第二卷:轮回 二十、秀色、水元子
有灵力凝聚之处未必会有法意,然而法意凝结显化之处必定灵力浓郁,怨魔法珠之中蕴含着法意,这件灵宝虽受损,但是一直在吸纳天地之间的灵力,灵力被吸入法珠之中,被法意摄聚,那些灵力便成了法珠之中的灵力,致使这些灵力都带有空幻之意。
天衍道派想要短时间之内恢复门派的灵力,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若是由融阳、木阳他们来炼化的话,那将会是极慢长的事。
而现在没有一个固定的门派,所以清阳用怨魔法珠这件灵宝镇住法柱,然而想要将这怨魔法珠之中的灵力转化为天衍道派的灵力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因为灵力与怨魔法珠都完美的融合,若是将灵力都转化了,那这怨魔法珠很有可能就些消散。
所以在怨魔法珠之中的灵力才转化一点点的时候,清阳便警醒了过来,并没有再继续那样做,可这时却又有另一种感觉涌上心头,那就是关于这怨魔法珠的感觉,确切的说是怨魔法珠被他凭借怨魔强行祭炼这么久以来,终于开始从之前的生硬走向圆融。
在之前,他只是能够通怨魔来控制及驱动怨魔法珠之中的灵力,而现在清阳则是真正的触及到了这法珠最核心的法意了。
另一个原是因为他晋升天人道,神念更加的入微细致了。
构成这怨魔法珠最基础最核心的法意是空间法意,或者说这是天地法意,所以这怨魔法珠之中能够形成空间,这是小千世界的雏形了。
清阳沉迷于那似小千世界的法意之中。
自人间到这上界九重天,有着劫云阻隔着,让上界和人间的修士无法自由的穿梭,然而来自于上界洞玄五重天里的悟真与秀庵两人却有密法通知自己的师门。
沧浪剑宫如其名,处于一片浩荡的波涛之中。有一道金色的光芒落入在波涛之上,金光散开化为一个人,此人一身的白衣,然而头上却上光洁无发,他站于那碧波之上,自有一股潇洒之意。
他是法华密宗里属密宗的弟子,道号秀色,已有密宗第一人之称,传言已经超越了他的师父。
与清阳当年一样,同是第五重天里的惊才绝艳的人物。
碧波突然无声的排开,朝两边翻涌,而中间却出现了一条由碧波化成的台阶,秀色眼中满是兴趣的走了下去。他自也是第一次来这沧浪剑宫。
当他走到湖底之时,便有一座巨大的宫殿出现在他的面前,门前有一人迎接他,迎接他的人是一位看上去颇为怪异的人,但是秀色却知道他并不是人,而是妖,或者说是灵,是这沧浪剑宫的水精,他在开灵开智之后拜入了沧浪剑宫,成为了沧浪剑宫的弟子,名叫水元子,他入了沧浪剑宫依然还是这个名字。
他没有说话,只是侧了侧身,伸手一引,让秀色进入剑宫之中。秀色却并没有动,而是抬头看着那沧浪剑宫四个大字,说道:“沧浪剑宫真是一个漂亮的地方,比法华密宗好多了。”
“你可以退出法华密宗拜入沧浪剑宫。”水元子冷冷的说道,他是水精,在沧浪剑宫之中话是很少的,而且一出口往往都不给人留余地的,所以他在沧浪剑宫之中没有朋友,但是他却有着一身的惊人神通。
“美好的东西只能用来欣赏,天天住着就没有意思了。”秀色并没看水元子,而是直接进入了沧浪剑宫,他的话意和行为都透着一股脱尘的感觉,却又内蕴着如刀的锋芒。
秀色是给沧浪剑宫带来了人间落霞山顶通天观前发生的事的消息,因为沧浪剑宫下去的两个人一个被封印,一个死了。而法华密宗的两个人则仍然活在人间。
没有多久之后,沧浪大湖的湖面上出现了两个人,正是秀色与水元子。
“我个人认为,在找以那个清阳之后,先让我来。”秀色说道。
“他杀了沧浪剑宫的人,只能死在沧浪剑宫的人手中。”水元子问道。
“哦,那就你先来吧。”秀色很大度的说道,水元却只是笑了笑,他的笑中充满了邪气。
话落之时人,他已经化为一道金光飞逝,而水元子则化为一道水波在虚空之中涌动,追着金光而走。
他们从洞玄第五重天来到了第一重天之中,并且很快便找到了天衍道派所在的那座山。对于他们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因为清阳也没有刻意的隐藏什么,当他们出现在天衍道派的上空之时,只见一座大山上,有着一座黄瓦青墙的巨大道宫依山成势,渺渺处有灵雾在道宫的窗台飘动,俊秀处又如飞龙扬首。然而秀色笑道:“逝者如斯,天意如刀啊,昔日的天衍没落成了这般了。”
旁边的水元子却一声不吭,猛的朝着那天衍道派扑了下去,一声咆哮声自虚空之中涌起,水元子穿着一身深蓝的道袍,和他的肤色一样,他整个人都是深蓝色,在这一刹那之间化为深蓝的海浪,自天空之中咆哮着冲涌而下。
他是水精开灵,入了沧浪剑宫之后,这一化身万重巨浪的神通更加的强大了。那巨浪隐隐可以看到水元子的神情,又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那万重巨浪之中的剑意。
比之在人间时那彩云驱动四海瓶倾覆的巨浪还要显的可怕。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绯红的剑光冲天而起,划破长空,没入那万重巨浪之中,只见巨浪在那剑光之快速的飞散,却又听到一声冷哼,那片巨浪再次在天空之中翻动,化为一片浪云,遮天蔽日,浩浩荡荡的压了下来,就像整个天地之间的水气都汇集来了。
虚空之中传来怪异的咒声,那是水元子的‘玄元重水咒’,可让一滴水有山那么重,一滴水滴可滴穿一座山,这便是一元重水,没有人可以在一玄重水的倾压下存活。
天衍道宫上出现了几个人,其中一个自然是风凌,只见她仗剑而起,脚踏虚空,朝着天空之中那低沉的浪云冲了上去,黑发飞扬,手中的剑带起一片绯红之色。
天衍道宫山下的那座大湖同样的翻涌着,化为一头巨大的巨蟒朝着天衍道宫涌来。
沉阳、嵩阳、木阳、融阳都出现在了道宫的屋顶,抬头看着黑压低沉的浪云。
可是他们没有发现在天衍道宫之中,清阳盘坐的那道台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此人正是秀色。他才一从虚无之中出现,轻笑一声,一手便朝清阳抓去,那手掌仿佛穿越了无尽的虚空一样出现在了清阳的头顶,化为巨大的金色手掌,而在他手下的清阳则像是快速的小下去。
他掌下一片金光耀眼,金光之中似有无数的玄文咒语化生。这是法华密宗三大密术之一的‘掌下天地’。
第二卷:轮回 二十一、因果,无惧
一掌之下,天地俱现。
清阳在秀色那那金色掌下的光华之中快速的缩小,最终化为一个小小的人偶一样被那手掌一把握入掌心之中。
手掌消失,不远处的秀色脸上挂着自信而洒脱的笑容,他无论是顺境还是逆境都是这样的笑,不管是遇上了仇敌还是最尊敬的人,也同样的是这样的笑。
但是在这一刻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被惊诧给替代了。他张开自己的手掌,却发现什么也没有,而清阳又仍然坐在那里,闭着双眼,仿佛正沉浸在某种不可测的意境之中。
以之前秀色看到清阳之时一模一样,像是从来都没有醒来过,又像他看到的一切都只是梦幻。他不认为自己会受迷于幻象之中,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让他陷入幻象之中,他有这样的自信。
他突然曲指在虚空之中一弹,‘叮’,有什么破碎的声音自虚无之中响起。虚空莫名的一清,清阳睁开了双眼。
“二十多年不见,别来无恙。”清阳看到秀色一点意外的情绪也没有。
“二十年不见,你我仍然还在,这就是一件幸事。”秀色的脸上又露出那种自信的笑容,
清阳却并没有接他的话,而是说道:“你来我天衍,想必是想带我去法华密宗的。”
“自然,你断人归路,当随我回去,诵三千遍《接引法华经》,接引我两位师弟妹回来,这是你种的因果,需要你来消。”秀色说道。
“你知道,我从不在意这些,二十年前我们已经辩过一次因果,我还是那句话,因果只来自于自身和外人,不会来自于所谓的天道。”清阳眼中透着无比认真的神色。
他与秀色在二十年前曾在一座大城之中相遇,然后他们便于闹市之中辨道。
当时秀色站在清阳的面前开口说第一句话便是:“你信因果吗?”清阳当时回答道:“有因必有果,你问的是什么因果。”
天衍道宫之外已经是一片晦暗,哗啦啦的浪涛声就像是在耳边响起,浪涛声中又蕴含着杀意腾腾的剑呤,剑呤声与浪涛声合在一起,便成了水元子独门神通——《玄元重水剑咒》,清阳像是根本就没有听到,任由自己的师弟门去抵挡那水精化形后拜入沧浪剑宫的水元子。
他安然静坐,与秀色论道。
“我记得你二十年前说过,你说你不惧因果,不惧天道,那你看到天衍破落,看到灵通子死去的那一刻有没有过想过这便是因果。”秀色逼视着清阳说道,他身上的那股神秀灿烂的仙灵法意在天衍道宫之中如焰火一般的燃烧着。
“因果不过是众生之间的恩怨,我断悟真与秀庵回归之路,心中无愧,于我心中不成因果,你们法华密宗我亦不惧之,何来因果。”清阳淡淡的说道,他的语气虽然很淡,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那么的让人愤怒。
秀色不会怒,他在二十年前已经顿悟悲喜。
无论是什么理,辨到最后若是无法说服对方便要演化为另一种东西。
“即使是你无惧,但却改变不了这是因果,既然因果来了那就看你这二十年来的修行了什么本事来化解这因果。”秀色话落之时,手中已经多了一团琉璃焰火。焰火随着他的手挥动着化为一头巨大的火龙咆哮着朝着清阳冲去,紧随那火龙之后的是秀色的手掌,那手掌所过之处虚空依然在破碎,而那破碎的声音则是化为一个个玄咒经文。
也就在这一刹那,清阳的身上涌生一片黄芒,黄芒冲起在他的头顶化为一片黄漠,一眼看去,那个黄漠世界绵绵无边,火龙冲入黄漠的世界之中,一片黄沙卷起将那火龙吞没。
那巨大的金掌在与黄漠接触的一瞬间,便见光华耀眼,法意涌动。那手掌想要将那一片虚幻黄漠景象给抓破,然而却在接触到那黄漠世界之后,那手掌不断的沙化。
突然,黄漠世界猛的一涨,光华涌动,朝着秀色卷了过去。
秀色脸色不变,手中法诀变化,虚空之中那手掌朝着黄漠世界拍去,却在黄漠之中快速的消散,然而又有另一只手掌出现,拍下,又在黄漠之中消散,虽然无法阻挡得了黄漠世界卷下,却让那卷下的速度变慢了。
而他本人则在第一只金色手掌迎上去拍下之间朝后退去,在他的身后有着金色的光华如火焰一般的涌动,每退一步都像是退出千里,而道观之中涌生的滚滚灵力竟是无法将之阻拦。
就在他退到第三步之时,从天衍道宫消失的一刹那之间,他发现自己离开了天衍道宫,却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个满眼黄沙的世界。他只一眼便明白,自己没能脱得了身。
这茫茫然,一眼无际的黄沙世界之中凭空出现一个浑身怨气的怪物,那怪物自虚无之中冲出,朝着他咆哮一声。
这一声咆哮让秀色的心神微跳,然后他便看到这怪物化为一人,正是清阳,只是这个清阳看上去怨气汹涌。
只见一身黑衣,满身怨气的清阳朝秀色说道:“你法华密宗一向清心寡欲,以不沾因果为戒,为何挖我天衍道派的根基?”
秀色正色道:“法华密宗岂会轻易与人结下这般大的因果,我们是为了救他们才请允许你的师叔入派的。”
满身怨气的清阳冷笑着。
秀色继续说道:“你可知道你的师父为何渡劫失败?你又知道你们天衍道派历代掌门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死的。”
清阳依然冷笑着,这是怨魔,虽然化身为清阳之相,却显露着魔性。
秀色并没有听到清阳在说什么,他眼中的黄沙世界迅速的变淡,如幻影一般的消退。他的双眼看到了远处的天空一片晦暗波涛凝结的天空,那波涛之下有一座道宫静静的伏于山中,那正是天衍道宫。
他心中微微泛起骇然之味,秀色本以为自己没有逃得出清阳的那天衍道派,现在才发现自己脱离了天衍道宫,甚至逃出那黄漠世界的吞没,却并没有逃出那幻境。
“天魔幻境吗?果然诡秘莫测,可惜,此法于我来说最多只能用一次。”秀色心中想着,他眼看着那水元子化身无边的骇浪,然而那下方却有一个少女持剑的指天,一片血光冲起将那片重水给托住了。
就在这时,天衍道宫之中突然卷起一片黄芒,黄芒与那玄元重水所化的万重巨浪一接触,那重水便迅速的消失,被黄芒吞没消融了一般,秀色却知道那是被摄入了那一片黄沙世界之中。
当那万重巨浪要被吞没之时,有一道虚浪冲出了出来,消失于虚空之中,再现时已经在秀色的身边了。
水元子显化出身形,与来时一样,一身碧绿色的法袍,他的脸上有着骇然之色。他侧头看向秀色,说道:“你进去了?”
“进去了。”秀色回答道。
水元子没有再问,秀色进去了,却无功而返,显然没能奈何得了清阳,而且看他的样子,水元子觉得他可能是逃出来的。
“他说的没错,惧因果之人,不过是因为没有斩灭因果的能力。”秀色说道:“但是我也没有错,一个人不能因为不惧因果就胡作非为。”
“这个天地只有绵绵不尽的杀意,任何试图感知触摸这个天地本质的人都将神灭,你何必去追究什么因果定律。”
“虽这个世界无法建立规则,但是大家不是都在这么做吗,束缚法意,镇之以立道派,这些都是为了消除那地之间无处不在的杀意。”水元子说道。
“杀意,又岂是那么容易消除得了的。”秀色话落之时转身便一步跨入虚空,化一道金光而走。
水元子也同样的回去了,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在他们回去之后才发现自己依然没有脱离清阳的天魔幻境,清阳只是借他们的身体进入他们的门派之中,找到了在沧浪剑宫与法华密宗的师叔们。
虽然这是有他们的大意的成份在内,但是这却让他们真正的感到惊骇。
第二卷:轮回 二十二、来自灵魂深处的剑光
清阳在天衍道宫之中睁开眼睛之时,眼中出现了一丝慎重。他通过秀色与水元子的双眼见到自己的师叔,并和自己的师叔说上了话。
他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离开了,这让他有许多关于天衍道派的秘密不知道。
就如那两位师叔都说:“天衍道派从创派祖师起,没有一位掌门人是善终的,要么是死于这个天地,要么是渡劫而死,要么是突然消散于这天地之间。然而,这还不算什么,还有一个更大的秘密就是:每一个天衍道派的弟子都可能成为某个可怕的人物夺舍重生的对象。”
这是为何?
清阳也不清楚,他心中的疑惑更甚了。
最终他将目光投向这个天地,就他对于这个天地的认知,每一个修行人触摸到了某种禁忌之后便会被天地虚无之中突然卷出来的杀意给冲灭了神识和肉身。
欲知天地事,还需问天地。
清阳再次开始闭关,他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个天地之事。灵通子临死之前并没有跟他说这些,或许是没有时间,又或许是他觉得并没有用了。
据他的两位师叔所说,入了天人道,便有可能抵挡得了那不知名的大神通之人借体重生,而且清阳还不是在天衍道派入的天人道,因为若是在天衍道派入天人道,那么在入天人道的那一刻就将被夺舍重生。
清阳心中想着却是或许并不只是只有天衍道派是这样子,他有一种感觉。
他将心中关于这个天地的纷乱杂念压了下来,再次沉浸到那感悟法珠的空间法意之中了。
一个修行人的或许会将恩怨情仇都看淡,但是只要是一个生命体,有智慧的存在,在有涉及到自身的事发生,都不可能无动于衷,若是真能够不在意一切,那便是草木山石。
而修行人与普通人所不同的是,修行人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杂念,并利用自己心中衍生的情绪来强大自己,而大多普通人不能,他们只会被心中化生的杂念所支配,换句话说,那也是心魔化生了,只是很浅弱而已。
清阳感受到怨魔法珠这件灵宝的空间法意,那种玄而又玄的感觉让他沉迷其中。
心魔是应心而生,当这心魔凝显、化形而出之后便是天魔。天魔可以随意的进入人们的心灵,但是清阳所修持出来的一个个天魔却被清阳所束缚着,他们的根本还在于清阳的心中念头。就如风筝一样,无论他飞得多高,都被拉在放风筝的人手里。
自清阳晋升天人道之后,那些还没有显化天魔法像的魔头对于他本心的影响已经很微弱了,一个人的心志,只有在生死边缘才能够锻炼的更加强大,每一次的直面生死都是一种修行。
然而当清阳的心神沉浸在那种法珠之中蕴含的法意之中时,在他的灵魂深处却有一道意识在复苏,这意识就像是深埋在土壤里的种子一样,在有了合适的气候时便开始发芽,而清阳此时的本我意志都沉浸在法意之中,对于自身的一切掌控都降到了最低。
清阳突然有一种全身冰冷僵硬的感觉,自头顶起,那意识才一出现便仿佛要将他的本我占据。
然而清阳又岂会是这么弱,他在知道有着一个不知明的存在时刻想着夺舍自己的身体后,又岂会没有防备。
在那个意识出现之时,清阳的内心世界之中的本我相的肚子快速的涨大,仿佛一个孕妇一样,只是孕妇还需要要十月怀胎,而他本我相的肚子却在以肉眼看得眼的速度涨大着。
只一转眼之间,那肚子便如水桶一样大小,就在眼看那肚子要爆开,本我相要炸灭之时,本我相的双眼睁开了,那是清阳的意识完全沉入了这心中,放弃了一切的外在感知。
当本我相睁开双眼的一刹那,便听本我相冷冷的说道:“我祭宝悟法只为等你出现。”
话落之时,虚空之中出现了一根手指,手指如玉。这手指早已经被清阳祭成了法宝,又因是他身本身之物,所以通灵融神,此时出现在这里,挟怨魔意志,朝着肚子点了过去。
也就那指骨点入肚子里的一瞬间,清阳听到一句话:“我本是你……”
这话并不是听来的,而像是一直就存在于清阳的心间,但是清阳却根本就不理会,只是冷冷的说道:“我是我,你是你,你又怎么会是我,即使我是你的轮回转世,我依然是我。”
还没有夺得身体的意志往往是脆弱的,清阳若是不注意,被那深埋于本我之中的意志觉醒夺舍了的话,那么他就要跟这个意志争夺身体了,可是清阳又岂会如此大意,他时刻在准备着。
那个觉醒的意志被击灭的一瞬间,清阳心突然出现一句话:“打入轮回万万年。”
随着这句话的出现还有一道清寂的剑光,仿佛隔着重重的迷雾斩下,一层层的空间在剑光下破灭,像是幻象。
然而清阳却觉得是那样的真实,仿佛在无尽的虚空之外,在千万年以前斩下的一道剑光,却依然深深的烙在灵魂之中,不断的斩杀着一个人的意识。
清阳的本我相刹那间变得朦胧不清,他坐在天衍道宫之中的肉身猛的吐出一口的鲜血。他的心响起了冷冽而绵长的剑吟声。他那已经朦胧不清的本我相艰难的捏了一个法诀,这个法诀有着封禁的作用,来自于天衍道派的掌门符印。
他双眼之中唯有那一道剑光,整个天地只有那一道剑光,剑光与他之间隔着无尽的虚无,然而他却觉得自己的意识在破灭,在刺痛,在飞散。
他艰难的举起手,掌心之中的天衍法印迎了上去,似图封禁抵挡着那道剑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道刺眼的剑光被包裹住了,敛去了寒芒,清阳终于将那道剑光堪堪封印住了,构成那封印正是清阳自己的神意。最里面靠近剑光之处的神意依然在不断的散灭,而剑光也像是在不断的接近着清阳,只是速度变得很慢了。
当清阳再次的睁开双眼之时,看到是融阳、木阳、嵩阳、沉阳等人关切的眼神,不禁心中一暖,说道:“我没事。”
“师兄,你七天前突然口吐鲜血,这是怎么了?”融阳急切的问道。
清阳缓缓的说道:“在我祭宝悟法之时,有人欲夺我神舍,被我斩灭了。”
“啊……是什么人?”融阳快速的问道。
“如果我没有错的话,应该是我的上一世。”清阳淡淡的说道。
“上一世……”
不光是融阳惊诧,一向稳重的嵩阳也忍不住的问道:“师兄,那,你……”
“放心,我还是我,上一世的‘我’那只别人,师兄又怎么能够让别夺占身体呢。”清阳说道:“那一缕神念种子深埋于灵魂之中,突然复苏,若非早有准备,只怕要措手不及了。这份手段,是我现在无法达到的。”
清阳微微沉默了一下,又继续说道:“这并不算什么,但是真正可怕的是随着那一道深埋于灵魂中的神念种子而来的剑光,差一点便要被那剑光斩灭了意识。”
他毫不避讳的说着,在他看来,自己有责任告诉师弟师妹们自己所知道的东西,因为师父已经不在,而他自己做为引路之人,必须尽可能的将自己心中所知所识告诉他们。
“剑光,什么剑光?”
“那剑光是来自于那神念之中刻骨铭心的记忆,我的上一世必定就是死于这一道剑光之下,或许上上世都是死于这剑光之中,而我,也不知道是死了多少回了。”
清阳心中想着自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然而以前应该都重生了,而这一次却没有,清阳灭杀那夺舍的意志也很轻松,可见在那道剑光之下每一世的重生都越来越弱了,而自己刚刚在那剑光之下便差一点意识破灭了。
清阳对于‘我’究竟是谁并不在意,也不想知道自己上一世是谁,更不想知道第一世是谁,他只想知道那道剑光从何而来,那‘打入轮回万万年’又是怎么意思。
“这句话是那道剑光的主人说的吗?如果是的话,那我现在难道就是在轮回之中?”清阳心中想着这些,他无法去求证。但是他越想越觉得可能是,因为许多修行高深之会突然之间死去。
若是他刚才没能封禁得了那道剑意的话,那么现在他也已经死了,而自己的师弟师妹们并不可能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
“那是多么强大的存在啊,不知多少岁月之前的一剑,不知道斩灭了多少世的人,经历了那么多世的封禁消磨,依然如此的纯粹而强大。”清阳心中感叹着。
“这个天地之间的人,难道都在这剑光之下不断的死去吗?”清阳心中再次的想着。
第二卷:轮回 二十三、小千世界
在以前,如果有人跟清阳说,这个天地之中所有人都活在一个人的剑下,当有人抬头想要看清这个天地的本质之时,迎接他的便是一道能够斩灭灵魂的剑光。
清阳怎么也不可能相信,可是现在他却自己生出了这样的念头。
他再一次的静了下来,修行之人修的是自己,天地虽凶险,却终究还是有生机可循的,
清阳感悟着法珠之中那自成空间的法意,时间一天天的过去。
天衍道宫所在的这一座山在天地之间飘动着,就像是随浪飘荡的船一样。
风凌总是坐在道宫的之顶,看着天空,她的个性很强,与融阳不合,融阳又是大家的小师妹,所以她觉得自己与大家的关系都不怎么好。
众人之中,木阳生性冷僻,略带傲气。嵩阳质朴而性厚,沉阳性淡而实洒脱,双眼能看透世事。融阳自小娇而受宠,此时逢天衍道宫大变,心性变有些焦而多虑。
风凌与众人之间,唯独与沉阳话最多,因为沉阳总是会来找她说话。
融阳有一次问沉阳,说道:“她自小生于人间帝王之家,性冲而气傲,不知礼数,于我等毫无尊敬可言,师兄,为何总要去受她的气。”
沉阳答道:“因为她是我们天衍的弟子,每个人都有其本性,更何况,她是我们天衍道派的护派弟子。”
自此以后,融阳不再与风凌针锋相对了,她的不喜却仍在。
风凌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她喜欢独自一个人坐在那里看着天空。最爱说的一句话就是:“都是被骗,要不然的话也不会拜入天衍道派来。”
沉阳知道,她是因为修行太过寂寞无聊,因为风凌从来都不是一个可以静得下来的人,她喜欢在人们的眼神注视下策马凌剑,最爱斩杀大奸大恶之人的头颅,并将那头颅提到受害人面前去,然后在受害人那敬谢的眼神之中策马而走,她喜欢大风吹起衣袍的那种张扬,喜欢逆着飞雪奔行的畅快。
她唯独不喜欢这种静坐的修行,不喜欢满眼看去只有一成不变的天地景象。
然而,今天沉阳从风凌的眼中看到不是那种憧憬飞扬的感觉,而是迷茫。
他自从见到风凌以来,从来都没有在她的眼神之中看到过迷惑,虽然她从来都说自己不修道,只修剑术,可是她的心志不比任何人差,比修行人更加的清明的坚定。
“你说,如果一个人有上一世和下一世的话,那我的上一世会是什么样的人呢?是男?还是女?或者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神通之人,还是一个俗世凡人。”
风凌看着远空,问着旁边的沉阳。她这种说话的随意和平常,正是融阳说她不通礼数之处,在融阳看来,与长辈说话,这种坐着目视虚无之处,是大不敬之态。
“你师父不是说过了吗,上一世是别人,下一世也是别人,不管上一世和下一世会成什么样的人,都不是这一世应该想的。”沉阳同样的看着远空说道。
风凌沉默着,像是在想着许多事情。沉阳有些意外的看着风凌,这不是她的性格。
“怎么?”沉阳问道。
风凌又过好一会儿才回答沉阳,沉阳做为师叔,一点也没有生气或者不耐的神色,仍是静静淡淡的,有时候,唯有至静至纯的心性才能够修出独特的法术来,有时候疯狂的念头能够使人脱胎换骨。
一人怎么样都可以,唯独不能平凡。
“我心中有一种悸动。”风凌说道。
“什么样的?”沉阳问道。
“不可捉摸,无从反抗的。”风凌说道。
沉阳默然,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坚守本心吧,告诉自己你是风凌,不是任何人。”
“这个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我在人间之时会不过少得道高人,个个谈道论玄之时高深莫测,但是一动手,一个个都变成浪得虚名之辈,无一显露真正神通。”
“正因为是这样,所以他们没有什么大神通,有的只是一些小术法而已,再等等吧,持心守身,这是修行人必须要经历的,只有能够真正的守得了自己的心,才能够做到真正的随心所欲。”沉阳缓缓的说道。
风凌不再说话,沉阳却在这时突然说道:“你手中的剑蕴含着纯粹而强烈的杀戮剑意与灵力,我平生仅见,我想,天下间这样的剑也是极少的,现在你的心受这剑影响,就让我来陪你斗一场剑,泄去你心中杀戮之意吧。”
“好。”
风凌听了之后竟是半分迟疑也没有的便回应,她站起身来,手搭上剑柄的那一刻,她的身上便涌起一片煞气。
剑拔出,一片血光冲天而起。
这把剑的威色已经显露于天地之外了,不管是谁看到了这个声色都会对这剑防备万分,再也不会有人间修士在法宝、法术被破灭之后才发现这剑的与众不同了。
剑拔出,血光冲天,手腕旋转,风云变色。
斩下,凛冽无比,夺人心志。
沉阳手中也多了一柄剑,他这剑一座悬崖上的一块精铁,这块精铁长年受雷击,不知多少年,被沉阳得到,炼成剑,又被他温养祭炼三十余年。比之风凌手上的剑虽是不如,但是与沉阳之间却极为相合相融。
风凌剑转下,杀气溢空。沉阳剑动,凭空生电。
沉阳若要与风凌硬斗的话,沉阳并不能够抵挡得了风凌手中的剑,但是若时只游斗的话,沉阳却能够与风凌纠缠着,只见每一剑划过,都有一道电芒在虚空之中出现,而他则身随电走,闪没无方,在那戳仙剑下竟是没有半点压力的感觉。
时间在风的呜咽声中流逝,风凌与沉阳两人在天衍道宫的上空时常的斗法,这即是风凌的发泄心中那因剑带来的杀意,也是她的修行,同样的,对于沉阳来说也是一种修行。
而融阳、木阳、嵩阳他们则是在道宫之中守护在清阳的四周,静静的闭眼吞吐着灵力,存神养识。
突然,有一天,一道黄芒冲起,黄芒之中,天衍道宫如烟尘一样被风吹散,清阳等人都显露于山巅,只见清阳不知何时已经坐在那法柱的上空。在他的身后是一片黄色的天地,那天地虚幻不实,却又有一种与这个天地相扭曲的感觉。
那是一个世界。
当大家看到那片空间之时,在心间瞬间泛生了这样的念头。
只见清阳宝相庄严,手上掐着一个诀,这个诀就像是在稳住那个空间的显化一样,又过了许久,那个世界越来越凝实,不再像是随时要幻灭。
“还请诸位师弟将法柱抬起。”清阳突然睁开双眼说道。
嵩阳、木阳、沉阳等人自是奉命而行,他们虽然不知道清阳是要做什么,但是却都依言而行。
法柱想要抬起是极为艰难的一件事,因为重的并不是力量,抬也不能用本身的力量及灵力去抬,而是要以本身神意去抬。
就在众人合同抬起的一瞬间,他们发现自己所处的世界变了,眼前一处枯黄,天下地下全都是黄色的。
他们意识到这是在另一个空间世界之中了,回头看,什么也看不到,再看清阳,他竟是盘坐于这个世界的中央,而在他的身下则有一根玉白的柱子飘浮在那里。
只见清阳手势变换,一串串的光华闪动,化为一个个的符文没入虚空之中。
又是过了许久之后,他们感觉这个空间开始在变化,在扭曲。
而那法柱的底下慢慢的化出一个法坛,再接着化生出三十三层台阶,随着台阶的出现便是凝实的地面,紧接着是墙壁,在远处,阻隔了他们的视线,在近处,他们触手可及,触之湿润。
他们四下里转动着,发现自己身处于一座庞大的道宫之中,道宫他们熟悉,正是天衍道宫的格局,朝道宫外走去,出了门外,抬头看天衍道宫牌匾高高的挂在那里。再往道宫外的前方看去,只看到一片滚滚黄云,黄云之外是茫茫虚无,什么也没有,朝下看仿佛是有着几万里高,朝上不见天。
“这是洞天,是小千世界。”
传说只有化外天的门派才存在于洞天之中,处于小千世界内,也有人说其实并没有化外天,他们其实就处于这真灵和洞玄界中,只是他们都是在小千世界内,一般的修士根本就无法看到他们。
风凌与融阳并没有进入到那怨魔法珠演化出来的小千世界之中,而是在山上看着,他们看到那一片黄色的世界扭曲成为一座道宫,这心中的震撼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就在这时,一道黄芒卷出,将风凌与融阳卷入其中。
再没过多久,那道宫便缓缓的隐去,然而此处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灵气漩涡,仿佛海底出现了通往深渊的洞口,让海面形成了一个深陷的漩涡。
直到此时,清阳才觉得自己真正的有了自保之力,法珠演化小千世界,非大神通修士无法感应到,即使是他们感应到了,也禁不住。
不过,现在这个小千世界还并不完整,然而清阳却已经等不及了,就在刚才,他的心中突然涌生了一种感觉,关于这个天地的,他感觉这个天地随时都要坍塌破碎了。
他现在要去阿鼻城带出朝阳来,而且他现在也知道,那阿鼻城其实也是自成世界,所以才能够让修士陷于其中便再也出不来,清阳现在自然也能够做得到。
第二卷:轮回 二十四、众生如蚁
清阳坐于天衍道宫的道台之上,此道宫自成世界,不在五行之中。
在道台的前方是嵩阳、木阳、沉阳、融阳、风凌,嵩阳看着清阳,感受着他身上的那股飘渺气息,身在眼前,却似在天边。
只听清阳说道:“我悟法存神之时有感此天地将不复存在,炼化怨魔法珠,化生这小千世界只为渡此杀劫。”
众人骇然,嵩阳问道:“师兄,这杀劫从何说起啊,为何天地会不复存在。”
“因为这个天地本来就不是真正的天地,你可知此处天地是什么?”清阳问道。
“不知。”嵩阳当然不知道,木阳、沉阳、融阳、风凌更不可能知道。
“这是轮回之中。”清阳看着虚无之处说道。
“轮回之中?怎么可能会是在轮回之中,轮回之地,魂魄归处,不可驻留,更何况这轮回之中有天下地下,有人间与诸界,这般的真实。”
他们难以接受,一个人生活了这么久的地方,你若要告诉他们这个天地要破灭,告诉他们只是处于轮回之中,随时都要死的,他们又怎么接受得了呢。
若这是在轮回之中,那么所有人的修行都将成为虚妄。
“你们不相信,是因为你们没有看到没有听到。这片地之中充满了这种哀嚎与惊恐,那是灵魂在一次的轮回之中死亡,却不得解脱。”
清阳仿佛侧耳倾听着,他并不停止的缓缓说道:“虚空之中有言,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人将天下间所有仙道以上的修行人卷入轮回之中,借轮回之力,合之他心中杀意,要将所有仙道以上的修士都绞灭,然而有许多的大神通之人不愿意就此死去,他们以无上神通将这轮回稳住,所以就有了这轮回之中的天地。现在这个天地要破碎,我们要么被真正的卷入轮回之中,要么在这个天地破碎的那一刻脱身,回到那个真正的天地之中去。”
众人惊诧万分,突然有一人问道:“那我们是谁?”问话的风凌。
“我们当然是我们。”清阳快速的回答道。
“轮回之中原本就有生命吗?”
“没有。”
“那我们从何而来。”
“有天地化生,便自有生命出现,那些大神通之人能够在这轮回之中演化出这样的一片天地,可见他们都是见证过真正的天地演化的。不过,你们也应该看得出来,这个天地有着许许多多让人感觉不实之处。”
“难道说我们这些人不过是曾经被卷入轮回之中的那些人的意念化生的?”问话的是木阳。
“或许是吧。”清阳回答道。
他曾说过,一个人当他有了意识之时,他就只属于他自己,不属于别人,即使是那个人是他的上一世要在他的身体内重生也不行。
“那我们究竟要怎样才能够在这个天地破灭之时,不被轮回吞没,回到真正的天地之间去呢?”沉阳问道。
“有一个人地方或许能够让我们渡过此杀劫。”
“哪里。”
“那座道宫之中。”
清阳所说的正是那一座他看到的道宫,他现在可以肯定,不止是自己能够看到,应该还有不少人能够看到,自然的也会有不少的人朝那道宫而去。
不过,清阳还要将朝阳从那个阿鼻城中带出来,朝阳是天衍道派弟子,怎么可以就这么囚在外面呢,若是无能为力还罢,而现在清阳却有了几分把握。
此时的清阳已经没有半点刚进入天人道时的晦涩,他整个人的神意就像是与这个天地合在了一起一般,有一种水乳交融的感觉。
那种玄之又玄感觉妙不可言,只见他突然在身前一抹,虚空便像是蒙尘的镜子一样的被擦出了一块光亮之处,随之这光亮之处又快速的暗淡下去,先是灰暗,接着是漆黑,漆黑之中又慢慢的显露出一个出一个牢笼来。
那牢笼先只是显露淡淡的轮廓,就如处于迷雾之中,清阳再次伸手一抹,那些黑暗晦色被抹去不少。然而牢笼之中却只有黑暗,什么也看不到。
又见清阳突然喷出一口清气,那清气绵绵不绝,隐隐可听到呼啸之声,仿佛已经吹入了那阿鼻城中。
只见那虚空之中影像之中的黑暗牢笼之中就像有一团风将那黑暗驱散了一样,一个微弓着身体的人站在那里。
只是当看清他的样子的那一刻,融阳不由的掩嘴轻呼,那正是朝阳,但是现在他并不是朝阳,而是血魔朝阳。
他身上鲜红,仿佛有血朝下流淌着。
“朝阳师兄。”融阳再次的低呼一声。
然而也就在这时,整个天衍道宫之中都泛生了一股压抑感,随之便有黑暗自虚无之中浮现。风凌手已经搭上了剑柄,她听到虚无之中传来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很轻,然而却由远及近,一步步,像是踩在风凌的心中。
她第一次的感觉到了恐惧,就光听这脚步便感到了死亡在逼近。
不光风凌感到压抑和恐惧,其他的人也同样如此,整个天衍道宫之中的光线在这一刹那之间便暗淡了下来,由原本的明媚变成了天将夜之时的景象,整个天衍道宫仿佛要与那阿鼻城重叠到一起。
也就在这时,清阳突然开口了,只听他说道:“你是这天地间不死不灭的存在,何必要为难我们这些后辈呢。”
他的声音仿如春风一般的在大家心中吹过,将那种阴晦与恐惧吹散,他们也立即明白自己的师兄已经晋入了一种不可思议之境,在天人道之上已经没有什么境界划分,每一个天人道中的修士都神秘不可测,神通法术千差万别。
突然,整个天地之间一片静默,他们听不到半点的声音,然而却见清阳嘴唇开合,显然是在说话。
嵩阳、木阳、沉阳、融阳等人立即凝神去听,凭神念去感应,然而听到耳里的却只有狂风的呼啸声,雨落声、雷鸣声,其中似有鸟语鸡鸣,这不是凡尘俗音,这是真言,天地真言,清阳正在以真言与那位阿鼻城中的可怕的存在交谈着。
他们听在耳中的一刹那之间,血气翻涌,头晕目眩,相顾骇然。
好一会儿,那种沉静之中似有狂风骤雨、雷鸣鸟语的矛盾感消失了。却见清阳突然伸手朝那虚空如幻象的牢笼伸去,这一伸竟是伸进去了,在伸进去的那一刹那,他们看到牢笼之中多了一个人,正是清阳。
然而,天衍道宫之中清阳依然坐在那里,只是此时他却闭着双眼一动不动的。
嵩阳他们不敢发出半点的声音,生怕惊扰到了清阳,而且他们的感觉之中,那个阿鼻城中的可怕存在就站在那牢笼之外看着。
只见清阳一身的紫袍,头戴紫色的高冠,伸手牵起朝阳的手。然而朝阳却在清阳碰上他的一瞬间咆哮怒吼,只听清阳一声低呼。
“朝阳,醒来,来,随师兄回去。”
说罢,那朝阳竟是迅速的安静了下来,而后牵起朝阳的手,朝着那牢笼外的黑暗走去。
那黑暗牢笼之中的清阳一步朝牢笼外跨去,那牢笼就像是根本就不存在一样。只见清阳一步跨出,那脚却在天衍道宫之中出现,接着是腿,然后是半个身子,最后是整个人出现在了天衍道宫之中的那虚空之中。
而他的一只手在身后,将朝阳牵了出来。
朝阳一出来,风凌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此时的朝阳太可怕了,他整个人就像是被剥了一层皮,全身通红,血浆不凝的朝下淌着,他的双眼之中充满了暴虐与挣扎。
清阳从那黑暗之中出来之时给人的感觉带着一种玄之又玄的道意,就如从幻象画中走出,而后带出来的朝阳却瞬间让这感觉变得诡异起来,也就是朝阳出来之后,那虚无之中的黑暗便消失了。天衍道宫之中的压抑也如风一般的散去。
清阳将朝阳放下的瞬间,朝阳眼中的挣扎刹那消失,变的暴虐而冷漠,又透着残忍。
他还没有落到地面便朝着下方的嵩阳等人扑去,嘴里发出怪异的狂吼,如野兽一般。
“区区血魔也敢夺我天衍道派弟子肉身。”
就在这时清阳睁天了双眼,随着他的一声厉喝,朝阳发出一声惨叫,只见朝阳诡异的一闪,便欲逃出天衍道派,然而在它扑出门外刹那,却发现自己并没有离开,而是扑在了清阳道台之下,只见清阳伸手一点他的额头,朝阳的脸上似有一张怪异的魔脸浮现,惨叫着,朝阳浑身颤抖着,随之倒在地上,身上一团血色煞光慢慢的散去。
那是他身上的血魔被清阳灭杀了。
救出朝阳,灭杀了朝阳身上的血魔,朝阳只需要静养便能够恢复。
清阳却等不及了,他心中那迫切感更甚了,他就觉得自己像是冰封在冰块里的人,若这冰块碎了,那自己也将可能一同碎去,虽然他现在在师弟们的眼神是神秘莫测的,但是他一想到自己灵魂深处的那一缕被压制着的剑光,就有一种无力感,这还不知道是已经消弱了多少次的剑意了,若是直面那位一剑化天河,将天地之间众仙圣卷入轮回的人,那就只怕连逃也逃不了。
那一座道宫,清阳见到之时也朝它前行,然而无论他怎么走,却也没有靠近半分。而现在他则清楚,那道宫并不是存在极远之处,那远只是一种感觉,若是无法看透,走上千百年也无法靠近,若是能够看透,那只不过是一步的距离而已。
清阳从道台上站起来,朝着道宫外而去,现在这座道宫就是怨魔法珠所化的小千世界,出了道宫便是出了小千世界。
嵩阳、木阳、沉阳、融阳、风凌随在清阳的身后,一步跨出天衍道宫,天地刹那变幻,
在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座更大的道宫,那道宫巍峨渺渺,他们身处于道宫最下方,一眼望去是一层层的台阶,台阶的顶处是道宫的正门,只见那道宫上有一块巨大的牌匾,上书‘太极宫’三字。
朝后面看去,唯有茫茫的虚无,不见天地。
而那台阶上正有不少人在向上走着,只是他们一个个走的极慢,个个身上气势凝重非凡。有些人已经将要登上顶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进入了那太极宫中,而旁边不远处也有人才开始登,但是对方却像是根本就没有发现他们。身上灵光涌动,眼中厉芒闪烁。
这些大多是已经晋入天人道的人,清阳说道:“我们入太极宫,唯有在这太极宫中才有机会脱此天地杀劫。”
说罢便率先朝太极宫的台阶登去。
远远看去,那一个个朝太极宫登去的人就像一只只的蝼蚁在朝着大树的顶端爬去。
大劫之下,众生如蚁。
第二卷:轮回 二十五、脱轮回
太极宫,道祖成道之处,而今却锁困于轮回之中。
清阳抬步而上,一脚踩在那台阶上,刹那之间,只觉得自己踏入了奔流的江河之中,那种冲击不是冲击在身上,而是心中。
然而这种感觉在他的心中一升起,便被他的心念击灭,另一只脚坚定的踏上了第二个台阶。
第二阶之后,那冲击之力更加的汹涌,一波一波,清阳毫不停留的朝上而去,随之便有烈焰焚身。
清阳一踏而过,他的眼中,太极宫消失的无影无踪,前面那一步的台阶也化为虚无,虚无之中烈焰汹涌,所走过的台阶化为万丈深渊。
他的脚朝着前方的火焰之中坚定的踏了进去,刹那之间,那火焰变成了一个个台阶,太极宫又再次的出现在清阳的眼。
然而,清阳却像是根本就没有看到,反而是朝着另一个方向踏了过去,他眼中的景象瞬间又变了,变成了一片群山,山中鸟语花香。
清阳正站在一座大湖边上,他一步朝那大湖之中踏去,景象再次变幻,他的眼中唯有沉沉的黑暗,整个人都像是被万钧重力挤压着,他居然是身处于大地之中。
在清阳师弟、师妹们的眼中,此时的清阳身体僵硬,姿势古怪。
与清阳眼中幻象丛生不同的是,他们竟是没有半点阻碍,只是脚下似有重力吸着一样而已。
唯有风凌手中的剑一直在颤动着,在风凌的心中发出清鸣,像是兴奋,又像是缅怀。只是其他人并没有发现。
突然,清阳再次的动了,只见他轻轻的双手在前一划,便再踏上了一步。
这一步之后,清阳眼中所见的东西便有了人,他的脚步并没有停下,有人,就有欢乐,有人就有悲伤,有人就有故事。
每一个人都是他自己,他像是被唤醒了宿世的记忆,只是每一个记忆他都清晰的看过之后将之斩灭。
他的心志强大如盘石,只见他每走一步,身上便有强大气息涌出,灵觉之中仿佛有光华冲宵起。
一步步,清阳朝着太极宫而去。
千年前,清阳创立天衍道派,然后在一次闭关之时,被一道剑光斩灭,不过,他早就做好了准备,将记忆藏于灵魂之中,转世。
再一次的拜入了天衍道派,修行,又成为天衍掌门人,又被一道剑光斩灭。
这一次,他的记忆有些丢失,但是最关键的东西没有掉。再一次的,他拜入天衍道派,修行,最终成为掌门人,又被那缕追逐灵魂而来的剑光杀死,再次的轮回。
而后他分别加入不同的门派,当进入天人道之后面临的便是死亡,一次次的死亡之中,他的记忆缺失的越来越多,最后即使是进入天人道也是一件难事了,他只得在灵魂之中印一点牵引之力,让每一次的轮回都拜入天衍道派。
最后是清阳子,然而到了清阳子之时已经完全独立了,不再受半点前世的影响,将灵魂深处埋藏的最后一丝记忆种子毫不留情的斩灭了。
而那只白鹤也是他自己提前布的一个牵引,如果没有那白鹤出现,清阳心中的那记忆便不会觉醒。
清阳大步向上而走,竟是越走越快。
即使是那些记忆从新在他的眼中出现,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谁,他大步的向上走去,曾经是谁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现在他是清阳。
当清阳踏上最后一层台阶的一刹那,眼中的一切都消失了,他的心前所未有的清明,回头看天地,只见天地之间处处是破洞,满目疮痍。
那些破洞之中,有剑气如风卷出,所过之处,风云惊惧,虚空都似卷灭。
“这难道才是真正的轮回天地。那无处不在的剑光便是那不知道多年前将天下仙圣卷入轮回的剑光。”
清阳心中想着,嵩阳、木阳、沉阳、融阳、风凌也已经上来,他们上这里来并不见有多么的为难。
而台阶上还有一些人,竟是坐在那里痛哭,有些大笑,有些则满眼的恨意,有些一脸的绝决,各个表情不同,也有些冷漠而不动声色者,更有一步分人的步伐坚定的朝上走来。
“我们进去。”
清阳转身朝太阳宫中而去。
进入太极宫中后,融阳轻咦一声说道:“这和我们天衍道宫的感觉好像啊。”
经他这么一说,其他的人也确实觉得那种感觉很像,这像的感觉不是来自于布局,而是来自于那种气息。
清阳却并没有说什么,他只是看了看这太极殿中的那些人,这里面已经有了不下数十位的修士,其中气若深渊者便有十余位。
清阳带着师弟、师妹寻到了一人角落坐下来后,便不再言语。
他自从进入这里来之后,便发现这座道宫自成世界。这里面,处处都充斥着浓烈的道意,仿佛吸一口气便将道意吸入了心中。
所以在这道宫之中的人个个都是盘坐于地修行。清阳也是如此,嵩阳、木阳、沉阳、融阳同样的闭目静坐,神念散入虚空之中感悟着这道宫之中无处不在的道意。
唯有风凌坐在那里睁着眼,她手中的剑依然在她的心中清鸣,那清鸣仿佛来于灵魂之中,剑每颤动一下,她便觉得剑中的灵力强大几分。
依然不断的人进入太极宫,然而,无论有多少人进来,这太极宫都没有半点拥挤的感觉。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这太极宫中没有日夜更替,但是清阳心中却有日夜。自入太极宫以来,那天地随时都要破碎的紧迫感便没有了,仿佛都被这太极宫阻隔在外。
清阳不知道这太极宫中有多少人是接受了他们上一世的记忆的,从他走过的那台阶来看,只要接受了曾经的身份,那本身的灵力神通将一举恢复。
当大家都沉浸在那种无处不在的道意之中时,清阳却睁开了双眼,也就在他睁开双眼的那一刻,太极宫中同样的有许多人睁开了眼睛,他们看向太极宫外,只见太极宫的天地不知何时变成了漆黑一片,漆黑的天地之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道白色的飞絮。
不,那不是飞絮,那是剑丝。
剑丝缕缕,在虚空之中出现又消逝,仿佛柔软脆弱的连清风都能够吹断。
一道道剑丝飞舞卷动着,却割裂虚空。
清阳即使是现在也感到心悸,这是不知多少岁月后依然不散的剑光。
那一缕缕的剑光慢慢凝结融合。
清阳站了起来,他身后的师弟们也站了起来,其他的人同样的站了起来。
这时,整个天地在这满天白丝之中碎散,唯有太极宫还在。
天地静的可怕,太极宫中没有人出声,然而每一个人的神意都紧绷着,没有人敢出去受一道剑光,只能眼看着那满天剑丝融合,最终化为一道强烈的剑光,朝着太极宫划来。
那不是斩,也不是刺,而是将天地直接被剖开,遵循着天地之间最玄妙的法则。
清寂,天地无声。
无尽岁月前的杀意在轮回万年之后依然不散。
“来吧,无论如何,我将带着师弟、师妹门回到真正的天地之中。”
信自己,是清阳的道,在通天观中他的引路师不执问他得道了没有,他心中的道有千万,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得到了什么,但是那一刻他心中涌生的明悟便是:信自己得了道,那便得了道。
若有一丝自信,便永远无法得道。
剑光在剖开太极宫的过程之中,那绝世的锋芒像是被某种法则缠住了一下,速度变慢了一丝,也在不断的削弱。
清阳的身上涌起了一层灵光,灵光为黄色,黄色之中一座道宫出现,小千世界显化出来。他手中多了一根细长的玉棍,那是法柱。
也就在这时,他看到了剑光剖开的天地之中露出了星光。太极宫中的法意让一切都似乎变慢了。
那不是这个世界该有的,那是真正的天地之中才会有的星光。那裂痕转逝即逝,却又会在另一处处现。
剑光已经到了清阳的面前,小千世界在剑光之中快速的碎散着。而清阳手中的法柱却在这一刹那碎散了,化为一道雷光。
雷光耀眼无比,在剑光之下散为一道道,朝着那一处可以看到星光的裂痕之中闪逝而去。
第二卷:轮回 一、虎陵,瑞
岁月不曾对谁有过半点宽容,无论是谁曾有过怎样的辉煌,终究要随着时间长河流向远方。
而永恒的是这个天地,它从不曾变过。
人们仰望着天,看到的是永恒不变的星辰,然而却在有一天,繁星满天的夜晚天空之中出现一片闪耀光华,一个玉盘样的东西一闪而逝,紧接着便看到无数的灵光朝大地上散落而下,就如光雨一般,而在这光雨之中,则有一只蝴蝶朝天外飞去,这蝴蝶看起来并大,但是却能够让天下之人看清楚,不似看在眼里,而似烙于心间。
而天些如星辰坠落的光雨则散入了天下间各处,消弥无踪。
这一幕奇景,成了天下人的谈资,也让这个天地间开始沸腾起来。
清阳便是那万千灵光中的一道,他借雷遁之术将众人带出轮回的那一刹那便,他的身体便溃散了,这就仿佛他的身体从来都不曾有过一样。
最后的灵力包裹着灵魂快速朝着大地上落下,那种来自这个天地的排斥感炙烧着他,当靠近大地之时,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强撑着是后一丝清明,寻到了一处他觉得能够让自己躲避这个天地排斥的地方。
那是一户人家,而清阳所躲避的地方则是一个妇人的肚子里。
这妇人名叫火蛇女,属高山族族长的女儿,因其出生之时有一条遍体通红似火的小蛇自床下爬出,所以她取名为火蛇女。长大之后,出落的貌美,嫁于附近虎陵国的王子为妻,三年后,生一男孩。
这个孩子从确定有孕到出生共有两年时间,此为异常之事,远近闻名,又有传言说怀孕之时,火蛇女梦中见满室生光,华瑞无比,所以那男孩出生之后被取名为瑞,希望这孩子的出生能够给虎陵国带来祥瑞,又是希望这孩子能够平安长大。
瑞在出生之后,不哭不闹,一天到晚就是睡着,即使是喂食也要叫醒才行。每一天,醒着的时候不会超过一两个时辰。
清阳父亲是王子,名耿,是一个有名的勇士,力能搏虎。
他请来虎陵国有名的老巫师,老巫医来了之后只看了一眼,便说这是因为魂魄太弱,所以嗜睡,养个十几二十年便会好。
这老巫医的眼底深处闪烁着幽幽绿光,耿与火蛇女并没有在意,因为这老巫师不是凡人,他面容看上去就如枯树皮,却有着驱虫役兽的本事,还能医治各种怪病,是以在虎陵国很有声望,不过,他也怪异,不住在虎陵城中,而是住在虎陵城北面的连云山的山脚下。
只是清阳又不是真正的婴孩,当老巫师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之时,他便感觉到了心悸,清阳从那虚弱昏沉之中惊醒了,睁开眼睛,看向那老巫师,只见那老巫师的眼中充满了惊喜与炙热。这感觉就像是饥饿之人见到了肉食一样。
只一眼,清阳便知道此人是修士,但是却看不出来到底是修何法有何本事。
杀机无处不在,清阳没有想到才一出生便遇上了。
这时,清阳此身的父亲耿急切的问道:“大巫师,可有法子治一治?”
老巫师伸手一摸下巴上的稀疏胡须,沉吟着,耿和火蛇女都紧张的看着他。
“法子倒是有一个。”老巫师缓缓的说道。
“是什么法子。”
“引山灵之气养魂,需得将小王子带到连云山下,再布下大阵引聚山中清灵之气,一年便可治此弱魂之症。”老巫师说道。
清阳的父母大喜,清阳却知道绝对不能去,山中清灵之气又如何能治得了自己魂魄的伤。这个老巫师分明是在欺骗。
“他看出我的魂魄虚弱,莫非还看出我不是由母体孕育而的魂魄,而是自投胎中?他所图者必是我的魂魄也。”
清阳想到这里,急切又不敢言,只得伸手去抓母亲火蛇女的衣服,只是他的灵魂虚弱,能够保持清醒已是不易,想要动是一件很艰难的事,不过,他那吃力轻微的动作却立即被火蛇女发现了。
在还没有嫁给耿的火蛇女是一位活泼而开朗的少女,为人母之后竟也是十分的细心。她连忙俯下身来将清阳抱起,嘴里说道:“哦,乖宝宝,你的弱魂症很快就能治好了,到时你就不用整天的睡觉了。”
她怀抱着小孩子轻摇着身体,眼中透着无限爱意。
“这样吧,后天将瑞送到巫师你那里去吧。”
巫后带有一‘师’字,这便是一种尊称,王子耿说道。
老巫师点了点头,又看了清阳一眼,说道:“此事宜早不宜迟,时间一久,本巫也无能为力。”
“好,好,一定,后天一早便带他去找您。”王子耿快速的说道。
他有着一张方正的脸,身量高大,浓眉,举手投足之间总有一股让人信服的沉稳味道。
老巫师在虎陵国中的地位有些超然,他离去了。
清阳却知道唯一的办法就是改变这一世身父亲母亲的将要做的事。
当天晚上,火蛇女做了一个梦,梦中清阳被老巫师给煮吃了。现在清阳也就勉强能够做到这一点,这还是因为清阳在火蛇女的肚子里呆了两年,气息与火蛇女极为融恰,所以他才能够让火蛇女做一个这样的梦。
第二天,火蛇女将这梦告诉王子耿,耿则笑着说这是因火蛇女心忧、关心,才会有此一梦。然而他一转身之后便派人去请了另一人来。此人住在虎陵城中的卜馆之中,他是一位非常年轻卜者,名虔耳,也是虎陵国中土生土长的人。
他随老卜师修行十余年,在老卜师去逝之后继任虎陵国的卜吉士之位。虔耳虽然很年轻,但是长相却非常的丑陋,尽管他穿着很得体,可是他的脸上却坑坑洼洼,仿佛是被火烙过一样,呈暗红色。
他来了之后,王子耿便将火蛇女昨晚做的梦告诉了虔耳,问他是凶还是吉。
虔耳则问小王子是否要送到城外老巫师那里去治病,耿点头称是。
虔耳则再问:“王子是欲问此梦所预何兆,还是欲问送小王子去老巫师那里治病的凶吉?”
王子耿心中思量片刻之后说道:“我想问若送瑞儿去老巫师那治病能否治好?”
他将虔耳问话的最后几个字改了改,这听上去意思就大变了,但是在王子耿心中,这个问话并没有变。
虔耳抬眼看了王子耿一眼,王子耿脸上没有丝毫的异色,虔耳说道:“那还请王子派人去取梦境相关之人三根头发来。”
王子自是答应,又问:“瑞儿的头发也要吗?”
“有小王子的头发将会更准。”虔耳说道,王子立即命人去取,这时虔耳又快速的说道:“发丝只可拔,不可断,每人三根,既不能是利刃割断,也不能是拔断的,要完好无损有根之发。”
受命之听了之后退了下去,并没有多久,那人便端着一个木盘而来,木盘上放着一块红布,红布交叠在一起,里面包着头发。
虔耳要在这里施展卜筮之术,王子耿问他难道不回卜筮馆中,他则说在这里有王气护佑,能够听得更清楚,外邪不敢袭扰,只需要一间静室即可。
这静室门窗紧闭,不留一丝光线,只留下虔耳一人,他自怀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碗状东西放在桌上,那是卜盘,里面布满了玄咒,又自怀里掏出一张黑色的三角符来,合于掌心,嘴里念念有词,仿佛在祷告着一样,过了好一会儿,他双手打开,手中的三角黑符掉入那卜盘之中,瞬间燃烧起来。
虔耳则是将那红布上包着的头发快速的扔进了火中,随之俯耳于卜盘上凝神倾听。
他的双耳这时能够听到肉耳所听不到的东西。
一声阴森森的冷笑传入虔耳的耳中,这是老巫师的笑声,随着这笑声响起,他的心中慢慢的出现了一道画面。
一座城,城的北面有一块浓黑如黑的乌云仿佛要要这座城池盖住,紧接着,那乌云化为一张脸,脸上有一双泛着绿光的眼睛看着城中,而城的上空则是一片黄霞将整座城罩住,这是王者之气,让一切外邪无法侵入城中。
在城中的一座小宫殿之中则有一点微弱的灵光在闪动着,虔耳瞬间明白那正是小王子,也正是老巫师所想要得到的。
‘听’到这里,一切都无须再‘听’了,在三年前,天空之中落下的万千道灵光他也看到了,虽然那些灵光分散各处,只在半空中便消失,无法看到各落于何处,但是当天晚上,王子妃梦中见到满屋生瑞光的景象他还是听说了的。
而刚才他所‘听’到的,便是那老巫师对小王子起了窥视之心,才会在他的心中呈现这样的景象。
同时他心中也想到:“你这个食人魂魄的恶鬼,总有一天,我要为师父报仇。”
他虽然并没见到自己的师父是被老巫师杀死的,但是他师父生前曾跟他说过:“老巫师是应死之人,却一直未死,是因为在食人魂魄。”
在他师父说出这话没多久之后,有一天出城后,一回到卜筮馆中便昏昏沉沉的,难以成言,不出七日便形奄奄一息。
在临死之前最后一丝清明之时,只说了一句:不要出城,他会唤魂之法。
师父嘴里的他肯定是指老巫师了,这一点虔耳再清楚不过了,这几年间,虔耳一次虎陵城也没有出。
而就在这时,城外连云山下的一座木屋之中,老巫师坐于黑暗之中,双眼睁开,泛着幽幽绿光看着城,冷冷的说道:“若敢坏我好事,必食你魂魄。”
第二卷:轮回 二、食魂巫师
虔耳那张丑陋的脸上仿佛有红光在隐动,他心想这小王子一定是有大来历之人转世,要不然也不会这个时候便有托梦之能。
“听说遥远的西南面有迦毗罗卫国,其国内有一人出生便能够行走,能够说话,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说,天下地下唯我独尊。在三百里外的那个鬼国之中也有人出生之时满室生香,霞云汇集。这都是大神通之人转身,以前师父曾在卜筮天地之时便说,真正的大争之世将要到来,也将是这个天地最黑暗最混乱之时,无论是凡人还是修行人都将卷入其中,无人能逃。”
“我若趁他还处虚弱之时护其成长,他日他当能护我,应当能护我吧。”虔耳心中想着,但是不管以后怎样,此时的老巫师棘便他的生死大敌,他很清楚,只要自己一出虎陵城就将被那老巫师害了。
虔耳出了门,等在外面的王子耿立即迎了上来,问道:“吉士可卜出结果?”
吉士是虔耳在虎陵国的官职。
虔耳面色看不出任何的异样,又或许他的面容太过丑陋,将心中一切都遮住了,只听他说道:“此为大凶之兆也。”
“这何解啊,大巫师是为小儿治弱魂症,怎会是大凶?”王子耿问道。
虔耳知道那能食人魂魄的老巫师棘在虎陵名声很好,他治病救人,很多人都尊重他,若是自己说他会食人魂魄的话,一定会再也无法在这虎陵国住下去,而只要一出去便是死路,所以他不能有任何污老巫师名声的言词出现。
那些侍卫及侍女们,很快就会将他的话传播了出去,更何况那样说了,王子根本就不会信自己。
于是虔耳说道:“王子应该也猜到,小王子可不是普通人,怀孕两年零三个月,怀时王子妃梦中见满室生瑞华之光,此为异人也,异人出现必有异象,他日必能兴虎陵国,然而却也同样多劫。若是王子将小王子带出了虎陵城,没了王气护佑,那些邪魔就将到来,这便是小王子的杀劫,异人未长大之时还无自保之力啊。”
异人出世,对于这个天地之间的人们来说并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妖、魔、鬼、怪横行的天下,人类想要在这天地间活下来都是一件困难的事。
很多时候,人们都希望自己后人能够是某个修士转世,这样的话他长大了虽会离开,但是也还是会庇护出生的部族的。
虔耳的话让王子耿沉思起来,清阳的出生即使是国王都关注过了的。
人类聚集之地必有首领,有首领便能聚气化意,这生出了意的气凝结后能够让法术难以侵入,如老巫师的那种唤魂之法,根本就法侵入到虎陵城中来。
而他若是有异常的话,城中的守兵也能够将他杀死。
在时间到了与老巫师约好的日子之时,王子亲自去了老巫师棘的那里,他撒了一个谎,说:“蛇女实在不愿意与小孩分开。”
并问老巫师能不能够在虎陵城里面治弱魂之症。
老巫师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用那双泛着绿光的眼睛深深的看了王子耿一眼,说道:“既然王子都不在意小王子的生死,那本巫又还能说什么呢,王子应该知道,在虎陵城中,任何法术都难以施展,符咒也无法形成的。”
“哦,那我再回去劝劝蛇女。”
王子耿这只是最后的托辞而已。在他走了之后,老巫师则是站在门口看着王子耿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事似乎就这样无声的结束了,然而大概半个月之后,虎陵国城外居住的人们开始得了怪病,得怪病的人除了身体日渐虚弱之外并无其他的不适,在身体越来越虚弱的日子里,身上便开始出现一些可怕红点,红点随后是腐烂,最后是整个人腐烂,在腐烂的过程之中却并不会死亡。
先是出现一个这样的人,后来这样的人慢慢的多了起来,引起了国王的重视,将老巫师召了来,问老巫师能不能治这种病,老巫师则说这是一种瘟疫,是瘟魔带来的瘟疫。除非能够将瘟魔杀死,要不然的话,这瘟疫永远都无法消除。
虔耳是一位卜者,只会测人间之事,卜凶吉,他没有手段治人,虽然他心中认定这一定是老巫师的手段,但是他也没有办法,没有人会相信他。
“那,大巫师,你不是普通人,有什么办法能够消除这一场瘟疫吗?”国王问道,整个虎陵国的人口都不过万余人,死一个便少一个。
人口不仅在虎陵国是极其重要的,在现在天下无论是妖之国还是那些鬼国里,都是非常重要的。
“要想驱除瘟疫光是治这种瘟疫是不行的,得将那瘟魔找出来杀死或者赶走才行。”老巫师说道。
“那要怎样才能够找到他。”王子耿急声问道。
对于那些有术法的修士,耿并不是特别的畏惧,他在十八岁那年,就曾凭着一柄刀斩杀过山中精魅,一般的修士若是被他近了身,在他看来,也就是一刀的事。
然而,当一个修士隐藏着,你找不到之时,那他就是可怕的,甚至能够灭国。
老巫师那干枯的面容没有半点表情,他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他也许在这座虎陵城的大地深处,也许在某座高山上看着,也许在某一座枯井之中藏着,又也许,他化身为某个人在虎陵国行走着。”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紧接着说道:“不过,我有一位好友,在桃源山修行,一身神通,可斩妖除魔,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那好友一心清修,不沾红尘因果。若是这样无缘无故的请他来,他必不肯来。”
“难道大巫师你去请也请不来吗?”
“修行之人最尊守的便是道戒,若是立下了道戒,是绝对不会做有违道戒之事的,就如虎陵国中有人触犯了国法,大王会因为身边的亲密之人的求情而饶恕他吗?”老巫师问道。
“当然不会。”国王快速的回答,虎陵国人口虽少,但是国法是一个国家的根本。国王说到这里,又继续问道:“那要怎样才能够请来巫师的那位好友?”
若是老巫师所说的那个好友不可能会来的话,那这老巫师就根本就不会提起,显然,若要请来,那是需要条件的。
“我那好友讲因果,讲缘法,若要请他来,需得让他与虎陵有缘法才行。”老巫师说道。
“何谓缘法?”国王问道。对于修行人所说的缘法因果,他当然知道,但是他这一问问的意思则是‘我要怎么做才行’。
“那好友近年来,一直在寻找继承衣钵的弟子,若是虎陵国有人能够拜入那我好友门下,虎陵国与他自然就有了缘法,他自当出手解去虎陵国的危难。”老巫师快速的说道。
“好,还请大巫师将你那好友请来,只要他来到,这虎陵国上下任由他挑选。”国王大声的说道。
“是,大王。”老巫师平静的回答。
他离去了之后,虔耳却不安了,他知道,无论老巫师说什么做什么,最终的目的都是小王子,若是到时候他请来的那位好友欲收小王子为弟子,那又该如何?我又该怎样阻止呢?
他终究还是年轻,心中开始焦虑,甚至有了去看看小王子的念头,但是最终还是忍住了。
有人看到老巫师进了山,三天之后,却有一人踏黄云而来,直接在虎陵城的城门前落下,只是这人并不是老巫师,而是一个身穿蓝色道袍,一身仙气的道士。
这人一路朝虎陵城内而来,通过卫侍通报之后,很快便见到了国王,恰如老巫师所说,他来此主要是为了收徒,若是徒收不成,那么便不会出手寻到隐藏在暗着的瘟魔。
国王自是满口称是,便将王室所有从六岁到十八岁的孩童少年都叫了来,先是叫男孩,然而那道士却只是一个劲的摇头,后来连女孩子也叫来了,那道士依然是摇头。
他说道:“看来是白来一趟了,这也是贫道与虎陵国缘法未够之故。”
国王大急,问道:“真人收徒,有何标准,不如说出来,寡人张贴告示,让虎陵国都知道,若有合意之人,必召来见真人,如此可好?”
“也罢,贫道收徒虽讲缘法,却也重姿质,光有缘法相遇,若无姿质自是不会收。”道士说道。
“什么样的姿质才行?”
“需得受孕之时便有异象,出生之后有异于常人之处者,贫道观之,若合意,便收其为徒。”
在一边听到这道人说话的虔耳心中虽然早有料到,却也一惊,暗道:“果真是冲小王子而来,此劫小王子当如何渡之?”
第二卷:轮回 三、一意生气而化力
道士名叫柳元,桃源山修行,一身蓝色道袍,头发批散而下,额头上有个银色圈圈套着,眉心之处有一颗红色的宝石。双眼之中有着修行人才会有的深邃,他站在这个王宫大殿之中,看在所有人的眼中,他的身上有着一层宝光散发出来。
当这位道士说出所收弟子的条件之时,旁边的王子耿立即想到了自己的孩子瑞。
国王给纸柳元道人安排了住处,然后张榜于城中各处,寻符合柳元道人徒弟条件孩童。
这个等待的时间肯定要个两三天左右,而柳元道人则是坐于那房间里,自进去之后便没有再出来。
王子耿回来之后便对火蛇女说了那柳元道人的事,火蛇女立即皱眉说道:“他要收的弟子,就是我们孩儿。”
如果到时候,那柳元道人真的要离开,不找到那瘟魔的话,那要不要将自己的孩子给他当徒弟呢,这个让他们有些难以取舍,一方面他们希望能够驱除瘟疫,另一方面也不想与自己的孩子分开。
而且,在之前有了卜吉士虔耳说只要离开虎陵国便有大凶的话后,他们心中一直有一个疙瘩。
然而,这一天晚上,王子突然做了一个梦,梦中的虎陵国同样的受了瘟疫,但是在梦中却并没有老巫师,也没有柳元道长,而是国王带领全国之人祭告上天,然后那个藏身于虎陵国的瘟魔竟是在祭天的滚滚天威之下显露了出来,最终被士兵轻易的杀死。
当王子醒过来之时,梦中的一切都还清晰的在心中呈现,即使是那念着的祭词也清楚的印在脑海之中。
第二天,他便去寻了老国王,老国王在听后立即大喜,在人类的意识之中,这是天启,是上天给的启示,祭天是虎陵国每年都要做的事,然而平时若没有重大的事的话并不会祭天,而现在耿梦中祭天,虎陵国的瘟疫就解决了,所以国王认为这是上天给虎陵国的庇佑。
自从清阳入了火蛇女的肚子里的婴儿胎盘之中后,虽然他的灵魂虚弱无比,只一进入便陷入那种若有若无的沉睡之中,那二年的孕育时间都是在养魂,若非是火蛇女的肚子里,与那胎儿的即将形成的三魂七魄融合的话,他现在已经死了,后经过两年多时间孕育才稳定下来。
在他出生之后,便开始尝试修行,却因为灵魂过于虚弱,修行的效果很微弱,他知道,若是这样下去的话,十年也不知道能不能够恢复正常的灵魂强度。
虽是如此,但是他也敏锐的感觉到,这个真实天地的法则与轮回世界中的那个天地法则有些不同,或许说,轮回天地里的法则显得简单了,而这个真实天地的法则才是真正的法则,浩瀚而神秘,无比的复杂。
他发现,修行人在这个世界之中是非常的复杂,就如那个老巫师,他是一个修行人,清阳感觉他很强大,同时又感觉他很脆弱,脆弱到即使是一个凡人也是有机会杀他,而强大的地方则他感觉即使是自己没受伤之前,也可能一不小心会栽在他的手上。
这个世界的规则更加的复杂,清阳因为还没有出过住所,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沉睡之中,所以一时之间也还没有摸清楚。但是他却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上有一种气保护着自己,在他看来,这也是灵力的一种。
而这种气在自己这一世肉身的父亲耿身上也有,而且更加的浓厚,这种气可以阻挡修行人的法术,因为这种气中蕴含着强烈的意。
意聚则气生,气生则力现。
这座城中是虎陵国的国都,是他们安居之所,他们的心中意愿是希望这里能够平平常常,不受任何的妖魔袭扰的,所以他们的意愿化为一种气,笼罩着整个虎陵城。
虎陵国开始举行浩大的祭天仪式,而坐在国王安排的净室之中的柳元却脸色大变,他立即起身,来到王宫前那广场上,此时那广场上已经搭起了一个祭天台,台上排满了祭品,台上的人头涌动,那人们说话的嗡嗡声化着一股杂乱的意愿,如洪水一样的滚滚而起,一切准备就绪。
他过去问为什么突然要祭天,王子耿则说这是上天的启示,为了消除瘟疫。
柳元无法干涉,他愤怒的离去,无论王子耿追上来说什么他都不答应留下来,因为他知道,这个祭天仪式已经准备到了这个地步不可能停下来,而一但祭祀开始,那他还在城中的话就危险了。
在浩大的祭天仪式之下,必定让整个虎陵国人们的意志无比聚凝,万众一心之时,这时候如果柳元还在城中的话,那么他身上的灵力便有可能会被冲散。
力是意的凝结,他怕到时虎陵城中的汇集的意冲散了他身上的意。
当柳元一路出虎陵城,在一无人之处回头看着虎陵城,在他的眼中看到虎陵城的上空瑞光升腾,竟是隐隐可见龙形。
也就在这时,他身上突然黑光涌动,从原本充满仙气的一个人化为一个面容如枯树皮的人,这正是老巫师。
他其实并没有去桃源山请他的朋友来,而是入了山中幻化成为那位朋友。幻化之术他其实并不是很在行,所以他进山中寻了一些东西来掩盖自己的气息,又做了一番准备之后才出来。
只是这一番手段居然还是没能够得到了他心中的小王子,在他看到清阳的那一刻,他便感觉到了清阳的灵魂的独特,他的修行就是靠吞食魂魄来修持的,越是独特的魂对他越有利。
而且,他的灵魂在衰败,普通人的灵魂已经无法满足他了,所以在几年前他猎杀虔耳的师父,现在见到了清阳,他也想到了清阳可能是某个修士转世,所以就想得到他,只要将清阳带出城,他便离开这里。
那瘟疫也是他散出来的,那并不是一种瘟疫,而是一种法术,法术名叫死亡缠绕,属于他自创的法术,是将那些吞食的灵魂中剔除出的怨气和一些毒药炼在一起,形成的一种法术。在这个浩大的祭祀之下,那些种了死亡缠绕法术的人身上的法术都将散去。
老巫师发现自己竟是一时找不到什么法子,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老巫师越来越老,而清阳在慢慢的长大,有过三次差一点被仆人抱出城,但是都被卜吉士虔耳发现了。
直到老国王去世之后,新王耿继位之时,清阳已经七岁了,当耿确定耿是王位继承人之时,清阳便觉得有一股湿润而强大力量在自己心中涌生,而一直以来虚弱的灵魂则是在这一刻稳和了下来。
他明白,这就是这个世界上的王者之气护身了。
这一天,清阳突然来到了卜筮馆中,他身后跟着两个侍卫,清阳让他们在外面等候,直接进去找虔耳,此时的虔耳的修为比起几年前来已经强了许多,但是他依然不敢出城,他的修为高了,可以占卜的事也多了,但是并没有什么护身的手段。
这还是清阳第一次出宫来,也是第一次到卜筮馆中,当虔耳见到清阳之时,他非常的惊讶,连忙起身行礼,清阳却如大人一般的淡淡的一伸手,说道:“这些年你做的我都知道,你护我成长,我自当回报你。我知你想为师报仇,但你现在出城则会被唤走魂魄,我有一法教你,只要勤加修持,三月可见效果,一年之后便能杀他。”
第二卷:轮回 四、城头、劫
虔耳这些年来,并不是第一次见到清阳,但是却是真正的在清阳自己下床行走之后见到他,从那小小的身体上,虔耳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威势。
他连忙问是何法。
清阳回答道:“天魂化剑术。”
人有三魂七魄,原本清阳对此术并不是很理解,总有一种玄之又玄难以捉摸的感觉,而经历了一次魂魄近灭之的险境后,又感受了一次在母体之中魂魄孕育的过程,对于此术便豁然贯通了。
“修此术可将天魂凝而为剑,于那老巫师唤你魂魄而去之时,化剑而斩之,彼必不能防,你师仇可报。”清阳背着手说道,他小小的年纪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若是被外人听到了一定会大大的惊奇,而虔耳却有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像是小时候面对自己的师父一样。
清阳将一篇修行《天魂化剑术术》的观想之法和咒诀传给了虔耳便离开,天色却已经近午,他走出卜筮馆,朝王宫之中走去,现在他已经是王子,然而在城中却并没有什么人认得他。抬头,看到那城墙,突然想要去看看城外的景象是怎么样的。
“公子,时已近午,王后怕是要找您了。”跟在清阳身后的一个护卫低声的说道,清阳一向深居,即使是他们也很少见到,但是关于清阳的传言却有不少,其中有王后怀孕之时梦中满室生光,第二天便确定怀了孕。后又与众不同的怀了二年零三个月,这算得上是一件大异事。
甚至有传言过几年前的那次发生的瘟疫后的祭天,也与这位王子有关。
清阳抬头看了一眼这位说话的护卫,清阳知道他的名字叫杰,从他爷爷到他,三代都是虎陵王室的护卫,算得上是一门忠臣,他有一儿一女,女儿已经十岁,儿子与清阳一样大。
“没事,难得出来一趟,到处走走,王后肯定不会说什么的。”
清阳喊的是王后,由于是在外人面前,两个护卫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他已经这么说了,两个护卫也不好再说什么,反正他们已经劝说了,到时候王后真要怪罪的话,也怪罪不到他们的头上来。
清阳并没有想过要到城外去看,他知道,自己的灵魂对于一些妖、鬼、邪修来说,是大好之物。
街着上有着熙攘的人流,脸上都有着各自的色彩,或快乐或悲伤,或心事重重或无忧无虑,这就是人间。
城墙是用巨石建成的,这是开了一座山中的石块建成的这一座城,所以整座城显得厚重而粗犷,城门口有十七位士兵守在那里,站成两排,一排八人,其中一位是队长,他们身上所穿的铠甲都是铭刻有着法符咒文的,有着驱邪辟煞的作用,还能够增防御。
这都是城中一位名叫铁大师的人打造出来的,铁大师是一个人的名字,也是一个传承,象征着一种技艺。
其实铁大师并不打造武器,他只负责帮把这些武器和铠甲铭刻符文。
这十五人可不是一般的人士兵,而是入过山,与妖兽有过地正面撕杀的人,并且还都上过战场,身上有着煞气,可能让一些邪魔根本就不敢从城门口进城,即使是附身在人们的身上,经过他们十五人身边之时也会被惊散。
清阳从他们身边旁边不远处的阶梯向城头而去,普通人是不允许上城头的,虽然守在城墙口的士兵并不认识清阳,但是他们认识清阳身后的护卫,猜也能够猜得到清阳的身份,一个个单膝跪下行礼。
清阳一路上了城头,脚下踏过的阶梯,他敏锐的感觉到其中蕴含着强大的念力。正是这种念力让这一座普通的城能够屹立于天地之间,让那些妖、魔无法凭法术遁入。
这里的每一块石头都是人们从山上开采出来,并运回来的,然后砌结在一起,成为这城墙。在建这一座城的人们心中,这一座城是用来安居的,是用来休息,最后的容身之所,无论在外面多么的危险,只要建了这样一座城,回到这座城里就会没事,当大家抱着这样的意愿来建这座城时,这座城便有了保护他们的能力。
虽然,这座城会在风雨之中腐朽,会被敌人攻破,但是一些邪魔想要潜入其中却是千难万难的。
当清阳踏上了城头,看到的是一片沃野,沃野之中有着人们在忙碌着,再遥远一些的地方则是有一条大河奔流而过。向四周的远方看去,一眼便能够看出这座虎陵城所在之地的格局,背靠连云山脉,前方有一条大河,东面则是延着河流形成的农田。
清阳依城墙而走,伸手摸着城墙,有一种冰冷坚硬的感觉,这些年来他一直躺在床上,灵魂虚弱,身体也同样的虚弱,即使是原本的记忆也仿佛在遗忘了,他不知道自己的师弟、师妹和弟子现在是否还活着不,随着在这个真实的世界过的越久,他越有一种‘清阳’离他远去,瑞则一步步靠近的感觉。
他的眼中出现一座迷蒙木屋,那是老巫师所住之处,那屋子面向虎陵城,屋前有篱笆院子,院中铺着一排排的木板搭成的架子,上面晒满了草药,其中有一个女子正在那里翻动着草药。
“那女孩是老巫师的弟子吗?”清阳问道。
“是的,殿下,她叫白鸥,是老巫师从外面带回来的,有传言说她不是人类。”杰低声的说道。
清阳微微有些皱眉,那个女孩看上去非常的瘦弱,一身白色的衣服,弯着腰在那里翻动着药材,就像是一只真正的白鸥鸟一样。
一个这么安静如白鸥鸟的少女,与一个食人魂魄的巫师生活在一起,清阳怎么都觉得怪异。而且,那整栋小屋都像是朦胧在淡淡的雾气之中,即使是天空之中太阳高照也是如此。
“她被带回来多少年了?”清阳问道。
“有十三年了。”杰回答道。
也就在这时,那木屋之中走出了一个老人,这老人一身黑衣,满头白发,看上去非常的苍老,只是清阳看到他的那一刻,便从他的身上感觉到了一股诡异之气,也就在看到他的那一眼,他嘴巴开合,似乎喊了一声什么,但是他绝对不是喊他,那呼喊太朦胧了。
清阳眉头一皱,身后却突然有一股大力推来,他整个人往城墙上一扑,头磕的城墙上,砰的一声,头上传来剧痛而震荡的感觉。
这一变故,让他心中一惊。
这是有人要推他下城。
但是显然没有做到,随之身后便是打斗声传来,人还在地上,清阳便回头看,打斗是杰与另一位护卫。
那另一位护卫名皮凶,是一位武艺高强之人,一身蛮力非凡,军中少有人是他的对手,所以被选来做了清阳的护卫。
然而,此时他的双眼却赤红,眼中透着凶光,额上青筋毕露,而他的对手杰正在吃力的阻挡着他。
两人腰上的刀都没有拔出来,大概是之前皮凶推清阳之时,杰阻拦的快,所以都没有来得及拔。
两人扭打在一起,看上去杰根本就是对手,眼看就要被皮凶推下城头之时,杰突然一扭身,从皮凶的身下挣脱出来,趁机拔出腰间的弯刀朝着皮凶的腋下划去,他们的身上都穿着铠甲,此时使不上力,无法劈砍的情况下根本就划破铠甲,所以杰手中的刀朝着没有铠甲护着的腋下划去,若这一下实了,皮凶的手臂都将被卸下来。
杰虽然没有皮凶那么大力,但是他的刀术也很不错,然而也只是不错,他能够成为清阳的护卫靠并不是一身本事,而是勇敢与忠诚。
他握刀的手被抓住了,挣不脱。
“殿下,快走。”杰大声呼喊着,就是将他胸中的气全都喊了出来,如炸雷一样。
他不光是要清阳逃,而还是要用这一声来惊动城下的守卫。
皮凶已经将他腰上的刀拔了出来,朝着杰的头颅斩去。
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清阳爬起便跑,他千防万防,一时心血来潮到这城上来看看,没想到两个护卫之中的皮凶居然早就中了老巫师的法术,而他因为灵魂虚弱则没有发现。
此时他除了逃还能够怎么做的,什么也做不了,他连下床走路都还只是近些日子才行的。
所以他跑,在他的记忆之中,自己逃跑的次数并不少,那是在轮回世界中被逐出师门之后在人间挣扎的时候。
而现在他也是在人间,他也一样没有半点法力,一切都像是重来,但又是绝然不同的人生。
他听到了刀入骨的声音,回头一看,杰的头颅已经被斩断了,飞向城外。清阳心中涌生莫名的感触,这个人是为救他而死。
回头继续跑,皮凶双眼之中涌动着噬人的凶光追了上来。
清阳一边跑,一边朝城外看去,只见那木屋前的老巫师双眼绿光涌动,耳中仿佛听到老巫师那苍老而兴奋的声音。
“杀了他,杀了他,砍下他的头颅带到我这里来。”
一步,两步,……
不到十步,清阳已经清楚的感觉到皮凶追到了身后,那脚步重的就像是要踩在他的后脚跟了,他从地上的影子看到了皮凶的刀已经扬起。
第二卷:轮回 五、言力
不远处已经有了士兵上了城墙,那呼喝声清晰在耳,然而那五十余步的距离在此刻却像是天地中间的虚空那般的遥远。
清阳看到了前方有十余人大步的奔来,手中的刀已经鞘,他们是要救清阳,然而清阳身后的皮凶已经扬起了刀。
就在这时,有一道破空之声响起,皮凶高高扬起的刀便软了下去,然后砰的一声扑倒在地,就仆倒在清阳的身后的脚边,那刀摔在了城头,翻蹦出老远。
清阳回头,只见皮凶的头颅上不知何时已经扎入了一支箭,这箭扎过头盔,自太阳穴出贯入。
那支箭矢上面刻满了符咒,显然不是平常的箭矢,清阳朝着城内看去,只见城内的城墙边上的一栋屋子上面站着一个少年,少年一身虎皮制成的衣服,手上拿着一张枯黄的弓,正同样的朝着城上看来,他的眼中还有着少年人的好奇与勇敢。
这一箭显然是他射出来的,能够一箭射穿有着头盔护着的皮凶头颅,并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更何况皮凶是在奔跑之中。
那迎着清阳跑来的士兵已经到了清阳的面前,在确定了皮凶已经死了之后,立即跪了下来。当先之人是巡视这城墙的队长,名叫良风,据说是出生之时是大热之天,有一阵清风吹入他家中的内室之中,让所人都感觉到了一股清凉之意,随之便是他的出生的哭声,所以他被起名为良风。
错并不在他们,而在于老巫师贪婪的想要得到清阳的魂魄,清阳自然不会责怪他们什么,只是让他们将杰掉落城外的头颅带回来。
良风说要将皮凶悬于城头,清阳并没有同意,他知道,皮凶不过是中了老巫师的某种法术而已。此时再看皮凶,只见他的脸上已经长满了青苔,格外的恐怖。
再看城外远处的老巫师所在的木屋,屋前的老巫师不见踪影,唯有那个名白鸥的少女向城头看来。
良风簇拥着清阳回宫,下城头之时,遇到那个射箭救了他的少年,他站于一边让清阳过去,清阳停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十三。”
这少年的声音有些怪,这是处于变声期,正在从少年变成大人。这天下间,大多数人只是有个名,而有姓氏者极少,一个氏族想要延续都难,更何况一个家。
“你无姓,不如我送你一个姓吧?”清阳说道。
少年皱眉,他其实并不确定清阳是谁,之前那一声大喊声只将他吸引,他并没有听清楚杰前面喊的那句‘殿下’。但是他却能够感觉到眼前这少年身上的那种与众不同,他见得多了那种在生死之间吓的屎尿尽出的人,而面前这个刚刚他如果慢射了一点就死了的小孩,脸上一点惧色都没有。
他沉默了一下后回答道:“好。”
“你弓箭技艺这么的好,就以弓为姓吧。”清阳听他回答后便说道。
即使是清阳这么多年来总是处于半睡半醒之间,也知道这个世上,姓氏也只是上层之人才会拥有的。
“好。”少年想了想,便应了一声。
“明天我让人来接你。”清阳说道,说完便离去,他看得出来这少年的局促,尽管他箭艺很高,但是仍然是少年人。更何况因为刚才清阳差点被杀,跟在他身边的那些护卫一个个神情崩紧,身上煞气涌动,让少年有着很大的压力。
清阳离去之后,后面跟着的护卫抬着杰与皮凶的尸体下来,少年连忙上去索要那一支他射出一箭,因为是他救了清阳,那些士兵倒也没有为难。
虎陵王子瑞差一点一点被护卫杀死于城头的事传开了,那个要杀王子瑞的护卫是被妖魔附了身的,这虽然算得上是一件大事,但在这天地间也是常有之事,即使是国王死于王位之上也是有的。更不要说那些死于城外的征战中的皇帝更是不知有多少。
清阳回到宫中之后,王后也得了消息,她等在那里看着清阳平安无事才松了一口气,清阳看到她,竟是在心中泛生起一丝的温暖。
“瑞儿,你没事吧。”王后上下摸着清阳的身体。
“没事。”清阳淡淡的回应着,他一直没有叫过对方母后,而火蛇女也没有要求他叫过。
在火蛇女看来,与清阳之间有着一种即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熟悉的是清阳是在她的眼中看着长大的,是她一手喂养大的,是她从小就帮着他换尿布,这一切的一切,日积月累下来,都是一种亲一种情,裹缠着清阳,让清阳与这个世界慢慢的融合,成为这个天地的人。
而陌生感则是来自于清阳的眼神,他的眼神太透彻吧,根本就不是小孩子才会有的眼神,而应该是一位洞察人世的人才会有的。
关于修行,关于得道,现在的清阳虽然没有法力,但是他却有了更深的理解,这是一种看不见的修为。
他跟火蛇女解释了一番城头发生的事后,便回去吃了东西睡去。现在的他依然是白天都还要睡上半天。
第二天后,清阳将那弓十三招了来。
此时弓十三已经知道清阳是什么人,在清阳的面前,他更加的显得不知道将手放拿里好了。
他叫弓十三来,就是为了报答昨天的救命之恩的,问道:“你识字吗?”
弓十三摇头。
这个天地之间,每一个国家都有着自己语言,然而,清阳却也知道有另一种语言名叫天地之语,天地之语算得上是真言,所有的道经都是由这天地之语书写的。
清阳问的便是这个,天地之语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懂的,即使是整个虎陵城中也没有多少人懂。
“那你就每天上午来这里吧,我教你认字识书。”清阳说道,他想要传这个弓十三一些修行功法,奈何他现不是在轮回之中可以点灵台直授法意,要传人功法的话就得先教对方认字识书。
弓十三的祖上是并不是虎陵氏的人,而是来自遥远的地方,远到弓十三连名字都不愿意去记,他知道自己这一辈都不可能回去。
他这一族原本是姓氏的,但是却早已经弃之不用,即使是他的父亲也只是告诉他们,这一族有姓氏,而且还是名动天地的大姓,弓十三不相信,他的父亲也没办法说服他,因为他的父亲也不太相信。
然而不管怎么样,他这一家人丁虽不旺,却有着一门制艺,那便是制靠弓与箭的制艺非凡,从他父亲手中做出来弓箭能够射杀鬼魂。
而弓十三也是会修行的,不过这修行却只是让他的本身比普通人强上许多,遇上真正的修行人也只有逃命的份。他往常总是觉得可惜,可惜自己家中的那一本《落日箭术》无法修行,因为他不识字,他的父亲也不认识。
当弓十三回到家中,跟他的父亲说他要去跟王子殿下学认字的时候,弓十三的父亲大喜,说道:“你一定要认真的学习,有成之后好修行我们家的《落日箭术》。”
当弓十三再次来到王宫之中王子殿下所在之处时,却看到另外两人,这两人是一男一女,女的大概十来岁的样子,男孩则是五、六岁,看穿着非常的普通。
这两人便是杰的一儿一女,男孩名叫哭父,名字的来源时他出生后一年多的时间内,只要他的父亲杰一抱他便会大哭,怎么哄不会停,所以被杰一怒之下起名为哭父。大家都认为这是不吉之名,但是杰却坚持要这么叫,说道:“如果是这样的命,那叫什么都不会变。”
没想到竟是应验了,杰的年纪还当壮年之时便死了,可是哭父却在他的父亲下葬之时一声也没有哭。
另一个女孩也是杰的女子,名叫喜女,喜女是在哭父这个名字出来之后改的,为了就是能够中和哭父这个名字带来的不好感觉。
清阳将他们两个也叫来学习,他们一家因为杰的死而改变了命数,是福是祸现在谁也不知。
自这以后,清阳每天上午教他们天地之语,下午便是去睡觉,而晚上醒过来之后则开始写书。他写的是天衍道诀,他想将这天衍道诀写出来,要为天衍道派找一个真正的继承道统的人。
他心中隐隐有一种感觉,感觉自己无法再修行天衍道诀了。
就他这些日子对这个天地的观感以来,一个修行人想要修出一身法术神通,仍然是自身的灵力、法意、大道诀要三者缺一不可,但是获得这三样的方式却也多了许多,这个天地比起轮回之中那不完整的天地要复杂的多。
就如灵力便分许多种,有自身修持的灵力,提炼自身的一口精血,化生一丝灵力,不断养炼壮大,城中的大多数的士兵都会这种方式,弓十三也会,这种自修的灵力最为纯粹,想要壮大的话也最为耗岁月。
这种自修自持而获得的灵力,在许多修行人看来才是最正统的修行方式。有正统的,自也有取巧一些的,这种取巧一些的名叫炼气士,炼气士也分许多种,如服食山川之中清灵之气,有服食地煞阴脉之中阴煞,有专食太阳东升之时的那一点太阳精华,也有食星月精华的修士,这些都被称之为炼气士。
除了那以上两种之外,还有一些不光是取巧,而是专门走邪路的修士,就如老巫师,他以食魂为主,通过食魂来获得另一种灵力。
当然,还时炼丹,将天地之间的一些草木精华炼成丹,然后服食,在体内化生灵力。
而清阳这些年来也在尝试着修行,当他自修之时,发现自己的情况只怕要比自己想象的复杂。他的修持,感应到了自身的灵力化生。
这灵力竟是与在身上的那股护身之气融合而成的,这灵力看似宏大,却又是那么的虚幻不实,那因为气是来自于城中之人的汇集的念力。
天地之间自有法意,凭他的境界要捕捉一缕微弱的法意形成法术并不是困难的事,但是他却发现自己力不从心。
“是因为灵魂太弱了,还是因为这灵力无法驾驭法意衍化法术?”
即使是清阳曾有过可以凭借怨魔灵珠演化小千世界的手段,此时也摸不清问题出在哪里。只得一心养神养魂,然而天地之间又岂有一世安稳之人,也没有安稳一世的家庭,一国更不会有,何况在这遍妖、魔的大地,人类不过是据城而守安的一类而已。
天上突然连续降雨十昼夜,虎陵城前的那一条大河之水暴涨,虎陵国中有人冒雨出外之时,见河中有一大蛇迎着雷雨滚滚而起,不由的大惊的喊了一声:“好一条大蛇。”
这话一落,那大蛇便自雷雨之中翻落而下。
这一事情让清阳突然悟得了人言之中蕴含的一种力量,也算是一种法意,然而却也为虎陵国带来灭顶般的灾难。
那大蛇明显是在修行成了妖的,正在化蛟,然而却被一个农夫一语道破蛇身,让他没能够化成蛟,所以怀恨,欲要覆灭虎陵城。
第二卷:轮回 六、封正
灰蒙蒙、黑沉沉的天空,哗啦啦的大雨倾盆而下,天空之中隐隐可见一条黑色的大蛇在翻腾。
没有雷霆闪电,唯有阴阴沉沉的大雨与肆虐的妖风。
就在十余年前,这一片大地上是有神将出现过的,那位神将曾于九天之上颁布过天条法典,虎陵城中也有一部天条法典,这部天条法典之中规定了哪些事能做,哪些不能做。
其中就有一条,妖不得随意的杀戮人类,然而就在数年之前,大家以为天地从此要走向有序时,混乱又开始了。
虎陵国王耿站在城头,朝着天空中的那化蛟不成的黑蛇大声道:“妖不得扰人,如有犯,轻则镇十年,重则封百年,难道你就不怕天条处罚吗?
“天庭何在?天条又有何用,你虎陵国阻本王化龙之路,此仇不共戴天,本王要让虎陵国就此在大地上消失。”天空之中传来那黑蛇愤怒的声音。
其实这六、七年来,国王耿也听老国王说过,天条法典上的字全都消失了,也猜到了可能天庭再次的消失的事,他们当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也并不是很在意,因为天庭突然出现才没过多久,他们对于这个天庭并不了解,只是听说天庭有数个,每一个大帝各管一片地方,各个大帝的天条法典也各不同,彼此的神将还会有杀伐之事出现。
而十多年前,其中有一位大帝还被其座下第一神将连同别的大帝座下神将在天宫之中偷袭,虽未成功,却让天下人都知道,这个天地还未有正统。
大雨之中,虎陵城中都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水,那水朝着城外淌去,而城头,国王耿站在那里,同样的,在他的前后左右都是身穿黑色铠甲的士兵,一个个张弓搭箭。
他们箭矢并不能够给天空之中那半隐于乌云之中的黑蛇威慑,但是他们的脸上画着的腥红符文却让那黑蛇不敢动。
“若是虎陵城被你覆灭,那你今生也再也别想化龙得道,整个虎陵城的人将化为怨魂缠着你。”
那些士兵脸上画着的正是一种诅咒类的符文,可以在自己死后化为怨魂缠上所杀之人,正是因为这个,所以那黑蛇才一时不敢动手。
这些诅咒符文名叫因果缠命咒,是清阳授于虔耳,让他在众位将士的脸上画的,整个人虎陵国中,修为最高的人是老巫师,但是自从开始下雨以来,老巫师就不见了,从城头只能够看到灰蒙蒙的雨中那座孤零零的木屋。
就这三百多士兵脸上的因果缠命咒便让虔耳元气大伤,与清阳不同的是,他也是在虎陵国中,他修行出来的灵力能够画成符咒,而清阳身上的灵力则不能。
在轮回之中的那个世界里,法意都被各门各派归束镇封在那里,而这个世界则没有,这个世界之中的法意散乱于天地之间,法意就像是空气一样,哪里都有,只要自身的神念能够感应到法意,便有机会施展法术。
虎陵城这种绝死的诅咒,让那黑蛇心中大怒,他修行三百余年,终得机化蛟,可是却在化蛟的关键之时,被一凡人道破蛇身,让他从那种玄之又玄的境界之中跌了出来,导致化蛟不成。这怎让他不恨,于他来说,阻人成道便是不死不休之大仇,可是要灭杀虎陵城中的那些人容易,要不被那因果诅咒缠上却难。
“哼,灭杀你等,本王自有办法消去一身因果。”
黑蛇头颈下的鳞甲如叶一般的开合,发出的声音有着一股透心的寒意。
国王耿并没有接他这一句话,他知道,接这一句话不过是让两者陷入那种争执当中,从而让对方的怒火更盛,此时可以看出对方并不想要因果缠身,一条蛇化妖本就不是容易的事,更何况那蛇已经在化蛟的边缘,只需要再修行个十几年,便能够再次的化蛟。
“既然是我虎陵国阻了你成道之路,不若就由我虎陵国再送你一场可腾云于九天的大造化。”
国王耿的声音在风雨之中飘摇,他本是虎陵国中少有的勇士,血气旺,声音大,在此在风雨之中的声音也仿佛能够直上云宵。
“大造化?你们这些无慧无识之人又如何送得了本王大造化。”黑蛇冷冷的说道。
“为你建庙,月月奉香,岁岁祭祀,此造化可称得上大?”国王耿大声的说道。
天空之中隐于黑云之中的黑蛇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嗡声的问道:“你欲建何庙奉我?”
“你入河化蛟,入海化龙,虎陵国阻你化蛟之路,便敬奉你为龙王,龙王行云布雨,也望你能够护我虎陵国风调雨顺。”国王耿大声的说道,他心中很高兴,因为这个灭国之灾竟是眼看就要化解了。
原本他知道蛇妖要覆灭虎陵国是大惊失色,他虽在深山之中斩过妖魅,但是这种已经能够兴云唤雨的大妖他打心里惧之,虎陵国是小国,没有护国的国师,自然是无法抵御这大蛇妖,然而这时王子瑞找到了他,告诉他怎样能够让这蛇妖不敢覆灭虎陵国,又告诉他为这蛇妖封正建庙,不但可消此灭国之祸,还能够让这蛇妖从此与虎陵国相连在一起。
至于最终是虎陵国与蛇妖和平共处呢,还是蛇妖将虎陵国变成他的妖国,这一点现在国王耿顾忌不了那么多了,他相信只要自己的孩子瑞能够接位,那么虎陵国一定能够富强壮大的。
蛇妖欲覆灭虎陵国的劫难就这样有惊无险的过去了,城头上的士兵们都看到了那蛇妖落入了那沧澜江中。
天空之中**散去,阴霾了十雨天的天气终于放睛了,虎陵城中的人们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国王耿便下令,于连云山与沧澜江相接之处的一处山坡上建一座龙王庙,虎陵国所处之地在于连云山与沧澜江相抱之中,这座庙建于地势相接之所,庙门向东,庙中所立之像是一头腾于云雾之中的黑蛇,不过这黑蛇却生有双角,看着大江之水奔流的东方,同样的,那虎陵国前的那一片沃野农田也在这雕像的目光之中。
当龙王庙建成之后,国王便亲自来到龙王庙前祭告天地,从此,那条黑蛇就成了虎陵国人心中的龙王爷了,虽然这只是虎陵国人封的,但是这于那蛇妖的修行来说是有着极大的助力的,或许以后真可成为行云布雨的黑龙也说不定。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了,清阳依然不出虎陵城,依然每天教弓十三、哭父、喜女他们认字。
然而,之前画在那三百士兵脸上的符文却流传开来了,每一个进山打猎的人都会在脸上先画上那种死后还能够纠缠着敌人的咒文。因为连云山中多妖魅,进山打猎采药之人多有危险。这些人身上大多也都有灵力,虽然很多,但也可勉强在自己的脸上画出一道来。
转眼之间,一年过去了,这一天,虔耳突然来到清阳所在的王子殿前找到清阳,对清阳说他欲出城去。
清阳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出城就是为了杀老巫师,自那蛇妖落入沧澜江中之后,老巫师便又回来了。
清阳问道:“天魂化剑之术若论修行之难度实则不难,但要真能化剑而斩敌,却非一般之人能够做到,修此术首重心念,心念强者术强,心中若无杀念,不过徒具剑形,并无半点威力可言。”
“杀师之仇,捻转反侧,日夜思之,今有机会,若不得报,唯一死耳。”
虔耳低沉的说道,他那丑陋的脸上泛着红光,清阳没有再说什么,而自怀里突然拿出一杯细如牛毛般金针来,说道:“你现在出城,虽不惧那唤魂之术,但却并没有能力杀他,这是太乙金针,待你可将此针含于天魂之中时再去吧。”
清阳虽不想那个时刻想着要吞食自己魂魄的巫师活着,但是也并没有把他多么的放在心上,他现在心中想着的是怎么恢复修为。
自轮回之中逃出,又岂能在这尘世之中蹉跎一生。
只是,这一年来,无论他如何修行,修持而出的灵力都无法让他施展法术,而灵魂养炼也慢的很,此时他心中隐隐感觉,并不是因为自己灵魂虚弱而使得自己无法施展出法术,而是因为自身修持出来的灵力的原因,又或许是自己这一世肉身的特殊身份,导致自己的灵力特别。
此刻他终于发现,这个世界的规则驳杂之中的森严,肉身是多么的重要,肉身不同,便决定着一个人的修行方向,而决定着一个人的肉身的因素其中有一点便是身份。
清阳是虎陵国的小王子身份,未出世之时便承了整个虎陵国的意愿,这意愿让他与天地之间大多数的法意隔绝,所以他现在还不能施展法术,并非是他完全没有机会施展法术。
天下修行人在选取以何种方式修持自己的灵力之时,便已经是在先取今后所能够施展法术的大致方向了。如每天食东方太阳升起的那一缕太阳精华而化生灵力的修行之人,他今后的法术必定以火焰为主,若想要如蛇妖一般唤灵驱河水而化大雨,那是万万不能做到的,除非他到了那种一念生万法的圣人之境。
清阳现在无法施展法术,但是他却也知道有一种法术以后必定是可以施展,或者说那并不叫法术,而是一种衍生的本命神通,每个修士因为自身修持的灵力原因,必定会有一种本命神通衍生。
而清阳这一脉的修士衍生而出的本命神通将会是封正。
就是国王耿为那蛇妖建龙王庙,借虎陵城中的人们的祭祀来产生的封正之力。
岁流转,时光流逝,虔耳再次的来到清阳的王子殿前,他再次说要出城,这次清阳没有拦他,而是说道:“我在城头看着你吧。”
第二卷:轮回 七、虔耳
相对于老巫师来说,虔耳是年轻的,即使是虔耳的师父在面对老巫师都要示之以尊。老巫师并不是虎陵国的人,而是从连云山深处而来,有人说他是翻越了连云山,来自连云山的另一边,虎陵国现今为止还没有人翻越过连云山,即使是城中各家之中为了试炼自家子弟,也只是让他们进山捕一头野兽回来,并会叮嘱他们不要过于深入,因为其中有妖魅潜藏。
而现在的国王耿成年的时候同样的入山,他遇上了精魅,但是在一番生死搏杀之中,还是王子的耿将那精魅斩杀了。他的勇武虎陵国中人都知道,因为每一年都有人成长,都会有人进山,但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出来。
所以,老巫师这样一个陌生的人能够从连云山深处而来,是让整个虎陵国的人都明白,老巫师看上去像一个随时都会死去的老人,但是他一定有着常人所没有的本事。
事实也确实如此,在连云山脚下定居的老巫师能够给人治病,用一些花花草草治好大家的病,很短的时间内老巫师就获得了国王的接见与大家的尊敬。
这个尊敬的人中也包括虔耳,不过那是在好些年前的虔耳,现在的他心中只有对于老巫师的仇恨。虔耳的师父同样的不是虎陵国的人,也是来自于外面,不过他与老巫师翻越连云山而来的不同,他是渡过沧澜江而来。他有卜筮之术,测算出这虎陵城是一安地,然而他却没能善终。
虔耳他师父来时无处落脚,被虔耳的父亲喊回家里吃过一顿饭,后来便在虔耳的家旁边不远处搭屋落户,再后来突然有一天,虔耳的父亲有一天病倒了,那一病便没有再起来,连送到老巫师那里都等不及,虔耳就成了孤儿,然后他被住在他家隔壁的师父收留了,至于他的母亲,在他出生那一天便死了。
初时,虔耳的师父只是报那一饭之恩,后来因为亲近便生出了传他修行卜筮之术。
虔耳的资质算不得上等,最多只是中规中矩,所以他师父一开始并没有想要将卜筮之术传给他,后来因为在一起久了,见他重恩知事,这才将卜筮之术传于他的。
虔耳与他师父之间,情如父子,那份感情深入骨髓,知道自己师父是死于老巫师之手,却无能为力的煎熬让他心中那份杀意凝炼在一起,融入了清阳交给他的那一根太乙金针之中。
正如虔耳师父心中所想,虔耳的资质只是中规中矩,然而他却有着很好的韧性与耐心,他修行非常的努力,量变终究是会引去质变的。
天魂化剑术是可以让他天魂离体,不惧唤魂术的一种法门,要正真的能够达到伤别人的魂魄之时,岂是短短一年时间可以做到的,但是却有一样方法可以让他做到,便是将天魂寄托在太乙金针之中,这样的话能够御针杀敌。
清阳并没有教他怎么使用这太乙金针,但是虔耳却自己悟出来了,在这一方面,他还是有颇有悟性的。
清阳此时站在城头,身边自然的是有人跟着,自从一年多年他险此命丧城头之后,他的护卫从两个提升到了十一个,这是一个小队的标准人数,这些清阳并不在意。
天空之中阳光明媚,照在清阳他一身月白衣服上,与身边十位身着黑色铠甲和褐色城墙形成鲜明的对比,远远的看去一眼便能够看到他。
他的头发梳的很精细,整个人看上去精致,他这一世依然有着俊秀的长相。现在已经八岁的他,看上去很沉静,一点也没有小孩子的那种跳脱。
天下间类似于清阳这样的神异之人并不少见,不过,虎陵国能出一个,在虎陵城人看来这是虎陵国的运数。
虔耳一步步的走出虎陵城,站在城头看虎陵城外的感觉以自己走出来看的感觉完全不一样,站在城上看,虽然可望百里之外,然而却有一种困于牢笼的感觉,而此时他走出虎陵城外,虽然只能看到十里,却有一种身心解脱的畅快。
“师父,弟子这就为你报仇。”
虔耳心中默念着,一步一步的朝着连云山下的小屋而去,那小屋离城大约三余里,处于一片淡淡的薄雾之中,颇有一种神秘感。
曾经虔耳对那木屋中的人尊敬,因为他救了许许多多的人,后来对木屋之中的人感到恐惧,因为他会食人魂魄,再后来那份为师父报仇的心愿压过了恐惧。
今天朝木屋而去,是他心中想过千百回的过程。
出来之时,他没有卜筮,善卜者不卜己,因为根本就无法看到自己的命数,若要强行去卜筮,看到的只是纷乱与恶象,徒乱心境而已。
三里左右的木屋到了面前,虔耳站在那晒满了药的木屋前,木屋前有的篱笆上爬满了青色的藤蔓,开着各样的小花,院中有一个少女正在那里翻动着药材,少女一身的白衣,一头的长及腰的黑发。
在虔耳在站在那里之时,少女抬头看了他一眼,却并没有说什么,又低头翻动着药材。
她是一个很清秀的女孩,腰上有腰带紧束,看得出她腰很细,腿很长,她在看虔耳之时,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然而虔耳却从她的眼中看出了另一样东西,那是一种期待,期待着什么呢,虔耳不知道。
他没有推开那一脚就能够踢破的篱笆小门进去,而是站在外面,因为他感觉到这院内和院外隐隐有一种两个世界的感觉,这感觉很弱,但是他那敏锐无比的感知还是感应到了,近距离之处,这院中并没有半点雾气。
这时,木屋的门中转出一个人,一个看上去格外苍老的人,正是老巫师,这些年过去了,他似乎又老了许多,每一次见到他,大家都会觉得这世界上没有人能够比他更老了,但是过段时间会发现他又老了不少。
“你终于敢出来了。”老巫师说道。
“是啊,我躲在虎陵城中这么多年,愧对师父和父亲,不能早点杀了你。”虔耳说道,他是年轻的,他现在不过二十来岁。
“杀我,你的口气真不小,我记得你是一个很老实的孩子的。”老巫师说道。
虔耳小的时候就到过这里,因为他生过病,到过这里求药。
“你八岁那年得了一场病,如果不是我救你,你现在已经死了,怎么,不报我的救命之恩,反而来杀我。”老巫师继续说道,他的眼中露出了淡淡的嘲讽。
虔耳那坑坑洼洼的脸上像是充了血一样,自他出城之时便是如此。
“你虽然救好了我的病,却唤走了我父亲的魂魄,这算什么救命之恩?”虔耳冷冷的说道,这是他心中藏了许久的话,这也是直到最近,他的卜筮之术有了一个突破才算出父亲当年突然死了的原因。
“你的父亲身体已经不好,他用那不好的身体换你能够继续在这个世上活下去,这份交易对他来说是值得的,更何况你还摆脱了凡人的宿命,不再如那些蝼蚁一般的在泥土之中挣扎爬行了,若非有我对你的施救,何来今日的你?”老巫师眼中泛着绿光,冷冷的说道。
“人命哪有抵消交换的,我宁愿死在那次病中,你对我的仇,我铭刻于心。”虔耳大声的说道。
也就在他话落之后,老巫师脸上露出强烈的杀意,他说道:“本巫倒要看看你从他那里学得了什么惊人神通,他自己不敢出城,却让你出来送死,你还真是愚蠢。”
“若你当日救我,那今日的我可为你做任何事,但是你已经取我父亲、师父的魂魄,今日的我只要能杀了你,死又算得了什么。”虔耳冷冷的说道,他的眼中同样溢出杀气,而且身上涌生着那种与敌俱亡的绝决。
老巫师眼中杀机更盛,顿时怒道:“那你就去死吧。”
随着他的一声怒吼,那个‘死’字仿佛成为天地间唯一的存在,而老巫师所在的木屋庭院在虔耳的眼中成为了一张巨口,一口能够吞食魂魄的巨口,那巨口吼道:“虔耳……过来。”
虔耳的肉身在这呼喊之中瞬间倒下,却又有一个淡淡的人影朝着老巫师走去,只见老巫师此时的身体至少有一半隐于浓雾之中,他的脸色狰狞,一伸手,便要去抓那朝他走去的虔耳魂魄。
而就在这时,虔耳突然一伸手,一点金光自虔耳的眉心钻出,扎入了老巫师的眉心之中。
“啊……”
一声惨叫声响起,那仿佛能够吞噬万物的深沉巨口漩涡瞬间散去,唯有一个倒在地上的老人,院中的那股阴郁像是在这一刻被天空之中的太阳给驱散了一样。
然而,虔耳却并没有快速的回到自己的肉身之中,而是凭空一转,钻入那根太乙金针之中,驾驭着金针朝着一个方向快速而去。
老巫师并没有死,他在将金针刺老巫师的眉心之中时,便知道他的一缕魂魄逃了。
那个一直在院中的人少女却在此时露出喜然,只见她仰头看着天空的太阳,伸开双手,在阳光之中化为一只白鸥鸟飞腾而起,飞到虎陵城的上空盘旋着,清鸣三声之后朝着连云山深处飞去了。
少女化为一只白鸥鸟飞走,清阳并不惊讶,在看到她之时,清阳便觉得她身上有着一股不同于人类的感觉。
清阳命人去将虔耳的肉身带回来,数天之后,虔耳回来了,但是却极为虚弱,他能够在老巫师的唤魂术中不迷失,并祭出那一针杀得老巫师弃肉身而逃,已经是极为不易了。
老巫师的死对于虎陵国来说是有着极大的影响的,但是他究竟是怎么死的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而那天去将虔耳身体抬回来的士兵们,只是知道老巫师因为入山采药被邪灵侵夺了肉身,成了一个食人魂魄的邪灵了,所以虔耳吉士杀了他。
虽然清阳从来没有将老巫师当成什么大敌,但是老巫师的死也让清阳微微松了一口气,毕竟老巫师悬于他头上的一柄剑。
而就在他以为可以安心的在虎陵国修行之时,却有另一国的使者来访,来访的是血丘国的王子和国师。
虎陵国没有国师,而血丘国则有,单从这一点就能够看得出血丘国比虎陵国要强大,国师不理凡俗,专事鬼神。就如虎陵国老巫师食魂之事,虎陵国如果有国师的话,这事就归他管,而那蛇妖要覆灭虎陵国,这种事也归国师管。
直到现在,清阳都还不清楚要怎么样才能够让一个修为不俗的修行人愿意当一个国家的国师。
清阳原本想不理会这个血丘国的王子和国师,但是对方却指名说想要见一见虎陵国的王子。于是清阳便见了,见到对方的那一刻,他立即发现,对方必定是和自己一样,属于灵魂转世之人。
而对方并不是如自己这般小的年纪,而是已经十七八岁了,看他眼中闪动着的灵光,便知他早已经灵肉合一,而且清阳从他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一种藏得极深的贪婪之色,清阳这一刻知道,自己是转世之人的身份他必定早就知道了。
第二卷:轮回 八、血丘
沧澜江如一条蜿蜒的龙趴在大地上,而连云山就如一头巨大的伏兽,头爪抵在沧澜江的中间部位,山与江相接之处是虎陵国,而沿着连云山往南而走七十余里处有一国,名血丘。
这血丘国所出现的时间与虎陵国大致相当,一直以来,虎陵国与血丘国之间有着断断续续的交往。
清阳看着面前这个一身朱红血色衣袍的血丘国王子,暗想着他这一世的年纪比自己大一倍,应该不是自轮回之中脱生之人。
而那血丘国王子见到清阳的那一刹那,便笑道:“看你年纪,大概是自轮回而出的亡魂吧。”
不等清阳回答,他便又继续说道:“一千多年前,洪荒时代,天地演化,有无数大神通之人应运而生,他们征战天地之间,最终打得轮回破碎,其中有一个失败之人藏身于轮回之中,修行数百年,一身神通与轮回相合,一剑化天河而出,将天下间仙道之上的修士都卷入轮回之中,自那以后,天下间修士虽多,却没有一个大神通之人,直到现在,你们从轮回之中出来了。”
血丘王子脸上有着一种强烈的自信,在这虎陵国的王宫大殿之中就像是在血丘国一样,他来到清阳的面前,俯视着清阳,继续说道:“我听说,你们这些人都应该在轮回之中彻底的磨灭一切的记忆,却因为道祖演化世界,让你们的一缕意识最终不灭,一次次凝聚魂魄,在那轮回之世界之中轮回重生,最终等到那个人融合轮回的力量消失,终于自轮回之中脱身出来,想必你也是其中一位吧?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清阳心中微微一惊,暗道:“还是小看了天下之人,这轮回之外竟有人洞悉轮回中的事。”
血丘王子并不是知道,清阳将那些要在他心中萌生的记忆都斩去了,所以他有些事情并不是很清楚。
“我叫瑞,虎陵国王子。”清阳转身朝宫殿深处走去,一边走一边淡淡的说着,他刚刚才一来便被血丘王子拦住了。
血丘王子嘴角泛起一丝的笑意,他这次来的有五十人,只有两人进入大殿,一个是他,一个便是那位国师。
在宫殿之中的高位上,坐着的是现在的国王耿,他显然也是听到了刚刚血丘王子的一番话,看着清阳的目光之中多了一些异样之色。
除了国王之外,还有一些大臣,这些大臣在血丘王子眼中自然都是一些无关紧要之人,他只在乎虎陵国有哪些修行人。一眼看去,在他的眼中,除了虎陵国王子瑞这个转世之人外,就只有一个真正的修行人,那人一身的黑衣,头发梳的整洁,然而那一张脸却显的格外的丑陋,脸上满是那种伤疤的坑坑洼洼。
此人便是虔耳,是虎陵国的卜吉士。
他直接来到虔耳的面前,说道:“这位想必就是能测一国之势凶吉的卜吉士吧,我们血丘国有一种灵药,不但可让人易容换髓,还能让人修为大进,我想赠于吉士,吉士可愿随我回去拿药。”
坐在王座上的国王耿眼中闪出一怒色,他虽明为赠药,实则是在招揽虔耳,而且是在这他这一国之王的面前招揽他的卜吉士,简直是目中无人,浑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什么东西,打出去。”国王耿顿时怒喝道。
国王正当壮年,也曾以王子之尊进山独斩妖魅,岂容人如此辱之。
那血丘王子微微一愣,随之‘哈哈’大笑。
殿外却有一批带甲卫士冲了进来,各个眼中含煞,手紧握刀柄,大的拔刀斩之的意味。
而虔耳的手中不知何时也已经多了一根金针。
“虎陵国竟是如此胆色,敢逐我,不怕灭国吗?”血丘国王子笑声落下之后盯着王座上的虎陵国国王耿大声的说道。
他像是根本就无视面前的那一对带甲侍卫,这些侍卫都是在耿还是王子之时便跟着他的,个个都龙精虎猛,能够独斩虎狼之士。
“大胆。”他们齐声一喝,喝声如雷般滚滚,刹那之间,整个大殿之中升腾起滚滚杀气。
他们只等国王一声令下,便要拔出腰间的刀斩出去。
“再说一句,让你们今天出不了虎陵国,任你血丘国怎样强盛也救不了你们。”国王站起身来指着血丘王子怒声的说道。
血丘王子脸上那玩味的笑消失了,有的只是那种冷冷的杀意,但是他却并没有直接动手,虽然身后的国师有一身的法术,但是此时在这上大殿之中,在这滚滚而生的虎陵国的怒火之下,他有一种体内灵力要被冲散的感觉,站在他身后的国师同样的脸色不好看。
一国之气,很大程度上是由一国之君王决定的,君王便是那国之火焰最炙热之处。
清阳直到现在才算是真正见识到人类在这妖、魔遍地横行的世界之中的保命手段,在这座大殿之中,分明是如一座道场一样,只是这道场不是由灵力构成,而是一国之人的意愿汇集而成,在这里,没有达到一定的境界,根本就无法施展法术,能够在国王的怒火之下而让自身的灵力不散已经是不易了。
“好,我们走。”血丘王子转身便走,他们出了王殿,与另外五十个士兵会合,在会合的那一刹那,清阳竟是看到那五十士兵身上涌生了血光,结在一起,化为淡淡的血云,将血丘王子与国师护于其中,隐隐之间,竟是与虎陵国之中的气息相抗。
清阳一直站在虎陵王国的王殿入口的台阶上看着血丘王子离去,因为这里地势高,可以一眼直看到城门。
在他的眼中,看到一道血云朝着城外而去。在血丘王子离城的那一刹那,只听血丘王子的声音传来:“一年之后的今日,本王将亲提血兵报今日驱逐之辱。”
他的声音很大,整个虎陵城都能够听到。
国王耿脸上的怒意更盛,大声道:“杀了他们。”
这命令虽然传下去了,却并没有什么效果,命令传到的这一段时间之内,他们已经快速的远去了。
最后这一声‘杀了他们’也不过是消一些国王心中怒气而已,领兵去追的人并没有追多远便回来了,因为对方带的那五十个兵士非同一般,贸然的追上去可能还会吃了大亏。
宫殿中的大臣已经散去了,只留下清阳与国王耿站在那里。
只听国王叹了一口气说道:“原本那血丘国跟我们虎陵国一样,想不到短短的时间内,不但有了国师,还有了血兵,而且这一次就带来了五十位,也不知道血丘国内有多少这样的兵士。”
清阳知道,他这是在担心虎陵国了,现在他的脸上并没有之前那种怒火燃烧恨不得立即斩了血丘王子的样子,而且清阳知道虎陵国做不到。
清阳是轮回之中的修士,或者说是本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上的人,他对于这个世界的东西还有许许多多不了解的东西。
其中就有那血丘王子带来的血兵,初时他并没看到,当看到他们离开之时,发现他们一个个身上生出的血光,那种气息,不是虎陵城的士兵所能够抵挡得了的。
“那些血兵是怎么回事?”清阳问道。
国王耿说道:“那些强大的国家都有类似的军队,他们有着特别的能力,虽然单个的拿出来远不是修士的对手,但是结成阵的话,修行人也要退避了。在沧澜河的那边,四五百里处,有一个鬼国,其中就有一支三千多人的鬼军,可怕无比,可以一夜行数千里屠城灭国。”
“向西三百里处,又有一座妖城,城中之人尽是人与妖的后代,天生便有小神通,同样的可怕,原本我们虎陵国离他们较远,又约束国人,不得远离,一直以来都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相安无事,可是没想到,血丘国居然也已经炼出了血兵。”
国王耿心中的担忧很明显。
之前面对那样的血丘国王子,耿不可能忍让的,要不然的话,他这个君王颜面何存。
看着清阳的面色,耿说道:“不管你以前是什么人,我只知道,你现在是虎陵国王子瑞,是我与你母亲的孩子,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让虎陵国强盛起来的。”
清阳心中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他发现自己已经被捆绑在了虎陵城,已经慢慢的成了这虎陵国真正的王子。
至于弃虎陵而去的念头,竟是从未有过。
一年之后,血丘国会带多少血兵过来呢,清阳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若要让虎陵国能够战胜血丘国,也必须得有同样的兵士才行。
他突然发现,这人间各国之间的争斗根本就不是凡俗的争斗,而是混乱之源,修行人、妖、魔都参与了其中,让这整个天地间化为滚滚洪流,力量强则能随洪流而转,弱者则在洪流之中湮灭。
也许一年后来的不止的血兵,还将有修行人参与其中。
而当他开始打听那些大国的架构之时,才知道,原来修士参与到国与国之间的战争之中是早就有了的事。在清阳看来,有大神通的修士反手之间能够灭杀一城,凡人对于他们来说是弱小的,然而弱小的人类却能够给修行人带来巨大的好处。
第二卷:轮回 九、请妖
清阳原本所在的轮回世界虽然远远不如这个真实的天地,但是他本身的修为境界却很高,能够凭借灵宝之中的法意而演化小千世界,这份眼力与境界,当今世上能够比得上他的并不多。只是现在他受困于肉身与灵魂,而无法恢复修为。
原本他想要安安心心的在虎陵国中恢复修为,然后便离去,但是一系列的事发生之后,他发现不能了,若是等到自己的灵魂再次养得饱满,至少要十多年时间,那时候虎陵国或许都被突然而来的一些灾劫给灭了。
他想要顺利的成长,就得保住这虎陵国,而且,他还发现,在这虎陵未必不是一个机会,一个或许可超越自己轮回之中那个境界的机会。
这一天,他突然带着三十位士兵与虔耳入了连云山。
连云山林木茂密,进入其中如入另一世界,阳光不透,风不过,一片昏暗。
那三十个士兵个个一身皮甲,皮甲上都铭刻着符文,能够防山中精魅趁机偷袭,在他们的眉心都有一道小红符,那是用独特的法子铭于血肉之上,与精血相合,缠绵在一起,若有精魅想趁机附身吞食他们的精血的话,一定是进不了他们的身。
在以前,他们并没有这些准备,只纯靠一身的意志来抵挡那山中诡异莫测的精魅,若是一个放松,心志稍歇,便会受侵。
三十个兵士,由良风为首,正是上次那位在城头急急赶上要救清阳的那位,前面十人探路,后面十九人,因为这条是由虎陵国人上山打猎而走出来的小路狭窄,队伍拉的长长的。
走在中间的是清阳,在他旁边的另一人是虔耳,虔耳的修为对于清阳以前来说虽算不得什么,但是此时的他能够寄天魂于针太乙金针之中,御针杀敌,若是遇上灵体精魅,却是有一大杀器。
这太乙金针是清阳托铁大师炼锤出来的,在虔耳知道来历之后,又去求了八枚金针,到现在竟是可以御九枚金针了,他在报了仇之后,修为竟是有了个井喷似的突破,可以天魂分化九道,分别寄入九枚金针之中。
山中之人,所见者不过目光所极之处,幽暗深沉之处,仿佛藏着无数的精魅鬼怪,一声声的鸟声都让人觉得有些可怕。
突然,前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哨声,那是示警,就在呼哨声响起的一刹那,前方的林木之中突然浮现出一只只如猴的精魅,之所以一眼认出是精魅是因为他们没有肉身,有的只是黑色的一团气,但是定睛去看去能够看到他们的样子就是小猴子。
凡眼观之如烟团,定神视之见其面目之时,却已经危险了,神意相交,精魅便能趁机侵入肉身之中,吸食精血,或夺舍占身。
不过,此时这些兵士都能够看到这些精魅的原身,这是一群由猴死后所化的精魅,而他们身上有符护身,并不惧怕。
它们自从林中出现,一个个还保持着生前的习性,攀在树枝上,然而那种诡异的气息却让人心中升起寒意。
就在这时,虔耳手自衣袍之中探出,手掌一展,手指之间出现了一排金针,金针一抛,悬于虚空,不见虔耳有任何的法咒掐动,只见那些金针猛的散出,化为道道金光飞逝,每一道金光穿过虚空都像是一条金钱,穿过一个个猴魅,只听到一声声凄惨的叫声响起,那些猴魅便在太乙金针之下散去。
虔耳再伸手一招,那些金光再次被收入了衣袖之中,太乙金针上面已经微微染上了一些阴邪之气,需要花时间来温养驱除了。
相比起法术来,一件法宝有着极大的威力,同样的驱御起来也快速,然而却也容易被污,若是被污了,轻则损伤灵性,要花时间来温养,重则灵气尽失,碎散为凡物。
所以修行人大多都会炼法宝护身,却也不会过多依赖法宝。
虔耳的出手让那些兵士一个个侧目,旁边良风惊讶的说道:“想不到了吉士不但能够占吉测凶,还有着仙家手段。”
“呵呵,这些都是王子传授的。”虔耳说道。
良风震惊,看向清阳的目光顿时又多了几分炙热。他曾经看到过清阳被皮凶差一点杀死,那时候的清阳是那么的无力,差一点就死了,所以他不太相信清阳会是什么强大之人转世的,要不然怎会一点神通都不显呢。
而有传言的那些仙家转世,在一出生之后用不了多久总是会显露出神通来的,就如那个血丘国王子,他出生后三岁时,不知怎么突然出现在那宫殿的顶上,并且他还是坐于一头白虎身上。而且,他从小只食鲜血,不喝人奶。
而清阳所显露出来的与众不同便是孕育时间较之普通人长,那血丘王子同样孕育了一年多。再有一点便是清阳在三岁以前几乎是没有醒着的时候。三岁以后才能够在白天之时分阶段的醒来,五岁以后醒来的时间才能够达到四五个时辰,七岁时才能够下床走路,而现在八岁,仍然在一天之中大多时间需要睡眠休息。
虽然这八年来的时间之中,有着关于王子托梦的传言,但是却并没有谁能够真的确定。
虎陵国有两人与众不同的,价于凡人与仙家之间,他们是年轻的虔耳和年老的巫师,虔耳能够为了算吉凶,每个外出的人都愿意到他那里的问问运程,若是凶便换个日子。而老巫师则是能够救治大部分的病人,只要他那里有草药,所以大家在进山前都总会顺手采些草药送到老巫师那里去,而且也从那里学到了一些止血、驱虫用药的法子。
现在,虔耳居然说他那杀敌神通是王子所传授的,让他心中震动,既是惊讶又是惊喜。一个国家,往往因一人而强,这一人必定是神通转世之人,天下间这种人并不少见,但也不多见。
他们继续连云山深处而去,一路上不断的遇到各种精魅袭击,尽管清阳在进山之前做了许多防备,却仍然有人伤亡,有人直接被妖吞吃,有些则是被毒物咬死,有些则是碰了不该碰的东西引来强敌,有几次清阳都有了大危险。
终于,他们来到了一处高峻的山峰前,这一座山峰有着一种挺秀的气息,周围的山都要低上一层。
当他们来到这里之时,突然有一头大虎自林中出来,让那些兵士吓了一跳,那虎显露出来的煞气让他们一个个心中泛着寒意。
这是一头已经化妖的虎,只见它朝众人吼了一声,便转身走。
清阳则说道:“我们跟上去。”
话落已经当先一人先跟了上去,众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虔耳则是紧紧跟上,良风自然也是快速的跟了上来,他本以为会有一场大战,可是事情却朝他意想之外的方向发展了。
当他紧紧的跟上之时,发前路的虎在奔行,而他的身子像是被风裹着一样,紧紧的跟着,不用他自己怎么用力,跑的飞快,朝两边看去,那些树木都成了青色的景象,山则不见了。
“就是妖怪的摄人之法吗?”
良风心中想着,可见这妖的法力多么的强大,因为这里不光只有他一样,还有着二十来个兵士。他不由的看向前面的清阳,直到现在他还不知道清阳来这连云山深处做什么,不过,他已经做好了葬身于连云山的打算,因为他从来没有这么深入过连云山。
眼前突然涌起一片光亮,良风发现自己处于一个洞府之中了,洞府的四壁有着一颗颗发亮的珠子,将洞中照亮。前面是王子与卜吉士,看到王子在他心中便定了。然而当他看到站在那里的一位白衣女子之时,心中便震惊了,因为那个女子分明就是老巫师收的弟子小白。
老巫师死后,这小白便不知所踪,可是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想到这里,又马上想到:“小白是人还是妖?”
因为他看到,那头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妖的大黄虎正温顺的趴在小白的身边。
“当日你说入山七十里有一座山,山顶上有一棵入云松树的山便是你的洞府所在,现在我来了,想请你出山。”清阳说道。
这女子正是当时化为白鸥鸟在虎陵上空盘旋三圈的那位,只是此时的她哪里还有半分当日在老巫师那里的柔弱,此时她的眼神孤傲而冷漠。
只听她说道:“你是虎陵王子,我讨厌虎陵国的人。”
“虎陵国并没有害你,反而将你从老巫师那里救了下来。”清阳说道。
“哼,那个食魂巫师趁我渡劫后的虚弱之时偷袭于我,将我困在那木屋之中那么多年,我每天都看着你们虎陵国的人来来去去,希望你们之中有人能够救我,但却一直没有,你能够体会这种渴望吗?”小白冷漠的看着清阳说道。
“我能够体会,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那些都是过去了,重要的是将来,若你随我出山,我保证你能够从内到外的脱去妖身,晋升天仙。”清阳说道。
“呵呵。”小白冷笑着,她说道:“天仙,说的轻巧,你又是什么人?”
“轮回之中的亡魂。”清阳说道。
小白的眼神有些变了。
“能够在轮回之中千年不灭,并能够脱身而出,不受胎中之迷,可以想象得到你曾经确实是一个大神通之人,但是你现在不是,我反手之间就能够杀得了你,而且也能够看得出来,你的灵魂受了极大的损伤,十年之内绝对不能够恢复,你现在来寻我,不过是想寻人庇护于你罢了。”小白的话很锐利,她的眼力也极强,在她旁边的黄虎朝清阳怒吼一声。
“你今日庇我,他日大劫来时,我自当庇护于你。”清阳很严肃的说着,也承认了她的话。
“大劫来时你庇护我,这次的大劫你可知道是什么劫?”小白有些讽刺般的问道。
“重定天地秩序罢了,诸天生灵,无人能躲过。”清阳淡淡的说道。他的样子看上去有着无尽的信心。
“若我庇护你十年,十年后你又拿什么庇护于我?”小白问道。
“十年之后,我接掌虎陵国,封你为娘娘,到时你于虎陵国来说便是王母之尊,有虎陵国一日,便无劫能降诸于你身。”清阳快速的说道,他的声音之中有着一种强烈的自信,让人不由自主的信服,那是来自于他的本心,因为他自己相信自己,这是他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