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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屋外风吹凉     醉迷红楼txt下载     醉迷红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一十九章 圈子

    大家都是练武的人,既然决定将上一页揭过,大家也就都不提了。

    一行人进了正门后,就是一个不大宽敞的院子,因为迎面没有照壁,院中也没有假山走廊,就是一个简单的院子,所以院中倒也不显得狭窄。

    不过虽然没有照壁、假山,但院子内却放置了不少打磨力气用的石墩,石锁,另外还有一些兵器……

    “老三……不,不是叫你,我叫这个贾老三……老三,别看你也开了筋,也在锻身了,觉得自己吃了不少苦,也算是个人物。可你和韩家三位世兄比起来,根本不够看。就刻苦程度而言,我遍观这四九城内大大小小所有世家,就没见过一个超过他们仨兄弟的,就连能相提并论的都没有……”

    牛奔脸上带笑,语气随意的说道,但身上的气度却让贾环觉得他是认真的,并非玩笑胡闹。

    贾环正色的看了看韩家三兄弟,发现他们虽然一个比一个瘦,但眼神非常有神,而且步伐稳健,并非虚弱无力,再加上手上各处关节显得粗糙粗大,贾环就断定,牛奔所言绝非虚言。

    不过这个时候不是恭维的时候,他对一旁的韩德功道:“世叔,来的实在仓促,竟然连年礼都没来得及准备,还请世叔见谅。等明天,小侄再派人送上一份年礼,若是世叔不怪罪小侄唐突,还请世叔一定不要拒绝才是。”

    韩德功闻言,顿时苦笑不已,道:“既然是贤侄好意,那我就却之不恭,厚颜领受了。”

    贾环想了想,又道:“至于水泥……”

    “诶,这件事大家都不要再提了。贤侄并未做错什么,再说下去的话,我这个做世叔的脸上就实在挂不住了。

    贤侄如此年幼,就已经要操持家业,还要自给自足获取从武之资,我们这些做叔伯的,能帮一点就帮一点,帮不多已经是心中有愧了,哪里还能让你来请罪。

    这要传出去,我这个做叔叔的,哪里还有脸面做人?日后,又如何有脸面去见荣国公啊!”

    韩德功真是觉得无颜了,语气颇为诚恳的对贾环说道。

    当然,他也看出贾环今日前来请罪,的确也是诚心的,并非故意做作,否则的话,以他的为人也不会说出这些话来。

    一旁牛奔不悦道:“你是不是练武的,刚不是翻过去了吗?怎么又扯回来了,婆婆妈妈的!”

    别看牛奔一脸的喜庆,可真沉下脸来说话,却自有一股不同的严肃气势。

    贾环瞥了他一眼,道:“我话没说完,你急什么?我是有正事要说。是这样,我那水泥想要成型,一般要经过三个步骤,叫做两磨一烧。烧且不去管它,但是磨呢,非常需要人力。不瞒世叔和诸位世兄,我自己是亲自去干这个事的,不然我也不会这么黑。”

    “噗嗤!”

    一旁牛奔喷笑出声,韩家几个兄弟也忍俊不禁,牛奔笑道:“我道你自己不知道自己丑呢。”

    贾环无语道:“黑和丑是两个概念好吧?你懂个屁!还让不让我说了?”

    牛奔忍笑道:“你说你说,我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贾环懒得理他,道:“寻常庄户和匠人干这个很吃力,虽然也可以用一些装置,用牲畜来带动研磨,但终归没有我们自己动手来的精细,尤其是一等水泥,要求就更高了,要将石头磨的比面粉还细。可庄子上就我一个从武之人,干老半天也干不出多少。今日见了三位世兄的英资后,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我想请三位世兄帮我去研磨石灰石,当然,这个事很辛苦,所以我愿意出一天五两银子的薪资。

    不过诸位世兄千万不要以为我这是在雇佣你们啊,我这是劳请三位世兄帮小弟一个大忙。对了,做这件事还有一个好处,唔,世叔,家里有没有熟鸡蛋?”

    韩德功闻言一怔,不解其意,不过还是吩咐了一个老仆去寻找,不一会儿便拿来了一个白皮鸡蛋。

    贾环在众人的注视下,接过鸡蛋,他左手的拇指和食指捏住鸡蛋,然后,右手的食指轻轻的拨动了下,鸡蛋便飞转起来。

    这并不是关键,关键在于,当鸡蛋在右手食指不断的催动下,越转越快,而在飞转中,一块蛋壳忽然飞出,紧接着,一片片细小均匀的蛋壳如同雪花般飞落,直到最后,贾环左手食指和拇指间捏着的,只剩一个雪白的去皮鸡蛋。

    而这枚鸡蛋上,尚有一层完整的蛋膜存在……

    贾环笑道:“这就是我在研磨石灰石的过程中发现的妙用,在不断精细研磨过程中,有利于我对力量的掌控。”

    “嘶!”

    众人纷纷倒吸了口冷气,牛奔更是小心的接过贾环手中的鸡蛋,愣愣道:“真的假的?”

    贾环没理他,而是看着韩家一家人。

    韩德功深呼出一口气,沉声道:“既然如此,那就更没必要收那五两银子了,他们不给贤侄你银子就该烧高香了,哪有……”

    贾环摆手打断道:“不是这个理,世叔,你千万不要想太多。说到底,研磨出的水泥小侄还是要卖的,而且还要高价去卖。就算给三位世兄开出薪资后,最终还是我在赚大头。

    世叔,韩家先祖与家祖乃是战阵上的生死之交,小侄虽然不才,但愿意效仿先祖,希望有朝一日也能与三位世兄一同征战沙场,为国效力。所以,世叔和三位世兄就不要推辞了,哪怕是看在荣国先祖的面上,帮帮小侄吧。”

    ……

    “你小子倒也有心了。”

    车厢内,牛奔有些玩味的看着贾环说道。

    贾环倚靠在车壁上,懒得理会他,只是冲他比划了根中指。

    牛奔也不恼,呵呵道:“怪道我家老头子整天拿你来教训我,你这处理办法还真不赖。我就奇怪了,你一个刚才八岁的毛头小子,哪来的这么老练的手法?

    既帮了人家的忙,还顾忌到了人家的情面。虽然没揭破,可你看看咱们走的时候,韩世叔和三位世兄看你的眼神,那是真交心了啊,都快不比对我差了……”

    贾环鄙夷的看了牛奔一眼,道:“我是八岁的毛头小子,你的毛也没比我长哪去。我以真心对他们,他们自然会以真心待我。你以为都跟你一样,面带猪相,心中嘹亮。惯会以己度人,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喜欢玩弄心术手段一般。”

    牛奔还是不恼,摇头咂舌道:“你这才叫高端,比我强。相比之下,小爷我是落了下乘了,得向你学习学习才是。难怪我爹总让我跟你学……”

    贾环骂道:“你懂个屁,牛伯父是让你跟我学学光明磊落,以诚待人。把你心里的那点小算计小阴私通通抛掉,武门将种,想那么多丢人不丢人?”

    牛奔这下恼了,骂道:“你少放屁!谁计算了?谁小阴私了?小爷我顶多就是天生聪慧,爱多琢磨琢磨……

    老三,我看你眼顺,做哥哥的就多跟你说两句,在咱们这个圈子里,你还真不能不琢磨。你要是像韩家那仨兄弟一样,整天不出门,只在家里打熬身体,那我没话说。

    可不是我小看你,不管是你还是我,说到底都不是那种死干硬拼的人。这个世道,终归还是要玩儿脑子。我跟你说,咱们这个圈子……”

    贾环奇怪的插口道:“咱们什么圈子?”

    牛奔眨了眨绿豆眼,理直气壮道:“当然是衙内圈啊,你以为呢?”

    这是贾环前世曾经相当向往的圈子,所以他来兴趣了,道:“圈子有多大,人多吗?”

    牛奔见贾环感兴趣,顿时乐了,嘿嘿笑道:“我就说嘛,我看你第一眼起,就知道你小子和我肯定是一路货色!”

    贾环:“……”

    牛奔兴致勃勃道:“咱们这个圈子有多大,还真不好说。就这神京四九城内,各种小圈子数不胜数。可真正上的了台面的,说来说去也就那么些个。

    文官那边不去提,一群穷酸,就算上了位后猛搂银子,可最终十有七八都栽了。哪怕不是犯了国法事发了,也会有比他更贪的人看中了他攒下的家业弄倒他……

    这种人说多了恶心,不去提,他们的子弟一般也不敢来招惹咱。

    我给你说说咱们权贵的圈子,这也是划分了几个的。

    比较笼统的划分法,就是开国太祖敕封的那一批老一辈的开国权贵。其中,就是以第一代荣宁二公为首的八公为领袖。

    这批权贵,乃是从龙开国功臣。家中祠堂内供奉的丹书铁券,那可是太祖所颁,自然比后面新晋的勋贵来的荣耀些,也尊贵些。

    还有一批勋贵,则是太祖驾崩后,如今太上皇在位时期册封的。说来有趣,其中,还是以你们荣国府为首。因为第二代荣国公,正是那个时期掌管天下兵马的三公太尉。

    而这一时期,老一批的勋贵就没有太出彩了,相反,新晋的勋贵们,却在第二代荣国公的率领下,大放异彩。他们不仅将女真残部彻底消灭,还一度将鞑袒人赶入了北部荒原,真正的拓土三千里!只可惜……

    而这一批新贵之后,就是另一个圈子的主要成员了。你们东府的那位珍大爷,好像就和他们走的挺近。”

    ……

第一百二十章 恩重

    “哟!牛伯伯,小侄祝您新年快乐,万事如意,大吉大利,大……”

    贾环小脸儿满脸花开的对上座的牛继宗笑道。

    “废话少说,还不给老子磕头!几天不见,愈发刁滑了!还想省下怎么着?”

    牛继宗没好气的笑骂道。

    贾环没法,只好扭扭捏捏的跪下,给半个老头子的牛继宗磕了个头,一旁处牛奔得意洋洋的搭着八字眉咧着嘴偷乐,被牛继宗淡淡的扫了一眼后,立刻成了鹌鹑。

    其实即使到了此刻,牛奔依旧无法相信,怎么会有小一辈的同道敢找他老爹这种绝世凶人的?

    贾环起身后,牛继宗哼了声,道:“你今天做的不错,处理的也很周到。那韩德功的祖父,曾经替第一代荣国公牵过马,也多有战功,得封开国伯位,后来和荣国公一起战殁了。韩德功的父亲,虽然资质不佳,没有其父功高,但为人方正,对荣国公忠心耿耿,最后,也如其父一般,伴着荣国公一起殁了。

    所以,说起来大家都是自己人。那一千两既然收了,就没有再还回去的道理,不然那就是瞧不起他,更寒人心,你处置的法子很好。另外,再有发财的路子,你也别忘了提携提携老韩一家。那韩德功且不说,根骨比他父亲强的不多,这么些年来也只是练到二品,就再难存进。

    可他家里那三个小子的根骨,却直追其先祖,要是条件能跟上,韩家再出一个伯都不是难事。你小子精的跟个猴儿似的,该怎么做不用我多说。”

    贾环点点头,正色道:“伯伯,我知道了。”

    牛继宗闻言也点点头,然后看了眼有些发傻的牛奔,冷哼了声。

    牛奔闻声,冷不丁打了个激灵,顿时回过神来,畏惧的看了眼牛继宗,垂头不敢吭声。

    牛继宗见状愈发不悦。

    贾环见状直觉好笑,难道说父子之间真是天敌不成?

    牛继宗见贾环偷笑,也对他哼了声,道:“你小子笑个屁,怎么,没见过没出息的纨绔吗?日后,你多带着他点,也教教他你那些猴儿精一样的手段。”

    贾环无语道:“伯伯,你可真小瞧我笨哥了。今天要不是他提点我,我到现在都不知道韩家那一出子事。还有,之前他还在我们家老祖宗和大娘、太太面前着实夸了我一通,我要感激他啊!”

    牛奔前面听着心里还小得意,可听到后面,脸色顿时愈发发白了,料想老头子这下肯定要发火了。

    抬头看去,果不其然,牛继宗一双浓眉已经皱了起来,牛奔连忙解释道:“父亲,我……我只是跟三弟开个玩笑而已。而且我看他家老祖宗对他很不错,所以才……”

    牛继宗到底在贾环面前给牛奔留下了颜面,让贾环心里颇为失望……

    牛继宗瞪了眼牛奔后,颇有深意的看了眼贾环,道:“你虽然年纪小,但我以为,有些可能发生的事,你心里要有数才是。你明白我的话的意思吗?”

    贾环闻言,心里一震,抬头看向牛继宗。

    只见牛继宗眼里一片凝肃,冰冷。

    贾环眼睛微眯,缓缓的点点头。

    牛继宗看着贾环的眼睛,沉声道:“这毕竟是你们的家事,我要插手的话,更容易落人话柄,对你也不利。行了,响鼓不用重锤。你和你牛奔哥哥去后宅吧,你伯母早就想见识一下出手不凡的贾家三郎了。”

    贾环开怀笑道:“小侄也早想拜见伯母呢,今日正好得愿。”

    牛继宗哼哼了声,又道:“我一会儿还要进宫一趟,你走的时候就不用过来了。对了,你走的时候你伯母会给你装点东西回去,还有你这个蠢笨哥哥你也带你那庄子上去,磨石头是一个好活计,让他好好磨,然后再让他把我牛家的开碑手教给你。

    你贾家之所以三十年都再未有人从武,除了子弟不肖的原因外,还有一个缘故,就是荣宁二公当年倚之横行天下的折梅手,在荣宁二公和第二代荣国公全部战殁后,就已经失传了。

    焦大一个老仆,能将你带过开筋和锻身两个门槛已经够不错的了,可是没有武学法门,第三关打铜人桩炼骨你怎么炼?”

    贾环闻言猛然一震,眼睛微红的看着牛继宗,哽咽了声:“伯父……”

    一旁的牛奔也极为震惊的看着牛继宗,连刚听到要去庄子上当矿工的震惊都没此刻大!

    要知道,对于亲贵军门而言,家传功法纵然不能称之为根本,可也绝对是家族中顶级重要的存在。

    即使在镇国公中,除了牛继宗和牛奔外,再无第三人有资格修练。

    要知道牛继宗并非只有一个儿子,牛奔是他的嫡子,他还有数个庶子。

    牛继宗见贾环如此动容,面色和缓下来些,道:“你小子别以为这是好事,你问问你牛奔哥哥,开碑手好不好练?何谓开碑手?”

    牛奔见牛继宗已然做了决定,就不再存疑,只是待贾环更加亲切了,苦笑道:“三弟,这开碑手,顾名思义,必须要练到能开碑碎石后,才能称之为开碑手。你庄子上磨石头肯定要用工具磨吧?”

    贾环点点头,道:“自然如此。”

    牛奔笑的脸都纠结起来了,道:“韩家三兄弟自然是自然如此,咱兄弟俩就不能喽,咱们要用这双开碑手去磨。哥哥我虽然比你大三岁,可资质没你强,去年才刚开的筋现在锻身也没多久,练开碑手也只练了半年,可哥哥……唉,你道哥哥为何这么白,你还笑我白奶牛?等过不了多久,你以为你能比我强?”

    贾环笑不出来了,咂巴了下嘴,干巴巴道:“奔……奔哥,你开玩笑吧?你这全身头脸手脚都这么白,不是天生的?”

    牛奔眼泪都快下来了,道:“哥哥又不是白化病,天生毛线啊?实不相瞒,都是磨的!”

    贾环不可思议的看了看牛奔,又转头看向上座似笑非笑的牛继宗,咽了口唾沫,道:“伯父,你瞧奔哥,在您面前还这么不严肃,他真逗!伯父您的功力自然比他强一百倍,没道理您的肤色这么自然威武,按他的说法,您还不得……”

    牛继宗哼了声,高声道:“他没说错,老子当年打基础的时候,何尝不也是他这个熊样?当然,老子没他长的这么丑就是了!”

    贾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牛奔无比幽怨的看着面前这俩不靠谱的人……

    牛继宗道:“行了,你们哥俩都好好练吧,怕苦还想练武立功?世上要有那么好的事,谁还想去拼命?至于练武所费药材银子……”

    贾环闻言连忙插口道:“伯父,只要小侄能平安的做下去生意,区区药材银子还是不在话下的。就是连牛奔哥哥的那一份都掏了也不是什么难事!”

    贾环着实不愿再欠牛继宗太多人情了,因为他已经欠的够多了。

    人要懂得适可而止,这不仅是为人处事之道,也是做自己的准则,所谓做自己,也就是活个尊严罢了。

    牛继宗瞪了贾环一眼,道:“就你怪毛病多,行,你要自己负责就自己负责。不过你牛奔哥哥的还不用你操持,我倒没你那么多心思,只是我担心他自己羞也羞死。你要是有富余的银子,就帮帮韩家三兄弟吧。至于你那些买卖,只要不触及军国大事,我看谁敢多嘴!想在荣国公子孙的身上讨便宜,先问问我大秦军方的意见!”

    ……

    “环哥儿,以后哥哥就要指着你混了。唉,也是倒霉,认你个兄弟,谁知把自个儿搁进坑了。”

    告别了牛继宗出了门后,牛奔耷拉着八字眉,苦着一张脸叹息道。

    贾环嗤笑了声,道:“你懂个屁!等去了我庄子后,保管赶你都赶不走。”

    牛奔哪里会信:“你那破庄子,鸟都没几只,我会愿意在那儿待?”

    贾环不理他,径自朝大门走去。

    牛奔傻眼儿了:“我艹,你真的假的?说你两句你就要走?”

    贾环头也不回,朝他比划了根中指,道:“我去拿送给伯母的礼物。”

    赵国基的马车应该到了才是。

    等贾环出了正门往街道上扫了一眼,不多远就看见赵国基老实巴交的站在那里等着,冻的不停的跺脚。

    贾环叹了口气,朝他走去。

    “舅舅,怎么不在车里等?外面多冷啊?”

    赵国基看到贾环也很高兴,嘿嘿笑道:“我怕耽搁你的事,二姐跟我说,环哥儿你虽然年纪小,却能做大事了,让我机灵点,别给你丢面子。”

    贾环嘴角抽了抽,拍了拍他冻的哆嗦胳膊,从袖兜里掏出一把碎银子给他,道:“卸了车你就回吧,先到前门儿那里吃个热饭,喝点热汤,不然这样回去准得病了不可。”

    赵国基不肯接银子,嘿嘿道:“没……没事。公子爷,您安康,奴才是三爷的……”

    忽然见一身贵人服饰的牛奔走来,赵国基用不知从哪学来的文绉绉的话跟他问安,还要跪下磕头……

    牛奔正想笑着调侃几句,却见贾环一把抓住赵国基的胳膊,然后回头对他道:“奔哥,这是我亲娘舅。”

    牛奔闻言,顿时笑不出了,看了看贾环不像是在说笑,连忙躬身行礼道:“在下实在是孟浪了,对不住,对不住。”

    赵国基哪里受得了这个,腿一软就想跪,只是胳膊却被贾环抓的紧紧的。

    贾环对赵国基沉声道:“舅舅,奔哥和别人不一样,和荣国府还有宁国府里的人也不一样,他和我更亲,你下跪他也不愿受。行了,你在这里不自在,就赶紧回去吧。”

    也不用镇国公的小厮帮忙,贾环亲自上车,从车上抗下了一个半大的篮筐,然后对牛奔道:“上面还有一个,你扛一下。”说罢,扛着篮筐就走了。

    牛奔莫名的看了眼拽的跟二五八万的贾环一眼,“嘁”了声后,拒绝了赵国基想要帮忙的意向,绕到车后打开车门后,顿时傻眼儿了。

    啷个大的一个竹筐子,满满实实的装满了各种蔬菜……

    “贾老三,你个骗子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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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功分九品

    “伯母,小侄贾环,给您请安了!祝您新年快乐,龙年吉祥!”

    被两个婆子自二门处引至仪门,再由两个高一等的婆子由仪门引至内仪门,交给两个丫鬟,最后被引至五间正房中,见到了牛继宗的婆娘,牛奔的老妈,不,应该说是牛奔的辣妈才对。

    按理说,牛继宗的年纪和贾政相仿,他正房太太就应该和王夫人那根老黄瓜差不多才对。

    可是,牛夫人的模样看起来,顶多就比赵姨娘大一些,勉强三十出头的样子。

    而且容貌非常艳丽,再加上一身娇艳的大红外裳,更衬的她靓丽非凡。

    贾环进来时,根本没顾得上看人,就朝上首跪下磕头行礼,这会儿起来一看,顿时傻了……

    “姐姐,你是谁?我牛伯母呢?”

    这真不是贾环在装傻,他真的觉得此人并非牛继宗的老婆。

    “哟,哎哟!哈哈!你们听听,这小子多会说话!”

    可以看出这女子的性格极为外向开朗,听了贾环的话后,整张脸如同一朵忽然绽放的红牡丹一般,美艳、高贵、动人。

    而一旁处的几个负责服侍的丫鬟和婆子,哪里还用她问,早就乐不可支的笑起来了。

    其中一个紧挨着红衣女子站着的高挑丫鬟笑道:“贾三爷,你刚才拜的这位夫人正是我们镇国公府的伯夫人,我们公子的亲娘亲,也是我们的太太哩!你没有认错。”

    贾环闻言,惊讶的嘴巴张大,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这位姐姐看起来明明只有二十多岁,我牛奔哥哥都有十三岁了……哦,我明白了,一定是牛伯伯结婚比较晚……”

    看那纠结的表情,妥妥的“一朵鲜花插牛粪上”了。

    “噗嗤!”

    牛夫人又忍不住笑出声,指着贾环道:“你牛伯伯结婚是不早,可与我成亲也有二十多年了。小子,你伯伯之前再三对我说,你这猢狲人不可貌相,别看年纪幼小,可精的和猴儿一样。我先前还不信,现在却信了。臭小子,再敢作怪,小心我揍你!”

    贾环闻言,干笑了两声,道:“伯母,真不是小侄作怪,实在是……莫非牛伯伯曾经送过伯母什么青春长驻的灵丹妙药?伯母您若不信就问问您身边的这位姐姐,您看上去是不是顶多只有二十五六?”

    牛夫人身边的丫鬟也是个秒人,笑道:“谁说不是哩!夫人看起来,可不就是像三爷的姐姐?”

    牛夫人白了那丫鬟一眼后,一双丹凤朝阳眼微微眯起,似笑非笑的看着贾环,道:“老娘我这两天听你的名头听的耳朵都要起茧了,我们府的伯爷更是拿你把我的奔儿教训的头都抬不起来。小子,走上前来让我看看,老爷他到底中意你什么地方?”

    贾环看着她那一张娇艳逼人的脸,却打心底里觉得异常危险,干笑了两声,忽然将身边小篮子上面盖着的红布一把扯掉,露出一篮子同样鲜艳欲滴的草莓来。

    房间内响起一阵惊呼声,在这个季节见到这种时鲜,实在是一件很惊奇的事。

    见效果不错,贾环脸上又堆起了灿烂的笑容,道:“伯母,这是小侄特意为伯母准备的新年礼物,我……”

    “哎哟,可累死我了,老三,你这里面装的都是嘛玩意儿,这么沉?这青椒有这么重吗?”

    贾环没来得及继续忽悠,就见牛奔抱着一个几乎和贾环等高的大筐子满头大汗的走了进来,抱怨道,引起了一阵惊呼。

    贾环见他想要把竹筐狠狠的放在地上,连忙拦住,道:“上面是青椒,底下有蕃茄和紫茄子,你别摔坏了。”

    “真的假的,这个时候有蕃……咦,草莓!”

    牛奔的两条八字眉生生的惊喜成了两道弧形,绿豆眼里放出了绿光,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里面上位坐着的牛夫人疼爱的看了眼牛奔,可是再和一旁的贾环一对比,心里顿时有一种淡淡的酸涩感,儿子真是丑爆了。

    唉,都怪自己当初怀胎的时候坐不住,非要去练功,结果把儿子的脸在娘胎里生生扯成了这样……

    “娘,你们怎么不吃啊?娘你千万别跟环哥儿客气,儿子跟你说,咱们家老头子对他比对我还亲,就差明说他是我亲弟弟了。连咱们老牛家的开碑手都要传给环哥儿不说,还让儿子一会儿跟着他去他庄子上,给他干苦力。咱要是再跟他客气,多亏的慌,娘你说是不是?”

    这孙子一看就是告惯了刁状的主,眼药是一重接着一重的上,贾环脸上带着干巴巴的笑容,想给牛夫人解释,情况不是这样滴。

    好在,牛夫人没那么不靠谱,瞪了牛奔一眼后,对贾环道:“你本来就不算是外人,当年我还是一个黄毛丫头正换牙的时候,老荣国公还抱过我。对了,我娘家是锦襄候郭家,也是荣国公的老部下了。所以,在这里就跟在家里一样。”

    安抚完贾环后,牛夫人又看向正分草莓的牛奔,接过草莓后尝了一颗,脸上瞬间多了几分笑意,问道:“你爹为什么要让你去你三弟的庄子上?”

    牛奔也不瞎扯了,将早上去老韩家的事说了一遍,又将牛继宗在书房里的话说了一遍后,牛夫人看贾环的眼色又是一变。

    她叹息了声,道:“看来老荣国公的气运,是落在你头上了。不过也好,你牛伯伯时常慨叹,荣国公当年何等英雄,怎想会落到一个后继无人的局面。你们贾府以前那个样子,着实让人想亲近都亲近不起来。

    如今却是好了,别去管什么嫡庶,只有那些酸腐无用的文人才会讲究这些。咱们这样的人家,谁有习武的根骨,谁能吃的了练武的苦头,谁有不怕死的勇气,谁才是嫡!谁做不到这一点,甭管他是嫡出还是庶出,他只能去混吃等死。

    环哥儿,奔儿,你们记住,要放开手脚去练,吃点苦流点血汗怕什么?想想祖宗们,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血,最后连命都搭进去了,才创下这份家业,这么个亲贵爵位。

    绝对不能因为不肖子孙,因为怕苦怕累怕流血,就给丢了!你们记住了吗?”

    贾环和牛奔躬身领命。

    这一刻,贾环心里真的有些羡慕起牛继宗来。

    俗语云:家有贤妻,则夫不遭横祸。

    有这样一个干练懂事最关键还这样美艳的女子当老婆,是男子之福。

    牛夫人继续道:“奔儿今天不能走,明天要去你舅舅家,明天下午再走。这些都是小事……关键还是在于练武。”

    贾环是看出来了,牛夫人实打实的是一个武人,而且还是一个武痴。

    她捏草莓的手虽然很纤细秀气,骨节处也没有明显的增大,但是她的一双腿看起来特别的有力。

    不然的话,谁家的当家太太会用大马金刀的姿势坐着,给客人科普武学常识……

    “不是说有了练武的根骨,就能练成高手。武道虽分九品,可实际上却划分出五个层次,正好对应大秦公侯伯子男五大爵位。

    武道入门,从一品起,正是你们现在这般,开筋锻身之后,正式入门。

    一直至三品,这三品内,你们的任务就是不停的打熬筋骨,锤炼肤肉!

    这是根基!

    一品至三品之间的区别,也很简单,就是力量的差异,本质上其实并无什么不同。

    而在宗人府考封中,一品至三品对应的是三等男到一等男的爵位。当然,只有祖上获封开国爵的人,才有资格进行考封。

    三品和四品之间,是一个槛儿。为什么说是一个槛儿呢,因为想要突破三品成为四品,必须要感悟到劲!

    什么是劲?知道吗?”

    贾环傻傻的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伸出手来用力握成拳头……

    牛夫人嗤笑了声,道:“那是力气,你们现在,只知道多用力是大力气,平常放松时是没花力气,这就是最低层次也是最粗浅的理解。看到了吗?这才是劲!”

    说着,牛夫人挽起耳际的一根青丝,微微用力将其挣断。

    就在贾环啼笑皆非时,却见她素手轻轻一抖,那根弯软的头发,忽然变的笔直如针,而后只见她轻轻一丢,那根笔直的头发,就直直的插入她身边的小几上,入木三分……

    贾环的眼睛差点都要瞪出来了,那可是……那可是实木小几啊!

    普通人别说用头发了,就是用针去扎都未必能扎进那么深。

    见镇住了贾环,牛夫人嘴角擎笑,道:“只有感悟到劲,并且能将其灵活运用,才算是真正高明的武道。所谓飞花摘叶皆可杀人,就是这个道理。

    不能感悟到劲,一辈子也只能在三品上打转,说到底,不过是个大力气的莽夫罢了。

    四品到六品,就是不断感悟劲的存在的过程。相对应的爵位,则是三等子至一等子。

    六品和七品之间,又是一道槛儿,而且远比三品到四品间的那道槛儿要难的多的多,称之为天堑都不为过。

    朝廷勋贵里,还有军方将领中,六品武人数不胜数,可是七品高手,整个大秦都是有数的。

    因为想要成为七品武人,不仅要深度感悟到劲的存在,还要能将‘劲’为我所用,而不是单纯的用大力和用小力……

    七品又可细分为上、中、下三级,七品上为一等伯、次之二等、再次之三等。

    八品,较之七品,不仅在劲上强大的许多,对劲的使用更灵活了许多,而八品对应的爵位为候爵。

    九品,九品相交于八品再盛数筹,九品高手可为公!

    当年太祖分封八公,除却荣国公外,其余七人皆为九品!”

    贾环闻之心神动荡,忽然一愣,道:“伯母,我荣国先祖,不是九品?”

    牛夫人淡淡笑道:“不是,第一代荣国公根骨资质之佳,旷古烁今,唯有太祖能与之媲美。老荣国公不是九品,而是超品武宗,天人级的盖世高手!

    这,就是你未来的目标所在!”

    ……

第一百二十二章 撕破脸皮

    一直到贾环的马车停在了荣国府大门前,贾环的心情依旧处在动荡中。

    红楼世界,到底有多大……

    贾环一边感慨着,一边往门内走,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来来往往的门子和仆人们,看他的眼神怎么那么奇怪?

    而且,气氛也有些不大对头。

    贾环心里微有所感,继续往里走,然后还没过二门,就被一个小厮拦下了,这个小厮贾环有些眼熟,好像是贾赦身边得用的小厮。

    只是淡漠的说了声“大老爷、老爷和东府珍大爷召见”,也不给贾环见礼,转身就走了。

    贾环嘴角弯了弯,跟了上去。

    ……

    还是在梦坡斋。

    看起来,贾赦和贾珍终究不敢和贾政撕破脸皮。

    荣国公给贾政留下的那辆黑云马车的威慑力,让他们最终还是没有胆量去撕破最后的面皮。

    一如三十那天的格局,众人正襟危坐在上方,俯视、审视着站在大厅中间的贾环。

    不过这一次,是贾赦率先开口。

    “环哥儿,怎么说着,听说你练武有成了?”

    贾赦一双浑浊的眼睛里,透着阴冷的目光看着贾环,语气因为中气不足的原因,显得有点轻飘。

    贾环闻言,先看了眼面无表情的贾政,而后笑道:“大老爷说笑了,侄儿不过是粗浅的练了下身体,哪里敢说什么练武有成了。武道九品,侄儿连一品都不是呢。”

    “呵,连武道九品都知道了,还真是有心哪……不过,从今日起,就不要再练了,**学里念书吧。堂堂公门子弟,不要跟那些粗鄙武夫学。看看你一张脸,黑的比倒夜香的奴才还丑,丢尽了我荣国府的颜面。就算你不要脸面,我荣国府还要呢。你那庄子也交出来吧,让你打理一段时间,好好的地不种,倒是弄的乌烟瘴气的,我会派人重新打理。”

    贾赦厉声厉色道。

    听了他的话,贾环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道:“大老爷,侄儿从武,乃是受荣国祖宗的教诲,因此,哪怕是万般苦痛,侄儿都不曾想过放弃,今日亦是如此。再有,咱们虽然还是一个家子,可是,侄儿半年前已经出府自立门户了。城南的庄子,已经是侄儿的家资,地契也在侄儿手中,至于做的好与不好,就不劳烦大老爷操心了。”

    贾赦闻言大怒,起身怒斥道:“就凭你一个庶孽,也妄谈祖宗教诲,你也配?我好话劝你你不听,自有你后悔的时候。城南的庄子是我荣国府公中的家财,我能给你,自然也能收回来。”

    贾环在众人目瞪口呆中继续反击:“小侄配不配让祖宗教诲,是不是不肖子孙,不是大老爷你能定义的。否则的话,为何荣国老祖单单相救并且教诲小侄?没错,城南庄子先前自然是贾府公中的财产,可是正因为如此,它现在才是小侄的。

    荣国府公中的财产,自然属于荣国公所有子孙的,而不是属于哪个人的。小侄也姓贾,自然有资格拥有一份。呵呵,大老爷,这个官司哪怕是打到御前,恐怕也是小侄占理。”

    贾赦闻言,险些没有气晕厥过去,贾府中人,何曾有人敢这般跟他说话?

    “反了反了,这个孽障,来人,来人,还不来人,把这个孽障给我拉下去打死!”

    贾赦怒不可揭的嘶喊道。

    刚才引路的那个青衣小厮,面色阴冷,看着贾环冷冷一笑,道:“走吧。”

    贾环诧异道:“去哪?”

    小厮眼神更冷,道:“你没听到大老爷的话吗?自然是出去挨打。不过小的劝你一句,识时务赶紧给大老爷跪下请罪,再老老实实的去学里念书,把庄子交出来,看在二老爷的面上,你还能少吃点苦头,不然,哼哼……”

    贾环呵呵笑道:“我都已经出府小半年了,挨打不挨打,好像由不得大老爷做主吧?再说了,子不教父之过,就算我有什么岔子,也自有我父亲在堂,轮得到别人插手吗?还有,你个狗奴才,也敢在我面前口出狂言,信不信三爷我现在就弄死你?”

    贾环没有杀过人,也没有见过多少血,可是,经过了数个月的开筋锻身的苦练,经历了无比疼痛的煎熬后,自有一股狠厉的气势。

    正如焦大曾言:习武之人,别管他是聪明还是愚笨,总之,一定没有心慈手软的。

    对自己都能下的了狠手,何况对别人?

    这种狠势对付牛继宗那样的军中悍将,武道高手来说可能和狗屁没什么区别,可对于一个惯于狐假虎威的狗腿子而言,就已经够他受的了。

    那小厮见状哪里还维持的住脸上的狗屁阴冷,面色发白,倒退了两步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贾赦见状更怒,他拿贾环没法子,只能回头怒视着贾政,连声道:“反了反了,你生的好儿子!”

    贾环在下方冷笑的看着他,嘴角弯起一抹不屑。

    要是他还没被驱逐出府,那在这座荣国府中,承袭爵位的贾赦自然是除了贾母外至高无上的存在。

    想要惩治他一个庶子,无论从法理还是舆论上而言,都没有任何问题。

    可惜,贾环已经被他们赶出了荣国府,单立一户自己做主了。

    再想惩罚贾环,就不是他这个大房的头子说的算了。

    倒是贾珍在宗族家法上来说有这个权利,可惜,贾环还有一个爹是他的二叔,贾珍就算想出手却又绕不开贾政。

    贾政听到贾赦的话后,眼睛扫了眼贾环,淡淡的道:“环儿,不得对大老爷无礼。”

    贾环心中一乐,面上却恭谨道:“是,孩儿知道了。”

    贾赦气的瞠目结舌,直欲再理论,一旁的贾珍坐不住了,再谈下去就谈崩了。

    真当人家贾政是傻子啊?

    不通事务归不通事务,可又不是白痴……

    贾珍连忙起身朝贾赦使眼色,搀扶着他坐下后,又对贾政笑了笑示意,然后才和颜悦色的对贾环道:“环哥儿,你虽然年纪还小,但大哥观你的心智已经不年幼了,有些事,大哥觉得也是时候跟你说了,不然不定你会怎么误会大叔父和我。

    是这样,自第一代荣宁二族和第二代荣国老祖仙逝以后,贾府就再无人从武了。无论是我父亲,还是大叔父和我,乃至链弟和蓉哥儿,一个都没有选择去练武。

    难道我们就不知道,只要简单去练一练,就能获得亲贵之爵?难道我们就不知道,亲贵之爵要比宗亲之爵光鲜?

    可能你会觉得我们的根骨不好,练不成。呵呵,环哥儿,你要是这样想,那你就太天真了……

    连你都能练,我们这么多人,难道一个合适的都没有?没有这样的道理,我们也是有苦衷的。

    很简单,咱们贾家,尤其是荣国府这边,在军方的影响力太大太重了,甚至已经重到了犯忌讳的地步。

    你还小,可能还不理解的太清楚。但是你要明白的是,贾家,绝对不能再出现第三个大秦太尉了。大秦军将全部和贾家产生联系的时候,就是咱们贾家家破人亡的时候。

    为了咱们贾家,我父亲不得不去道观里烧香念经,大叔父更是……唉,还有我和你链二哥,还有蓉哥儿,不得不伪装成胸无大志的纨绔,唯恐引起宫里的猜疑,我们如此忍辱负重,都是为了我们贾家的子弟啊,你明白了吗?”

    贾珍说的,当真是掏心掏肺,神情沉重而冤屈,就差掉眼泪了。

    你还别说,若非贾环是从后世穿越而来,若非他熟读一本《红楼梦》,知道贾家是怎么被这几个龟孙给弄残弄败了的,说不定还真能被他给说动了……

    贾环面色沉重,沉声道:“大哥哥,真是辛苦委屈你们了。”

    贾珍欣慰的看着贾环,眼中闪过一抹笑意,语气却依旧悲痛,道:“老三,你能这么想,就不枉我们……唉!也是难为你了,所以你……”

    贾环猛然抬头,道:“大哥哥,正是因为如此,小弟才更应该从武。因为小弟的根骨实在一般,肯定成不了大秦的太尉。再有,小弟已然自立门户,自然不会和府上再产生太多的瓜葛,更不会惦记祖宗传下来的爵位。而且,说不定别人看到大老爷和大哥居然将能够习武的子弟驱逐出府,更会明白了大老爷和大哥的清白避讳之心呢!”

    “你……”

    饶是贾珍性格油滑老道,此刻也不禁差点喷出一口肺血来,这尼玛,赶你走的又不是我,怪我头上干吗?

    这小子怎么这般滑不留手,好话歹话都说不听!

    其实这是荣国府的家事,就算贾环再怎么习武,也只是对荣国府的爵位承袭有影响,和宁国府没关系。

    若不是眼馋贾环手里的水泥方子,并被贾赦的许诺给打动了,贾珍才不会来掺和这道浑水。

    一旁贾赦见连贾珍都骗不了贾环,气的花白胡子乱颤,撕破脸皮道:“我告诉你,今天我的话你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你不是说我没能耐惩罚你吗?好,我找个有能耐打你的。你珍大哥哥乃是我贾氏一族的族长,你要是再敢忤逆,我就让你珍大哥哥开祠堂,召集族老,看看会不会毙了你这个孽畜!”

    “你要毙了谁?”

    一道苍老的妇人声音忽地从门外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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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十二在某宝买的一双皮鞋到了,照片真的很高大上很闪亮的样子,结果……

    唉,下雨的时候,当雨靴穿吧……

第一百二十三章 起誓

    门外传来的声音,让房间内众人大惊失色,因为他们都熟悉这是谁的声音。

    贾母,史老太君。

    众人记不清上一次贾母出手干预二门外的事是什么时间了,但至少在最近的十年内,是绝没有出现过的。

    当下也容不得大家去细思,连忙起身迎了出去。

    为什么说贾母史老太君是贾府地位最尊崇的人?

    难道只是因为贾府重孝道,是因为子孙尊重孝顺所致?

    显然不是。

    贾母地位最尊崇,是因为她是先荣国公的正妻,当朝皇后凤册上登记的当朝一品诰命国夫人。

    诰命的作用是什么?诰命最大的作用是,被封之人,有权利直接给中宫皇后写信申诉。

    如果谁敢忤逆贾母,那么只要她大怒之下,亲笔写一封告状信上交给中宫皇后,那后果……

    足已让贾赦等人酸爽到不要不要的!

    换句话说,贾母是有权利也有能力拿掉贾赦头上的爵位的。

    所以,贾赦才不敢有半分忤逆贾母。

    ……

    贾赦、贾政、贾珍、贾琏、贾环、贾蓉还有几个奴仆,黑压压的跪了一地,迎接拄着凤头拐杖走来的面沉如水的贾母。

    “老祖宗,这眼见着日头就要落山了,寒气这么重,有什么事您派个奴才前来招呼一声不就好了,何必亲自来一趟?”

    在贾母跟前,贾赦说话哪里还有刚才的声嘶力竭,此刻温顺的和一匹驽马一般,低眉顺目的。

    其他人也都跪着问安。

    贾环这种上不了台面的,自然要有自知之明,只能跪在那里不好出声。

    贾母眯缝着眼睛,在李纨和王熙凤的搀扶下,狠狠的顿了顿拐杖,哼了声,也不理会地上的众人,径自然后朝屋内走去。

    除了李纨和王熙凤外,一旁还有鸳鸯呵护着,后面还有邢王两位夫人,面色尴尬的跟着。

    再后面,居然还有贾宝玉和……贾兰!

    王夫人冲身后使了个眼色,贾宝玉就立刻上前,和贾兰一起将贾赦还有贾政扶起,贾珍则在身后贾蓉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众人的面色都极为凝重,这一次的动静,可着实不小。

    荣宁二府凡是台面上的人物,差不多都到齐了。

    彼此间交换了个眼神,谁都猜不透到底所为何事,

    也没有太多时间去猜,众人跟在贾母的身后,返回屋内。

    这可能是梦坡斋第一次迎来这么多“重量级”人物。

    屋内的小厮们早已经被撵出门外,甚至将廊下的奴仆都赶走了,换了几个老成的婆子在那里守着。

    这些个鬓发霜白,但眼神凌厉的婆子,才是贾母在荣国府真正的根基,都是当年她做孙媳妇做儿媳妇管家时存下的人。

    房间内,贾母高坐上首,贾琏和贾蓉忙把其他椅子都搬下一格,不敢与贾母平齐。

    等众人再落座后,除了贾母外,也就是贾赦、贾政和邢王二位夫人再加上一个贾珍有座位。

    其他的像贾琏、贾宝玉、贾环、贾蓉、贾兰并李纨、王熙凤等等,都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

    “这大过节的,你们不各去找地方自己高乐去,都一个个挤到这里干什么?嗯?”

    贾母此刻沉着脸,眼睛眯缝间,眼神逼人,说出的话也让众人感到一阵为难。

    贾赦干笑了声,道:“老祖宗,孩儿们没干什么,就是说说话,却不知怎么就惊动了老祖宗?”

    贾母重重的哼了声,冷笑道:“老大,我从进贾家门当重孙媳妇开始,再到如今有了重孙媳妇,五十多年了,什么样的事没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没见过?你真当老婆子成了眼瞎耳聋的糊涂老婆子不成?”

    贾赦闻言面色一变,干笑道:“孩儿岂有如此大不孝的心思,母亲……”

    “那你为何敢违逆你父亲的意思?”

    贾母陡然变脸,厉声喝道。

    贾赦闻言,哪里还能坐的住,起身跪在贾母面前,道:“母亲,这话儿子如何当的起?”

    贾赦一跪,除了贾母外,其他人也都站了起来。

    贾母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贾赦,道:“你们不要以为我老了,不愿管事了,就什么都不懂,糊涂了。环哥儿为何被赶出府?你们真当老婆子我傻了吗?”

    这话让一旁的王夫人和王熙凤脸色一白,相互看了眼,却不敢多说什么。

    贾母继续道:“为了府上的安定,让环哥儿受点委屈就受点委屈吧,我亲自开口让他出府,一来,不想让你们再折腾下去了,二来,我也想看看你们父亲会不会再出现……

    没想到,环哥儿出府后,倒是凭借自己的本事折腾出了一点名堂,还破天荒的练武有成。老婆子我真高兴啊,高兴的我哪怕现在就死了都乐意,因为我死后终于可以有脸面见你们的先君大人,告诉他,咱们贾家,又出武人了!

    最让我高兴的是,环哥儿非常有志气,他跟我说,为了家里的安宁安定,他不会去惦记贾家的那两个爵位,他长大后会投军,跟着镇国公府的牛伯爷去九边打鞑子,打罗刹去,他要自己立功,为我贾家再赚一顶爵位回来。

    这,才是荣国公的子孙,这,才是我这个老婆子的好孙子,我为他感到高兴,也为他感到骄傲。

    只是我不明白,环哥儿一不用公中的银子,二不用你们去延请名师,三还不打扰你们的富贵安乐的生活,怎么就碍着你们了?被你们看成眼中钉肉中刺!

    难道非得跟你们一个个一样,官也不去做,事也不去做,整天在家里醉生梦死,你们才会放过他吗?

    老大,你刚说什么?你要杖毙哪一个?说!!”

    老太太掏心掏肺的说了一大通,也将众人震的目瞪口呆,最后一声厉喝,更是吓得贾珍、贾琏还有贾蓉一起跪倒。

    贾赦面红耳赤,只觉得一辈子的老脸都丢尽了,垂丧着脑袋,说不出话来。

    他总不能说,他得到的消息不全,光听见贾环已经从武入门了,没听到他表态不惦记爵位……

    不过就算贾环不惦记爵位,贾赦还惦记他手里的水泥呢。

    不过一个孽庶,也配拥有这等好东西……

    “你们不是做伯父的就是做哥哥的,哪个不是至亲?缘何我看不出一点至亲的做派?

    你们缺银子使吗?连环哥儿分家时仅得的一个百十亩的小庄子都惦记着。

    东府我不清楚,但这荣国府里,自我手上传下来的庄子大大小小也有十四五个吧?

    光万亩以上的大庄子就至少有三个,更别提那些千亩大小的田庄了。

    再加上市上的门面铺子,加起来哪一年的进项不够你们嚼用的?

    就非要惦记着你们侄儿,你们弟弟的一个百十亩的可怜小庄子?

    我开始听了都不敢相信,荣宁二公的子孙已经贪婪到了这个地步……”

    听了贾母鄙视的话,地上的众人脸色那叫一个好看。

    冤啊,要没有那座石灰石山,要没有贾环捣鼓出的水泥方子,那种破庄子贾环送给他们他们都不会多看一眼。

    今天早晨正旦大典,贾政以贾环的那份水泥方子作为贺礼,呈现给隆正皇帝,再由牛继宗等一干军方大佬在一旁敲边鼓,详细解释了水泥的妙用后,隆正帝龙颜大悦,直夸贾政父子有先荣国公的遗风,不仅将贾政的工部员外郎提升为工部右侍郎,还允许贾环继续造水泥……

    对于贾政从司局级干部升格到副部级干部,贾赦和贾珍都不以为然,不能世袭的官对他们来说通通不放在眼里……

    可是对于那道贾环可以继续营造水泥的旨意,就太让贾赦和贾珍眼红了。

    他们已经和懂行的人打听过了,知道水泥有多大的市场,如果放开量的去卖,就是百万两银子都挣得!

    荣宁二府再是富豪,每府了不起也就是几十万两的家底儿,这还不都是现银,包括了那些个田庄门面在内。

    百万两银子,对他们而言,绝对是难以言弃的诱.惑。

    本来就已经红了眼的二人,又骤闻贾环已经迈过了习武最关键的开筋门槛,并且开始锻身了。

    贾赦和贾珍等人顿时坐不住了,这可是涉及根本的大事啊!

    于是便有了今天这一出……

    “老太婆我讨个嫌,在这里说个明话。环哥儿的东西就那么点,谁都不要再去惦记。挣多挣少都是他自己的本事,和你们谁都无关。谁要敢不要脸皮的再去动,那就不要怪我老婆子不留情面了。

    我实在想不通你们是怎么想的,别人家的子弟,若能自己去挣银子供自己习武之资,族中的长辈怕是笑都要笑死,怎么到了你们这就这般不能容人?

    环哥儿,为了让这一起子没出息的安心,你今天就当着我,当着众人的面,起个誓吧,就说,今生今世,你绝不会惦记府上的那两个爵,省的他们今后还不放心去叨扰你。”

    贾母看来是想一举奠定语调,只要她活着,就不容别人再变动了,对贾环这边也束上一个紧箍。

    贾环没有犹豫,高声道:“孙儿贾环,今日当着老祖宗的面和诸位亲长的面起誓,只要大老爷和链二哥,还有珍大哥和蓉哥儿在一日,就绝不会谋夺爵位,坏了至亲情分。孙儿也起誓,一定努力练功,日后在沙场上奋力杀敌立功,让老祖宗能够看见,孙儿为贾家赚回第三个爵位!”

    ……

第一百二十四章 惜春

    曲终,人散。

    梦坡斋内,贾政眼神复杂的看着贾环。

    贾环倒是一脸的无所谓,东瞅瞅,西看看。

    良久后,贾政道:“你可是在埋怨为父不曾替你说话?”

    贾环呵呵笑道:“父亲哪里的话?本来老太太偏护父亲,就已经够惹人话柄的了。大老爷毕竟是荣国府之主,若是父亲再处处袒护儿子,想来矛盾就更深了。”

    贾政面带赞意,道:“你比为父想象的还要懂事,为父倒不是怕得罪他们太狠,只是想看看你到底能撑到哪一步。就算老祖宗刚才不来,为父也不会眼看着他们开动祠堂,来惩戒于你的。为父实在没有想到,他们居然会做到这一步……”

    贾环呵呵笑道:“父亲,他们一来担心手里的爵位不稳,二来嘛,想必是惦记上儿子手里的水泥方子了。以他们的为人,倒也不难理解。”

    贾政还是难以想象:“就算你那方子能赚些银子,又能有多少?府上那么多庄子,南京那边还有宅子,这般大的家业,还不满足,唉。”

    贾环觉得他这个父亲实在不该做工部的官儿,去做礼部的清贵官员其实更合适。

    又细细的看了会儿贾环,贾政道:“老祖宗让你起誓,你是真心的?”

    贾环闻言,眼中一闪,呵呵笑道:“那是自然,孩儿才懒得为了一个爵位去和他们啰嗦纠结个没完,太没劲了。孩儿一定会凭借自己的双手,去拼一个未来。”

    贾政这时才觉得,这个儿子到底还是个孩子,真是天真……

    不过,他也不愿意再多事,便点点头,道:“你有这个志气就好。”

    贾环笑呵呵的点点头,然后便低下头把玩着贾母赏赐他的一个圆形玉佩,阳面刻有“吉祥”二字,阴面则写着“如意”两字。

    只是,谁也没看到的是,贾环眼中的眼神,是那般的清冷,那般的锐利。

    那个誓言,呵呵,他会遵守的。

    ……

    “夜里你就在这里歇息吧?”

    闹了一天,贾政也乏了,安排了贾环后,就想去琥珀姨娘那里歇息去。

    如今他已经很少在王夫人那里过夜了。

    贾环嘻嘻笑道:“回父亲的话,孩儿已经答应了小惜春,晚上要和她一起睡,还要给她唱小曲儿讲故事哩!”

    贾政闻言眉头微皱,不过想起贾惜春今年不过才五岁,终究没有发火,叹息了声,道:“你有这份心总是好的,需知,家族和睦,方是兴盛之道。”

    贾环乐呵呵的点头应了后,父子二人便各奔东西了。

    贾惜春的小院儿在贾迎春和贾探春院落之间,想来当初分院子的时候,两个大的都存了要看护着些小家伙之意。

    贾环从牛府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隐隐作黑了,再经过梦坡斋里一番折腾,这会儿差不多已经是子时二刻,也就是凌晨十二点了。

    贾迎春和贾探春的院落里皆是漆黑一片,中间贾惜春的院落里倒是亮着灯火。

    贾环见状,微微一笑,上前敲门。

    “谁?”

    听到敲门声后,一个婆子惊醒问道。

    贾环笑道:“李嬷嬷,是我,贾环。”

    院门打开后,一个面色淡淡的老婆子打量了贾环一番后,点点头,道:“三爷来了,姐儿怕是已经睡了。”

    贾环从袖兜里掏出一个红包,里面装了五两银子,递给李嬷嬷,道:“劳烦嬷嬷平日照顾四妹妹,今天大年下的嬷嬷还这么守责,这点银子算是我这个当哥哥的一点心意,嬷嬷万万不要推辞才是。”

    李嬷嬷接过红包后,寡淡的脸上算是带上了些许笑容,道:“那老奴就多谢三爷的赏了。”

    贾环正眼看了看李嬷嬷,忽然道:“嬷嬷平日带着四妹妹,还是要多笑笑才是。”

    李嬷嬷闻言面色一变,有些难看道:“三爷这是什么意思?”

    贾环道:“嬷嬷不要误会,我对嬷嬷没有意见。只是,四妹妹年纪太幼,又因为一些原因,得不到一些格外的关爱。但她这个年纪,正是需要母爱宠爱的时候,要是身边的长者面色太过严肃,我怕对她的成长不利,日后她的性子怕也会受到影响。”

    李嬷嬷闻言,脸色微微动容,一双清冷的眼睛不断的上下打量着贾环,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贾环呵呵一笑,道:“不知嬷嬷家里还有什么人?”

    李嬷嬷闻言一怔,随即缓缓道:“只有一个粗笨的孙子,今年十五岁了。”

    贾环道:“是在读书,还是在给大哥哥做事?”

    贾惜春的嬷嬷,自然是来自宁国府那边的……

    李嬷嬷闻言,面色又寡淡下来,淡淡的道:“他娘生他的时候难产去了,他也……脑子不大好使,如今只是关在屋子里。”

    贾环闻言,心里多少有数了,他斟酌了下,道:“李兄弟是会大吵大闹,还是听不进他人言,只顾自己……”

    李嬷嬷眼睛微微一阵波动,道:“没有,都没有,就是笨,但石头很听话。”

    贾环呵呵笑道:“嬷嬷,你平日里忙着陪伴我四妹妹,没时间照顾李兄弟。可是在陪四妹妹的时候,心里又放不下李兄弟,所以难得一笑。

    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手上有个庄子,庄子上有不少活计,正好缺人做事。要是嬷嬷放心的话,可以将李兄弟交给我,我给他安排一些简单的活去做,每月二两银子的工钱,管吃好住好穿好。嬷嬷你有时间,随时都可以去看他。不知嬷嬷意下如何?”

    李嬷嬷脸上的寡淡消失无踪了,一张薄薄的,没有什么血色的口,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最后,老婆子忽然跪倒在地,狠狠的给贾环磕了三个头,起来时,额头一片红肿,却毫不在意,她一字一句道:“三爷放心,带不好四姐儿,老婆子我就一头撞死!”

    贾环呵呵笑着点点头,道:“那我就先谢谢嬷嬷了。”

    ……

    “四妹妹,你还没睡呀?”

    进了屋后,贾环就见小惜春坐在一张小绣床边一点一点的点着小脑袋,却坚持不肯躺下去睡,顿时心疼的说道。

    听到贾环的声音后,贾惜春忽然打了个激灵,摇了摇脑袋,又揉了揉眼睛,这才朝贾环看去,然后欢呼了声:“三哥,你终于来啦!”

    张开手,迎上跑过来的贾惜春,一把将她抱起搂在怀里笑道:“傻惜春,三哥有事回来晚了,你就先睡觉嘛!”

    贾惜春将热乎乎的小脸贴在贾环脸上摩挲着,娇憨道:“惜春不要,三哥明遭就要走了呢,惜春想和三哥说话。”

    贾环心里一暖,抱着贾惜春坐到椅子上,哈哈笑道:“好,三哥陪四妹妹好好说会儿话。”

    一旁,贾惜春的丫鬟入画和彩屏打着哈欠,端来一份茶水和一份点心。

    贾环笑道:“麻烦你们了,你们先去睡吧,夜深了。”

    入画和彩屏都摇头,入画道:“三爷,哪有主子不睡我们做奴婢的去睡的道理,没事,今天是大年初一夜,不睡也不困。”

    贾环闻言笑着点点头,然后又从袖兜里掏出两个红包,道:“司琪和绣桔都有,李嬷嬷刚才也给了,这是你们两个的,希望你们俩新年里还能像去年一般好好服侍好四妹妹。”

    入画和彩屏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贾环递给的红包,连连保证,一定会更加努力工作云云……

    “嘻嘻,三哥,你真好!”

    “叭”的一声亲了贾环一口,贾惜春亲昵的依偎着贾环说道。

    贾环用手揉了揉贾惜春额头上柔软的头发,道:“三哥是你哥哥呀,当然要对你好喽!”

    贾惜春眼睛眨呀眨,最终点点头,道:“我以后也会对三哥好的!”

    贾环失望道:“还要等以后啊?”

    贾惜春冤枉:“可是现在我还小呀!”

    贾环笑道:“那你现在可以给三哥唱个小曲儿,就是早上哥哥教你的那个,你不是学会了吗?”

    听贾环一说,一旁入画和彩屏都来兴趣了,站在一旁笑嘻嘻的看着贾惜春。

    贾惜春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低声道:“三哥,人家怕唱的不好听。”

    贾环连连摇头道:“绝对不会,四妹妹的声音那么好听,说话都好听,唱曲儿一定也会好听。”

    贾惜春有些羞涩的抿嘴笑了起来,道:“三哥,真的吗?”

    贾环空出一只手来用力拍着胸脯,发出砰砰的空响声,道:“你忘了三哥在江湖上的匪号了?”

    贾惜春闻言,顿时咯咯咯的笑出声来,道:“惜春没忘,叫,诚实可靠玉面小郎君!”

    贾环哈哈大笑道:“四妹妹果然最聪明了!”

    贾惜春又抿了抿嘴,自从门牙掉后,这是她最爱做的动作,她眼珠转了转,伸出一根细细的手指,狡猾笑道:“那我唱一个小曲,三哥再给我唱一个,好不好?”

    贾环乐道:“咦,咱们惜春居然还会做买卖啦?好!三哥定然不能让四妹妹第一单生意就吃亏,三哥答应了!”

    贾惜春笑的眼睛完成了月牙,然后从贾环身上跳下来,顺了顺气后,脆脆的唱道:

    “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

    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去赶集

    我手里拿着小皮鞭,我心里正得意

    不知怎么哗啦啦啦啦,我摔了一身泥

    ……”

    ……ps:感谢书友当寂寞如雪的打赏,感谢书友永靖123的打赏,感谢书友151214,巫师家庭、皇室之人以及龙心在手天下我有的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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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上周大家的打赏和推荐支持,所以下周会有一个推荐。

    嘎嘎!不果奔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虫儿飞

    本来落落大方脸上带笑唱完小曲儿的贾惜春,见大家都这么热情的拍手,顿时害羞的不好意思了,扑到了贾环怀里藏了起来。

    不过到底是小孩子心性,没多久,就抬起头,扑扇着睫毛,瞪大眼睛看着贾环道:“三哥,我唱的好不好?”

    贾环灿烂的笑道:“当然好听了,听着四妹妹唱的小曲儿,三哥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正骑着我的小毛驴儿得意,忽然,噗通一声就掉地上了!”

    “咯咯咯!”

    贾惜春听了有趣极了,搂着贾环的脖子,又回头问入画和彩屏:“入画姐姐,彩屏姐姐,我唱的好不好?”

    入画和彩屏又不是不识趣的人,连忙点头道:“小姐唱的太好听了!真想再听一遍!”

    贾惜春又歪着小脑袋,看向贾环。

    贾环也是眼巴巴的看着贾惜春,道:“三哥也真想再听一遍!”

    看着贾环“可怜巴巴”的样子,贾惜春大发慈悲的咯咯笑道:“好吧!”

    又唱了一遍,得到大家的卖力夸赞后,贾惜春高兴极了,不过却忽然打了个哈欠。

    贾环见状,连忙道:“四妹妹,该睡觉了,咱们歇息吧。”

    贾惜春却不依,噘嘴道:“三哥,你还没唱小曲儿哩!”

    贾环哈哈笑道:“好,三哥就再给你唱一个其他姐姐都没听过的,好不好?”

    贾惜春闻言,笑的眼睛都快眯缝起来了,小脑袋点点点,娇声道:“好!”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

    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

    入画和彩屏今年都十二三了,在这个时代,这个年纪的女孩儿已经可以算是大人了,成亲生子的都不在少数。

    本来两人还只是抱着有趣的心思看贾环兄妹两人唱些有趣的儿歌童谣,然而贾环的这首《虫儿飞》,却让两人脸上看热闹的笑容消失了……

    “虫儿飞,花儿睡

    一双又一对才美

    不怕天黑

    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东南西北

    ……”

    贾环将小惜春抱在怀里,一边轻声唱歌,一边轻轻的摇着,想哄她入眠。

    然而,等他唱完一遍后,忽然感到手上一凉。

    贾环低头看去,却见贾惜春眨着大眼睛看着他,眼睛里满满都是让他心碎的泪花。

    贾环大惊道:“怎么了四妹妹?三哥唱的这么难听吗?”

    贾惜春闻言,小肩膀抖了抖,哼出了个鼻涕泡,羞的小脸儿都红了,她低下头,让贾环帮她擦干净后才抬起小脸又看着贾环,声音都有些黯哑,道:“三哥,惜春想娘亲……”

    贾环闻言,只觉得鼻子一酸,眼泪就要往下掉。

    只是他却知道,小惜春流得眼泪,一旁的入画和彩屏流得眼泪,他却流不得。

    如果他也哭,贾惜春还能指望谁呢?

    所以,贾环笑了,吩咐入画和彩屏将贾惜春的斗篷和皮兜取来,将她裹的严严实实的后,抱着她出门了。

    夜色已深,整座贾府,整条公侯街,都陷入了宁寂的黑暗中。

    薄薄的浅银色月光如同一层轻纱一般笼罩着世间的每一处角落,挥洒在两个小小的人儿身上。

    “四妹妹,你看到天上的星星了吗?”

    贾环让贾惜春的脸靠在他的脸上,不让她的脸受凉,一边指着漫天明亮的繁星,对她柔声说道。

    贾惜春仰着小脸儿,看了看繁星,又看了看脸带微笑的贾环,点点头,道:“三哥,好多星星哩。”

    贾环道:“那你知道,天上的星星是从哪里来的吗?”

    贾惜春闻言,摇摇头,道:“不知道。”

    贾环笑了笑,赞道:“四妹妹真诚实,香一个,表扬一下!”

    “咯咯!三哥,那你知道不知道,天上怎么会有那么多星星?”

    “三哥当然知道喽,三哥悄悄的告诉你,你不要告诉别人哦……传说,这世上呀,每当有一个亲人离开我们后,她们就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一直守护着咱们。白天的时候,她们就隐藏起来,不让别人发现,等到了夜里,她们又会悄悄的出现,在我们睡着入梦以后,一直静悄悄的守着我们,看我们睡的香甜。”

    “三哥,娘亲也变成星星,在天上看着我吗?”

    “当然,她也在天上,一直静静的看着你哩!所以,咱们小惜春才要快快乐乐的吃饭,开开心心的玩耍,过好每一天,这样惜春的娘亲在天上看着惜春才会开心。咱们小惜春最懂事,也最孝顺了,是不是?”

    “是……可是三哥,哪一个才是惜春的娘亲呢?天上的星星好多啊……”

    “你闭上眼睛,脑海里慢慢的想,用心去想,想到娘亲了吗?好,一会儿三哥让你睁开眼睛的时候,你一定要记住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星,因为那个颗星星啊,就是惜春的娘亲!”

    “嗯,三哥,我一定记住最亮的那颗星星!”

    “想好了吗?”

    “想好了,三哥,我看到娘亲的脸了……”

    “好,睁开眼!”

    “三哥,我看到了,是不是那一颗,那一颗最亮的,她是娘亲,她是娘亲哩!”

    贾环看着怀里雀跃的小惜春,悄悄的用手擦了擦眼角,然后笑道:“是呢,那就是惜春的娘亲……四妹妹,三哥再给你唱个小曲儿,好不好?”

    贾惜春闻言,顿时欢呼起来,道:“太好了,三哥,那我就有两首了!”

    贾环呵呵笑道:“那当然,谁让三哥最喜欢四妹妹了!”

    贾惜春抿着嘴,笑的甜甜的,眼睛比天上悬挂的玄月还弯。

    贾环用额头顶了顶她的小脑袋,轻轻的哼唱起来: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

    地上的娃娃想三哥

    天上的眼睛眨啊眨

    三哥的心呀鲁冰花

    ……”

    ……

    大年初二,是出阁的姑奶奶回娘家的日子。

    只是贾母的女儿也就是林黛玉的母亲贾敏已经没了,贾家其他姑娘都还没出阁,贾元春虽然在外,可目前却没机会回来。

    所以,贾府这一日没有什么外客需要接待,于是李纨便带着贾兰回娘家走亲戚去了,王熙凤和贾宝玉也去了王家。

    林黛玉、史湘云、贾迎春、贾探春、贾惜春等人自是陪着贾母玩乐。

    贾环则去找贾政讨人去了。

    “那些匠户倒是还能再拨几户,但府里养马的鞑子……罢了,我去大老爷那里看看吧。昨夜……唉!”

    贾政脸色有些为难,他惯不做这些事,处理起来总有些束手束脚感。

    贾环笑道:“父亲,你就这样说,就说孩儿我日后每天都要给府里送些新鲜蔬菜,自然少不了大老爷和大太太那份。只是可怜我手下赶车的人手不够,总不能让庄户吆着驴车来给大老爷送菜吧?那不是丢大老爷的颜面吗?所以,劳烦他这个大老爷,赏个赶马的骚鞑子给我,也好让我更好的为他们服务……”

    贾政闻言没好气的瞪了“斤斤算计”的贾环一眼,不过从他下颌上黑须的抖动频率来看,他应该是在忍笑中……

    “你那暖窑里能种几个菜?不是要卖了赚银子作从武之资吗?让你这样东送西送的都送完了,你自己怎么办?”

    解决了前一事后,贾政忽然又有些担忧的问道。

    贾环呵呵笑道:“父亲且放宽心,如今孩儿得了朝廷的恩许,那水泥已经可以放开个口子,一点点的发卖了。有了这个进项,再加上这暖窑可以一茬一茬的收割,孩儿不会缺银子使的。”

    贾政闻言,面色颇有些复杂的看着贾环,道:“环哥儿,你日后真要随牛继宗去边疆战场?要知道,刀枪无眼,纵然是你祖父也……”

    贾环眼睛微微眯了下,笑道:“父亲,现下说这些太早了些,孩儿今年才八岁,最少要再过个七八年才有可能。不过,想来将来少不了有这么一遭。”

    “罢了,你现在已经能自己拿主意了,想来我这个当老子的就是说你,你也未必愿意听。只是为父还是要叮嘱你一句,记住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损伤,孝之始也……”

    贾政面色有些动容的说道,贾环看了眼贾政后,垂头道:“父亲放心便是,父亲之言,孩儿定然谨记在心,不敢或忘。”

    ……

    “三叔,三叔您年好,侄儿给您请安了!”

    贾府正门不远处一颗老槐下,冻的长脸发青的贾芸见贾环出来后,顿时堆出满脸笑容,用袖口擦了下鼻子,跪下磕了头,又说了几句吉祥话。

    贾环上下打量了番,便猜出他来了有不短一段时间了,皱眉道:“不是跟你说了嘛,到了点儿再来,来了早了我也不得空,你凭白受冻。”

    贾芸赔笑道:“侄儿不是担心三叔事多,要是后面不得空,说不准会提前出来,所以……嘿嘿……”

    贾环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后,道:“那就长话短说,这样,你家里有母亲要照顾,就不用跟我去庄子上了……别急,我话还没说完。我过两天会在后街盘下一处门面,用来卖菜和一些杂货。现在缺一个可靠的人来当管事的,怎么样,有兴趣吗?”

    ……

    ps:真的,真的要转折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惊雷

    有兴趣吗?

    贾芸太有兴趣了,只是……

    “三叔,这活计侄儿自然是一万个愿意去做的,只是……只是不敢瞒三叔,侄儿,侄儿不会算账……”

    贾芸胀红着脸,很是羞臊惭愧的说道。

    贾环呵呵一笑,道:“你这么会来事,人又不笨,年纪也还小,不会怕什么?谁天生就会?开始的时候我会让人请个账房先生来记账,你好好跟人相处,多学些日子不就会了?

    芸哥儿,这两天我使人打听了下你的情况,还不错。

    认识你的人,还有你的街坊,都说你是一个重孝道、知情义的好孩子。

    百善孝为先,所以我想,知道孝道的人定然不会是什么大恶之人。

    虽然你性子滑一点,可这也是因为你自幼家境不大好的缘故,让你过早的体会了太多疾苦。

    芸哥儿,好好做吧,用心学本事,从今日起,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贾芸闻言,再看贾环的眼神里,已经带有些许泪光了。

    不是他没出息,实在是……这个世道太不容易,他爹去世后,留下他娘和刚刚记事的他,人情冷暖他尝过了太多太多,即使是他亲娘舅卜世仁,都趁着帮他打理父丧之机,吞了他家仅有的几亩田和几间屋。

    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从外界感受到善意了。

    “三叔,我一定好好做,绝不让您失望。”

    贾芸板着一张冻的青紫的脸,对贾环郑重道。

    贾环点点头,笑道:“不用那么紧张……那个菜店,其实也不用你费多少心,基本上不对外开放,只专供一些公侯府第,具体哪些人家我会给你一份名单。除了名单上的人家外,别人如果非要买,就让他拿出十倍的银子好了。

    对了,昨儿没时间见你,红包今天给你补上,总不能让你白叫我一声三叔,拿去吧,回去后好好孝顺五嫂,若有什么难处,只管来寻我就是。

    芸哥儿,记住,用心学,好好学,学出来了,日后我还有大用。”

    说罢,贾环拍了拍贾芸的胳膊,将一个大红封子放在他手上,也不理他满脸的泪水和几乎压抑不住的呜咽声,贾环对他温和的笑了笑,转身回府了。

    贾芸感受着手中大红封子的分量,至少有五十两啊……

    擦干净眼泪,尽管贾环已经进门了,可贾芸还是冲他离开的方向狠狠的磕了三个头,然后也不理门子看向他手中红封子又嫉又羡的火热眼神,起身大步离开了。

    他要去后街张家的卤肉铺子买点糟腌鹌鹑带回家给母亲吃,张记的糟鹌鹑是他母亲最喜爱吃的东西了,只可惜,自从他父亲病逝后,母亲就再也没尝过。

    娘,孩儿终于能做事养家了。

    ……

    “老祖宗,牛家哥哥您已经见过了,这三位是韩家哥哥,祖上定军伯也曾是荣国祖宗的部下,这四位哥哥日后都要到孙儿的庄子上去一起练武,今日特来给老祖宗请安!”

    荣庆堂,贾环满脸笑意的对坐在上首软榻上的贾母介绍道。

    一旁处,牛奔还有韩大、韩让和韩三三兄弟,齐齐跪下给贾母叩首一拜,又说了几句吉祥话。

    贾母听闻堂下之人竟是荣国旧部之子弟,顿时动容,连声道:“快起来,快起来,既然都是先国公旧部的后人,那就是正经的世交了,不要多礼,不要多礼。嗯,都是一表人才,好啊!”

    一旁处前来陪客的邢王二夫人,虽然脸上都带着笑,嘴上也附和着夸了两句,可心里就跟猫抓了一样难过。

    这都已经开始接手老祖宗的人脉了,再过些年,那还了得?

    贾府最值钱的是什么?不是那十几个庄子,不是万亩良田,也不是那些宅子铺面,而是荣国公留下的那些旧部。

    贾家如今能活的这么滋润,全靠那些荣国旧部给面子。

    要是都被贾环给接手了,那日后……

    彼此间斗了那么些年的俩妯娌,不动声色的相互看了看对方,然后又不经意的转头……

    韩家三兄弟出自一门,因家风之故,都比较闷,不怎么会说话,只是面带微笑,都有些局促。

    毕竟,上首坐着的,可是先荣国公的遗孀……

    倒是牛奔不见外,顶着一张喜剧脸,眉开眼笑的和贾母说说笑笑,将贾母哄的乐开怀。

    只是,贾环看出韩家三兄弟实在不适应这种应酬的场面,就笑着对贾母道:“老祖宗,今日日头已经不早了,我们还要赶去庄子,所以今天就不多陪老祖宗说话了。等来日,我等习武有成,再来向老祖宗汇报好消息。”

    贾母也看出韩家三兄弟都是忠厚老实人,讷于言语,在此很不自在,也就没有过多挽留,笑道:“那好,我这个老太婆,就等着你们这些后生的好消息,到那时,老太婆我摆下大宴来请你们!”

    五人一起向贾母并邢王二夫人行礼后,就退出去了。

    贾环、牛奔并韩家三兄弟一行人向贾府外走去,说说笑笑,牛奔等人因为要前往新环境生活练武,又能结交新朋友,不免都有些兴奋。

    忽地,贾环一拍脑袋,对牛奔等人道:“不好意思,还请诸位哥哥,先行一步,在门口稍等小弟片刻,小弟忘了一件小事,去去就来。”

    在牛奔的笑骂声和韩家三兄弟体谅的微笑中,贾环撒腿往回跑去。

    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他走之前,要给贾迎春、贾探春还有贾惜春三女留下一些银子。

    这不是他多事,今日他观邢王二夫人的脸色,一个个都跟吃了苍蝇屎似的,她们拿远在庄子上的贾环没有法子,可是,对于和贾环亲近的几个丫头,她们有的是法子折腾。

    纵然有贾母看护着,明面上没法子做什么手脚,可暗地里,掌管着贾府内务的两人,多的是主意。

    最简单的,就是克扣和延迟常例银子的发放。

    贾府里的下人多是几辈子的老人,最擅长查探风色。

    一旦谁出现了常例银子的发放,这简直就是失宠前的一个风向标。

    那他们也会不怎么尽心服侍了。

    贾环自然不会让这种情况出现……

    跑了两步后,贾环又觉得在贾府里跑的动静太大,反正也不太远了,就将脚步放轻,快步走着。

    然而,在绕过贾母的院子,经过负责给贾母浆洗衣物的房间时,忽然一段对话传入他的耳中,让他的脚步猛然顿住。

    “听说了吗,东边又闹出大笑话了!”

    “什么稀奇?东边儿哪年不闹出几出笑话?”

    “这次不一样,这次真的不一样!”

    爆料的人即使强行压低声音,可是她似乎太激动了,声音依旧不小。

    “昨儿个那些大老爷们高乐够了,各自回各自的屋,可东府珍大爷可能喝多了,差点走错屋,你猜他差点走到哪去?”

    “能到哪去?无非是又看上了哪个标志丫头,想要趁机办成好事。嘁,这种事东边那爷仨还不都做惯了的,四小姐是怎么来的……”

    “这次真不一样,我给你说,你千万不要说出去,不然就要出大乱子了。昨夜珍大爷从咱们这边喝完酒回东边儿后,竟然径自往蓉哥儿的屋里钻,你想啊,蓉哥儿那会儿还没回去呢,他……”

    “我的天哪,那最后怎样了?不会……”

    “没有没有,你可千万别乱说,大少奶奶见珍大爷喝多了,就赶紧使人去将尤大奶奶喊了去,这才架着珍大爷走了。尤大奶奶还下了禁口令,不许任何人传,要是谁敢多嘴,传到外人耳朵里让她知道了,直接打死了账。嘿嘿,想想也是,这公公趁着儿子不在往儿媳房子钻,这不是扒灰吗?我给你说……”

    ……

    “轰隆!”

    贾环面无表情的继续往前走,脑子里却满满是惊雷阵阵,电闪雷鸣。

    漫言不肖皆荣出,造衅开端实在宁……

    贾环前世一直在猜测,贾府这个庞然大物究竟是如何在短短十几年内便轰然倒塌的。

    如果只单凭红楼里罗列的那一点罪名,实在无法让人相信。

    放印子钱,纵然不光彩,但对于贾府来说,真的连皮毛都算不上。

    至于草菅人命,迫使人命致死,这就更是一个笑话了。

    随便挑一座公侯府出来查一查,哪家府里没有打杀过几条人命?

    思来想去,贾环最终还是将“罪魁祸首”放在了“造衅开端实在宁”的“宁”身上。

    而起源,应该就是贾珍父子聚乱人伦,将秦可卿活活逼死所致。

    贾环百分百的肯定,秦可卿的身份,绝对不是什么秦业从养生堂抱回的弃婴那么简单。

    作为宁国府的长子长孙,作为贾氏一族未来的宗族族母,这个身份是何等的贵重,何等的重要?

    在这个时代,一个连清白身份都不能保证的弃婴,如何能当的起?

    再联想到红楼中关于她卧房中的描述,以及死去后所用的棺木。

    贾环断定,秦可卿有九成以上的可能出自皇室。

    而且很可能就是那位犯了事的义忠亲王老千岁留下的孤女。

    如果这样解释的话,荣宁二府,尤其是宁国府下场那等凄惨,大概就能说的通了。

    因为无论是太上皇还是他的哪个皇子当皇帝,都不可能容忍的下皇家贵女,金枝玉叶,被两个违逆人伦的猪狗不如的畜生,给糟蹋到不堪羞辱以至于上吊而死的下场。

    这不只是对秦可卿的羞辱,更是对整个大秦皇族的羞辱。

    尤其是,当这个消息流传出去后,会让皇族蒙羞,会让皇族的威严遭到玷.污。

    这对皇家来说,是绝对不可原谅的事。

    所以,贾环是绝对不会让这件事发生的。

    他就是赚一座金山银海,可如果这件事发生的话,那整个贾家,都要为这件事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

    整个贾族都要为贾珍父子陪葬。

    贾环面无表情的前行着,越走越快,若有人此刻能看到他的眼睛,就会发现,这一双肖母的好看的眼睛,此刻竟微微泛着血色红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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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事到临头需放胆

    尽管贾迎春和贾探春两人一再推拒,贾环还是每人给了她们一百两银子的银票,让她们平日里不要舍不得花钱。

    而且就算她们不花,服侍她们的婆子丫头也要花。

    为了向她们炫耀财力,贾环把昨日从牛奔手里敲来的八百两银子的银票拿出炫富。

    贾迎春和贾探春两人见到贾环居然随身带着那么多银子,也就没有再拒绝。

    而贾环告诉贾探春,赵姨娘很牵挂她,这让贾探春很是沉默了会儿。

    不过贾环临走时,贾探春也忽然开口,告诉了他一件事。昨夜,贾母居然是从王熙凤口中“无意”得到的消息,贾环怔了怔……

    至于小惜春就更简单了,当着她的面,贾环将银票交给了老成的李嬷嬷掌管,嘱咐她不可委屈了贾惜春。

    贾环也不怕她会使坏,她的独孙就在大门外,准备和贾环一起去庄子里做活呢。

    在众人依依不舍的目光下,贾环拱拱手,又亲了贾惜春一口后,大笑着洒然而去。

    贾府门外,长长的一溜车队,有一大部分是镇国公府牛家给牛奔和贾环准备的,还有一部分,则是定军伯府给韩家三兄弟和贾环准备的,只不过,这三人的加起来,还没牛奔的一半多。

    除此之外,还有几辆简陋的马车,上面坐着的,却都是一些异族人,男女老少都有。

    而一旁骑在马上护卫着的,除了李万机和帖木儿外,还多了几个新人,说起来倒也算是贾环的旧识,付鼐和巴音郭楞,还有两个不认识的。

    和他们一同护卫的,还有镇国公府的家将,还有定军伯府的家将。

    这大概就是亲贵之爵与宗亲之爵最为不同的特征之一。

    亲贵之爵,是允许有家将亲兵存在的,而宗亲之爵却不被允许……

    贾环赶来后,在李万机的陪同下,环绕着车队转了圈,没发现什么漏子,又和付鼐打了个招呼,没时间多说,翻身上马后,车队就启程了。

    这个点往回走,赶到庄子上,天儿差不多也要黑了。

    不过贾环已经打发人回去,让庄子上提前准备好饭菜,收拾出房屋,大家到了庄子后,只管休息便是。

    ……

    两个半时辰后,大部队回到了贾环的城南庄子。

    灯火通明,王贵甚至吩咐人在庄子口点燃了一座篝火。

    庄子大门处挤满了看热闹的人,老人、妇人、孩子,都有。

    每个人身上都穿着新衣,脸上洋溢着轻松愉快的笑容,时不时的还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跟贾三爷吹口哨打招呼,让贾环在一阵哄笑中笑骂几句。

    很不同的氛围。

    无论是牛家的大庄子还是韩家的小庄子,不管庄户有多少,庄内基本上都是以军法治家。

    一到夜里,整座庄子都如同军营一般,静悄悄的听不到一点杂音,别说像现在这般热闹喧哗了,就连高声说话都不允许。

    因为在军营里,高声喧哗有可能会引发营啸。

    所以,无论是牛家队伍还是韩家队伍,对这种景象都感到很新奇。

    如果他们还只是感到新奇的话,那与付鼐和巴音郭楞同来的族人,看到眼前这一幕,以及远处庄子的夜景,他们感到的就是震惊了。

    他们以前大都是在贾家其他庄子上生存过的,知道下面庄子上是什么个情况。

    总之,不管是数千上万亩良田的大庄子也好,数百上千亩的中小型庄子也罢,反正没有一处庄子是像眼前这座庄子一样的。

    齐整平坦的道路,一套套规划有序的庄户院,老人或坐或蹲在路边说话观察,小孩子们在路上尽情的欢声嬉戏。

    尽管之前已经听帖木儿说过,可是……

    咦,帖木儿呢?

    付鼐有些疑惑的四处张望了番,却还是没看到帖木儿的下落。

    同时,前面王贵也发出了同样的疑问……

    “咦,三爷,李万机呢?”

    王贵惊奇的发现,最近愈发受贾环重用的李管事,居然罕见的没有出现在贾环身边。

    贾环很平淡的道:“哦,我让他和帖木儿留在城里了,让他们这两天查看一下门面,我准备在城里开个菜店……老王,庄子里都准备妥当了吗?”

    王贵也没有多想,闻言笑道:“三爷,您就放心吧。要是搁在往年,一下来这么多人,咱们庄子可真就坐蜡了。可是今年不一样,庄子上的粮食储备足够,酒肉有的是。上次起屋子的时候,三爷又想到了前头,多盖了十几套空闲的院落。哈哈,我说帖木儿这混小子怎么老在那些院落周围转悠,原来他早就盘算着将他那些族人迁来。三爷,这鞑子也不都是夯货啊……”

    贾环哼哼了声,道:“夯货?这群人里有几个比你想象的还要聪明的多。行了,闲话少说,你去再准备准备,记住,今晚酒肉一定要管够,尤其是酒水。要是不够的话,明天再使人去买。”

    王贵闻言,虽然有些犹疑,但还是点头应承道:“够倒是够了,备年货的时候,特意从东城白家老字号订了三大缸好酒。只是……三爷,今天放开了喝,是不是……”

    王贵其实是想说是不是有些败家,别的不说,那些匠户还有更恐怖的鞑子们,一个个都跟酒桶似得,放开了喝,还不把他们喝死?

    贾环手一摆,不容置疑道:“就让大家放开了喝,肉菜也管够,老王,不要小家子气,吃喝能花几两银子?又不是酒楼大厨做的菜,我们不要好看,实惠就好。大家刚一来,心还没定,让他们吃好喝好,等过了初六,就又要开始忙活了。”

    王贵闻言一惊,道:“三爷,初六就开张?”

    贾环哼了声,道:“过个年,三十、初一再加上十五,这三天过好就行了,还非得耗上半个月?累也累死个人。再说了,女人孩子可以窝在家里享受,男人也能这样做吗?什么壮志豪情都消磨个干净……

    水泥买卖初六开张,菜店还要早,只要铺面谈妥,立马就可以做买卖了。每天让人赶着马车往西城跑,太麻烦。”

    王贵闻言,眼神颇为复杂的看着贾环,别说普通的富家公子了,就是他那傻儿子王成,在七八岁的时候,还不是整天就知道和驴玩闹?

    或许,三爷这样的人,就是天生做大事的贵人吧……

    ……

    “老三,你这庄子不赖啊!”

    贾环带着牛奔和韩家三兄弟去了安置他们的房子,四人踩着脚下细腻平坦光滑的水泥地面,又看了看四处摆设的由匠户婆娘们打造出的精细家具,都极为满意的点点头。

    虽说比不得在城里宅子中的豪华奢靡,可是却比他们想象中的强一百倍了。

    他们原以为会住在满屋子黄土渣的茅屋里呢。

    韩家三兄弟对房间也极为满意,虽不奢华,但干净,整齐,大气!

    “老三,你不地道啊!你这铺地的水泥,可比卖给我们家的好的多!”

    牛奔挑刺道,韩家兄弟闻言也注意起地面。

    贾环冲牛奔竖了根中指,道:“你懂个屁!你家庄子上用的是铺路的水泥,自然要用粗糙些的,不然牛踏马踩车压,早晚压裂缝了。在屋子里的,用的是最精细的一等水泥。牛伯伯不愿坏了祖上的规矩,不同意用水泥代替红砖,我有什么办法?行了,看都看够了,我让人上酒菜,今日我和四位兄长,来个一醉方休!明日起,正式开始练武!”

    牛奔闻言,两道八字眉顿时耷拉下来,咬牙道:“练练练,练死算了!娘的,快给爷们儿上酒!”

    众人一阵大笑,一直沉默的韩让忽然道:“环哥儿,我们要不要去给姨娘见个面,行个礼?毕竟……”

    贾环摆手道:“算了,不去了,不合适。传出去的话,大家都是麻烦。”

    牛奔也摇头道:“虽然咱们不会计较那些,可毕竟人言可畏,能少一遭麻烦就少一遭的好,其实也不在这些虚礼,咱们心里敬着就好。”

    韩家兄弟闻言,一起点了点头,再看向贾环,眼神又有一分不同。

    酒菜上的很快,都是庄户院的婆子们端上来的。

    本来王贵等人是建议让贾环从庄户或者匠户人家里挑一些十二三岁的丫头做丫鬟,贾环也曾犹豫过,不过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主意。

    庄户们不说,他们祖上都是跟随荣国公打天下的忠诚将士,没有让他们的孙女儿做奴婢的道理。

    至于匠户的女儿,则是赵姨娘不大放心。

    有一个白荷她已经够头疼了,就这还不知道该怎么跟贾政解释。

    万一再让某个王八羔子看上几个抢回家里当小妾,到时候贾政还不得活活气死?

    再加上小吉祥在一旁敲边鼓,白荷也不怎么乐意,所以这件事就此作罢。

    虽然牛奔开口奚落了贾环几句,不过众人都不是没见过女人的人,而且习武之人在筑根基时,女色是大忌,便也没多说什么。

    韩家三兄弟性子很沉闷,话不多,就算问了也只是回几个字。

    不过好在他们都是爽快的人,吃起肉喝起酒来都非常豪爽,没有小家子的扭扭捏捏。

    所以贾环倒也不强求他们一起和牛奔聒噪。

    推杯换盏间,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虽然只是度数不高的黄酒,但后劲大,几坛子进肚后,众人都有些上头了。

    屋外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上,更是热闹的沸反盈天。

    篝火烧的老高,将众人都笼罩在一片红光中。

    看着迷迷糊糊趴在桌子上有些动不得的韩家兄弟,又看了眼靠在椅子上吐泡泡的牛奔。

    贾环眼睛眯起,悄然起身,出门。

    小心从阴影里绕过欢声醉语高歌载舞的人群后,贾环从马厩里牵出一匹马,无声的牵到庄园门口,回头看了眼主院,而后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今夜,金吾不禁。

    ……

第一百二十八章 谋算

    城南官路上不时有马车或者骑马的人走动,城门口进进出出的人也不少。

    所以,中间夹杂着一匹并不起眼的马和路人,也没引起什么关注,尽管马背上的人体格有些小。

    但这个时代,尤其是勋贵之家,小孩子骑马是常态。

    转眼间,骑马的小儿便消失在了拐角处。

    ……

    “三爷!”

    说话的人正是在大队伍里消失的李万机,此刻他面色紧绷,站在坊市路口的一个角落里,看到贾环骑马出现后,赶紧上前低声唤道。

    贾环看了他一眼,微微点点头,两人左右看了看,确定没认路过后,贾环道:“帖木儿套出话了么?”

    李万机苦笑了声,道:“三爷,我正要向三爷你请罪。帖木儿回去后,没问几句,就被一个叫纳兰森若的族人给套出话来。然后事情就由那个叫纳兰的接手,这个人倒是有些本事,没用多会儿,就把事情给办成了。”

    贾环听闻这个人的名字后,面色微微变了变,他思量了片刻,然后咬牙道:“箭已经上了弓弦,不得不发,三爷我就赌一把!他们人呢?”

    李万机正色道:“纳兰森若和帖木儿两人正盯在那里,三爷,我们……”

    贾环脸色微微狰狞,低声道:“庆父不死,鲁难未已。”

    ……

    距离西城公侯街不远处的雪梨坊,是神京内出了名儿的酒楼街。

    各种老字号的酒楼甚至还有一些出名儿的小吃,都拥挤在这一处。

    在一座叫迎客来,极为奢华的酒楼的顶层包间内,贾赦、贾珍、贾琏、贾蓉还有一个贾蔷,贾蔷亦是宁国府近派玄孙,长的比贾蓉还要俊秀,自幼被贾珍养在府里,吃住与贾蓉一般。

    五人围坐在一张圆桌边,气氛却有些闷。

    贾赦和贾珍还有贾琏,都已经从邢王二夫人那里得到消息,贾环那个庶孽居然和镇国公府的世子还有定军伯韩家的三个公子搅和在一起了。

    韩家倒也罢了,一窝子穷闷粗汉,还不被贾赦等人放在眼里。

    可镇国公府却是万万小瞧不得的,镇国公府的牛继宗承袭的是一等伯的爵位,这倒也罢了,关键是,他手里还掌控着大秦八大军团之一的霸上大营!

    这可是掌控京畿重地的两大军团之一,与蓝田大营互为犄角,一起拱卫京师。

    和牛继宗相比,做京营节度使的王子腾就是个有名无实的花样子货……

    能和这样的大人物的世子厮混到一起,就让贾赦等人不得不防了。

    最让他们忌惮的是,通过邢王二夫人所言,贾母史老太君如今似乎对这个庶孙极为看重。

    “大叔父,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法子?”

    贾珍用筷子夹了一块腌鹿脯,放在口中轻轻的嚼着,咽下后,他叹了口气,道。

    贾赦闻言,脸色一阵青红,道:“昨夜就应该趁着老太太没来前,使人将他杖毙打死了账,也省的现在……都怪你这个囚攮的畜生,你那媳妇是喝马尿喝糊涂了还是怎么着?我防来防去,就是没算到会被她捅一刀,她是失心疯了,替那个庶孽通风报信?”

    贾琏闻言,被唬的脸色发白,讷讷道:“父亲,她也是听老三跟老祖宗说,以后不会惦记爵位,所以才……”

    “他那是在放屁!真到老子死的时候,他练武又练出了名堂,还有牛继宗在朝廷上替他说话,你以为宗人府的人还管他以前说过什么话?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没脑子的夯货,个囚攮的下.流东西!”

    越说越气,贾赦忽然将手里的青铜爵朝贾琏砸去。

    贾琏躲闪不及,“砰”的一声,那沉沉的青铜爵就砸到了他的额头,被边角一磕,鲜血顿时流了下来。

    贾琏也不敢吭声,还是贾珍劝下了贾赦后,他才忙活一阵,用帕子将伤口掩住。

    “还在这里呆着干什么?我看着你这没出息的样都烦,给我滚!”

    贾赦厉声喝道。

    贾琏也不敢说什么,起身行了礼后,转身出门下楼,就先离开了。

    等贾琏离去后,贾赦看着贾珍,忽然开口道:“珍哥儿,我想除了那个祸胎。”

    贾珍闻言,脸色微微一僵,手也抖了抖,干笑了声,道:“大叔父,还……还不至此吧?”

    一旁处,低眉顺目的贾蓉和贾蔷,脑袋垂的更低了,连筷子都不敢拿起,只是小口小口的啜饮着一杯温酒。

    贾赦哼了声,恨声道:“还不至此?等到他羽翼丰.满的时候,就是我们致死了。珍哥儿,我摊开了给你说,等除掉他后,一来我们可以解了后患之忧,二来,他那烧水泥的方子,可不只是会下金蛋的鸡那么简单。我使人仔细问了问,真要放开了搞,那至少是一年几百万两的流水。而且只会多不会少!

    事成之后,我们六四分账!如何?”

    听到“几百万两”,连一直小心翼翼的贾蓉和贾蔷都忍不住抬头看向贾赦,眼睛里满是炙热的贪婪!几百万两到底有多少,他们不知道。

    但是他们知道,每月只要有几百两银子,他们就能活的很滋润了。

    美酒、佳肴、美人,就通通不缺了。

    如果能……

    贾珍到底老成些,轻轻的摇摇头,道:“肯定不可能放开手去做,最多也是稍微多卖点,不过,如果每个大城都卖的话,每年百万两还是有的。只是大叔父,二叔父那边恐怕……”

    贾赦冷哼了声,道:“他自然会不甘,但是那又能怎样?我才是荣国府的袭爵人,再加上你这个族长,他纵然有那架黑云车,又能耐你我何?”

    这才是贾赦要拉贾珍入伙的原因。

    贾珍倒也明白,他想了想后,终究还是抵挡不了那百万两银子收益的巨大诱.惑,缓缓点了点头,笑道:“那侄儿以后,就指望大叔父提携了。”

    一旁的贾蓉和贾蔷见气氛和谐下来,也凑趣的端起酒盏,赔笑道:“孙儿也指望大叔祖父提携!”

    贾赦闻言,大喜道:“好说,好说!珍哥儿就不用说了,每年等着收银子晒银子吧。蓉儿和蔷儿,倒是可以去管事。”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阵大喜,推杯换盏间,酒兴也越来越高。

    ……

    “三爷,奴才自作主张,还请三爷赎罪。”

    迎客来酒楼背后的一处阴影角落中,纳兰森若跪在地上,对贾环低声请罪道。

    贾环负手而立,脊梁挺直,他眯着眼睛,淡淡的看着纳兰森若,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

    一旁处帖木儿垂着硕大的脑袋,想要开口求情几句,可在这个气氛下,却不敢多说什么。

    而在贾环身后,李万机不远不近的站在那里,双手拢在袖中,一双褐黄色的眼眸,如瘦虎一般的盯着纳兰森若,时不时的,还会瞥一眼旁边的帖木儿……

    气氛几乎凝固,纳兰森若的脸色苍白,内心苦笑着。

    他又不是傻子,上回贾环就让帖木儿带话给他和付鼐,问他们知道不知道杨修是怎么死的?

    纳兰森若又不是帖木儿和巴音那种只长个子不长脑子的粗坯,他们都是少有的智谋之人,岂会听不出贾环的不喜和威胁?

    只是,今天他却不得不出面。

    因为帖木儿完全不是能做探子的人,再怎么小心翼翼,还是容易露出马脚。

    若不是他发现的早,今天的事破绽就太大了。

    “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贾环终于开口了,纳兰森若暗中松了口气,恭声道:“不敢瞒三爷,奴才是有点猜测。”

    贾环微微皱眉,道:“你怎么会有猜测?我都是因为事有突变,不得不为之,你就能有猜测了?”

    纳兰森若低声道:“三爷,奴才虽然不知到底是什么事逼的三爷下了决心,但,奴才知道,不管有没有这件事的发生,三爷最终还是要和大老爷他们闹翻的。三爷,你从武有成的消息流出之后,奴才就知道一定会有这么一天。只是……奴才实在没有想到,三爷竟然有如此魄力和决心,敢在今天就动手。”

    贾环眯着眼,直视纳兰森若,道:“你不怕?”

    纳兰森若摇摇头,道:“从三爷出府前,从那日和三爷相会后,奴才们就将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了三爷身上。三爷,今天去三爷庄子里的,就有奴才的老母、妻子和一双儿女。奴才将全家的性命都托付在三爷身上,所以,三爷您尽可放心奴才的忠心。”

    贾环缓缓点点头,道:“你有胆量,也有魄力。好,那就放手做吧,过了今夜,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纳兰森若眼中闪过一抹兴奋的光泽,低声道:“三爷,您尽管放心好了,奴才……”

    贾环摇头道:“不要再自称奴才了,三爷我听着不喜欢,日后就自称‘我’好了。”

    纳兰森若一怔,随即点点头,道:“三爷仁慈!奴……我已经看好了路线,从这里回贾府,一共有两条路。一条是从西市上走,只是现在正是过年时节,金吾不禁,西市上的人太多,人挤人,车马根本别想顺当的挤进去。

    另一条则是从雪梨坊到公侯街,这条路必然要经过延寿坊和太平坊之间的一条街道,这条街道罕见的狭窄,而且非常昏暗,路也不是很好。他们来的时候,就是从这条路上走的。

    我们只消两个人手持兵刃,一前一后的堵住了口子,吓的那些软脚鸟动也不敢动,再有一人放开手去杀便是,不会有什么问题。而且,延寿坊翻条街过去就是西市,声音嘈杂的很,就算有动静,延寿坊的人也不会大惊小怪。”

    贾环看着侃侃而谈的纳兰森若,又回头看了眼李万机,嘴角弯起一抹狞笑道:“说的好,那么这次行动,就交给你们三个负责,办成之后,三爷我许你们富贵一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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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弱弱的问一句,这周的推荐是同类作品目录页推荐,谁知道它到底在哪里啊?它在天涯海角么……

第一百二十九章 石破天惊

    “哎哟,头疼,来人,来人……昨夜喝的太多了……”

    牛奔是被冻醒的,在冰冷生硬的椅子上窝了一夜,只觉得浑身骨头架子都要散了,酸疼……

    牛奔诈唬完后,韩家三兄弟也都从地上、桌子上和椅子上翻身爬起,一个比一个狼狈。

    当然,最狼狈的应该还属贾环,整个人都躺在了桌子上,身上到处都是菜油汤汁,连脸上都有,形象极为难看。

    而且他看起来还没睡醒,在那里呼呼的大睡着。

    牛奔和韩家兄弟各自整理好身上的衣物后,看着桌上的贾环,都忍俊不禁的乐了起来,牛奔拿起一根筷子,正想把筷子往贾环鼻孔里插,戏弄他一番,谁知房门忽然被打开。

    王贵脸色有些苍白的走进来,声音也有些颤,道:“三爷,几位爷,外面有……有……”

    牛奔见状,有些不耐烦道:“到底有什么?看你一副见了鬼的怂样。”

    王贵还是一脸的畏惧,道:“外面有人要见三爷,说……说是黑冰台的玄衣卫。”

    牛奔闻言一怔,随即和韩家兄弟对视了一眼,面色都凝重起来,他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去叫贾环。

    “老三,醒醒,老三!”

    牛奔也不嫌脏,一边用帕子将贾环脸上沾染的菜油擦去,一边使劲摇晃着他,叫道。

    贾环皱着一张脸,挤着眼睛,想要用手擦眼睛,却被牛奔拦住了,因为贾环手上也都是菜油,这样擦眼睛的话,会蛰眼的。

    一旁的韩让这时也走上前,从兜里掏出手帕,帮助牛奔给贾环擦手。

    牛奔笑着对韩让道:“这臭小子,还让咱们做哥哥的伺候,我连对我爹都没这么孝顺过。”

    韩家三兄弟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牛奔自知失言,讪讪一笑,然后一巴掌拍到贾环脑袋上,道:“老三,赶紧醒来。”

    贾环终于睁开眼睛了,有些茫然的四处看了看,嗯了声,道:“奔哥,还……还要再喝吗?”

    牛奔笑骂道:“喝个屁!赶紧清醒一下,有人寻你。”

    “谁啊?”

    贾环嫌弃的看了看一身的菜油汤汁,不耐烦道。

    “黑冰台,玄衣卫。”

    ……

    “你们是……”

    贾环皱起眉头,看着眼前几个身着玄色黑鸪锦衣,头戴三山无翼纱帽,腰悬宝刀的官差,皱眉问道。

    为首的男子,面色清秀,年纪大概也就是二十四五的样子,无须,他对贾环微微一笑,道:“在下黑冰台朱雀千户座下钟伟,见过贾三爷。”

    贾环闻言,眨了眨眼睛,又挠了挠头,回头低声向牛奔问道:“奔哥,黑冰台是干什么的?”

    牛奔低声回道:“锦衣卫你总知道吧?”

    贾环皱眉,道:“好像听说过,都他娘的是奸臣啊。”

    牛奔嘴角抽了抽,道:“黑冰台的玄衣卫,和他们都差不多一个货色,老三,你小心了,我估计他们看上你的水泥了。”

    贾环闻言大怒,回头怒视着钟伟,道:“好啊,我道是干什么的,原来是来敲竹杠,准备黑吃黑!娘的,你以为我年纪小就好欺负是吧?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惹毛了我小心我一拳……”

    看着怒发冲冠,战意盎然如同小豹子一般的贾环,钟伟有些头疼,他摆摆手道:“贾三爷,你误会了,我们不是为了水泥来的。”

    贾环闻言一怔,随即纳闷道:“那你们干什么来了?我就这一个买卖值钱啊……”

    钟伟苦笑了番,换个人家,哪怕是亲贵之门,有人敢这么说试试,真当黑冰台是善堂啊?

    可这贾府之人,他当真没法子,别说是他,就是他的顶头上司来了,一样也没法子。

    贾家出了荣宁二公,这二公的功劳实在太大了。

    太上皇御笔亲书的那一联“已后儿孙承福德,至今黎庶念荣宁”的对子,如今还贴在家族祠堂中呢。

    对于荣国公的子孙,饶是凶名赫赫的黑冰台,也不得不笑脸相对。

    至今黎庶念荣宁,这种功勋,让他们实在没有勇气生出什么不好的念头。

    钟伟道:“三爷实在说笑了,我们玄衣卫何曾有胆子惦记荣国府的东西?这话要说出去,在下的项上人头恐怕难保,还请三爷不要再开下官的玩笑了。”

    贾环道:“那你们来是……找我聊天?”

    钟伟闻言一怔,随即笑道:“三爷说的是,在下确实是有些话想和三爷聊聊……”

    贾环闻言,没所谓道:“那就快说,我还准备去换衣服沐浴呢。”

    钟伟笑道:“三爷放心,很快,很快的……”

    “等等。”

    牛奔的八字眉紧皱,一脸肃然的站了出来,身后韩家兄弟也跟着站了出来。

    牛奔眼神厉然的看着钟伟,道:“你身上可有陛下的旨意?”

    钟伟面色一变,隐隐有些为难,道:“钟伟见过镇国公世子,这件事和世子爷并无关系,还望……”

    牛奔哼了声,眼神愈发凌厉,道:“环哥儿是我兄弟,家父曾是先荣国公的亲兵队正。家父亲言,在镇国公府,环哥儿与我无异。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身上到底有没有带陛下给你的旨意,让你来荣国府的庄子上来问话?”

    钟伟面色微微灰白,终究没有勇气说谎,摇了摇头,道:“并无陛下旨意,在下只是……”

    “好胆!!!”

    牛奔一身爆喝,身子站的笔直,一双不大的绿豆眼,发出凌厉的凶光,直视着钟伟,怒声道:“没有圣上的圣旨,黑冰台居然敢擅自问讯荣国公亲孙,到底是谁给你们的胆子?太祖御笔亲书:与荣宁二公共富贵的丹书铁券至今尚存于太庙,太上皇御笔亦彰于贾氏宗祠,你黑冰台好胆!”

    钟伟的面色彻底灰白了,他身后众人面色也都极为难看,钟伟求情道:“世子爷误会了,真的误会了。在下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私自问讯荣国子孙。在下只是打听一点事而已,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牛奔怒气不减,道:“好,好的很!”

    他回头对贾环高声道:“环哥儿,去将政世伯赠你的那架黑云马车拉出来,那辆马车进皇宫都没人敢拦。咱们这就陪同这位钟伟钟大人,去万民宫光明殿圣上,让他黑冰台问个清楚!”

    贾环一脸懵懂,似乎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听了牛奔之言,点点头,“哦”了声,然后对王贵道:“去,把马车套上,爷今天可能不回来了,要去皇宫里转转,别说,我还真没去皇宫见识过呢。”

    钟伟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真要闹到御前去,皇帝如今正恼怒中,他死不要紧,要是连累的千户甚至都统,他全家死绝都不够赎罪的。钟伟连连求饶道:“使不得,使不得,三爷,世子爷,真的使不得。”

    见两人不为所动,钟伟噗通一声跪下,脸上一片惨白,惨笑道:“实不相瞒,若非石破天惊的大事,就是再给下官十颗脑袋,在下也不敢放肆。因为这事实在是与贾家有关,所以在下不得不来走一趟。”

    贾环似乎还年幼,不大懂这些,都是牛奔在应对。

    牛奔皱眉道:“和贾家有关?那你应该去找一等将军贾赦和三等将军贾珍才是,你要有胆子去找找荣国老祖宗都没问题,你来找老三有什么用?”

    钟伟哀声道:“在下要是敢去叨扰荣国老祖宗,不用世子爷发怒,朱雀千户都会亲自将在下家法处置了。至于为何不去找赦公和贾珍将军,那是因为,他们……他们都死了。”

    “轰!”

    果然是,石破天惊!

    ……

    整座神京城,今日骤然失去了年节喜庆的气氛,变得极为压抑。

    一早,宫里登闻鼓骤起,而后几匹宫马飞奔霸上大营,没多久,牛继宗亲率三千虎贲披甲入城。

    随后,九门戒严!

    紧跟着,便有一惊天消息传出。

    荣国公之子,现袭一等将军爵的贾赦,并宁国公曾孙,现袭三等将军爵的贾珍,和宁国公两位玄孙,贾蓉和贾蔷,昨夜被刺于延寿坊和太平坊之间的街道内,死状极惨。

    荣宁二公的继承人,在大秦京师,在距离皇城朱雀门不远的坊市内被人残忍杀死。

    这件事,堪称大秦安邦定国之后,最为恶劣之事。

    一早,不仅当今天子震怒,就连身居九重深宫内的太上都惊动了。

    极为罕见的,太上手书圣旨一份,斥责了当今天子,丝毫未留情面。

    由此可见,太上皇是何等的震怒。

    据传言,黑冰台主人因为此事,几乎被天子打入天牢,后由内阁和军机阁的几位大佬一起求情,才准许他戴罪立功。

    黑冰台主人出宫后,麾下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千户齐齐出动,誓要将这胆大包天的杀人奸贼找出来千刀万剐。

    这才有了钟伟登门求问一事。

    听了钟伟所述后,所有人都懵了。

    贾环更是直接傻了一般,双目空洞无神的站在那里。

    牛奔听完后,不知怎地,忽然心里一寒,悄然回头看向身旁的贾环。

    不过,在看到贾环的表情后,心里又松了口气,继而忽然紧张起来:“老三,老三,你怎么了?老三!”

    贾环面色惨白,双目含泪,凄慌的看着牛奔,哽咽道:“奔哥,我……我……我大伯,还有我珍大哥哥,他们怎么会……还有我爹……我爹……对了,我爹他怎么样了?”

    牛奔见贾环哭的可怜,眼圈跟着也红了,闻言后,猛然回头,狠狠的瞪着钟伟,道:“你要是再敢说出不好的消息,害了我三弟,你牛爷定要了你的脑袋!”

    钟伟仔细的看了看贾环,然后对牛奔苦笑道:“真没有了,不过听说政老爷在知道消息后,立刻晕过去了……”

    “啊!爹!我要回府,我要回府看我爹,还有老祖宗,呜呜,爹……”

    贾环如同一个被吓坏了的无助的孩子,此刻只想要回家找大人帮助。

    不过,这不正是他这个年纪应该做的事吗?

    ……

    ps:其实这章前面写了几千字关于贾环几个如何干掉贾赦等人的,并且还在贾赦他们临死前装一下x,嘴炮了几百字。可是后来斟酌了下,感觉这样写爽是爽了,但和本文文路有些岔了。而且,常理来说,在这种情况下杀人,一句话都不应该多说,更别提bbb的嘴炮了,杀人就要迅速离开,多留一秒钟都可能出现意外。所以,我就删掉了那几千字。

第一百三十章 安抚

    总算还有一个能镇的住局面的。

    牛奔指使王贵快让人将贾环的素服取来换了,还要备好洗漱的水。

    然后又让人去准备马匹。

    他自己和韩家三兄弟也各自回房换了一身白后,众人这才动身出发。

    而钟伟等人则护卫在周遭,说是为了防止恶人再来行凶。

    牛奔贾环等人自然不会去理会这些,一行人纵马狂奔。

    到了城南城门时,果然发现城门口已经戒严了,黑衣黑甲的兵士比往常不知多了多少,黑压压的一片。

    以牛奔和贾环的身份自然不用和普通百姓那样排队等候,为了防止权贵纵马冲撞普通人的事情发生,大秦每个城池的城门都被隔成两道,一道是普通百姓走动的,另一道则是专供权贵车马行驶的。

    所以众人没有在城门口耽搁太多时间,城门令在得知马队主人是荣国公亲孙还有镇国公亲孙后,还特意分出几位骑兵,专程护送贾环回府。

    而此时,朱雀大街也没有了昨日熙熙攘攘的人群了,平静了许多。

    没有花太多时间,贾环一行人就到了公侯街的荣国府大门前。

    荣国府正门上的两排大红灯笼已经被换下,取代的是白纸黑字的白灯笼。

    门子身上也都穿上了孝衣,府内哭声震天。

    贾环没理会门子的请安,谢过护卫骑兵后,径自和牛奔等人朝正堂走去。

    府内此刻已经到处都是人了,除了府上的仆人外,贾环还看到了一些和钟伟还有守门士兵同样打扮的人。

    那应该分别是黑冰台和军方的人。

    牛奔拉住了不顾一切往里冲的贾环,让他住脚,和一些大人物打了几个招呼。

    贾府此刻已然有些乱套了,外面居然没有人招待。

    贾环托牛奔在外面帮他先应对着,他要先去见过贾政和贾母,而且他在这里待客也不合适。

    牛奔颇有深意的看了贾环一眼后,便应了下来。

    贾环没有停留,径自去了荣禧堂。

    荣禧堂才是贾府真正的正堂。

    果不其然,此刻正堂已经被装扮成了灵堂,正中间,一栋棺木停放在那里。

    堂下,贾琏头上包着纱布,跪在那里烧纸做孝子。

    贾政则面色仓皇,一脸悲戚的坐在一旁唉声叹气着,周遭几个人在那里劝说着。

    “父亲!”

    走到跟前,贾环悲呼了一声,然后他就见贾政猛然抬头看向他,目光之复杂,贾环从未见过。

    贾环一怔,不过却发现贾政刚才那复杂的目光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又恢复到悲戚的神色,他道:“你回来了,先去给大老爷磕个头吧。”

    贾环没有反对,跪到堂下,恭恭敬敬的对着棺材磕了个头,还安慰了做孝子的贾琏几句。

    贾琏抬头看着贾环,眼光亦是有些复杂,他嘶哑着嗓子,道:“老三回来了?”

    贾环点点头,轻声道:“二哥,纵然悲伤,也要注意身体,还有好多事等着你做呢。”

    贾琏一双赤红的眼睛看了会儿贾环,而后点点头,道:“多谢三弟了。”

    贾环叹了口气后,低声道:“二哥放心,小弟当日的誓言依旧有效,我绝对不会惦记荣国府的爵位的。”

    说罢,也不理猛然抬头看他的贾琏,径自起身,朝贾政走去。

    “父亲,这样不行,前面没人照看着,都乱了套了。许多公侯府的人都来了,只让赖大和林之孝照看,太过怠慢了。儿子刚才急着来见您和老祖宗,所以就暂且让牛奔哥哥先照看一下,可毕竟不是长久之法。您看……”

    贾环低声劝说道。

    贾政闻言,又深深的看了眼贾环,道:“好吧,我先去前面照看着。”

    贾环犹豫了下,道:“东边儿的……”

    贾政低喝道:“那边自有敬老爷安排,不用你担心。”

    贾环点点头,道:“那孩儿去看看老祖宗和大娘。”

    贾政颔首,道:“环哥儿,你要记住,家和方能万事兴。”

    贾环再次点头,低声道:“父亲放心便是,前夜的誓言儿子没有忘,我不会去和链二哥争的。”

    贾政愣愣的看了眼贾环后,道:“你去吧,看看你祖母。”

    贾环点点头,朝贾母院落走去。

    一路上,贾环见了不少前来探望贾母的外眷,那些女眷看到贾环虽然有些吃惊,但因为他年岁小,却也不避讳什么。

    进了荣庆堂后,就见贾母一脸悲戚的坐在软榻上,周遭坐着几个贵妇打扮的妇人,其中一位,赫然便是牛继宗的夫人。

    邢王二夫人也在那里,邢夫人只是木然的流泪,跟木头人一样坐在那里。

    而王夫人也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

    贾环进堂后,给贾母跪下请了安,贾母虽然脸带悲戚,却还不忘给周遭人介绍,道:“这是我的三孙子,名唤贾环,如今正和镇国公世子还有定军伯府的几位公子在城外庄子上习武。环哥儿,还不见过南安太妃?”

    南安太妃,就是南安郡王的王妃。

    贾环如今已经打探清楚,南安郡王府现承袭爵位的是二等辅国公。

    只是这个辅国公,和当初荣宁二公的国公位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这个辅国公同样也是宗亲之爵,就是按照皇家宗室的爵位传承法。

    大秦宗室,没有世袭罔替的王爵。

    第一等自然是亲王,次之为郡王,再次之即为镇国公(与镇国公府的爵位不同),再再次之为辅国公,而后就是贾家现在承袭的将军爵了。

    不过这种宗亲之爵也不错,只要家族有子弟从武有成,即可以去宗人府考封,通过后便可转为亲贵之爵,之后若是再立下功勋,还可以一层层的升上去,不必像普通人那般,辛劳了一辈子,最后也未必能捞着一个爵位。

    这就是世爵最大的好处。

    心里转了个圈,贾环面带恭敬的朝南安太妃行礼道:“后辈贾环,见过老太妃!”

    南安太妃倒也会说话,仔细打量了番贾环后,对贾母道:“老太太,说句不合时宜的话,贾家遭逢大难,固然让人悲痛伤心,可你老还是要保重身体才是。不为别的,就为还有这么好的孙子,你说是不是?”

    贾母叹息道:“我这孙子是好,只是,谁能想到,这神京大都内,竟然有这般凶徒,将我那……唉!”

    贾母的话让众人沉默了,这种事,谁又能想得到呢?

    多少年了,大秦不是没有勋贵被杀的事情,可是那些被杀之人,基本上都是被皇家所杀,而后满门株连了。

    除此之外,像贾赦等人的死法,简直超乎了想象。

    大秦承平了那么多年,何曾有这种事发生过?

    趁着大家沉默,贾环又对牛继宗的妇人郭氏行礼道:“侄儿见过伯母,牛奔哥哥也来了,正在前头帮我父亲接待来客呢。”

    郭氏在外与前日和贾环相见时的表现完全不同,她极为端庄得体的坐在那里,微微颔首,道:“都是应该的。”

    贾母闻言,面带感激的看着郭氏,道:“家里都乱了,让人看笑话,多亏了你家哥儿帮忙。”

    郭氏不敢受贾母的谢,连忙起身客气了几句。

    贾母摆摆手,让她坐下后,又对贾环道:“环哥儿,你也去前面帮忙吧。家里如今……你链哥哥在灵堂上守着,外客只能靠你爹和你两人了,一定要招待好了。”

    贾环点点头,道:“是,老祖宗,那我就去前面了。”

    贾母叹息了声,摆摆手,让他去吧。

    贾环退出后,转身出了荣庆堂,然而刚没走两步,只见身着一身白孝服的王熙凤在一大群婆子丫鬟的陪同下走来,一双丹凤眼亦是通红一片,但是眼中的神采……

    怎么说呢?悲戚之色自然也有,但贾环总觉得,在悲戚之色下,却是有些掩饰不住的兴奋之色。

    想来也是,王熙凤之所以能在贾府里混的这么开,原因有二。

    其一,她会来事,性格对上了贾母史老太君的脾性,长的又好,所以得贾母的喜爱。

    其二,她是王夫人的亲内侄女。

    就是这两个原因,至于她还是贾赦和邢夫人的儿媳妇……

    唔,这个条件是恶性的,是减分的。

    对王熙凤来说,在贾府里能恶心到她的人不多,贾赦和邢夫人绝对是排名前两位的,排名不分上下。

    但其中却是要以贾赦为主。

    原因很简单,邢夫人不过是一个没娘家背景又没有为贾赦生儿育女的填房罢了。

    她的一切荣耀都源于贾赦,贾赦出局了,她也就威风不起来了,日后顶多就是一个泥塑的菩萨。

    这也是邢夫人今日如此悲伤的原因……

    所以,对于贾赦的死,王熙凤哭归哭,那是因为礼法上必须得哭,可要说她真的有多伤心。

    呵呵,荣国府门口的石狮子都会笑出声来。

    其实,刚才贾环就发现,就连贾琏哭的都有点太刻意了……

    不过,当迎面而来的王熙凤看到贾环时,面色陡然一变。

    如果说如今还有谁能阻挡她正位成为诰命夫人的话,毫无疑问,只有贾环有这个能力。

    贾环很坦荡的站在那里,对王熙凤道:“二嫂,注意身体才是。前夜之事,小弟多谢二嫂援手之情,小弟记在心上了。”

    王熙凤闻言,面色又是微微一变,心中松了口气,而后眼中的泪水忽然就掉下来了,道:“老三,你说这是怎么着了?大老爷怎么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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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十点多才回来,看到大家的打赏、推荐、支持和表扬,非常感动也非常高兴。

    虽然天气寒冷,但写作的激情满满!

    另外,编辑通知了上架的时间,就是下月一号。

    到时候的更新,嗯……到时候再说吧,上架当天可能会多爆一点更,但十更什么的就别说了,给盟也真爆不起啊……

第一百三十一章 白莲

    夜。

    白天的时候尚好,熙攘的人群你来我往,虽然气氛也算哀伤,可总归还是有些人气。

    可是到了晚上,几乎每个人都能感受得到笼罩在荣宁二府上空的悲凉阴云。

    府里静的吓人,隐隐传来和尚的念经声和道士的施法声,还有不知从哪个角落响起的哭泣声,让贾府中的气氛更添几分凄惨。

    贾族很多人都赶来了,或坐或站或跪在灵堂前,一边守灵,一边商讨着后事。

    如今贾族男丁里,辈分最长者,为贾代儒和贾代修二人。

    只是两人都是贾家旁系庶出,平日为人又不怎么光彩得体,所以在宗族里没什么太大的话语权,除了辈分高外,过年过节的时候上门拜年的都没几个……

    如今,贾家男丁中真正的话事人,是贾政,还有一个,贾敬。

    若是贾珍尚在,亦或是贾蓉尚在,贾敬或许还能安下心去追求他的天人大道。

    可是嫡子嫡孙被人一窝端了,他要是还能继续去烧香念经,唔,那估计他真的有可能大道可期了。

    可惜,他终究只是一个凡人。

    如今满屋子贾姓族人中,真正悲伤痛心的,恐怕也就只有这位面容枯槁的贾敬。

    贾政虽然也伤心,可他却是一个信天命的儒生,以为贾赦等人之死,乃是天意如此。

    礼数上能过的去就好,却也不必太过悲伤。(原著中贾宝玉和王熙凤差点被赵姨娘搞挂点那次,贾政就是这种心态。)

    “我族向来以慈善孝道守家,先祖更有大功于社稷黎庶,何以竟遭此厄难,何以竟遭此厄难?”

    贾敬哭泣悲鸣几不欲生,一旁贾政不住的低声劝慰着。

    左侧,贾代修忽然猛拍身边几桌,“砰”的一声,唬了众人一跳。

    众人只见贾代修简直怒发冲冠的嘶吼道:“何以至此?你还问何以至此?还不是因为堂堂亲贵军门,沦落成了如今只剩面子光鲜的宗亲之爵的缘故!若是我贾族依旧为亲贵之爵,家主出行,自有亲兵甲士随行护卫。若家主身边有十数甲士保护,又岂会有此等惨绝人伦之祸发生?”

    众人闻言,皆面色戚戚然的点了点头,却也有个别人,脸色微妙……

    贾代修指着贾敬道:“家主既然已逝,敬公曾为旧主,当重挑此任。老夫问你,还欲让爵乎?”

    贾敬闻言,顿时沉默不语了,子孙惨死,他固然伤心难耐,可是,也正因此,更加坚定了他修行向道之心。

    看看吧,若是不修天道,纵然生前再怎么风光,再怎么享福受用,一朝身死,却连虫豸也不如。

    俗事煎熬,又怎比的修仙大道,一朝得道,则可获得大自在,可与天地齐寿……

    沉默良久后,贾敬长叹息道:“红尘之业,实非我之愿也,当于族中选良才,赐之以爵。”

    贾代修依旧不罢休,怒声道:“你既然心向天道,我等自然不能强求。但,该选何人为嗣,当万分慎重之。敬公当知,若是再所托非人,宁国之爵,将为最低等之将军位,若再次之,即为都尉位。都尉位,连参加考封的资格都将失去。若真到了那一日,我等还有何面目去见贾家的列祖列宗?你日后即便羽化升天,又有何面目去见宁国公?”

    这一番振聋发聩的话,让灵堂上的众人惊的连悲伤都要忘了。

    都道这个平日里整天只知道混吃混喝骗银子的老不羞、老绝户是不是失心疯了?

    这要是厌了贾敬,日后等他死了恐怕连副棺材板儿都没人给他买。

    然而,让众人吃惊的是,贾敬可能修道修糊涂了,居然向贾代修低头请教起来:“修叔,何以教吾?吾又何尝不知亲贵之爵胜于宗亲之爵,可惜后辈子孙不肖先祖,以至如今偌大一贾族,竟无一从武之孙。”

    贾代修哼了声,道:“你整天只知修行天道,自然不通外事。却不知,自荣国仙逝三十载后,我贾族竟又出一可习武之良才美玉。”

    贾敬闻言大惊,连声道:“竟有此事?我却不知。到底是何人?可是我宁国近支?”

    贾代修愈发有长者的派头了,怒声道:“糊涂!你管他是宁国近支还是荣国近支,还不都为我贾族子弟?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政公三子,玉字辈贾环是也。”

    贾敬闻言,顿时朝贾政看去。

    贾政却连连摆手道:“不可不可,环儿不过一介庶孽,况本性顽劣,如何能当此事?此议万万不可,还请大兄在宁国近支中寻一子孙,承袭爵位为安。”

    贾敬还没开口,贾代修又怒了,老头子白发飘飘,乱七八糟的白胡子也飘飘,并指为剑,指着贾政怒道:“政公何以私利至此?吾尝闻,政公已有一如宝似玉之子傍身,难道竟还要再占一璞玉乎?汝须知,荣宁虽二府,却实乃一族也。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况且,汝就忍心眼看着敬公无子凄凉耶?”

    贾敬这才又想起伤心事,他拉起贾政的手,悲戚道:“政弟,修叔所言不差啊,你已经有了一块衔玉而诞的宝玉,如今竟又得一可从武之璞玉,上天待弟何其厚也!如今,如今为兄遭此厄难,晚年丧子,丧孙……呜,还请政弟成全,亦为止宁国之颓势也。”

    一旁处,贾代修甚至贾代儒都劝个不停,贾政闻言,只觉得脑袋快要炸了。

    他心里十分不舍,只是……

    唉!

    贾政长叹一声,道:“此事,还需老祖宗点头才是。”

    众人闻言,皆言大善!

    ……

    次日,隆正十四年,大年初四。

    一清早,贾府正门甫一打开,就见一队黑冰台的玄衣卫秩序而入。

    为首的,正是那日被牛奔快要吓尿的玄衣卫百户钟伟。

    今日,钟伟却显得格外自信,脑袋扬起。

    贾政亲自接见了钟伟,贾环、牛奔还有韩家兄弟等人在一旁站着陪同。

    别看牛奔平日里嘻嘻哈哈,但出身公门,自幼耳濡目染,家教又极严,到了关键时候,还是很沉稳很能做事的。

    而韩家兄弟亦是如此,虽然平日不苟言笑,话都说的少,韩三还好一些,那韩大和韩让,简直能闷死个人。

    可到了办事的时候,却一点不含糊,果敢能为,很有大将风范。

    昨日贾府里乱成一团麻,多亏了他们几人相助。

    “诸位公人所为何事?”

    贾政虽在工部当差,可骨子却是一个道学夫子,对什么玄衣卫这种天子犬牙耳目,从来都不感冒。

    面对贾政平淡的问话,钟伟也不恼,若非此时脸上带笑不合时宜,他恐怕都能面带微笑。

    即便没笑,他的神色还是很轻松的,和昨日贾环见到的满脸沉闷压力重重的神色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钟伟躬身道:“卑职见过贾侍郎,卑职前来,一是遵千户之命,前来听命于侍郎大人。二来,则是给大人带来一个好消息。”

    贾政眉头微皱,道:“什么好消息?”

    钟伟直起腰身,道:“回大人的话,是关于赦公和珍将军等人的命案的好消息,昨夜千户亲自出动,已经查出了一些线索,想来,以千户大人之能,堪破此案只是时间问题。”

    贾政闻言,顿时动容,起身道:“此言当真?”

    钟伟点点头,道:“卑职岂敢欺骗大人?”

    贾政急道:“不知查出是何人所为?”

    钟伟闻言犹豫了下,看了看周遭,见没有什么外人,方咬牙道:“回大人的话,如果没有太大的岔子的话,想来谋害赦公等人性命的,乃是白莲教所为。”

    闻言,贾环原本提起的心忽地放下,暗自长长的呼出了口气,随即眉头皱起。

    贾政亦皱眉,不解道:“白莲教不是西域邪.教吗?我们贾府与他们无冤无仇,他们为何要害我兄长子侄?”

    钟伟倒也是个秒人,道:“政公,那白莲教自宋时起便不安分,不管哪朝哪代,都以造反为己任,实在是天生奸逆。想来,他们也知道荣宁二公对我大秦而言,是何等的重要,故而才图谋了荣宁二公的继爵人。”

    贾环忽然开口道:“你们是如何得知是白莲妖人所为?”

    钟伟看起来脾性很好,对贾环点点头道:“回三公子的话,我们之所以能确认是白莲教人所为,是因为我们在案发现场的附近,发现了一朵木刻白莲花。三公子可能不知,那白莲妖人在大秦各地犯案,每犯一案,必然会留下这么一朵木刻白莲花。”

    贾环闻言,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心里却渐渐沉了下去,隐有寒意生,就连面色都有些不自然,变得发白起来。

    钟伟只道是贾环心中生惧,便安慰道:“三公子但请安心便是,这次贵府赦公等人出事,圣人龙颜大怒,甚至还惊动了龙首宫内的太上。这次我们黑冰台已然全力发动,而且……”说着,他压低声音道:“下官斗胆向诸位透露一个绝密的消息,我们在白莲教内的线人如今已然发动,谋害赦公等人的凶手差不多已经能够锁定,这一次,柴大都统和四大千户全部出手,就算凶手是白莲魁首董千海,他也注定是插翅难逃!”

    “董千海?天下第一武宗,董千海?!”

    一旁处,牛奔和韩家三兄弟均倒吸一口冷气,骇然惊呼道。

    ……

第一百三十二章 回去

    看到他的话镇住了牛奔等人,钟伟有些得意道:“小伯爷,恐怕还真是那个大魔头。因为我们发现的那朵木刻白莲上,有一个董字。据我们所知,白莲教内,唯有董千海的白莲上才能刻这个字,其他董姓教徒都要避讳。所以……”

    牛奔等人面面相觑,叹息道:“若真是董千海亲至,恐怕,还真得让黑冰台倾巢出动才能应付。而且,就算你们倾巢而出,也未必奈何得了这位天下第一超品武宗。”

    牛奔的话,让韩家三兄弟齐齐点头。

    贾政、贾环父子却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现在却不是详问的时候。

    应付打发了钟伟等人后,贾环就奉贾政之命,回后宅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贾母。

    刚一进荣庆堂的大门,贾环就觉得气氛有点怪异。

    从门口的婆子到里面的丫鬟,一个个看着他的眼神,就跟看着……人参果?

    等进了正厅,看到贾母坐在软榻上,一脸的悲戚,而周遭,坐着的除了邢王二夫人外,居然还有贾敬和贾代修以及贾代儒等人。

    贾环一一行礼后,就将钟伟所说之言说了出来。

    此言一出,顿时一阵哭骂声又喧嚣而起。

    好一阵后,大家才又重新平静下来。

    “环哥儿,这两天辛苦你了。”

    贾母气色有些晦暗,不过此时的神情也是有些微妙,她对贾环说道。

    贾环哪里敢居功,客气了几句。

    说话间,众人的目光齐齐聚光在他身上,让他很有些不自在。

    贾母没有绕圈子,道:“你也不用客气,虽然你如今年纪甚幼,但经过前遭得到荣国先祖的指点后,就大异于常人,行事老成得体。所以,我就直接跟你说了。东府那边罹遭大难,你珍大哥和你蓉侄儿都殁了。而今,你敬大爷又耽于修行大道,所以他想在贾族子嗣中挑一人,过继到宁国那边承袭爵位。你意下如何?”

    贾环想了想,道:“理当如此。”

    贾母又道:“你敬大爷和你两位叔祖挑中的人,就是你。”

    贾环闻言“大惊失色”,连连摇头道:“焉有此理,焉有此理!祖母,两位叔祖,还有敬大爷,小子乃是荣国子孙,又是庶子,岂敢有此妄想,这如何使得……”

    “怎么使不得?”

    贾代修不悦道:“既然你自知是贾族子弟,在这个时候,就不应该畏惧艰难,畏缩不前。再有,你虽是政公亲子,可政公与敬公亦是近亲兄弟,政公之子与敬公之子有何不同?

    更何况,宁国之爵,再不可继续降袭下去了。如果你不承爵,再挑一个非武之人承袭,那爵位必然再减,如今已经是三品将军爵了,若是再降,就成了最低等的五品将军爵。那再下一代,就成了连考封资格都要失去的都尉位了。

    若真到了这个地步,我等就是死后,也无颜去面见荣宁二公并贾族的列祖列宗了!”

    贾代儒是一介腐儒,本来还是很看重嫡庶之分的,可是听了贾代修的话后,他也捋着白须,点头附和道:“正是此理,环哥儿,这件事,你没有推拒的道理,原也没你开口说话的地方。”

    可贾环还是摇头,苦笑道:“不瞒两位叔祖还有敬大爷,若是前些日子,晚辈自然无不可。可是,初一夜里,晚辈在老祖宗并大老爷和珍大哥面前曾起过誓言,只要珍大哥、蓉哥儿还有大老爷在一日,晚辈就绝对不可奢谈他们的爵位,否则,就不可再习武,以免为了区区爵位而坏了至亲本分。所以,请诸位长辈恕晚辈无法应承。”

    众人都不是傻子,从这句话里听出的信息足以让他们明白之前发生了何事。

    贾母的脸色隐隐有些难看……

    众人又听贾环道:“叔祖、敬大爷,这个誓是我自己对老祖宗说的,当初老祖宗也是不大乐意我这样做。只是晚辈劝说老祖宗,言道咱们贾家向来以孝道立家,百善孝为首,咱们贾家万万不可因为一个爵位,就闹的淡薄了情分,还让人看笑话。

    虽然我这个做孙儿的,得到了荣国老祖的护佑,拥有了习武的根骨,但我想,祖宗的意思,怕是希望孙儿能够自强自立,亲自出手,为贾家再取一世爵。而不是为了一个爵位,和家里的哥哥们争抢什么。”

    众人闻言,俱是面色动容的看着贾环,贾母也点头道:“这孩子就是倔,虽然年幼,可主意正的很,我这个老婆子也说不听他。”

    贾代修长叹一声,道:“你有这个志向,自然是好的。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能看到族中子弟这般有出息,岂有不高兴不支持的道理?可是,有志向却不等于不能变通,你小小年纪,不能困守誓言,不能迂腐。老夫刚才听了你起的誓,你说的是,只要赦公和珍哥儿他们在一日,你就绝不会有贪图爵位的想法。

    你看,你自己也说了,只要他们在一日,你就不会有想法。可现在他们已经不在了,族中又是这个样子。荣国这边倒也罢了,一等将军爵还能再往下传几代,可宁国那边的爵位,已经就要到底了。

    你总不能因为前言,就眼看着我们贾族落到一个除爵的地步吧?再说了,你也不算违背你的誓言吗?”

    贾代儒没有贾代修这么善解人意,他信奉的是君臣父子那一套,君为臣纲,父为子纲,他见贾环依旧不愿意不松口,便皱眉道:“行了,这件事你知道就是了,其他的我们会和政公商议。老祖宗要是没有意见的话,这件事就这样定了。”

    贾环也皱眉:“叔祖,大老爷和珍大哥他们如今尚未……现在就谈这些,是不是太早点些……”

    贾代儒正要发怒,贾代修却捋着白须,道:“你倒是一个好孩子,不过还是太年幼,不晓得事急从权的道理。我们贾家罹遭大难,缘由还是贼人为了打击朝廷的威望,所以专门挑荣宁二公的子孙下手。说难听点,这是我们贾家在替朝廷背锅。所以,这个时候正是时候……”

    “咳咳!”

    贾代儒有些不悦的打断贾代修的话,道:“他小小年纪,与他说这些做什么?”

    贾代修也不怒,他淡淡一笑,转头看向贾母,道:“老祖宗的意思是……”

    贾母面色极为复杂,不止是她,邢王二夫人并王熙凤、李纨等人的面色亦是微妙的紧。

    贾母看着贾环的眼神,有些不舍,也有些……疑惑,最终化为一声长叹,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不管怎么说,我们总不能将祖宗留下来的爵位给传没了。虽说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这是常理。可……能多传几代下去,总是好事。那就……那就这么着吧,呈报上去吧。”

    贾代修极为满意的点了点头,看向贾环的眼神,有些诡异……

    这几天来,他可是发了不小的一笔横财啊,而且,若事有成,还有厚报……

    ……

    自从钟伟在初四上门报告了一个“好消息”后,就忽然消失了,再也没出现过。

    而后的半个月内,贾环在贾府里快要忙疯了。

    不仅要在荣国府这边出面帮忙,更大头的,却是宁国府这边。

    贾环要被过继给宁国长房这边的消息,早已经传遍了贾府,并且也传遍了神京的权贵圈子里。

    连贾环袭爵的折子,都已经到了皇宫御书房的书桌上。

    而贾敬这段时间虽然也回归宁国府暂住,可惜,他修行天道的时间已经太久了,哪里还有耐心处理红尘俗事?

    即使在府上,也只不过整日里和一群道士们聊的飞起……

    大小事务,能推的基本上都推到贾环身上了,尤其是在看到贾环处理的还不错之后,更是百事不管。

    所以短短八.九天后,贾环就瘦下整整一圈去。

    不过还算幸运,在牛奔和韩家兄弟的大力帮助下,又有李万机、付鼐和纳兰等人的得力能干,在元宵节前,贾环终于将这些人给埋掉了。

    然而奇怪的是,直到他将这些人都给埋了,朝廷关于袭爵和考封的旨意,依旧没有传下来。

    旨意一日没能下来,贾家宗祠就一日不能举办过继之礼,否则的话,贾环过继给贾敬,然而朝廷却不给袭爵,那贾家不就尴尬了吗?贾环到时候又何以自处?成黑户了……

    白干这么些天后,贾环又不得不屁颠屁颠儿的坐着马车回城南庄子去了。

    牛奔和韩家兄弟等人早在两天前贾赦等人入土的时候就已经先行去了庄子,开始了磨石习武。

    而贾环则是在贾府中,陪伴贾迎春和贾惜春多待了两天。

    贾赦和贾珍的死,对贾迎春和贾惜春来说,不能说全没影响。

    尤其是贾迎春,贾赦毕竟是她亲生父亲,纵然贾赦自己寻日里想不起还有这个女儿存在,可是善良的贾迎春,还是因为贾赦的死而感到悲伤……

    城南官路上,马车不快不慢的悠悠行驶着,马车两侧,李万机、帖木儿、纳兰森若、胡老八骑马护卫着。

    李万机等人面无表情的骑在马上,只是偶尔间,眼神会不经意的从马车上扫过。

    脸上的神色,敬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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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陡变

    马车外,李万机等人面无表情,马车内,贾环亦是面无表情。

    那一夜,能做出那个决定,并且将之实施,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轻松快意的事。

    对生命的敬畏,也不是经过一次迷糊的穿越就能抹去的。

    虽然贾环早就打定主意,逼不得已时,就下手除掉贾珍。

    但他没有想到,这一日会来的这样早。

    在他记忆中,秦可卿的死,还要有些时间,至少也是薛宝钗一家来贾府之后。

    可是,贾环不敢等了。

    贾珍这个时候就已经敢往秦可卿的闺房内闯,还好,秦可卿目前还未沦陷,丑事未成……

    可是,贾环却不知道秦可卿能坚持多久,贾珍又还能忍多久。

    一旦他们之间真的成了事,那对整个贾府来说,都将是一个难以挣脱的死劫。

    哪怕贾环猜测有误,秦可卿并不是什么皇族贵女。

    可是,一个具有扒灰名声的家族,难道还奢望会有什么出路吗?

    不说其他,谁愿意和这样一个家族进行联姻?谁敢做这样家族的姻亲?

    到那个时候,贾家就会真的变成一堆臭狗屎,人人避之不及。

    唐朝的公主没人敢娶,五姓女也少有愿意入皇宫的,为何?

    唐皇李家的名声臭的跟狗屎一样……

    贾环无论如何都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更何况,他还断定,秦可卿的身世不简单。

    所以,不是他虚伪,不是他狠毒,是他不得不为之。

    或许还有其他更好的办法破局,但贾环只能想到这个最简单,也最粗暴的法子。

    以绝后患。

    他并不后悔!

    只是……

    那朵木刻白莲是怎么回事?

    莫非那夜有人在附……

    “轰!”

    正在贾环思索间,忽然犹如一道旱雷炸响的轰鸣声,响起在不远处。

    赶车的焦大极力想控制惊马,然而,寻日里温顺的马匹,此刻却总么拉都拉不住。

    “轰!”

    又一声隐雷炸响,马匹更惊,竟然双蹄迈起,一个跳跃,生生将焦大给震下车辕。

    而后,那匹白马撒开四蹄,拖着马车飞奔而去,更让李万机等人大惊失色的是,那匹驭马没有顺着官路走,反而冲进了路边的野地中,不着方向的胡乱飞奔着。

    马车在野地里不住的颠簸,可想而知,内中的贾环是何等滋味。

    “三爷!!”

    李万机等人不断的惊呼喊着,想要上前救援,可是他们座下的马匹也好不到哪去,哪怕他们极力牵制,可一时间怎么也拉不住受惊后混乱的惊马。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贾环的那辆黑云马车不断的远去。

    贾环在马车里的确不好受,因为田野里的路不平,车轮时不时压过土坷垃,颠上颠下的。

    可要说危险,那也没多少。

    而且这里是神京附近,也没有什么悬崖峭壁好让他担心马车会坠崖……

    顺着“叮咣”作响,时而关闭时而打开的车门,贾环朝外看去,不由皱起眉头。

    这个时代并没有火器,这大晴天的,怎么会有打雷声呢?

    随着惊马托着他越走越远,这雷声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越发有些清晰了。

    蓦地……

    贾环的瞳孔猛然收缩,因为他看到了“雷声”的源泉。

    距离他数百米外,正有一群人混战在一起。

    其中大多数人,都是那日所见钟伟的形象,头戴无翼三山纱帽,身着黒鹄锦衣,手中拿着各种兵器,将一身形魁梧之极的黑衣大汉围在当中。

    而和黑衣大汉战在一起的,则是一个身着绣黑龙补紫衣蟒龙袍的中年男子,和四个身着绯色锦衣的男女。

    其他玄衣卫虽然拿着兵器围在四周,可看样子根本不敢上。

    那黑衣大汉以一双铁掌迎对五人的围攻,居然能够不落下风,时不时的和那身着紫衣黑龙蟒袍的中年男子硬撼一拳,发出一声闷雷一般的爆响。

    贾环看的目瞪口呆,他重生以来,从武二字听的他耳朵都快起茧了,但武人到底能做到哪一步,他今天这才是第一次见到。

    没有凌天飞起,然而,一跃而起却也有数米之高。

    没有一掌打出,能打出各种颜色的气浪,也没有十八条咆哮的巨龙。

    但是,在硬撼中发出的响声,却如惊雷一般响亮。

    他们时而缓慢的停下来对峙,时而又飞快的打成一团,速度之快,贾环甚至都看不清人形。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不是在做戏,他们是在进行生死之战。

    因为,战团中唯一一个女性,身着绯色锦衣的女子,不知是疏忽还是怎地,忽然被黑衣大汉一拳轰击在肩头。

    而后,这个女性整个人都倒飞出去,在半空中喷出一口鲜血,而后如同一片破烂麻袋一样摔倒在地上,起了两下,却没有起来。

    不知是活是死……

    她的付出并非没有成果,黑衣大汉一拳轰在她肩头时,那位紫衣蟒袍男子蓦地动了,一道残影闪过,他手中的剑刺出,刺中了……

    我艹!

    贾环没看清到底刺中了哪里,因为惊马越跑越远,拉着他不知道要奔向哪个新世界……

    虽然不清楚那些人的确切身份,但这并不妨碍贾环心中的猜测。

    如果他没错的很离谱的话,方才那群人,想来就是黑冰台玄衣卫百户钟伟口中的黑冰台主人和他手下的四大千户。

    而他们围攻的,应该就是那个叫董千海的超品武宗,白莲教教主,背黑锅的冤大头……

    贾环只希望,这场大战能够更惨烈点,不然的话,他心里的危机感总也祛除不了。

    不过看刚才的情形,那个叫董千海的大汉,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唉……

    长叹息一声后,贾环还想挤出两滴鳄鱼的眼泪,只是演技到底还不够深,眼泪不能说来就来。

    马匹的速度慢慢减下来了,想来它也疯够了,跑的没力气了。

    贾环的心思却不在它身上,他脑海里都是刚才那些人打斗的场面。

    说老实话,真不如前世电视里的武打片好看。

    郭靖的降龙十八掌,杨过的九阴真经,张无忌的九阳神功,看起来多热血沸腾,视觉效果杠杠的。

    刚才那些人的打斗,好像只比追求写实风格的电影好看一点。

    音效不错,还有就是,速度很不错。

    力量贾环还看不出个什么名堂。

    想来这就是所谓的外行看热闹,内行才能看出门道的缘故。

    也不知道牛奔他们在庄子里练的怎么样了……

    贾环双手抱头,躺在车厢地板上,嘴角擎着一抹微笑,畅想着。

    说实话,到了今天这一步,贾环才是真正的海松了一口气。

    因为贾府里最能祸祸的两个人都被他给干掉了。

    漫言不肖皆荣出,造衅开端实在宁。

    不管是荣还是宁,能波及整个贾府的祸胎,自此都没有了。

    剩余的即使想翻浪,也没有那么大的能力,也没这个资格。

    所以,从今日起,往后都是好日子……

    “砰!”

    车厢车门忽地被从外暴力打开,一道白色身影一闪而入。

    一道冰冷的凉意,从贾环的脖颈处传入脑中,打断了他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贾环不由自主的举起双手,连声道:“别激动,别激动,有话好说,我投降!”

    等到他收拢住狂跳的心,定睛看去,只见一满脸冰霜之色,眼神凌厉的白衣少女,看模样,最多也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手中握着一柄明晃晃的宝剑,胸口不住的起伏着,眼睛冷冰冰的看着贾环。

    少女空闲的那只胳膊袖子上,一片殷红。

    这些贾环都没有关注,他关注的,除了脖颈处的那柄冰凉的剑外,就是少女绝美的容颜。

    绝美这个词,贾环很少用。

    遍观贾府诸女,能用绝美来形容的,唯有一个林黛玉,秦可卿也可以算一个,最后再加上一个白荷。

    只是三人的气质各不相同罢了。

    然而,尽管三人的出众点不同,如林黛玉的清洌如初冬山泉、秦可卿的极艳近妖娆、白荷的清纯如水莲,但她们还是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骨子里的柔软,属于女人天性的柔软。

    但是,贾环此刻面对的这个女子,虽然同样绝美,但却绝美如宝剑,锋利无双。

    林黛玉的清洌是来自声音的清洌,但她的笑容,哪怕是不笑,她的容颜都是那样的甜美。

    而对面的女子,她的冷,是从眼神中散发出的冷,不是那种没有人性气息,看人如看死物的冷,而是一种犀利、果敢和刚毅的冷,一种不可侵犯的高傲之冷。

    面对这样神色的女子,即使她再美,贾环相信他也绝对不会随便硬,不是不愿意,而是……不大敢……

    干巴巴的笑了笑,贾环讨好道:“这位姐姐,你能不能先把这把宝剑拿开?小弟我好害怕。”

    “你以为我看不出你是练武的吗?”

    果然,这个少女的声音如同贾环预料的一样,同样很冷。

    不过也有出乎意料的,声音居然很好听……

    贾环干笑了两声,道:“姐姐好眼力,不过姐姐想必也能看出,小弟只是刚开完筋,勉强在锻身,连一招一式的庄稼把式都没学过,自然不会对姐姐有威胁,所以这个……小弟的胆子实在很小,我……”

    贾环说不下去了,因为少女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奇怪,越来越奇怪……

    “是你?!!”

    “不是我……”

    “就是你!”

    “真不是我……”

    贾环潜意识里拒绝坦白认罪……

    少女板的紧紧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变化,恼怒,愤恨,自责,杀意……

    一股脑的拥挤在脸上,却也使得脸色鲜活了许多。

    她咬牙切齿道:“那夜指使人杀人的,就是你!”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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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醉入红楼,庶子可成龙。 十二金陵梦,扶摇霸业中。醉迷红楼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醉迷红楼,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醉迷红楼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