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七章 没有冤枉姓岳的……
“好!”
待秦风说完后,秦梁喝了声彩,而后又看向贾环,道:“环哥儿,你方才说,张氏是你干娘?”
贾环的脸色似乎还在责怪秦风太过较真儿,听闻秦梁的话后,连忙转头笑道:“是,不过……”
贾环话没说完,就被秦风打断,他对秦梁道:“父亲,您出事的消息传入京城后,母亲当时便昏了过去。儿子惭愧,当时亦是六神无主,失去了方寸。
是环哥儿他在光明殿上大闹一通,说这个时候谁敢惦记着自毁长城,谁就是秦桧、蔡元长,才逼的那些文官们没有张罗着将咱家下狱抄家。
而后他又带着孩儿,去安慰娘亲,认下娘亲做干娘。
因为他去找太上皇求情时,太上皇问他缘何关心我秦家之事?
他当时便说,孩儿是他的结义兄长,娘亲是他的干娘。
他不愿孩儿没了父亲,也不愿干娘没了依靠……
太上皇这才应允。
后来他听说娘亲昏了过去,便跟着孩儿先回了侯府。
他跟娘亲保证,他一定会带着神医及时的赶到父亲身边,救下父亲的命。
他还说,只要武威侯府有孩儿和他在,武威侯府就一定倒不了。
说来惭愧,孩儿的话,娘亲不信,却信环哥儿的话。
听了环哥儿的话后,娘亲便不再惊恐了。”
贾环先是听的有些不好意思,后来却又哭笑不得道:“风哥,怎地你还吃醋不成?”
“哈哈哈!”
秦梁借仰头大笑之机,擦了擦眼角,而后大手一把拍在贾环肩头,道:“环哥儿。既然风儿是你的义兄,他娘又是你的干娘,那你可愿认下我这个拖累了你的无能义父?”
贾环闻言一怔,道:“秦叔这是什么话,哪里谈得拖累和无能?这……”
秦梁喝道:“你这是不愿意吗?”
贾环闻言,只能面带苦笑。道:“小侄……孩儿岂敢?”
说着,就要俯身拜下。
却被秦梁一把拉住拦道:“哪那么多虚礼?”
又大声笑道:“好,好!今得佳儿,为父心中甚喜!
环儿,可敢再随为父征战沙场?”
秦风本在一旁咧嘴大笑,听闻此言,面色一变,不等贾环答应就连忙阻拦道:“父亲,使不得。环哥儿他……”
话没说完,被秦梁虎目一瞪,老实下去了。
秦梁再问:“环儿,可还敢再随为父征战沙场?”
连续两问,激得贾环胸中豪气顿生,他昂首道:“孩儿乃荣国子孙,宁国传人,贾家血脉。岂有不敢上沙场之理?”
“好!”
秦梁大喝一声,而后目光如电。对身旁的索文昌大声道:“升帅帐,吹角号!
擂鼓,点将!”
……
“驾!”
“驾驾!!”
五百精骑举着火把,在武威通往嘉峪关的官道上,狂飙突进。
为首一骑,黄骠宝马上竟坐着两人。
打头的是一魁梧壮汉。许是为了减轻马匹的重量,因此身上并未着甲。
他背后,则坐着一个少年,少年的眼前蒙着一条黑布……
五百精骑速度奇快,狂奔两个时辰后。便将先头早已开拔许久的柳芳和侯孝康部追上。
然而五百精骑连停也未停,却也没有与柳侯所部纠缠。
径自绕过他们的队伍,继续朝嘉峪关方向狂飙突进!
柳芳和侯孝康两人看着队伍中那面高高飘扬的黄沙旗,以及旗帜上那个偌大的秦字,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因为那是帅旗,非大帅亲至而不得擅动。
秦梁,那个几乎半死之人,居然又活过来了?
两人心中,大失所望!
……
“吁吁!!”
一阵低沉的勒马声,将贾环从沉睡中唤醒。
坐在秦梁宽厚的背后,没有一丝寒风能从前面吹过,已经奔波了太久的贾环,竟在马上睡了大半夜。
此刻睁开眼睛,竟又看到了嘉峪雄关!
“大将军!”
“大将军!”
“是大将军!”
嘉峪关城关上的守军,看到了城下的帅旗后,先是不敢置信的擦了擦眼睛,随后再看到城下为首之人,顿时狂喜莫名的欢呼起来。
武威侯秦家镇守西北一甲子,在西北广施德政,驻军与民秋毫无犯,颇有口碑。
而秦梁虽然对其他勋贵高傲,但待部下兵卒将士,却如同手足骨肉。
因此,他在军中的威望颇高。
绝不是一次战败就能败光的……
吴常四将本来正忙碌着安排大战事宜,忽然听到城头满城的欢呼声,先是一惊,而后狂奔城上,待在城头一看,顿时纷纷大喜过望。
四将亲自赶至城下,打开城门,率领大军,迎接大将军归来!
“万胜!”
“万胜!”
“万胜!”
呼声如雷!
吴常、孙仁四将打开城门后,面色激动的迎了出去。
不过待他四人看到秦梁身后的贾环后,纷纷一怔,不过随即又醒悟过来,连忙与秦梁行礼。
秦梁对四人点了点头,翻身下马,而后伸手抓住贾环的胳膊,道:“环儿,下马。”
贾环应了声,顺着秦梁胳膊上的劲道,翻身下马。
后面秦风赶了过来,想要接过贾环,但被秦梁拒绝了,他摆了摆手,然后在数万大军的瞩目下,牵着贾环的手,往将军府走去。
嘉峪关上的士卒们此刻也认出了秦梁身边的贾环,众人的欢呼声又变了。
“大将军,万胜!”
“爵爷威武!”
“大将军,万胜!”
“爵爷威武!”
看着这一幕,秦风在后面对韩大道:“虽然心里有些羡慕,但更为环哥儿高兴。日后。黄沙军团这十数万大军,就是他最坚实的后盾。”
韩大闻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
牛奔、温博并宁泽辰、诸葛道等人早已闻声赶来,看着这一幕,面色都有些复杂。
尤其是牛奔、温博两人。目中神色有些阴鹜,但更多的却是无奈。
谁让他们那个傻弟弟,脑子坏掉了去做了那件“傻事”。
如今老秦家用这般的姿态表示感谢,却也是应该的。
只是,他们还是为贾环感到不值……
一行人进了将军府后,吴常、孙仁二人先将策妄阿拉布坦和扎达尔的人头奉上。
秦梁看了几眼后,点头道:“没错,正是这两颗狗头。”
说罢,他又看向贾环。叹息道:“环儿,你当真了不得啊!”
贾环谦虚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义父,不过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阴招小道而已。孩儿靠装疯卖傻,博取了他们的信任,他们以为孩儿真是傻子……扎达尔之所以没有先杀我,而是先打瞎我的眼睛,想来就是深恨我的眼睛骗了他。呵呵。”
秦梁闻言,看着贾环眼前的黑布。眼中闪过一抹疼惜之色,然后转移话题,道:“环儿,你所看到的阿拉神火,到底是何物?为何这般了得?”
贾环想了想,道:“义父。您常年镇守西北,有没有听说过一种黑油,它是从地下挖掘出来的,可以点燃……”
秦梁闻言,看向索文昌。
索文昌想了想。道:“以往倒是听说过一点,西方极远处,有一波斯王朝。
听说那里就有这种黑水……
是了,就是那里。
不过,那种黑水虽然可以燃烧,而且还能在海面和沙漠上燃烧。
但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威力。
因为那种黑水非常粘稠,就算装在罐子里投掷到城上,也不过能沾染尺许见方的地儿,只需用沙土覆盖即可。”
贾环闻言,点点头,笑道:“索叔果然见多识广,没错,正是这种黑水。准葛尔汗国花了大笔金子,从波斯王朝请来人,专门替他们提炼这种黑水。
不过,经过他们的提炼,黑水便不再粘稠,而是变得非常清澈,与酒水一般。
最重要的,这种火油装入密封的罐中后,一经点燃,还会发生威力惊人的爆炸。
杀伤力极为惊人!
有幸,晚辈在潜伏到他们后方时,无意间得到了提炼火油的法子。
只要我们推进到克拉玛伊大营,取到黑水,我就有法子提炼出来神火。”
索文昌闻言,大呼一声:“太好了!这样一来,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秦梁赞许的看了眼贾环后,对吴常四将道:“葛尔丹策零,现在在何处?”
吴常道:“就在关外敌方大营中,他们现在正在堆积土山。大将军,看来,他们有高人啊!”
秦梁虎目眯起,冷声道:“当然有高人了,连本将身边的斥候都能买通,手段当真通天!”
贾环闻言一怔,看向秦梁问道:“义父,您是说……不是说……”
不是说是您自己大意,斥候只派出埋伏地二十里,才漏过额尔齐斯河畔杨树林里的藏敌吗?
秦梁听了他的话,也是微微一怔,道:“你昨天不是以勾结鞑虏之罪名,拿下了岳钟琪吗?”
贾环闻言,有些羞涩道:“孩儿那不是,不想让他沾光吗?
若是在国难时,我自然不会出此手段,在没有证据的时候,不会以死无对证的罪名拿下边关大将。
可孩儿已经杀了准葛尔的大汗,又烧了他们的军粮,敌人的败亡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孩儿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却不想成全了不喜欢之人。
所以,就扯了个罪名,把他给拿下了。”
秦梁有些瞠目结舌道:“那太上皇赐予你的金牌……”
贾环嘿嘿一笑,道:“梁九功公公只是让我拿着金牌一路上过城关用的,还再三警告我,不许我干预边事。军国大事,太上皇就算再宠我,也没可能让我一个半大少年主持大局。”
“哈哈哈哈!好胆!”
秦梁闻言,彻底服了贾环的胆子,不过他随即笑声一收,眼中闪过一抹厉色,道:“不过,我儿却未必冤枉了他姓岳的……”
……
(未完待续。)
ps: 今天就这么多了……
实在郁闷,租的房子对面是一家人,有一个小孩儿。他家大人夜里四五点起来拿着玩具滋哇滋哇的哄孩子……
想大声喊一声吧,又怕惊住了他家小孩。
完全无语,白天上班的时候都晕乎着。
我得去睡觉了,太困……
另,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四百五十八章 代价!
“义父,您的意思是……”
贾环眉头微皱,侧脸问道。←UU小说,www.uu234.com
其他人也都纷纷面色肃穆的看向秦梁。
难道……
真有隐情?
秦梁眼中闪过一道厉芒,沉声道:“当日,连有数队斥候回营禀报,言道准噶尔有一支万骑孤军出现在察罕哈达。
本将闻讯后,再派斥候前去打探,探得无误后,才率领麾下精兵五万,亲领出营,沿科布多河西进,在博克托岭、和通泊等处布下渔网阵以待围猎……”
贾环闻言,暗暗点头,这与岳钟琪上奏朝廷的奏折是一样的,那……
随后就听秦梁语气一变,阴沉道:“大军被伏后,我就感觉有些不对了,因为太巧了……
我便派人去招那些斥候,来营相问。
却不想……
整整十八名精锐斥候,竟已全部服毒自尽,呵!”
“嘶!”
听到秦梁的话后,众人不禁面色一变,纷纷倒吸了口冷气。
随即,眼神便都阴鹜了下来。
斥候营,那是岳钟琪负责的地盘。
岳钟琪毕竟是军机阁下放下来的副都统,秦梁也不好做的太难看。
因此,当初虽然没有让他沾染兵权,却给了他训练新兵,尤其是训练斥候的权利。
岳钟琪本就是有城府更有能力的人,他被这般压制,都没有动怒,上报朝廷,而是选择了默默接受,而且还兢兢业业的干起了本职工作……
他不仅在新兵中挑选精悍兵卒,进行强化训练,成为斥候。
还将大军中原先的斥候。纷纷换回轮训。
这是他职责范围内的权利,而这权利又是秦梁赐予他的,所以连秦梁自己也不好多干预。
却不想,竟养出了条毒蛇!
“爹!这么说……是岳钟琪那个狗贼勾结了准葛尔部,陷害爹爹?”
秦风双眼殷红,咬牙切齿道。
众人也无不怒气冲天。破口大骂。
然而,秦梁却缓缓的摇了摇头……
“嗯?”
众人不解其意。
贾环也缓缓的摇了摇头,道:“太明显了……”
秦梁看了眼贾环,点头道:“环儿说的没错,太明显了,反而不能确定就是他所为。”
秦风却愈发愤怒,道:“父亲,那是因为狗贼有恃无恐,他以为。准葛尔部大军一定能将我部全部围歼,最不济,父亲也会被那个该死的武宗活佛扎达尔给刺杀!
到那个时候,他就可以顺理成章以副都统的身份接掌大军!”
贾环又摇了摇头,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岳钟琪这种人,是绝不会将全族的身家性命,压在蒙古人身上的。
而且。准葛尔部在这个时候发起战争的底气,是因为他们有阿拉神火。
如果岳钟琪知道这一点。以他的性格,也绝不会自大的以为他能抵抗的了神火焚城。”
秦风皱眉道:“那他若是不知道蒙古人有神火呢?”
贾环笑道:“那他就绝不会相信,蒙古人会这般愚蠢,敢在这个季节发动战争。”
秦风气道:“这么说,岳钟琪还是无罪的了?”
贾环又摇头,沉声道:“只斥候一事。岳钟琪就论罪当诛!
若非太上皇赐予我的金牌只能叫开城关,我现在就会使人拿着金牌,去砍了他的脑袋。
只可惜……”
秦风闻言,也冷静下来了,皱眉道:“你的意思。他这次还死不了?”
贾环叹息了声,点点头,道:“方南天,怕是会下力死保。
岳钟琪要智谋有智谋,要城府有城府,而且还杀伐果决。
抛开立场不谈,他确实是一员难得的大将,甚至是帅才。
这一次,十有八.九,他也是中了别人的套。
这么粗糙暴烈的手段,不像是他的手笔,甚至,也不是他背后之人的手段……
当然,这并不是我们可以原谅他们的理由。
岳钟琪,还有他背后的方南天,一定要为此,付出代价。”
谈话谈到最后,秦梁反而成了配角,换做贾环和秦风两人唱起了主角。
两人一唱一和的分析,冷静,客观,有理有据。
尤其是贾环,始终不曾因为愤怒而失去理智。
那句“若非太上皇赐予我的金牌只能叫开城关,我现在就会使人拿着金牌,去砍了他的脑袋”,充满了杀伐果决。
而对岳钟琪的种种分析,又清晰理智。
最后那一句“岳钟琪,还有他背后的方南天,一定要为此,付出代价”,语气虽轻,但那股自信和霸气,却彰显无疑。
众人甚至此刻就可以预料到,待贾环回京之后,满朝武人,怕是会把方南天和岳钟琪弹劾成筛子……
至少,失地陷军之罪,岳钟琪就要承担八成!
而作为当初强力推荐岳钟琪插入黄沙军团的方南天,也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可以预见,方南天在军机阁内的日子,怕是将更加难过,话语权,也将进一步收缩……
“哈哈哈哈!”
秦梁与索文昌等人互视一眼,忽然齐齐发出一阵大笑声。
“荣国有此佳孙,足慰在天之灵!”
……
“唉!”
“唉!”
秦梁与众将去准备大战军务后,贾环便与牛奔、温博几人汇合了。
牛奔却一直在长吁短叹。
贾环微笑问道:“怎么了?”
牛奔不理,只是一声接一声的叹息。
温博在一旁嗤笑了声,道:“丑鬼一直觉得他才是和你最亲的兄弟,现在你却成了秦家的义子,还成了秦家子的义弟,丑鬼心里自然不舒服了……哦对了,还有。待回去后,该怎么交待?唉……”
温博先是嘲笑着牛奔,可说到最后,他也开始叹息起来。
一旁的韩让也跟着堆起了愁绪……
他们几个本来就是大的,这些年还一直受贾环的好处,别的不说。自和贾环结交以来,只从武的银子,就再没跟家里开过口。
光水泥、酒楼、好汉庄几处产业,就足够供给他们的从武之资了。
而且最近又要展开大动作……
这还只是表面的经济效益,抛出这些外,受益更大的,却是他们整个家族。
由于贾环的横空出世,原先一团散沙的荣国一脉,又渐渐凝聚靠拢起来。
但贾环现在并不在朝廷军制当中。众将没法向他靠拢。
然而因为牛奔、温博还有韩让等这些二代衙内与贾环交好亲厚,连带着牛继宗、温严正和韩德功等人也对贾环疼爱有加,关怀备至。
有了这份现成的香火情谊后,原荣国那些老部将看在眼里,便开始选择向牛家、温家甚至是韩家靠拢……
因此,让几家的实力大为增加。
抛却本身就日益加深的情义不谈,只说这几家受了贾环这般大的恩惠,他们就再三叮嘱过自家孩子。一定要看护好贾环。
而且在他们这个圈子里,贾环的年纪本就最小。是幼弟,他们理当保护好他。
他们也每每将胸口拍的咣咣响,跟天桥底下卖大力丸似的,夸下各种海口,尤其是牛奔……
可是现在……
他们这些人里,除了贾环外。就没有一个是不怕爹娘老子的。
别看在外面一个个飞扬跋扈,都是一等一的权贵衙内。
可在他们老子跟前,一个眼神,都能唬出他们一身汗来……
所以此刻,几人心里都颇有些煎熬。
贾环虽然看不到。却能感受的到他们的心情,不由呵呵笑了起来。
他拍了拍坐在他身边的牛奔的肩膀,道:“奔哥,咱们这一圈里,咱俩是最早认识的,你也一直呵护着小弟。
牛伯伯和郭婶虽然不是我的义父义母,可又有什么分别?
镇国公府里,可是有我单独一套小院儿呢,不比你的差啊。
呵呵,奔哥,你不会真的吃风哥的醋吧?
怪怪的……”
牛奔闻言,纵然脸色依旧难看,却还是没忍住,“噗嗤”一声喷笑出声,笑骂道:“你听那黑鬼放屁……
唉!我这不是在愁你的眼睛吗?可该怎么着啊……
你说说你,伤哪儿不好,非伤……
我看一次,心里都跟刀割似的疼一次。
还有,等回去后,哥哥的日子,怕是……
不过,要是挨家法能换回你的眼睛,哥哥我……宁愿挨一百顿,一万顿家法,来……”
说着,牛奔一双绿豆眼里又开始滴泪了。
温博等人的脸色也铁青了起来。
那是眼睛啊……
他们以前,最喜欢看的就是贾环睁着一双澄净见底的眼睛去骗人……
可是现在却……
贾环沉默了,心中其实也凄然。
但他不敢让自己沉溺在这种凄然自哀的情绪里,因为那太过悲伤,太过负面,一旦陷进去,就会无法自拔……
强笑了声,甩开这些心思,贾环埋怨道:“奔哥,我好容易才调整过来的心情,你非得给我拉回去不成?
我都成这样了,你们不说逗我乐,还整天想让我哭是怎么的?
我告你们啊,我要是哭起来,那可真就大发了!
别以为我就不会一哭二闹三上吊……”
“呸呸呸呸呸!”
牛奔听闻“上吊”二字脸色骤变,一连吐了好几口唾沫,然后正色警告众人道:“打住,都赶紧给小爷打住!
谁再敢在环哥儿跟前提这茬儿,小爷我和他没完!”
温博脸色也变了,干笑了两声,有些紧张道:“对对,咱们要往……要往好里想。天下神医那么多,总能找到能医好环哥儿眼睛的……
咱们以后都说好的,别跟那丑鬼似得,见天儿的抹泪。
丢不丢人?”
“黑鬼,这是在放屁!”
“丑鬼,你才在放屁!”
“黑鬼,你再说句试试?”
“丑鬼,我就说了怎样?”
“呵呵……”
……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九章 此战,不留俘虏!
三日过后,嘉峪关内的战争气氛已经浓郁到了极点。
柳芳和侯孝康率领四万大军也已经到达嘉峪关。
只不过,有手握八万大军的武威侯秦梁在,他们俩再想获得指挥权,却是不能。
秦梁一日没有被朝廷剥夺军权,那么他一日就是黄沙军团的最高统帅!
到了秦梁的地盘儿上,身份、地位、实力又都没有人家高,柳芳和侯孝康也只有听命的份儿……
关外的敌营还是一副不缓不急的模样,每天虽列阵城外,却不急着进攻。
他们一边防备着关内秦军突袭,一边督促着“战俘”负土堆山。
虽然看起来荒唐,但还别说,如果不是贾环“误打误撞”给发现了他们的后手,并一把火给焚烧了。
那么等他们的神火运来,他们就可以将投石车推上土山,而后向城关内投掷神火罐子。
神火罐子分量没有巨石重,所以投掷的范围将大大增加。
到时候,整座嘉峪关,都将在他们的攻击范围内。
当成百上千个神火罐被投上城关,那么这座天下第一雄关,怕是就要不复存在了。
“可惜”,他们至今还不知道,他们的后手,已经提前燃烧了……
所以,他们依旧不紧不慢的在进行他们的“奇事”和大业。
或许,葛尔丹策零等人正在大营里一边烤着火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一边笑话秦人蠢笨。死到临头尤不自知……
有乌远这位武宗级的绝世高手拦路截杀,两边的零散信使哨骑想彼此报信。当真难如登天。
而准葛尔部十几万大军汇聚于此,每日粮饷草秣的消耗。都一个天文数字。
当日鄂兰巴雅尔虽然运送过来一批粮草,可是经过这么多天的消耗,怕也已经消耗大半了。
随着时间的一点点流逝,越晚,对秦军越有利……
转眼间,三日又逝。
准葛尔部大营里,也终于感到有些不对劲了……
“王爷,后面有多久没有消息了?”
斯钦巴日面色隐隐担忧的看着葛尔丹策零问道。
葛尔丹策零抬头看了眼斯钦巴日,沉默了会儿。才皱起眉头,沉声道:“已经十几天了……”
斯钦巴日眼中的担忧藏不住了,他压低声音道:“王爷,会不会是龙城出了什么问题?”
蒙古汗帐内的权利斗争,从不逊色于中原皇朝的皇权斗争,甚至更血腥,也更加残酷!
为了大汗之位,子弑父,父杀子。兄杀弟,弟灭兄的戏码,简直层出不穷。
而通过伏杀秦梁一战,葛丹尔策零的声望。在准葛尔汗国内部堪称如日中天,甚至已经赶超其父,准葛尔汗国的大汗策妄阿拉布坦。
斯钦巴日话里的意思。并不算隐晦……
但葛尔丹策零闻言,却极为坚定的摇了摇头。沉声道:“父汗和大宰桑都是极为睿智的长者,有他们在。龙城就绝不会出现问题。”
斯钦巴日闻言,却有些急躁道:“可是,已经半个月都没有动静,派出去的信使也都没了音信,这实在不应该……”
葛尔丹策零英武的脸上面沉如水,他再次缓缓的摇了摇头,语气坚定道:“龙城绝不会有事,父汗虽然已经年迈,但依旧英明。
或许,是天气的缘故……”
斯钦巴日刚想再说什么,忽然,营帐外面传来一阵嘈杂惊呼声,没一会儿,整个大营似乎都沸腾起来了……
两人闻声,面色齐齐一变!
……
“远叔,你回来了,情况怎么样?”
贾环房间内,乌远一身风尘仆仆的站在那里,听到贾环的话后,他沉声道:“前面几天截杀了好几批两边的信使后,今日,有一队三百骑的骑兵,从龙城方向赶来。
他们遇袭后根本不停留,分出百人队拼死阻拦于我,其他人则朝他们的大营赶去了。
公子,敌方大营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了。”
贾环闻言,微微一笑,道:“辛苦远叔了,对面也还是有高人的……走,咱们去跟义父说,该算总账了!”
虽然有些诧异贾环口中的“义父”为何人,不过乌远并非多话之人,跟在贾环身边,一起朝将军府的议事大堂走去……
乌远与贾环进门后,第一眼便看向堂上高坐之人。
而秦梁,自贾环二人进门后,便中断了议事,眼睛朝贾环身旁的乌远看去。
两人目光一对,瞳孔同时一缩,而后又一起微微点头。
幸好不是敌人。
两人心中同时庆幸道……
“环儿,可是葛尔丹策零已经收到了消息?”
没等贾环开口,秦梁便笑问道。
贾环点点头,道:“义父已经知道了?”
秦梁大笑一声,道:“哨骑回报,敌方大营已有大乱的迹象了。”
贾环闻言,道:“远叔说,对方有一队三百余骑的队伍从龙城方向赶来,遇到袭击都不停留,留下百人拼死阻拦后,其余人马就朝敌人大营赶去,想来对面已经知道了。义父,咱们该怎么办?是继续等,等他们自己溃散,还是……”
秦梁闻言,霍然起身,大笑一声,道:“葛尔丹策零不是弱手,堪称枭雄!
他是不会坐视军心溃散的,所以,我们就更不能给他安抚军心的时间了。
大军已经集结完毕,环儿,可敢随为父上阵杀敌?”
贾环闻言,点点头,沉声道:“此孩儿所愿也!”
“好!”
秦梁大喝一声,又道:“来人,与我儿着甲!”
秦梁话音刚落。旁边就立刻有侍卫捧着一副铠甲走了上来。
看起来,这幅铠甲应该早就准备妥当了。从面盔到身上重甲,都还算合身。
拉下面盔后。贾环也算是武装到了牙齿……
贾环没有逞强客气,他也不应该。
因为没有眼睛观看防备,敌人一支暗箭就能夺去他的性命……
等贾环穿好铠甲后,牛奔、秦风等人也纷纷赶来了,听走路的动静,身上也少不了穿一身铁甲。
不过秦梁没有理会他们,他开始发号军令!
“吴常、孙仁!”
“末将在!”
“你二人各率本部二万大军,跟随本将重甲军后,待我部突破敌方大营。你二人便率军突入,斩杀敌军!”
“喏!”
“郑德、王巩!”
“末将在!”
“你二人各领本部二万兵马,列于吴常孙仁所部两侧。
待本将突破敌营后,你二部便横插敌方大营,而后率部向西突进。
每向前五十里,便留五千人设障拦截溃兵,层层阻击!
记住,此战,不留俘虏!”
“诺!”
“秦风、牛奔、温博!”
“末将在!”
“哼哼!你们算屁的末将……”
秦梁鄙视道。
“哈哈哈!”
众将一阵大笑。将一群衙内笑的面红耳赤。
秦梁一摆手,众将安静下来,他又沉声道:“你们就都跟在吴将军身旁吧。”
秦风等人闻言,正要应令。
一直沉默不语的方静忽然站了出来。道:“大将军,我要跟着郑将军!”
对于方静的无礼,秦梁居然没有动怒。甚至没有瞧不起她,让她回去。
他看着一身戎装的方静。淡淡的说了声:“可。”
牛奔几个也反应过来了,连忙也道:“大将军。我们也跟着郑将军!”
显然,能够漏网的,都是大鱼……
秦梁冷笑了声,道:“随你们的便!”
说罢,他大手一挥,便要宣令大军出征。
柳芳和侯孝康坐不住了,一起站起来,柳芳满脸怒气,沉声道:“大将军,诸军皆有战事,我部为何闲置?”
秦梁淡淡的看了他二人一眼,但目光如电,刺的二人偏开了怒视秦梁的目光,但心中却更加愤怒。
秦梁道:“嘉峪雄关,不可无重军驻守,所以就劳烦两位将军,驻守城关吧。”
显然,秦梁并非以德报怨之人。
两人敢趁他昏迷不醒时,占领他的帅帐,更换军旗。
这种打脸行为,他若还能忍下,又岂是武人心性?
柳芳和侯孝康两人闻言,当真是又惊又怒,真要遵照秦梁指派,两人不远千里率领大军而来,就只在城头观看别人大发神威,立下天大军功。
那两人这些年在军中积累下的威望,顷刻间就会毁于一旦。
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不过如此。
柳芳面色涨红,双眼冒火的看着秦梁,大叫道:“秦梁,你这是公报私仇!”
秦梁何等骄傲的人物,原本就不将一般人放在眼里,如今更是突破为武宗,成为绝世高手。
又将大仇得报,一雪前耻,立下赫赫军功。
此等盛威之下,又怎么会给柳侯两个“小人”好脸色?
威武的方脸一沉,就要作色发作……
不过,没等他发怒,贾环连忙站了出来,替柳芳和侯孝康躬身赔情道:“义父,柳叔叔和侯叔叔曾颇为关照孩儿,还请义父看在孩儿的薄面,大家又同是荣国一脉的份上,给两位叔叔一个机会吧。”
秦梁闻言,看了眼躬身的贾环,又觑眼瞥向羞怒不已的柳芳和侯孝康,冷笑了声:“他们如果还知道大家皆为荣国一脉,那就好了……
罢了,看在我儿的面上,你二人各领本部兵马,位列吴常、孙仁两部之后……
不要再多言,本将言出令往,谁敢质疑?
哼,大军出征!
记住,此战,不留俘虏!”
……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章 踏营!
牛奔几人个个身披宝甲,坐在战马上,看着最前方骑着黄骠马,身后还带着贾环的秦梁,面色艳羡。○
看了一会儿后,牛奔撇了撇嘴,对一旁的温博悄声道:“你瞧姓秦的他爹,还真是闷骚,你瞧他那一身打扮儿,嘁……”
温博闻言,也嗤笑了声,道:“这一对父子俩,都骚包的紧。”
两人身后,秦风面沉如水,插话道:“你俩就尽管作死,待打完这仗后,我们再算总账。”
牛奔和温博两人闻言,不屑的哼哼了声,没搭理他。
秦风见状,眼中闪过一抹落寞。
但随即消失,眼神又变得坚毅起来,看向最前方。
嘉峪关城门下,秦梁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体挂西川大红袍。
弓箭随身,手持一杆精钢大秦戟,坐下嘶风黄骠马!
着实英武不凡!
唯独有些别扭的是,他背后居然还坐着一人,亦是一身宝甲护体,手中持一杆小一些的秦戟。
一马双骑!
而秦梁马后,还紧跟有一骑骑兵。
不过更加奇怪的是,此人身上竟未着甲,只身着一身灰色麻衣,手中也只有一把较短的乌黑短刀。
大军虽然不认识此人,但却知道秦梁背后所坐何人。
威武赫赫贾爵爷!
贾爵爷的威名,早已传遍了整个黄沙军团。
为救兄弟父,孤身千里入敌营。挖草药,夜割可汗头。烧敌粮,焚毁敌军秘密武库……
此等义气千秋的英雄。可堪盖世!
而此刻,大将军要带爵爷与他们一起上阵杀敌,当真与有荣焉,军心大振!
“秃噜!”
“秃噜!”
当重甲军全部翻身上马,准备妥当后,一阵阵战马响鼻声响起,秦梁缓缓的举起手中的大秦戟,沉声大喝一声:“开城门,放吊桥!”
“吱……呀……”
一阵低沉的摩擦声缓缓响起。大军肃穆。
不少人心中开始紧张起来,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牛奔和温博等人也不再玩笑,面色严肃,握紧手中秦戟,准备出发。
“轰!”
一声低鸣,城门大开,吊桥落地。
秦梁手中大秦戟霍然指天,怒吼道:“黄沙出征!”
“万胜!”
“万胜!”
“万胜!”
大军三声厉吼后,秦梁一马当先。跃马而出。
“哒!”
“哒哒!”
“哒哒哒!”
重甲马蹄声紧跟其后,越来越响,越来越密集,冲锋!
五千重甲铁骑。如同一道钢铁洪流,随着秦梁大秦戟的指引,狂飙突进。朝准葛尔大营突入!
……
准葛尔部大营此刻已经一片混乱了。
虽然秩序还未崩塌,可是后方传来的消息。却如同惊雷一般,炸的众人完全昏了头。
“你说什么?”
“这不可能?”
“混账!这些人都是奸细。该杀了,都该杀了!”
“对,他们是奸细!龙城有风魔之地守护,连天上的老鹰都飞不过,怎么可能有敌人闯入?”
“克拉玛伊大营有国师镇守,又有两千兵马守护,什么人能闯入烧粮?胡说,都是胡说!”
“……”
葛尔丹策零的大帐内,一干台吉、头人和万户、千户们吵吵嚷嚷的叫嚷着不信。
不过,从他们面色灰白的脸上,还是可以看出他们的色厉声荏。
他们不是不信,他们是不敢相信,更不愿相信。
明明马上就能攻破嘉峪关,十数万控弦勇士就能踏破陇西,直逼关中大地,完成一番伟业。
无数的金银财宝,绫罗绸缎,还有人口,都在等着他们去采摘。
怎么突然就会成了这样?
连大汗的人头都能不知不觉中被人给摘了去,这不是最混账最恶毒的谎言又是什么?
最可恨的是,还说连他们曾经亲眼目睹过的,连石头都能烧起来的阿拉神火都被人焚毁了。
克拉玛伊大营可是由人间真佛扎达尔在镇守,什么贼人能够偷袭的了?
真真是混账话!
不过……
如果是真的……
大汗没了就没了,可没有了阿拉神火,他们用什么去打破嘉峪关?
打不破嘉峪关,他们拿什么去犒劳手下的勇士?
那些大冬天里,没有舒舒服服躲在帐子里喝奶茶睡女人的勇士,一路上已经不知冻死冻伤了多少。
和秦梁大战时,又死伤了数万!
这么大的伤亡损失,难道就为了来嘉峪关前观光旅游一回,就回去吗?
这就太不甘心了……
这些台吉和头人,居然至今都没想过,他们被焚毁的不止是阿拉神火,还有军粮……
也难怪,游牧民族作战时,通常都是邀赶着牛羊群,以肉为食。
但这次战争,因为季节缘故,路途不畅,所以大群的牛羊群无法邀赶。
不过再怎么少,也少不了这些台吉和头人的牛羊。
因此他们还以为,大军都可以吃肉呢……
葛尔丹策零面沉如水的坐在上座,目光还算平静,不过他放在虎皮榻上颤抖的双手,却反映出他内心的激荡。
一个信使可能说谎,十个信使可能说谎,一百个信使难道都能说谎吗?
更何况,他们手里还有大宰桑和鄂兰巴雅尔的联名信。
父汗策妄阿拉布坦确实死了,人头都被人割了。
还有他的儿子,喇嘛达尔扎也被烧死了。
还有很多很多的台吉、头人。全都被烧死了……
整个准葛尔汗国的贵族,几乎死了一大半。
如果这些损失。葛尔丹策零还能勉强接受的话,那么大军军粮被烧。阿拉神火被焚烧殆尽,军事扎达尔生死不明,这一连串的噩耗,就让心思坚毅的葛尔丹策零都有些难以承受了。
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花费了那么长时间的准备,眼看着大业将成,却……成了一场空!
这种天翻地覆的变化,即使以葛尔丹策零的枭雄心智,也不愿接受。
“王爷。要做准备了……”
老头人斯钦巴日面色担忧的看着葛尔丹策零,沉声道。
葛尔丹策零回过神来,看着斯钦巴日,道:“还准备什么?明日一早就撤军。”
斯钦巴日沉声道:“王爷,信使连续被截杀,肯定是秦人干的。
他们的目的,就是拖延我们得到消息的时间!
您想想,他们为何要这样做,为什么?
他们是想把咱们全都留下来啊!”
葛尔丹策零闻言先是茫然一怔。随即眼睛忽地圆睁,猛然站起身来,怒吼道:“全部准备作战,立刻……”
“啊!”
“救命啊!”
“大家快逃。秦人来了……”
“啊!”
葛尔丹策零的命令,已然发布晚了。
军心涣散的蒙古大军,竟没有及时的发现趁夜突袭的大秦军队。
待他们回过神时。秦梁率领的五千重甲铁骑,如同一把锐利无匹的钢刀一般。深深的插入了大军军营。
所过之处,处处掀起腥风血雨。带出阵阵狼哭鬼嚎!
秦梁一骑当先,手中大秦戟被其挥成青光圆月,所过之处,人马皆亡。
冲铲,回砍,横刺,劈刺,斜勒,横砍,截割,平钩,钉壁,翻刺,通击,挑击,直劈……
秦梁的大秦戟使的出神入化,每一招一式都会带起一蓬血光。
相比之下,抱着乌黑短刀,紧跟其后的乌远就悠闲许多。
除却偶然有暗箭从一旁射向贾环时,他会闪出一道乌色刀光斩断暗箭外,其他时候却并不出手……
不过,却也不需要他出手了。
五千重甲铁骑经过提速后,冲锋起来,没有准备的蒙古大军根本无人可挡。
在准葛尔部大营中,如同砍瓜切菜一般。
不过,他们的任务却不是追杀一群犹如没头苍蝇一样乱跑的蒙古溃兵。
他们始终跟随着秦梁的大秦戟,向前突进,突进!
斩碎一切挡在他们前方的活物,而后直插中军大帐!
葛尔丹策零确实不是弱手,遇到此等劣势之极的崩盘之局,他居然还能凭借驻扎在大帐周围的两万精锐宫帐军,勉力拉起一支五万大军的队伍来,想进行阻拦。
“长生天的勇士们,不要惊慌,不要乱,也不要逃!
我们已经没有了粮食草秣,没有了牛羊,也没有了克敌制胜的神火。
但,我们还有手中的弯刀,还有手中的弓箭!
雀鸟终究飞不过苍鹰,乌云不能永远遮住太阳!
我们是苍狼白鹿的后人,岂能惧怕那些软弱无能的秦人?
来吧,挥舞起我们的钢刀,射出我们的弓箭,让卑鄙的秦人知道,靠偷袭,他们是打不败长生天的子民的!
杀!”
“杀!!”
被葛尔丹策零一番鼓劲后,还别说,当真激荡起一股士气来。
无数的蒙古勇士,挥舞着弯刀,口中发出一阵阵怪叫声,向秦梁所部的重甲军团发起了反冲锋,并射出了蓬蓬箭雨。
如果说,在重甲铁骑刚出城关,还没有发起冲锋前,这些蒙古骑兵就提前展开进攻,不给重甲骑兵冲锋的机会。
又或是,让秦军的重甲铁骑追,他们往后撤,用蒙古人古老的放风筝的战术,将重甲铁骑消耗尽力气,再返身一战。
说不定,他们还有赢的机会。
可是,当他们选择和一群人形坦克进行碰撞,就已经注定了败亡。
而就算运气好一点的,暂时没死,可当他们回过头,发现葛尔丹策零等一干蒙古贵人,早已被两万宫帐军护送着向西逃走时,一个个纷纷吐血而亡……
……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一章 大福运,好日子
“咿咿呀呀~~”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哇呀呀呀~”
“力拔山兮气盖世……”
……
今儿腊月二十三,是小年,亦是宁国子贾环的生辰。
尽管贾环不在府上,但从一大早起,各个王公侯伯府第的寿礼,便络绎不绝,如流水一般的送进宁国府。
到了中午,前院后宅两地更是大戏连台。
尤氏并秦氏婆媳俩,早早的就请了贾母,让她老人家过来高乐一日。
再有就是,今日各个高门府第的送礼之人,怕是个个都眼高于顶,规矩森严。
贾环又不在,明珠郡主还未过门儿,只她们婆媳两个未亡人的身份,怕是经不起这些,还会让人背后说嘴……
贾母这次没有推脱,早早的就带着孙子、孙女们来到东府,又唤上薛姨妈一起,无非是换个地儿继续享乐。
贾环不在都中,那么各大公侯伯府的诰命夫人自不会来。
所以也不烦有人打扰,正自在……
因为赵姨娘是贾环的生母,所以这次也将她一起请到堂上高坐着。
王夫人则因为身子不大舒服,就没有过来……
堂上气氛极为高兴,尤氏早早就打发李万机定下了神京最顶尖儿的戏班子玉堂春的台,今日大戏连台,怎不让平日里闺阁难出的内宅妇人小姐们高兴?
每一出戏结束后,尤氏便招呼着婆子们,用大簸箩盛着灿黄灿黄的铜钱,大把大把的朝台上撒钱。
那些戏子们倒也乖觉,大声谢过荣国老祖宗的赏,谢过宁国爵爷的赏。
这等盛景。每每惹得贾母开怀大笑!
少不得再赏一次……
前院儿中,亦是热闹非凡。
贾环不在,贾琏便受贾母的嘱咐,过来替贾环坐镇。
贾环身为族长,他的寿辰,族中自然多有族人前来祝寿。
少不得摆下流水大席。设下戏台招呼。
除了贾族众人外,其他一干没有跟着贾环出征的王孙公子们,此时也都带着厚礼来了。
一边大骂王世清,一边喝着伏特加,个个神情惋惜,面带悔色……
贾环不在,以他们的身份,自然疏阔的多,虽然不敢闹事。却少不得一番呼喝咋呼。
让贾琏着实有些疲于应付。
还好,里面到底不是一群纨绔草包,还有清醒之人,感觉意思差不多到了点后,就招呼着众人前往好汉庄,继续高乐。
那里粗犷的多,桌椅皆为花岗岩,随便他们打砸……
待这群武勋将门的衙内走后。贾琏才松了口气,想进屋喘口气。
走至穿花走廊处。却看见一道人正站在那里对他颔首微笑。
贾琏不敢怠慢,连忙上前躬身见礼,唤了声“张爷爷”,又问他怎不进里头待着。
那张道士微笑道:“论理我不比别人,应该在里头侍候着。只是今日众内眷千金俱在,法官亦不敢擅入。所以。特意请二爷转示,若老太太相问,便说我就在这里伺候吧。”
这张道士乃是当日荣国府国公的替身,********御口亲呼其为“大幻仙人”。
如今现掌“道录司”印,又被当今封为“终了真人”。
现今王公藩镇都称他为“神仙”。
所以贾琏不敢轻慢。二则他又常往府里去,凡夫人小姐都是见的。
今见他这般说,贾琏笑道:“咱们自己你却又说起这话来,快跟我进去吧。”
张道士闻言大笑一声,便跟着贾琏入内了。
入内宅花厅后,贾琏到贾母跟前躬身陪笑说:“这张爷爷进来请安。”
贾母听了忙道:“快搀他来。”
贾琏忙去搀了过来,那张道士先哈哈笑道:“无量寿佛!老祖宗一向福寿安康?众位奶奶小姐纳福?一向没到府里请安,老太太气色越好了。”
贾母笑道:“老神仙你好?”
张道士笑道:“托老太太万福万寿,小道也还康健。此次荣国亲孙,宁国子爵出征,又值贵人生辰,小道便不请自来,带了一班徒子徒孙,为爵爷多念几遍《太平咒》,以略尽心意。
只可惜,知道了迟了。若不然,定在道祖前,为爵爷请一尊法器,以保平安之用。”
贾母等人闻言登时动容,连连感谢老道有心了。
不过众人气氛却有些压低下去,心中为千里之外的贾环担忧起来。
挺着一个还不大显的肚子的王熙凤见状,忽地高声笑道:“张爷爷,你这道法到底灵验不灵验?前儿我在你那里换了个安神定心的符,可夜里还是睡不好。亏你还有那么大脸打发人和我要鹅黄缎子去!要不给你,又恐怕你那老脸上过不去。”
张道士闻言哈哈大笑,道::“你瞧我眼花了,也没看见奶奶在这里,也没道多谢。
前儿奶奶要的急,才匆匆取了一个成色不佳的,因此怕是效用不大好。
之后又特意给奶奶重新制了一个,在佛前镇了整整九日,定然不会再差。
今日也一并带来了,在法器那边搁着,待我取来。”
说着,便又折回前头去取。
过了一时,众人只见他拿了一个茶盘,搭着大红蟒缎经袱子托出符来。
见平儿接过符箓收好后,王熙凤笑道:“你就手里拿出来罢了,又用个盘子托着。”
张道士道:“手里不干不净的怎么拿,用盘子洁净些。”
王熙凤笑道:“你只顾拿出盘子来,倒唬了我一跳,我不说你是为送符,倒象是和我们化布施来了。”
众人听说哄然一笑,连贾琏也撑不住笑了。
贾母回头笑骂道:“猴儿猴儿,你不怕下割舌头地狱?”
王熙凤笑道:“我们爷儿们不相干。他怎么常常的说我该积阴骘,迟了就短命呢!”
说着,眼波一闪,又高声笑道:“对了,张爷爷方才说的保平安的法器,我才想起。我们府上也有哩!
不仅有,还有一双!准保张爷爷的好!”
张道士闻言笑道:“一个我知道,确是真正的宝贝,是哥儿身上的那块玉吧?
不过,还有一个是……”
打王熙凤开口,薛宝钗就有些不自在,待到此刻,她就更加不大得意了,面色淡淡的。
不过王熙凤却不管。她眼神和薛姨妈对了一眼后,高声笑道:“张爷爷你先转过去,我给你变出来。链儿也是……”
听她神神叨叨的,张道士便知道多半是府上千金身上戴的,就转过身去,贾琏亦是如此。
“快,宝钗妹妹,咱们让那个老货也见识见识开开眼!”
王熙凤快步小跑到薛宝钗跟前。“低声”叫道,又带起一波笑声。
薛宝钗面色有些尴尬。道:“凤哥儿,你少作怪!”
王熙凤不理会,径自要去扒她脖颈上的项圈。
薛宝钗正要变色,前头的薛姨妈笑道:“宝丫头,你就给她看看吧。”
薛宝钗闻言面色又是一变,看了她妈一眼后。暗自叹了口气,顿了顿,这才取下脖颈上的金项圈……
王熙凤拿到后,得意的走到张道士跟前,道:“张爷爷。你瞧瞧,这个比你们制的法器可好?”
张道士转过头来,接过那金项圈,只见上面嵌着一珠宝晶莹,黄金灿烂的璎珞金锁。
正反面各有四个篆字,共八字,正是:不离不弃,芳龄永继。
张道士细细观之,面色肃穆,连带着让关注他的众人也都正色起来,好似这是一件多么重大之事一般。
不过内宅妇人,少有不信神佛的,也确实是当一件大事来看。
观看了许久,张道士的面色越来越肃穆,直到一炷香的功夫后,才长长的呼出了口气。
他对着贾母道:“确是一件保平安的极品法器,比哥儿身上那块玉都分毫不差了。
却也不知是府上哪位,竟有此等仙缘,能得到这样一件可遇而不可求,极上等的法器。”
贾母最信这些,闻言看了薛宝钗一眼,后对张道士道:“果真这般了得?是我们这位亲家小姐的。”
张道士顺着贾母的指点看向了薛宝钗,一双老眼登时睁圆,“嘶”的倒吸了口冷气,一只修长的手竟飞快的掐算了起来,又过片刻后,他目露精光,连连称赞道:“真真是大福禄,大富贵,兴家旺业之大福相啊!不想今日竟能见到此等有福之人,了不得,了不得!”
众人见他一惊一乍,心也跟着他上上下下。
贾母等人看着张道士一愣一愣的,只听他又颇为感慨道:“可惜,可惜……”
贾母忙道:“老神仙此话何意?”
张道士闻言,面色有些为难,看起来似乎不便开口。
王熙凤在旁催促道:“你这老头儿,和我们家还藏什么?快快说,不然我镐了你的胡子!”
张道士闻言,苦笑了下,然后咬牙道:“小道说句造孽放肆的话,若不是太上皇慧眼识珠,早早的将明珠郡主许给了贵府爵爷,那么这位小姐,才是爵爷的天赐良配啊!
有这块金锁,再加上小姐身上的大福禄,大福运,爵爷日后纵然远征万里,也定能保得他平安无事。
而且,爵爷远征九边,虽是为国征战,有国朝气运护身。
但终归会造下无边杀孽,煞气入体,多灾多难……
自古而今,历朝大将便少有善终者,盖因此故也。
两代荣国公,和宁国公,哪个不是盖世英雄,却终抵不过这冥冥煞业啊……
不过,若是能娶这位小姐入门。那么,这位小姐身上天赋的莫大福运,就会遮压住爵爷身上的煞孽,并得以化解,转煞孽为福缘,从而得保爵爷乃至整个贾家富贵平安,久远无忧哪!”
“呀!”
众人闻言一阵惊呼,薛宝钗更是羞怒交加,满脸涨红。
一旁的林黛玉和史湘云两人闻言,面色纷纷一沉,看向了薛宝钗……
而贾母则霍然动容,不自由的,与一旁的赵姨娘面面相觑……
……
前院儿,薛大傻子正颠颠儿的晃着二郎腿,面色极为得意。
尽管心里偶尔想起捐给那些方外之人,造道观塑仙身的大几万两银子时,会心疼的一哆嗦。
可再想想方才神武将军之子冯紫英他们那伙子人给他赔情时的神色,薛大脑袋顿时觉得,那区区几万两银子又算个屁!
花得真值!
哼!
还是娘说的对,眼光要放长远了!
日后,有的是好日子……
有的是好日子哩!
浪里朗格朗,得儿,浪里朗格朗……
……
再读红楼,发觉薛姨妈虽然只是一个内宅妇人,而且好似没什么急智,面对外部的突发事件束手无策。
但她在内宅,她熟悉领域的布局手段,啧啧,那叫一个春风化雨,润物无声,当真是一等一的了不得啊。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二章 截杀!
嘉峪关前,战鼓如累,马嘶长鸣!
自黄沙军团成军以来,就从未吃过如此大的败仗,更未折损过这么多的士卒。
还险些连大将军都折损了进去……
之后被人压着打了大半个月,包围,再包围……
这种感觉,让骄傲无比的黄沙军团从上到下都快憋屈炸了。
因此,到了这个时候,压根儿不用将士去鼓劲,黄沙军团的士卒们一个个便化身为下山饿虎,手持锋利无比的秦戟,扑向了敌人。
葛尔丹策零鼓动起的数万蒙古骑兵并没有给秦梁他们带来太大的麻烦。
秦梁所率重甲兵团的任务也并不是杀敌,而是不停的突进,击破,击溃!
杀!
杀!
杀!
秦梁身上已经满是血色了,当然,都是敌人的血。
重甲军团已经横穿了整座蒙古军营,却依旧没有停止冲锋的脚步。
突进!
突进!
突进!
紧紧的咬在逃亡的蒙古大军身后。
前方葛尔丹策零骑在快马上,听着斥候的回报后,心中怒火滔天。
他恨不能率领宫帐军,转身绝地一击!
可是,仅存的理智却告诉他,不能冲动。
因为大军连一丁点儿军粮都没了,战马也没了草秣,都丢在大营中了。
此地往西千里,都没有什么可以补充粮饷草秣的营地。
就算是哈密卫大营,也还有数百里之遥。
一旦他们停下来返身作战,输赢且不说,一旦陷了进去,再想出来,就难如登天了。
到时候。粮草断绝,甚至连水都缺乏时,军心必然溃散,只能沦为任人宰割的猪狗。
所以,葛尔丹策零一咬牙,下令留下五千宫帐军。拼死阻击。
宫帐军乃是汗帐最精锐的军队,也是他们的根本。
总共也只有五万,此次带出两万来,其实更多的是做监军和威慑力量存在。
损失一百都会让葛尔丹策零心如刀割,此次留下五千,他的心简直都在滴血。
然而,匆匆回身作战的宫帐军,又岂能阻挡的住重军突击的重甲军团?
虽然也给重甲军团造成了些许伤亡,但依旧如同一张薄纱一般。被以秦梁为首的重甲军,以闪电之姿强势突破!
即使是面对五千宫帐军的诱.惑,重甲军团依旧没有停留。
因为后续跟来的大军自会收拾他们。
秦梁所部如同疯魔一般,继续紧咬着葛尔丹策零大部,突进,突进!
葛尔丹策零得报之后,眼睛都成了血色。
斯钦巴日控着战马来到他身侧,力声吼道:“王爷。五千拦不住,再留一万吧!”
他见葛尔丹策零就要暴怒。甚至手都攀到了腰刀刀把上,斯钦巴日苦笑一声,吼道:“王爷,让我留下来吧。若没有人指挥,宫帐军心中便没有底气,拦不住发疯了的秦军的。
斯钦巴日已经老了。不能再辅佐王爷了。
准葛尔汗国可以没有斯钦巴日这头老迈的黄牛,却不能没有伟大的葛尔丹策零汗王!
王爷,一时的战败不算什么,当年成吉思汗亦有战败的时候。
但,乌云终究遮不住太阳。总有一天,阳光会重新洒满长生天下的草原。
王爷,决断下令吧!”
葛尔丹策零闻言,虎目猩红含泪,却终究不忍下出这个命令……
这时,一名魁梧的蒙古壮汉控马过来,怒声道:“王爷,斯钦巴日说的对,准葛尔汗国可以没有我们,却不能没有王爷,下令吧!”
葛尔丹策零闻言,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从虎目中落下,他看着那名身着宫帐军万户服的蒙古大汉,动容落泪道:“拉克申,我的谙达……”
这是他真正的手足心腹啊!
“给我金剑!”
拉克申见后方秦人的重甲军团越来越近,心急如焚,怒吼一声,伸手要道。
斯钦巴日也跟着怒吼道:“王爷,快点,不然就来不及了……”
已经要来不及了。
老斯钦巴日眼见重甲军团已经咬上了大军尾部,顿时目眦欲裂,咆哮道:“我先率我的部族去拦一拦,王爷,速速决断,王爷,保重啊!”
说罢,一折马缰,战马就地翻转,老斯钦巴日挥舞着手中的弯刀,召集齐他部族中的骑兵,向着后方黑压压的一片魔鬼发起了决死冲锋……
目睹着这一幕,葛尔丹策零几欲疯狂,他怒声咆哮一声,转身就要挥军折返大战。
却被拉克申从马上靠近,一拳打在脸上。
拉克申咆哮道:“战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继续活下去!
你要为我们报仇!
******,你还是我认识那位英雄盖世的******吗?
难道你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吗?”
******,是葛尔丹策零的小名,也是英雄的意思。
挨了拉克申一拳,又被一通骂后,葛尔丹策零清醒了过来,他深深的看了眼拉克申后,而后从怀里取出金剑,交给拉克申,怒声道:“我的谙达,我会为你报仇的,终有一天,准葛尔的铁骑,一定会踏平大明宫!”
“好!记住你的誓言!”
拉克申怒吼一声后,扬起金剑,召集麾下万户宫帐军,先又向前狂奔一段,拉开距离后,折身,向后方的大秦重甲铁骑发起了誓死冲锋。
宫帐军之所以精锐无匹,纵横北疆无敌手。
除却每个宫帐军都是精选的蒙古勇士外,最重要的,是因为他们身上都披有铁甲。
虽然远不能和重甲军相比,但狂奔二三十里后,重甲军虽不能叫强弩之末,但气势其实已经在衰竭。
人或许还能坚持。但战马着实已经快到了极致。
因此,两边相撞,虽然宫帐军依旧大吃一亏,但拼死之下,竟然将重甲军堪堪给拦了下来。
但,也只是拦了下来。
面对一个个弓箭不入。刀剑难侵的铁罐子,宫帐军的弯刀,却难以砍到他们身上。
纵然宫帐军利用敌方动作缓慢之机,开始给重甲军造成不小的伤亡。
但,终究还是难挽天倾!
不过,他们到底还是将魔鬼一般的大秦重甲军给拦了下来。
重甲军便是如此,一旦突击冲锋起来,在对方没有相应的重甲军团对抗时,在平原之地。几乎是无敌的存在。
然而,上天是公平的,重甲军也不能永远无敌下去。
因为铠甲的重量再加上骑士和兵器的重量,足有数百斤之重。
对于战马而言,这个负重太过沉重。
能够突击二三十里,差不多就已经是极限了。
若是不停下来,不惜战马,那么至多可以突击五十里。
只是一旦停了下来。再想催促战马奔袭,却是不能够了。
在一场酣畅淋漓的大屠杀后。战场上渐渐又沉寂了下来。
“咚!”
“咚!”
“咚!”
翻下战马的重甲军们,手持秦戟,一下,一下的顿着厚土大地,目光无比崇敬的看着为首的那个似乎能够扛起青天的威武男人。
当然,目光也会落在他身后那个小一号的身影身上。目光同样尊敬!
“万胜!”
“万胜!”
“万胜!”
大军士气高涨,嘶声力竭的举戟怒吼道。
呼喊了几番后,秦梁举起手中大秦戟,大军声音止住。
秦梁沉声道:“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我大秦领土。
敢明犯我大秦者,虽远必诛!”
“杀!”
“杀!”
“杀!”
秦梁闻声,点点头,而后唤过重甲军团的指挥使,吩咐他打扫完战场后,带军回营。
而后,秦梁竟又带着贾环,继续向西驶去……
乌远依旧是那一身灰色麻衣,怀抱乌黑短刀,不紧不慢的跟在其后,保护着贾环。
……
葛尔丹策零率领剩余的五千宫帐军,还有其他台吉、头人手下的亲卫队,一共一万骑军,向西狂飙突进着。
葛尔丹策零也算是一世枭雄,纵横北疆十数年难逢敌手。
北抗厄罗斯哥萨克铁骑,东拒大秦黄沙军团,西凌哈萨克汗国,南压吐蕃、青塘。
原本此战,他心怀大抱负,要一举攻破大秦西部,马踏陇右,凌逼关中,成就不世功业。
可谁想,却在最不该出岔子的地方,却出了大问题。
直至此时逃亡之路,葛尔丹策零依旧想不通,到底是何人所为,究竟是怎样所为。
不过,真相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待到断翅苍鹰,折骨苍狼恢复的那天,待到太阳重新刺破乌云,普照大地。
他葛尔丹策零,依旧是长生天下最英武的大汗!
“驾!”
“驾,驾……吁!”
屋漏偏逢连夜雨,距离大营五十里处,葛尔丹策零面沉如水的看着前方道路上,列阵相对的大秦兵卒。
事已至此,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也没什么好想的了。
好在,对面并非重甲军。
既然如此……
“长生天的子民,挥舞起我们的弯刀,张开我们的弓箭,让卑鄙的秦人知道,所有拦着我们回家的敌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随我杀!”
这一次,葛尔丹策零身先士卒,一马当先的冲锋出去。
其后,被“回家”二字刺激的满头热血的蒙古勇士,嗷嗷怪叫的跟着葛尔丹策零冲了出去。
“杀!”
随着参将郑德持戟一挥,一时间,无数利箭强弩破空声不绝于耳。
老秦最强大的,除了重甲铁骑外,便是弩阵。
一时间,对面蒙古骑兵如同下锅饺子一般,纷纷从马上摔落。
不过,敌人毕竟太多,射死一大批后,还有更多。
弓弩手已经来不及装第二弩,距离还是被拉近了。
但是,已经足够了。
郑德再次一声怒吼:“杀!”
数千大秦铁骑,端持着秦戟,迎面冲锋而去。
秦风带着宁泽辰、曹雄和赵虎三人便布置在第一道防线处。
听得郑德的命令后,几人跃马而出,在各自家将的护持下,拼死向前,挥戟厮杀!
杀!
……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三章 武哥哥,杀!
以五千兵马,敢拦蒙古一万精骑大军,其中还包括五千最精锐的宫帐军,这大概是郑德此生做过最惊险的事了。○
若是葛尔丹策零狠下心来,拼死一战。
吃掉秦军的这五千兵马,对他来说并非难事。
所幸,葛尔丹策零不敢。
因为他担心,一旦耽搁时间,背后魔鬼一样的重甲军团就会再次攀咬上来。
而他却再也没有一万宫帐军做炮灰……
所以,这最后的一万蒙古大军,只是在用力突破!
战场惨烈非常,郑德率领四千骑兵拼死阻拦蒙古大军,尽力杀敌。
而蒙古大军却拼死突破。
一边拼死杀敌,一边破釜沉舟,士气相当。
因此双方伤亡都不小,伤亡几乎持平。
在各自损失了千余人后,蒙古大军终究突破了第一道拦截防线。
然而,先前那一千弓弩手,却已经再次装填完毕。
埋伏在两侧,待蒙古大军往前冲锋时,又掀起一片弩箭之雨。
冲在最前面的蒙古骑兵纷纷中箭落马,纵然当时不死,也被随后的骑兵给踩成了肉泥。
葛尔丹策零见状目眦欲裂,咬碎牙齿!
因为冲在最前面的,都是最精锐的宫帐军。
原本就只有五千宫帐军了,经过一场阻击战,又挨了这一顿好箭,如今大概只有三千了。
不过,能突破就好……
“万胜!”
“万胜!”
“万胜!”
听着背后秦军发出的欢呼声,葛尔丹策零恨欲狂,若不是这个时机,就这区区五千兵马,纵然有弩阵相护。他的五千最精锐的宫帐军也足以灭干净他们。
可恨,时不利兮!
“咦?赵虎,你还真抓了个活的?不是说不留活口吗?”
满身血迹的曹雄见憨头憨脑的赵虎手里擒拿着一个衣着华贵的蒙古年轻男子,开口问道。
赵虎闻言,嘿嘿一笑,一只血糊糊的手抓了抓后脑勺。道:“三爷说,让我活捉一个蒙古小王子……”
曹雄闻言先是“噗嗤”一声笑出来,可眼睛在那个蒙古鞑子身上晃了两圈,又有些笑不出来了,因为这个蒙古鞑子身上的衣着着实华贵非常。
精美的狐裘,镶满宝石的项圈、腰带,连他娘的靴子上都嵌有两颗硕大的红宝石。
此人若不是蒙古贵族,着实说不过去……
曹雄心中又羡又嫉,一脚踹在那蒙古鞑子身上。喝道:“喂,骚鞑子,你是蒙古王子吗?”
赵虎连忙道:“雄哥儿,你忘了,他听不懂秦语的……”
曹雄闻言,面色顿时尴尬起来,有些恼羞成怒。
看着满脸恐慌“叽里咕噜”说着鬼话求饶的蒙古鞑子,还想再踹。
却被人喝住了。
曹雄闻言回头望去。见竟是蒙着眼的贾环,在乌远的短刀引路下走了过来。
“哟!三爷。您来了。您瞧瞧,虎哥儿真的生擒了个蒙古贵族呢!”
曹雄性子比较浮,赔笑道。
贾环闻言淡淡一笑,道:“我知道,他还是一个故人……”
“什么?”
曹雄闻言大惊,赵虎也诧异的看着贾环。摸不着头脑。
贾环上前两步,忽然开口,竟是一口流利的蒙语:“博日格德,你可还认识我……”
那蒙古鞑子本来被曹雄唬的垂头丧胆,虽然听到贾环声音时。觉得有些耳熟,却没有多想。
孰料,此人竟还会说蒙语,还知道他的名字。
待他抬起头看向贾环时,顿时满脸惊骇:“是……三个?”
贾环呵呵一笑,点点头,道:“是我,博日格德,看起来,你的运气不大好。”
博日格德,正是当初葛尔丹策零大帐内,右帐贤王的世子,也算是一个小王子了。
他与左帐贤王的世子哈日查盖与鄂兰巴雅尔一同长大,都喜欢鄂兰巴雅尔。
当初因为贾环敢在鄂兰巴雅尔面前“大展雄风”,还痛打了贾环一通。
却不想,居然会在这里见面。
博日格德结结巴巴道:“三个,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
贾环摇摇头,不再和他多言,对赵虎笑道:“你运气不错,他是准葛尔汗国右帐贤王的世子,确实是一个小王子。”
赵虎闻言,大喜过望,一张圆脸激动的通红,嘿嘿傻笑。
贾环呵呵一笑,道:“安排人压下去看好,我们再往前追去。”
“诺!”
“三个……”
“三个……”
……
葛尔丹策零几乎都要抓狂了。
因为狂奔五十里后,前方居然又出现了一道兵马拦截。
到了这个时候,还能再说什么?
他连鼓劲的力气都省下,只是挥舞着弯刀,“嗷嗷”鬼叫着往前冲。
这一阵,是以陈山虎为首,他手下本有三千烈卒,又补齐了两千,共五千兵马。
牛奔、温博、诸葛道等人则在这一道拦着。
同样的手法,先是一阵秦弩箭雨的攒射,又是一阵拼死厮杀!
待拼死冲过这一阵后,葛尔丹策零麾下的宫帐军已经不足两千之数了。
而他身旁的蒙古贵人又少了一些,身旁的亲卫亦不足两千。
带着这一群残兵,葛尔丹策零反而没了自哀的心情,他对身边之人笑道:“秦人有句话,叫哀兵必胜。
到了这个地步,大军剩余的,全是最精锐,也最强悍的勇士了。
你们每个人,都有擒狼缚虎的本事!
本王相信,这世上没有人能阻挡了我们。
我们一定能重回草原,重回龙城。
只要回去,胜利就是我们的。
三十年前,准葛尔汗国几乎亡国。
但是。苍狼白鹿的后代,终究还是挺了过来。
这一次,我们再次中了奸计,吃了大亏。
但,只要我们回去,最多十年。我们就会再杀回来!
今日的屈辱,今日的伤亡,要用十倍秦人的脑袋去换!
诸位,这是长生天对他的子民的考验!
本王相信,我们一定能通过考验!
冲!
冲!
冲回哈密卫大营,换了战马,吃了酒肉,咱们,回家!”
“回家!”
“回家!”
……
可惜。精神的鼓舞,在现实的困境前,终究还是显得单薄了些。
又过五十里后,看着前面黑压压的一片大军,以葛尔丹策零坚毅的心性,都难免心生绝望。
那不再是五千人,而是一万……两万……足足三万大军!
为首的,乃是嘉峪关参将。王巩。
其实王巩也没有想到,居然还会有数千人马能够逃到这里……
他是猜拳输给了郑德。才不得不压后。
可是此刻,看着对面的葛尔丹策零,王巩激动的面色通红。
这旷世大功,居然是他的了!
“黄沙!”
“威武!”
“黄沙!”
“威武!”
三万雄兵齐声呼喝,声势震天!
在王巩身后,跟着的。则是方静,李武和宁泽辰二人。
此刻,方静双手中拿着的,是不知从何处寻来的两把生铁大锤。
趁着她瘦小的身形,显得极为不协调。但也更具冲击力。
她侧着脸看着李武,轻声道:“武哥哥,一会儿,你跟紧在我身后,好吗?”
李武闻言,却没有开口,面色木然,呆呆的骑在马上。
方静见状,面色一黯,不过,随之她眼中又闪过一抹毅然……
“准葛尔的勇士们,这是最后一阵了。
穿破他们,我们就可以回家!
勇士们,再多的羊羔,也拦不住苍狼的突击。
再多的雀鸟,也只是雄鹰的口食。
长生天的子民,纵然战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
举起你们的弯刀,张开你们的弓箭,随我杀!随我杀!!随我杀!!!”
最后一次,葛尔丹策零率领麾下最后的精骑,向对面发起了决死冲锋!
因为最初时大军要赶路,所以携带的沉重的强弩有限,又没有料到葛尔丹策零部能突破至此。
所以仅有的两千具强弩都留在了前面。
因此,此刻王巩所部竟没有一架秦弩压阵。
不过这并不要紧,因为他还有三万大军!
“兄弟们,建功立业,就在此时!生擒葛尔丹策零,当封万户侯!杀!”
“杀!”
三万老秦战卒,同时爆发出一声杀声,而后,洪水一般的涌向了对面。
葛尔丹策零并不是那么好杀的。
他身份尊贵,身旁虽然没有武宗,但却足足有数位七品以上的大高手护卫着。
虽然之前为了保护葛尔丹策零免受秦弩攒射,战死了两位,却依旧还有三人。
这三人护卫着葛尔丹策零,拼死往前冲杀。
又有数千抛却生死,疯狂作战的宫帐军侧援,一时间,竟然无人能挡其锋芒,被他们不停的往前突破!
王巩见状,面色大变,连连调兵遣将,却依旧无法阻拦。
纵然知道,他们必不能持久,可眼看着他们不停的往前突进,还是让王巩无法接受。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方静和宁泽辰突然爆发了!
两人一北一南,分别从两侧插入准葛尔部大军。
宁泽辰的武器是一对铁戟,虽然没有秦戟长,但却更加锋利灵动。
双戟翻飞间,掀起一片片腥风血雨。
他身旁又有忠勇家将护着,因此他完全放开了自身的防卫,心中只有一个杀字。
然而,他却不是最令人侧目的……
“武哥哥,杀!”
瘦小的方静骑在一匹雄壮的枣红战马上,双手提着一双大铁锤。
细眸猩红,尖锐刺耳的叫声令人头皮发麻。
然而,所有人很快发现,比起她挥舞出的双锤,这刺耳叫声根本不算什么。
她的锤子比较独特,尾部竟然有铁链相连于腕部,她先手提双锤,捶杀入蒙古军中后,忽然变握锤为流行飞锤。
每一次挥舞,都能带起一片血肉,甚至是人头……
“武哥哥,杀!”
每捶杀一片后,方静都会发出一道尖锐的啸声,凄厉,刺耳!
李武却依旧木然的跟在她身后……
“武哥哥,杀!”
“武哥哥,杀!”
“武哥哥,杀!”
“……”
本已忘却生死的蒙古兵卒,望着犹如修罗一般浑身是血的方静,在听到她的厉声呼啸后,竟然不由的纷纷退后一步。
他们不怕死,却怕魔鬼修罗……
前头葛尔丹策零回头望着这一幕,怒吼一声,道:“苏赫,去杀了她!不能让她坏了军心!”
一个包裹着头巾的异族人闻言,微微一鞠躬,挥手杀却了身前的一个秦卒后,掉转马头,朝方静驶去……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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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四章 克亲
葛尔丹策零的决定不能说错误。
因为方静虽然杀人有限,但其无敌的恐怖之姿,极大的损害了大军士气。
更阻滞了大军的速度。
而这对整个蒙古大军而言,这是致命的。
如果能杀了方静,破了其无敌之姿,大军的士气便会再次恢复,甚至更高。
因此,葛尔丹策零这般做,应该是正确的。
但如果斯钦巴日老头儿在此地,一定会怒骂葛尔丹策零糊涂。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去管什么大军不大军。
二十万大军都牺牲殆尽,还在乎剩下这几千?
他本人突围出去才是最重要的!
可惜,葛尔丹策零是英雄,也算是枭雄,却不是奸雄。
若给他时间考虑利害得失,他或许也能做出正确的决定。
但现在,他最缺少的,就是时间。
而且,他也错判了一件事。
那就是,那位叫苏赫的异族人,到底能不能杀了方静?
答案是,否定的……
当苏赫的弯刀甫一和方静的巨锤交接,他的面色顿时大变。
他就知道他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这个犹如鬼怪的女孩子,不止是武功高手,更是一个天生神力的怪胎。
当第一股巨力传来时,苏赫虎口一震,就想退后。
可他没想到的是,方静连速度都是奇快……
第二颗大铁锤,紧跟在第一颗铁锤身后,电闪雷鸣般轰击而来。
苏赫面色大变,一个仰身,想避开铁锤。
然而方静见状,却狞笑一声。手腕一抖,飞舞的铁锤顿时压低……
“噗!”
可怜苏赫,堂堂七品甚至八品武人,若是不走马战,在陆地交手,十个方静怕都未必是他的对手。
他有太多威力巨大的奇招没有使出。但却就这样生生的被方静给粗暴的爆了头!
蒙古兵卒见状,面色更惊!
苏赫在军中亦是赫赫有名的一个“凶人”,传闻他喜好处.子之血,甚至还喜爱吃婴孩。
然而这般恐怖的“凶人”,在女修罗手下,却连一个回合都挡不住。
其他人如何还敢拦?
“武哥哥,杀!
随我去杀葛尔丹策零,静儿助你搏取万户侯!”
方静面容狰狞,细眸猩红。口中尖牙森然,恐怖非常。
然而当她回过头,对李武说话时,猩眸中却多了一份柔情。
李武怔怔的看着她,缓缓的点了点头。
方静见状大喜过望,气势愈发高涨,猛然回头,看向葛尔丹策零方向。冲着回头看着苏赫的尸体发呆的葛尔丹策零狞笑一声,再次厉啸一声:“武哥哥。杀!”
喊罢,便驱马向葛尔丹策零方向冲去!
两抡大铁锤犹如死神的夺命镰刀一般,一层层的收割着蒙古士卒的人头。
细眸所望,所向披靡!
蒙古士卒的士气,再次跌落谷底……
自古而今,发生过不知多少回以百骑破万骑。或以万骑,破十万甚至三十万骑的传奇战事。
然而,他们破的不是万骑的命,而是破的他们的胆!
单论杀人,一百骑无论如何也杀不完一万骑。一万骑也难杀十万骑。
但只要杀破他们的胆,一群没了士气,丧失了军心的队伍,其实和待宰割的猪羊没什么区别。
今夜秦军踏营是这个道理,此刻方静无敌,亦是这个道理。
蒙古本来就是强行鼓起的士气,此刻再次衰落。
而当第一个蒙古贵人下马跪地投降后,大军连最后残存的一点士气,也彻底消亡了。
成片成片的蒙古士兵放下武器,远远的离开了修罗鬼神一般的方静……
“武哥哥,杀!”
方静见状,猩红的眼眸愈发放光。
她双腿控着胯下的枣红马,拼死往前冲,挡在她前面的蒙古士卒纷纷闪避。
最后,竟给她让出了一条通道……
葛尔丹策零身旁还有两个大高手了,但身上也都开始负伤。
别说他们只是七品以上的大高手,就算他们是武宗,面对数万精锐武卒的包围,也只有死路一条。
锋利无匹的秦戟,从前方不断的向他们刺来,他们用弯刀砍断一片,却涌出了更多,杀之不尽……
其中一名大高手,回头发现同伴苏赫居然已经死了,而方静却愈来愈近,不由大骂一声,调转马头,向方静驶来。
方静气势已经达到了顶峰,一对大铁锤被其舞的猎猎生风,触者伤,碰者死。
前方已经没几个人敢拦她的路了,眼看就要接近最前方的葛尔丹策零,却不想前面居然又出现了一个异族挡道。
方静厉啸一声:“挡我者死!武哥哥,杀!”
说罢,两大铁锤如同流星一般,几乎不分前后的轰向来敌!
“铛!铛!”
然而,方静的大锤第一次遇到了敌手。
那名异族人手中的弯刀如同闪电一般连劈两刀。
周围兵卒只觉得两道刀光闪现,发出两声巨响后,方静的大锤竟生生被劈了回来。
大锤落地,上面赫然出现了两道深深的刀痕!
蒙古兵卒见状,不由高呼一声,士气渐渐恢复了些……
然而,这却让方静彻底暴走了!
“啊!”
尖锐刺耳的厉啸声,达到了极致。
方才还只是猩红的细眸,此刻彻底成了一片血色,死死的盯着前方的异族高手。
“你,敢,拦,我?!”
说罢,方静瘦小的身子竟然从马上翻身跃下,而后只见她手腕一抖。“嗡”的一声,两只大铁锤倒飞回来,重新握在手上!
“武哥哥!杀啊!”
她竟然丝毫不惧敌方的高手,挥舞着双锤,冲向了敌方!
“嗡!”
“嗡嗡!”
“铛!”
“铛铛铛!”
没人能想明白,为何这具看起来娇小瘦弱的身体中。竟会蕴含着这般恐怖的力量。
那异族高手面色从怒转肃穆,又从肃穆转凝重,最后从凝重转为恐惧……
“武哥哥!杀!”
每挥舞一锤,方静就厉啸一声。
每厉啸一声,她的力道就又增大一分!
连啸十八声,便连捶十八锤,而后,异族高手竟忍不住往后逃去……
但是,气势达到巅峰的方静。又如何能让他逃走。
“嗡!嗡!”
两只大铁锤,再次化为流星锤,闪电般的轰向了那名异族高手。
“噗!”
“噗噗!”
竟生生被砸成了三截儿……
前方,就剩一个高手在护卫葛尔丹策零了,方静握着铁锤的双手微微颤抖着,但眼中的杀气更加旺盛!
……
“老神仙,不是我不信你,只是。你说的是不是太……
说句不像的话,宝丫头若真有那么大的福气。那为何我家却……
先夫,已经早逝数年了……”
宁国府中,张真人的话说罢后,不提其他人面色各异的神态,就连薛夫人自己似乎都不大信,面带苦笑的问道。
张真人脸上又纠结了下。最后还是一咬牙,道:“这位太太,小道本不该泄露太多天机,不过,终究是福事。所以纵然小道多说几句,想来道祖也不会见责……
小道这般说吧,这天下福禄,都是有定数的。而一家福禄,亦是如此。
贵府本亦该是鼎盛兴旺之家,福泽深厚。
只是,如今的福禄却大半集中在贵府千金身上,其他人的福禄,自然就薄了些……
当然,小道之意,绝非是说贵府亲近有克亲之歹相。
恰恰相反,虽然目前贵府的福泽因为小姐少了些,但日后,却会因令千金之故,有天大的福运,而且还会福泽全族,绵延不绝!
只是……
这个……”
“哎呀!张爷爷,你倒是快说啊!什么这个那个的?”
见他吞吐,王熙凤性子急,焦急道。
张道士苦笑了声,又念了声“无量寿佛”,道:“小道只怕,接下来的话不讨喜……”
“我们虽是内宅妇人,但忠言逆耳的道理,还是知道一点的,老神仙尽管说便是。”
贾母面色严肃道。
张道士闻言,做了个道揖,而后正色道:“这世间大道,所谓福祸相依。或先福而后祸,或先祸而后福。
小道虽能算出贵府日后必然有大福泽,但是……但是,在大福泽之前,怕也少不得……”
薛姨妈闻言,面色一白,身子都晃了晃,焦急道:“老神仙,可能算出,我家到底还要遭什么祸?我……”
“不好了,不好了!”
薛姨妈话没说完,忽地,从外面跑进一婆子,正是薛蟠的乳母。
这老婆子进屋后,不顾满屋子贵人在,跑到薛姨妈跟前,哭天喊地道:“太太,可不好了,可不好了,大爷在外面酒楼,又打死人了,还被人抓起来了啊……”
“啊!”
薛姨妈闻言,惊呼一声,翻眼就要晕过去。
心里悲呼一声,怎地会这样……
……
当秦梁带着贾环、乌远并前两道拦截处的秦风、牛奔、温博还有诸葛道等人赶来时,看到的,就是令他们动容的一幕。
方静挥舞着两个大铁锤,一步步的拼死向前。
每走一步,都要厉啸一声:“武哥哥,杀!”
但每走一步,都要更加艰难。
越靠近葛尔丹策零,他身旁的宫帐军就越精锐,也越忠心。
因为葛尔丹策零若是死了,那么就算他们逃回去,也会被通通处死。
不仅他们要死,他们的家人,甚至族人,也要全部被处死。
因此,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一定会拼死力战!
只是,在人形怪兽方静跟前,他们着实无法力敌。
纵然他们的弓箭能够穿透铁锤防御,射中方静的身体。
可是,她身上似乎穿着宝甲,纵然中箭,却依旧不倒,还愈发凶猛的往前冲。
她的手腕处,已经被铁链磨的皮开肉绽,几乎可见白骨了,可她似乎丝毫不觉一般,铁锤依旧挥舞如流星一般,轰砸着一切拦在她面前的敌人。
“武哥哥,杀!”
终于,她砸穿砸烂了一切阻拦在她跟前的敌人,直面葛尔丹策零了!
而另一侧,在家将的护卫下,宁泽辰也杀透了北侧的宫帐军,杀到了跟前……
……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五章 大喜!
“怎么会这样?”
陡闻噩耗,众人无不面色大惊,连贾母都站了起来,惊问道。UU小说,www.uu234.com
薛宝钗急急走上前,对那婆子道:“嬷嬷,我哥哥不是在前院吃酒吗?怎么会打人呢?”
那婆子哭道:“大爷是被外面的人招呼出去吃酒了,却不知怎地,被酒保小瞧了去,大爷挥拳便打,只一拳,那酒保竟被打死了……
如今他家人抬着他的身子,去顺天府衙门告状。
大爷已经被官差拘了去……
姑娘啊,快些想法子吧!
我的天呐,这可怎么得了啊?”
薛宝钗闻言,身子晃了晃,面色发白,没有一丝血色。
这可……如何是好?
一时间,心乱如麻,又看着已经昏过去的母亲,更是泪如雨下。
不提乱了分寸的薛姨妈和薛宝钗,这满堂之人,看看张道士,再看看薛宝钗,方寸间,竟都怔住了。
竟然这般灵验?
贾母和张道士对视了一眼,那张道士缓缓的点了点头。
贾母倒吸了口冷气,再看向薛宝钗,眼神已经变了许多。
而一旁的赵姨娘,更是满脸稀罕的看着薛宝钗,不过,她心里目前倒是没有什么其他的念头。
反而还有些嫉妒……
嫉妒这丫头这般大的福运,好像比她的宝贝儿子还强。
但贾母却想了许多,她是久经阵仗的,内宅的手段她见过太多。
只是,她绝不信薛姨妈会为了给薛宝钗安一个福禄无双的名头,就会害了她的儿子。
女儿再好,终不如儿子……
那么……
深吸了口气。又看了薛宝钗一眼后,贾母心思几转,沉声道:“宝丫头,你先别忙着哭,先安顿好你娘。外面的事,自有我家先帮着处置。”
说罢。又对下头的贾琏道:“链儿,你快去外面打探打探,到底是个什么原因?再去找老爷问问,能有什么法子可想。看是不是,能先让人出来……”
贾琏闻言,点点头,就要往外走。
然而就在这时,外面忽然又传来一阵惊呼声,而且竟还是男声……
“大喜。大喜,老祖宗,大喜啊!”
贾母心里当真怕了,都没听清,就连忙让贾琏去看,又发生了何事。
心里还有些不自在起来,她看了眼薛宝钗,想着别是这女娃福气太大。连我家都妨了起来……
不过,没一会儿。贾琏就满面大喜的领着李万机进来。
李万机进来后不敢抬头,上前几步跪下,砰砰磕了两个头后,惊喜万分道:“老祖宗,大喜,天大的喜事啊!”
贾母闻言。先是松了口气,而后连声问道:“什么喜事?可是你家三爷有了消息?”
李万机激动的全身颤栗,道:“奴才刚才在外面,得到镇国公府派人传来的消息,说前线回报。三爷去了武威后,并没有停留,又直接去了前线嘉峪关。
而后不知怎地,竟孤身潜伏千里,深入到了准葛尔汗国的龙城!
三爷居然割了他们大可汗的人头,又借着西风,一把火将龙城烧了大半,也不知烧死了多少王公贵族。
回程时,还一把火烧了敌方囤积无数的粮草……
敌人没了粮草,不日就要败亡了。
老祖宗!三爷立下了天大的战功啊!”
“天爷啊!”
贾母闻言,浑身激动的颤抖,嘴唇也哆哆嗦嗦,不自禁的感叹了句。
其他人也无不纷纷惊呼,惊喜莫名!
孤身潜伏千里,夜割可汗头!
这……
这……
这是何等的英雄!
连悲痛万分的薛宝钗,和将将醒来的薛姨妈听到这番话后,都不禁怔住了。
“恭喜老祖宗!贺喜老祖宗!奴婢给老祖宗道喜请赏哩!”
鸳鸯最是机灵不过,率先回过神来,然后拜倒在地,说着好言巧话。
其他丫鬟婆子们岂有不凑趣的道理,纷纷跪倒在地,跟着讨喜!
贾母喜的无可无不可,连连道:“赏,大赏,通通有赏!”
赵姨娘也笑的合不拢嘴,高呼道:“赏,我也赏!”
王熙凤在下方闻言,嘴角抽了抽,眼中又羡又嫉,不过终究还是化为一团喜色。
林黛玉和史湘云两人抿着嘴,眼中都闪着亮晶晶的光泽。
不知怎地,两人竟相互对视了眼……
“我男票不错吧?”
“切!好像我男票不行一样?”
“哼!”
“哼!”
“嘻嘻!”
……
“李总管,不知我环弟,他可还安好?”
本来家里的姑娘是不好与前面的男仆说话的,只是见满屋子人都在欢喜,贾迎春心里却着实放心不下,鼓起勇气,问了声。
李万机还是不敢抬头,但眼中神色却柔和了许多,也多了许多敬意,他恭声道:“回二小姐的话,这个奴才却是不知……
不过,既然前线并未有甚不好的消息报来,想来,三爷一定平安无事。”
贾迎春闻言,松了口气,道:“这就好,这就好。”
看着满屋子人面色大喜,又想起她那熊儿,薛姨妈真真是悲从心来,饶是不愿做讨人嫌的恶客,还忍不住轻声哭了起来。
众人闻声,这才觉得此时大喜不是时候,连忙纷纷劝了起来。
贾琏也赶紧出去吩咐人去探听消息,他自己又去找贾政商议。
贾母对薛姨妈安慰道:“姨妈尽放心就是,哥儿想来是喝酒太过,已经迷糊了,这才失了分寸,又不是故意去坏人性命。
这不知者不罪,就算罪。也要轻盼不是?
到时候多掏些银子,想来就能过去了。”
薛姨妈闻言,感激的点点头,却又担忧道:“花些银子不算什么,就怕……就怕那家子不依不饶,都中的官儿若拿着做筏子。那孽畜在牢里……”
说起“牢里”二字,薛姨妈就心疼的不得了,却是说不下去了。
贾母闻言,心里顿时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若是武官之事,对贾府来说不过打个招呼就了了。
可是这是命案,是要落在文官手里的。
贾家和忠顺王一脉,又素来不合。
忠顺王把持着朝廷大政,若是借机生事,这边又理亏。还真是棘手……
贾母一时间也没了对策,倒是王熙凤会宽慰人。
她笑着对贾母和薛姨妈道:“老祖宗,姨妈,您二位先别急。等我家那口子探听清楚消息后,再做打算也不迟。
况且老爷那里在朝中也多有人脉,对方不过是个酒保,说不定他自己本身就有恶疾在身,怪不得咱们呢。
就算退一万步说。有朝廷不开眼的官儿想拿这事做筏子,老爷和链儿奈何不得他们。这仗不是快打完了吗?
等三弟回来,自会和那起子混账官儿去打交道。
三弟立下这般泼天大功,我就不信了,还捞不出大哥儿。”
此言一出,贾母和薛姨妈顿时松了口气,想想正是此理。
只是……
薛姨妈颇为歉意的对贾母道:“又要麻烦你家了。还要劳烦环哥儿……”
贾母闻言,呵呵一笑,却先看了眼静静的站在薛姨妈身旁的薛宝钗一眼,而后才对薛姨妈道:“都是一家人,姨太太千万莫要客气才是!”
……
“葛尔丹策零的人头是我的!”
大秦的士卒将葛尔丹策零和最后一个大高手围成了一个圈。但却都没有动手。
因为已经有两人在争抢了……
方静眸光血红的看着宁泽辰,寒声道。
宁泽辰并不比方静好多少,尽管之前蒙古大军军心已散,大部分吸引力又被方静吸引着。
可宁泽辰毕竟不是刀枪不入的神仙,尽管他有家将护身,可周身依旧受创无数,浑身是血,有敌人的,但也有自己的。
而且,他身边的两个家将,一个战死,一个也是重伤在身,眼看就要不行了。
花费了这么大的代价才突入到跟前,宁泽辰怎么可能放弃?
他没有看方静,而是冷冷的盯着陌路枭雄的葛尔丹策零,寒声道:“各凭本事。”
方静怒急:“若不是我,单凭你自己,能杀到这里?”
宁泽辰沉默了下,摇头道:“若不是三爷杀了他们的大汗,又焚毁了他们的粮草,乱了他们的军心,你我都杀不到这里。”
方静怒道:“那是两回事!宁泽辰,不要逼我杀你!”
宁泽辰冷笑了声,没有再说话,却一策马,向葛尔丹策零方向驶去。
方静眼中杀意更甚,她的枣红马已经被毙杀了。
那些宫帐军杀不了她,就先杀她的马。
但,就算没有马,那又如何?
方静狞笑一声,回头对李武道:“武哥哥,咱们杀!”
李武看了眼浑身是血,犹如修罗的方静,又看了眼她已经见骨的手腕处……
李武面色微微一颤,终于开口了:“静儿,别杀了……”
方静听到这一声“静儿”,身子一颤,赤红的细眸中竟滴下两滴眼泪来,顺着她满面血污的脸,滑落到地。
她灿然一笑,对李武道:“武哥哥,静儿要助你,夺得万户侯!”
说罢,霍然转身,杀气滕然大盛!
“武哥哥,杀!”
方静拖着两个大铁锤,一步步的向前,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爆喝一声,两只铁锤飞出!
葛尔丹策零身边最后一个大高手,虽然已经全身是伤,但却丝毫不退,一人独斗宁泽辰和方静两人,一时间竟不落下风。
而葛尔丹策零,则正坐在他的战马上,没有看战场,而是遥视着秦梁……
……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六章 殒……
数万大军,围观着宁泽辰的双戟和方静的双锤,对战那名异族高手的弯刀。
宁泽辰双戟翻飞间,杀伐锐气,视死如归的打法,令人动容。
而方静的双锤,却更加吸引目光。
每一声“武哥哥,杀”似乎都能给她提供无穷的力量。
锤锤可轰天!
那名异族高手,本就受创颇重,身上不停的在流血。
虽然依靠诡异绝伦的弯刀刀法,支持了许久时间,但却越打越无力,越打越悲愤。
若是平常,单对单,或者在他没有受伤的情况下,对上这二人。
他有一百分的把握,能够将这两个菜鸟干掉!
只可恨,这里是战场。
他被几万敌军包围着,眼看他的主人就要被杀,他的心难以平静。
而之前他为了保护葛尔丹策零,又身受几处重创。
他还不能退避躲闪,因为身后就是他的主上。
因此,面对一个不要命的疯子,一个天生神力的怪胎,他只能硬抗。
可是,终究是强弩之末。
“噗!”
“砰!”
在让两个对手付出了一定代价后,最后一名大高手,几乎在同一时间,被一把铁戟插入腹中,而脑袋也被一只铁锤轰碎。
但他的弯刀,也砍在了那名怪物一样的女孩子的胳膊上。
可惜,没有砍断,只砍进去一半。
他的脑袋,就被暴怒的怪物给轰碎了……
“武哥哥。杀!”
那名大高手死后,战斗却并未停止。
宁泽辰插入那名高手腹中的铁戟好似被骨头给卡住了。一时竟抽不出来,只能用一只单戟作战。
而方静的右臂被砍。也失去了战斗力,此刻也只能用左手作战。
两人竟在葛尔丹策零面前动起手来。
“大将军,时间紧急,不好再拖下去了,是不是换人去砍了葛尔丹策零?”
参将王巩策马驶到秦梁身侧,躬身问道。
此话让赵虎和曹雄都极为愤怒,怒视着他,却也担心秦梁动心……
秦梁淡淡的看了眼王巩,哼了声。没有再说话。
王巩见状,讪讪一笑,守在一旁不敢说话了。
贾环此刻却忽然翻身下马,顺着前方打斗的声音,往前走去。
乌远紧跟其后,秦风、牛奔、温博、韩家兄弟并诸葛道、涂成、苏叶等人见状后也纷纷下马,紧跟其后。
曹雄和赵虎见状面色一变,眼神闪烁,但赵虎却坚信。贾环一定不会那样做。
大军给贾环等人让开一条道路,让其走进。
贾环没有让赵虎失望,等走到距离战圈数米外后,他便站住了脚。开口道:“宁泽,方静,不如你二人一起动手。取得这份大功,如何?”
“做梦!”
方静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而宁泽辰也没有开口。
两个从小照看他长大的家将叔叔已经战死了,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他不可能就此放弃。
贾环叹息了声,没有再劝,只是对乌远道:“远叔,不要让他们性命有忧。”
乌远闻言,点点头,又向前走了两步。
曹雄和赵虎也赶了过来,听到贾环的话后,曹雄有些不忿道:“三爷,这方静是方家女,为何让她抢功?就算没有她,咱们也一样能杀了葛尔丹策零。”
此言一出,周围牛奔等人看向他的眼神纷纷带了些鄙夷,不过,再一想,似乎也有道理……
贾环却呵呵一笑,道:“曹雄,我们都是武人。所以,一定要有武人的骄傲和尊严。
没有上战场倒也罢了,既然允许她上了战场,那么就不再有方家女李家男之别。
大家都只有一个称呼,就是老秦人。
既然都是老秦兵卒,这个局面又是方静和宁泽辰打出来的,那么这个功劳便应该由他们去取。
不然,我们怕是要受天下武人的耻笑了。”
曹雄闻言,讪讪一笑,道:“三爷,是我糊涂了。”
贾环闻言一笑,摇了摇头,不再多言,侧耳倾听前方的动静。
若论真实实力,宁泽辰其实是远不如方静的,但方静受到的伤真的太重太重了。
宁泽辰虽然也多处受创,但多是皮肉伤,没有伤及内里。
而且之前一直有家将保护,所以相对而言,伤势轻的多。
一高一低,一重一轻,两处竟然拉平了。
但,方静却自知,她坚持不了太久了。
她的五脏六腑都已移位,与几大高手力拼,纵然凭借神力相胜,但反荡的力量,却也震伤了她的內腑。
此刻,伤势已有越来越重之势。
而宁泽辰,似乎却有越打越顺的感觉。
方静心急如焚,但是一声声凄厉的厉啸似乎也没有太大的用处了。
忽然,她眼中闪过一抹绝决,一锤荡开宁泽辰的铁戟后,突身向前,似乎就要下手杀了葛尔丹策零。
宁泽辰见状大急,怒喝一声“休想”,也挺戟向前刺去。
然而就在此时,方静却忽然回身,丢掉手中的铁锤,竟然用手,生生抓住了宁泽辰手中的铁戟。
一时间,鲜血横流。
宁泽辰只要轻轻一抖,就能将她的五指削去。
可是看着她脸上的绝决,宁泽辰却抖不下去……
“武哥哥,快杀!”
方静的脸色还是那样狰狞,沾满血污的头发和脸,还是那样的可怖。
可是在李武眼中,这世上再无人比她更美。
他看着方静,眼中的泪水流了下来,静静的看着……
“武哥哥。杀啊!”
方静再次呼,但声音。已经虚弱了太多……
然而李武却只是哭,眼中满是悔恨。和怜惜……
似乎看懂了李武眼中的怜惜,方静忽然笑了,而且,笑的极为灿烂。
她再唤一声:“武哥哥,快去杀吧!”
只是声音,却越来越弱,越来越无力……
“李武,赶紧动手。”
贾环忽然开口催促道:“磨叽什么?动完手让郎中来疗伤。”
李武闻言,精神一震。似乎才想起正事。
他眼睛圆睁,提起手中秦戟,第一次在战场上发出了他的声音:
“静儿,杀!!!”
战马突进,李武举起秦戟,对着葛尔丹策零,一往无前的冲去!
葛尔丹策零却从始到终没看这些小儿辈一眼,他最后看了眼秦梁后,忽然仰头大笑:“秦梁。你纵然胜得一时,却终将被毁灭!
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你的敌人是谁,他们藏在何处。他们有多强大!
哈哈哈!
等着吧,你,还有你守卫的大秦。终将被毁灭,被你们自己人毁灭。毁灭!
噗!”
一代枭雄,就此殒命!
然而。李武却没有去看他的战利品,他疯狂的打马回返,跳下马后,冲到方静跟前,激动道:“静儿,静儿,你怎么样了?你怎么样了?郎中,郎中!”
李武疯狂的喊道。
贾环回头对身边的韩大叮嘱了声,韩大朝后面走去。
“静儿,静儿!!”
李武忽然喊的更加歇斯底里了,方静倒下了,倒在了他的怀中。
不过,她却还没有昏迷过去,她忽然开口,用虚弱的语气道:“贾……贾环?”
李武闻言一怔,不过还是连忙帮她喊道:“贾环,贾环,静儿喊你!”
贾环身边的人闻言纷纷面色古怪,跟着贾环走上前去。
贾环到了跟前后,平静的问道:“何事?”
方静靠在李武的怀里,眼睛似乎已经快睁不开了,却依旧坚持着,虚弱的问道:“这份功劳,算……算不算……武哥哥的?”
贾环闻言,没有直接回应,而是开口问道:“泽辰,你怎么说?”
宁泽辰闻言,沉默了下,而后缓缓的摇了摇头。
贾环虽然看不到,但却似乎知道他在摇头一般,他对方静道:“是李武的大功。”
“谢……谢谢你……”
最后一字,却已无了声息……
“静儿!”
“静儿!!”
“静儿啊!!”
李武整个人都要崩溃了,他死死的抱着已经没了声息的方静,疯狂的呐喊着。
其他人,也纷纷跟着红了眼圈。
就连秦风、牛奔等人,也无不唏嘘不已。
贾环却皱起眉头,厉声喝道:“你鬼嚎什么?她没死也被你晃死了。”
众人闻言讶然,李武却猛然一震,怔了怔后,两眼放光的看着贾环,道:“贾环,你说静儿还没死?”
贾环皱眉道:“她死没死我不知道,要郎中来看过才知道。不过我却知道,你要是再不把她放平稳,继续抱在怀里,她不死也要被你折腾死了……”
李武闻言,“啊”了一声,连忙放开方静,小心的将她平放在地上,然后满脸希冀的看着贾环。
这时,后方韩大带着公孙羽走了过来。
没有多言,公孙羽走到方静身边,眉头皱起,仔细查验了一番后,面色肃穆,道:“我需要老参,年份越久的越好,要快。”
“老参,老参,快,老参啊……”
李武闻言,当真犹如天籁,他疯狂的向周围人喊道。
可是,谁会搭理他?
一根老参的价值,尤其是战场上的老参,比任何金银都珍贵。
李武也明白过来了,他在这里就是个屁……
不过,他却明白有人说的算。
李武连滚带爬的走到贾环跟前,跪下就砰砰砰的磕头。
用力之大,没一会儿额头处就血肉模糊了。
贾环看不到,却也听得到。
他叹了口气,对身边说了句:“给他老参。”
秦风有些犹豫道:“环哥儿,不是我心疼人参,可战场上战死的兄弟那么多,许多都是只要有一根老参吊命就能活过来。
他们都没有,她凭什么有……”
贾环沉默了下,苦笑道:“不救她,方家倒无所谓,只是回去不大好跟皇太孙交代……”
秦风闻言,再看看整个人如同被雷击中后,怔怔的定在那里的李武,嘴角抽了抽,不再多言,挥挥手,后面有人送来参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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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七章 京中来人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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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八章 距离
ps:今天晚上三更,是西域卷最后的一些收尾和安排,比较重要,不过不喜欢看的书友可以不看,明天就回去了,看明天的吧。
“世清,你的任务并不简单。”
没有避开人,当着宁泽辰和诸葛道两拨人的面,贾环开始和王世清交代起来:“虽然刚刚才大战完毕,但是,这和生意无关。
你要尽快找到中人,去西域与准葛尔部各个部落取得联系。
然后尽快展开货物交易。
用酒,丝绸,粮食,去交换他们的羊毛,狼皮,甚至是牛皮等草原物资。
如果他们要求强烈的话,铁器都可以……
西域太大了,虽然多有荒漠和戈壁,但草原同样广袤。
所以,这些草原物资他们都很丰盛。
他们之所有,正是我们之匮乏。
而我们之所有,又是他们之所需。
正好互易,明白吗?”
王世清闻言,没想太多,点点头便道:“三爷,您放心,武威城内多的是异族人,我会找到中人去勾连的。”
“三爷!”
王世清话音刚落,诸葛道身旁的一少年,名唤涂成,却坐不住了。
看他忿忿的脸色,显然已经忍了好一会儿,最终却没忍住。
他甚至粗暴的拨开了诸葛道拉他的手,颇为怒气道:“三爷,你这不是在资敌吗?
烈酒和丝绸什么的倒也罢了,可是粮食和铁器,那可是事关军事力量的物资。
三爷你赚银子的本事多的是。何苦在这上面动脑筋?
也太让人瞧不……”
“放肆!”
涂成的话没说完,正与宁泽辰喝酒的秦风“啪”的一声拍响酒案。厉喝一声。
牛奔、温博虽然慢了一步,可也是眼神极为不善的站了起来。觑眼看着涂成。
瞧不起?
你瞧不起谁?
你以为你是谁?
眼看着就要动手……
涂成也被喝醒了,看看周遭的形式,冷汗瞬间流了下来。
本来他听着贾环明目张胆的“贿赂”黄沙军团的将领,而后居然要干倒卖军资的勾当。
当真是怒愤填胸,更是大失所望。
因为他没想到,所谓的荣国子孙、宁国传人,竟也会做这种事。
而他之前居然还崇拜起贾环来……
许是敬意越深,失望越大。
又喝了不少酒,所以一个冲动。他竟站起身来,指责起贾环来。
让坐在他身旁的诸葛道真真是差点气倒过去。
若是往常贾环眼睛好的时候,你说这些话倒也罢了。
可现在人家眼睛刚瞎,你在这里说什么瞧不起瞧得起的话,你这不是在找死吗?
你让人家怎么想,瞧不起瞎子吗?
“呵呵,都先坐下,都先坐下……风哥、奔哥、博哥,你们都先坐下!”
纵然看不到。可是听着喘气声,和越发凝固的气势,贾环也知道早就憋着一腔闷气的几个兄长,怕是快要忍不住动手了。
因此他赶紧出口相劝。笑道:“先听我说完好吧,虽说武勋子弟,彼此间动手过招是常事。可总不能糊里糊涂的开打不是?
等我说完,你们想怎么过招就怎么过招……”
说着。他侧过脸,对着涂成的方向。道:“涂成,你能直白的说出你的心思,其实我很高兴,是真的高兴。
因为我觉得经过这一次并肩作战后,你已经开始将我当成兄弟了。
否则,你也不会因为我的‘堕落’和‘不自爱’而动怒……
我说的对吗?”
看着一条黑布遮眼下,贾环和煦的笑脸,方才受到不少惊吓的涂成,激动的快要说不出话来,他连连点头,道:“三爷,你说的对,就是这样!三爷,我绝不是因为你的眼睛瞎……”
“你给老子闭嘴!”
诸葛道实在听不下去了,一把拉倒涂成,怒视着他臭骂道。
牛奔这次抢先,一把将酒盏砸在地上,冲过去就要揍人。
诸葛道骂归骂,可见牛奔冲了过来,还是赶紧拦在垂头丧气的涂成跟前,赔着笑脸要解释。
可红着眼的牛奔哪肯听他废话,举拳连他都要一起砸……
就在诸葛道暗道倒霉,闭目准备生受了牛奔这一拳时,一根竹竿横在了他身前。
牛奔胸口剧烈起伏着,嘴里也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对着贾环拧着脖子道:“你拦我做什么?我今天非打死他不可,谁也别拦我!”
贾环笑道:“奔哥,防人之口甚于防川。就算别人怕你,不敢在明面上喊我瞎子,可他们背后不也一样会叫吗?你还能全打死他们?”
“对!谁敢喊你……我就打死他们,全都打死!”
牛奔酒也喝了不少了,此刻很是激动,耿着脖颈咬着牙嘶吼道。
“那你干脆连我也打死算了,我本来就是一个瞎子,怎么着?”
贾环脾气也上来了,若是跟旁人,他可以忍住。
可是对自己最亲的兄长,他反而没有耐性继续哄了。
牛奔闻言,肺都快气炸了,嘴唇哆嗦着,狰狞着一张脸,道:“你……”
“行了,都少说两句。奔哥儿,你让环哥儿先把话说完,你和他争什么?公孙姑娘说了,他不能动怒……”
秦风本来想劝,只是他却没有底气去劝,说不准牛奔能转过头来打他……
温博便上前,拉开第一次正式争吵的兄弟俩。
而牛奔看着第一次跟他冷脸,胸口也有些起伏的贾环,愤怒渐渐消失了。反而生起了些悔意。
因为他还是第一次见贾环跟兄弟们真生气,可见他心里是真气着了。
牛奔又怕贾环气坏了。想张口哄他两句,可是一时又想不出该怎么哄。急怒之下,脸色涨的愈红……
不想,贾环却率先退让了,他脸上的冷意散去,重新浮起笑脸,赔笑道:“奔哥,方才是小弟不对,我给你赔不是。
不过也不能全怪我,博哥说的对。你总得让小弟先把话说完吧?”
牛奔本就有悔意,此刻闻言,哪有不赶紧就坡下驴的理儿,哼哼了两声,道:“这次就先饶过那小子,再有下次,哼!”
说罢,掉头回去气呼呼的坐下了。
这一次温博却没有嘲笑牛奔,而是看了眼面色有些发白的诸葛道和涂成。冷冷一笑,也跟着回去坐下了。
待两人退去后,屋子里几乎凝固的气氛才缓缓散开。
贾环脸上的笑容又和煦了几分,他没用韩大搀扶。点着竹竿,想要坐下。
诸葛道见状,连忙一把推开木登在那里的涂成。腾出地上的坐垫,给贾环道:“三爷。您坐这。”
贾环笑着谢过后,顺势盘膝坐了下去。而后笑道:“奔哥就是太过护着我了,他没有恶意,你们俩不要怪他。”
诸葛道闻言,连道不敢,又替涂成赔不是道:“三爷,这小子一向没脑子惯了。寻常因为这张破嘴,不知道惹了多少祸。我也骂他不知多少回了,还是不改,真真是混账的紧!大爷他动怒也是应该的……”
“大爷?这是怎么论的?”
贾环好奇道。
诸葛道还没开口,温博忍不住喷笑出声,道:“环哥儿,你还不知道,有个凑不要脸的丑鬼,不经过我们的同意,就给我们排了个座位大小。他倒是有脸给自己排老大……”
贾环闻言哈哈大笑,道:“奔哥当老大,我没意见。”
“听到没有?听到没有?”
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的牛奔,听闻此言后,一对细弯眉溜的飞起,绿豆眼儿也睁的溜圆,眉开眼笑道:“以后,你们都要喊我大哥!”
“我喊你个大锤子!”
“我艹!找打是吧?”
“来啊!我怕你?”
……
听着闹哄哄的两人,贾环侧过脸不再理会,对面带艳羡的诸葛道等人道:“什么爷不爷的?他们是在开玩笑。
来之前我就与你们都说过,这次上战场,只要不死,回去后便都是过命的兄弟。
所以,以后你们就不要再喊什么爷了,我听着牙齿都酸。
你们都比我大,就直接叫我贾环,或者叫环哥儿,都成。”
诸葛道等人闻言,纷纷脸色一变,呼吸一紧。
不过……
深吸一口气后,诸葛道沉声道:“三爷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在我们心中,也都将三爷当成好兄弟了。
只是,总要有个上下尊卑之分。否则,难成体统。
三爷,我们……”
“打住、打住、打住,你再喊一声爷信不信我抽你小子?怎么着,瞧不起我,不愿和我做兄弟?”
贾环面色不善的道。
诸葛道面色一变,连忙道:“不是,绝无此意,我怎么敢……
三……这是我莫大的荣幸,只是……”
“没有只是,你说的有道理。如果我在军中,而你们又是我的部下,那么肯定要讲个规矩。
可是现在咱们都不在军中任职,哪有那么多上下尊卑?
谁尊谁卑啊?
都是武勋将门子弟,本是同气连枝,哪有什么尊卑贵贱?
诸葛,你也不是小气之人,怎么现在就这般扭捏?”
贾环“嘲讽”道。
诸葛道闻言,面带感动,只是,他终究还是理智的多,想了想后,一咬牙道:“最多,只咱们弟兄在一起时,我们叫你……叫你环哥儿。可是在人前,我们还是要叫您三爷。不然,显得我们太不知礼,家里大人也会教训我们。”
贾环笑着应了……
其实,诸葛道等人唤贾环一声“三爷”,与家里奴仆们喊他“三爷”,是两种意思。
李万机喊贾环“三爷”,代表的是主仆之分。
而诸葛道等人喊他“三爷”,只是一种敬意。
意思是贾环身份贵重。
就跟贾环喊赢历“四爷”是一个道理。
但是,赢历终究没有贾环的气魄大,即使他知道,当初太上皇未登基前,和贾代善其实彼此间是以姓名直接相呼的,可他终究还是放不下架子。
以为让贾环喊他一声“四爷”,便是格外开恩,就能收取人心了。
然而,对于贾环而言,“皇太孙”和“四爷”又有什么区别?
但对诸葛道等人而言,“三爷”和“环哥儿”两个称呼,却有天壤之别。
前者虽然尊重,但却有很大的距离。
而后者,却瞬间将彼此的距离拉的很近,很近……
……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九章 抱负,折服
每人喊了声“环哥儿”后,诸葛道这一拨六人,好似做了件多么了不得的事一般,一个个都兴奋不已。
好像,就这一个称呼,便让他们彻底融入了贾环圈子一样。
贾环还乐呵呵的和他们每一个人都对了对拳,这让另一面的曹雄和赵虎有些羡慕,曹雄的眼中几乎都是赤果果的嫉妒了……
等亲近之意大生后,贾环才唤道:“涂成?”
诸葛道闻言,连忙将他身后坐在地砖上的涂成一把扯过来,道:“三……环哥儿,他在这,嘿嘿!”
贾环呵呵一笑,又唤了声:“涂成?”
涂成这次知道自己答了,连忙道:“三爷……”
“嗯?”
“环……环哥儿?”
涂成面色涨红,眼中甚至出现了几朵水迹,颤声哽咽的叫了声。
其实,若在往日,他们虽然也羡慕过贾环这个圈子,也想过有朝一日能融合进来。
但,却绝不至于激动至此。
贾环出身高贵不假,可他们的出身也不算卑贱。
只是,今日,他们不是因为贾环的出身而感到激动,而是因为贾环身上的人格。
一个义字不用多说,他们都已经知道,贾环之所以潜伏去准葛尔龙城,就是为了去帮秦风采草药,救他爹。
值得不值得先不说,光这份心,这份义气,就足以让他们崇敬不已!
再说功劳……
武勋将门子弟,最崇尚的,还是赫赫军功。
而这一次。贾环立下的大功,几乎是他们一生都无法企及。甚至都不曾想过的大功。
孤身潜千里,夜割可汗头。
焚龙城。烧军粮,毁神火!
而后更是和自己的家将,一起灭了敌方的武宗大国师!
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个不是煌煌大功?
他们又怎能不拜服?
再论心性……
他们私下里都曾谈论过,若是他们也瞎了,他们能不能做到,像贾环这般笑容浮面,积极面对?
答案是否定的。
就算他们能做到不去寻死觅活,但也难免就此消沉和颓废。
他们甚至连深想都做不到……
而如今。贾环居然还这般平易近人!
他们不会以为贾环平日里都是这样,因为对于贾环,他们的了解,都是从他过往辉煌的战绩中得到的。
敢于硬憾忠顺亲王,敢于无视义武侯方南天,敢于殴打宰相公子……
这样的人,该是何等的飞扬跋扈,傲气凌人?
但今天,贾环却这般亲和的待他们。
他们觉得。这是因为贾环看得起他们,尊重他们。
因为他们跟着贾环一起奔赴战场,并且在之前的大战中,他们拼死杀敌。
也许。这就是英雄惜英雄!
种种原因相加,就让平日里冷酷骄傲,自诩一身硬骨头的涂成。流下了泪。
但是没有人笑话他,因为他们也都很感动。
不过。贾环却笑了,他凭感觉擂了涂成一拳。“嘲笑”道:“干吗?你多大了?奔哥又没真打到你,就委屈成这样?”
“噗!”
明知道贾环胡扯,可涂成还是忍不住破涕为笑,喷笑出来。
诸葛道等人更是给力的放声大笑。
笑的涂成面红耳赤。
笑了一会儿,贾环压了压,笑声止住后,他道:“言归正传,说说涂成方才的问题……”
“三……环哥儿,我方才真不是有意的。我就是老管不住这张破嘴,我真不是说环哥儿你……嘿!”
“啪啪!”
差点又说出一个“瞎”字,恼怒急躁的涂成,翻手就给了自己两个耳光。
用力之大,脸上瞬时就红肿了起来,令人侧目。
“诶?”
贾环皱眉道:“什么毛病?跟谁学的这些?”
涂成沮丧道:“环哥儿,因为这张嘴,道哥教训过我不知多少次,我都改不过来,所以后来就越少说话了。
之前有一年上元,宫里大宴,太上皇宴请了所有武勋将门,连带家中子弟都一起去。
结果我当着李相爷的面,说掖池里的老乌龟是老而不死的贼王八。
那回,我爹当场给了我一个大嘴巴,回去后又打了个半死……”
“哈哈哈!”
贾环仰头大笑,指着涂成道:“你说的对,他本来就是老而不死的老贼头。
李老头儿可不是省油的灯,你回去挨打,八成有他的首尾。”
涂成诉苦道:“可不是嘛,他一个劲儿在我爹跟前说他老了,还……还说太上皇其实比他还老……
我看我爹当时死灰一样的脸色,就知道回去准没好果子吃。
临走时,那老货居然还偷偷跟我挤眼睛……”
“哈哈哈!”
想起李光地的手段,贾环忍不住又大笑起来。
许是见贾环笑的爽快,涂成也跟着呵呵笑了起来。
众人也忍不住笑了阵后,贾环不提这茬了,开始解释道:“是这样,涂成,我简单的说一下。
从古而今,游牧民族便经常叩关华夏。
但他们绝大多数,并不是为了入主中原,而只是想捞一票就走。
包括金银,包括人丁,包括粮食。
对吧?”
不止涂成,其他人也都侧耳聆听着,听闻此言后,纷纷点头。
涂成也应了声。
贾环笑道:“其实,留心研究一番,就会发现,他们之所以来打草谷,很多时候,并非是因为他们真的好战不怕死,很多时候,是因为他们遭了灾。
中原之地冷一分。草原上就会冷八分甚至十分。
中原之地下一寸的雪,草原上就会下一尺甚至十尺的大雪。
冻毙了牛羊。没了草秣口粮,他们活不下去了。所以,他们只有发动战争,拼死一战。
战胜了才有可能活,而不打仗,却会全家死光。
所以,他们才那样的骁勇善战,说到底,无非是为了一条活路,全家人的活路。
你们以为他们抢去的金银都到哪里去了?
他们有地方花吗?
没有!
他们自己通常都是以物易物。有金银都没地方花,因为没用。
那么他们抢去的金银到了哪里去了?
最后,还是流回了我们中原。
他们花了天价,用金银换回粮食和烈酒,以度寒冬。
这也是为什么,前朝时期,晋商八大家会那般豪富。
因为满清从关内抢走的金银,最后都流入到他们荷包中了,从他们手中换走了粮食。烈酒,甚至还有军械。
而满清如果不发动战争入侵,他们就没有金银去买粮食,他们就要冻死、饿死。
这。就是我要用粮食和烈酒,去与他们换羊毛、牛皮还有狼皮的原因。
你们想想看,如果不用去抢金银。只要用他们自己都快堆不下的羊毛等物,就能换回他们的生存之资。还不用他们付出性命就能很好的生存下去,那他们还会冒着丢却性命的危险去发动战争吗?
一年不发动。十年不发动,一百年不发动……
再往后,就算就算还想再发动战争,他们还有能力发动吗?
即使是一头猛虎,圈养上百年,怕也得变成一头连猎犬都不如的玩物。
何况是人?
我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了,日后怕是也难再上战场……
但我还是希望,能够为大秦做一点力所能及的小事。
虽然我不知道能不能做成,因为事情多半没有这么简单。
但,总要去尝试一番才是。
涂成,你说对吗?”
屋内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贾环,包括秦风、牛奔等人。
他们也只以为贾环是想多赚些银子而已。
却不想……
“三爷,涂成服了,彻底服了!”
涂成忽然翻身坐起,而后以军礼跪下,双手抱拳,他激动道:“三爷,实不相瞒。
我最先听闻三爷时,只以为三爷是靠祖荫和运气才出头的纨绔子而已。
再之后,虽然我很佩服三爷的事迹,但其实还是没怎么在意。
因为我觉得,换做是我,能有这样的身世,能有那么多掌兵大将护着,我也能做到。
待到西域后,三爷的所为开始让我钦佩起来。
但说实话,我还是觉得,三爷只是胆子大,运气好,甚至还觉得三爷您比我还鲁莽……
但是现在,涂成彻底服了,彻彻底底的服了。
三爷,涂成不会说话,但是还是想说一句。
从今而后,三爷但有所遣,无论是刀山还是火海,涂成都在所不辞!
涂成一定要助三爷您,做成这件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伟业!”
说罢,涂成一个头重重叩下。
其身旁,诸葛道等人相互看了眼,也齐齐起身,先各自整理番下周身衣饰,而后齐齐以军礼拜下,沉声道:“三爷!从今而后,但有所遣,无论刀山火海,吾等都在所不辞!”
贾环这次却并没有再客气谦让,他也站起身,整理了下自身一物后,双手相抱,躬身长揖,沉声道:“那么贾环,就在此先谢过诸位兄长高义。”
贾环能不能用的上他们?
当然能。
就算他现在用不上,待到几十年后,这些人也必将都是雄镇一方的大将。
哪怕为子孙计,贾环也要这样做。
正如当初,荣宁二公所为一般……
……
之后,诸葛道、涂成等人看向贾环的眼神,就愈发亲近了,当然,还有尊敬。
贾环与他们一一碰过酒,各饮一杯后,就怂恿他们,去找牛奔几个拼酒。
不过,他们看起来和牛奔几个还有些隔阂,不大敢,也不是很愿意上前。
最后还是牛奔几个笑骂一声,一人拎着一坛伏特加走过来,要跟他们飙酒,气氛才总算打开。
都是深门大户出来的人精.子,除却真心折服于贾环的胸襟气度和抱负,一边愿意招揽,一边愿意靠上,之前那点小冲突又算得了什么?
没一会儿,牛奔和涂成都开始划起拳来。
而贾环,则在韩大的指引下,走到另一面,宁泽辰的席位上……
……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章 安排
“泽辰,伤势怎样了?”
感觉到宁泽辰颇有些低落的心情,贾环笑着问道。
宁泽辰本来只是摇摇头,不过随即想起贾环的眼睛……
又低沉的开口道:“已经没有大碍了,多谢三爷关心。”
贾环脸稍微侧了侧,对旁边一直嘿嘿傻笑的赵虎道:“虎头,你瞧瞧泽辰,跟我多生分。
诸葛他们都开始叫我环哥儿了,偏他还在这酸,喊什么三爷……”
赵虎虎头虎脑的,瓮声笑道:“三爷,您还没让我们喊你环哥儿呢?”
“诶……”
曹雄在一旁扯了扯傻乎乎的赵虎,提醒他道:“你缺心眼儿啊?”
赵虎也不恼,还是嘿嘿傻乐。
贾环听着喜庆,哈哈一笑,道:“曹雄,不是虎头缺心眼儿,是你心眼儿太多!
怎么,非要我把车轱辘子话再说一遍?
刚才是说给诸葛他们听,又何尝不是说给你们听的?”
曹雄闻言,讪讪一笑,点头道:“是,是,三爷说的是。”
贾环摇摇头,又侧过脸,对宁泽辰道:“你可是在怪我,之前将葛尔丹策零的斩首之功,让给了李武?”
宁泽辰又摇了摇头,然后还得再开口:“不是,三爷想多了。”
贾环闻言点点头,又想了下,道:“哦,是了,我之前问过你的情况。随你出来的三个家将,都战殁了。你是在为他们伤感吧?”
宁泽辰沉默了下,而后猛灌一口酒。点点头,道:“是。他们……都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师父。”
贾环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想了想。道:“泽辰,我就不说大丈夫本该马革裹尸的屁话了。
但是,战死的人已经战死。
就像我,瞎了,已经瞎了。
再想那么多又有何益?
不要让自己沉浸在无谓的悲伤中,更何况,他们还死得其所。
当然,我明白,如果是你自己在战争中受了伤。或者残了废了,也许你做的比我还好。
而亲人的逝去,却总是让人难以接受,换做是我,可能也会这样伤感。
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尽快的振作起来。
因为你身上背负着他们三人的希望,从今以后,你要活出四个人的精彩,才不负他们的期待。
所以。珍惜时间吧,那不是让你沉沦悲痛中的。”
宁泽辰闻言,身子一震,过了好一会儿。他双手捂脸,用力的搓了搓,最后还抹了下眼角。再张开,神色好了许多。
他举起酒盏。对贾环道:“三爷,我想求你一件事。”
贾环笑道:“说。”
宁泽辰道:“我想让三爷帮我给秦大将军求个情。让我留在这边。不要做官,只做一个小兵,能上前线打仗就好。”
贾环眉尖轻轻一挑,道:“这是为什么?”
宁泽辰道:“不是我自暴自弃,是我发现,通过战争,可以让我的武功进步飞速。
我爹以前就说过,宁家的武功,是以杀入道。
以前我总不能理解,这次却明白了。
所以,希望三爷能帮我这个忙。”
贾环想了想,道:“你的身份,终究还是敏感了些,不好跟秦家靠的太近……”
宁泽辰闻言一怔,随即面色黯淡下来,但也明白过来。
他爹毕竟是在神京执掌蓝田大营的大将,若是他到秦梁手下当兵,其他人会怎么看?
内外勾结?
的确太犯忌讳了……
不过……
贾环又想了想,对身旁的韩大道:“大哥,去把博尔赤叫来。”
韩大点头出去。
贾环又喊过王世清,他对有些不解的宁泽辰道:“世清的任务你也知道,他日后很长时间都要留在这边,替我做事。
我刚才所说的事,听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就太难了。
偌大的西域,马贼遍地。
尤其是此次大战之后,也不知有多少溃兵,他们死了头人台吉,不敢回去受死,只能沦落为呼来啸去的马贼。
他们,就是我们商道上最大的妨碍……”
说话间,韩大带着博尔赤走了进来。
贾环侧着脸点点头,继续道:“所以,我们需要一支护卫队。
每一次商道往返,都可以看做一场远征。
泽辰,如果你想留下来的话,可以帮我带带这支队伍。”
宁泽辰闻言,连犹豫都没有犹豫,就点头道:“好。”
贾环一笑,道:“你别答应的那么急,我跟你实话说,人手可没多少,就是我的亲兵……博尔赤!”
精壮的蒙古小伙博尔赤闻声“啪”的一声站正,应了声“在”!
贾环道:“这次你和亲兵队就不要跟着回去了,笼子里终究养不出雄鹰,羊圈里也走不出猛虎。
我回去后,估计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机会再出来了……
你们若一直留在家里练习,不仅取不得什么大进步,说不定还会养废了。
以你们的资质,实在太可惜。
所以,从今天起,你们就是贾家商队的护卫队了。
漫长的商路上,有的是来去如飞的马贼让你们练手。”
博尔赤面色涨红,厉声道:“博尔赤,绝不让将主再失望!”
贾环呵呵笑道:“我从未失望过,只是希望你们会更优秀。”
博尔赤重重点点头,一双典型蒙古人的单眼皮细眼,看着贾环眼前的黑布,忍不住掉下泪来……
贾环看不到,却能听到他呼吸的变化,轻轻摇了摇头。沉声道:“好好历练,世事难料。也许有一天,我还会再带你们去叱咤疆场。”
“诺!”
博尔赤擦去脸上的泪。沉声应道。
贾环对宁泽辰道:“人不多,暂时就这二十个弓手,但个个都非常优秀。后面应该还会再来二十个,但也要等到开春儿了。
怎么样,有信心吗?”
宁泽辰点点头,道:“足够……”
宁泽辰话没说完,一旁赵虎插口道:“三爷,那我也留下。”
见赵虎都开口了,三人组的最后一个曹雄也只得开口道:“那我也留下。”
宁泽辰皱眉看着赵虎。道:“你才捉了一个小王子,正是回去领赏的时候,给三爷填什么乱?”
赵虎也不是傻子,憨厚的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嘿嘿道:“我若是回去,我爹说不定还会让我把功劳让给二弟。可我若不回去,有三爷在,谁也贪墨不了我的功,嘿嘿!”
宁泽辰闻言。嘴角抽了抽。
曹雄在一旁也无语,好像他回去他爹就真敢贪墨一样……
不过曹雄还是道:“泽辰,你就让虎头和我留下来吧。我听说马贼群是有大有小的,大的往往有几百上千人。就你自己,还不够给人塞牙的……
但有了我和虎头就不一样了,虎头老远就能闻到杀气。人少了咱们就杀,人多咱们就跑。
不比你一人强多了?”
宁泽辰闻言沉默了。贾环替他做主,笑道:“那你们把家书都写好。我替你们捎回去,也好做个交代。不然,我怕你们府上说我把人给弄丢了……还有,别三爷长三爷短的,和他们一样,平常没外人,就喊我名字吧,都比我大。”
见三人都不大能张口,贾环笑道:“泽辰,你就要独挡一面了,还没这个胆量?”
宁泽辰闻言,嘴角抽了抽,沉声喊了声:“环哥儿……”
贾环呵呵一笑,又侧脸面向赵虎,道:“虎头,如果有朝一日,我的眼睛要是好了进入军中,我第一个要的人就是你,你可是天生的福将。”
“嘿嘿,三爷……环哥儿,那到时候,我和泽辰还有雄哥儿,一定去找你!”
赵虎瓮声笑道。
贾环哈哈一笑,最后又对曹雄道:“曹雄,一定要注意安全。在外面作战,不要不放在心上,凡是多听泽辰的话。”
曹雄搓了搓手,笑道:“环……环哥儿,我也不是啥时候都吊儿郎当呢,不信你问泽辰,遇到大事,我都听他的。以前和那群孙子打架时,我从没拖过后退!”
“你小子!”
贾环笑着擂了他一拳,打的他嘿嘿笑。
“三爷……”
一直站在一旁的王世清开口道。
“嗯?”
贾环侧脸对向他,道:“怎么?真还要我一个一个的去劝?”
王世清连忙赔笑道:“不是……环哥儿,我的意思是,只二十个护卫队,是不是太少了些?这……”
“你什么意思?”
王世清话没说完,就被宁泽辰冷冷的打断。
曹雄还在一旁鼓动,阴阳怪气道:“就是,你什么意思?我们兄弟陪着三爷……陪着环哥儿千军万马都闯过来了,还怕那些马贼?你是瞧不起我们兄弟,还是瞧不起三爷……环哥儿的亲兵?”
王世清无语道:“我知道你们瞧不上我,我不怪你们。因为我觉得换个位置,你们未必就如我……可你们总得讲事实吧?不能因为个人喜恶,就耽搁大事!
刚才曹雄也说了,草原上的马队,有大股也有小股,遇到小股也就罢了,可真遇到成百上千的马贼,到时候怎么办?”
宁泽辰等人纵然不喜欢王世清,却也知道他说的有道理。
他们都是磊落之人,不会强词夺口,便看向贾环。
贾环道:“这次大战后,义父的队伍还是出现了不少伤亡,还有很多残疾了。有的和我一样残了眼,还有的则少了胳膊。
这样的人不在少数,他们不能在军队里待了,但除了杀人的本事,他们也不会其他的。
所以我会向义父要几百人过来,算是商队里做事的伙计,总有一口饭吃。
不需要多,每次就算只有一百个老兵,再有泽辰虎头曹雄在,还有我的亲兵队,我相信,一千以内的马贼,不需要什么伤亡你们就能拿下!”
宁泽辰几人彼此看了眼,一起点点头,站起身来,抱拳一揖,沉声道:“喏!”
……
(未完待续。)
ps: 西域卷算是结尾了,这一卷我自己写的其实还比较满意,但不满意的书友也很多。因为大家是来看红楼的,我却写到新疆去了……
咳咳,但这就是我构思中的一部分,很多悬念和坑儿,没有这一卷就解决不了,填不好。
所以即使不讨喜,我还是规规矩矩的写完了。
非常感谢一直都不离不弃支持的书友,真真是你们给我用心写下去的勇气。
谢谢你们。
我会用心写书,回报大家。
谢谢。
第四百七十一章 前哨
关键不在于银子,而是这份圣眷和荣耀。
,若您不幸点入,请于半小时后下架再上架,即可阅读,不会重复收费。书城书友请移步起点,谢谢您的支持和理解。
苏培盛原本想着,如此隆恩,不管怎么着,贾环也得表示表示,意思意思吧?
当然,不是给他表示意思,而是给隆正。
哪怕只是嘴上说说,总也要敞亮的表几句忠心,若能肉麻的滴几滴热泪,被如此圣眷隆恩感动的哽咽难语,那就更美妙了……
谁知道,弄到最后,还是一句“谢主隆恩”。
而且,连一个给他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过去了。
这……
“王院正,贾爵爷身子到底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心的紧,你可不要大意。”
苏培盛心有不甘的威胁着王老太医道,希望他要么能救醒贾环,要么能识破贾环是在装睡……
不管怎样,只要能将贾环唤醒,让贾环说几句好听的就行。
不然的话,他回去真的没法交差啊!
王老太医没有应声,而是背着药箱走到床榻边,抓起贾环的手腕,闭目听了一会儿。
而后他眉头皱起,面色肃然,回头对众人道:“贾爵爷原本就遭受重创,唯有好生卧床休养,才能缓缓痊愈。怎地还能让他动怒受激?再有下次,怕是神仙难救。”
贾母等人脸色自然不是太好,苏培盛就更不好了。
动怒,受激?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难不成是因为嫌赏赐的轻了?
还是因为……
苏培盛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眼中满是猜疑……
贾政都没发现这点,只顾着心疼儿子去了。
还好有贾母。看出了苏培盛这位大明宫内相脸上的不自在,虽不明白到底因为何故。但想来总归是因为贾环昏倒之故引起的。
略一思量后,她在鸳鸯的搀扶下,拄着银拐顿了顿地,对苏培盛和王老太医深叹息一声,道:“我们难道还不知这个理儿?只是实在是……一言难尽哪。
苏公公还没来前,因为一些家务事,让我这孙子雷霆大怒,动了肝火,我们这些人虽是长辈。却也劝他不住。
若非苏公公来宣旨,凭着浩荡皇恩,才止住了他的怒火,还不定要气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老身还要多谢苏公公呢。”
苏培盛闻言,心里略一揣摩,大致也就猜到了缘由。
八成是贾环回家后,对送他姐姐入宫的人在动怒。
这就好,只要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急怒攻心晕过去的就好。
再有贾母这话。回去也算能圆个场子,可以交差了。
而且,按照贾母的话来说,这道圣旨也算是救了贾环一命不是?
念及此。苏培盛心情大好,笑的满脸菊花开,捏着兰花指对贾母道:“老夫人哪里话。奴婢哪里能当得起……而且,就算是谢恩。也只有谢陛下的恩典才是。”
客气一句后,他又对王老太医道:“王院正。贾爵爷到底如何了,可还有安危之险?”
王老太医摇头道:“这次尚好,只需再服几副药,好生调理即可。不过,不是下官危言耸听,爵爷的身子当真经不起折腾了。再有下次,就恕下官无能为力了。”
众人闻言,面色顿时紧张起来。
苏培盛也吞咽了口口水,他是知道在隆正帝和帝师邬先生的策划里,贾环拥有何等分量的。
若是贾环一旦出事,而且起因还是因为隆正帝贪图美色……
那,朝野之间都将掀起一阵滔天大浪。
因此,苏培盛面色极为严厉道:“王院正,贾爵爷是简在帝心之人,贾家荣宁二公更是有大功于我大秦社稷,你……你绝不能有半点疏忽大意。贾爵爷,也绝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
王老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院正,但王家自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执掌太医院院正之位。
王老太医本身也与太上皇关系匪浅,所以他并不太惧苏培盛。
没等苏培盛威胁的话说完,他就打断道:“苏公公,俗语云: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老朽并非神仙,若是病人不听医嘱,执意寻思,那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亦无能为力。”
不过老头子也是人老成精,不愿将这位内相得罪太过,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不过,只要贾爵爷半月内不要再动气受激,缓缓将养,下官亦能担保,最多三月,爵爷便能恢复如初了。”
苏培盛闻言,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瞪了隔壁老王一眼,然后转头对贾母道:“老夫人,不是奴婢孟浪,只是,府里万不可再让爵爷动怒受气了。
若贵府里有人敢生事,不听老夫人和爵爷之言,老夫人只管打发人入宫,告知奴婢,奴婢会转奏陛下,由陛下来替老夫人和贾爵爷管教。
总之,还是那句话,贾爵爷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非同小可,万万不容有失。”
贾母等人闻言,齐齐动容,她连连摆手加摇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再有人作事。不然荣国故后,当年太上皇赐予老身的那柄玉如意,却也不是摆设而已。”
此言一出,不管是外屋还是内屋,屏风前还是屏风后,甚至是苏培盛,眼中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下。
那哪里只是一柄如意,那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啊!
苏培盛干笑了两声后,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回宫,还要禀明圣上,陛下心中一直都牵挂着呢,老夫人,奴婢这就告辞了。”
贾母闻言,面带微笑的点点头,对贾政道:“去送送公公。”
“诶,不必不必,政公不必客气……”
客套了几句后,苏培盛到底还是由僵笑着脸的贾政送了出去。
贾政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清高的紧,对于太监之流,着实不大瞧得起,却又不敢得罪……
苏培盛和王老太医都出去后,后面屏风内的人又都出来了。
贾琏耷拉着个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看模样,好似生无可恋似的。
贾母扫了一眼,再对比一下连大明宫内相都忙着讨好的贾环,心中不住摇头。
论条件,贾琏可是比贾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去。
即使是现在,他若真有能为,荣国传人的名头,也要比宁国传人强的多。
可惜……
“链儿,苏公公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有下次,我这个老太婆都保不住你。”
贾母说话的语气中,少了几许往日对贾琏的宠爱……
贾琏自然能感受得到,他却觉得冤枉的紧,耷拉着脑袋道:“当初我就知道三弟肯定会不愿意,是太……是王仁跟我喝酒的时候,劝我说……”
“行了。”
贾母面色一变,喝道:“这件事已经算是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环哥儿虽不是个大气的,但你们拍着良心自问,他对家里的亲人们如何?连个面都没见过两次的大姐,都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还有链哥儿你,你要用水泥、玻璃造大花厅,要吃鲜菜,还整天呼朋唤友的去东来顺高乐,你三弟可曾收过你一两银子?可曾说过一句心疼的话?
你再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是怎么做的?”
贾琏闻言,又羞又愧,心里对贾环的恨却不知不觉消失了许多。
他跪下来,垂头愧声道:“老祖宗,都是孙儿无能,丢尽了先祖荣国公的颜面,孙儿,孙儿……”
说着,竟然哽咽难言。
贾母见状,面色和缓了些,知道有羞耻心就好……
她长叹息了声,道:“都是荣国子孙,你又比谁差?只是缺少了历练。既然环哥儿说,让你跟着他一起出操,那你就别违逆了他。
许是要吃不少苦头,可你想想,出操再苦,难道有你三弟当年自己从武之时苦?
他当时才那么一点儿啊,都咬牙坚持下来了,还要费心操持家业,你比他那时还难吗?”
贾琏闻言,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但面上神色却与先前的死灰之色截然不同,恍似经历了一场顿悟一般,他面色坚毅的看着贾母道:“老祖宗,孙儿再不会没出息了。
既然三弟给了我机会,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不能再给祖宗丢脸。
孙儿不知三弟他们是怎么操练的,可孙儿敢当着老祖宗的面起誓,一定会拼着命去练。
纵然练不成高明的武人,可一定也要把荣国子孙该有的风骨和精气神给练出来!
绝不会给贾府丢人,也不会再给老祖宗丢人!”
贾母闻言后,面色动容,激动的嘴唇都颤了起来,她也流下泪来,上前一步,抚着贾琏的头,激动道:“好啊,好啊!
古人云:单丝不成线,孤木难成林。
我们贾家从第一代荣宁二公起,便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如今偌大一个贾家,却只有环哥儿一人撑着,他太苦,也太累了。
你们但凡争点气,他也能松快一点不是?
如今你三弟既然愿意再拉你一把,那你就好好练。
一应花费嚼用,不管多少,都由老婆子我来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