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六三章 后会无期
那由寂灭之气凝聚的人影被叶信的指风点中,身形陡然炸开了,与此同时,车鹤灵后方的一个修士突然化作迸射的血光。
灰色的烟气冲天而起,而血光向下方溅落,随后灰烟与血光相互缠绕着、卷动着,还不到一息的时间,在一声炸雷般的轰鸣之后,灰烟与血光凝成了一点奇异的光斑,向着叶信落去,落在了叶信的指尖上。
叶信凝视着自己的指尖,悠悠说道:“生死无界?一点文采都没有……据说当年还是落第的举子,书都白念了。”
突如其来的死亡,让车鹤灵那些修士变得噤若寒蝉,他们确定,叶信并没有向他们出手,可那个修士是怎么死的?不过是点碎了一具雕像而已,完全没理由!而且,那个修士在粉身碎骨的刹那,圣体依然在守护着他,什么力量可以无视圣体的防御?
“夫人,此人的道法太过诡异,我们还是走吧!”一个修士忍不住叫道。
还没等车鹤灵说话,叶信已再次出手,击碎了一具雕像,和刚才一样,又一个修士毫无征兆的化作迸射的血光。
这一次,那些修士当即炸了锅,如果叶信是靠着压倒性的力量击败、击杀他们,他们绝不会象现在这样恐惧,至少还有大名鼎鼎的擎天夫人车鹤灵挡在他们身前,可是,叶信的杀戮方式诡异到了极点,他们完全无法理解。
轰轰……每一个修士都在拼力运转元脉,向着各个方向飞掠而去。
“冥府岂是你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叶信摇了摇头,接着他的手掌向下拍落。
那些雕像几乎同时被震得粉碎,而向着各方逃窜的修士,也化作一片片迸射的血雾,车鹤灵突然发出一声哀嚎,她的身形如遭雷击,张口便吐出一口鲜血,她终于明白了那些修士是怎么死的,叶信的攻击并不是从外界卷来,而是从元神深处爆发,然后冲击元府、再冲击肉身,所以那些修士拼力保持的圣体根本没有用处。
被震得粉身碎骨的修士与灰烟相融合,凝成奇异的光斑,落在了叶信的领域中,四下飘荡,而这片灰暗的领域好像突然变得鲜艳了一些。
“擎天夫人名不虚传啊。”叶信微笑着说道:“如果在两个月之前,我或许就要想办法退避三舍了。”
“混账!”车鹤灵勃然大怒,而且她清晰的感觉到叶信的气息变得衰弱了,叶信的法门固然诡异无比、前所未见,但必定付出了相应的代价!
下一刻,车鹤灵的手掌也遥遥卷向了叶信,她手腕处的四合宝镯脱袖飞出,接着一股强横无比的元力波动轰然爆发。
现在的车鹤灵,失去了面对景公子时的那份泰然自若,她已把叶信当成了一个恐怖至极的敌人,稍有不慎,自己就会命丧当场,所以全力发起攻击。
四合宝镯化作一颗足有千余米方圆的巨型火球,瞬间便把叶信碾得粉碎,灭法世的大地陡然翻滚起来,就像被巨石击中的水面,沙尘冲天而起,裹挟着火光的冲击波高达数百米,以极快的速度卷向四面八方,沿途所有的阻碍全部被碾得粉碎。
车鹤灵的全力一击无愧于她巅峰大能的地位,在毁天灭地的威势面前,叶信以前赖以自保的领域、圣体都近乎儿戏,单单从境界、力量上来说,车鹤灵不知道要比叶信高出多少。
周围万米之内的世界,已算是被摧毁了,天幕有无数波纹闪烁,就像极光一般,大地黑烟四起,地面已被灼烧得裂开,犹如水分蒸发殆尽的湖底。
车鹤灵长吸一口气,探手召回自己的本命法宝,她感应不到叶信的元力波动了,但还是不放心,接着挥袖卷向下方,滚动的烟尘被她的气息震散,接着,她的脸色陡然变得铁青,身形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叶信的领域居然能保持原状,灰色的蜂蝶依旧在花丛间飞舞着,灌丛树木依旧在微微摇晃着,她明明可以清晰的看到叶信,但她的世界与叶信的世界好像不在一个位面中,两者不会产生任何交集。
车鹤灵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一个字都没说,突然转身向着远方急掠而走,这种诡异的法门不是她能破解的,现在亦不是思考的时候,先逃走保存自己的性命再说!
车鹤灵化作一道金光,极速掠向天际,她拼命展动身法的速度比叶信还要快出一线,只是几息的时间,已掠出千余里开外,在她身后留下一道翻滚震荡的云气,望不到边,一直连到天际的尽头,昭显着她飞掠的轨迹。
感觉已经摆脱了叶信,车鹤灵暗自松了口气,可就在这时,一道灰烟在前方极远处弥散开,而叶信的身影就在灰烟之中出现。
车鹤灵发出惊叫声,她拼力转身,向着斜刺里掠出,避开了叶信的阻拦。
只是,她的速度刚刚恢复极限,又一道灰烟在前方极远处弥散开,车鹤灵已经有了准备,立即再次转向,这一次她索性向着来的方向掠去,既然叶信已挡在了她前方,不如干脆往回逃。
但这一次,叶信竟然出现得更快,她刚刚转向还不到一息的时间,叶信已经从膨胀开的烟气中走了出来。
车鹤灵呆若木鸡,她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受,这不可能!没有谁的身法能达到这种程度!就算是劫宫的虚空行走,也不可能瞬息之间反复拦住她的去路。
而且,她还看出叶信在不停的成长,第一次叶信拦住她,她已经飞掠了六、七息的时间,第二次就短了,两息的时间叶信便出现在她的前方,而第三次还不到一息的时间。
叶信刚刚领悟这种法门么?等到了操控自如的地步,这种法门会变得何其恐怖?!恐怕连劫宫也会战栗不安吧……
“夫人可能是年纪大了,耳朵不太好用。”叶信淡淡说道:“我已经说过几次了,已入冥府、永难回头。”
“死!”车鹤灵突然发出怒吼声,她的元力波动再次爆发,手中的四合宝镯闪电般向着叶信卷去。
叶信露出笑意,静静的看着四合宝镯化作一颗毁天灭地的大火球,又静静的看着大火球向他砸落。
车鹤灵也在死死盯着叶信,随后,她看到了膨胀到了极致的四合宝镯把叶信乃至叶信的领域全部吞没,可接着巨大的火球卷过了叶信的位置,继续卷向远方,而刚才被火球遮挡的叶信还有叶信的领域便出现了,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车鹤灵长吸一口气,她连本命法宝都顾不上收回,立即转身,就要向着前方飞掠,可是,恍若在她转身的同时,叶信居然再一次出现在她面前。
车鹤灵惊骇欲绝,她不停的转身,猛然发现,不管她看向哪里,叶信都静静的站在前方,只有叶信领域外围的背景在不停的转动。
车鹤灵全身都开始剧烈颤抖着,她突然抬头看向天空,发现叶信在天上,又猛地转向地面,看到叶信又出现在地面中央。
此时此刻,车鹤灵几乎要崩溃了,但毕竟是天路中有数的巅峰大能,她选择了闭上双眼,收拢神念,看不到叶信了,她接近崩溃的心境奇迹般的稳定下来。
“装神弄鬼!”车鹤灵咬牙切齿的说道:“你瞒得住别人,休想瞒得过老身!”
“哦?”叶信淡漠的应道。
“老身伤不到你,你也伤不到老身,否则你早就出手了!”车鹤灵喝道。
“真的么?”叶信的语调还是很淡漠。
车鹤灵对自己的判断充满自信:“你双眼无神、嘴唇发白、气息转弱,这种法门应该耗尽了你的元力,所以你现在拿老身亦没有办法!”
“擎天夫人果然厉害,短短时间就能看出破绽,嗯……我以后知道应该如何掩饰了。”叶信发出轻笑声:“但是,夫人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闭上眼睛的。”
“叶殿主莫要动用这种小伎俩,老身岂会连着上你的当?!”看不到叶信了,车鹤灵的自信越来越强:“你的法门施力于心神,应是一种幻术,老身闭了六识,你又能如何?!”
“闭了六识?你的耳朵好像还在听我说吧?”叶信笑意更盛:“夫人的境界确实要比叶某高得多,叶某靠着冥府亦伤不到夫人,但是……夫人早已入局,我可以把冥府送到另一个不需要我亲自动手的地方去啊。”
“叶殿主,后会有期吧!”车鹤灵冷笑道,接着她再次全力展动身形。
下一刻,车鹤灵突然感应到无穷无尽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她继续坚持不睁眼、不释放神念,只是靠着圣体强行支撑。
时间的流逝似乎变得很慢,又似乎变得很快,车鹤灵不管那么多,一直向前飞掠,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圣体竟然有些支撑不住了。
“夫人……不累么?”叶信的叹息声犹如在耳边响起。
车鹤灵顾不上许多了,她急忙张开眼睛,随后发现自己处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在这一瞬间,车鹤灵的心跳都停止了,她什么时候离开了灭法世?这里……是传说中存在的虚空?!
第一一六四章 第一流
一股黑色的烟气在半空中出现,接着凝成一条人影,正是神夜,神夜看向下方,叶信站在一个深不见底的天坑旁,向着神夜颌首示意。
神夜身形一闪,轻盈的落在了叶信身边,叶信晃了晃手中的黑玉令牌:“你这令牌倒是好用,不到两息的时间你就来了,我还以为要等一阵子呢。”
“这种令牌我一共只有三枚,在我身边时,每天都要用真气温养,当然好用了。”神夜说道。
“你这种随意来去的法门叫什么?”叶信说道。
“你不是也有同样的本事?为什么对我的法门好奇?”神夜说道。
“随口一问罢了,如果这是你的秘密,你不想说,就当我没问过吧。”叶信说道。
“也不算是秘密。”神夜说道:“我的法门叫神游术,在神庭单单以神游术的造诣相比较,我应该算是第一了。”
“哦……”叶信点了点头。
“别拐弯抹角了,说吧,找我来有什么事?”神夜说道。
“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叶信说道:“我有几个朋友被困在了化界,我一个人恐怕应付不过来。”
神夜沉默片刻:“你的神蕴要比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丰满得多,想来这段时间有了自己的参悟,寻常的大能已远不是你的对手,能让你无法应付的……应该是大麻烦吧?”
“确实。”叶信又点了点头:“据我所知,劫宫至少出动了八位虚空行走。”
“八位?岂不是除了天族以外,其他几族的虚空行走都到场了?”神夜皱起眉头。
“差不多。”叶信说道。
“你朋友是什么人?居然惹得劫宫如此大动干戈?”神夜说道。
“他们原本亦是虚空行走,后来被赶出了劫宫。”叶信说道:“我没想到事态会突然恶化,原本只有明界的红佛与青佛卖力气追杀他们,其他几族虚空行走因为黄老无端被害,有唇亡齿寒之感,都是胡乱应付事情,现在却莫名其妙全部出动了,好像不抓到我那几个朋友就绝不会罢休。”
神夜又变了沉默了,良久,他微微叹了口气:“这件事可不容易,我们得要好好商议商议。”
“你连天域神的分神都不怕,还怕几个虚空行走?”叶信说道。
“我可是诚心诚意要帮你的,你用不着激将。”神夜很认真的说道:“上一次我们联手灭杀那个分神,你应该也看出分神的致命弱点了吧?分神的力量比你我都强,但没有头脑,只知进、不知退,就像一个力大无穷的婴儿,对付婴儿自然有很多种办法。”
“你见过劫宫的虚空行走?”叶信感觉神夜的表情有些异常。
“见过。”神夜说道:“是魔族的虚空行走,叫罗纹,他就是一个卑鄙无耻的畜类!”
“他怎么了?”叶信一愣。
“表面上要和我谈合作,却又突然出手,打乱了我的部署。”神夜说道:“说起来我们神庭的气象要比你们天域好得多,神庭修士至少是要讲信用的,不比你们,各个两面三刀、口蜜腹剑。”
“你好像吃了不少的亏啊?”叶信感觉有些无法想象,这样一个已经修炼成自己的神格、视万物为刍狗的大能也会吃亏么?
“别提了,刚开始走进天域那段时间,确实是自己在想当然,不过我学得很快。”神夜说道。
“你斗不过那个罗纹?”叶信说道。
“我的实力比他强,如果他敢正面与我抗衡,三十息之内,我必能要了他的命。”神夜说道:“可他是虚空行走,我拦不住他。”
“你就不怕我也是两面三刀、口蜜腹剑的人?”叶信笑了笑。
“原来我也是防着你的,但现在没必要了。”神夜说道:“那个分神被你我两人联手灭杀,你已经没有退路了。”
“我也从来没想过留退路。”叶信沉吟一下,转移了话题:“那两个朋友,我无论如何都要救出来,你说应该怎么办?”
“八位虚空行走都到了,确实是个麻烦,但还不是致命的麻烦,我只担心……”神夜轻轻吁出一口气:“你说原本其他族的虚空行走都是混乱应付事情,突然之间开始服从劫宫的昭令,那只代表一件事。”
“什么?”叶信急忙问道。
“天域神已经降下了自己的分神,甚至是有法身,各族虚空行走或许敢对大天劫阳奉阴违,但在神的法身面前,就要变得乖巧顺从了。”神夜说道:“大天劫还可能有这样那样的顾虑,不想动他们,可在天域诸神眼中,他们算个什么?稍有不满,必定随意抹杀。”
“你是说我们此行有可能碰上神的法身?”叶信的脸色变了,分神与法身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力量,他全力爆发,可以在短时间内压着分神狂轰滥炸,但法身一招就能要他的命!
可以这样理解,分神只是天域诸神拔掉毫毛变成的战斗机械,而法身属于本体的意志投影。毁掉分神,不过能让天域诸神感到痛了一下,而毁掉法身却能让天域诸神受到重创、意志崩乱。
“那不会的,你放心。”神夜摇头道:“天域神降下分神与法身,只是为了明界的这场盛宴,至于别的事情,他们不会关心。”
“如果你的消息没错,还有一个多月盛宴就要开场了。”叶信说道:“你真的要去么?”
“为什么不去?”神夜愣了愣:“我感觉你好像有些害怕。”
“我见过天域神的法身。”叶信叹了口气:“不是现在的你我能对抗的,幸亏我及时退去虚空,否则早就灰飞烟灭了。”
“不是退出来了么?还怕?”神夜摇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拼命修炼神游术么?”
“为什么?”叶信说道。
“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得到了我的神兵,这条秩序之链。”神夜缓缓说道:“不过,在神庭中走动的……拥有毁天灭地之能的修士太多了,多到每一天睡下,都怀疑自己再看不到第二天的阳光,我始终在想,到底需要多久才能修炼出可以保护自己的力量。”
“后来有一天,我带着几个护卫去草原游玩,看到了一只狮子,那是雄狮,是整个狮群的狮王,很年轻,筋肉强劲,威风凛凛,在狮群的领地周围,没有任何凶兽能与它对抗。”
“那只雄狮显得很骄傲,虽然我很小,没办法伤到他,但我只要挥挥手,那几个护卫就能把狮王杀掉,这就是我们修士的力量,所以我的修行之心也更加坚固了。”
“我看了不长时间,又发现那只雄狮变得焦躁,不停的用爪子在空中胡乱挥动,还到处打滚,我问过护卫才知道,原来狮王正被毒斑蚊攻击着。”
“毒斑蚊不止要吸血,吸血之后,还要往狮子的皮肉中注入毒素,让狮子的皮肉融化,然后再把自己的卵产在里面,只用七、八天,新的毒斑蚊就会从狮子的皮肉中钻出来,飞向天空,所以年轻的狮子外皮都很光滑,但活过十年的老狮子,身体上会布满无数圆孔形的疤痕,那都是毒斑蚊的杰作。“
“然后,我顿悟了,凶猛的狮王居然奈何不了小小的毒斑蚊?为什么?因为毒斑蚊够小、够轻,能飞,而且飞得快,从那时起我就发誓,这一生我要做世间最聪明、最机灵的毒斑蚊。“
说到这里,神夜转身看向叶信:“虽然我们只是见过几次,但我看得出来,你做事非常谨慎,通常只会选择去做自己非常有把握的事情。”
“谨慎不好么?”叶信反问道。
“你经历过的生死考验并不多吧?”神夜说道。
“我是从军阵中熬出来的,你以为呢?”叶信再次反问,他感觉神夜的问话太过幼稚,让他不屑。
“以你的能力,至少应该坐上将军的位置,但你只算是二流的将军。”神夜说道。
“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评价我。”叶信更加不屑了:“何以见得?”
“因为你用了一个‘熬’字。”神夜说道:“所以我可以断言,你的战斗是很艰辛、很痛苦的,你肯定不喜欢战场,只把自己经历的一切当成磨难,并且希望磨难能早一些过去。”
“那又怎么样?”叶信还是不服。
“第一流的将军,在战场上只会感到快乐,一种极致的快乐。”神夜悠悠说道:“那种快乐远超过男女交合、远超过美酒佳肴,世间一切享受,加在一起也无法相比,当他骑着战马冲向敌人时,会发出来自灵魂深处、酣畅淋漓的呼喊,你听到过这种快乐的呼喊么?”
叶信呆在那里,一时无言以对,如果单单从心境上来说,他的负重前行确实要差了一筹。
“没听过?好啊,等我们走进明界时,你就是知道什么才是第一流了。”神夜笑眯眯的说道:“相信我,天域和神庭,就是一群狮子,而我们要成为毒斑蚊,无情的戏弄他们!与死亡共舞,差了一点点,就要堕入深渊、万劫不复,那种刺激会让你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感受到无上的快乐。”
“你……简直……是个变态……”叶信喃喃说道。
“有些话我憋了很久,有些事也忍了很久。”神夜叹道:“唯独你,才有资格听,因为我们都是弑神者。”
“……”叶信上下打量着神夜,他发现每一次与神夜谈话,都能让他有新的感悟。
“说回正题吧。”神夜说道:“想帮你的朋友,首先要找到他们,化界那么大,你怎么找?”
“这个没问题,来的时候,我杀了一个接了劫宫昭令的家伙,抢了她的法宝法器,还有劫宫的令箭。”叶信说道:“我能找得到他们。”
“能找到就好,别的事情看我的。”神夜说道。
第一一六五章 猎物
化界,一道道艳红色的裂痕在无际的大地上蔓延着,就像有无数只看不到的巨型蜘蛛在拼命的结网,从裂痕中喷吐出的能让空气发生扭曲的烟气,恍若利剑一般锋利,可以轻而易举的把拦路的巨石切断,并且转眼把巨石灼烧得发红。
化界是所有天地中天灾最频繁的世界,所有组成天地的元素都陷入了疯狂状态,时而洪水滔天,时而火光涌动,叶信虽然已是大圣,在这里也要时刻保持圣体,免得被灾变所伤。
此刻,叶信与神夜并肩看着远方,从裂痕中涌出的烟气卷入高空,使得他们的圣体不停扭曲着,换成寻常修士,早就应该去寻找庇护之地了。
“就这样吧。”叶信低声说道:“能与你合作,实属幸事,本以为会耗上很大一番力气,没想到变得这么轻松。”
“借力打力而已。”神夜笑了笑。
“那我走了。”叶信说道。
“自己小心吧,你那边可没你想得那么轻松,要尽可能拖延时间。”神夜说道:“我的神游术是秘密,不能随意动用,就算能借到神庭战旗,你至少也要给我争取二十息的时间。”
“我心中有数,论起语不惊人死不休,转移、吸引别人的注意力,没有谁比我强了。“叶信笑道,随后他展动身形,向着前方掠去,而神夜看着叶信飞远,转身向着相反的方向掠走。
在化界的另一边,计星爵双膝盘坐,眼中喷吐着金光,他在用神念淬炼手中的长卷,不过长卷现在只剩下了一半,而丁剑白站在计星爵身侧,全神贯注扫视着远方。
计星爵与丁剑白已经逃了几年,从劫宫逃入灭法世,被追得紧了,又从灭法世逃入天路,反复差不多有七、八个来回。
有些人天生坚毅超群,就算经历了生命的大断崖,从高高在上突然栽落到泥水中,也能用最快的速度重新站起来,他们可以被杀死,但不会被击垮。
良久,丁剑白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差不多了吧?该换个地方了。”
计星爵眯起双眼,等他再次把眼睛睁开时,双瞳闪烁的金光已消失不见,随后他点了点头:“好。”
就在这时,远方突然爆发出剧烈的元力波动,计星爵与丁剑白身形一震,接着急忙转过身,就在百余米外开,有一条黑色的裂隙无声无息的撕开了空气,一条人影缓缓从裂隙中走了出来。
那人影稳住身形,视线在计星爵与丁剑白身上扫动着,眼中充满了唏嘘之色,随后叹道:“计兄、丁兄,好久不见了。”
计星爵与丁剑白相互对视一眼,他们都变得面沉似水。
两个人也曾经做过劫宫的虚空行走,当然知道虚空行走的本事,想避开虚空行走的追杀,必须永远不照面,既然被看到了,那就休想走得掉。
“你走。”丁剑白惜字如金的吐出两个字。
“我够了,你走。”计星爵回道。
“不必客气了,你们都走不了。”那人影笑了笑:“不止你们,他们也走不了,罗纹应该已缠住任雪翎了,找上危危的是金瞳太岁,一对是欢喜冤家,一对是生死冤家,嘿嘿嘿……有意思。”
“箭台无业,你怎么知道我们会途径这里?”计星爵一字一句的说道,来者正是妖族的虚空行走,箭台无业,他们算是老相识了。
“不是我知道,是金瞳太岁看到了。”箭台无业说道。
“好一个金瞳太岁!”计星爵咬住了牙:“我自认待他不薄,在他处在困境时,还帮过他几次,居然做起了劫宫的走狗!”
“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什么叫走狗?你的曾经呢?”箭台无业说道:“何况金瞳太岁对你也算够仗义了,劫宫先后征召过他几次,都被他拒绝,闭门不出,后来他的小老婆被一个叫我来也的修士所害,大天劫答应他,必定为他找到我来也的下落,以此为交换,他才会出现在这里。”
计星爵说不出话了,他知道箭台无业不会说话,金瞳太岁冒着被大天劫所憎的危险,拒绝征召,对他算是仁至义尽了,怪只怪那个叫我来也的混账,毁了金瞳太岁的心境。
“我来也?新出头的修士么?什么来历?”计星爵下意识的问道。
“计兄已经不是虚空行走了,何必问这么多?”箭台无业笑道:“但计兄已经开口,我也不好装糊涂,此人为祸极大,是秘龙邪教的骨干,实力深不可测,杀业滔天,计兄应该记得前段时间过得很轻松吧?因为明主把青佛、红佛都调回去追查此人,此人在劫宫中的赏格比计兄还要高,如果不是有法身降临,喝令大天劫先全力缉拿计兄和丁兄,现在两位应该逍遥自在的周游天下呢。“
“他是个……疯子啊……”计星爵喃喃的说道,虽然箭台无业没有明说那个我来也做出过什么大事,但能逼得明佛把青佛、红佛都调回去,事情绝对不会小。
“如果你们两个分开走,我只能追一个放一个,可惜……现在想走已经晚了。”箭台无业再次发出叹息声。
就在这时,一道扭曲的电光突然撕开了天幕,重重撞击在地面上,接着一条人影从电光中跃出,向着这边急掠而来。
计星爵没有回头:“任雪翎和危危都没有撤下来,我怎么走?你把我计星爵当成了什么?”
“死脑筋。”箭台无业摇了摇头:“你们留下亦是于事无补的,任雪翎和危危决定帮你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完了。”
那人影是个身材高挑、英姿飒爽的女子,相貌娇媚,配上那一头张扬的银发,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那女子落在了计星爵与丁剑白的另一边,她显得很愉悦,还用舌尖舔着自己的嘴唇,接着发出如银铃般悦耳的声音,但用词就不那么优雅了:“还好,没来晚,箭台无业,你别想独吞好处,否则我连你一起打!”
“银鸢,东宫猎以前是你的家臣,你在他面前大大咧咧的,没问题。”箭台无业皱起眉头:“你凭什么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就凭我的东皇府被人劫了!而你们这些虚空行走屁用没有,到现在也找不到恶徒!”那女子冷笑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信不信我先把你放翻?!”
箭台无业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他能理解老巢被毁意味着什么,银鸢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已经变得彻底癫狂了,上一次银鸢去灭了圣印宗,圣印宗是高圣的余孽,此事对劫宫有利,自然是支持的,谁知银鸢攻入圣印宗之后没能找到东皇府的东西,勃然大怒,一口气扫荡了周围几十座大城、十余个宗门,最后是大天劫亲自出面,才逼得银鸢恢复了冷静。
东皇府已面临弹尽粮绝之境,银鸢的头发在一年前并不是白色的,可想而知她承受过什么样的煎熬与痛苦,但这却让她的个人实力暴增,否则大天劫不会亲自出手,别人挡不住她。
这时,一道道人影从天际掠来,劫宫为了追杀计星爵与丁剑白,出动了不少巅峰大能,此刻他们已经得到了感应,纷纷向着这边靠近。
不过,发现了箭台无业与银鸢的身影,那些修士们远远落在千余米开外的地方,没有人敢和箭台无业、银鸢抢功劳,反正出了力、走个过场,也会得到劫宫的赏格,又避免了与计星爵、丁剑白做生死斗,人心不足蛇吞象,老老实实观战就可以了。
但不是每个人都惧怕箭台无业和银鸢的,一道金光作死一样向着场中掠去,接着落在距离计星爵、丁剑白几十米开外的地方,比箭台无业和银鸢都要近。
计星爵看到来人,整个脸孔都变得扭曲了,满眼难以置信,他的嘴也呆呆的张得老大。
“退后!”箭台无业喝道,他已被银鸢怼过一次,现在又看到一个不识趣的,怒从心头起,如果不是那个修士手中摇晃着劫宫的令箭,他恐怕会忍不住出手。
叶信停下脚步,上下认真打量着箭台无业,随后说道:“你哪位?”
其实比箭台无业更暴躁的是银鸢,她本已准备出手了,见叶信根本没给箭台无业面子,不由噗嗤笑出了声。
现在的银鸢,对劫宫、对虚空行走是充满恶念的,她的实力很强,但毕竟年轻,东皇府被洗劫一空,她心底里难免有撑不住的感觉,恐慌、羞愧、愤怒等等无数负面情绪一直在折磨着她,她希望得到帮助,结果劫宫推说邪路修士大举进犯,无暇他顾,完全不管东皇府的事情。
所以她自然要迁怒于劫宫,如果不是希望得到劫宫的巨额赏格,她绝对不会来追杀计星爵和丁剑白的,这种被逼无奈的处境很痛苦,如果有人扫了劫宫的颜面,她也会由衷的高兴。
箭台无业亦是愣住了,什么意思?哪位?瞎么?看不到虚空裂隙?!
叶信不再理会箭台无业的,又走了几步,笑吟吟的说道:“计大哥,还认得我么?”
“你算是什么东西?敢叫我大哥?”计星爵已缓过神来,冷冷的说道:“我不认得你,滚!”
第一一六六章 孤是究极**王
“我一直以为计大哥会跑到我哪里避避风头,可等了几年,也不见你的影子,原来……计大哥是不想牵连我啊。”叶信叹道。
计星爵怒目圆睁,他气得几欲吐血,因为并无法得知叶信这几年的成长,在他看来,以叶信的资质、实力、才能,在赤阳道等下界称王称霸肯定是没问题的,但这里环伺的都是天路巅峰大能,还有劫宫的虚空行走,你叶信敢在这里卖弄,岂不是发疯了?!
“原来是计兄的旧时,有趣有趣。”箭台无业笑吟吟的说道:“小子,你手里的劫宫令箭是哪里来的?”
“问我么?是擎天夫人车鹤灵的。”叶信说道。
“她人呢?”箭台无业皱起眉头。
“死了。”叶信说道。
气氛突然陷入了死寂,擎天夫人车鹤灵亦是天路巅峰大能之一,不管叶信用了什么办法干掉了车鹤灵,是阴谋诡计也罢,是明火执仗也罢,都昭示着叶信有几分本事,不可小窥。
“你这是何苦……”计星爵露出了惨笑,他一直没有去赤阳道,就是不想拖累叶信,可叶信居然害了擎天夫人车鹤灵,此举必定惹得明佛震怒,叶信的赤阳道也将遭受灭顶之灾。
他实在想不通叶信为什么这样傻,今天他和丁剑白是无法避开这一劫了,任雪翎与危危十有**也会被押往劫宫,损失已经够大了,此刻叶信却一定要把自己也搭进去,完全没有意义。
“没有计大哥,我早就死了,以前是你帮我,现在自然轮到我帮你。”叶信说道。
“你简直是无可救药!”计星爵一点不领情,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只要陪好那只老虎,迟早有一天,她会回赠你一片天地,这是你最快也是最顺的路,又何必强自出头?!”
“未必。”叶信笑了笑。
“计兄,你们叙旧也该叙得差不多了吧?”箭台无业说道,接着他手腕一翻,手中已多出一张散发着银光的长弓,长弓是由骨骼制成,遍布弓背的一根根倒刺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
在三十三天之中,以箭术登顶的只有两个修士,一个是任雪翎,一个就是妖族虚空行走箭台无业,箭台无业亮出了自己的本命妖骨,代表着他忍不住要动手了。
“总是打断别人的话……”叶信显得有些无奈:“你到底是哪一位?”
箭台无业被气笑了,计星爵沉声道:“他是虚空行走,别告诉我你感应不到虚空法印的波动。”
“我知道他是虚空行走,但不知道他是哪一位啊。”叶信说道。
“他是箭台无业!”丁剑白突然插话了。
“原来是无业兄,那我也自我介绍一下吧。”叶信悠悠说道:“孤是神庭灭仙霸天金刚玄奥八方神游究极**王。”
敌我双方都出现了短暂的错愕,什么玩意?
“封号有些长?”叶信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随后便解释道:“没办法啊,在神庭封号越长便代表着地位越高,我只能认了,如果你们脑子不够用,记不下来,以后直接叫我究极**王就好。”
“你……你投靠了神庭?!”计星爵大吃一惊。
“也不算投靠,合作而已。”叶信说道。
箭台无业已没办法忍受叶信的胡言乱语了,可就在他的元脉加速运转的瞬间,又听到叶信说道:“我的领域是掌控虚空,嘿嘿嘿……能在虚空行走的,可不仅仅是劫宫啊。”
接着,叶信伸手在空中划去,划开一条黑色的裂隙,计星爵与丁剑白眼神发直,箭台无业的气息在黑色裂隙出现的瞬间,已变得有些散乱了,证明他心中有多么震骇,银鸢亦是大吃一惊,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进去了……我出来了……我又进去了……我又出来了……”叶信似乎担心别人感应不到虚空的气息,所以亲自表演,在虚空裂隙中来回出入:“这有什么了不起的?很简单么……”
箭台无业脸色发沉,紧握着长弓的手已是青筋毕露,天路中每一族都有一位大劫者、两位虚空行走坐镇,形成无法撼动的铁三角,他们掌控着虚空行走的能力,掌控着虚空行走之力的修士几乎是杀不死的,而杀不死的修士无疑是可怕、强大的存在。
箭台无业原来根本没把叶信放在眼里,看到叶信释放出虚空,他变得如临大敌,气势迅速膨胀到顶峰。
就在这时,银鸢的眉头挑了挑,突然说道:“有阴气!”
箭台无业向后退了两步,他也感觉到不对了,这片天地变得阴风阵阵,好像有什么力量在凝聚。
银鸢的视线落在了叶信身上:“是邪路法阵!阵眼在他身上!”
箭台无业立即张开了长弓,而叶信摆了摆手:“慢来慢来,孤是神庭灭仙霸天金刚玄奥八方神游究极**王,自然有百万神兵随行,两位无需惊惧,而且,孤有一事不明,想问个清楚,无业兄身为虚空行走,应是见多识广,总该知道三万年一小灭劫,九万年一大灭劫吧?”
“什么?”箭台无业顿了顿。
“九万年大灭劫须臾将至,无业兄在这时候尚到处奔走,真的已经为应劫做好准备了么?”叶信缓缓说道:“说实话,孤前后已经准备了八千余年,尚且要战战兢兢,无业兄如此坦然,不知道这份底气从何而来?”
“什么九万年大灭劫?”箭台无业显得将信将疑,他从没听过这个说法。
“无业兄不知道?”叶信露出错愕之色:“大灭劫距今太过遥远,无业兄或许没听过,可小灭劫无业兄也不知道?”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箭台无业说道。
“那无业兄可曾听到过两、三万前的故事或者传说?”叶信又问道。
箭台无业看向银鸢,银鸢也在看着箭台无业,他们眼中都是迷茫,或许在他们的少年的成长时期,问过别人相同的问题,但没有谁知道答案,慢慢的,这个问题便被遗忘在了心底深处,现在被叶信引动,疑问再一次浮现在脑海中,据说天族在几十万年前便进入天域了,这几十万年的时间存在大段的空白,一点痕迹都没有。
而叶信对他们的无知显得很惊愕,肯定是掌握着第一手资料,何况九万年大灭劫几个字听起来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凶兆,加上叶信刚才说他已经准备了八千余载,犹感到战战兢兢,让他们不得不重视。
“我明白了……”叶信突然叹了口气:“天域诸神是为了控制你们,用大神通抹去了过去的一切痕迹,可怜……真可怜啊……”
叶信说的本就是事实,还有他的自我情绪控制,表现出了百分之三百的真诚,他眼中的怜悯、感叹让箭台无业和银鸢感到一阵阵心悸。
神庭为了保护草原,已经开始挑动羊群发起战争,这就是大灭劫,不过九万年是他胡乱加上去的,为了昭显出规律性,智慧生命总会本能的试图从历史中总结出规律,希望用以掌控未来,加了九万年,会让箭台无业和银鸢产生更强烈的求知欲。
箭台无业和银鸢再次对视了一眼,什么是大灭劫?大灭劫须臾将至?这世界会发生什么灾难?他们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又一个疑问,与之相比,他们已经无暇留意叶信散发出的真气波动了。
“抹掉过去的痕迹,固然能让三十三天保持稳定,但天域诸神没想过么?一无所知的你们,又该如何在大灭劫中自保?”叶信又发出叹息声:“还是……天域诸神根本就不在意你们能不能活得下去……“
叶信与神夜是不一样的,神夜要攀上至高峰,君临天下,他在乎的只有自己,有些事情或者有些办法,他不是想不到,而是不屑于去想;叶信却不愿意一根筋往前走,就像下棋,他要有主有辅、有攻有守、有明有暗,如果只是短短几句话,便能唤醒沉睡的羊群,又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叶信要在箭台无业和银鸢心中埋下一根刺,一颗种子,刺会腐烂发炎,种子会生根发芽,无论哪一种,都是天域不想看到的。
“小叶,你……到底在说什么?你还是不是……你自己?!”计星爵实在忍不住了,他颤声说道,此时此刻,他怀疑叶信是被什么上古大存在夺舍重生了,说的东西那么高深莫测,让他完全听不懂?而且还什么准备了八千余载,他知道叶信踏入修行还不足三十年,到底怎么回事?
“计大哥,你不信我说的么?放心,我绝对不会骗你的,其实……黄老也就是因为知道了大灭劫将至,才被劫宫所害。”叶信说道。
“什么?!”计星爵的双眼蓦然瞪大,丁剑白亦是目瞪口呆。
敌方的箭台无业和银鸢同样身形剧震,黄老突然获罪,身殒道消,此事太过诡异,但大天劫做事情从来不会给出解释,也没有谁敢去询问,天路各方修士只能把疑惑埋在心底,现在听叶信把黄老的事情与九万年大灭劫相联系到一起,让他们倍感揪心。
第一一六七章 血海深仇
这时,远处传来剧烈的元力波动,一个背着长弓的年轻女子面沉如水,从高空中急掠而下,而在另一个方位,一个身材不高的男子飞奔而来,他跑得不紧不慢,但背后荡起一片冲天的烟尘。
来者正是任雪翎和危危,他们早已看到了箭台无业与银鸢,任雪翎先一步落在圈外,视线闪烁了一下,接着看向箭台无业:“无业兄,真的要这样苦苦相逼么?”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而任雪翎与银鸢一直相互看不顺眼,所以在这个时候她无暇与银鸢对话,只要能让箭台无业显得有些顾虑,或许还可能冲得出去。
这个时候的箭台无业已经没有斗志了,他闭口不言,眼神有些惶然,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箭台无业能等,任雪翎却等不了,她急声道:“这里的阴气越来越重,必定有邪路大能赶至,有什么事情我们走出去之后再说,如何?”
箭台无业还没有说话,一个声音却在空气中突兀的响起:“雪翎啊,不觉得你下手有些重了么?枉我费尽心机曲意讨好你,居然如此无情,真是让人心碎啊……”
随着说话声,一道虚空裂隙在空中出现,接着一个魔族修士从里面飘落。
此刻危危也已赶至,他越过了那些虎视眈眈的天路修士,停在了圈外,寻常的大能对他不构成威胁,但箭台无业和罗纹一个比一个难缠,又加上一个东皇银鸢,让他万分头痛。
远方传来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一道人影向着这边激射而来,那是一个光头修士,他的脸孔扭曲着,目眦欲裂,很明显,那光头修士正处在怒发欲狂的状态中。
叶信心中突然打了个突,他感觉那光头修士在死死盯着自己,好像自己是什么血海滔天的仇人,但他可以确定,以前绝对没见过对方。
场中的修士,包括后来的任雪翎和危危,都把自己的气息控制在一定的界限之内,免得引起别人的误会,爆发冲突,箭台无业有那么一刹那把自的气息提升到了极致,但因为叶信后面的话,他的战意已经瓦解,同样控制着自己的气息。
而最后赶来的那个光头修士,咆哮声如炸雷,疯狂震荡的元力波动昭示着他进入巅峰战斗状态,下一刻便会彻底爆发。
“他是怎么回事?”银鸢愕然问道,原本场中最暴躁的人是她,现在已完全被人比了下去。
“危危,你把他怎么了?”任雪翎同样也很惊愕。
“没有啊……”危危大惑不解的挠着头:“我就是抽冷子在他背后砸了一下,没必要气成这样吧?”
古怪!叶信在心中暗自叫道,那光头修士的距离已经不足千米了,他可以清晰的确定,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
轰……高空中突然出现了一面巨大的黑色旗帜,向着地面卷落,在黑色旗帜出现的瞬间,千余米方圆内那些天路修士,还有场中的任雪翎、箭台无业等人,都同时感觉眼前一黑,恍若灭法之暗突兀的降临了。
等他们能看清东西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中,这里没有大地,只有无数飘浮着的黑色烟云,气象显得很阴森。
轰轰轰……一个个人影从黑色烟云中穿出,向着这边缓缓飞来,他们明显都是邪路修士,数量有一百多个。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天路修士们大惊失色,就连那个处于疯狂状态的光头修士也蓦然稳住身形,扫视着周围。
神夜的身影在上空出现,居高临下俯视着天路修士们,与神夜并肩的还有两个人,中间是一个中年修士,须发张扬,而神夜与一个女子分列在左右,应该是以那中年修士为主。
“不错不错,我果然感应到了那种力量,一共有三个!”那中年修士发出大笑声。
“圣主,是两个。”神夜微笑着说道,随后凑到那中年修士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放心,我自然不会难为你的朋友。”那被称为圣主的中年修士点头道:“神夜,你为本土立下大功,该给你的绝不会少。”
“多谢圣主厚恩。”神夜躬身施了一礼。
上方神庭修士们在交谈,下方任雪翎、箭台无业等人自然也要商议对策。
“看来这些邪路修士是有备而来,尽早离开才是上策,任姑娘,你是跟着我走呢还是自己走?”箭台无业露出了讥诮的笑意。
任雪翎和危危则是脸色铁青,跟着箭台无业走,恐怕直接进了劫宫,不跟着箭台无业走,必定要与邪路修士爆发一场死斗,怎么选都没有好果子吃。
那些天路修士发现自己已被包围,纷纷向着中央掠来,眼巴巴的看着箭台无业与罗纹,从烟云中走出的那些神庭修士,气息一个比一个强横,显然修为不比他们差,而且他们似乎被法器卷入到完全陌生的地界,这个时候争锋斗胜太过莽撞,幸好这里有两位虚空行走,可以随时带着他们离开。
见任雪翎和危危不说话,箭台无业露出怜悯之色:“好吧,我不勉强,随你。”
说完,箭台无业伸手划向空中,他是无意逗留了,要马上从虚空中离开,至于任雪翎和危危,还有计星爵两个,如果愿意进来,自然会带他们一程,直接返回劫宫,如果不愿意进来,他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这里是法器生成的结界,任雪翎几个人绝无可能逃得出去。
其实箭台无业刚才漏算了叶信,在他启动虚空时,才想起叶信展露出的力量,只是,还没等他的大脑做出反应,身体已突然变得僵硬了。
箭台无业的指尖划过空气,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他竟然无法开启虚空!
看到箭台无业莫名脸色大变,另一边的罗纹显得有些惊讶,他也伸出手指划向空中,当即变得和箭台无业一样了。
虚空之力居然会被禁锢?!这是箭台无业和罗纹成为虚空行走以来,从没遇到过的事情,就像一个人习惯了行走、奔跑,然后突然发现自己的腿迈不开了,完全不听使唤,刹那间爆发的震骇让他们的大脑变得一片空白。
事实上,箭台无业和罗纹在神庭战旗飘落的时候,依然有时间从虚空退走,但他们对自己的能力太过自信了,明知道这片天地被突然出现的巨大旗帜困住,他们也一点不担心,想看个究竟。
任雪翎头脑反应极快,见箭台无业和罗纹都变得呆若木鸡,便知道虚空出了问题,她大声喝道:“虚空已被禁锢!诸位,我们当下必须摒弃前嫌,只有决一死战,方能抢得一线生机!”
听到任雪翎的喝声,天路修士们精神一振,接着罗纹探手抓向空中,手中突然多出一条炙热发红的火焰长枪,口中爆吼一声:“杀!!”
吼声未落,罗纹身后已伸展出一对长达百余米的黑色肉翼,随后他的身形化作一道黑色闪电,掠向长空。
如果是天路中寻常的大圣,在这种情境中恐怕会被吓得六神无主,但劫宫为了追杀计星爵和丁剑白,动用的都是巅峰大能,手中各有无数杀业,刚才想走,是因为修士之间爆发冲突亦是要讲天时地利人和的,现在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在自己这一边,避战远走才是上策,但邪路修士蓄意困住他们,摆出赶尽杀绝的姿态,那只能死战到底了!
轰……危危的气息也全面爆发,他手中的铁锏陡然化作一道光幕,斩开了弥漫着的黑色烟云。
“罗纹,此番你还往哪里逃?!”高空中的神夜发出长啸声,他这是在向罗纹邀战。
还不到一息的时间,几乎所有的天路修士都陷入了暴走状态,向着敌人发起冲击,只有几个人是例外,喜欢占便宜的叶信肯定不会动,他嘴角露出微笑,刚想和计星爵说话,视线突然一凝,转向侧方,他看到那个光头修士再一次咆哮着冲向他。
你他么……有病吧?叶信的内心感到很崩溃,那任雪翎不是说了么,此刻就要摒弃前嫌,大家并肩作战,方能抢得一线生机,怎么又冲着我来?别说你未必是我的对手,就算能杀掉我,你也逃不出去啊?!
如果对方能保持理智,叶信肯定要进行语言上的沟通,但那个光头双眼血红,又一次陷入了癫狂状态,语言是苍白无力的。
被对方纠缠上,他和神夜的计划就要失控了,叶信长吸一口气,接着突然吐出一道灰色的烟气。
换成灭法世,叶信释放的领域瞬间便能扩张到极致,足以占据近千米方圆的空间,但在这里,他的领域想扩张开就有些难了,尤其在达到五十余米方圆时,叶信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他无暇继续控制领域,反手把计星爵和丁剑白招了进来,幸好计星爵与丁剑白都没有试图挣脱,在那光头修士拼劲全力的一拳轰到之前,两个人亦进入了叶信的冥府。
轰……叶信的冥府突然变得飞沙走石、狂风阵阵,无数灰色的花瓣被狂风卷落,如雪片般四下飘荡着。
好强大的神念!居然能透入我的冥府?!叶信大吃一惊,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第一一六八章 混战
“咦?”上空那中年修士看到了叶信的冥府,他显得非常震惊。
“怎么……”神夜在面对着罗纹全力攻击的情况下,亦忍不住把视线转向了叶信。
而另一个女子眼中露出异彩,随后瞥了神夜一眼,因为神夜刚刚说的,那叶信是他最好的朋友,完全可以信任。
轰轰轰……光头修士的身形从叶信的冥府中卷过,他的速度极快,瞬间便穿出五、六百米之外,但他最多只能让叶信的冥府变得飞沙走石,并无法伤到冥府的根本。
下一刻,那光头身形急转,再次向着叶信咆哮着冲来。
叶信已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自己的心情,本来计划进行得很顺利,偏偏冒出一个搅局的,牵制了他的动作。
“那家伙是不是得了失心疯?我和他是有杀父之仇还是有夺妻之恨啊?怎么就盯上我了?!”叶信无奈的说道。
叶信能开拓出冥府,是因为他对钟馗的传承有了更高的领悟,也知道自己的实力有了本质上的跃升,虚空是天域诸神也不具备的力量,劫宫的大劫幡、虚空法印都是由天帝钟馗的肉身淬炼而成,之所以这样,正因为天帝钟馗原本是冥府之神,所谓虚空,是冥府生成的土壤;而神夜的神游术或许能起到与虚空行走同样的功用,但两者力量本源完全不同,
但这些是与自己的以往进行纵向比较,却忽略了横向比较给别人带来的震骇。
计星爵被拉入冥府之后,整个人便不会动了,一直象根钉子般保持绝对冷静、沉默的丁剑白,脸颊也在不停的抽搐着。
在天地中开辟出独属于自己的空间,可以与天地共存,也可以互不发生影响,这已经不是领域了,而是神域。
叶信居然淬炼出了自己的神域?!
计星爵的大脑已变得极度混乱,以前的叶信太弱,现在的叶信太强,巨大的反差让他无法接受,而丁剑白相对要好一些,至少没有弱小的叶信做对比,他长吸一口气:“你不认得他?”
“不认得,他是谁?”叶信问道。
“金瞳太岁。”丁剑白一字一句的说道。
叶信愣住了,表情变得非常怪异。
“想起来了?”丁剑白说道。
“想起来了,还真有……”叶信叹了口气。
“有什么?”丁剑白问道。
“夺妻之恨。”叶信露出苦笑。
“你是……我来也?”丁剑白立即反应过来,不久之前箭台无业还说过,金瞳太岁之所有不再抗拒劫宫的昭令,是因为他的道侣白秋彤被我来也所害,而大天劫允诺必定为金瞳太岁找到此人。
三十三天太大了,加上拥有无数位面的灭法世,金瞳太岁靠着一己之力,想把凶徒找出来基本不可能,劫宫有虚空行走,说到追杀擒捕的本事,没有谁能超越劫宫,所以金瞳太岁低头是在情理之中的。
“随便起的名字,没想到如此响亮了,连丁大哥也听说过?”叶信嘿嘿笑了起来。
丁剑白可是一点都笑不出来,名声越响亮,自然代表着越被劫宫嫉恨,他无法理解叶信竟能笑得这么得意。
“不行,这家伙我一定要想办法干掉,否则以后会寝食难安的。”叶信看着那金瞳太岁的视线充满了狰狞,他倒是不怕金瞳太岁找自己的麻烦,以后萧魔指、鬼十三等人都要走出去独当一面的,万一金瞳太岁放弃了他,去找别人,会生出太多变数。
“想干掉他可不容易。”丁剑白说道:“如果容易的话,也轮不到你,早就被别人干掉了。”
“我以前做过的事情,哪一件是容易的?”叶信说道。
这时,已经有七、八个神庭修士向着金瞳太岁围来,金瞳太岁已认识到自己无法攻破叶信的神域,只能迎向那些神庭修士,不过,他的双瞳依然不停的向叶信这边扫来,似乎认定叶信迟早会离开冥府,他在等待着再次爆发的机会。
而上空的战斗,早在第一时间便进入了白热化,任雪翎、危危、箭台无业、罗纹、银鸢都是天路中顶尖的大能,这场战斗是诸神之下,真元两界最强的碰撞。
不过,和叶信预想中的决战不同。
战斗的第一次碰撞是在挺着火焰长枪的罗纹与挥动神庭战旗的神夜之间爆发的,两者之间的差距并不大,罗纹的火焰长枪喷涌出的熔火被震散,身形也向左侧飘飞,而神夜手中的神庭战旗也向后卷起。
下一刻,罗纹的身形化作一道利箭,射向那中年人,手中的火焰长枪卷起一片片火焰流斑,而从后掠来的危危取代了他的位置,手中的铁锏荡起一道光幕,劈头盖脑砸向了神夜。
那中年人冷笑一声,挥掌向着罗纹拍落,无数黑色烟气翻滚着,凝成一道足有千余米方圆的巨手。
罗纹的身形突然蒙上了一片片白色的冰层,他的肉翼也全部被冻结了,肉翼上几十处向外突出的地方,竟然出现了一根根指向他后方的冰锥,但只是刹那,罗纹的气息全力暴涨,封印住他的冰层全部被他的气息震得粉碎。
而那女子挥动双袖,她的袖子陡然化作两条巨大的蟒蛇,向着罗纹卷至,不过她刚刚出手,已有两点寒芒从左右两侧分别射来,一道箭光呈银白色,一道箭光呈灰白色,任雪翎与箭台无业同时发起了攻击。
那边危危与神夜拼了个平分秋色,危危手中的铁锏再次全力卷动,正截击在一条长袖化成的巨蟒上,把巨蟒轰飞,而银鸢从一个诡异的角度急速逼近神夜,双拳闪电般接连卷动,凶猛绝伦的拳劲把神夜手中神庭战旗荡起的黑色烟气接连震得崩散,最后她的身形电光涌动,倾尽全力的一拳直接把神夜的神庭战旗打回原形,同时也把神夜打得倒飞出去。
神夜脸色淡然,他再次举起神庭战旗,身形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紧接着,神庭战旗居然在任雪翎后方出现,神夜挥动战旗,刺向了任雪翎的背影。
任雪翎刚刚拉开长弓,长弓散发出耀眼的银光,显然这一箭的威力要比之前几箭强得多,箭尖遥遥指向那女子的侧影,她见敌人出现在后方,并没有转移目标,身形陡然加速,弦上的箭矢同时化作残影,裹挟着刺耳的呼啸声射向了那女子。
一道道灰白色的光线在任雪翎身后卷过,远处的箭台无业正不停的拉动弓弦,好像在追射身形飘忽不定的任雪翎,而实际上他的每一支箭都准确无比的咬住了神夜的身影。
“死!”那中年人发出大喝声,巨大的掌风从上空卷向了箭台无业。
此刻,已经恢复过来的罗纹再次挺起火焰长枪射向了神夜,他的速度好像并不比箭台无业发出的箭光慢,而危危的铁锏也再次化作一道光幕,迎向了上空卷落的掌风。
叶信眯起眼,战局显得出奇的混乱,场中每一个修士,好像都在同时与所有的敌人车轮战,谁都没有固定的对手,他们已把自己的身法释放到了极致,如一道道电光在黑色的空间内往来穿梭,时而向左、时而向右,时而在上,时而掠下。
他们在每一个刹那都会释放出自己的攻击,或者是驰援同伴,或者是给敌人造成威胁,这就是顶尖大能的价值所在,他们不会允许自己在任何一个时间点变成空白,如果他无所作为,压力自然要由别的同伴分担。
叶信从没见过如此兔起鹘落、变幻莫测的战斗,忍不住长长吸了一口气。
天路修士这一边,最灵动的应该是任雪翎,她的身形如雨燕般往来穿梭,长弓的弓弦化作震荡的残影,弓的本质就在那里,她凝聚元力的时间越长,射出的箭矢杀伤力便越强,所以敌人不会给她凝聚元力的时间,必须不停的攻击她,就算无法伤到任雪翎,至少要对任雪翎造成干扰,而那箭台无业的处境也差不多。
最霸道的是危危,他的法门力大势沉,手中铁锏屡屡释放出足以斩天裂地的光幕,让敌人极具威胁的攻击化为无形。
而最凶猛的是银鸢,拳脚并用如暴风骤雨般的狂攻,连神夜的神庭战旗也支撑不住,需要耗费一定时间才能凝聚的旗势,三番五次被银鸢一轮狂攻打回原形,连那中年人释放出巨大掌风也会在银鸢的咆哮声中崩解。
叶信已完全忘记了那个金瞳太岁,他看得目眩神迷,场中每一个人都身陷重围,他们相互一沾即走、一触即散,不停的变幻自己的位置,不停的试探,不停的寻找敌人最弱的一环,或者等待其中一个敌人露出破绽,然后便会联合所有同伴发起致命的围攻。
这是眼力、反应、身法、经验等等综合能力的总考核,只要其中任何一个人的表现稍微差了一些,脆弱的平衡便会被立即打破,所有的元力波动也会同时暴涨,然后进入最终决战。
叶信以前对自己是充满自信的,现在他的自信已被动摇了,换成他,能应付得来么?
第一一六九章 螳螂捕蝉
“小叶,你真的……已经投靠神庭了么?”计星爵这个时候才回过神,吃力的说道:“是神庭赠与你了足以支撑神域的法器?”
“没有,我的冥府也和神庭无关。”叶信说道。
“冥府……”计星爵扫视着四周,真正的神域,他只见过一次,当初的黄老曾经释放出过,那代表着黄老拥有了封神的资格。
叶信的修为与黄老自然无法相比,所以计星爵还是无法理解,叶信怎么可能缔造出这种独立于天地外的空间?!
“计大哥,丁大哥,你们两个还能打么?”叶信说道。
“你想让我们做什么?”丁剑白问道。
“一会帮我拖住那个疯子,否则局势就要全面失控了。”叶信说道。
“好!”计星爵长吸一口气:“你要出手?是帮着邪路,还是要帮我们?”
计星爵虽然是逃犯,为三十三天所不容,但在关键时刻还是要选择与天路修士并肩作战,在他看来这是大义,凌驾于个人荣辱生死之上的大义。
“都帮,也都不帮。”叶信笑了笑。
计星爵没听懂,他犹豫了一下:“你是怎么得到了虚空的认可?”
“以前我曾经想和你说,但你就是不听,怕九霄镜会给我带来灾难,但这个时候,你也没必要顾忌什么了。”叶信说道:“我有一位师尊……不对,应该是三位师尊,劫宫的虚空法印,还有大劫幡,是用我一位师尊的骨肉淬炼出来的,说起来掌控虚空本就是我的传承,而天域诸神和劫宫不过是一群强盗而已。”
“你师尊是……”计星爵骇极而呼。
丁剑白身形剧震,身为劫宫虚空行走,当然知道虚空法印的来历,不过,他们今天已经受到了太多的震骇,内心都有些麻木,虽然叶信吐露的信息让他们感觉如遭五雷轰顶,但已经不像最初那么失态了。
叶信抬头再次看向空中,诸位顶尖大能的战斗越来越激烈,无数元力波动疯狂卷动着,这是一片黑暗的世界,没有天没有地,更没有山川大河,如果换成灭法世,这种强度的元力波动必定会引发天崩地裂的效应。
“你准备什么时候出手?”计星爵突然说道。
“不急。”叶信说道:“现在还没有把握。”
“要不然……我们就一直躲在你的冥府里算了。”计星爵说道:“我们的人手多一些,任雪翎他们会逐渐占据优势的。”
计星爵这是不放心叶信,怕叶信冲出去之后在箭台无业等人背后插刀。
“那可不一定。”叶信摇了摇头:“神夜带来的那个家伙在神庭中地位极高,和黄老差不多,他根本就没有动用全力。”
“你以为任雪翎他们就动用全力了?”计星爵说道:“任雪翎的大天元箭威力绝伦,银鸢的银雷九击术可以摧毁一切领域,罗纹的焚穹焰瞬间便可融毁大多数法宝法器,还有箭台无业的衍业箭、危危的无量霸气,都有以一敌万之能!“
“没有用,那家伙可是连虚空都能封印的。”叶信叹了口气:“何况除了封印之外,他还有一种恐怖的力量。”
“你怎么知道?你和他很熟?神夜是哪一个?难道你的目标是……”计星爵接连想到了很多问题。
“但天道有缺,世间绝没有十全十美的法门,威力越厉害,破绽也会越大,只看能不能及时抓住。”叶信自顾自的说道。
顶尖大能们的战斗始终处在相互试探的阶段,天路修士这边都很慎重,因为这里充满了真气,却没有元气,他们的消耗得不到任何补充,这是在人家的主场,只要一击不中,局势便有可能急转直下。
只是,他们在试探,而其余那些天路修士却有些支撑不住了,参战的邪路修士有百余名,数量是他们的几倍,每一个人都陷入了包围之中,幸好金瞳太岁是个变数,他没办法伤到叶信,理智逐渐恢复了几分,在那些邪路修士中左冲右突,给敌人造成了极大的困扰,而天路修士这边只要被打急了,便向金瞳太岁的方位逃窜,让敌人们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但这种在试探中形成的平衡是非常非常脆弱的,只要有一个人发生改变,便会出现一连串的连锁反应,终于,有一个人忍不住打破了平衡。
打破平衡的是银鸢,她的性格最暴躁,在不停的接触中,她感觉那个中年人实力极强,很难逼近,而那个女子长袖翩翩,或化作巨蛟横冲直撞,或化作层层叠叠的帷幕,把自己守得风雨不透,同样不容易对付,唯有神夜最为薄弱,神夜手中的神庭战旗杀伤力并不强,卷动凝聚的旗势几拳便能轰灭。
既然认为神夜是个软柿子,可以被随便捏,银鸢便忍不住了,在她又一次被那中年人的掌风震飞,而神夜刚刚与罗纹对了一招,身形从她上空百余米外翻滚而过的瞬间,银鸢突然爆发出咆哮声,她的身形同时迸射出比闪电更为耀眼的电光,接着电光化作一道道光影,射向了神夜。
每一道光影都是一个银鸢,怒目圆睁,一头银发被劲风拉得笔直,同时逼近了神夜。
“十击!”冥府内的计星爵惊呼道:“银鸢什么时候冲破了自己的屏障?!”
其实如果加上银鸢同样化作电光的本体,应该算是十一击了。
见银鸢突然把自己当成了突破点,神夜低低叹了口气,显得有些自怨自艾,好像在说,我看起来那么好欺负么?
另一边任雪翎眼中露出了一丝惊慌,她认为还没到时候,但银鸢已然发动,她必须跟上,否则等于出卖了银鸢。
任雪翎身形一扭,手中的长弓全力张开,她的身上闪烁出无数道流动的光斑,沿着她的胳膊急速流向弓脊与弓弦,最后向着箭尖凝聚。
危危在这同时突然转向,截在了那中年人与任雪翎之间,旋即爆发出怒吼声,一道圆形的冲击波以他的身体为中心,急速膨胀开。
尽管都是天路修士,但还是有亲疏远近之别的,象以前那样,危危习惯了用自己的无量霸气阻拦一切卷向任雪翎的攻击,给任雪翎释放大天元箭争取时间。
罗纹的肉翼陡然展开到极致,接着便化作无数熊熊燃烧的熔火,他的肉身也已变成了火人,手中的长枪亦化作千余米长的火柱,向着那女子卷去。
箭台无业闪入另一个方位,手中的长弓拉满如圆月,弦上的箭是一根白骨箭,与任雪翎一样,箭尖遥遥指向了神夜,所谓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此刻必杀斩杀敌方最弱的一环,才有望夺得胜算,至于神夜是不是最弱的,他无暇思考,银鸢已经冲上去了,他只能配合。
高空中的中年人嘴角露出微笑,他的双手向外推开,口中发出低喝声:“真时……之壁”
在冥府中观看战局的计星爵与丁剑白看到决战已然爆发,紧张得已无法呼吸,死死的盯着场中的变化,接着发现了极其诡异的一幕,所有的人好像都不动了。
包括外围的战群,包括那些顶尖大能,都好像凝固在了空中。
危危的无量霸气已膨胀至千余米方圆,然后好像冻住了一样,一动不动,神夜刚刚释放出一面十余米高的圆镜,本体则躲在了镜后,看不到神夜的反应,但从各个方位扑来的一共十一个银鸢都悬停在了镜前,最近的拳锋距离圆镜已不足十余米远,而镜面中也出现了十一个银鸢,那种场面分外令人心悸。
化作一团巨型火球的罗纹也是一样,就像变成了一张照片,不过从他身上喷吐出的那些火舌、火团,形状千奇百怪、各不一样,给人一种绚丽的感觉。
箭台无业也化作了雕像,然后才能看到原来他的白骨箭是由无数细小的骷髅头凝成的,每一个骷髅头差不多只有芝麻大小。
唯一能让人看出异状的是任雪翎,她的身体虽然不动,但沿着胳膊、弓脊弓弦流向箭尖的光斑,都在一点点移动着,只是速度比蜗牛差不了多少。
“这是什么法门?!”计星爵的脸孔骤然扭曲起来:“我……我们怎么没受到压制?”
“他的力量没办法透入我的冥府。”叶信说道:“天域诸神有没有想出克制虚空的法门,我不清楚,但在神庭里,那家伙就是我的克星了,不止可以封印虚空,还能阻断神游。”
“你要杀的其实是他?!”丁剑白叫道。
“没错。”叶信点了点头:“据说他一直对劫宫的虚空法印和大劫幡感兴趣,所以利用这个机会,把他引出来了。”
“有把握么?”计星爵长吸一口气,如此强大的邪路修士进入了灭法世,那么迟早也会闯进天路,如果能在此处击杀对方,肯定是大好事。
经历形成的烙印,很难被改变,计星爵身为劫宫通令追杀的逃犯,此刻竟然在为天路的安危着想,而叶信一脸漫不经心,因为他没有计星爵的经历,天路的修士死多少,他一点都不在意,正相反,前次与神夜那番长谈,对他隐隐有了影响,使得他总会在不自觉的瞬间冷漠的看待天路中的生命。
第一一七零章 出其不意
“没把握,所以我要等。”叶信轻声说道。
接着,叶信把手背到背后,他的手中出现了一面巴掌大小的八棱圆镜,随后把后襟掀起,把八棱圆镜贴在了脊背上,八棱圆镜立即陷入到他的肌肉中,并且滋生出一条条如蛛网般的黑丝,在叶信后背蔓延开。
“你这是……邪路的法器?”计星爵看到叶信的脊背的肌肤上出现了狰狞的黑色丝线,有些担心:“小心些,莫要中了别人的圈套!”
“唯有这种法器才能破解封印,计大哥你放心好了,我什么时候上当受骗过?”叶信笑了笑。
“这我知道。”计星爵发出轻叹声:“你行事向来是谋定而后定的,思虑周密,令人防不胜防,此次设伏算计那个家伙,也耗费了不少精力吧?”
“这一次可不是我主持的,是他,我顶多算是个帮手。”叶信说道。
就在计星爵想问背后的主持者是谁的时候,那中年人终于动了,他手中亮出一柄长剑,而另一只手撒出几个黑色的东西,叶信和计星爵等人的眼力都非常敏锐,立即认出那中年人散出的是一个个黑色的小人雕像,好像是木质的。
除了藏在冥府中的叶信、计星爵和丁剑白,场中绝大多数修士都无法动了,那中年人的动作亦显得很缓慢、艰难,似乎在承受着莫大的压力。
随着烟气接连迸射,那几个黑色的小人雕像居然幻化做人形,手中已多出了一柄长剑,分头向着任雪翎等人掠去。
人形傀儡一共有六个,它们手中的剑光分别卷向了任雪翎、危危、银鸢、箭台无业和罗纹,最后一个人形傀儡则冲向了金瞳太岁,虽然金瞳太岁没有参与高端战局,但实力摆在那里,那中年人认为金瞳太岁可以构成威胁。
下一刻,任雪翎等人几乎是同时遭受到人形傀儡的攻击,而叶信微微叹了口气,运道这种东西,虽然看不到摸不着,但确实是存在的。
任雪翎的位置距离那邪路女修只有数百米远,她估计会遭受对方的拦截或者是攻击,在凝聚大天元箭的时候,把自己的圣体撑到了极致,人形傀儡的一剑,只是在她的圣体上划出了一道裂痕。
箭台无业就比较惨了,他出现的位置很刁钻,三个神庭修士都被同伴挡住,以为自己很安全,便全力运转衍业箭,试图让自己的杀伤力达到最强,结果他的圣体被剑光轻易斩开,额头也出现了一道浅浅的伤痕。
银鸢的法门显现出了另一种能力,当她的本体遭受剑光攻击的刹那,另外十个光影同时出现震荡,好像光影可以分担伤害,这一点立即让叶信牢记在心,以后如果与银鸢对上,一定要加以防范。
最幸运的是危危和罗纹,危危正好释放出了无量霸气,人形傀儡的剑光,只是让无量霸气出现了大面积的塌陷,粗略估计,以那人形傀儡展现出的力量,至少需要七、八剑,才能破坏无量霸气,接近危危,然后还要攻击危危的圣体。
罗纹全身布满了熊熊燃烧的火焰,这是魔族修士最强的魔体状态,因为火焰的遮挡,叶信看不到罗纹有没有受伤,但那冲向罗纹的傀儡已经明显被灼烧得发黑了,再来几次,恐怕是人形傀儡被先一步毁掉。
那中年人长吸一口气,把被巨力震飞的人形傀儡收了回来,接着他周围散发出道道黑色烟气,融入到人形傀儡之中,似乎在传输力量。
“那样子他也不轻松。”计星爵说道:“莫非他同样受到了压制?”
“当然。”叶信说道:“否则谁能是他的对手?这种法门可以凝固时空,如果他在封印中也能收放自如,那真元两界修士对他来说都是土鸡瓦狗了。”
“既然有如此恐怖的法门,为什么一开始不动用?”计星爵说道。
“神夜告诉我,空间内真气与元气的波动越强,那家伙的法门也会越强,属于后发制人。”叶信说道。
这时,那中年热再次驭动人形傀儡,发起了第二波攻击,一道道剑光分别卷向了任雪翎等人,圣体已被破坏的箭台无业额头出现了第二刀伤痕,他的头骨被斩裂,但没有迸射的血光。
任雪翎、银鸢的圣体也出现了扭曲,冲击点上布满裂痕,而扭曲的弧度无法复原,场中的一切都被一种奇异的力量封印着,但再来一击,她们两个恐怕也要受创。
“你什么时候出手?”计星爵有些慌了。
“不急。”叶信顿了顿,此刻,他的后背隐隐有些发寒。
再强大的生命,也有自己的弱点,没有破绽,亦可以被强行制造出来,神夜请来的真时圣主,在神庭中风头一时无两,可抵不住神夜暗地里的算计。
据计星爵所说,黄老的实力在劫宫位列第二,仅次于大天劫,更掌控大劫幡,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但结果怎么样?死得无声无息,一点风浪都没有,再过上几百年,天路中的修士可能会彻底遗忘这位曾经名震三十三天的大存在。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计大哥,以后你在天路中走动,一定要加倍小心啊,那家伙的实力在神庭是数一数二的,仅次于诸方神主,可他今天注定要栽个大跟头了,然后永远爬不起来。”叶信悠悠说道:“我前次去万圣天,被人引到了封神之地,幸亏有千代无双,否则我恐怕也很难活着走出来,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
“我以后哪里有机会再回天路……“计星爵苦笑道。
此刻,那中年人又发出了第三击,大圣级的圣体亦有极限,何况在时空被封印的情况下,他们元脉的流转亦接近停滞,旧力已尽,新的力量却无法滋生,任雪翎、银鸢和金瞳太岁都见了血,箭台无业的额角又多出了一道伤口,那中年人控制人形傀儡的能力尚没有达到完美,如果三次攻击都在同一个部位,箭台无业的脑袋应该被砍成两半了。
那中年人明显露出了疲态,他似乎在犹豫是不是应该发起第四击,片刻,他再次把翻滚着的傀儡收了回来。
“你再不出手就晚了!”计星爵实在忍不住了。
“等等。”叶信说道。
当一个个傀儡再次冲向任雪翎等人时,那面挡住银鸢银雷九击术的大圆镜内,突然出现了一只眼睛,还眨了一下。
叶信的身形立即绷紧,随后快速说道:“时空封印被破解之后,替我挡住金瞳太岁,莫要让他给我捣乱。”
“好!”计星爵与丁剑白异口同声的说道。
紧接着,无数黑色丝线蔓延上了叶信前身,把他的脸、胸膛全部包裹起来,让他看起来像个黑人,随后叶信的身形掠起,而他的冥府化作无数碎片。
叶信的身形消失不见,无数迸射的灰色碎片也同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而计星爵和丁剑白依然满脸认真的盯着叶信原来的位置,好像叶信还停在原处,因为冥府不在,他们立即受到了法门压制,陷入到任雪翎他们同样的处境之中。
叶信在那中年人前方二十余远的地方出现,灰色的碎片紧随着他迸射而至,凝成一柄长刀,闪电般卷向了那中年人。
那中年人没想到叶信居然会向他出手,更没想到叶信居然不受封印的影响,何况他虽然能动,但受到自己封印的影响,动的速度象树懒一般,而叶信却是全面爆发。
轰……长刀击中了那中年人的圣体,炸起了一片刺眼的寒光,迸射的灰色碎片倒卷而回,融入到叶信的身体内,叶信被巨力反震出去,身不由己飘退出百余米远,蒙在他身上的黑色丝线正化作一缕缕烟气。
叶信来不及喘息,立即向着那中年人飞掠而去,神夜的法器只能维持一息的时间,代表必须在一息的时间内击杀那真时圣主,或者逼得那真时圣主解除自己的封印,否则后果难料。
此刻,神夜的身形亦从圆镜后点射而出,他手中的秩序之链化作万千条黑蛇,铺天盖地卷向了那中年人。
轰轰轰……神夜的秩序之链拥有着恐怖的杀伤力,神庭圣主级的护身圣体,居然瞬间被轰得千疮百孔。
那中年人终于反应过来了,他受到自己封印的压制,而叶信与神夜都可以全力发起攻击,这样下去他必被宵小所害,只能长吸一口气,双手向外撑开,暗夜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成片消逝。
接着,场中爆起了一团团血光,箭台无业发出痛苦的嚎叫声,他的额头近乎一半的头骨都被打碎了,血光在时空封印解除后才爆发,箭台无业没办法理解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受了伤,无法形容的痛苦,让他不由自主用手去摸自己的额头,结果额头一下子就塌了,他的手差一点点就探到自己的脑袋里去,那种恐惧、惊悸几欲让他发疯。
任雪翎和银鸢同时发出闷哼声,银鸢不知道攻击从何而来,暴躁的性子使得她本能的继续运转拳劲,一道道光影轰击在了圆镜上,但结果让她惊骇不已,每一道光影都与镜中的光影相撞击,然后消散,最后她也与镜中的自己对了一拳,然后被自己的银雷九击术震飞,而圆镜却是毫发无伤。
第一一七一章 全面围攻
任雪翎在恢复清明的瞬间,强忍痛楚,搜寻着神夜的身影,接着发现神夜驭动万千条闪电般往来穿梭的锁链,对那中年修士展开疯狂进攻,而叶信从另一侧释放出一道凌厉的光幕,正斩中那中年修士的肉身,带起一蓬血雨,她略微犹豫了一下,立即把箭尖指向了那中年修士。
任雪翎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清楚自己怎么受的伤,可既然邪路修士与天路修士正在联手攻击场中实力最强的存在,那她也乐于参与进来,而且大天元箭已处在不得不发的境地,她无法长时间维持这种力量。
危危清醒过来,他的眼神有些呆滞,因为封印前后两个世界差别太大,使得他没办法接受,就在一眨眼之前,天路修士还在全力与邪路修士混战,而且进入了决战阶段,然后世界瞬间全变了,那实力最强的存在正在遭受双方的围攻,关键是任雪翎亦发出了大天元箭,箭光直指那中年修士。
当然,危危亦很快醒转过来,手中的铁锏一卷,犹如长鲸吸水,把残余的无量霸气全部卷入到铁锏散发出的光幕中,接着危危挥动铁锏,砸向了千余米开外的那个中年修士。
罗纹的身形急旋,他亦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事情,但此刻不是思考的时候,他一边向着那中年修士冲刺,一边咆哮着接连释放出巨大的火球,焚穹焰凝成一颗颗彗星,射向了那中年修士。
情势急转直下,那真时圣主已受到这些巅峰大能的围攻,不过有两个人是例外,那女修发出愤怒的尖叫声:“神夜,你敢?!”
下一刻,那女修的甩动的长袖上浮现出万千道符文,每一道符文都如刀刻的一般异常清晰,散发着紫色幽光,而她散发出的元力波动也陡然暴涨,显然,情势的突然变化,逼得她不得不动用了全力。
而金瞳太岁也脱离了原来的战团,咆哮着射向叶信,他不在乎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在乎狗屁的正邪大义,他只想要一个人的命,叶信!
只是金瞳太岁的身形刚刚启动,一道释放着霞光的长卷便向他卷来,在他的背后也出现了一抹若有若无的剑气。
计星爵与丁剑白试图联手阻拦金瞳太岁,虽然他们的虚空法印被夺,使得修为大损,但在他们进入劫宫之前,总归是天路中名声显赫的大能,认为己方以二敌一,还是有把握的。
那真时圣主已是目眦欲裂,他全明白了,这是针对他设置的陷阱,神夜早就与天路修士勾结到了一起,演了一场大戏。
但明白归明白,他释放封印,耗费了极大的真力,又接连受伤,而叶信在他胸膛上留下的伤口布满了灰暗的气息,以一种无法想象的速度吞噬着他的生机,这场战斗已经打不下去了,只能立即想办法退走。
那真时圣主大喝一声,撑开了一道黑色的屏障,叶信全力发起攻势,瞬间之间已挥出几十道刀幕,神夜给他的法器已经失效,他的脸孔回复了本来面貌。
轰轰轰……那真时圣主撑开的黑色屏障前后方都在剧烈扭曲,前方承受着叶信的狂轰滥炸,后方则承受着神夜万千道锁链的攒击,他刚刚想展动身法,脱离不利的处境,一道雪亮的箭光已经从一侧接近。
轰……那真时圣主的黑色屏障被大天元箭轰出了一个大洞,雪亮的箭光继续向前怒射,射向了那真时圣主的面门。
那真时圣主反应极快,探手居然一把抓住了箭光,箭光随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下一刻,那真时圣主突然发出怒吼声,他的手指一节节爆炸开,接着是手掌,然后是手腕,只是刹那,他的一条胳膊在不停的爆炸声中粉碎,溅起的血光把他半边身体都染成了红色。
轰……一道斩天裂地的光幕从上空落下,把已经出现裂口的黑色屏障砸得粉碎,接着轰上了真时圣主的肉身,与此同时,罗纹全力释放的焚穹焰也在真时圣主的肉身上炸开,那真时圣主就像被球拍击中的羽毛球一般,身不由己向着下方飞射而去。
叶信和神夜都是得势不饶人的主,立即全力展动身法,从两个方向夹攻真时圣主。
那真时圣主伤上加伤,一只胳膊没有了,后脑也深深的陷了进去,从侧面看去,好像他的后脑被莫名的凶兽咬掉了一大块,遍体都被灼烧成了焦黑色,不过,他的眼神依旧凶狠,死死的盯着神夜,好像在下着什么决心,随后低声吐出了一个字,但吐音很模糊,全力催动元脉的叶信根本听不清。
轰轰轰……那真时圣主的身体突然炸开了,化作无数道细小的烟气,向着那女修的方向卷去。
神夜的身形急停,他低垂的视线中闪露出几分如释重负,接着喃喃的说道:“请……”
唰唰……神夜驭动的万千条锁链全部卷向了高空,转眼投入暗夜的最深处,消失不见。
神夜的身形虽然不动了,但他散发出的波动却是有增无减。
接着,那真时圣主衍化出的无数道黑色烟气聚集成一片烟云,他的脑袋在云气上空探出来,他对着百余米开的女修大叫道:“走!!”
那女修没有说话,只是全力舞动长袖,一道道如刀刻般的符文突然从各个角度卷向了烟云。
轰轰轰轰……黑色的烟云骤然变成了火云,无计其数的雷光在烟云中炸响,烟云的体积亦在急速膨胀,转眼到了千余米方圆。
而那女修在释放出攻击之后,抽身向着后方飞退,而罗纹发现那女修要参入战团,本想过来拦截,却看到对方也在冲着同一个目标出手,错愕在那里,接着伸手划开虚空,身形再一闪,已经出现在摇摇欲坠的箭台无业身边,探手搀扶住了箭台无业。
膨胀开的火云很快熄灭了,真时圣主的身影显露出来,此刻的他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肉身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肌肉筋骨都不翼而飞,脑袋干脆就是一颗骷髅头,胸腹之间的脏器大半消失,身体全靠着一根粗壮焦黑色的脊椎骨支撑着,而且清晰可见、千疮百孔的心脏在空洞洞的胸膛内来回摇晃着。
这种伤势对神来说亦是致命的,就算他能活着逃回去,恐怕也要休养几千年的时间,才有望恢复。
真时圣主缓缓转头看向那女修,他可以接受神夜暗算自己,可无法接受那女修也向他下毒手,片刻,他用一种异常僵硬的声音说道:“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那女修淡淡说道:“我曾经也当面问过你为什么,可你没有回答我,今天我也不会回答你。”
任雪翎、危危等人见战事可能告一段落了,都悬停在半空中不动,视线集中到了几乎变成骷髅的真时圣主身上。
“你……不该……”真时圣主发出抽气声:“就算你们毁了我的肉身,可休想禁锢我的元神,我绝饶不了你们!九九神庭,你们永远找不到立锥之地!”
“真的么?”神夜突然抬头,他的嘴角挂着一抹微笑。
轰……一条锁链突然从无尽的暗夜中卷落,闪电般洞穿了真时圣主的身体,真实圣主呆了呆,意识到自己陷入什么样的处境,突然疯了一般全力挣扎起来。
不过,神夜的戮仙台连天域神的分神都没办法挣脱,真时圣主以为自己随时可以释放解术,放出元神,然后逃离此地,谁知在神夜的法宝显露出本来面目之后,他最后一条生路也被阻断了。
真时圣主的力量不断被秩序之链抽离出来,化作最纯粹的能量,在一条条锁链之间流动着,黑色的锁链逐渐散发出金光。
叶信以前见识过,此次自然是见怪不怪了,而任雪翎等人都露出惊骇之色。
巅峰大能之间对决,通常是只能分出胜败,却无法分出生死的,大家的身法速度都快俞闪电,一眨眼、一错身,便有可能失去对方的踪迹,想释放神念去寻找,可神念的弥漫也需要时间,未必就比人全力逃跑的速度快。
重重设伏,把敌人引入圈套,最多也只是斩灭对方的肉身,除了神之外,绝大多数修士都没办法阻拦元神的脱逃,而叶信和神夜属于万年罕见的另类。
正因为叶信和神夜属于另类,真时圣主才以为今天只是跌了个大跟头,修为尽毁,绝没想到连元神亦无法脱逃。
天域神的法身力量强横,可分神并不比各方巅峰大能强多少,却能让巅峰大能俯首听令,也是同样的原因,他们面对分神束手无策,叶信能让分神暂时解体,是靠着天帝钟馗的神能,别的修士就做不到了。
当然,叶信的力量尚无法突破临界点,最后还需要神夜来帮忙,等到他突破极限,天域神再想动用分神来袭击叶信,完全是给叶信送补给了,就像小狗与小老虎拼斗,谁都奈何不了谁,可同样的小狗想去攻击成年老虎,只会变成送食。
“好歹毒的法门!”任雪翎一字一句的说道,她心头发冷,如果她对面这样的敌人,仅仅输了半筹便代表着身殒道消,这是一个极其恐怖的修士!
第一一七二章 冤冤相报永不了
“姑娘以前可曾吃过肉食?”神夜淡淡说道。
“吃过,那又怎么样?”任雪翎心里不想搭理对方,但不说话好像代表着自己胆怯,所以只能用生硬的语气做出回应。
“天之下地之上,所有智慧的生灵都在用汲取其他生灵养分的方式,壮大自己。”神夜笑了笑:“就算有人只吃果子,果子也是那丛植被耗费了整整一个夏天的精力,养育出的孩子,一口气都被吃光,不残忍么?他与你、与我,又有什么区别?“
说完,神夜的双手舞动起来,他在控制戮仙台,随后又补了一句:“进食乃万物天性,不吃只有死路一条。”
“你这是进食?!”任雪翎冷笑一声,在她看来,这是天底下最邪恶的法门。
就在这时,远方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咆哮声,还有计星爵与丁剑白的闷哼,金瞳太岁全力发动,冲破计星爵与丁剑白的阻拦,向着叶信飞掠而来。
“你他么的……”叶信本来很平静,见那金瞳太岁居然没完没了,当即怒从心头起,转身向着那金瞳太岁迎去。
见叶信向自己快速逼近,金瞳太岁双眼散发出红光,两道无法察觉的劲流悄无声息的卷向叶信。
叶信继续向前冲刺,接着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而金瞳太岁释放出的劲流同时在空中炸响,化作万千道滚动的涟漪。
下一刻,叶信已从金瞳太岁后翼出现,一拳轰向了金瞳太岁的后背。
虚空行走?!
任雪翎和危危都愣在了那里,叶信给人表演,在虚空中进进出出,那时候任雪翎和危危并不在场,之后叶信对真时圣主发起攻击,只是第一击的时候动用了虚空行走,而任雪翎和危危都在被封印着,什么都看不到,所以此刻突然看到叶信动用虚空,大吃了一惊。
事实上叶信在这段时间的刻苦修炼中,得到了飞跃式提升,虚空已不再仅仅是逃跑的通道。
按照叶信的性格,如无意外,他肯定会选择藏拙,但此刻骑虎难下,他只能全力出手。
叶信释放出冥府之后,这些巅峰大能都明显露出了吃惊之色,甚至是震骇,他们当然明白什么叫神域,从那些目光中叶信知道自己已经成了来历神秘的大能,有足够的资格让人忌惮。
辛辛苦苦修炼,不就是为走到那个位置么?叶信算是提前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那么当然要维持自己的高人风范。
而金瞳太岁的实力极强,这么短时间便强行冲开计星爵与丁剑白的阻拦,就是证明,叶信心中有些没底,万一冲上去,他力不能支,狼狈的败退,脸面就要丢光了。
轰……灰暗的拳劲已在金瞳太岁的圣体上炸响,而叶信的身形继续向前冲刺,双拳幻化成无数残影。
金瞳太岁的圣体已被轰灭,衣襟也被寂灭气息腐蚀成飞灰,但他的后背突然亮起一道红光,形成淡淡的光幕,阻住了叶信的后续狂攻。
叶信吃了一惊,因为金瞳太岁的后背上居然长出了一只海碗大小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并让他本能的感觉到危险。
叶信身形晃了晃,再次退入虚空,消失不见,而金瞳太岁虽然用法门阻住了寂灭气息的侵蚀,但无法化解拳劲,不由自主向前翻滚出数百米远,才稳住身形。
接着,金瞳太岁长吸一口气,他背后的那只巨眼缓缓合上了,不到半息的时间,金瞳太岁的颅骨突然发出令人心怵的破裂声,随后一道红光从他颅骨上方的裂隙中升起,凝成一只差不多有桌面大小的金瞳。
在金瞳睁开的刹那,金瞳太岁周围近千米的空间都发生了微微的震荡,计星爵与丁剑白大惊失色,同时向外飞掠。
叶信的身影也出现了,他正在不停的围绕着金瞳太岁打转,似乎在寻找着最佳的角度和时机。
“小心!小叶,你小心啊!!!”计星爵用全力发出呼喊声。
可是,叶信一无所觉,因为他正在自己的虚空中游走,这里是他的地盘,他当然认为自己是安全的,而且,他只能看到计星爵满脸惊恐的喊叫着,但什么都听不到。
所有的人都能看到叶信,只有叶信以为自己藏得很好。
信息永远具有无可估量的价值,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说的就是信息!
神夜皱起眉,他知道叶信的处境有些不妙,但他正在炼化真时圣主,无暇抽身,只能向着那女修使了个眼色,那女修心领神会,刚想有所动作,任雪翎的视线立即转向了她,搀扶着箭台无业的罗纹也再次亮出了自己的火焰长枪。
还是信息缺失,如果任雪翎知道神夜与叶信是一伙的,那女修是要去帮助叶信,她绝对不会针对那女修,反而会牵制罗纹,给那女修机会。
那女修稳住身形,冲着神夜耸了耸肩,她没办法越过去的。
“小心啊……”计星爵再忍不下去了,他刚刚拼力脱离金瞳的笼罩范围,此刻却又拼命向金瞳飞射过去。
计星爵是怎么回事?叶信心中打了个突,计星爵好像能看到自己一样,在拼命向自己使眼色。
就在这时,叶信突然发现虚空中出现了一只眼睛,而且那只眼睛以几何倍数极速分裂着,他只是愣了一下,周围已莫名多出了成千上万只眼睛,都在死死的盯着他。
叶信立即抽身向着上空飞射,试图从这片由眼睛组成的包围圈中冲出去,但不管他在虚空中如何变幻位置,成千上万只眼睛始终距离他百余米开外。
叶信的冥府曾经给那擎天夫人造成过相同的感受,现在,他也品尝到了相同的滋味,那些眼睛并不在虚空之中,他躲不开也避不了。
轰……计星爵被一道红色的光幕弹了出去,吐出一口鲜血,后方的丁剑白急掠而至,搀扶住了计星爵,他的眼中充满了苦楚,如果还处在巅峰状态,他们可以破开金瞳太岁的结界,帮助叶信脱离危险,但虚空法印被夺,他们的修为被毁了大半,以现在的力量,实在无法对金瞳太岁构成致命威胁。
就在这时,一道光幕从侧翼掠来,轰开了金瞳太岁的结界,击中那只桌面大的金瞳。
轰……光幕被震得粉碎,化作无数流光四下迸射,而桌面大的金瞳也象棒球一般被抽飞了出去。
金瞳太岁身形剧震,猛然转头看向来人,他眼中充满了震怒、不解,还有无尽的谴责,这是他与仇人的公平对决,你凭什么插手?!
金瞳太岁看到的是面带狰狞的危危。
怪只怪金瞳太岁完全被仇恨蒙蔽了心智,他只看到了叶信,却看不到别人。
可以说,金瞳太岁有多想让叶信死,危危也多想让他金瞳太岁去死。
前番危危负责去阻拦金瞳太岁,没有动用全力,只因任雪翎百般嘱咐他,小不忍则乱大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眼下当务之急是保得计星爵和丁剑白平安。
危危一直把任雪翎当成自己的亲姐姐,只能咬着牙把仇恨压在心底,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箭台无业已成了废物,银鸢亦受了伤,计星爵的那个朋友与邪路修士好像有些交情,而对面只有一个罗纹保持全盛状态,这个时候不报杀师灭宗之仇,还等什么?!
轰轰……危危在怒吼声中释放出了无量霸气,极速膨胀开的光团却又被他挥动的铁锏一卷而空,接着光幕再次斩向了金瞳太岁。
金瞳太岁不得不向后飞退,同时探手招回自己的本命金瞳,在本命金瞳归位的刹那,一道若有若无的红光以他的身体为中心绽放。
轰轰轰……危危裹挟着无量霸气的全力一击砸在了红光中,元力乱流疯狂震荡着,危危的身形高高弹起,而金瞳太岁的身形向下直坠。
刚才危危能一击破开金瞳太岁的领域,是因为金瞳太岁正拼力酝酿针对叶信的攻击,现在金瞳太岁把元力用在对抗危危的攻势上,危危就没那么容易得手了。
突然,叶信的身形从金瞳太岁背后三米远的地方透出,裹挟着恐怖波动的灰色刀幕重重击中了金瞳太岁的圣体。
轰轰……金瞳太岁的后脑到尾椎,出现了一条皮开肉绽的创口,鲜血刚刚流淌出来,眨眼便化为灰色的液体。
金瞳太岁身形剧震,尚没有做出反应,他的一双金瞳莫名变成了银色,银色还在不停的颤动。
不是金瞳太岁的眼睛变了,而是有两支箭矢刺穿了他的双眼,深深透入他的脑袋。
远方的任雪翎放下长弓,发出轻轻的叹息声,她原本不想参与这种冲突,但计星爵拼死冲锋,好像与那修士交情极深,而且危危已经暴走了,决意就在这里报仇,她想不出手都不行,否则没办法给危危交代。
这时,金瞳太岁的侧翼出现了一条黑色的裂隙,一只手从里面探出来,正抓住了金瞳太岁,金瞳太岁好像知道对方的用意,没有反抗挣扎,接着那只手把金瞳太岁拽入到裂隙之中。
“罗纹……”危危目眦欲裂,他发出咆哮声,全力向着黑色裂隙发起攻击,可惜还是晚了一步,黑色裂隙已经消失不见,铁锏带起的光幕从空气中卷落,卷向深不见底的下方。
叶信愣了愣,向上看去,发现箭台无业、银鸢都不见了。
第一一七三章 同仇敌忾
罗纹和银鸢都不是傻瓜,虽然前者自视甚高,后者性格暴躁,但眼下的情境有太多不利,箭台无业无力再战,金瞳太岁也身受重创,而任雪翎、危危始终保持着巅峰状态,叶信与神夜配合无间,肯定是一伙的,以二敌四、必败无疑!
所以罗纹当机立断,当其他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金瞳太岁身上的时候,突然释放出虚空行走,带着银鸢和箭台无业脱离,又把金瞳太岁也拖入虚空。
这正是劫宫的虚空行走最让人头疼的地方,身法来去无碍,神出鬼没,连同样掌控虚空的叶信也来不及阻止。
危危的怒火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到半息的时间,他就恢复了冷静,随后看向叶信:“他为什么盯上你了?”
“因为我杀了他的老婆。”叶信如实说道。
“白秋彤?”危危突然笑了,他笑得样子很温暖、很秀气:“干得漂亮!”
“这个……”叶信有些汗颜,虽然他认为自己没做错,想来杀他叶信的人,都要有被反杀的觉悟,但白秋彤的实力太差了,没什么好自豪的,也不值得被称赞。
“以后金瞳太岁再来找你,叫上我。”危危说道。
叶信看着危危,突然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随后他笑道:“以他的伤势,恐怕三、五十年是走不出来了。”
“我们差了一点,没能伤到他的根本,劫宫肯定会利用这个机会拉拢他、扶持他,估计他很快还会出来找你。”危危认真的说道:“你可千万不要大意。”
这时,计星爵和丁剑白向着这边掠来,计星爵上下扫视着叶信,接着恨声道:“你太轻狂了,不知道金瞳太岁的领域能窥探虚空么?!”
“你又没告诉我,我怎么知道?”叶信苦笑道。
“你们聊完了没有?”任雪翎在上空突然冷冷的说道:“至多五十息的时间,罗纹就有可能去而复来,到那时候我们谁都走不了!”
接着,任雪翎的视线转向叶信:“老计,这是你朋友?”
“嗯。”计星爵点了点头。
“我修炼这么多年,不知道打过多少次架,这一次是打得最乱的,从头到尾都是乱七八糟。”任雪翎长吸一口气:“到这时候了,你也不用瞒着我,打完了没有?不要等一会又开始打!”
说完,任雪翎的眼角瞥向了神夜与那女修,她看不出来叶信与神夜是相互利用,还是真的同盟,一直在保持着高度警惕。
“剩下的都是朋友了。”叶信说道。
“那他们呢?”任雪翎的视线转向四周。
双方修士之间的战斗,在叶信与神夜联手向真时圣主发起攻击时,便逐渐停止了,那些神庭修士们感到目瞪口呆,造反啊……这是大逆不道的造反!身为神庭的一份子,怎么敢向圣主出手?!
而天路修士们得到了喘息的时间,相互靠近,等看到罗纹把银鸢等人带走,放弃了他们,那些天路修士眼中都露出了绝望之色,空间结界并没有消失,罗纹可以从虚空中离开战场,他们就做不到了。
“神夜,你什么意思?”叶信问道,那些神庭修士都目睹了经过,以神夜的性格,恐怕是要杀人灭口的,他不能贸然干预。
“你说。”神夜知道叶信的潜意,看向了那女修。
“放心,我能管得住他们。”那女修微笑着说道。
神夜皱了皱眉,心中应该是有些不喜,但还是开口说道:“随你,但你以后不要后悔。”
任雪翎是很聪明的,她开始只关心那些天路修士,听对方的话风有些不对,暗自沉吟片刻,马上明白了对方的用意,那百余名邪路修士应该是逃过一劫了,可天路修士的安危还被对方攥在手里。
“既然你的目的已然达到,就没必要殃及无辜了吧?”任雪翎缓缓说道,虽然那些天路修士都是为追杀他们而来,但劫宫之令,天路修士不得不从,所以她不想赶尽杀绝。
“叶信,你怎么说?我听你的。”神夜缓缓说道。
神夜并没把任雪翎放在眼里,真时圣主的力量已接近干涸,他很快就能腾出手了,这与力量无关,其他所有生命,他看重的是有多少利用价值,能不能被操控,唯独叶信不同,他把叶信当成了自己的伙伴。
真元两界是相生相存的关系,犹如阴阳水火,争斗冲突是为了保持平衡,神夜想成为神庭之主,如果叶信也能掌控天域,便可以缔造出千秋万代的基业,叶信有麻烦,他倾神庭之力来帮助叶信,等他受到攻击,叶信也来为他而战,主宰之位就是铁打的,谁都无法撼动。
叶信看着任雪翎,他与那些天路修士没什么交集,也不关心他们的生死,但任雪翎的面子总归是要给的,随后他开口说道:“算了吧。”
“好。”神夜叹道,刚才那女修不想大动干戈,他明显有不喜之意,而叶信要算了,他的笑容虽然有嘲笑的味道,但那是充满善意与无奈的嘲笑,好像在说,心肠这么软,你能挑得起那份担子么?!
“多谢。”任雪翎低声说道。
“客气。”叶信说道。
“你让他们走吧。”任雪翎依旧把声音放得很低:“这份人情应该由你来领。”
“我不需要。”叶信摇了摇头。
任雪翎顿了片刻,突然扬声喝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走?!”
神夜伸手一卷,手中出现了神庭战旗,无边无际的黑暗开始向着神庭战旗坍缩,只是十几秒钟,世界已回复了原本的样子。
残余的天路修士一哄而散,而神庭修士亦没有试图阻拦,任雪翎向四周扫视了一圈,提醒道:“时间差不多了。”
“神夜,我们先走了,你也要尽快走。”叶信说道。
“下次再算?”神夜问道。
“下次恐怕也算不了,都放在你那里吧。”叶信说道。
“你真是穷……早些和我说啊?”神夜笑了:“这种法器我现在只有一个,回头想办法找人帮你炼制。”
“行。”叶信说道,随后犹豫了一下:“你真的没事?”
叶信不喜欢那个女修,就是感觉不对头,本能的对那女修产生了敌意!
但时间太短,他无法完成自己的推理,只能用这种隐晦的办法提醒神夜。
“没事,你放心。”神夜冲着叶信眨了眨眼。
叶信长吸一口气,一股灰色的烟气猛然炸开,把任雪翎、危危等人都卷入到自己的冥府中,接着投入虚空裂隙,消失不见。
时间不长,上古遗迹内的湖面上空,出现了一条黑色的裂隙,叶信带着任雪翎等人跃出了虚空,悬停在那里,随后叶信收回了冥府。
璀璨的金光,使得危危立即眯起了眼睛,随后忍不住高叫道:“我去……这……好地方啊?!!”
计星爵和丁剑白都是目瞪口呆,方圆几十里之内,到处都是卷动震荡的金光,元气已经浓郁到了接近液化的程度,他们虽然长时间在劫宫行走,但从没见过这么多金髓,萦绕在周围的元气波动,给他们一种沉入大海的感觉,兴奋得几乎要窒息。
“这是你的老巢吧?”任雪翎长吸一口气:“你是不是……太信任我们了?”
叶信只是笑了笑,他分辨人心,从来不靠听,只暗暗观察所有的行为。
计星爵落难,任雪翎甘冒大不韪,一力相助计星爵,哪怕落得天怒人怨的境地,也不悔改,不管任雪翎与计星爵之间有什么苟且也罢,是谁欠了谁的人情也罢,至少任雪翎做到了一个‘义’字。
那些天路修士是为了追杀计星爵等人才聚在一起,而任雪翎居然动了恻隐之心,为他们求情,虽然有圣母婊的倾向,让叶信不太高兴,但任雪翎总归是向善的。
告诉叶信自己开口,让那些天路修士退散,代表着任雪翎行事有自己的底线,她不会蓄意去占谁的便宜,既然叶信起到了决定性作用,那么功劳或者是人情都应该属于叶信,最后叶信不愿意理会那些天路修士,任雪翎才不得不开口。
一个有义气、有怜悯之心、做事讲道理的人,应该不会谋害他叶信,但必须要高度戒备。
这两者并不矛盾,叶信很年轻的时候就懂得一个道理,坏人做坏事,危害一时,而一个大好人做坏事,却可以危害一世,因为相信自己的正义,追求自己的理想,勇往直前,绝不回头,还可以用高尚的人格吸引无数人追随。
有一句西方谚语说得好,犹大毁灭世界给不了人警示,耶稣毁灭世界才是真的可怕。
譬如说某位元首,从个人道德层面来说无可挑剔,简朴、勇敢、坚强、忠诚等等优良品质汇集于一身,但他所有决定引发的后果却是异常恐怖的,再譬如说某个故事中的二代执剑人,有圣母情怀,心有大爱,结果是让世界因为她而毁灭。
神庭的总攻即将爆发,叶信无法猜出任雪翎会在这场大乱中做出什么事情来,但,走一步看一步吧,把任雪翎带入上古遗址,也算是对任雪翎保护计星爵的回报。
第一一七四章 大义要分明
这时,无问真人的身影出现了,他向着这边急掠而来:“小叶,你回来了?这几位朋友是……”
“这位是无问真人,我兄弟。”叶信做了个介绍。
“在下丁剑白。”丁剑白朗声说道。
任雪翎向着无问真人点了点头:“我是任雪翎。”
无问真人的身形戛然而止,什么?谁??丁剑白?任雪翎??
“我叫危危。”危危说道。
无问真人是个老江湖,成年累月各处走动,别人他无缘得见,任雪翎和危危都远远见过,虽然现在的任雪翎和危危经过长时间逃窜,又大打一场,神色疲惫,灰头土脸,但仔细看还是能认得出来的。
果然是任雪翎和危危……无问真人的神色变得僵硬了,这两人在天路中都是惹不起的大爷,叶信怎么把他们带进来了?不怕惹出事情么?
“在下计星爵。”计星爵说道。
无问真人脸色再变,随后很含糊的躬身施礼,任雪翎等人也做了回礼,相互算是打过招呼了。
任雪翎看出无问真人神色有异,不过,她以为是自己的名声太过响亮,现在又成了被劫宫通缉的逃犯,令人闻之色变,也属正常,并没有往心里去,唯独叶信在心中暗自点头,他没有猜错。
“好了,两位在这里随便走走,然后找个地方歇歇,遗迹中的人不多,只有我们几个。”叶信说道,随后他看向计星爵和丁剑白:“计大哥,丁大哥,我有些事情想和你们商量。”
“以后叫我老计就好。”计星爵苦笑道:“这一次我们两个的命可都是你救的……”
“什么话?做人岂能忘本?!”叶信说道:“别因为这点小事纠结了,走,我送你们两个法器。”
说完叶信向着侧方掠去,任雪翎和危危知道应该有机密事情,当然不会跟过去,他们缓缓落在湖边,凝视着如镜面般光滑的镜面。
“此人真是福运昌隆啊……”任雪翎低低叹了口气:“恐怕要耗上十余万年的时光,才能聚起这片金髓,好大的造化……”
“我挺喜欢他的。”危危笑了笑。
“才见过一次,你就投缘了?只因为他是金瞳太岁的仇家?”任雪翎显得有些无奈:“虽然说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但你自己总要多走走、多看看的,唉……你这浮躁的心性就是改不了!“
“我哪里有这么不堪?”危危显得很坦然:“他能把我们带进来,至少证明他没有把我们当外人。”
“这倒是没错。”任雪翎皱了皱眉:“但此人亦正亦邪,不得不防啊。”
“因为他和邪路修士是朋友?”危危反问道。
“大义……必须要分明。”任雪翎缓缓说道:“与邪路修士走得那么近,在我眼里,他身上肯定要带个‘奸’字。”
“你这么执拗就没意思了。”此次轮到危危感到无奈了。
“记住,你我都是天路修士!”任雪翎说道。
“好好好,再往下就是狗不嫌家贫、子不嫌母丑,不管劫宫怎么对待我们,毕竟因为劫宫的存在,才能让三十三天拥有当前的繁华气象,所以劫宫不能乱……”危危不耐烦的说道:“你都说过多少次了?!”
在另一方,叶信与计星爵、丁剑白坐在一只大如凉亭的巨型灵芝下,随后计星爵好奇的说道:“你要给我们什么法器?”
“计大哥,你们的虚空法印都被夺走了吧?”叶信说道。
“是啊,否则我们怎么可能混得这样惨?”计星爵苦笑道。
“没了虚空法印,我们两个的修为也被废了一半,至少这几百年是白修炼了。”丁剑白亦是一脸的苦涩。
“如果我给你们两个虚空法印,你们多久能恢复全盛状态?”叶信说道。
“你哪里来的虚空法印?抢了谁……”计星爵露出欣喜若狂之色,接着又蓦然变得恐慌了:“你有虚空法印?胡闹!快出去丢掉,别忘了大劫幡!”
“我的虚空法印并不受大劫幡的压制。”叶信说道。
计星爵和丁剑白都呆若木鸡,良久,计星爵颤声说道:“你……没有开玩笑?”
没有了虚空法印,不止是修为毁了大半,而且他们的战斗技巧也被大幅削弱了,这些年来他们都习惯了在不断穿梭虚空中战斗,就像学会了飞翔的小鸟,被砍掉了翅膀,虽然还能抓虫子吃,但能飞与不能飞完全属于两种存在。
“我岂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叶信说道。
“怎么可能?!”计星爵还是无法相信。
“忘了我说的么?大劫幡、虚空法印是用我师尊的肉身淬炼而成的,劫宫……拿不走所有。”叶信说道。
说完,叶信取出了两颗星魂,分别递给计星爵和丁剑白:“计大哥,你的是天衡星,丁大哥,你的是天阳星,你们曾经淬炼过虚空法印,炼化法器的速度应该比那些笨蛋快多了。”
“笨蛋?还有人得多了虚空法印?”计星爵悚然动容。
“嗯。”叶信点了点头。
“你一共……有多少虚空法印?”计星爵已无法呼吸。
“加上我的贪狼星,一共有十三颗。”叶信说道:“这两颗星魂我一直给你们留着呢。”
其实叶信不是没有别的选择,但他认为自己欠了计星爵太多,所以一直把天衡星和天阳星扣在手里,想得到星魂的人数不胜数,天罪营的渔道、谢恩他们,亲近的有叶玲、邵雪等人,还有后加入的师东游等等,这些人知道叶信肯定有自己的选择,不敢明说,只是隐晦的试探,叶信则故意看不到对方的渴望。
不是叶信心狠,星魂只有十三颗,每一颗都必须带来巨大的价值。
叶信比较看重的人选是苏百变,苏百变属于金牌杀手,修炼也非常刻苦,拥有虚空行走的能力,对苏百变而言是巨大的提升,但苏百变亦是次级人选,计星爵和丁剑白在千年前的天梯之战中成名之后,便进入劫宫,成为虚空行走,用一千年的时间积累下的经验与技巧无比珍贵,是当仁不让的第一人选。
计星爵死死盯着手中的天衡星魂,双眼一点点变得湿润了,经历过断崖式的跌落,重返巅峰的渴望远远超过那些寻常的登山者,他本以为今生再无希望,但此时此刻,叶信把希望放在了他的掌心中。
“你……让我……怎么谢你……”计星爵颤抖着说道。
“如果计大哥把我当成一家人,那就不要说两家话。”叶信笑了笑:“不用谢我,我只求你能相信我。”
“我什么时候不相信你了?!”计星爵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波动,说话恢复平稳,不再结结巴巴了。
“我不是说以前,是说以后。”叶信沉吟了一下:“我以后可能会做一些让你无法理解的事情,太复杂了……我没办法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只需要你无条件信任我,唉……我可以发誓,我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大家,为了董事局!“
计星爵默然良久,很坚定的吐出了一个字:“好。”
“我信你。”丁剑白缓缓说道:“从今以后,这条命是你的了。”
丁剑白知道,能得到星魂,他是沾了计星爵的光,落难之际,任雪翎和危危甘冒大不韪,一直保护着他和计星爵,因为他们是同甘共苦的朋友,如果任雪翎和危危遇到麻烦,他也会动用身为虚空行走所能操控的所有能量,帮助任雪翎和危危化险为夷。
任雪翎和危危给了他苟延残喘的机会,叶信是给了他一个无限的未来。
救命之恩与再造之恩,哪一个更重?很多时候真的无法精准做出评估,只是,他不会对任雪翎和危危说这句话,但愿意给叶信一个平生最为沉重的承诺。
“你们开始淬炼星魂吧。”叶信说道:“如果一个月之内能恢复得差不多,你们就有机会看到一场惊天动地的大决战了。”
计星爵和丁剑白再没有说废话,分散开淬炼星魂,叶信向着远方掠去,半途中正看到无问真人等在那里,满脸都是欲言又止。
“真人,找我有事?”叶信落了下去。
“那家伙……就是计星爵?”无问真人喃喃的说道。
“是啊。”叶信应道。
“他……怎么样了?”无问真人说道。
“不太好。”叶信说道:“他的虚空法印被夺,修为大减,而且他的本命法宝受损也很严重。”
“神卷受损了?蠢货!”无问真人恨恨的说道,接着他取出一只匣子:“你把这个送给他吧。”
叶信打开匣子,发现匣子中有十几只紫色的蚕茧,虽然蚕茧已无生命迹象,但灵气扑鼻。
“这是什么?”叶信问道。
“如意仙蚕。”无问真人说道:“我修为不高,与人生死斗时,本命法宝经常受损,所有费了不小力气,才换来了这些如意仙蚕,随时准备修补我的本命法宝。”
“哦……”叶信笑眯眯的说道:“原来炼制天书和神卷的材质是同一种啊?”
“废话怎么这么多?!“无问真人瞪起眼睛:“你不替我送就算了,还给我,我正好肉痛得很,也算省了一笔。”
“送,怎么不送?举手之劳而已。”叶信急忙把匣子收了起来。
“还有,你别说是我的!”无问真人说道:“我不想和他打交道。”
第一一七五章 千里之堤
小天界,一道黑色的裂隙蔓延开,随后叶信从虚空中走出。
上古遗迹中有任雪翎等人守护,已经可以让他放心了,灭法世虽然有无数界面,地域广阔无边无际,但那种上古遗迹应该是极其稀少的,以前的上古遗迹肯定遮蔽性的阵法,现在阵法因不知名的缘故,已经被毁掉,或者是消失,所以卫金胎才能捡了个大便宜。
上古遗迹需要保护,但他要准备应对即将爆发的真元两界的大决战,无暇他顾,这也是他把任雪翎和危危带进去的原因,没事的时候在上古遗迹的山门外坐一坐,任雪翎和危危就成了哼哈二将,寻常修士绝对没可能闯得进来。
与上古遗迹相比,在灭法世到处飘荡的浮城更让他担忧,万一遇到大群的神庭修士,或者是搭伴行走的大能,结局不堪设想。
以前他没办法,真真虽然能用神通把浮城悬山收入到天道碑中,但他知道这时候的天道碑有多么沉重,带几个人在虚空中行走没问题,可要是带上天道碑,恐怕走出半步他的元力就会耗尽,他不敢尝试。
现在淬炼出冥府,又多了一层保障,冥府是他的神域,如果能把天道碑先收入到冥府之内,再踏入虚空,应该能化解大部分压力。
此刻,真真站在一只由琉璃制成的巨罐前,面带微笑,看着在里面蹦蹦跳跳的参宝。
“你在做什么?身体感觉怎么样?”叶信轻声说道。
“我还好。”真真说道,接着把手掌摊开:“看!”
叶信看到真真掌心中有一蓬极其细小的沙砾,居然闪烁着寒光:“这是什么?”
“死土。”真真说道:“这小家伙对地力的损害是毁灭性的,我特意给它装了满满一罐小天界里最肥沃的土壤,还不到一百息的时间,就变成了死土,一点生机都没有。”
“你可要把它看住了。”叶信说道。
“如果是小猫小狗,还真防不住,但它是有智慧的。”真真笑了笑:“我明白告诉它,如果它能乖巧听话,我会时不时的把它放出去,任由它玩耍,如果它不听话,我就要把它宰了炼制丹药了,你以为它还敢胡闹么?”
“放出去?放哪去?”叶信一愣。
“灭法世那么大,足够它折腾了。”真真说道。
“你……要考虑环保啊……”叶信说道:“短时间没问题,时间长了岂不是让灭法世都变成沙漠了?”
“什么是环保?”真真不解的问道。
“算了,当我没说。”叶信觉得自己有些杞人忧天,以参宝的能力,想把灭法世整个变成沙漠,恐怕要等几千万年吧?除非参宝会随着自己的强大,汲取地力的速度亦大幅增加,才会形成危害。
随后叶信转移了话题:“真真姐,我想把浮城送到上古遗迹中去。”
“你开玩笑吧?”真真很吃惊:“这座悬山自成一界,你带不动的!”
“要不然你拿上日月匣,我带着你来回走一趟试试?”叶信说道。
“不一样的。”真真摇头道:“日月匣是天域神用大神通淬炼出来的,可轻于鸿毛亦可重于山岳,只要日月匣在我的神念笼罩之内,对你没什么影响。”
“如果你再把浮城收入到天道碑之内,我只带着天道碑走,应该不会有问题了吧?”叶信说道。
“我虽然每天都在参悟日月匣的奥妙,但距离天域诸神的高度还差得太远。”真真露出苦笑:“应该算只得其形、未得其神,你敢试,我可不敢,万一害了你怎么办?”
“我有冥府,只要冥府能装得下天道碑,我就能把天道碑带过去。”叶信说道。
真真犹豫片刻:“你可要想清楚了,现在我的元气已恢复了大半,遇到事情,驭动浮城飞上几天几夜都没问题,上一次我利用日月匣汲取法身的神能,最后尚且耗得精疲力竭,如果不成,浮城在几个月之内就变成靶子了,一旦有危险,大家只能等死。”
“那我先闭关一段时间,准备准备。”叶信说道:“只剩一个月了,我必须要做到后顾无忧。”
真真不由叹了口气:“好吧,反正大主意都是由你来定的,那我也要歇息一段时间。”
从天罪营的时代开始,如果不满意叶信的计划,真真肯定会坚决反对,一点不给叶信面子,可叶信就是不改,一定要执行,那她最后又会选择坚决的支持叶信,谁都不许和叶信唱反调。
反对是希望叶信深思,不想看到叶信犯错,支持是因为信任,这两者并不矛盾。
随后叶信进入浮城,浮城的面貌已经被改变了,一次次被摧毁,又一次次重建,众人已经不再奢望建造巍峨的宫殿群了,取而代之的是成片的普通砖瓦房,与以前那些大殿相比,低矮得可怜,浮城变成了一座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镇子,而坐落在镇子中央处的星轮则显得格外雄伟。
远远看到叶信,成化门长立即迎上来,低声说道:“主上,双极殿季书虎殿主已经来过几次了,我是不是应该派人过去通禀一声?”
“嗯,我也正找到他呢。”叶信点了点头,随后向前方颌首:“我就在亭子里等他。”
成化门长立即退下,时间不长,星轮散发出阵阵霞光,又过了片刻,两个身影从星轮中掠出,落在了广场上。
季书虎缓步走进亭子,向叶信略施一礼:“见过叶殿主。”
叶信没有托大,起身还礼:“季殿主已经来过几次了,应该是有所收获吧?”
“都在这里。”季书虎拿出一本书卷,递给了叶信。
两个人分别落座,随后叶信拿起书卷翻阅起来,他看得非常仔细,足足看了有半个多小时,才缓缓把书卷放下。
季书虎见叶信皱眉沉思,没有说话,安静的等待着,贪狼殿这里不养闲人,连叶信都不搞享受那一套,谁都不敢逾越,成化门长只能充当侍者的角色,轻手轻脚端上了茶盘,季书虎欠了欠身,向成化门长微笑示意。
良久,叶信轻轻吁出一口气,季书虎放下茶杯,叹道:“有些棘手啊……”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叶信说道:“堡垒通常都是从内部攻破的。”
“叶殿主想怎么做?”季书虎的神色变得凝重了。
“我对十二星殿格局的衍化始终很模糊。”叶信说道:“季殿主和我大概讲一讲吧,譬如说谁与谁走得近,谁与谁又相互看不顺眼。”
“这个……”季书虎顿了顿:“其实早些年没什么变化,后来星主归隐,不知所踪,十二星殿之间才慢慢开始互相较劲了,段贪狼得势的时候,祝寒象、顾风雷、路无常与云宝銮是他的左膀右臂,纪天凤与童四灵关系很好,但他们处在弱势,没办法与段贪狼争长短,俪青花么……在我们之中算是难得心思纯净的,只喜欢摆弄花花草草,应歌起舞、自得其乐,卫金胎那死胖子和邹烈光、石观空三个人抱团,但他们属于墙头草,哪边风大就往哪边倒,我和书蝶算是中间派,谁有道理就支持谁。“
“再后来段贪狼出了事,祝寒象很识时务,转头向纪天凤靠拢,顾风雷、路无常和云宝銮其实也是认可纪天凤的,没办法,论实力、论才干只有段贪狼能压得住纪天凤,不过他们抛不下脸面,表面上还是不卑不亢,心里早准备投怀送抱了。”
“可惜,纪天凤是很高傲的,认为顾风雷几个人太过矫情,慢慢的,顾风雷他们三个逐渐被边缘化了,相比之下,卫金胎他们的动作很快,以前段贪狼声音大,就听段贪狼的,现在纪天凤声音大,自然也要听纪天凤的,呵呵……他们倒是赢得了纪天凤的好感。”
“所以啊,有时候真的不能顾及脸面……”季书虎露出自嘲的笑容:“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和书蝶一直是论事不论人,凭道理说话,好处么,没多少,苦头么,一个个的往下咽,不吃都不行,硬是往你嘴里塞。”
叶信神色不动,他知道季书虎这是在表态,从段贪狼到纪天凤,季书虎兄妹一直保持中立,不拉帮结派,结果就是落不到好处,现在季书虎大彻大悟了,想通了,绝不愿再错过第三个机会。
季书虎毕竟是一殿之主,很有水平,从头到尾没有任何阿谀奉承,但分明是在告诉叶信,我悟了,我知道识时务了,从今天开始,你说,我做。
“脓包终归是要挤破的。”叶信缓缓说道:“不过按照我的惯例,还是应该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自己选择。”
叶信与季书虎谈了有三个多小时,季书虎才起身告辞,叶信看着季书虎的背影出神,良久,他突然说道:“门长。”
“在。”一直侍候在身边的成化门长立即应道。
“如果有一天,太虚星主回来了,你是继续听我的,还是听他的?”叶信悠悠说道。
“我是贪狼殿的修士,自然是听主上的。”成化门长毫不犹豫的回道。
“其他星殿的殿主呢?”叶信说道。
“……”成化门长愣住了,这个问题他实在无法回答。
叶信哈哈大笑着站起身,在成化门长的肩膀上拍了拍:“不要往心里去,我只是随便问问,其实……我是在问自己啊。”
第一一七六章 搬山
在灭法世中飞掠的悬山速度开始变慢了,差不多有几十息的时间,悬山好像彻底失去了动力,停在那里一动不动,但散发出的元力波动却在呈几何倍数暴增。
叶信的身形飞离悬山,停在千余米开外的空中,默默的等待着。
片刻,一道黑幕突然从悬山内膨胀开,化作一座顶天立地的巨碑,悬山已消失不见,完全被巨碑笼罩在其中。
在天地间震荡的元力波动还在增强,当达到了某种临界点之后,元力波动蓦然转化为元力潮汐,在几十秒的时间里,悄无声息的向外卷去,无所不至、无所不在,充斥在天地间的每一个角落,而被元力潮汐覆盖的空间,恍若已变成了失重的真空,无数砂石、树枝树叶纷纷扬扬漂浮起来,顺着元力潮汐的力量飘向四面八方。
而下一个几十秒,元力潮汐又在向着天道碑收缩,世界也恢复了常态,漂浮着的砂石、树枝树叶如雨点般落在了地面上。
几次潮汐之后,在天道碑五、六千米开外,已经形成了一片由砂石树枝垒成的高墙。
叶信有些吃惊,他没想到真真的力量如此强大。
元力的逸散大概分为两种方式,一种是无序的波动,一种是有序的潮汐,前者司空见惯,修行到了圆满境,就可以释放出强大的元力波动了,而后者属于神的领域,纵使现在的叶信也做不到。
钟馗当年说过,天域神长眠时,神域会自然而然的逐渐趋于衰败,所以在天域神苏醒之后,都会释放出元力潮汐,以滋养神域中的万物,而在神域中生活的修士们,将迎来一个盛大的狂欢节。
真真引发的元力潮汐,当然无法和天域神相比,神域内的元力潮汐可以覆盖百万里、甚至千万里之遥,真真的元力潮汐只有五、六千米,但元力潮汐本身就是一个标杆,代表着境界。
一直以来,叶信和真真分工明确,叶信负责到处掠夺资源,抵御外敌外患,而真真负责把资源转化为最纯粹的能量,滋养小天界的修士,叶信和真真上升的速度这么快,或许就是术业有专攻带来的益处。
对天下绝大多数修士而言,必须两手都要硬,既能在一次次战斗中占据优势,又要擅长转化资源,如果真真进入别的大宗门修士,顶多会被人当成奶牛,虽然能赢得广泛尊重,但绝对不自由,那些多修士嗷嗷待哺,想随便休息、放松?门都没有!尊重是建立在不停产奶的基础上,不产奶了,尊重或许就变成了仇恨,俗世间不产奶的奶牛是什么下场?
叶信进入别的宗门,也没有好果子吃,他能打,但太聪明,不会轻易被欺骗、控制,宗门内既得利益的大佬们,怎么可能喜欢这种人?他们会把叶信的价值压榨到极致,发生冲突,便把叶信放出去冲锋陷阵,回头分红,却要层层盘剥,狗不能喂得太饱,否则就不听话了,长得过于壮实,还可能对自己造成威胁。
叶信和真真是天然的盟友,又因为分享了无道者的轮回之力,他们彼此能绝对信任,叶信把所有的资源都交给真真,至于真真如何使用,他从不过问,而真真也总是把最好的东西交给叶信。
在元力潮汐的不停冲刷中,天道碑一次次的缩小,最后变成了原形,只剩三米余高了。
叶信长吸一口气,释放出自己的冥府,接着用神念裹住天道碑,使得天道碑一点点向着自己的冥府飘落。
天道碑的重量是无法估算的,幸好,他也算是天道碑的半个主人,可以勉强支撑。
不过,在天道碑沉入冥府的瞬间,冥府就像被看不到的巨锤击中了一样,剧烈震荡起来,无数残破的枝叶漫天飞舞。
叶信的额头出现了细小的汗珠,但冥府还在他控制范围之内,接着他稳住自己的气息,酝酿了十几息的时间,划开虚空,把冥府带了进去。
上古遗迹内,天地陡然开始剧烈摇晃起来,恍若发生了一场大地震,接着一座巨大的悬山极其突兀的出现在高空。
叶信的嘴唇显得有些发白,但精神很振奋,这是他最后一桩心事了,然后他可以全力以赴投入到那场大收割之中去。
几条人影从浮城中掠起,向着叶信这边飞来,是谢恩、郝飞和渔道几个人,他们各个欣喜若狂,距离老远便迫不及待的叫道:“老大,这就是你说的上古遗迹了吧?!“
“早就应该把我们带过来了,这地方比小天界都强多了!”
“这里好是好,但小天界才是根本,我们应该把这里的宝贝都移到小天界里去。”渔道最冷静,他的想法也正合了叶信的意思。
这时,浮城中传出兴奋的呐喊声,无数人影跃空而起,掠向各个地方。
“这帮家伙!怎么突然就乱了?!”谢恩皱起眉:“不行,我得回去管教管教他们。”
“算了,今天特殊,让他们到处撒撒野,明天再管束也不晚。”叶信说道。
远方,任雪翎和危危目瞪口呆的看着远方高空中的悬山。
“他竟然能把这么一座大山从虚空搬进来?”任雪翎的声音有些发颤:“这已经不是道法了,而是神通!”
“他已经炼出了神域,自然亦会有神通。”危危说道:“有什么好奇怪的?”
“那叶信到底是什么来历?!”任雪翎喃喃说道。
“管那么多干嘛?他把我们当朋友就行了!”危危满脸都是不以为意。
“你怎么总像个小孩子一样把事情看得那么简单?”任雪翎皱起眉:“此人对三十三天而言,已经是举足轻重的了,难道不应该了解他的来历么?”
“我的雪翎姐姐啊……你什么都好,就这个让人受不了。”危危叹道:“你太较真了,不管什么事情,都要搞得明明白白,知道一切前因后果,整天有操不完的心,何苦呢?“
“总比你这种小糊涂强多了吧?”任雪翎说道。
“糊涂是福,姐姐!”危危说道。
在另一方,计星爵和丁剑白也吃惊的看着悬山,他们都是虚空行走,当然清楚把那样一座大山带入虚空,再带到这上古遗迹中来,是多么的不可思议!不要说他们,连黄老都做不到!
“那山……我感觉有些眼熟。”丁剑白说道。
“眼熟就对了。”计星爵低声说道:“你上一次就去从这里把我叫出来,然后陪着你一起倒霉的。”
“哦……”丁剑白想起来了,随后眼中露出感慨之色:“我原本就感觉他不是个信口开河的人,现在可以更确定了,天帝钟馗肯定是他的师尊,否则他绝不可能把这么大一座山搬进来的。”
这时,谢恩等人向着这边掠来,远远看到了计星爵和丁剑白,急忙落下身形,随后纷纷向计星爵躬身施礼:“见过计大哥。”
计星爵含笑回礼,双方寒暄了几句,谢恩等人告退,又掠向远方,这是进入上古遗迹的正常反应,肯定要到处走一走、看一看。
在谢恩等人离开之后,丁剑白低声说道:“他们为何对你这般恭敬?”
“因为我在董事局内坐第二把交椅啊。”计星爵得意的回道。
“什么是董事局?”丁剑白急忙问道。
计星爵是过来人,便把董事局成立前后的事情大概讲了一遍,丁剑白听得很认真,随后又问道:“董事局那么重要么?”
“当然了。”计星爵点头道:“叶信和我说了很多遍,我也大概了解了他预先的构筑,董事会是所有的核心,而董事局就是董事会的核心。”
“你是怎么做上第二把交椅的?”丁剑白又问道。
“当时各方入股,我拿了……现在都记不清了,好像是拿了几万斤银髓吧。”计星爵说道。
“银髓?你拿了狗屁不值的银髓,就做了第二把交椅?”丁剑白很震惊。
“此一时彼一时。”计星爵显得更加得意了:“当初叶信的基业刚刚开创,几万斤银髓已经不少了。”
“有这种好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丁剑白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和你说了啊,可你压根不想听,一定要我跟你走,忘了?”计星爵笑眯眯的说道:“然后现在怪我?怎么样……是不是有一种深入宝山却空手而归的失落感?懊恼无比对吧?”
“你这家伙……”丁剑白已经在磨牙了,好像恨不得咬计星爵一口:“你当时……为什么看好他?”
“不是我看好他,是黄老看好他。”计星爵的神色变得有些黯然神伤:“我并不知道为什么,但感觉黄老好像让我与他走得近些,尽可能帮帮他,也多了解了解他。”
“不公平!我们都是虚空行走,为什么只告诉你,没告诉我?”丁剑白也显得很伤感。
“因为你正在闭关。”计星爵叹道,但他的叹息给人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所以,我现在越来越相信运道了,你和我的差距,仅仅是你在闭关,而我没有。”
“那我……怎么做才能进入董事局?”丁剑白说道。
“你这傻子。”计星爵摇头道:“你的星魂就是进入董事局的证明,董事局肯定是要扩大的,对了……我好几年没分红了,不行,我得找他问一问,应该给我补多少!”
第一一七七章 好乱
三天后,叶信就在上古遗迹内,召集各方星主,首先是为了显耀,让各方星主看一看贪狼殿占据了什么样的基业,其次,叶信怀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往好里说,这叫引蛇出洞,往不好里说,这叫钓鱼执法,每个人的性格都有自己的阴暗面,而叶信在此类事情上把自己的阴暗面演绎得淋漓尽致。
各方星主哪里见过如此恢弘的气象?先是目瞪口呆,接着谀词如潮,以叶信当下的定力,也是被捧得通体舒泰。
随后叶信宣布七天后召开万人大宴,请各方星主到时候务必到场,甚至可以带着朋友来。
等各方星主告辞时,叶信单独把俪青花留了下来,他交给了俪青花一个任务,让俪青花负责准备大宴。
叶信用人是极有技巧的,让俪青花出去争锋斗胜,肯定不行,让俪青花准备宴席,正是把俪青花的能力用到了极致,要知道俪青花在自己的青花神殿一直过着歌舞升平的日子,做这种事太有经验了。
而且,对俪青花来说这也是投其所好,她愿意做这些,马上返回青花神殿,带着一大群莺莺燕燕赶过来,还带来了不少美酒和各种珍贵的食材。
叶信开始的时候不放心,郝飞、月虎那些货色他太了解了,在没有诱因的情况下,他们可以始终专心修炼,而青花神殿美貌出众的女修太多,别到时候宴会还没召开,他们却搞出什么海天盛筵,那就丢人了。
不过,叶信发现他是用老眼光看人,郝飞、月虎他们好歹已接近了真圣境,心志比以前当兵的时候稳定得多,而青花神殿的女修们也没有胡乱卖弄风情,双方都保持着一定距离,他也就不再乱操心了。
转眼过了六天,第二天就是摆开万人大宴的时候,叶信悄悄离开了上古遗迹,在山门处把神夜带了进来,任雪翎和危危都守在门口,危危还好说,任雪翎对神庭修士是保持着高度敌意的,但这里是叶信的地盘,她没有指手画脚的资格,只能装作没看到。
回到上古遗迹内,叶信低声说道:“你的修为已接近半神,难道连自己的气息都无法遮掩么?”
“不是不能,是不屑为之。”神夜笑了笑:“如果对你很重要,我可以听你的。”
“我怕你吓到客人,先忍一忍吧,算我又欠你一次。”叶信说道。
“你又想搞什么勾当?”神夜好奇的问道:“这么急把我找过来,事情应该不小吧?”
“我是十二星殿贪狼殿的星主,现在我想把其他神殿整合到一起,说实话,我很缺人手,他们每一座神殿都有大批修士,少的也有几万,多的有十几万,这样我可以用最快速度拥有数万名真圣级的大能。”叶信说道:“这对他们都有利,可问题在于,有的人贪欲太过,怀有异心,我必须要清理门户。”
神夜停下了脚步,看向远方,随后喃喃说道:“好雄伟的气象……”
“一般吧。”叶信说道。
“你总是把精力浪费在这种琐事上,真让人哭笑不得。”神夜叹了口气:“而且你太冒险了!”
“哦?怎么说?”叶信说道。
“别忘了劫宫的虚空行走!”神夜说道:“如果真有人要谋夺你的基业,找上了虚空行走,你该如何自处?你也拥有虚空之力,难道不懂么?只要有虚空行走进来过一次,那就可以进来无数次,甚至能把大劫者带进来!”
“我想过。”叶信说道:“可能性不大。”
“何以见得?”神夜说道。
“富贵险中求。”叶信说道:“如果上报给劫宫,他们固然是稳操胜券,但他们自己能得到什么?劫宫至少要拿走七、八成,或者更多,那又何必呢?自己来,或许会遇到危险,可只要胜利,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的。”
“你这就可以确定?”神夜苦笑道:“你有的时候太过小心谨慎,有的时候胆子又大得惊人,不觉得自己在发疯么?”
“你知道我在修行之前是做什么的吗?”叶信说道:“我是专门研究人的。”
“研究人?怎么研究?”神夜问道。
“我和你说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吧。”叶信说道:“我的故乡那边,喜欢把小孩子们聚集在一起,然后由教师引导他们学习、修炼,一群孩子就是一个班。”
“我们搞了一个课题,在每一个班中,总会有几个孩子喜欢欺负、抓弄同学,有几个孩子显得很清高,不太喜欢和别的同学来往,还有几个孩子非常热情,喜欢帮助同学解决困难,然后不知道什么原因,可能是性格,可能是别的,有几个孩子总容易受欺负,另外……有几个孩子学习、修炼会很刻苦,很得教师的喜欢,还有几个孩子就是不喜欢学习,不管教师用什么方法,大都没办法改变他们,剩下的就是普通学生了。”
“如果只有一个班是这样,那没什么,但大多数班都是这种结构,我感觉很有趣,后来我把那几个喜欢欺负同学的孩子调到别的班去,继续观察,几个月之后,有几个原来很普通的孩子逐渐变得强势起来,其实他们本就是争强好胜的,但打不过原来的几个小霸王,才保持低调,现在那几个霸王走了,他们便开始发芽,填补了空白。”
“我又把那几个经常被戏弄、欺负的孩子调走,时间不长,也就一个月左右,发现喜欢欺负人的孩子又挖掘出了新的目标。”
“把那几个学习好的孩子调走,然后几个学习较好、但处在第二梯队的孩子突然发现自己考了第一名、第二名,一下子变得异常勤奋、刻苦;把那几个为人热情的孩子调走,然后同样会出现别的孩子填补空白。”
“最后我明白了,人具有社会性,一个班就是一个小社会,有捣乱的,有维持秩序的,有为人热情的,有冷漠的,永远没办法让所有孩子变得一模一样。”
“这有什么意义?”神夜听得有些发蒙:“你总是把时间浪费在这种琐事上!”
“好玩啊。”叶信笑道:“所以我学会了包容,学会了不勉强,比如我那些老部下吧,月虎就喜欢欺负人,渔道总是显得很高傲、冷淡,薛白骑为人热情,谢恩就是那种懒蛋,我一直在引导他们,从不会强迫他们改变自己的天性。”
“这和你说的事情没多大关系吧?”神夜说道。
“我了解人性。”叶信说道:“不管是谁,都要顺着自己的天性思考,然后顺着自己的天性去做决定,对你来说,我这么做可能太过犯险,但对我而言,我能听到他们的贪婪,看到他们的**,他们是不会找上劫宫的,既然已经把这片基业当成自己所有,又怎么可能舍得交出去大半?”
“万一呢?”神夜说道。
“所以我把你找过来了啊。”叶信说道:“我并没有让他们看到遗迹的灵根,只是让他们感受到这里的元气,纵使有人上报了劫宫,劫宫也不会因为一所遗迹倾巢而出,而且我已经分化他们了,有人会向我通风报信的,至少到现在为止,他们并没有上报劫宫的意图,只想着自己亲力亲为。”
“他们有多少巅峰大能?”神夜说道。
“不太清楚。”叶信说道:“不过这里有你我在,加上我叫来了一些朋友,还有任雪翎和危危,他们来了只会碰得头破血流。”
“明白了。”神夜悠悠叹了口气:“其实你已经有把握了,把我叫来,是担心伤到了这片天地,所以要用我的神庭战旗?”
“哈哈……没错。”叶信没什么好隐瞒的,很自然的点了点头。
“不过我可把丑话所在前面!”神夜沉声说道:“如果你算错了,有虚空行走出现,我会全力帮你拦住他,如果是大劫者……那我就要明哲保身了,明界之战很快就要爆发,我不可能把真力都耗费在这里!”
“我最喜欢你的就是这一点。”叶信说道:“你从不矫情,有什么说什么,与你合作我很安心。好,如果是我算错了,只能认倒霉,绝不会牵累你。”
“你也要留一手。”神夜说道:“真有虚空行走,我们两个未必拦得下他,只要他走了,你十有**会完蛋,至少这片遗迹是要丢掉的。”
“三个虚空行走,加上任雪翎和危危,还有你,他撑不过一击的!”叶信说道:“哪里会给他机会释放虚空?”
“就这样吧,出了意外,不要怪我没提醒你。”神夜说道。
“不怪不怪。”叶信笑道,随后话题一转:“你那边怎么样?上次那个女修……好像很不简单啊。”
“还能怎么样?”神夜露出讥讽的笑意:“她拿住了我的软肋,对我颐指气使,我也只能乖乖听她的。”
“软肋?真时圣主?你们可是同谋,她凭什么拿捏你?”叶信奇道。
“她是真时圣主的亲妹妹,又是真时圣主的双修道侣,我说她是同谋,谁会信我?”神夜淡淡说道:“她就是料定了我无法拖她下水,才敢要挟我的。”
“亲妹妹……道侣……好乱……”叶信惊呆了。
“这就乱了?你真是少见多怪。”神夜撇嘴道:“神庭里那位,既是真时圣主的姥爷,又是真时圣主的亲爹,她愿意与我合作干掉真时圣主,是因为她傍上神庭里那位了,要摆脱真时圣主的纠缠。”
“什么东西?”叶信的眼睛有些画圈。
“那位可是真龙,龙性至淫听过么?”神夜说道:“他会出来为真时圣主报仇的,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想好办法怎么对付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