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三章 汇报工作
这九名候选人，在编干部只有三个，剩下全是社会招聘来的事业人员。经过自由选组，很快分为了三组。随后陈跃文给每个小组发了启动资金两万元。
这两万元出自于招商局的小金库，算是三个小组暂时借出来的，提供每个小组在外面的吃住以及招商活动经费。这里面还有更深层次的含义，就是如果两万块花光而没有招到商引到资的话，那就算任务失败，可以回家转了。当然，你也能继续干下去，但那样的话要自己掏钱做活动经费。
三个小组推选出各自的小组长后，经过誓师大会，然后回去准备，第二天就要出外展开实际操作。
招商局全体人员在这一天都很激动，除了没有放鞭炮，其它一切跟过年过节没什么两样。陈跃文感慨的跟林小虎说，好久没见局里这么生机勃勃了。林小虎笑了笑，没说什么。
招商局的事情暂告一段落，有没有成绩，能不能选出最合适的三位副局长，答案要在两周后揭晓了。
当天晚上林小虎去给干爹黄仁远治疗的时候，得意的有点忘形，忍不住把自己主管招商引资工作以来对招商局的改革大计讲了出来。黄仁远听后很真诚的夸耀了他一番，然后告诉他一件惊人的计划。
黄老居然打算在县里投资建设一家现代化的私人医院，一家中等规模的数字化影院，还有一所私立中学。但这还不是最惊人的，最惊人的是，黄老居然打算让他当这三家企业的所有法人、幕后的老板。
林小虎哭笑不得，忙不迭跟他说明了自己身为国家公务员，绝对绝对不能从商。黄老想了想，说那给你家人可以嘛。
林小虎到现在才明白，黄老是要先给他一些补偿，同时要给他的招商引资加上一些成绩，心里有几分感动，这个老头儿，心眼还真多，笑着告诉他，作为公务员的直系亲属也是不可以从商的。
黄老皱眉想了想，说那就只能给萌萌了。林小虎说这个没问题，只要她同意就好。
爷俩又聊了一阵，林小虎看老爷子心情不错，就斗胆问出了心底的疑问，当日是怎么把三个儿子赶回马来西亚又让他们很听话的。
黄老告诉林小虎，他在上谷县静居期间，想出了一个不错的主意，用来对付三个不孝的儿子应该很有效。具体来说呢，就是任务奖惩制。黄老给三个儿子每人安排了短期中期长期任务，短期一年一考评，中期三年，长期五年，考评合格的话，会按相应成绩给出金钱上的奖励，不合格的话，则分文没有。也就是说，三个儿子要想在黄老驾鹤西归前得到足够数量的财富，就要拼命完成黄老布置下来的任务。而黄老布置的任务很复杂，但也很有意思，譬如对父母尽孝，又比如做到兄弟友爱，反而是涉及商业经济的很少……这些看上去很简单，但真正做起来就很耗心思了，尤其是要坚持数年如一日，这对三兄弟的性格人品可是一个大大的考验。但很显然，黄老对此抱有信心。他略有几分得意的说，他年轻的时候是为了钱而忽视了对孩子的教育，如今终于想到，可以用钱来督促孩子自学，也算没白费心力。
听了黄老这个任务制，林小虎只觉得跟他招聘三个副局长的任务设定有异曲同工之妙。看来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第二天上班，刚刚坐到椅子上，真是座位还没热乎的时候，冀东升就敲门而入，告诉林小虎，昨天他们几个副县长都已经找田雅兰汇报了工作，如今就差他这个常委副县长了。
林小虎哦了一声表示知道，然后说马上就去找她，随口问了一句，她是不是难以沟通。难以沟通的理解方式有很多种，但林小虎这里问的显然是：田雅兰是否是一个冷傲难以相处的家伙。
冀东升告诉林小虎，没感觉，汇报的时候她一直安静的听，从不反问，倒是汇报完了后，她有点拿大，不肯亲自送出来，而是坐在椅子里不动。
林小虎心说这是立威啊，不过这也不是错处，送出来是人情，不送出来也没什么不对，将自己的工作在脑袋里汇总整理了一番，送走冀东升后，迈步走向了田雅兰的办公室。
田雅兰目前还没秘书，所以要找她就直接敲她办公室的门就好了，这是冀东升告诉林小虎的。
林小虎走进县长办公室外间，轻敲了下内门，里面很快就传来田雅兰的声音：“进来。”
林小虎推门而入，走进去两步后停下，反手拉着门没关，面色郑重的看向深深埋在办公桌后面的田雅兰，不卑不亢的道：“县长，我来汇报下工作，不知道您有空没有？”
其实做出这套并不复杂的动作之前，林小虎曾经考虑过，要不要带点笑容，但又怕自己掌握不好火候，弄出谄媚的笑来，那就让新县长小看了。何况，就算笑容不谄媚，新县长也可能理解成是过来溜须拍马的。那样的话就没意思了。
田雅兰点点头，看着他道：“欢迎，坐下说吧。”她嘴上说是欢迎，可脸上一点欢迎的表情没有，就那么大喇喇坐在椅子上不动，很有点拿大的架势。
林小虎想起冀东升说过汇报完工作后，她并不送出去，暗暗冷笑，如果一个新县长需要在这种小细节上下功夫而刻意建立自己的威信的话，那实在太搞笑。难道她不知道这样做反而被人说成是不近人情吗？要知道，县长再怎么了不起那也是人，是人就要遵从官场人际交往或者说是做人的规则。你敬别人三尺，人家才会敬你一丈，刻意拿大来保持自己威严的话，固然是威严建立不起来，反而会让人家离得你远远的。
林小虎倏地想到，这位美女县长是不是正因为什么事烦心呢，要不然，怎么会如此刻薄冷淡？
美女县长办公桌前有张皮椅，旁边靠墙是张三人皮沙发。理论上说，她应该刻意表示出对这些副手的尊重，方便以后开展工作，那样她会走出办公桌，领着林小虎到沙发前一起坐下，表示平起平坐的尊重，也显得亲热。
许金海一直是这么做的。但她就跟卫国一样坐在里面不动，并不让人，
林小虎只好坐在她对面的皮椅里，保持跟她面对面。这样一来，心里对她的恶评又加了一条。
林小虎努力保持着不把心里对她的厌恶表现在脸上，微眯双目，目光盯在对方那秀美灵气的眸子上，开始汇报过去一段时间的工作。
田雅兰的表现跟冀东升说的一模一样，一直安安静静的听着，并不发问，纤巧的右手倒是拿着一杆钢笔，偶尔在笔记本上记录一下，剩余的时间保持跟林小虎对视，郑重的脸色表示出她对林小虎的工作还是很重视的。
等林小虎讲完之后，田雅兰秀眉蹙起，盯着记录的东西看了一会儿，抬头问他：“林副县长，你对招商局现有工作方式方法的改革我很感兴趣，但我有个问题。”
林小虎微笑说道：“请说。”
田雅兰指着自己记录的某一条，道：“你对内招聘三个副局长，承诺给他们行政级别上的各种优惠，甚至**裸的给出了升职的奖励。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是买*卖官？”
林小虎脸色一沉，道：“县长，你怎么这么说，我不是很明白。”
田雅兰目光微微下垂盯着他的领口不跟他对视，淡淡的道：“你用招到商引到资作为提拔干部的唯一标准，也就是说，只要是个人，能拉来投资拉来钱，不管他别的方面譬如人品道德党风政风工作能力……就予以提拔，还不是买*卖官？”
林小虎气得乐了，笑道：“县长，请恕我对你的话不敢表示赞同。没错，我是用招到商引到资作为提拔招商局干部的唯一标准，但之前，也有三轮选拔筛选。没有经过招商局全体同志投票支持的人，是无法入围的。换句话说，能够最终成为副局长的人，首先要得到局内全体同志的支持。我想，群众的眼睛还是雪亮的，那种人品低劣能力不足的人显然不会被公认。另外，我只是给能够最终竞选成功的三位副局长提拔上的优势，也没说一定会提拔。具体提拔还是要按组织程序走。”
田雅兰盯着林小虎看了一眼，道：“你这个改革计划是许书记当县长时批了的？”
林小虎听她这意思，似乎还要找许金海的后账，心里哭笑不得，暗想这位也太牛掰哄哄了，初到县里，也不知道先团结群众站稳脚跟，倒是先找大家的茬子。就算她背后有大人物支持，这么搞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林小虎点头道：“对，是许书记批准了的。”
田雅兰道：“好，我知道了。工作汇报完了的话，你可以走了。”
林小虎并没就走，反过来将了她一军，道：“县长的质疑其实也很有道理，但我才疏学浅，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调动起招商局那帮大爷们的工作热情。不知道县长有什么高招没有？”
田雅兰没料到他胆子这么大，居然转脸就把招商工作这个热山芋丢到她手里，立时为之怔住。
田雅兰长相俏美，又富有成熟的小女人味道，这么一愣，俊美之中别有几分错愕的可爱，倒是让林小虎看的心头一跳。
不过对方接下来很快用简单的话语证明了她是一个老练的政客：“我刚到县里，具体情况还不清楚，不能给你任何的答案。等我调研过后再说吧。”
不得不说，她这手避实就虚玩得相当漂亮，至少让林小虎无话可说。
林小虎似乎赞赏又似乎无可奈何的点下头，站起身道：“好吧，那我先回去了。以后县长有事的话，直接找我就好，我一定全力配合支持县长的工作。”
第八百九十四章 不动神色
不管林小虎心底对她多么的不爽，但场面上要过得去。所以不吝说出大大的漂亮话，当然，这与其说是对她表忠心，倒不如说是先让自己立于无可指责之地。
田雅兰闻言多看了他两眼，道：“以后少不了要麻烦你们。”
从田雅兰的办公室出来，林小虎在走廊里遇到了政府办主任李海光。不过看他的样子，倒似乎刚从他办公室那边过来。
林小虎主动打了个招呼：“李主任，忙哪。”
李海光有点受宠若惊，走过来道：“林县长，我正要找你呢。”
林小虎微微一愣，不解的道：“找我？”
李海光很认真的道：“是啊，上次给你安排秘书，你死活不要。但这次你可是名正言顺的副县长，而且是常委副县长了。再不要秘书，就有点说不过去啦。”
林小虎听他话语里隐隐有埋怨的意思，也不恼，低声问道：“田县长怎么还没秘书？”
李海光低声道：“她自己没带秘书过来，我说给她安排一个，她说先不急，再等等。”
林小虎笑道：“那恭喜你啦。”
李海光现出莫名其妙的表情来，道：“恭喜我什么？”
林小虎说：“她连秘书都没带，更不可能带政府办主任过来了。你只要小心加殷勤，多办几件贴心事，她就更没理由换你啦。”
李海光呵呵一笑，挠挠脑勺，道：“倒是这么个理儿。”说完一怔，问他：“那你秘书的事情……要不我把办公室那几个秘书的简历都给你拿过去，你好好看看，有合适的话就挑一个。”
林小虎想了想，道：“向阳镇党政办的小董董志松，是我在向阳镇当镇长书记时候的老部下。他为人稳重踏实，笔杆子也还不错……”
李海光会意的点头道：“没问题，我回头就给向阳镇那边联系，尽快把董志松调过来。”
林小虎笑着拍拍他的肩头，道：“老李很不错，放心吧，如果有机会我会给你在田县长那多说点好话的。”
李海光呵呵一笑，道：“那可就太谢谢你了。”
林小虎回到办公室，给马卫东打了个电话，让他告诉董志松，做好准备，随时来县里给自己当秘书。
马卫东一听大喜，甜言蜜语跟不要钱一样的给送了过来，那样子就好像被提拔的不是董志松，而是他马卫东。
林小虎可以理解他这种兴奋劲儿，当初董志松是他推荐给他的，想让外甥跟他混前程。如今终于把董志松带到台面上来了，他这个当舅舅的回去后当着董志松父母也倍有面子，这当然比他自己被提拔还脸上有光。
林小虎耳听马卫东拜年话说得收不住口，忙笑着截口道：“那个陈雅芝还在产业园吗，如果见到她的话，帮我约她一下，我请她吃饭。”
马卫东笑道：“她那个人可认真了，来到产业园以后几乎就没离开过这，天天考察这个那个的，不管是本地厂商还是外地客商，她都要找着聊一聊，也不知道聊什么。我过会儿就去找她。”
林小虎感叹道：“为什么说在华国，越靠南越会做买卖，这当然跟地理位置有一定关系，可人家那股子认真钻研的劲儿才是最主要的原因。她找那些厂商客商肯定是了解生产销售环节的，真了不起，她居然能把工作做到这么细致。”
跟马卫东胡扯了几句后，林小虎把电话挂了，起身赶往县委大楼找老领导许金海。
路上马卫东就给林小虎手机打来电话，告诉他陈雅芝已经约好了。林小虎让他顺便给找个上档次的饭店，然后晚上带陈雅芝过来接他。
林小虎来到老许办公室外边的时候，陆波看到他就从桌子后站起来，很亲热的过来道：“林哥来啦。”
林小虎笑着道：“说了多少次了，在老板这边咱俩不要那么客气。你比我大，我叫你一声陆哥是应当的。要是因为我职位变化而反过来，就太让我尴尬了。话说回来，这一年来，要不是陆哥从中帮衬着，我林小虎现在还什么都不是呢。”
林小虎主动放低身段，陆波显得很高兴，但还是执意跟他客气。两人亲热一番，陆波提出要请他吃饭，理由是他升官了。
其实他升了什么官？他还是秘书一个，从行政级别上说，原先兼的政府办副主任，副科级干部，现在是县委办副主任，还是副科级。不过呢，很多事情不是从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就像北极冰山，海面上露着的只是一丁点，海面下就是无法想象的庞然大物了。同是秘书，县长秘书跟县委书记秘书几乎有着天壤之别。当然，这其中的权力差距也是因为两个主子的权力之差，谁叫书记管县长呢。陆波硬说自己升了官，倒也无可厚非。
林小虎笑呵呵的说：“好啊，不过你这个官升得不太明显。这样吧，先由我请，我从县长助理升了常委副县长，可是大大的升官，理当我先请客。等我这次请完，你下次请怎么样？”陆波巴不得跟他搞好关系，喜滋滋的答应了。
林小虎跟陆波聊了一阵才走进老许的办公室，这位老大并不知道他要过来，此时正看着桌面上一份红头文件出神。
林小虎咳嗽一声，老许抬头看过来，见到是他，立时露出了笑容，站起身走出来道：“来啦。陆波也真是的，你来了也不先说一声。”
林小虎笑道：“我这不是要给老板一个惊喜吗？”
许金海哈哈笑道：“天天见面了，有什么惊喜不惊喜的。来来来，我这刚有老战友送来了塞北张家口平西草原的苦野菊茶，品级没多高，但是味道很奇特，有点意思。”说着话，这位老领导亲自给他沏了茶水。
林小虎拦也拦不住，何况太客气反而显得见外，就笑呵呵看着他忙活，瞥眼见他桌上有盒开封的软盒中华烟，哪怕此时烟意不浓，还是拿过来到手里摸出一根来，道：“抽抽老板的好烟。”
许金海回头瞥过来，道：“这还是我从老战友那打秋风拿过来的，咱们这边特供的是保州市卷烟厂的，我抽不惯。”说着话，走过来，把茶杯递到林小虎手里，坐在对面，笑呵呵的看着他。那副样子就跟丈母娘看女婿一般，看的林小虎有点发毛。
林小虎喝口茶水，把刚才面见田雅兰汇报工作的事给老许讲了。许金海听完后眉头一皱，道：“她这是不按规矩出牌啊，哪有下来就挑副手问题的正职呢？何况你这个改革计划也没问题啊。买*卖官，哼，按她那么一说，全国各地哪里不是买*卖官？就说邻县炎市吧，上次保州全市所辖县区政府一把手交流经验的时候，我听他们市长洋洋得意的说，他们炎市的招商引资工作做得如何如何出色。你知道他们做到什么地步了吗？不说他们对于能够招到商引到资的人的奖励，就说肯到炎市投资的的大老板大总裁，他们居然许给了县长助理的名头。”
林小虎吃了一惊，叫道：“不是吧？”
许金海冷笑道：“怎么不是？他们炎市一共有八个县长助理，其中六个都是过来投资的大老板。这些人在炎市吃喝玩乐为非作歹，市里各级部门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一个敢管的。就连**了高中生，都不敢处理，甚至不敢声张。我们这只是给做出成绩的招商局内部人员提拔的可能，就是买*卖官啦，那炎市领导的作为又是什么？再说了，招商局的同志主要工作就是往县里拉钱嘛，不用钱衡量成绩用什么？哦，居然给牵强附会到买*卖官上去。这个田雅兰不简单啊，我看她上纲上线的本事倒是不坏。”
林小虎叹道：“新官上任三把火，她这么急于否定我的工作，肯定就是急着烧火啦。不否定别人怎么能够把火烧起来，怎么能够建立起她的威信来，又怎么能做出她自己那套成绩来？”
许金海深有所感的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道：“对了，陆波告诉我，他曾听人说起过，这位新来的代县长，好像跟省里某领导有什么关系。她的履历也证明了这种可能性。”
林小虎听到这话，立时就被撩起了好奇心，道：“你看过她的履历？”
许金海点点头，道：“你知道她从哪里调过来的？”说完不等林小虎说什么，就给出了答案，道：“沧海市共青团，她之前的职务是团市委副书记。”
林小虎说：“沧海市跟保州市一样，是省里的地级市，那团市委副书记就是副处级，那她这次调任代县长，明显还是升职啦。”
许金海嗯了一声，道：“共青团是最不显山不露水的地方，平时低调的让你感觉不到这个部门的存在，但实际上，这里面藏龙卧虎啊，别说好多国家**人都是从里面出来的，现在这个共青团已经成了高级领导安插子女亲属最好的地方。安排到这里面，进步起来飞快，还没人察觉，更厉害的是可以锻炼出政治能力来。要不我说呢，这个田雅兰很不简单呐。”
林小虎说：“那我以后该怎么办？”
许金海反问他：“你的主意呢？”
林小虎想了下说：“暂时先不动声色，看看她到底要干什么、怎么干，然后再说别的。”
许金海道：“对，我的意见也是这个样子。你回去以后，表面上要配合支持她的工作，不要给她什么口实对你产生不利，然后看看她到底怎么烧火。你放心吧，不管她那边怎么对你，我这边会始终支持你工作的。”
林小虎呵呵一笑，道：“还是老领导对我最好啊。”
第八百九十五章 好男人
谈完田雅兰的事情，林小虎又说起杨剑的事：“老板，现任的公安局办公室主任杨剑，就是我在向阳镇时候派出所的所长，帮着我做了不少工作，早期处理过向阳镇箱包黑恶经纪人，前面又帮我找到对付卫海亮的证据，帮我们打开县里的局面做出了重大贡献。我当时曾经答应过他，如果卫国与李志信在县里失势，给他记大功。”
许金海点头道：“那个杨剑是吧，我对这个年轻的所长是很有印象的。他业务能力出色，关键时刻也能站出来力挽狂澜，是个很靠得住的干部。嗯，现在*****一直强调，要重用敢用年轻干部，我看，可以再给这个杨剑加加担子嘛。之前县局主管治安的副局长韩建国不是被李志信咬出来了嘛，那这个副局长的位子就空出来了，我看杨剑可以上。我会在下次常委会上提一下，如果通过的话就提交人大常委会审议批准，应该没有问题。”
林小虎大喜，道：“那可多谢老板啦。”
许金海摆手道：“咱们之间还用这么客气。”
如同林小虎他提拔马卫东的外甥董志松、马卫东会感到无比高兴一样，许金海答应提拔杨剑，林小虎作为杨剑私底下的领导也是面子上有光，大为高兴。这不仅涉及到他的能力，也涉及到他的信誉。试想，他林小虎要是说到做不到，只会空口白话，那以后谁还肯死心塌地的给他卖命？尤其是杨剑这种把升官发财挂到嘴边的势利人，要是说了提拔他而没做到，他肯定会立即转身而去，不再理会。然后在几天内，他林小虎言而无信的臭名声就会传遍这个小小的县城。
随后林小虎跟老领导又聊了几句，告辞出去。
下午，杨剑找上门来跟他闲聊。
林小虎就告诉他，做好升职的准备。杨剑愣了愣，很快就明白了，大喜，叫道：“老大，你真厉害。我杨剑从此以后就真心跟你混了。”
林小虎笑问：“那以前不是真心的？”
杨剑嘿嘿笑道：“以前也是真心的，但绝对没有现在那么真。这次可是十足真金的真，小数点后面带四个零的。”
晚上，马卫东如约而至，车里自然还带着泉州女老板陈雅芝。再次见到林小虎，陈雅芝显得很开心，这从她脸上带笑、双目放光就看得出来。不过她当着马卫东的面并没有跟林小虎多说话，表现的有几分腼腆。
晚饭马卫东订在一家比较高雅的饭店，由于林小虎要做东，理所当然把点菜的权力让给了陈雅芝。陈雅芝并没推辞，落落大方的点了四菜一汤，又点了一瓶红酒。这让林小虎有点讶异。
林小虎倒不是请不起，而是觉得一个女人，当着两个不算太熟的男人，贸然主动索酒，是不是有点……说**肯定不对，那就说是“开放”吧。
席间林小虎跟马卫东轮番给陈雅芝讲述上谷县历史上的趣闻与现今县里的各种亮点，马卫东比林小虎岁数大不少，知道的历史更多，从他嘴里林小虎也了解了一些之前不知道的传说趣闻。
马卫东明显是安着坏心眼来的，居然吃到一半就捏起了手机，接听后含糊不清的说了两句，告诉林小虎和陈雅芝家里有事，要赶紧回去。但林小虎事先并没有听到他手机来电的铃声。
但林小虎听没听到并不妨碍马卫东的计划，因为他的戏已经做足，抓起包就走了。不久后林小虎就知道了，他临走的时候把帐也结了，这让他这个声言请客的东道主很尴尬。
他走了，林小虎跟陈雅芝当然还要继续吃喝，不过由于少了一个人，现在是孤男寡女，所以气氛显得有点诡异。一时间谁也没说话，但陈雅芝很快找到话题，说起上次林小虎救醒她的事，然后借机问起他这个副县长怎么会医人的。
林小虎也没什么可说的，随口应付过去。
两人一边吃喝一边聊天，一瓶红酒很快就到底了，林小虎不晕白酒，但对于啤酒和红酒的抵抗力很小，很快就觉得脸上发烫，脑袋晕忽忽的。陈雅芝比他也好不了多少，俏媚的脸蛋上红彤彤的，活像猴儿那两瓣**，更给她添了几分娇媚，映着屋顶上的五色彩灯，越发显得这个**容光照人。
后来有一次林小虎无意间瞥过她的领口，心头咯噔一声响。这**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毛领解开了，露着大片的心口肌肤与一道深深的沟壑，甚至还把两瓣肉球的半丘露了出来，白花花的，看得他眼花缭乱，心跳加速，喉头也不自禁的蠕动，把嘴里分泌过多的口水吞咽下去。
有人纳闷了，你林小虎不是没有女人啊，而且身边都是美女，随便提出一个来姿色就不逊于眼前的陈雅芝，用得着做出这么不争气的反应吗？是啊，理论上说他对美女的抵抗力应该很强了，甚至可以做到完全免疫，但没办法，陈雅芝这个女人实在太成熟太丰润了，一举一动都充满了**味道，本身长得又漂亮，用句不夸张的话讲，上到八十的老头，下到六岁顽童，见到此女，都得起反应。
林小虎甚至一度怀疑，这不是唐时的杨贵妃穿越到现代重生了吧？
吃完饭林小虎跟“重生杨贵妃”迈步离开，她似乎有点不胜酒力似的，脚步有点踉跄，屡次三番撞在他身上。林小虎回头瞧了她几眼，她报之以歉意的笑，那副羞涩而又呈现**魅力的笑容，用“迷人”不足以形容，还要加上“销魂”两个字。
林小虎笑道：“陈老板既然不胜酒力，怎么还要了那么大一瓶红酒？”
陈雅芝启唇笑了，露出两腮里那深深的酒窝，显得面目情态越发勾人，活像一只月夜出来寻找书生的狐狸精，柔柔的道：“我跟救命恩公一起吃饭很开心，所以就多喝一点哦。不过你可不可以绅士一点，知道我醉了就扶一扶嘛。”
林小虎看出她主动**自己的情态，心里暗暗称奇，林小虎自问一不有绝世气质二没成熟男人的魅力，怎么会引得如此一个美熟妇主动贴上身来？难道仅仅是上次仗义援手救醒她、她想报答自己所以选择了以身相许的老套路？可她不是有老公的吗？难道她不怕给老公戴上绿帽？
林小虎的想法很多，但实际上只是一念之间的工夫，笑道：“我倒是想扶着你，可我自己也站不稳了。”
陈雅芝道：“那就彼此扶持一下嘛。”说着话，很不避嫌的走到他身边，伸手抱住了林小虎的手臂。
陈雅芝的动作是如此大胆如此熟练如此突然，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等林小虎回过神来的时候，一具火热绵软带着淡淡幽香的娇躯已经是贴了上来，与他紧紧相贴。由于女人把他手臂抱在怀里，林小虎的手臂还时不时碰触她的右*。她右*丰硕之极，肌质软弹，手臂碰上去弹弹的，感觉很好。
林小虎又惊又喜，又有点尴尬，他现在可是副县长，属于公众人物，大庭广众之下跟一个美妇勾勾搭搭的，被人认出来会有多么恶劣的影响就可想而知了。
林小虎年纪轻轻的，可不想在男女之事上出什么绯闻。
林小虎想跟陈雅芝说别这样，可看到她脸上时，她那双似喜似嗔的桃花美眸正火辣辣的盯着，看着林小虎一时心烦意乱，小腹有点火热的劲头，赶忙转开了身去，暗道好险，多亏自己反应迅速，要不然，真可能瞬间被她眸子里射出的春*之火烧得**攻心，就此坠入她的彀中不能自拔。
林小虎转开脸不看她，恳求一般的道：“陈老板，这样不好吧，我好歹是县里面的副县长，跟你这个样子被人看到……”
陈雅芝不知道是故意逗他，还是脑子里缺根弦，大喇喇的道：“跟我什么样子嘛？我们不过是酒醉后互相扶持下，朋友之间扶一扶怎么样嘛？就算我老公在这，他也说不出什么的。你们这里的人不会那么封建吧。”
林小虎苦笑道：“那也不太好啊。”陈雅芝松开他，笑道：“那好吧，出去再扶着你好了。”
林小虎去柜台前结账，陈雅芝就在门口望着鱼缸里的热带鱼等他，结果服务员告诉他，账早结了。
林小虎一听就明白了，肯定是马卫东走的时候顺手结了，心说这老小子倒是会给自己送人情，笑了笑，转身走向门口。
陈雅芝见他过来，就笑眯眯望着，跟他并肩走出饭店后，似乎很自然的就又把他手臂抱住了。
林小虎见她执意要这样，也不好坚拒，问她：“陈老板，你在哪住呢？”
陈雅芝道：“我在你们县里的酒店住。”
林小虎问：“哪个酒店？”
陈雅芝道：“东方酒店，就在你们这的国道边上。你要送我回去吗？”
对方都说到这份上了，林小虎要说不送，就显得有点不够意思，只好硬着头皮答应。
从饭店到东方酒店也不远，步行就十来分钟的距离，陈雅芝就抱着他手臂，跟林小虎在路边边聊边走的步行过去。
陈雅芝又跟他说起救她那次的事情，本来平平淡淡一件小事，被她说了两三遍，刻意夸大其词，结果把林小虎描绘成了仗义出手不留名的大丈夫，是她“生平从所未见的好男人”，还提出要认他当弟弟。
这时候林小虎才想到，可能是自己想歪了，对方从没想过跟自己有什么暧昧事，只是纯真的想要跟自己做姐弟。那样的话就简单了，林小虎也不用胡思乱想，于是随着她的口风叫起了她“陈姐”。
随着“小弟”长“陈姐”短的称呼，林小虎已经把陈雅芝送到了东方酒店门外。她刻意看看手腕上的表，然后对林小虎说：“小弟啊，时间还早，去姐姐屋里坐坐吧。”
林小虎也看看手表，刚刚八点出头，确实还早，但这个点就这么进入一个女人的房间，好说不好听啊，就婉拒道：“不了，陈姐你还是好好休息吧。听说你最近一段时间忙于考察，肯定也累坏了，还是早点休息的好。要不然，累出病来，你老公还得说我们县里招待工作做的不好呢。”
第八百九十六章 看错人
这时候林小虎才想到，可能是自己想歪了，对方从没想过跟自己有什么暧昧事，只是纯真的想要跟自己做姐弟。那样的话就简单了，林小虎也不用胡思乱想，于是随着她的口风叫起了她“陈姐”。
随着“小弟”长“陈姐”短的称呼，林小虎已经把陈雅芝送到了东方酒店门外。她刻意看看手腕上的表，然后对林小虎说：“小弟啊，时间还早，去姐姐屋里坐坐吧。”
林小虎也看看手表，刚刚八点出头，确实还早，但这个点就这么进入一个女人的房间，好说不好听啊，就婉拒道：“不了，陈姐你还是好好休息吧。听说你最近一段时间忙于考察，肯定也累坏了，还是早点休息的好。要不然，累出病来，你老公还得说我们县里招待工作做的不好呢。”
陈雅芝听他提起她老公，撇了撇嘴，道：“他才不知道爱惜我呢，那个人自私的厉害，只爱他自己。”
涉及到他们家事，林小虎也不好多嘴，就说：“我就不进去坐了，陈姐你早点休息。把身体养得健健康康的，争取早日在我们县里投资，呵呵。”
陈雅芝笑道：“投资还不简单？小弟，只要你一句话，我明天就可以投资建厂。”
林小虎说：“那可真是太感激你了，你为我们上谷县的经济发展做出了贡献，全县人民都会记得你的好处的。”
陈雅芝摆摆手道：“你就不要给我说官话套话了，当着姐姐不要说假话。我也可以当面告诉你，我在你们这里投资建厂，一是你们这里区位确实不错，跟毛皮原材料产地很近，可以在原材环节上节省很大一笔开支，另外周边是环**经济圈，利于我们的产品打入中心市场；二呢，也是最重要的是，小弟你人很好，我就是为了你的人品才决定投资的。”
林小虎受宠若惊的笑道：“陈姐你真是看得起我，其实我只不过做了一件该做的事情，那种场合下……”
陈雅芝笑着截口道：“你是不是要说，那种场合下，懂的人都会那么做的，对不对？”
林小虎点点头。陈雅芝摇头道：“可实际上，那天只有你出手救了我，所以啊，这功劳还要记在你头上。”
林小虎假作谦逊的说：“什么功劳不功劳的，你叫我一声小弟，我叫你一声陈姐，姐弟的关系，还用得一直提到嘴边？”
陈雅芝笑眯眯的点头道：“对，那以后就都不要提了，我不谢你，你也不要再谢我。”
林小虎俩面带笑容互相看了一阵子，陈雅芝脸上喜色越来越浓，张开朱唇正要说话的时候，林小虎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
林小虎心头一跳，知道有短信来了，一般晚上他的应酬很少，发短信的更是少数，这是谁呢？摸出手机来，来信者的名字映入眼帘，我全身打了个冷战，暗暗惊喜：“居然是她？”
来短信的是谁啊？赫然是许久不联系的许贞贞。想到她，林小虎就忍不住的心酸，明明心里喜欢的，但碍着郭毛毛的面，又不好过分接近，只能把爱意藏在心底，那种感觉真是难受。
她怎么会主动找上我呢？是不是有什么急事？林小虎想了一通，手上也没闲着，点开了短信。
短信内容让人触目惊心：“你是不是真的要做一个始乱终弃的男人？”
林小虎一下子惊呆了，好半天才意识到，眼前还站着一个眼巴巴盯着他瞧的陈雅芝。
林小虎咳嗽一声，道：“陈姐，不好意思，有点急事，我得马上走了。”
陈雅芝脸上喜色渐渐凝固，随即露出很明显的失望之情，讷讷的点点头，用几乎林小虎听不太清的声音说道：“好吧。”
这副楚楚可怜的小女人模样让林小虎看了心里有点不忍，安慰她道：“等我不忙了，改天再请你吃饭。”
陈雅芝笑道：“下次就该轮到我请你了。”
林小虎点点头说：“嗯，谁请谁都无所谓。好了，我走了，你回去吧。”陈雅芝很关切的说道：“那你路上小心点。”
林小虎走出好远的时候，似乎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下意识回头望了望，果然发现陈雅芝还站着酒店门口望着我没动，心里暗暗讶异，只觉得这位姐对他的态度好像有点古怪，可至于怎么怪就说不上来了。
林小虎回到家里自己的房间，把门关好，也懒得回短信，就给许贞贞拨了电话回去。铃声响了三次之后，终于有人接听了。
林小虎听到彼端传来许贞贞的话语声，心头一热，苦笑道：“在哪，讲话方便吗？”
许贞贞道：“在家里，但在我自己房间，算是方便吧。”
林小虎哦了一声，不怎么客气的问道：“你怎么想起指责我来了？”
许贞贞淡淡的道：“不是指责你，我也无权指责你。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林小虎说：“论什么事？”许贞贞一点不惧他的逼问态势，依旧淡淡的道：“你要做公务员没问题，你要谋求个人发展也好说，但没有哪条命令说一旦当了公务员就不能继续恋爱结婚。你扪心自问，你回到家乡当上公务员以后，对毛毛姐姐是亲近了还是疏离了？”
听到这个问题，林小虎脑子里乱糟糟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有些不怎么好了，噤声不言。
许贞贞见他不说话，气鼓鼓的续道：“之前我一直以为你是有担当有责任心的好男人，很可惜，原来我看错了人。”
林小虎气得乐了，道：“你怎么看错了？”
许贞贞嗔道：“你别给我嬉皮笑脸，林小虎你知道吗，你自从当上公务员以后变了很多，变得脸皮厚了，变得没责任心了，变得……不把女人当回事了。”
林小虎奇道：“你先别急着给我上纲上线，你先给我解释解释，你怎么看错人了啊？”
许贞贞羞愤的说道：“你还好意思问，我刚才说的不就是嘛。你变得太多了，已经不是我们最开始认识的那个林小虎了。”
林小虎说：“你可能想得太多，你应该具体到我跟毛毛这件事上来，不要给我上纲上线。”
许贞贞道：“好啊，就说你跟毛毛姐这事，我也不是护着他，我可以很公平很理性的看待你们俩交往的过程。但发展到现在，你是不是始乱终弃？”
林小虎有些无语，辩解说：“我没抛弃她啊，我也想跟她继续好下去，可是我这边工作不是忙嘛，而且两地分居，更重要的是……我也喜欢你。我不想当着你的面跟毛毛太亲热，让你觉得难受；可我又不能当着毛毛的面跟你亲近，那样她也受不了。你让我怎么办？我除了冷淡你们俩我还能做什么？要不你给我一个好办法？”
许贞贞立时就不说话了，林小虎知道，刚才那番话里的其中一句已经重重刺到了她表面坚强其实很脆弱的芳心里。短时间内她绝对不会再找自己的茬。
林小虎恰到好处的温柔说道：“贞，你最近还好吧？”
平时林小虎称呼她的芳名，就已经足够亲昵了，今天破天荒的叫了她名字的最后一个字，这自然是更加亲昵的表示。林小虎可以想到，电话彼端的她心情一定因此愈发的激动。
“还好……”许贞贞声音颤抖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林小虎又加大了侵袭她的力度：“我想你！”
许贞贞又是半天没言语，好久才说：“你还是想你的升官去吧，事实上你也最爱你的权利。”这次林小虎没言语了。
林小虎回过神来的时候，许贞贞早已经挂了电话。再拨过去，对方已关机。
放下手机，林小虎有气无力的仰躺在大床上，望着雪白的房顶。
第二天也是董志松头一天来县里上班，他性格较为稳重，腼腆的跟林小虎表示完感激之后，问林小虎有什么工作安排给他。
林小虎目前比较闲，就更没任务给他了，想了想，让他去政府办找点红头文件看看，熟悉下政府的工作情况，同时也让他多往其它科室部门跑跑，多认识点人，当然最重要的是跟其他几个副县长的秘书保持好关系。他在下面人脉广了，自己这边才能得到许多平时不可能知道的消息，就方便开展工作甚至是搞斗争。
董志松出去后不久，马卫东打过电话来，告诉林小虎，陈雅芝已经决定投资产业园，马上就要办理入驻手续。
虽然这早在林小虎预料之中，但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有点惊喜。林小虎又想起那天陈雅芝跟他说的话，在这边投资主要看的是他的面子，心头窃喜隐藏不住，全显在脸上。是啊，哪个男人不希望自己在女人跟前的面子大大的？何况他本身的条件又不是太优秀，却赢得了陈雅芝这种美女熟妇的欣赏，可以说他的面子简直是太大太大了。
林小虎想，既然陈雅芝这么够意思，自己怎么也得表示表示，看是不是能给她的投资多点优惠。
林小虎正高兴的当儿，一个电话忽然拨到他办公桌电话机上，凝目一看，居然是县长办公室的号码。林小虎全身打了个颤，心说怎么回事，那个代县长田雅兰又来找我的茬子了？
林小虎不敢多想，赶忙接了，还没说话，对方已经开口道：“是林县长吗？我是田县长的秘书小张啊。田县长有事找您，方便过来下吗？”
一听这话，林小虎满肚子的气。好你个田雅兰，有事找我居然不亲自打电话，反而让秘书代劳，真是没把我这个常委副县长看在眼里啊。由此看来啊，这位大姐拿大拿得还挺舒服，越拿架子越大呀。
林小虎暗暗恼恨，却不能给这个张秘书听出分毫来，很愉快的答应道：“好，我马上过去。”
林小虎赶到田雅兰办公室外面的时候，一眼看到了她刚刚选中的秘书小张。这个小张身子不高，不胖不瘦，形容有点不太好看，尽管林小虎不会看相，也能从这小子长相上看的出来，这是一个刻板认真的家伙。
第八百九十七章 被命令
一般越是这样的家伙越难缠，看来田雅兰给自己挑了一个强将啊。
看到林小虎，这个小张秘书从椅子上站起来，恭恭敬敬的道：“林县长好，田县长就在里边等着您呢，说您到了就进去，不用通报。”
林小虎心里憋着一肚子火，正想着怎么报复田雅兰一下呢，按理说这时候完全可以无视眼前这小子，表现出他自己的威严来。但林小虎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把自己的水平降低到跟田雅兰相同的层次上，所以冲这个小张一点头，笑着用很温和的语气说道：“好，忙你的吧，我进去了。”说完后才推门而入。
田雅兰还以她特有的姿势埋在皮椅里，见林小虎进来，只是眼皮翻了翻，等他走近桌前，才说：“林副县长，从今天开始，我打算去下面乡镇与县直机关调研。”
林小虎听到这比较不解，你调研就调呗，跟我有啥关系，又一想，这位不是想把自己叫上吧？可从没听说，谁谁调研，除了秘书之外，还要再叫一个帮手的。想到这，疑惑的看向对方。
田雅兰视林小虎疑惑神色于不见，面无表情的续道：“乡镇调研我想从县郊开始，逐步往外扩展。第一站打算去城西的向阳镇。听说你曾经在向阳镇工作过，对那里的情况比较熟悉，你能陪我去一趟吗？”
林小虎听到这话，心里一咯噔，县郊那么多乡镇，她别处不去，先去他的向阳镇，是巧合还是故意？但林小虎并没多问，很恭顺的说道：“配合支持你的工作本来就是我的分内事，我责无旁贷。我们什么时候出发，现在吗？”
田雅兰对林小虎的表态很欣慰，脸上流露出几分似笑非笑的表情来，张嘴刚要说话，桌子上那部红色电话机叮铃铃的响了。
这部红色电话机可不简单，是按保州市机要室要求而安装的专供**一把手使用的保密电话，用来直线联系省市领导，准确的说，是省市领导用来单线联系县级领导用的。林小虎能知道这些，还是之前许金海坐在这间屋子里面的时候，某天心情好跟他讲的呢。
林小虎一看这电话响了，最低也是市级领导找她，谈话内容肯定也是很要紧的，自己当然不能留在这听下去，就低声道：“县长，你先接电话，我出去……”
话还没说完，田雅兰淡淡的道：“用不着。”说完已经接起了电话。
林小虎心里很有几分震惊，没想到这位善于拿大的主儿居然还有这等胸襟，居然不避自己这个副手下级，看着她那张清秀俏丽的脸蛋，对她就有了两分好感。
田雅兰接到电话不久，秀眉就挤到了一处，那两片因为缺血而显得粉色的薄唇欲张欲合，却没说一个字，当她挂上电话的时候，脸色凝重无比，看向林小虎的目光极其深邃。
林小虎看着她，心里暗暗疑惑，按理说，来电话的那个人最差也是市级领导，田雅兰接电话不可能不哼不哈的，最少得说两句诸如“某某领导您好”“我知道了”之类的大废话啊，怎的她居然一言未发？这位大姐也太拿大了吧，对上级领导都敢这么吊？但林小虎只能是心底想想而已，可不敢表现在脸上。
林小虎甚至没有露出一丝一毫对此事关心或者疑虑的神色，只是淡定的望着她。
田雅兰看了他两眼，表情愈发的沉静，就在林小虎以为没什么大事的时候，她突然就爆发了：“你们县里的工作是怎么做的，居然让失地农民跑到省里闹去了？”
林小虎吓了一跳，好不纳罕：“失地农民？省里？”
田雅兰鄙夷的看着他，重重哼了一声，瞪着他道：“太过分了，县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这些县领导居然都不知情。你们是怎么当领导的？”
对方这话很有点高高在上的感觉，似乎地位超脱了县里，至少站在市级高度上，但林小虎急于了解她知道的内幕，也没跟她一般见识，道：“县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意思是说，咱们县里有人跑到省里上访去了？”田雅兰又哼了一声，却没说话。
林小虎心头一凉，暗叫糟糕。
这年头，上级组织考虑下级的政绩，是从两个主要方面来看的，一是GDP，你官声再好能力再强，提升不起GDP来，你就别想着爬上去了；另一个则是上访事件多少。开心果不知道其它省市是不是这样考评的，但在相邻数省，上访事件多少已经成为考较一个基层领导是否合格的必要元素之一了。没办法，构建和谐社会嘛，要和谐就不能有大规模、次数多的群体上访事件。很多地市甚至做出了严格的规定，一年内上访事件不能超过多少起。还有的地市做出了更严酷的规定，一年内市级上访事件超出几起，县领导会有处分；省级上访事件超出几起，县领导直接免职；至于进京上访告御状，那就更严重了，县领导就此被一竿子打死的同时，估计省里还会追究相关市领导的责任。这不是信口开河，而是真真正正存在于生活中的。
就是因为从上到下对上访事件的重视，所以每一个基层领导无不把上访事件当成洪水猛兽，至于上访群众，自然成了猛兽里的猛兽。很多地方都把上访群众当成了头号大敌，在底下是死死压制打击，如果侥幸逃出去上访的话，就派**部门抓回来，抓回来后严加监管，甚至直接扔进精神病院。这些事听起来似乎有点耸人听闻，但事实就是这样，谁叫你影响了人家的官帽子呢？
话说回来，怎么上谷县也有人去省里闹了呢？失地农民？哪的农民失地了？因为什么失地？怎么没听县里有什么传闻啊？这些农民也真是的，你失地了好歹跟县里反映一下啊？就算县领导没理会，不是还有市里吗？怎么就敢直接去省里闹，这置这些县级领导于何地？
但冷静下来替那些失地农民想一想，如果县里就能给出令他们满意的结果，他们何苦闹到省里？这里面有内幕呀。
林小虎胡思乱想了一阵，等看向田雅兰的时候，发现她正恶狠狠的瞪着自己，好像他就是这一次上访群众的组织者。
林小虎哭笑不得，心里也很替她惋惜。她这个县长也挺不容易的，刚到县里，椅子还没坐热，就有人去省里上访，这不等于当面拆她的台打她的脸吗？
田雅兰陡然开口：“林副县长，我命令你，马上联系县公安局，带人赶到省城省委大院门口，以最快的速度把那些失地农民给我带回来。”
这件事对她造成了多么巨大的影响可想而知，居然用上了“命令”这个词。
林小虎没想到这个烫手的烤红薯会丢到他手上，一下子怔住了。
田雅兰目光从他脸上移开，又道：“如果需要的话，可以采取强制手段。”
听到“强制手段”四个字，林小虎心头一跳，低下头去，却发现这位美女县长的雪白的素手已经握成了两个拳头。
“还愣着干什么？”见林小虎不动，田雅兰吼出一声来。
林小虎心想，可算见识到母狮子是什么样的了，没敢怠慢，转身就走，大步赶回办公室，吩咐董志松道：“马上联系县公安局，让他们派几个民警过来跟我去省城把上访的农民带回来。”
董志松哦了一声，利索的拨起电话。林小虎想了想又道：“也给信访办去个电话，让他们主任陪同前往省城。”
十分钟后，县局已经派出人马赶到了县政府楼下，而林小虎早就带着董志松与信访办主任在底下等着了。带队的居然是局政委秦建新，自我介绍一番，林小虎也没怎么仔细听，跟他握手后也没心情寒暄，钻进车里后让司机马上开动。
县局对本次上访事件很重视，派出了政委带队的五名干警，其中三个防暴队队员，两个治安民警，分乘两辆车，一辆普桑警车，一辆警用依维柯。很明显，依维柯是来装那些上访者的。
林小虎跟信访办主任祖少雄、秦建新坐在依维柯警车的前边两排。看着车子很快行驶在前往保州市的高速路上，就问祖少雄：“祖主任，说说吧。”
祖少雄微微不解，扶了扶脸上的金丝眼镜，道：“林县长，说什么？”
林小虎冷冷的道：“你说说什么？发生了影响如此恶劣的群体上访事件，你这个信访办主任就没什么要说的？”
祖少雄登时尴尬起来，脸色讪讪的，欲言又止的样子让人看了厌恶之极。
林小虎厌恶的转开脸，不再看他。
这一招很奏效，祖少雄马上说道：“林县长，这事我们信访办是有责任，可当初……我们也没办法啊……谁知道他们闹得那么凶，还闹到省里去了？”
林小虎没好气的说：“别给我云山雾罩的，把话说清楚了，从头说。要说不清就干脆别说。”祖少雄道：“哦，是这么回事。这件事要说起来，还是李志信勾结国土资源局、孙各庄乡乡政府与三里堡村村委，在城西三里堡村违法征用农民农田，以租代征开发建设小区。当时他给占地农户的补偿款是每亩地每年补偿一千五百元……那些农民们当然不答应了，屡次来县里面告状上访。不过当时都让卫书记给压下来了，还把部分叫嚣着要去京城告状的村民送进了县精神病医院。”
林小虎心头一惊，道：“然后呢？”
祖少雄道：“然后……那些村民不服气，就跑到市里告状，都让卫国派人抓回来了，有的关进派出所，有的关进精神病院，有的是在家禁闭，由村干部长期专人看守，不准出村。”
林小虎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第八百九十八章 上省城
祖少雄道：“前年，去年都闹来着。今年倒是没人闹，谁知道一闹就闹到省里边去了，这……说起来，我们信访办是有责任，可也没办法啊，卫书记一个电话过来，谁敢不听话……”
林小虎不耐烦的摆手道：“得了，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你好好想想，过会儿怎么劝服那些村民老实跟咱们回去。”说完这话又对秦建新道：“老秦，以前卫国让你们怎么抓人我不清楚，不过这一次，你们全得听我的指挥。”
秦建新立马表态：“林县长，这次您带队出来您就是总指挥，我们当然要听您的了。您有什么话就直接吩咐，我们绝对服从指挥。”
林小虎点点头，道：“我就一个要求，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要抓人。过会到省委大院门口，你让干警们待在车里，你脱了**跟我下去。要是冷的话，志松，你跟秦局换下外套。”
公*部门等同于军事部门，设有政委一职，主管局内的党务政治工作，政委也分为政治教导员、政治部主任等高低级别不同的称呼。政委跟正职一把手的职级一般是相同的，这里当然要排除那种一把手高配常委的情况，所以林小虎称呼秦建新为秦局是可以的，而且明显是种敬称。
林小虎特意叮嘱秦建新的这番话也很好理解，就是怕警察出动引起那些上访村民的恐怖惊惶心理，若是再产生抗拒，在省委大院门口一闹的话，到时候让自己那准丈人出来，影响势必会更恶劣，他的面子也不好看。
秦建新点头道：“我明白，放心吧林县长，我们一定温温和和的劝解那些上访村民，不把事态激化。”
林小虎点点头说：“那好，你们先坐着，我打个电话。”说完走到依维柯车厢最里面，摸出手机给许金海拨了个电话过去。
陆波很快接了，林小虎告诉他，有紧急事件要汇报给老领导。陆波为难的说，老板正在开书记办公会。林小虎说，就是开常委会也得马上帮我转过去，要不然就耽误大事了。陆波听林小虎说的严重，不敢耽搁，捧着电话去找许金海。很快，彼端就传来了许金海的声音：“什么事那么紧张？”
林小虎压低了声音道：“老板，不好啦，咱们县里的失地农民跑到省委大院上访去啦。”
许金海吃了一惊，叫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林小虎说：“就是刚才。你不知道？”
许金海道：“我一直没听说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小虎说：“是田县长告诉我的，她起初也不知道，接了桌子上的红色电话后就知道了，然后安排我去省里接人，我已经在路上了。我给你打电话是告诉你，卫国虽然被两规了，可他的**咱们还没给擦呢。”
许金海凝重的说道：“这是什么意思？”
林小虎就把刚才从祖少雄那里了解到的事情给他说了一遍，说完后道：“这事得赶紧处理啊，老板我建议，首先把关押在劳教所和精神病院的上访村民放回去，然后县委县政府出动一个联合处理小组，争取尽快把三里堡村被占地村民的补偿款解决一下。卫国跟李志信留下来的漏洞太大，咱们得赶紧弥补上。你们家里工作做细致了，我去省里接人也就有把握了。”
许金海沉默片刻，道：“好，我马上就处理这件事。”随即又低声道：“那个田雅兰还真是手眼通天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这个县委书记都蒙在鼓里，她一个新任代县长居然抢先知道了消息，然后抢先一步作出了应对……”
林小虎说：“她省里肯定有人。”
许金海道：“不管怎么说，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要争取把上访村民一个不落的带回县里。我马上暂停办公会，先处理善后事宜。”
把电话挂断，林小虎松了口气。所谓亡羊补牢，未为晚矣。县里先把善后事宜做好，他这边劝导上访者回县里就有了依托，说起话来就更有说服力。另外，如果这次省市两级追究县里的责任，提前解决问题，也能让省市领导看到县里在这件事上作出的努力，起码表明县里认错的态度是良好的，更重要的是，解决问题的能力也相当出色，让上级领导对县里恢复信心。
唉，咋我就成了背锅的呢！林小虎叹了口气。
从上谷县开车去省城，走国道的话要两个半小时左右，这次走的是一半高速一半国道，省下了差不多半小时的时间。将近两个小时，林小虎和一众人等已经赶到省城。又绕了一阵，花去二十分钟，终于赶到了省委大院门口。
庄严肃穆的省委大院门口当然不能随便停车，林小虎跟秦建新、祖少雄还有董志松下车，让司机们去停车，他们四人先去安抚上访村民。
但林小虎一众人等在省委大院门口找了好一阵，都没看到一个上访者，除了站岗的两个士兵外，没有任何人停留。
林小虎看着岗哨上站着的士兵，道：“去找警卫问一问。”
董志松迈步过去，跟那个士兵说了两句什么，那士兵往里面指了指，随即一脸严肃的扭头望过来，看了林小虎他们几人一眼。
董志松快步走回来，低声道：“警卫说，咱们县的上访户让省委办公厅的同志安置到里面警卫室了。”
林小虎心头一凛，到底还是惊动了省委大人物，咬了咬牙，极不情愿的道：“那没办法了，只能进去接出来。”说着话，当先迈步，去值守岗亭处登记了一下。
林小虎几人登记完毕后，一个背着长枪的小战士带领他们走进警卫室大厅。刚刚进门，林小虎就望见里面坐着一圈打扮穿着都很老土的人，男女都有，虽然他一个都不认识，但一看就知道是本县那些上访村民。
林小虎走进去以后，所有人的目光都望过来。
林小虎还没说话，就听一个严肃的声音说道：“你们就是上谷县派来接上访群众的？你们里面谁是头儿？”
林小虎循声望去，见人群中间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胖子，头发黑光带油，脸色雪白，双眼极小，带着一副黑框眼镜，背着手站在那，很有一副领导架势。
俗话说的好，从省委省政府里面随便拉出一个人来最差都是处级干部，都能压死他这个小小的副处级小人物。
林小虎哪敢怠慢？忙站出来道：“同志您好，我是上谷县常委副县长林小虎，这次接人由我带队。”
胖子讶异的看了林小虎几眼，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鼻子里哼了一声道：“有没有搞错？你这么年轻怎么是常委副县长了？哼哼，下头真是胡闹，领导干部选拔任用条例的规定严格遵守了吗？”
林小虎虽然在这待过一些时候，但那时候基本上是郭志江给他的过渡，在这边人际交往啥的基本没有，自问跟这胖子从没见过，可他上来就挑自己的茬子，真是让他既恼怒又羞愤，但还真不好跟他辩驳什么，带笑说道：“同志，是我们县里工作做的不好，以至于给省里领导添了大麻烦。这次回去以后，我们一定……”
胖子一脸阴沉的截口道：“少放空头炮。你先别说别的，你就说说，这次事件你打算怎么处理？怎么给省里一个交代？你知道这件事造成多么恶劣的影响吗？上面一直在讲，要构建和谐社会，你们上谷县领导就是这么构建和谐社会的呀？”
林小虎皱着眉头听完，呵呵一笑，摸出烟来，抽出一根递了过去，道：“还没请教，这位领导在省委办公厅的具体工作是……”
胖子看也不看他递过去的眼，大喇喇的道：“凭你也想知道我的具体工作？我告诉你，别以为自己是个副县长就有什么了不起，告诉你，从我们这随便提溜出一个人来，都比你官大。你也别跟我套近乎，那没用，你就说，你们上谷县打算怎么处理这次上访事件。”
林小虎见这老小子软硬不吃，心里也是暗暗有气，想了想，不卑不亢的说道：“这次上访事件，老实说，我们县委县政府领导都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是我们工作没有做好，没有及时把前任领导留下来的烂摊子处理干净，使我们做的工作不够细，不够认真，没有切实领会党中央国务院一直提的‘执政为民’‘三个代表’的具体精神。但我可以当着在座的上访村民们做出一个保证……”
说到这，这些上访户都盯上了他。
林小虎环顾一圈，看着他们道：“老乡们，李志信勾结职能部门与你们孙各庄乡、三里堡两级政府领导，非法占用你们的农田耕地建设小区，你们为此上访，又遭到前任县委书记卫国的恶意打压，这件事，现在的书记许金海和代县长田雅兰都已经知道了。他们已经派出联合工作组，对此事进行彻底调查，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另外，你们三里堡被卫国监禁的村民也正在被释放，县里也会对他们做出相应的赔偿。总而言之，你们的问题县里一定会解决，希望你们相信党，相信上谷县的领导班子，不要再给省里领导添麻烦，跟我们回去吧。”
林小虎话音刚落，一个四十多岁的邋遢汉子站起身，不怎么相信的问道：“林副县长，你刚才说我们被监禁的人正在被释放，这是不是真的？”
林小虎说：“如果不是真的，我就把自己关到精神病院去。另外，你可以在下午时候打个电话，问问村里，是不是真的已经释放回来了。”心里也松了口气，还是得准备着的才好，不然到这，没真凭实据还真不好把这些闹事的家伙弄回去，不见兔子不撒鹰呀！
第八百九十九章 忽悠回家
林小虎话音刚落，一个四十多岁的邋遢汉子站起身，不怎么相信的问道：“林副县长，你刚才说我们被监禁的人正在被释放，这是不是真的？”
林小虎说：“如果不是真的，我就把自己关到精神病院去。另外，你可以在下午时候打个电话，问问村里，是不是真的已经释放回来了。”心里也松了口气，还是得准备着的才好，不然到这，没真凭实据还真不好把这些闹事的家伙弄回去，不见兔子不撒鹰呀！
又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站起身，质问道：“林副县长，李志信他骗人，说是租用我们的土地，一年一亩给一千五，可都征了两年了，就补了一次钱。你说我们这些庄稼户也没别的能耐，出去干活也没人要，就指着这几亩地生活呢，现在也种不了麦子玉米，两年多就几千块的补偿金，够干啥的呀？我们好多人都穷的没米下锅了。县里不管，市里也没人理我们，我们只能告到省里来了。”
这位大姐说的眼圈都红了，一脸凄苦模样。林小虎听得也有几分心酸，是啊，两年多只给了几千块，现在物价那么贵，几千块能干啥啊？何况村里人家人口一般都比较多，上有老下有小的，吃穿用度哪个不花钱？这还别算上偶然生病。
林小虎心里暗叹口气，说：“这位大姐，你放心吧，李志信被抓了，卫国也被两规了，他们做的恶会有法律制裁他们。他们犯下的过错，新一任的县委政府领导也会帮他们弥补。你们被租占的农田，县里是给予补偿金还是退回田地，我现在也没法确定，但县里一定不会让你们吃亏。我可以给你们撂下一句话，要是这次回去，县里给出的答复你们不满意的话，那就唯我林小虎是问……志松，把我的手机号写到本子上，一人一张送给这些老乡们……老乡们，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回去以后，如果有任何的问题，都可以随时随地找我，可以打电话，甚至直接来县政府找我都可以。我林小虎的办公室对你们永远都是敞开的。”
见林小虎把姿态放得很低，保证也做得还算朴实，这些上访村民都不吭声了，看样子是恭顺了。
林小虎暗暗心喜，看来这次任务完成的很容易啊，说不定中午就能赶回县里了。
刚想到这，一个五十多岁的秃顶汉子站出来叫道：“别听他的。**了个逼的，县里干部没**一个好玩意。当着面说得比拜年话还好听呢，可**一回去就翻脸。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是听了他的真跟着他回去，转眼就得关到精神病院里去。还想要赔偿，要个机巴毛。”
林小虎一听就知道，眼前这老家伙是个刺头儿，说不定就是这些人的组织者，看来要想劝服这些人全部回去，就得先说服这个家伙啊。
林小虎正想着怎么安抚这个刺头呢，他却找上了门，骂道：“姓林的，你**少放狗臭屁。你说的那一套我们根本就不信。保证这个保证那个，行，你要真想让我们回去，现在就给我们一个交代。”
林小虎皱眉说道：“你想要什么样的交代？”这老汉眼珠子一转，道：“耕地上面都**建好小区了，退回来也种不了地了，你们就得赔钱。除了李志信欠我们的租钱，还得给违法占用耕地补偿费，不给够了我们可不答应。”
林小虎大声说道：“行，你要的这两个款项，我就可以代替田雅兰县长答应你们。另外，这次被占地的老乡们，我会跟向阳镇箱包产业园管委会沟通，让他们帮每家解决一到两个劳动力，帮你们在产业园的工厂里找到合适的工作。”
这话讲出来，这些人立时就激动了，纷纷谈论着：“听说产业园里面工资不低，而且活不累。”“是啊，好多县城的人想进都进不去，林副县长能把咱们安排进去吗？”“要是能去那上班可就好了……”
信访办主任祖少雄闻言拍了林小虎一个小小的马屁，道：“林县长当然能把你们安排进去？你们不是不知道吧，整个向阳镇产业园都是咱们林县长规划建设起来的，连主要投资都是林县长拉来的。他要是安排不了你们，就没人能安排你们啦。”
董志松也道：“别人说话或许不好使，可咱们林县长那是产业园的创始人，另外管委会主任马卫东也是林县长的老部下，安排人只是打个招呼的事。我就是向阳镇的人，那边正在招工呢，好多岗位缺人。林县长给打个招呼的话，最快明天你们就能入职了。”
一听这话，这些上访村民越发的激动了，很多人脸上露出向往的神情。
产业园招工的事情林小虎也有所闻，不过招的大多数都是普通工人，偶尔有两个管理人员，工资水平在一千到两千之间，普通工人也就是一千多一点。在当前最低生活保障已经过千的形势下，县里这些箱包厂的工资才一千出头，已经算是极低了。可尽管这样，这些上访户还觉得挺不错，很向往。
林小虎暗暗感慨，其实老百姓的要求最简单了，只是能够活下去，就算被人骑在脖子上当牛做马，只要能活下去，他们也都认了。可就算这么老实，照样有人往死里逼他们。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人被往死里逼，那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可这些人并没采取激烈的行为去获取本该属于他们的权益，只是找政府告状。可就这样还被人说成是刁民，被抓进看守所或者是关进精神病院……卫国啊卫国，你真**不是东西啊。
林小虎有点动情的说：“老乡们，你们农田耕地被非法占用而引起的一系列问题，究其原因是李志信与卫国在县里时搞起来的。但不能否认的是，这两人受到惩处后，县里忽视了对你们这些受害者的补偿，这才让你们产生了再次上访的想法。说起来，是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做全面。这次田县长委托我来接你们回去，就是要正视你们受到非法侵害的事实，想办法对你们进行补偿。希望你们也能考虑下县领导的难处。跟我回去吧。”
一直冷眼旁观的那个胖子插口道：“你接他们回去，省委这边不会阻拦你们。但你回去后，要尽快给出一个处理方案，然后写一个报告过来，发到省委办公厅。速度嘛，是越快越好。”
林小虎微微一怔，道：“这位同志，这事是不是……省委某个领导知道了？”胖子一脸不悦的道：“这是你能问的吗？再说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好了好了，别废话了，赶紧带人走吧，省委大院可不是收容所。”
胖子说的话虽然不中听，但也有几分道理。林小虎点点头，看向刺头为首的众上访村民，温和的说道：“我刚才说的一定会全部做到，现在你们还有没有不放心的？如果还不放心，我可以签字画押；如果放心了，咱们就走吧。你们一大早赶到省里来，吃了早饭没有。要不我们吃了饭再走？”
林小虎说这话的时候，如果手里再拿着一根胡萝卜的话，不论言语动作还是表情都像极了正在引诱一群天真可爱小白兔的大灰狼。
刺头老汉叫道：“别假惺惺了，你们这些官老爷天天拿着我们的血汗钱大鱼大肉，我们想要吃你们一顿饭可是比打眼井还难。”
林小虎呵呵一笑，道：“这位老哥贵姓？”
刺头老汉瞥了他一眼转开头去，硬硬的道：“免贵姓赵。”
林小虎笑道：“是赵老哥，这样，我们也别急着回去，咱们先去吃饭，吃完饭再往县里赶。吃饭的时候咱们也能具体商量商量你们想要的补偿条件，你们要是不满意，咱们可以一直不回去。你瞧，我们就这几个人过来，也不会用强抓你们回去，也抓不了你们。这样怎么样？”
老赵头一听就点了点头，道：“你这说的才是人话。那好，就听你的。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要是让我们满意不了，那是绝对不跟你回去的。”
林小虎笑呵呵的应了，心里想，只要你跟我出了省委大院，恐怕就由不得你们了。
以刺头赵老汉为首的上访村民一共九人，都是家里农田本来就少，被占用后只有到手的几千块补偿金，两年多的时间早花个精光，实在没办法了，才一级级上访告状。
林小虎带着这些人从省委大院出来的路上，就偷偷告诉秦建新，让他安排县局的干警不要露面，全程跟着就行。然后在附近找了一个饭店，要了一个大包间，跟这些人坐到一起，点好酒菜后吃喝起来。
入席之初，跟林小虎这个副县长坐在一起，这些人除了刺头赵老汉之外，都显得有点紧张。但是一通酒喝下来，在林小虎竭力放低身段的情况下，很快跟他称兄道弟起来。就连一直桀骜不驯的赵老汉也让他说服了，答应老老实实跟他回去，还答应，如果这次赔偿到位的话，以后绝对不会再闹。
林小虎为此单独敬了他一满杯。赵老汉见他酒量如此惊人，越发的敬服，言语间也不敢再带脏字脏话。
这顿饭吃完将近十二点，而一直偷偷跟着的县局的那五个干警也在另一个包间里吃喝完毕。眼看这事算是解决了，那就撤吧。于是一行十几人，分乘两辆车，回了上谷县。
回到县里后，林小虎让秦建新带队把赵老汉等人送回三里堡村，然后径自去见许金海。许金海没让他通报接人情况，而是先让县委办下发紧急通知，紧急召开县委常委会。
在常委会上，许金海让林小虎介绍接人的经过，听说林小虎把上访村民送回村子后，田雅兰冷冷的问我：“林副县长，我是让你把人接回县里来，谁批准你放他们回家了？”
第九百章 被教育
林小虎听这话有点指责他的意思，当着这么多常委，实在有点没面子，就反问道：“不放他们回家，难道跟过去的卫国书记一样，把他们送进看守所，精神病院？”
田雅兰嘴角一翘，道：“林副县长，我发现你思路怎么那么极端？难道任何事情非对就是错吗？我们难道不可以不送他们去看守所，而是先对他们进行一下批评教育再放他们走不可以嘛？哼，这次无组织无纪律的上访行径给我们上谷县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在省里给我们上谷县抹了黑，难道就这样放掉他们？”
许金海咳嗽一声，众常委都望向他，他说道：“田县长说的有道理，对他们进行适当的批评教育是应当的，但是，人已经接回来了，这就比什么都好，批评教育可以改日嘛。现在最重要的问题也不是批评教育，我想，如果把他们的实际问题都解决了，就算不批评教育，他们也不会再上访的。”
许金海这番话几乎就是**裸的支持林小虎、批评田雅兰大局观不够，在座这些常委哪个不是老狐狸，自然听得懂。
田雅兰当然也听明白了，脸色不甘的看了许金海一眼，又望向林小虎。
林小虎低目垂眉，看都不看她，心里却纳闷，自己刚刚奉了她的命令把人接回来，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怎么刚到县里就拿咱开刀？又哪做错了？难道说回到县里第一时间没去找她汇报？
许金海见林小虎已经汇报完基本情况，就把会议主线再次捏回手里，道：“林副县长不负众望把上访村民接回县里，接下来，我们是不是研究一下，如何对三里堡被占耕地的村民做出补偿啊？我先说下我的看法吧，由县委与政府已经派出了联合工作组对此事进行详细调查。李志信被处理了，但是他的企业还在，如果责任确实在他那边，理应由他的企业做出赔偿……”
常委会结束后，与会常委基本达成了这样一个共识：三里堡村被占耕地上面已经建起了小区，并且已经出售，再拆掉不大可能了。从这栋小区商品房的销售收入里罚没一部分，当做永久征地的补偿款交给被占耕地村民。另外对于李志信以租代征的违法行为，县里会对其进行罚款，罚款中也会分出一部分作为补贴发放给被占耕地村民。
会后林小虎回到办公室不久，就接到了田雅兰秘书的电话，告诉他县长找他。
林小虎心头一动，怎么着，刚才常委会上吃了瘪，这么快就想报复自己了？可她怎么不想想，自己为什么吃瘪呢？
林小虎想着自己也没错，自然就心怀坦荡，也没急着过去，等了有半小时，才施施然的往外走。
林小虎赶到田雅兰办公室的时候，沙发上坐着一个干巴巴的老头，看年纪有六七十岁，还不到十二月份，身上已经裹了厚厚的老式棉袄。再看他下身那肥厚的的确良布棉裤与脚上厚厚的翻毛牛皮靴，基本可以断定，这位来自于农村，是个典型的庄稼汉。
田雅兰正跟他交谈，眼看林小虎来了，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并没因为他耽搁这么久到来而不快，跟那老头道：“老村长，这位是我们的常委副县长林小虎同志，你反映的问题，我打算交给他处理。你看好不好？”
林小虎一下子愣住了，这什么跟什么啊，我刚来啥都不清楚呢，怎么就把问题推到我头上了？
那干瘦老头站起身，很感激的道：“交给谁处理都好，只要咱们县政府能给解决就行。我之前找环保局找信访办，可是谁也不理我啊，还是咱们政府县长好啊，亲自接见还答应帮忙解决问题，我先替我们东水村的乡亲们谢谢田县长了。”
田雅兰冲他一笑，转脸看向林小虎，脸上的笑容迅疾隐去，说道：“林副县长，这位是东水村的退休老村长刘奎，这次来是反映工业区化工厂对东水村产生巨大环境污染的问题。东水村环境污染问题很严重啊，据老刘说，村里已经陆陆续续死了好几个村民了。这说明东水村的环境污染存在重大问题，治理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我可以表个态，对待环境污染问题，一是必须处理，二是尽快处理，工业发展绝对不能以牺牲环境为代价，更不能危害当地居民的身体健康和合法权益。林副县长，我就将这件事完全委托给你，希望你能联合有关职能部门对此事尽快展开调查，对那些化工厂该关的关，该停的停，该罚的罚，绝对不能姑息，代表县政府给东水村村民一个满意的答复。”
她这番官话说得又溜又漂亮，显出其人高深的讲话水平与政治理论。但林小虎听到耳朵里，有的并不是对她的崇拜，而是深深的厌恶。有没有搞错，人家跑到你田雅兰这求救来了，你倒好，顺手推到我头上，这不是典型的推卸责任是什么？
但她这样做又不算违规，因为县长要管的事情太多了，完全有无数的借口把一些事情推到副手头上。副手还不能不管，要不然不配合县长工作的大帽子就扣到了头上。林小虎有理由相信，如果此时我表现出半点的不乐意，这位美女老大就会想出最少三个小鞋来给他穿。当然给穿小鞋之前还会有一大套的批评。以她讲话水平的高超，绝对可以骂得他体无完肤，羞愤欲绝。
林小虎想了想，道：“田县长啊，这件事交给我办没问题。不过呢，考虑到我对环保了解不多，恐怕不能深入细致的了解事情的具体细节，也因此可能会在工作中产生一些疏漏，更会给相关职能部门留下‘外行领导内行’的看法。我建议，是不是由主管环保的副县长田志国处理此事比较好一点？”
田雅兰一翻眼皮，板起俏脸来不悦的道：“咱们是领导干部，不能因为对工作不熟悉不了解就不工作了吧？不了解可以学嘛，三个代表是什么来着，我们党要代表华国先进生产力发展要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是说，一切先进的科技知识理论……所有跟生产力挂钩的东西，我们都要尽快学习尽快掌握，做到与时俱进，不然怎么当领导？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对方当着刘奎的面，对林小虎大大讥讽教育了一顿，偏偏还说得极有道理，林小虎不能反驳。而且林小虎相信，如果敢反驳的话，她后面还有百句千句的官话套话等着呢。就她这种把上纲上线当做家常便饭的讲话高手来说，他绝对不是她的对手。
林小虎受教似的重重点头，做出一副虚心接受的样子来。
田雅兰脸色这才好看了些，道；“不熟悉不了解不是问题，在处理这个问题的过程中可以学习充电嘛。我既然把这件事全权交给你处理，就是信任你的，对你有信心，你可以放手去干，不要怕出问题。何况你是去解决环境污染问题，总不可能把当地污染变得更严重吧，你说对不对？大胆去干嘛！另外，你建议由主管环保的田县长处理这件事，他还主管着其它几项工作，平时很忙。你不要麻烦他了，如果特别需要的话，可以请他当顾问。”
林小虎心头一沉，田雅兰居然不让田志国插手，而理由极其可笑，“他还有其它工作”，可他林小虎也有招商引资的工作啊，凭什么让我一个人承担？很显然，她就是存心把这事推到林小虎一个人头上。看来这里面大有文章啊。
林小虎正思虑的当儿，田雅兰冷眼看着他，问道：“怎么样，林副县长还有问题没有？”
林小虎苦笑道：“没了。”
田雅兰见林小虎一副不愿意的样子，转开了头，白嫩的嘴角边划过一丝若隐若无的笑意，对刘奎道：“那刘村长，就先这样吧，你先跟林副县长去他那里，再详详细细的说一下你们村里的具体情况。此事会由他牵头解决，以后有什么问题你直接找他就好了。”
刘奎千恩万谢的感激了一番，田雅兰脸上一直带着浅浅的笑，似乎是“为民做主”后的欣喜。可林小虎看在眼里，总觉得她是因为把这件事推到他头上而发自内心的高兴。
林小虎带刘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亲自给他沏了茶水，跟他坐在沙发上，敬了他一根烟后，让他把事情再从头到尾说一遍。
刘奎是东水村的老村长，离任二十多年了，今年六十七，他告诉林小虎，东水村位于城东的工业区南边，整个工业区征的就是东水村的地，所以东水村居民与工业区算是紧邻。十年前，保州市化工局下属的两家化工厂联袂入驻工业区，从此以后就对东水村开始了长达十年的各种污染，包括空气污染，整个东水村成天价笼罩在烟尘雾气之中，上午扫过的水泥地，下午就是一片黑灰色尘灰；土地污染，靠近化工厂的耕地里寸草不生，远一些的地方的庄稼则生长萎靡，产量明显降低；还有地下水污染，东水村村民饮用水主要来自于地下水，基本家家都有水井，以前用压水机汲水，现在都用电泵，最近几年打上来的地下水，都有一种怪味，别说人不敢喝，就连牲口闻了都扭头。随之带来了更严重的生存问题，最近几年，村里相继有七个人得癌症离世。村里人归咎于化工厂的污染问题，屡次让村领导跟化工厂交涉。但村乡两级政府对此事都是推搪了事，并不曾真心过问。后来，刘奎等人又找到县环保局，环保局的人说，两家化工厂各项环评都达标了，并没有产生污染。刘奎等人气愤不已，只能是找到县政府来告状。他来过几次，都被工作人员劝出去了。今天不知道运气怎么那么好，径自闯到县长这一层来都没人理他，于是他就找到了田雅兰，最终反映了问题。
第九百零一章 被坑
林小虎听说这两家化工厂居然都是保州市化工局的下属工厂，似乎明白了什么，就问刘奎：“保州市现在还有化工局吗？这两家化工厂没进行国有改制？”
刘奎回答：“保州市还有没有化工局我不知道，不过这两家化工厂已经变成私人的了，但在市里有关系。没有关系的话，咱们县的环保局也不会不敢管。你说院子里天天一层黑尘，脚踩上去都是印，环保局的人居然睁着眼说瞎话，说没有造成污染，这不是把我们老农民当傻子吗？”
林小虎点了点头，心里却是大骂：“好你个田雅兰，我说你怎么把这件事推到老子一个人头上，原来你早知内情，知道那两家化工厂是市里的企业，咱们县里面不敢轻举妄动的。我要是据实调查了，会得罪两家厂子老板，还会得罪可能存在的市里的关系；如果不查的话，你个臭娘们这关又过不去。这摆明是给我脸上扣屎盆子哪，让我林小虎出丑的了。靠，我就说嘛，一定有阴谋，果然啊，大大的阴谋。真**想不到，你田雅兰居然是一条蛇蝎美女。我哪儿得罪你了，你要这么害我？”
见林小虎脸色阴晴不定、一言不发，刘奎急切的问道：“林县长，你看这事要怎么办哪？我敢说，环保局肯定是收了那两家化工厂的钱了，要不然也不会对这么严重的污染问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我们村里也老有人看到，两家厂子的领导经常请环保局的人吃饭，他们这是里外勾结啊，**吃亏倒霉的全是我们老百姓。”
林小虎一摆手，道：“老刘，先别这么说，没有确切的证据，这种话以后绝对不能说，得罪人哪。”
刘奎哼了一声道：“我早离任了，何况就算还在任上，不过是小破村长一个，也不怕得罪人。可是林县长，我就怕你怕得罪人啊。”
林小虎闻言一怔，抬眼瞧他，这位老汉正虎视眈眈的望着他瞧，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是不是真的怕得罪人。
林小虎呵呵一笑，心说这位老头还挺可爱，居然用这种农民式的狡狯来激自己的将，就故意逗他：“你还真猜对了，我就是怕得罪人。”
刘奎听后呆了呆，哀求道：“林县长，你就算怕得罪人，也要给我们东水村的老百姓做主啊。你要不为我们做主，我们还能找谁去？我……我就只能还去找田县长撑腰了。”
这个老头倒真有趣，居然还知道拿田雅兰来压人，可他不知道，那个臭娘们已经被林小虎恨死了吗？
林小虎笑了笑，道：“老刘，我逗你的。田县长既然把这件事全权委托给我，我肯定要认真处理的。放心吧，我不怕得罪人。”
刘奎还以为用田雅兰压他收到了成效，有点得意的道：“那当然最好了。田县长刚才说的对极了，我们村的环境污染治理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了，要是再不治理，以后死的人会越来越多的。咱们县里要是老死人，你们县领导脸上肯定也过不去对不？市里领导也不会不闻不问吧？”
林小虎心说这老头恁多心眼，淡淡的道：“老刘啊，你今天先回去，我马上召集有关职能部门的领导开个会，安排一下工作，争取尽快下去调查。”
刘奎变成了橡皮糖，道：“我退休了也没啥事，就在这等着吧。等你们开完了会，我带着你们去村里。”
林小虎笑了笑，倒是也没拒绝，把董志松叫进来，让他帮忙通知环保、工商、安监、卫生还有监察一共五个职能局部的领导过来开会，然后征求刘奎的同意：“过会儿这个会，你先给大家介绍一下情况好不好？”
刘奎见林小虎很重视他们村的污染问题，很欣喜很配合的点头道：“没问题，林县长，我一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林小虎虽然仅仅是个常委副县长，但对于这几个职能部门领导来说，也是大神般的存在。不出半个小时，这些部门的一把手都到了。
环保局局长沈爱民是个五十岁左右的胖子，头上只有数的过来的几根头发，看上去很滑稽，但他一直阴沉着的脸暗示出，这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家伙。
工商局在这次针对东水村的环境污染问题做出处理的过程中，可能承担着关停其中一家或者两家全部都关闭的艰巨任务，所以局里的一把手恒建祥也被林小虎叫了过来。恒建祥年纪轻轻，四十多岁，身材中等，脸上笑眯眯的，跟沈爱民是个鲜明的对比。
安监局局长的姓比较怪，姓隗，发伟音，叫隗东华，是个高高瘦瘦的家伙，脸上带着一副金丝眼镜，显得文质彬彬，行走起来颇有几分派头，见到林小虎以后也没说什么废话，就上前握了握手而已。
卫生局局长靳凯是几人里面最矮的一个，胖子，大大的啤酒肚，一脸的肥肉，整个形象好比那位体内流淌着满清皇室血脉的著名节目主持人、围棋高手、娱乐明星那威。
监察局局长是唯一一个女性，叫郑俊梅，头上还有另外一个职务纪检委副书记，也有五十岁出头了，从她不苟言笑的表情可以看出来，这也是一位久经官场考验的老油条。
这些人在会议室就坐后，林小虎先把事情简单介绍了一下，然后扯起田雅兰给他讲的那些话，首先把这件事的基调定下来，让这些人不敢马虎对待，要不然出了事情，“田县长会追究到人，绝不姑息”。
听林小虎说得慎重深刻，这些人不管心里怎么想的，脸上都做出一副认真对待的模样。
随后林小虎让刘奎把事情重复仔细介绍了一遍。刘奎这老汉果然是干过村长的，讲起话来也很有水平。起码他已经介绍东水村环境污染的问题最少两遍，但此时讲起来，居然还是情绪饱满，一点懈怠都没有。
听刘奎说起环保局敷衍了事，环保局局长沈爱民一点表情都没有，认真听讲的模样，好像这事说的是别人，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林小虎冷眼旁观，心说这沈爱民有点道行啊，看来要他配合调查这件事，自己还得多上点心，别让他给糊弄了。
刘奎说完后，沈爱民并没站出来反驳以维护环保局的声誉，倒是卫生局局长靳凯先发问道：“林县长，县里要对污染企业进行整治，我们当然拥护，没有任何问题。不过我不明白的是，这事怎么扯上我们卫生局了？”
林小虎解释道：“老刘反映，化工厂造成的工业污染给东水村村民的身体健康造成了重大危害，甚至有人患上癌症去世。你们卫生局是保护人体健康的权威部门，我想委托你们负责对东水村村民的身体健康进行各项检查。”
靳凯点头道：“这个好说，回头我联系县人民医院的贾院长，让他派出专人参与到这次调查里面来。”
林小虎嗯了一声，目光扫到沈爱民头上，问道：“沈局长，老刘反映的工业区两家化工厂造成环境污染的问题，你们环保局怎么看？”
沈爱民转脸看向他，表情显得很坦然，说道：“这两家化工厂的情况我比较了解，确实存在一定程度上的污染，但是这两家化工厂之前属于保州市化工局直属企业，咱们下边环保部门也不好卡得太死。另外前任县委书记卫国在的时候给出过特别指示，他说地方要发展经济，环境污染肯定是免不了的，像首钢也是重型污染企业，但还不是照样存在嘛。这两家化工厂都是县里的纳税大户，需要地方保护一下，所以要我们一边关注环境污染的严重性，一边督促化工厂升级环保设施，争取将对周围环境的污染降到最低。两家厂子老板对环境污染问题也很重视，多次对厂里的环保设施进行更新换代，可以说，现在虽然还存在着少量的污染，但绝对不会有老刘说的那样耸人听闻。”
沈爱民这番话不卑不亢，有理有据，一下子把责任全部推到两家化工厂还有已经两规的卫国身上，跟他环保局没有任何的关系。林小虎听在耳朵里，心里暗暗警惕，这沈爱民还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啊。
刘奎忽然叫道：“你们环保局的人怎么两种说法？跟我们村民讲没有任何污染，环评都合格，跟林县长这里说，就是有一些污染了。你们这不是明摆着欺上瞒下吗？”
沈爱民也不生气，转脸望着他问道：“老刘，谁跟你说没污染，环评合格了？你把这人的姓名职务都告诉我。”
刘奎哼了一声道：“我哪还记得，反正是你们环保局的人说的。”
沈爱民呵呵一笑，并没反驳，看上去很有大将风度，但那副不以为然的表情，明显在说刘奎讲的都是没有证据的瞎话。
林小虎心里暗暗埋怨刘奎，你就算想指证环保局的人跟两家化工厂有勾结，也得有真凭实据啊，没证据而当众喊出来，只会被人笑话，甚至会打草惊蛇，引起对方的警惕，之后的调查工作很可能也会受到影响。
林小虎没再给这些人讨论的时间，当场先分配了任务，成立一个东水村环境污染调查处理小组，他当然任组长了，这五个局部一把手担任副组长，每个局部里抽出一些人来进行具体的调查工作：环保局对两家化工厂进行最新的环评工作，卫生局负责从县医院抽调人手对东水村的村民进行身体健康指标检测，安监局对化工厂生产安全状况进行检查，监察局则对环保局、东水村所在乡村行政工作人员作为情况进行监察。至于工商局，现在还没具体任务，就处于随时听候调动的状态。
第九百零二章 作假
林小虎没再给这些人讨论的时间，当场先分配了任务，成立一个东水村环境污染调查处理小组，他当然任组长了，这五个局部一把手担任副组长，每个局部里抽出一些人来进行具体的调查工作：环保局对两家化工厂进行最新的环评工作，卫生局负责从县医院抽调人手对东水村的村民进行身体健康指标检测，安监局对化工厂生产安全状况进行检查，监察局则对环保局、东水村所在乡村行政工作人员作为情况进行监察。至于工商局，现在还没具体任务，就处于随时听候调动的状态。
任务安排完毕后散会，各职能部门就此行动起来。林小虎带着董志松，由刘奎老汉带领，亲自前往工业区与东水村进行实地考察。
在化工厂外围看到的情景真是触目惊心，空气中冒着滚滚浓烟，气味呛鼻，土地是银黑色的，上面寸草不生，污水排放口放出来的都是冒着白沫的沸水，沿着塌陷的土地缝隙一路东流，最后消失于地面。如果说都这种情况了，还说是少量的或者轻微的污染，那沈爱民这个环保局局长当得真是很有问题。
刘奎又带林小虎前往东水村西面干涸的河沟里，这条河叫东大河，发源于西北山区，自西北往东南穿过整个上谷县，最后汇入很著名的小清河。不过由于连年干旱，降雨量又少，整条河已经干涸了。长达五十多米的河道，此时一点水都没有，倒是堆积着一座座小山似的工业废料。
刘奎介绍说，这都是两家化工厂的生产废料，开始的时候还拉到保州市南区的工业废料无害化处理厂处理，后来偷懒懒得去了，就直接堆积到河道里。刘奎怀疑，这些废料和流淌入地的废水是地下水被污染的主要来源。
林小虎跟刘奎到了他的农家小院，他从水井里打上一桶新鲜的井水来，舀起一勺递给他。林小虎接过来凑到鼻子下面嗅了嗅，一股微不可查的味道扑鼻而入，初时感觉很难受，但闻了一会就习惯了，反而是闻不到了。
林小虎心底暗暗称奇，让董志松记录下来，一定要环保局检测下东水村的地下水污染到了什么程度。对，要环保局给出的数据是污染到什么程度，而不是有没有被污染。因为傻子面对这桶水都嗅得出，水里面一定有问题。
一天以后，环保局的环评结果出来了，让林小虎大跌眼镜的是，除去化工厂排放的工业废气有一定污染外，其它各项检测结果都没问题。甚至东水村的地下水环境也是合格。
别人不清楚，林小虎对之前所见的化工厂那汩汩的冒着白色泡沫的沸水可是大有印象，别的或许可能合格，但那个工业废水绝对有问题。
看着沈爱民那张正儿八经的脸，林小虎心底暗气，心说你个老小子最好别在这种事上跟我打马虎眼，要不然你会死得很难看。
林小虎淡淡的道：“沈局长，你能为环评报告上写的内容负责吗？”
沈爱民当面跟他耍起了花枪：“林县长，这环评报告上的各项数据是局里监测大队采样后检测记录的，我只是从中起了一个领导作用，具体的情况我不是太清楚，因此并不好说。”
林小虎呵呵一笑，道：“你的意思是，如果环评报告有问题的话，是监测大队队员的的责任，跟你这个局长没有任何关系？”
沈爱民似乎终于明白，眼前这个副县长并没想象中的那么好对付，所以态度变得谨慎了一些，道：“如果环评报告有问题的话，我这个局长肯定负有一定责任，但我坚信，我们环保局有着一支高素质、高学历、敢打硬仗、政治上可靠的监测队伍，他们做出的环评报告是值得信赖的。”
林小虎收起笑容，冷冷的道：“沈局长，高调谁都会唱，但你不是那个唱得最动听的。我现在就要你一句话，这环评报告准确不准确？如果不准确的话，你是不是可以承担这个责任？”
林小虎这等于是当面质疑沈爱民作假了，他就算修炼的再喜怒不形于色，此时也有点尴尬，辩道：“这个环评检测，每次采样得到的数据肯定是不同的，我们也不能确认这一次的环评报告反映的是大面问题，更不能保证下一次的检测数据跟这一次完全一样。”
林小虎沉着脸说：“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但我更相信，即使每次检测数据结果不同，但绝对不会相差太多。你要是想在这上面做文章的话，那大可不必了。”
沈爱民似乎不满意了，硬邦邦的甩给他一句：“林县长，你要是不信任我们环保部门作出的环评报告，那我们也没办法，要不然你亲自过去检测一下？我们可以借检测设备给你。”
林小虎心里暗叫奇怪，那两家化工厂存在重大污染问题是肯定的了，可眼前这个沈爱民怎么还敢如此胆大的让自己去测？他就不怕自己查出点什么来？
林小虎怎么想都觉得奇怪，甚至一度怀疑这里面真没问题。他凝注沈爱民那张没有任何特征的胖脸，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端倪。沈爱民则做出一副淡定坦然的表情跟他对视，目光一点也不显得慌乱。
林小虎忽然想到一条好计策，就试探着说：“我曾经在刘奎老汉的带领下去化工厂周围看过，直观感受可谓污染严重。可你们局里给出的环评报告却是几乎全部合格，这跟我想的不一样，我因此怀疑也是情有可原。我也愿意相信，你们环保局的同志态度是端正的，作风是严谨的，工作是细致的。不过呢，人上面没有问题，检测设备就一定没有问题嘛？是不是有这种可能，咱们县环保局的检测设备太过陈旧老化，所以数据不是很准确。”
沈爱民叫嚷道：“不可能，咱们局近一半的检测设备都是最近两年更新的，质量上没问题……”
林小虎呵呵一笑，摆手示意他闭嘴，笑道：“我想吧，也不用亲自带着仪器过去检测了，我也不懂那个，正巧我在保州市有点关系，干脆我请你们的上级部门保州市环保局派人下来检测一下。拿他们的环评报告跟你们的做下比较。毕竟嘛，我主持本次的调查是田县长委派的，她对这件事很重视，我看还是谨慎仔细一点的好。买东西还要货比三家呢？对吧？”
林小虎一边说着，一边观察沈爱民的脸色，当说到要请保州市环保局派人下来的时候，沈爱民脸色有明显变化：面部肌肉**，双眼微眯，脸色也有点不好看。当时林小虎就可以断定，这老小子绝对有什么事情瞒着他呢。
等林小虎说完，沈爱民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很严肃的说道：“理论上，请市环保局来县里检测，有点不合规矩，也显得咱们县环保局没能力没水平。不过林县长要是执意那么干的话，也不是不可以。要不要我给市局发个申请？”
他这话让林小虎大为惊讶，先前看他脸色变化似乎很紧张，有点害怕市环保局派人下来的样子，可哪知道这么一会儿他又恢复了平静，而且顺着自己的心意走，甚至主动要给市局打申请，这又是什么缘故呢？难道他心里没鬼？又难道那两家化工厂没有任何问题，一切纯粹是自己的错觉？
林小虎正考虑着呢，卫生局局长靳凯也过来汇报检查结果了：经过人民医院医师对东水村村民随机抽样检测，体内血液骨骼重要脏器等均正常。至于刘奎一直强调的近年来死于癌症的村民很多，经过卫生局数字统计，当地癌症死亡与患病人数并未超出正常水平。而且最重要的是，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得癌症死去的村民跟环境污染有直接关系。
靳凯手里拿的是一叠数据报告，准备比沈爱民要丰富的多，汇报的时候也净是名词术语专业词汇，林小虎虽然听不明白，但感觉很专业很权威的。听他说完，尽管对他的调查结果报以怀疑之心，却不敢像质疑沈爱民那样的去质疑他，人家毕竟是专业人士。要是说错了，还不被他笑话死？
靳凯说完后，似乎无意识的看了沈爱民一眼。沈爱民跟他对视一眼后转开了脸。他自以为林小虎看着手里的调查结果报告、没看到这一幕，所以嘴边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正好被林小虎捕捉到。
林小虎心里一咯噔，瞪眼看向靳凯。靳凯正面色似笑非笑的跟沈爱民对视完毕，转过脸来忽然见林小虎瞪过去，吓得全身一个激灵，手里剩下的几张报告甩了出去。亏他反应灵敏，很快从空抓起，这才没出大丑。再看向林小虎的时候，脸上表情就尴尬多了。
林小虎笑眯眯的道：“靳局长，不用那么紧张。”靳凯对他讪笑不已。
林小虎不再理他，低下头思虑其中的细节。
林小虎想，既然已经对沈爱民心存质疑了，那就来个狠的，彻底把他想成是跟那两家化工厂相互勾结做出假数据来蒙骗自己这些高高在上的县领导，然后再以这个基准往回推断。他为什么有恃无恐主动请求给市环保局打申请让他们派人下来？这个问题至少有三个答案：一，那两个化工厂的老板跟市环保局领导有勾结，只要打个招呼，市里下来人也就是走走过程，事后丢个跟县环保局一模一样的环评报告出来。这个可能性最大；二，那两个化工厂老板跟市环保局没有勾结，但可以等他们下来后，花钱买关系，等关系建立起来，什么都好说了。这个可能性比较小，毕竟，谁也没法保证在短短的几天内就建立起良好的权钱交易关系。三，那两个化工厂的老板跟市环保局领导没有勾结，也不打算勾结，但可以在废水废渣方面做做文章，譬如关闭一些生产废渣废水的环节，让市环保局的人下来后采样采到的都是符合环标的正常样本，这样出来的环评报告，也有利于他们。
第九百零三章 请吃饭
这个可能性较大，但需要事先花一些功夫，比如说，要知道市局下来的具体时间，好提前安排好一切。这对于县局来说，非常的容易。
林小虎一瞬间只想到这三个可能，再多的肯定还能想到，却已经没时间去想了。当务之急，是如何破掉这个局，不让沈爱民与那两家化工厂得逞。
林小虎让沈爱民与靳凯先回去，然后拿着两人的报告走向田雅兰的办公室。虽然这件事是她全权委托给他，但她到底是这件事的发起人，还是要跟她汇报调查进度。顺便也能看看她是不是在说官话的本事之外，还有能力给出点主意。
张秘书领林小虎进去后，田雅兰坐在皮椅里看着他，并不主动开口。
林小虎拿着报告走上前，递过去，道：“县长，这是环保局与卫生局的初步调查报告，请你过目。”田雅兰连接都不接，盯着他手里的报告说道：“林副县长，我本来想不用提醒你，可你的行为还是让我不得不特意提醒你。”
林小虎愕然，道：“提醒我什么？”
田雅兰眼皮一抬，望着他的裤子说道：“这件事我已经全权委托给你了，你就要对整件事情负责，也就是说，你是这件事情的负责人。从头到尾，你处理好就可以了，不用跟我汇报。我很忙，也没空听你的汇报。”
林小虎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真想对着这个臭娘们大骂：“田雅兰，明明是你的事，你推到我头上害我，我现在遇到问题了，想来请教请教你，你一脚把我踢开，有你这样当领导的吗？”
林小虎阴沉着脸瞪着这位美女县长，心里很明白，他今天来汇报东水村环境污染问题的调查进度，她故意不闻不问，全程推到他头上给他难堪；可如果他今天要是不来，转过天她就敢把他叫过来，当头骂他一顿：“为什么不跟我及时汇报调查进度？”她一定会这么做的，她巴不得狠狠的整自己呢。只是林小虎就纳闷了，好像从没办过对不起她的事吧，怎么来到县里谁也不管先就对付起来了呢？
田雅兰视林小虎阴沉的脸色于不见，优雅的撩了撩鬓边的秀发，淡淡的道：“林县长，还有其它事情吗？如果没有的话，请不要影响我工作。”
林小虎心想，她现在是巴不得自己出丑，自己越出丑她越开心，那样的话，偏偏不遂她的愿。所以林小虎对她甜蜜的一笑，道：“没了，那县长您忙，我先回去了。”说着话，故作很轻松的样子出了口气，转过身走了出去。
可来到走廊里，林小虎就再也欺骗不了自己，愁色上脸，等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脑袋发木，脚步发沉了。
林小虎无力的把自己摔倒在沙发上，想要理清头绪，可脑子里乱乱的，居然什么都想不起来，只好闭上眼睛，揉着太阳穴做舒缓动作。
林小虎揉了一阵，忽然觉得眼前东水村环境污染的事根本不算是个问题。是啊，比比美好的人生，眼前这一点小挫折能算什么？只要心情好了，什么样的坎儿过不去？
林小虎心情大好，给杨剑拨了个电话过去，晚上请他吃饭。杨剑受宠若惊，说哪能让老大请呢，晚上他做东请客。也懒得跟他计较这个，就随口应了。随后林小虎又打电话给老发小刘明，让他晚上一起过来。刘明现在经营着不大不小的生意，经常会和公安打交道，刘芳虽然没和林小虎说起，但林小虎知道她心意，怎么会不照顾他，这种场面叫上他，杨剑多少能体会到自己的心意，对其大大关照就足够了。
下午下班后，刘明骑着警用摩托车来县政府跟林小虎汇合，不久后杨剑就开着小车到了，拉上他们两个外带董志松后，说要请林小虎吃个特色。
林小虎说吃什么，他卖关子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警车一路疾驶，最后驶入国道，一路东行，居然到了距离工业区不远的一家饭店。下车一看，饭店招牌简简单单四个字：老卫兔头。
林小虎一怔，这是吃兔头来了？兔子他倒是不陌生，吃过家兔，吃过野兔，家兔吃起来像鱼肉又像鹿肉，野兔吃起来草腥味特别浓，口感一般。可他从来没吃过兔头。兔头就那么一丁点，有什么可吃的啊？
带着这个疑问，杨剑把他们领进包厢，点了香辣兔头、兔肉火锅以及几个凉菜，又要了啤酒，随后散了一圈烟，等菜的工夫闲聊起来。
没多久，杨剑接了一个电话，随即站起身，对林小虎笑道：“老大，我还叫了一个好哥们来，他是这的地头蛇，这顿饭说好了他买单。他已经到了，你看我是不是下去接他？”
当着这么多人，林小虎当然要给他面子，笑道：“用我一块去吗？”杨剑赶忙摆手：“可不敢当，他一个小所长，哪敢劳您大驾。你要是下去了，他非得哭了不行，哈哈。”说完下去了。
林小虎听他这意思，来的人是附近派出所的所长，就看向刘明。刘明是林小虎哥们，杨剑特意把他安排在林小虎旁边，当贵客供起来，弄得他挺尴尬的，此时见林小虎疑惑的神情，就道：“工业区这一块属于东水乡，来的应该是东水乡派出所的所长吧。”
林小虎问：“挨着工业区，派出所的油水应该很足吧。”
刘明摇摇头道：“这都不一定，工业区是有钱，可派出所拿不到手里去。倒有几个派出所，在深山老林里的，油水反而足，你知道为什么吗？”
林小虎说：“为什么？”
刘明道：“咱们县往北的山区里面好多金矿，县市甚至省里的人争着抢着去那采金子，争夺激烈着呢，要不是派出所在那维持秩序，一天也安定不了。也因此，那些矿老板们就得给派出所送礼，求着多照顾一点。”
林小虎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呢。”
说话的工夫，杨剑已经领了一个黑瘦的警察上来，看他肩头的**，比杨剑的少了一颗星。
这警察一上来，就笑呵呵的凑过桌来主动跟林小虎握手，嘴里说道：“林县长，欢迎欢迎。您大驾光临，真是我程生的荣幸啊。”
林小虎带笑站起身，跟他双手握到一起，微微用力，道：“别那么客气，杨剑是我的好兄弟，你是他的哥们，那咱们也就是哥们。”
杨剑听林小虎抬举他，笑得眼睫毛都开了花，双手都不知道放哪好了。
程生跟林小虎客气一番，先请他坐了，然后又给这些人续茶敬烟，忙活完了才坐到门口位置上。
杨剑笑道：“老程，输了吧？”
程生一怔，随后哑然失笑，连连点头道：“输了输了，我认输，过会儿自罚三杯。”
杨剑笑骂道：“滚蛋吧你，之前怎么答应的来？保州市大富****全套。”
程生听到杨剑这话，脸色有点尴尬的望向林小虎。
保州市大富豪是什么地方林小虎不清楚，不过听到后面“全套”两个字，也差不多能明白大富豪是个什么地方了。心里暗暗好笑，这程生也太小心了吧，杨剑既然能当着他的面说出这话来，还不足以说明，他不会在乎这些东西吗？看来这程生脑子有点不灵活啊。
杨剑也看懂了程生的潜台词，笑道：“放心吧，我老大是做大事的人，这种小事他不会管的。”
林小虎哭笑不得，这个杨剑也真是的，当面叫他老大也就算了，在外面也这么叫，给不知情的人听到，还以为他们是混某社会的呢。
程生叹道：“好吧好吧，全套就全套，大不了这个月工资不上交了。”杨剑嘿嘿一笑，道：“好，认赌服输，态度不错，过会儿我敬你一杯。”
林小虎好奇的问道：“你们打的什么赌？”杨剑不好意思一笑，道：“老大，说出来你可别笑话我，是这么回事。我刚才给老程说，我能请林县长出来下馆子，老程不信，说我本事再大也请不动县长。我说请到了怎么办，他说请我保州大富豪玩个全套。结果就这么定下来了，嘿嘿，他这不输了吗？”
程生嘿嘿讪笑，挠了挠头皮。
林小虎听后笑了，心说这杨剑真是猴精猴精的，居然还阴了哥们一把。不过这似乎也说明，这小子口风很紧，至少，在之前，程生是不知道杨剑跟自己关系不错的事的。
说笑的工夫，酒菜也都上了来。程生是东道，站起身给每人倒了酒，然后大伙先干了一杯后吃喝起来。
不得不说，这家饭店专营兔头，做的香辣兔头口味确实不错，入口微辣，却不辣喉，兔肉香嫩之极，就着啤酒吃喝，别有一番滋味。
途中程生出去找服务员要了餐巾纸，回来的时候说，东水乡的书记乡长都在隔壁吃饭，他刚才见着了，得出去敬杯酒。
杨剑刚才喝的猛了，此时有点酒意，大咧咧的道：“老程，他们是你的领导，你过去敬酒天经地义。可咱们老大还是他们几个的领导，他们也应该过来给老大敬一杯是不是？”程生一怔，看了看林小虎，道：“倒是这么个理，不过他们不知道林县长在这。”
林小虎摆摆手道：“程哥你去你的，就别说我在这吃饭了。我跟他们也不熟，没必要应酬。”程生点头道：“那我就过去啦。”
说完后，他拿着一瓶啤酒和一个酒杯出去了。林小虎有些许膀胱膨胀，就也跟着他出去上厕所。
程生在前，经过一间包厢后，在第三个包厢门口推门进去，门开的一刹那，林小虎听到里面一个带着明显保州市口音的人在说话：“……我说你们沈局长也太小心了，不就是出来坐一坐吃顿饭，怕个鸟啊，还真有人敢吃了他……”
第九百零四章 提名
这时候林小虎已经走到了这间包厢门口，程生进去后没关门，留着一道缝，就听又有人说道：“钟老板，还真叫你说着了，这次县里田县长和林副县长一直追着我们沈局长不放呢，他要是这时候出点岔子，真可能被吃了……”
接着响起程生笑呵呵的声音：“黄书记，宋乡长，怎么着，喝白的呢还是喝啤的呢，我给你们敬一杯……”
林小虎听到之前两个人的对话，耳朵已经支愣起来了，可是程生这么一进去，就把场面给搞乱了，那两个人不再说话，他想听也听不到了。
林小虎郁闷的上了厕所，回到包厢里坐下不久，程生倒吸着凉气进来了，叫道：“好辣，真**辣，白酒真不是好玩意啊，辣死我了。”
杨剑笑道：“不能喝还喝。”程生叹道：“没办法啊，人家书记乡长都是白的，我能用啤的敬吗？”
林小虎插口问道：“程哥，那里面除了书记乡长，还有谁？”
程生老老实实的道：“有金瑞化工厂的钟老板，百大化工有限公司的王老板，还有环保局监测大队的吴队长，李副队长，都是老熟人。”
林小虎一愣：“老熟人，你跟他们挺熟？”
程生道：“当然熟了，工业区就这么几家工厂，这几位老板都挺大方的，舍得花钱，跟我们混得还不错。至于环保局那几位，也是经常往这来的。”
林小虎奇道：“环保局经常往这来，什么意思？”
程生道：“没钱花了呗，过来提钱。那两家化工厂就是他们的摇钱树、提款机。”
林小虎心头一跳，道：“真的假的？”
程生道：“当然是真的啦，这事谁不知道啊。不只是化工厂，其它有污染的企业也都是环保局的常客。不交钱就等着挨罚关停吧，只能是交。不过这两个化工厂的老板会做人，通常不等着人家要就主动送钱，跟环保局关系铁着呢。我去过监测大队队长吴正刚的家里面，他家客厅摆着一架超大型的热带鱼缸，电脑控制的，光这么一个鱼缸就八千多，就是百大化工的老板送的。至于副队长李啸，他儿子没考上高中，少的那点分数的赞助费，是金瑞化工厂老板给交的。”
林小虎问：“那环保局的沈爱民跟这两个老板有什么关系没？”
程生摇头道：“这个我不清楚，那个沈爱民倒是见过，不过整天板着脸不说话，不知道想什么呢。但肯定有关系，没关系的话，只给监测大队送礼不给局长送礼，那两家化工厂早关停了。”
林小虎哦了一声，道：“这样啊。”
一旁的刘明忽然插口道：“沈爱民跟我家在一个小区，他原先开的是一辆桑塔纳两千，不过年初新换了一辆大众迈腾，他媳妇开着呢。大众迈腾可是高档车，二十万左右哪。以沈爱民跟媳妇的工资，干六七年不吃不喝才买得起呢。”最近刘瘸子也洋气了，在县上买了一栋房，要他老娘和他一块上县城住，可他老娘却不想挪地方，最后还是刘芳和刘明两姐弟劝说下，他老娘让了步，到镇上随刘芳一块住。
林小虎点了点头，没再问什么。
这顿饭吃完后，跟程生告别，回到车里，林小虎闭目休息，嘴角微微翘起，心说沈爱民啊沈爱民，这次看你还怎么跟我扛。
第二天上午，许金海召开了县委常委会，这次会议的主要议题就是解决一些科局单位的空置岗位问题。因李志信案件的波及，县里部分科局如国土局、建设局空出了一些领导岗位，像国土局、建设局都是一把手下马，所以要选拔任命新任局长。
按照正常程序，县政府的组成部门一把手领导任命，要由县委组织部提出候选人，经常委会常委们讨论后决定，再由县长提名提交给人代会或人大常委会批准。至于副职领导则由政府常务会议讨论决定。也就是说，这次常委会并不讨论决定杨剑能不能当公安局副局长的问题。这件事要到政府常务会议上解决，要有田雅兰这个县长点头同意才可以。
但会前许金海给下了个基调，他说：“考虑到田县长刚到县里没多久，对县里的人事情况还不熟悉，所以本次常委会也会讨论一下公安局副局长的选拔任命问题，但仅作参考，具体决定还要政府常务会议上给出。”
实话说，老许这么做有点不地道，伸手去管政府的事情，明显的过界了。但考虑到他是给林小虎人情提拔杨剑，
林小虎心里也是充满了感激与同情，真是难为他了。就是不知道新县长田雅兰会怎么想。谁都听得出来，许金海说的是仅供参考，但实际就是给出了唯一人选，你政府县长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就是跟书记过不去。
田雅兰听了这话，不哼不哈，表情很冷淡。
接下来，国土局与建设局局长的选拔很简单，都是直接由常务副局长提上来，后面的空位再由局里排名顺序依次填坑。很快就经过常委们一致通过。这两个局长花去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
然后就到了公安局副局长的人选问题，许金海又强调了一下，仅仅是提供给田县长做参考用，并不是最终决定。
虽然不是最终决定，但还是按照正规组织程序走的。组织部部长高建设一下子给出了三个候选名额，一个是局政工科科长许开新，一个局办主任杨剑，最后一个是刑警大队队长潘兵。许开新的优势是，长期搞政工工作，局里人脉广，人缘好，是个老公安；潘兵的优势是能力强，立功多，在县局很有威信；杨剑几乎没什么优势，年纪轻，经验不足，难以服众，唯一的亮点就是在向阳镇当所长、整治箱包黑恶经纪人的行动中打出了第一拳，事后还得到了市局的夸奖，并受功。
考虑到不久之前林小虎曾跟许金海提过，杨剑在处理卫海亮事件中立功最大，是不是给点奖励。许金海也隐晦的表示过，可以让杨剑接替韩建国主管经侦、治安的副局长位置。林小虎相信，老许既然答应了，就不会不认账，一定在私下里跟组织部的高建设提过，高建设就做好了准备工作，在这次常委会上提出了相应人选。不过，给出的人选有点多吧，而且这俩龙套明显比杨剑还强势。
林小虎很快又想到，自己为了杨剑能找许金海的后门，是不是还有其他人为了许开新与潘兵两个也找高建设的后门了呢？应该是这样吧。
事实也证明了林小虎的猜测。
高建设提出这三个人、简单介绍一下三人优势后，许金海淡淡的道：“公安局是维护地方社会稳定的司法行政部门，一直以来，为我们上谷县的经济发展保驾护航，做出了重大贡献。可以说，这是县政府组成部门里最要紧的一环。也因此，局里领导的选拔任命要愈加的谨慎仔细，要坚决杜绝人情提拔、带病提拔等任人唯亲的提拔方式。好了，我就先说这么多，接下来大家议一议，争取选出一个最合适的人选来给田县长做决定。”说完后，这位老大习惯性的摸起手边的香烟。
县委书记发言后，理应由县委副书记、代县长田雅兰发言，这也是严格按照常委排名顺序走的。
田雅兰面色冷峻的看了许金海伸向香烟的手一眼，道：“各位常委，我能不能先提个意见？”
她这话一出，所有常委都看向她。许金海摸起香烟，从中抽出一根夹在手上，笑呵呵的道：“田县长，有意见可以提，我们这里不是一言堂，也不会搞一言堂。谁有想法都可以讲嘛。”
老许很快就为自己这信口而发的废话付出了代价，田雅兰瞥了瞥他手上的眼，又环顾周围一圈，说道：“现在国家三令五申，禁止在公共场合吸烟。我们这常委会议室怎么也要比公共场合等级高吧，那就更不能吸烟了。何况就算不说这个，考虑到这里还有我这个**志，各位是不是把烟掐了？”
许金海刚笑眯眯的把烟递到嘴边，闻言笑容凝在脸上，然后很尴尬的放了下去，看看抽烟的这些常委们，大家相视苦笑。但显然，首位上的许金海更尴尬，一来他要吸没吸，二来田雅兰说话的时机正好卡在他这边，几乎就等于是针对他的。
林小虎扫了田雅兰一眼，发现她目光深邃之极，嘴角微微翘着，但表情很是沉静，想了想，也猜到她为什么要针对老许。她刚来县里，调研还没做完，县里的情况还不了解，老许就召开人事任命的会议，等于是欺负她立足未稳，不给她提拔自己人的机会，又伸手捞过界，插手她政府组成部门副职的任命，她当然不高兴了。不过林小虎也真佩服此女胆子不小，居然就敢借着吸烟的事情反过来将老许一军，难道就不怕老许展开报复？
许金海老脸有些发红，尴尬的笑了笑，道：“田县长说的是啊，是我们不好，没有考虑到**志的感受。好吧，不吸烟了。不仅本次不吸了，以后每次常委会，大家也不要吸了。”说完把烟**了烟盒里。
其他常委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都把手里的烟熄灭了。
林小虎看着高建设等人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有点怜悯的看向田雅兰，心说你是如愿将了许金海一军，可你想到没有，就这么一句话，把在座这些男常委们都得罪了。看来啊，你还是做人不够老练成熟。
觉察到我的目光，田雅兰侧头瞟了林小虎一眼，跟我对视片刻，又转开脸去，道：“如同许书记说的，我初来乍到，对县里的人事情况还不熟悉，还真需要先听听你们的意见以作参考。各位先说说吧。高部长，麻烦你给我看看三个候选人的资料。”
第九百零五章 提拔
其他常委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都把手里的烟熄灭了。
林小虎看着高建设等人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有点怜悯的看向田雅兰，心说你是如愿将了许金海一军，可你想到没有，就这么一句话，把在座这些男常委们都得罪了。看来啊，你还是做人不够老练成熟。
觉察到林小虎的目光，田雅兰侧头瞟了他一眼，跟他对视片刻，又转开脸去，道：“如同许书记说的，我初来乍到，对县里的人事情况还不熟悉，还真需要先听听你们的意见以作参考。各位先说说吧。高部长，麻烦你给我看看三个候选人的资料。”
她说的话里面带着明显的埋怨味道，果然就是嫌许金海插手政府事务。
许金海跟没听到一样，低下头喝茶。
高建设站起身，把三个人的履历与组织考核材料递了过去，田雅兰坐着伸手接过，淡淡的道：“我先看一下，你们继续。”
听她说完，高建设等人的目光落到主管党群建设的县委副书记王永头上。
按理说，书记县长都没明确表态，下面的其他常委就更不好表态了。因为如果提出的人选跟书记县长尤其是书记的看法不合的话，会很尴尬，更会引起书记心中的不快，甚至因此产生嫌隙。
但王永或许考虑到，这次这个公安局副局长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职位，所以上来就侃侃而谈：“县局政工科科长许开新这个人我认识，老公安了，干了怎么也得有二十多年了吧。本身就是搞政工的，政治上绝对可靠，作风也非常正派，对公安局内部的业务都很熟悉，手把手的带上来好多优秀中青年干警，也因此在局里很有威信。我认为，对于这样踏实扎根于基层公安系统的老干警老模范来说，就算不提工作能力，单单作为鼓励和奖励，也应该提升一下了。何况老许工作能力也非常强，是大家都公认的。所以啊，我提议老许。”
王永发完言以后，好像完成了一项极其重要的政治工作，长出了一口气，信手摸出烟来，刚要摸出一根，发现田雅兰虎视眈眈的望了过来，嘿嘿的讪笑两声，又把烟放回去了，然后端起水杯，咕嘟咕嘟的灌了几口。
常务副县长冀东升跟着发言：“我也觉得老许不错，上次我去公安局检查工作的时候，曾经听他做过政工系统的工作汇报，言之有物，有理有据。我当时就觉得，这个人很有水平。刚才王副书记也讲了，这个人是老公安了，我因此觉得更要提拔。试想，一个踏踏实实工作二十多年、把整个大好青春无私奉献给公安事业的人不值得提拔，还有谁更值得提拔呢？田县长啊，你就放心用他吧，绝对没错。”
冀东升比较有意思，他说完最后一句更像是广告语的话以后，微微一笑，似乎自己的发言受到了热烈欢迎，然后摸出一根烟来，在鼻子底下蹭来蹭去，仿佛这样就能过眼瘾似的。
纪委书记丛希瑞淡淡的道：“我对这三个同志了解都不多，就不发表意见了。县长啊，你看完三个人的考评给我看看啊。你们继续吧。”
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局长刘涛咳嗽一声，脸上表情很为难似的。
林小虎可以猜到他为什么发愁，三个候选人都是他的得力下属，他提哪个不提哪个都不好，肯定会得罪另外两个人。哪怕是下属，得罪了也不好过。
刘涛试探性的说了一句：“书记，我是公安局一把手，这种事情，是不是要回避一下？”
许金海一听就乐了，道：“你这个一把手的意见才是最重要的，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听你的意见，你要回避什么？这三个人又不是你的亲属。说吧，有什么说什么。正好可以给田县长做个参考。”
许金海这纯粹是捧他了，什么他的意见最重要，刘涛就是说出大天来，最后的决定权还在许金海手里。这么说，自然只是抬举刘涛而已。
刘涛嘿了一声，想了想说道：“许政工踏实，人也老实，在局里人缘不错；潘兵呢，能力强，有魄力，来到咱们县局以来，破了不少案子，不过我听下面反映，这个人好像有点脾气不好。当然啦，当刑警的，脾气不好也算正常；至于杨剑呢，这个人年轻，有学历，聪明，办事有脑子，又受过市局夸奖，立过三等功，如果放到更重要的位置上，好好打磨一番，以后肯定可以成长为高级领导干部。我的意见是，许政工年纪不小了，就算提拔为副局长，也干不了几年了，是不是把这个机会让给更年轻的同志？”
高建设赶忙说道：“刘局长的说法我不敢苟同。哦，人的年纪大了，就要让位给年轻人？如果这样的话，谁还会踏踏实实、任劳任怨的工作？”
刘涛被他反驳，不怒反笑，抿了一口茶水，专注的看着高建设。
高建设目光转到斜对角的田雅兰脸上，认真的说：“许开新同志今年刚刚五十岁，还能再干最少七八年。如果提升为副局长的话，利用这段时间，他显然可以发挥更大的作用。如果就因为年纪问题不予提升的话，那不是寒了这位老同志的心？”
接下来几位常委纷纷表态发言，不是支持许开新的就是支持杨剑，支持潘兵的倒是一个没有。
轮到武装部部长雷汉，这位高有一米八五的壮汉笑呵呵的道：“田县长，我恐怕给不出什么参考意见来，还是听听其他人的吧。”
林小虎是后来者，在十一位常委里排名最后，雷汉说完后，所有人都盯到他头上。有几人脸上还露出紧张的表情，似乎他才是最终的决定者。
林小虎心底笑了笑，正色说道：“我在向阳镇工作的时候，跟当时的派出所所长杨剑共事过一段时间。这位年轻所长的干练、智慧还有稳重给我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尤其是他在整治黑恶箱包经纪人的行动中，表现尤为抢眼，受到了市局的大力褒赞。我觉得现在上面一再强调，要敢于提拔优秀的中青年干部充实到领导层，这话不能是喊喊就算了，而是要做到切实贯彻，落实下地。我的想法就这么多。”
至此，所有常委都先后发言完毕。许金海点点头，道：“通过大家讨论发言，我发现候选人集中在许开新与杨剑两个同志身上。不过我听说，许开新这个人工作并不踏实。”
要不说呢，领导就是领导，他这一发言，所有人都认认真真看着听着。听他提出了对许开新的否定意见，很多人都是脸色一变。
许金海这话说得比较有技巧，“听说”，听谁说的？说的是真的吗？
林小虎相信在场许多人都有这个想法，不过谁也不敢当面质疑许金海。那可是县委书记啊，县里的土皇帝，别说听来的是真是假，就算是假的，也得坚信不疑啊。何况，一个堂堂的县委书记，也没必要作假，没有证据的话，也不会信口在常委会上乱说。既然能说出来，就是做过调查、证实非虚的了。
想到这，刚才那些支持许开新的常委都有些不安，有的低下头，有的转开脸，有的拼命喝茶。
林小虎就算没见过许开新，也知道许金海说的不错，这不是一个踏实工作的人。试想，他要是真的踏实工作了，不知道跟上级卖好，哪会有这么多常委帮他说话？看起来，这人非但不踏实，而且不老实。
许金海见没人质疑，续道：“我个人是支持县局办公室主任杨剑的，他的优势刚才各位已经说了好多遍，我就不再赘述了。林副县长的话很有道理，上面传达下来的精神，大家不要光是喊喊做做样子就算了，要切实贯彻，落到实处。对于有水平有能力的青年干部，我们要不吝提拔敢于提拔。不给他们施展的空间，怎么知道他们不能做出比老干部更大更多的贡献呢？田县长，你觉得呢？”
田雅兰问道：“刚才那么多常委都在说许开新的好，这至少说明，许开新同志是有不少优点的。不过许书记说许开新并不踏实，而且是‘听说’，不知道是不是有这方面的证据？”
别人都纳闷而不敢问的问题，田雅兰却偏偏问了出来。考虑到她是从团市委下来的，并不缺乏官场经验，绝对不是头脑简单的愣头青，林小虎开始怀疑，这是不是宣告着从此以后，她这个县长要跟书记唱对台戏？
许金海闻言愣了一下，但很快微微一笑，道：“有些话我本来不想说的，不过田县长既然问起来，那我还是说出来的好，免得大家以为，我个人对许开新有什么成见。我还是刚刚调到上谷县做县长的时候，许开新利用老婆吴凤梅跟我老婆同在一个单位上班的机会，竭力促成两人交好，然后又利用这种关系约我出来吃饭。我跟他见了一次，之后他就登堂入室，没事总往我家里串游，每次都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最贵重的一次，他送了我一只本县金矿产的小金佛，我推辞不了，只能事后上交了纪委。他给我送礼，当然是有所求，就是求我帮他一把，把他提成副局长。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一直在暗中关注他，发现他走后门**要官的套路还没有改。你们说，这样的干部能够重用吗？”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恍然大悟，有几个人包括林小虎在内，都把目光投注到第一个为许开新说话的副书记王永头上。
王永面色讪讪的，跟众人对视也不是，不看着大家又显得理亏，一时间手足无措，忿忿的道：“许书记，我可先说明啊，我可没收许开新的礼。我这是就事论事。”
第九百零六章 拉拢
许金海还没开口，田雅兰倒先说话了：“人在官场就要比在社会上拥有更多的人际交往，走动之际，也难免有人情往来，送个礼物也不算啥。关键是不要过线。这个许开新既然借着送礼**要官，那就太过分了。我看真的不能提拔。”
她这话等于是给王永说话了，王永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林小虎看在眼里，暗叫不妙，这位美女县长敢情已经开始不动声色的拉拢小弟了，而且就当着许金海的面，可真是嚣张的可以啊。不知道老许看没看到这一点。
许金海眼看田雅兰这边也统一了认识，点点头道：“这么一来，县公安局这个副局长的人选可以说是呼之欲出了。不过我还是要老调重弹，就是这次常委会上各位讨论的一切，仅仅是给县政府田县长等人作出参考，并不是形成最终的决议。真正的副局长还要政府常务会议上讨论决定，然后作出任命。好了，我话就这么多。各位还有什么事情吗？没有的话，就散会吧。”
自然是没人吱声，于是本次常委会就算正式结束。
官场中潜规则极多，相当重要的一个就是排名顺序问题，随便举个例子，比如本次常委会结束，一众常委要离去，谁先走谁后走呢？书记县长没动，别人肯定是不好意思先走的。而书记县长这里，如果书记未动的话，县长也不好先走。这体现的固然是对自己身份地位的严格遵守，也是对上级的尊重。
所以许金海起身离去后，代县长田雅兰才第二个跟着起身，拿着本子走出去。
这两个一把手走了，剩下这些常委就没必要严格遵守尊卑秩序了，谁都可以先走。因为剩下这些人之间的地位相差并不悬殊。把县委常务委员会比喻成一个班级的话，书记和县长是班长副班长，那剩下这些常委就都是普通学生了，有点不同也仅仅是职位方面的，等级上其实一样，都是副县处级，非要论起地位尊卑，不过也是按进入常委会的先后时间而论。
林小虎本来有意走在最后面，可冀东升笑眯眯找上他，林小虎只有跟他并肩走出了常委会议室。
来到县委大楼外面后，冀东升左右看看没人，低声问道：“今天大老板可真够威风的啊？”
林小虎脸色一凝，反问道：“这是怎么说？”
冀东升道：“为了提拔杨剑，不惜插手政府的事，这还不够威风的嘛？老许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呀。”
林小虎心头一动，冀东升在许金海任职县长期间就是常务副县长，可以说是老许的老部下了，他又知道自己是老许一手提拔起来的人，头上就刻了明晃晃的“许”字标志了，可他怎么敢当面跟自己说老许的不是？林小虎当然不信他这是背后讽刺老许的作为，可他这是什么意思呢？是提醒老许今天做的有点过火？他自己不好意思过去找许金海说，所以托自己提醒一下？
林小虎点头道：“今天老板做得是有点过分，田县长眼看着就不太高兴。我也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干。”
冀东升笑嘻嘻的道：“不过这样做也没错，是给田县长做参考意见嘛，正是帮助支持田县长工作的具体体现嘛。”
林小虎沉吟道：“可惜田县长不会那么想。”
冀东升又压低了声音道：“我看田县长今天的发言，也不是那种任人欺压不会反抗的家伙。不知道会不会完全按照今天常委会讨论的结果选定公安局副局长？”
往日里林小虎跟冀东升交往并不多，也没听许金海说过跟他关系很好，但他今天一反常态跟自己聊起这种私密话题来，显出跟自己很熟很亲热的样子，这让林小虎有点难以理解。
林小虎不好说太多，就哼哼哈哈的敷衍了两句，回到县长楼层后，各自回到办公室不提。
没多久，政府办就下发了通知，一是宣布政府常务会议下周一召开，二是征集政府常务会议成员包括正副县长与政府全体工作部门负责人的议题。
所谓政府常务会议，表面上说的好听是解决县政府全局工作里的重大难题与重大事项，实际上，就是处理一些需要县政府集体共同承担责任和风险的事项。会议的程序是：由政府办出面向副县长征求意见，请他们自行上报需要上会的议题。县长收到议题后进行筛选，确定上会的事项。议题敲定以后，县长会事先同分管的副县长及与议题相关的职能部门负责人协商，在脑子里形成一个预拍板的初步意见。议题上会后，会走“议题相关部门汇报，各政府工作部门负责人发表意见，各位副县长发表看法，最后由县长表态，形成纪要”的固定程序。会上讨论会十分激烈，各职能部门及分管副县长为维护自己的权益而据理力争，其实力争只是一种民主的姿态，如何表态县长已经了然于胸，否则的话，每一个议题都争论许久，那三月半年的也出不了结果。这样的会议最大好处在于，责任和风险由大家承担，但最后由县长说了算。
这个会议是县政府最高规格的会议，要高于县长办公会，不定期举行。林小虎在做县长助理副县长的时候就参加过几次由当时的县长许金海主持的常务会议，因此对其并不陌生。至于下周一即将召开的这次会议，别的议题他不清楚，但至少有一项就是解决公安局主管经侦、治安副局长“官落谁家”的议题。不过不知道，田雅兰会不会遵照老许的意图来提拔杨剑。毕竟，副局长给不给杨剑的决定权捏在这位政府一把手的手里，她要从现在起就决定跟老许对着干的话，谁也拿她无可奈何。
林小虎考虑自己有没有议题要上报的时候，敲门声响起，说声进来，推门走进了董志松。
董志松来到桌前，低声问：“老板，杨剑来了。”
林小虎点点头说：“赶紧让他进来。”董志松点头转身走出屋去，没多久杨剑就笑呵呵的走了进来。
林小虎一看他的笑模样，就知道吩咐他的事情大功告成，站起身问道：“成了？”杨剑笑道：“费了一番功夫，不过总算成了。”
那天从老卫兔头吃完饭回来的车里，林小虎秘密吩咐杨剑帮他搞清一件事。这件事对林小虎本身并不要紧，但是对打破东水村环境污染问题的僵局有着里程碑式的重大意义。
林小虎心满意足的一笑，说：“先坐，我给你倒杯水。”
杨剑嘿嘿笑道：“我自己来，自己来。”
林小虎有心犒劳这位干将，拍着他肩膀道：“跟我还客气，让你坐就坐。”
从字面上看，林小虎刚才拍杨剑肩膀的动作显得很热情，也很正常，但实际上这事有点诡异。杨剑跟他再熟，毕竟也是三十多岁的人，比他要大好几岁，林小虎却拍着他的肩膀让他别客气，这是不是有点搞笑？唉，不过这也没办法，谁让林小虎仗着官阶比他高呢？
林小虎给杨剑沏了一杯香茗，放到他手边，然后才坐进办公椅里，道：“把情况跟我好好说说。”
杨剑道：“我们通过咱们车管所的内部系统查找到沈爱民那辆大众迈腾是在保州市车管所上的牌，然后我们赶过去，经过调查知道，给迈腾上牌的是东风路大众4S店。我们又赶到4S店，经过对销售人员的查询，知道付款者交钱时不是交的现金，而是刷的工商银行的金卡。随后对方财务部门把那张卡号给了我，我们又到工商银行调查了下，发现金卡的卡主正是金瑞化工厂的老板钟三才。”
林小虎又惊又喜又好奇，问道：“那个钟三才怎么那么大方，一出手就是二十多万？”
杨剑道：“我也不明白啊，人家就是大方，没办法，太有钱了吧。想想也是，只要环保局不给找麻烦，他的化工厂每年纳税就两千多万，利润多大呢？拿出二十万来只不过是小意思。这说明人家很会当老板啊，一般人就没这魄力。”
林小虎皱眉点点头，道：“好，你把所有的证明材料都给我，然后先回去吧。”杨剑嗯了一声，把手里的牛皮大信封放到他桌上，起身要走。
林小虎又说：“你提拔副局长的事，刚刚县委常委会上讨论了一下。”
杨剑一怔，道：“不是吧，这点小事还拿到常委会上去了？”
林小虎点头道：“我跟大老板提了你，所以这次大老板为了提拔你，不惜插手政府的人事任命工作，说是给田县长做个参考。田县长的反应比较冷淡，不过并不是不看重你，而是对你不了解。下周一召开政府常务会议，会上应该会决定谁来担任那个空缺副局长。不过我担心过犹不及，田县长很可能因为大老板插手的事情不高兴，反而不提拔你。所以你要先做好思想准备。”
杨剑哈哈一笑，道：“有什么可做的？就算这次不提拔，有老大还有大老板的照顾，我早晚都得上去。所以啊，我现在根本就不操心这事，踏踏实实干好分内工作就好了。”
林小虎撇嘴道：“真的假的？你心胸居然能够这么宽广？我不信，反正要是我自己的话，我会有点担心的。”
杨剑收起笑容，认真的道：“我不是不担心，不过担心也没用啊，毕竟升不升副局长不是我能控制的。与其担心，还不如根本不想呢。”
林小虎露出笑容，赞道：“好样的，有大将之风啊。”
杨剑拍了他一个小小的马屁：“嘿嘿，我以前可没这么放得开，还是跟着老大的时间长了，耳濡目染学了那么一丁点。”
林小虎笑骂：“滚蛋吧你，我可没你想得开，我跟你学还差不多。”
第九百零七章 证据
等杨剑走后，林小虎考虑着，是将沈爱民受贿这件事直接捅到纪检委那边去，还是直接跟老沈谈谈。捅到纪检委那边去的话，老沈就完了，他下面几个下属也跑不了，这就等于是我害了四五个家庭，这样做的话，除了我能出一口沈爱民隐瞒欺骗我的恶气外，还有什么好处？
林小虎好好想了一阵，把董志松叫进来，让他打电话给沈爱民，要他过来一趟。
沈爱民过来的很快，或许是不忙吧，再次见到林小虎，他脸上还是那副不苟言笑的表情，似乎这样就能证明他是一个好党员，一个好干部。
林小虎淡淡的指着办公桌前的椅子道：“坐吧老沈。”
沈爱民点点头，走过来坐下，不卑不亢的问道：“林县长，这次找我还是东水村环境污染的事嘛？”
林小虎嗯了一声，拿出烟来，递了一根给他。他倒是不再拿大，起身先给林小虎点上，然后自己也点着，两人对着抽起来。
林小虎也不说话，就一边吸烟，一边定定望着这个老油条。沈爱民平淡坦然的跟他对视片刻，微微一笑，道：“林县长对金瑞与百大两家化工厂的环评报告还有疑问是吗？”
林小虎笑着摇摇头，道：“听说沈局长家里年前新换了一辆大众迈腾？”
沈爱民脸色一变，身子明显有一个大的颤动，可随即淡定下来，解释道：“是啊，怎么了？”
林小虎倒是颇为赞叹这位的养气功夫，居然这么一会儿就能镇静下来，继续笑着给他施加压力：“咱们县是省级贫困县，财政上有点困难，所以咱们县里公务员的工资都有部分不发。以沈局长跟爱人的工资水平，两个人加起来一个月四千就很不错了吧？这样的话一年四万八。而一辆迈腾购买到手，包括裸车购置税保险灯乱七八糟的，怎么也得二十多万吧。这样的话，沈局长跟爱人不吃不喝，也要最少五年才能购买一辆吧？”
沈爱民嘴角露出一丝哂笑，道：“林县长倒是有雅兴，还有心思算计我家里这辆迈腾。好吧，那我就实话实说，我跟我爱人工资是不高，但我家里有老本，都是我爸开造纸厂的时候积攒下来的，要不然也没钱在桑塔纳两千刚刚投放市场的时候就买了一辆。那时候在全县都是头一辆，办齐了二十多万呢。另外呢，我这辆迈腾的钱，也有部分是那辆桑塔纳两千卖二手车回来的，我只从家里拿了十来万。还有啊，林县长，我儿子在京城搞IT开发的，在外企工作，一个月工资过万。他自己不花，基本都是带到家里来给**存着。所以说呢，我家基本还算是有点小钱。买辆迈腾真是小意思。我还打算，等儿子结婚的时候，给儿媳妇送一辆宝马一系轿车呢。怎么，林县长，你不会因为我有钱买得起迈腾，就说我贪污受贿吧？”
林小虎看着沈爱民那副洋洋得意的表情里面掩不住的对自己的鄙视，暗道侥幸，心说如果不是暗中安排杨剑查出了事件真相，此时此刻，还真就被他唬住了。心说这沈爱民也真不是玩意，自己有心抬举你，你倒还跟我连蒙带骗，还捎带炫富，这有意思吗？
林小虎低下头，不再看沈爱民那张表情丰富的胖脸，寻思是再逗逗他，还是就给他来真格的，想到自己就算不忙，可以抽空休息下，没空跟他玩这心理战争，就叹了口气，把手边的牛皮信封推了过去，道：“好吧，那你看看这个。”
沈爱民看着这大信封一怔，道：“有人举报我了？”
林小虎哈哈一笑，道：“老沈，你真有意思啊，刚才还给我解释迈腾的来由呢，怎么这么会儿就不自信了？”
沈爱民讪讪一笑，道：“有些事情，我跟林县长可以当面解释清楚，但还有很多人，没机会跟我沟通，所以对此有怀疑，也是很有可能的。”
林小虎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只把牛皮信封又推过去一点。
沈爱民大着胆子打开来，从上到下的浏览，最上面是保州市车管所对那辆大众迈腾车上户的登记信息资料，下面是那辆大众4S店对那辆迈腾车的交易大票复印件，再下面是刷卡交易的那张金卡的卡号，再然后是工商银行给警方出示的金卡的主人身份证资料……看到最后一页，沈爱民的脸色已经苍白的没了半点血色，眼睛睁得大大的圆圆的，一瞬不瞬的盯着手里的材料，双臂开始了轻微的颤动。
林小虎笑着打趣他：“沈局长不是玩假招商那一套吧，故意先把钱打到钟三才的卡上，然后再用他的卡购买轿车？这样玩也没什么意义吧？难道能偷税漏税？”
沈爱民口角开始颤抖，过了片刻，上下唇忽然歪斜起来。林小虎看的一愣，正想问他有没有必要搞出这么夸张的动作时，他突然从上到下的**起来，很快从椅子上歪斜而下，倒在了地上。多亏地上铺着地毯，要不然这一下他就得摔个鼻青脸肿。
林小虎又是惊讶又是觉得好笑，堂堂一个环保局局长，受贿的事情被我揭穿后，一惊之下居然得了羊癫疯，这要说出去还不被笑话死？
林小虎哭笑不得，把地上抽搐的他抬到沙发上，开始给他揉搓穴道，心想，多亏老子是半个**，要不然，还真没法帮你，那到时候就只能拨打一二零了。而在救护车赶到之前，也只能观赏他这幅丑样。
差不多十分钟后，沈爱民才清醒过来，此时人中穴已经被林小虎指甲按得渗出了血丝。他清醒过来后愣了愣，忽然抱住他的手，叫道：“林县长，林老大，你可得救救我呀，你要是不救我，我可就完了呀。”
林小虎笑了笑，道：“我救你？用得着吗？你刚才不是还跟我说，你家里怎么怎么有钱，别说买迈腾，就算宝马都买得起吗？”
沈爱民羞臊得涨红了脸，怔怔的呆了片刻，忽然叫道：“林县长，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我是有钱买得起，可花别人的钱能买的话，不是更舒心嘛。我错了……林县长，我知道错了，你饶了我这一回吧。”
林小虎厌恶的推开他的手臂，站起身冷冷的说道：“沈局长，我要是想收拾你，还用把你叫过来跟你对质？我直接把这些材料交给纪检委就得了。不过呢，我还是失算了。我还以为把你叫过来，你会老老实实跟我交代呢。我怎么都没想到，你倒是逮着机会给我炫了一回富。我要是没这点材料，还真让你蒙住了。”
沈爱民从沙发上坐起身，全身好像没了骨头筋肉似的瘫坐着，表情又惭愧又委屈又有点害怕。他望着地面出了一会儿神，再抬头的时候，神情平静了几分，声音有几分沙哑的说道：“林县长，你……你想怎么办吧，或者让我做什么都行，我……我绝对全听你的。”
林小虎心里暗暗称奇，看来这沈爱民还真是有点担当，居然这么快就能想通，多瞧了他几眼，淡淡的道：“我现在问你，两家化工厂的环评结果有没有作假？”
沈爱民叹了口气，连连点头。林小虎奇怪的问道：“你敢作假，难道就不怕我真从保州市环保局请人过来重新检测？”
沈爱民叹道：“如果市环保局下来人的话，我们可以提前通知两家化工厂，让他们关停一些生产设备，然后用焚烧麦秆产生的气体充当废气，用自来水充当废水，这样一来，就是国家环保总局的人下来也只能给出一个合格的环评报告。”
林小虎点头道：“果然如此，怪不得你不怕市环保局派人过来。”
林小虎想了想，又问：“既然环评报告作假了，那真正的污染到了什么程度？”沈爱民脸色沉重的道：“非常严重了。”
林小虎重重哼了一声，道：“我当然知道非常严重，我想问的是，是不是对东水村村民身体健康和当地的地下水环境产生了巨大影响。”
沈爱民羞惭的道：“地下水肯定是被污染了，按照常理推测的话，长期呼吸工业废气，又引用被污染的地下水，当地村民肯定也……”
林小虎纳闷的道：“既然当地村民身体健康受到危害，卫生局怎么给出了一切正常的检查报告？”
沈爱民不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反问道：“卫生局局长靳凯是个什么人，林县长你不知道吗？”
林小虎皱眉道：“我从没跟他打过交道，当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沈爱民道：“怎么说呢，这人贪婪成性，就算石头皮上都想刮下来两斤油，在县里面是出了名的。只要是职权范围内的，他会想尽一切办法从中捞钱。这次你就东水村污染问题召开调查会，靳凯知道风声后，我估计他一定会找到两家化工厂老板，让两人花钱买平安。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我并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他收了黑钱……不对，是他主动索取黑钱，是索贿。”
林小虎看着沈爱民，心底暗笑，这位也算挺有趣的，自己落水的同时，还不忘把别人供出来。要知道，人在江湖，一般都是多交朋友少交仇人的，有时候就算掌握了人家犯罪的证据，只要跟自己利益无关，一般都不会给曝出来，免得得罪人。到沈爱民这儿倒好，居然手里没有真实证据也要拉靳凯下马。难道他以为，靳凯出了问题后，自己的注意力就聚焦到靳凯头上，不会再理他了？怎么可能呢！
林小虎咳嗽一声，正色说道：“沈局长，不是我说你，没证据的事情不要胡乱猜测，更不要胡乱说话。”
沈爱民点头如小鸡吃米，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林县长，我不会跟人乱说的。”
说到这就闭紧了嘴巴，殷切的望着林小虎。林小虎当然可以从他可怜兮兮的目光读出来，他在欺盼自己对他高抬贵手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