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庆佳节,好礼欢乐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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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气晕梅太夫人
“什么?!”
无怪梅家的消息不灵通,容瑾跟梅家的关系并不亲密,特别是自从梅映雪被请出七星堂之后更是接触不到任何天阙城的重要消息,至于外面,跟外界断绝联系二十年的梅家之所以能知道容瑾登基的消息都是因为天阙城上下同时也要庆祝城主君临西越的喜事,谁还有空告诉他们西越的大丞相是谁?
如果梅家和容瑾关系亲密,这些事情自然没人敢瞒他们。但是天阙城城主府的主事几乎都知道城主和梅家关系冷淡,自然谁也不会去违背城主的意思了。于是,刚出天阙城不久的梅家众人一时间被这个消息给震呆了。
“胡闹!简直是胡闹!”梅老太爷气红了脸,指着两人高声怒斥道。本质上,梅老爷还是个相当古板守旧的人,虽然他是个商人,但是想法也没有比那些读书人开放到哪儿去。这二十年天阙城的蛰居和子女遇难家破人亡,更是让他变得古怪又固执。
若是二十年前的梅老爷,就算有什么野心也决不至于看不清楚局势。自古贫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与皇家的人将什么亲情那得是人家愿意的时候。二十年前的梅老爷就算是再多十个胆子也绝不敢这样跟容瑾说话。
沐清漪平静的看着眼前气的不清的老爷子,梅家的遭遇诚然是让人同情,但是这一家子老小实在是让人喜欢不起来,“梅老这是什么意思?本相是先帝钦赐的奉天府尹,陛下亲封的当朝丞相。怎么到了梅老这里就成了胡闹了?”
梅老爷怒瞪着沐清漪道:“你一个姑娘家,不在闺中好好地做女工,抛头露面的学男人做官,还不是胡闹?一国之相,岂是你这个黄毛丫头能够担当的?”
沐清漪冷笑道:“我不能担当,难道梅老你行?本相就是再差也是华国侯门出生,受封华国公主,自幼承训与华国相门世家。难不成梅老觉得治国更做生意是一样的?”
“你…你…”这对于梅老爷来说绝对是明晃晃的嘲讽。无论再怎么富可敌国,商人地位是远不如读书人的。除非是有本事像魏无忌那样操纵各国的经济命脉。但是那样的实力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就是魏无忌,能够快速崛起也是因为有皇子在背后支持。沐清漪这么说,摆明了就是看不起梅家世代经商,梅老爷怎么能不气?
旁边好不容易喘过气来了梅太夫人也受不了了,重重的一拍桌案怒道:“瑾儿!你看看她是什么态度?!有这么跟你外公说话的么?她看不起我梅家的身份,是不是也看不起你娘亲?别忘了,母亲也是梅家的女儿!”
容瑾懒洋洋的抬了一下眼皮,丝毫不以为忤,懒懒的道:“清清实话实说啊,难道因为是我母妃,清清就要违心的承认梅家身份比顾家高么?”
梅家的身份真的是很一般,别说是顾家就是曾经的肃诚侯府也能甩他们八条街。所以当初容璋和梅夕儿大婚,西越帝近两年的时间都没想过召见儿媳妇一次。就是因为看不上梅家的身份。谁能料,最后却对梅夕儿一见钟情?
容瑾倒不会看不起梅家和自己母妃的身份,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个。他已经登基为帝,别说梅夕儿是商人之家出生,就算是乞丐又如何?
“你…你…不孝啊!”梅太夫人拍着扶手,嚎啕大哭起来。容瑾眉梢挑了一跳,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的神色。容瑾本身就厌恶吵闹,更因为身体的缘故,一旦心烦气躁的超过了他能忍受的程度,就很有可能会爆发。所以容瑾一般都习惯在他不能忍受之前将事情解决掉。不过眼前这几个,显然不再可以快速解决掉的范围内。毕竟,梅家也是梅妃的娘家,梅太夫人和梅老爷是梅夕儿的亲爹亲娘,容瑾的亲外祖父祖母。
沐清漪有些好笑的看着眼前的唱作俱佳的梅太夫人,心中暗暗好奇,有这样的一对父母,梅家是怎么养出梅夕儿和梅慕辰这样一对儿女来的。
“老夫人,如果您还要继续哭,我们就不奉陪了。”沐清漪秀眉微挑,淡淡道。
梅太夫人窒了窒,眼角瞄向一边的容瑾,却气结的发现容瑾根本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直接歪在椅子里闭目养神去了。她这一番作态可算是抛媚眼给瞎子看了。
看着梅太夫人收起了眼泪,沐清漪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两位是容瑾的外祖父和外祖母,论理说…我们都不该亏待了梅家。因此,这一次出来也带了梅家当年被抄没的家产准备物归原主。须知道,家产已经被抄没的可不止梅氏一家,梅老也应该明白容瑾的心意。”
就让梅家人以为梅家的产业都是从国库拿出来的,沐清漪也不以为意。要知道,国库是不可轻动的,即使是皇帝也不能例外。若是这样梅家还不能满意,沐清漪也自觉没什么可说的了。当然,事实上…这些东西都是从西越帝的私库里找出来的,容瑾半分钱没花。
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领这份人情,特别是当他们觉得自己还能够得到更多的时候。梅老爷厉声道:“这些原本就是梅家的,物归原主有什么不对?”
沐清漪眼神微冷,冷笑一声道:“既然如此,现在已经物归原主了,我们也不欠梅家什么,梅老还想要如何?”
“难道我们梅家死了那么多人,就这么算了?!”梅太夫人气急败坏的道。
沐清漪垂眸,声音带着一丝残酷的冷意,“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当年的事情,只怕也并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吧?”以梅老爷和梅太夫人的心性,沐清漪实在很难相信梅家会因为反对西越帝纳梅妃为妃而被满门抄斩。怎么看,欢天喜地的同意西越帝的决定才是他们会做的事情。毕竟当时西越帝虽然已经年过四十,但是对于习武之人来说,依然还是正当盛年。而梅夕儿和容璋之间也并无子嗣。嫁一个皇帝和嫁一个未来有可能的皇帝,明显前者更符合梅家的利益。
闻言,梅太夫人脸色却是一白,尖声叫道:“你胡说什么?!”
只看梅太夫人这反映,沐清漪挑了挑眉淡笑不语。
“父亲,母亲,到底是怎么回事?”坐在一边,一直插不上嘴的梅慕辰脸色却有些难看起来了。当年梅家被满门抄斩,委屈的并不是只有梅太夫人和梅老爷。身为梅家次子的梅慕辰也同样大受打击。他的儿子兄弟姐妹都死在了那一场灾难里,只有自己夫妻和还在襁褓中的女儿侥幸逃生。因为悲痛儿子的残局,妻子也只支撑了不到一年就过世了。他一个大男人自然不能带一个襁褓中的女婴,只能养在母亲跟前。谁知道却被母亲养的完全不知体统,就连他这个做父亲的话也听不进去。
梅慕辰不是不怨,这些年他也恨过西越皇家的冷酷绝情。如果不是还记得容瑾是自己唯一的妹妹留下的血脉,这些年在天阙城他也未必会对容瑾有多好。但是,如果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家人……梅慕辰脸色苍白的看着梅老爷和梅太夫人,一时间竟有些不敢听当年的事情。
容瑾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冷笑一声道:“怎么回事?当年…父皇要接母妃入宫,母妃原本誓死不从的。可是外祖母以死相逼求着母妃进宫的。等到母妃进宫之后,发现母妃根本就不肯在父皇面前为梅家进言,父皇对梅家不但没有更好反而印象更差了之后,又反过来劝说循王利用母妃刺杀父皇,可惜……最后却功亏一篑。”
西越帝是什么人,怎么会不知道梅家的所作所为?就算梅家的逼迫让他如愿以偿的得到了梅妃,但是谁也别想指望他知恩图报。他只会更加讨厌为了荣华富贵连女儿都能出卖的梅家而已。帝王本就是如此,自己在怎么荒唐都会要求自己的臣子品德高尚。如果当初梅家真的拼死力争,说不定看在梅妃的面子上,西越帝反而不会动梅家。
“父亲…母亲,你们!”梅慕辰猛的站起身来,张了张嘴却只带出了一阵压抑不住的咳嗽。好半晌,梅慕辰才有些悲哀的道:“母亲…这些年,你们想起过大哥,三弟和小妹他们么?”
原来梅家当初被抄家,竟然是牵扯到了刺杀皇帝这样的事情。父亲和母亲做的太好了…就连他也一直以为他们是反对梅妃入宫的,就连三弟当初都因为出言怒斥西越帝而被关进了大牢里好几天。
是了…如果连三弟辱骂皇帝都只是关了几天的话,梅家怎么可能只是因为反对梅妃入宫而被抄家。明面上,梅家不是一直都反对的么?原来,这一切不过是明面上做给那些读书人看的罢了。
一时间梅慕辰整个人都仿佛失去了生气一般,跌坐在椅子里闭了闭眼睛有些疲惫的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旁边,梅映雪有些着急的道:“爹!你现在还说这个做什么?祖父和祖母不都是为了咱们梅家好……”
“啪!”一个耳光又快又恨的甩在了梅映雪的脸上,梅慕辰冷冷的盯着女儿,咬牙道:“你真是被你祖母教偏了。那些死去的人是你的亲伯伯,亲叔叔,还有你的亲哥哥!”
梅慕辰坐起身来,看着张了张嘴,许久才叹了口气道:“陛下…小女无知,请陛下住嘴。从今天开始,我会亲自教导她的,绝不会让她再给陛下和沐相添麻烦。还请陛下…咳咳,恕罪!”
“爹!”梅映雪惊骇的捂住刚刚被甩了一耳光,火辣辣的作痛的脸叫道。
“闭嘴!”梅慕辰站起身,冷声道:“去收拾一下,今天我们就回天阙城,这辈子,只要我还没死你就给我在天阙城好好呆着!”
“慕辰!”梅太夫人不悦的瞪着唯一的儿子,如今梅家只有梅映雪一个女儿了,若是将她带回了天阙城,梅家要怎么办?
梅慕辰淡淡的看着母亲,道:“母亲,我才是梅映雪的父亲。除非她不认我这个爹,否则,她的事情由我这个做父亲的做主。”如果梅映雪不认他这个爹,那她也就不是梅家的女儿。如果她是,那么梅慕辰这个做爹的怎么说也比做祖母的要亲上一层。
“你……”梅太夫人显然没想到一向不怎么管事的儿子态度会突然这般强硬。梅慕辰却不想再多说什么了,从前他还能恨西越帝,但是现在,他却不知道该不该去恨自己的父母。
“映雪,还不走?”梅慕辰沉声道。
梅映雪自然是不甘心,她从小便跟自己的父亲不亲。一是最初梅慕辰伤痛与发妻爱子和兄弟先后离世伤了身体,二来梅慕辰身为男子根本不会教养孩子,梅映雪是跟着梅太夫人长大的。再年长一些,梅慕辰想要教导的时候梅映雪却已经被梅太夫人教的定了性子了。
但是,即使不甘心,梅慕辰也是亲生父亲。就如同梅慕辰所说的,除非不认他否则梅映雪就不得不听从他的话。
“祖母……”
梅慕辰转身看了看父母,微微叹了口气道:“父亲,母亲,你们也跟儿子回天阙城吧。留在天阙城,也不会有人敢委屈了二老的。”
梅慕辰说的是实话,就算梅家跟容瑾不亲。只要容瑾一天还是天阙城主,天阙城里就没有人会去找梅家的麻烦。
梅老爷却并不领情,冷笑了一声并不说话。梅慕辰摇了摇头,不再多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梅映雪委屈的望着祖父和祖母,“祖母……”
梅太夫人有些犹豫,她虽然同样对梅慕辰不满,但是梅慕辰到底是她如今仅剩的一个儿子。身为女人,她自然深知年轻时候靠丈夫,老了要靠儿子的道理。只是梅慕辰这个儿子实在是让梅太夫人有些失望。有时候梅太夫人深知都会忍不住暗暗想着,如果当年活下来的是精明能干的长子,是不是梅家的处境会完全不一样?
“瑾儿!”梅老爷含怒的看向容瑾,虽然不过是一会儿的交锋,梅老爷却已经明白了,就算沐清漪是个女人,跟她交锋梅家也占不了便宜。除非是容瑾站在他们这一边。
容瑾略带嘲讽的的勾起了薄唇,冷然一笑,“外祖父,还有什么话要说?”
梅老爷喘了口气,平定了一下有些怒气攻心的脾气,沉声道:“映雪是你的亲表妹,从小便对你一往情深,你何必如此无情。”容瑾拉着沐清漪的手,笑眯眯道:“外祖父,正是因为梅映雪是舅舅的女儿,我才为她着想,勉强留下她一条小命啊。我家清清可厉害了,就这种货色,连清清一根手指头都比不过,说不定还没进门就没命了。到时候,舅舅岂不是要难过?”
“容瑾!”沐清漪咬牙切齿,狠狠地瞪了某人一眼。纤细如玉的玉指悄悄的捏住某人腰间的嫩肉狠狠地一拧,某人原本还笑的愉悦的俊脸顿时就扭曲了。自己招蜂引蝶还敢坏她的名声,欠收拾!
“清清……。”容瑾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她。夫君被人觊觎了,难道不该娘子出面保护么?
沐清漪默默的在心中犯了个白眼,坐直了身正色望着梅老爷淡然道:“梅老,虽然想要将外孙女嫁给容瑾是您的事情,但是…容瑾娶不娶你外孙女,是我的事。我的意见就是,不可能!所以,您老还是回头好好替梅姑娘选个如意郎君嫁出去吧。年纪大了的姑娘…不好找人家。”梅映雪据说是容瑾的表妹,但是沐清漪认为应该是容瑾的表姐才对。当年梅家抄家的时候梅映雪就已经出生了,那会儿,容瑾可还在梅妃的肚子里呢。
“沐清漪!你凭什么这么说!”梅映雪气急败坏的道。
沐清漪微笑道:“就凭我是容瑾名正言顺取回来的妻子,西越的大丞相,就凭…我不喜欢你!”
“瑾儿,你就这么纵容她?!”梅太夫人颤声道。容瑾没骨头一般的趴在沐清漪身边,懒洋洋的道:“清清是我媳妇儿,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你们……”
沐清漪赞赏的揉揉某人的俊脸,对着梅太夫人温和的笑道:“老夫人,年纪大了能享几年福就享几年福,没事别想那些有的没有的。想得太多了…对身体不好,说不定原本有的福寿也享受不到呢。”
“你…你敢咒我们死!”梅太夫人气白了脸,指着沐清漪你了半天,终于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祖母!”梅映雪连忙扶住梅太夫人,“祖母!快来人啊!”
大厅里一片混乱,沐清漪和容瑾却是安稳的坐在一边看着。看着丫头们手忙脚乱的将梅太夫人扶坐在椅子里,掐人中的掐人中,揉胸口的揉胸口,容瑾闲闲的道:“清清,外祖母年纪这么大了,还没你会演戏。”清清要是假装晕倒,眼皮儿绝对不会乱动的。
沐清漪无奈的白了她一眼,老太太识相的“晕过去”别再废话就行了,再说这要晕过去了。
“你——!”梅太夫人猛地睁大了眼睛,指着容瑾的手抖了半天,眼睛一翻,这回真晕了。
看着梅老爷怒气匆匆的带着梅太夫人和梅映雪离去,九公子无辜的望向沐清漪。沐清漪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想起梅太夫人晕倒的时候那模样忍不住扑哧一声也笑了出来。不是他们不知道敬重老人,实在是有些老人让人不知道该如何敬重。给它三分颜色她就想要开染坊了。
“陛下,小姐。”
不一会儿,冯止水便带着盈儿过来了。容瑾懒洋洋的吩咐道:“舅舅很快变回带着梅映雪离开,不用管他们。至于老头子和老太太,他们想呆在彭城就让他们呆着,想走就让他们走。但是不许他们插手任何事务,有什么问题朕自会处理,冯先生,你可明白?”
冯止水连忙应是,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彭州本就是梅家的老家,梅家人如果不去京城很有可能就会留在彭州,到底是陛下的亲外祖父和外祖母。若是有个什么事情还真是不好得罪,但是有了陛下的吩咐,那就好办多了。冯止水点头道:“微臣遵旨。”
容瑾满意的点头,道:“很好,清清。咱们走。”
冯止水一愣,“陛下这是要去哪儿?”
容瑾有些不悦的道:“还以为彭城能安静些,偏偏遇到这些糟心的人,朕和清清就先走了。冯大人,随便梅家人去哪儿,但是…不许他们离开彭州,明白?”
冯止水怔了一下,很快又点头道:“臣明白了。”看来陛下是打定了主意不想例会梅家人了。只要两个老头老太好好地活着寿终正寝,想必也没有梅家什么事了。只是没想到,陛下对于自己母妃的娘家竟然如此冷漠。当然,这样的冷漠很好,毕竟…梅家人是想要针对小姐的,自然是越冷漠越好。
等到梅家众人将梅太夫人安顿好了,梅老爷再来想要找容瑾的时候,却发现容九公子早就已经不见了踪影。身为彭州太守的冯止水对他们的态度也是截然不同。没梅慕辰对父母和家人十分失望,留下了容瑾还给梅家的所有财产一分也没有要,强压着梅映雪回天阙城去了。
五月末,六月初正是已经有些炎热的季节了。幽静的古道上,一匹骏马载着两个人在道上漫步而行着。马上的一对璧人亲密的相依在一起,悠然的先聊着放任马儿慢悠悠的往前走着。马儿一边走还是不是的停下来啃着路边的青草,这样懒散的速度实在是有些辜负它千里挑一的名驹的名头。
马上的两人自然便是容瑾和沐清漪。虽然在彭城遇到一些让人觉得不快的事情,却并没有影响两人的心情。赏完了彭城的牡丹之后,两人便抛下了霍姝盈儿等人,甚至连侍卫都没带就慢悠悠的四处晃荡,虽然才不过几天时间,却也过得十分悠然。只可惜,两人都是日理万机身份不凡的人,及时偶尔抛下庶务也不得长久。因此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两人便直接调转了马头往京城的方向悠然而行了。
“清清,看那儿,还看么?”马背上,容瑾从身后搂着她的腰,轻声问道。
循着他的目光望去,不远处的路边山崖上长着一簇十分美丽的花儿。淡淡的蓝色的笑话,仿佛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莹光一般,虽然不华贵绚丽,却也显得清婉动人。
“很好看。”沐清漪笑道。容瑾拉起缰绳放到沐清漪手中,低声笑道:“清清抓紧。”等到沐清漪抓住缰绳,容瑾便在马背上一跃而起,犹如一只黑色的大雕扑向路边的山崖。名驹不愧是名驹,马背上突然少了一个人的重量,也不见有丝毫被惊到了的模样。依然漫步的在古道上悠然而行,仿佛散步一般。
容瑾一起一落也不过片刻时间,沐清漪还未回过神来容瑾却已经落到了马背上,手中捧着一大簇浅蓝色的花朵。容瑾面带微笑,偏着头看看了沐清漪,手指轻巧的翻飞,不一会儿,手中一大捧花朵就变成了一个浅蓝色的花环。容九将剩下的花儿放到沐清漪手中,抬手将花环带到了沐清漪头上。因为出游在外,沐清漪也只是随意的用一根银色的发呆将发丝随意的挽起,此时带上了浅蓝色衬着点点翠绿的花环,一身白色镶浅蓝色花边的衣衫,看上去仿佛一个明丽清婉的林中仙子。
容瑾得意的在她眉心落下一吻,笑道:“本公子的媳妇儿真漂亮。”
沐清漪浅浅一笑,抬手将手里的一朵花儿插在九公子的衣襟上,微笑道:“本相的眼光也不错,九公子长得真俊。”
第一次被清清如此光明正大的调戏,容九公子不由得愣了愣,顿时哭笑不得。清清带着花环自然是美丽若仙,但是他一个大男人衣襟上插着花儿就有些不伦不类了。但是看着清清美丽的容颜上愉悦的笑容,九公子又突然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了。不伦不类就不伦不类吧,反正也没有人看到!就算有人看到,公子我也能灭口!哼哼!九公子心里阴暗的盘算着,脸上却是笑颜如花,“清清送给我的么?本公子会好好收藏的。”
沐清漪挑眉,“九公子真不挑。”拿他送的花再送给他也这么高兴?难道自己平时真的对容瑾太坏了?沐清漪难得的有些反省。
“清清送我什么我都高兴。”容瑾笑道。
闻言,沐清漪浅浅一笑,“嗯,你送我什么我也很高兴。”所以,无论是名贵珠宝,容瑾亲自做的收拾,还是只是一簇随手可采的花儿。由他亲手送她手里,价值便是截然不同的。两人手拉手,沐清漪轻松的靠在容瑾的怀中,一边享受着午后淡淡的阳光,一边任由马儿慢悠悠的往前走着。
容瑾一边把玩着她的玉手,一边轻声笑道:“真想就这么一直走下去。”
沐清漪扬眉笑道:“哦?九公子舍得皇城里的龙椅了?”
容瑾认真的考虑了一下,摇头道:“舍不得。”
沐清漪挑眉,回头笑看着他。容瑾悠悠道:“我想要与清清自由自在行走在这世间。先就要…这世上没有什么地方本公子不能去,没有什么人敢让本公子不开心。等到这天下都在本公子掌握之中了,天下何处不能去?”
沐清漪叹息,虽然理由不一样,但是这也算是殊途同归吧。现在就算要她抛下一切跟容瑾游山玩水,她也做不到呢。所以,…他们才会走到一起。因为我们都喜欢权势,我们都眷恋这个天下,我们都不是闲云野鹤的人。
靠在容瑾怀中,沐清漪笑道:“很不错的理想,我等着。”
“不是等着,是我们一起。”低头,摩挲着她如玉一般的娇艳,容瑾低声笑道。
沐清漪点头笑道:“是,我们一起。”
一阵飞快的马蹄声从身后传来,几匹快马从身后飞快的奔过来,很快就超过了两人飞驰而去。走在最后一人似乎看路边的两人有些奇怪,明明骑着难得一见的骏马,走的却比老牛还慢。忍不住勒住缰绳回头看了一眼。没好气的道:“两个傻子,眼看这就就要下雨了,要卿卿我我不会先找个避雨的地方?!”说完,不再理会这傻乎乎的二人,打码狂奔而去。
第一次被人骂傻子,两人不由得一愣。在抬头看看天边,果然原本还金灿灿的太阳已经被半片乌云遮住了,一边的天空也是黑云沉沉,眼看着就是要下暴雨了。两人不由得对视一笑,容瑾将沐清漪搂在怀中,拍马往前狂奔而去。
骏马到底不比寻常的马儿,不一会儿功夫就追上了前面的几个人,再转眼的功夫便抄了过去。路过之前说话的那人身边,容九公子还好心情的赏了对方的马儿一鞭子,笑道:“看看今天到底谁淋雨!”话音未落,马儿已经绝尘而去,只留下一行人咬牙按恨,无奈自己的马儿不争气,如之奈何?
快马狂奔一阵,摇摇的便看见不远处有人家了。同时,大雨也啪啪的打落下来。容瑾连忙一挥广袖将沐清漪遮住,片刻功夫马儿已经冲到了门口,容瑾抱起沐清漪直接掠入了屋檐下。外面的雨已经噼里啪啦的作响了。轻轻放下沐清漪,果然一点雨也没有淋到,倒是容九公子俊脸上沾着几滴雨水,衣服和头发都有些湿了。看着一身无恙的沐清漪,容九公子得意的笑道:“很好,看来我们没淋到。淋到的才是傻子。”所以,九公子还是记恨人家骂他是傻子,即使人家其实是好意提醒。
“你淋湿了。”沐清漪淡淡提醒道。
“我没有。”容瑾直接运起内力将全身上下蒸干,原本就只是滴了几滴,不过是片刻间就干透了,容九公子得意的举起衣袖,笑道:“没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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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我我了小半章,有木有甜到?有木有?九公子哄人的手段真幼稚,不过被哄的乐意就行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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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回京,离别,人质
这是一座开在路边专供来往的行人投宿歇脚的地方,因为是在前往华国京城的必经之路上,距离皇城也不算太远了,所以客栈也不小。
进去的时候大堂里倒是有些冷清的只做了两三桌人,看到两人也只是愣了一愣,便各顾各的继续吃饭和喝酒去了。经常在外面走动的人多少还是有些眼力介儿的,这外面下着那么大的雨,进来的两个人浑身上下却没有半点湿意。更不用说,这容貌俊美的黑衣青年一看就不像是好惹的。至少,不是他们这些普通人能够惹得起的。
容瑾牵着沐清漪找了个空位置坐下来,立刻便有掌柜的来招呼了,“两位住店还是打尖儿?”
容瑾挑了下眉,淡淡道:“要一件上方。另外有什么菜捡好的上上来便是。”掌柜未来的看了看两人,道:“这位公子见谅,这乡野小店却是没有什么上房。倒是贱内的手艺还可入口,还请两位……”这种路边上给人投宿的小店,却是不会如京城里的客栈有什么布置精致的好房间。毕竟,这里距离京城并不远,一般会投宿的多半都是那些家世一般的寻常人家或者是行走江湖的人。
沐清漪淡淡一笑道:“无妨,掌柜的去吧。”
“多谢夫人!”掌柜的连忙谢过,匆匆的转身去了。开客栈的,什么样的人物没有遇到过。容瑾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人,掌柜生怕这是一个不讲理的煞神。幸好,那位夫人不仅美若天仙,更难得的是性情也好。
“清清…要不等雨停了咱们快点回京城吧?”容瑾犹豫的道,容瑾也在江湖上闯荡过的,自然知道这种小店不会有什么好环境。他虽然不在意,却不愿委屈了清清。
沐清漪淡笑道:“现在回去,翻城墙?不用担心,就连荒郊野外我也住过,何况是客栈?”
容瑾笑道:“本公子怎么能让清清受那种委屈。”
正说话间,外面又冲进来几个人,正是刚刚他们在路上遇到的那几个。果然一个个浑身上下都湿透了。仿佛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可见外面的雨下的果然是不小。
一看到容瑾,那大汉便瞪大了眼睛,“又是你这小子!”
容瑾剑眉微挑,却并没有动怒,悠悠道:“水淋雨,谁傻子。”
那大汉不由得气结,感情这小子刚刚一鞭子抽的他的马险些蹦起来将他甩下马背,就因为他说了他一句傻子?!
“有好马了不起么?我倒要看看你这小子有什么本事!”说罢,气冲冲的朝着容瑾冲了过来。
“这位先生,有话好好说。”沐清漪叹了口气,轻声叹道。
“咦?”那人一怔,这才注意到坐在容瑾身边的沐清漪,“乖乖…老子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呢,难怪这小子高兴的来马儿都骑不动了……”
沐清漪这辈子大概还没有听到过如此直白的有些粗俗的夸奖,但是她也能听得出来这人其实并没有什么恶意,就想刚刚在路上,骂他们傻子一样。大约是天生的性格如此。
有些无奈的抬手拂开脸颊边的发丝,才发现容瑾戴在她头上的花环竟然还在。连忙伸手去下来小心的放在一边。沐清漪淡笑道:“外子无状,刚刚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那大汉顿时一副牙酸的模样,道:“一看就是读书人家出来的千金小姐,说起话来都是文绉绉的。我老霍听着可不习惯。最怕你们这些读书人了。”
沐清漪莞尔一笑,“是我们不对。霍先生见谅。”
大汉看看沐清漪,面上不由得有些发热。幸好黝黑的肤色也看不出有没有脸红,有些手忙脚乱的道:“咱叫霍元方,叫我老霍就成了。”
沐清漪点头笑道:“外子姓云。”
跟着霍元方进来的两个人将他迟迟不过去,也跟着走了过来,其中一个不过二十多岁,看上去更斯文一些的年轻人抱拳道:“霍大哥脾气直,如有得罪还请两位见谅。”
这三人显然都是习武之人,沐清漪自然不会在意笑道:“公子言重了。霍大侠性情耿直,之前是我们失礼了。相逢便是有缘,三位不如坐下来一起喝一杯?”不过片刻功夫,沐清漪便已经猜到了这三人的大概身份了,想了想便含笑险要。
三人都是一愣,有些犹豫的看向容瑾。对于从头到尾都是这漂亮的像仙子一般的女子开口说话,反倒是那俊美男子一声不吭感到有些奇怪。就算是在怎么开明的人家,行走在外一般跟人打交道的也应该是男人吧?
容瑾剑眉微挑,有些挑衅的看向霍元方,“怎么?不敢?”
“谁说爷不敢!喝就喝!”霍元方显然是个一点就着的炮仗性格,被容瑾这么一激当场就坐了下来,其他两人无奈也只得跟着道了谢坐了下来。正好掌柜的也送上了菜肴和美酒,另外两人也各自通报了姓名。这三人果真都是准备上京城参加恩科的武举人。原本下一次的武举应该在后年,只是新皇登基加了今年的恩科,三人才匆匆从边城赶回来的。之前一直都在边城磨砺绞杀出没边城的盗匪。那青年男子叫梁修武,另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叫罗云。
“三位一直都在变成剿匪么?”边城是西越北汉和华国交接之处,因为三国交界,其中一段地方反倒是成了三不管的地带,匪患丛生,就连调动军队剿灭过不了多久便又会出现一波,仿佛永无止境。这三人,若是当真一直呆在边城那种地方,想必也是有些真本事的。
霍元方笑道:“这是自然,边城的匪盗多,杀起来多爽快啊,比到处去抓什么盗贼方便多了。而且,以后若是从军,自然也要去边境的,早些熟悉一下环境岂不是更好。”
眼角撇到容瑾轻蔑的眼神,霍元方嘿嘿笑道:“边城那都是男子汉去的地方,你这种小白脸…不成!”
容九公子脸回击他的兴趣都没有了,本公子在变成耍着那些盗匪玩儿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那个山脚旮旯里练大砍刀呢。
沐清漪垂眸,掩去了眼底的笑意。其他两人也很是无奈的看着霍元方,一看那黑衣公子就知道不是个易于之辈,这老霍神经得有多粗才一无所知啊?
说道小白脸,霍元方不知怎么兴奋起来了,挑剔的看着容瑾道:“你这小子,带着这么漂亮一个美人儿,连个随从都没带脾气还敢那么坏!是爷脾气好,若是遇到个脾气不好的,进门来就能一拳揍扁你知不知道?居然敢抽爷的马!”
容九公子俊眼微微眯起,笑容可掬的盯着霍元方点头道:“你很好。”
霍元方有些莫名其妙,“我当然很好。”
容瑾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你肯定会高中的。”
霍元方不屑,“这还用你说?”
容瑾淡淡一笑,霍元方只觉得这长得不错的小白脸十分的莫名其妙。却不知道容九公子内心里正盘算着如何阴暗的打算:你当然会高中,你若是落榜了,本公子要怎么折磨你?奴役你?!
其他人不懂容瑾,身为妻子的沐清漪怎么会不懂他在想些什么?看着一无所知的霍元方和笑容狰狞阴森的容瑾,沐清漪只得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建议霍元方等几年再来参加武举,等容瑾把这事儿忘了再说?
两人在小店里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启程,还不到午时就已经回到宫里了。回宫才发现,两人一路慢悠悠的走着,霍姝和盈儿等人却早一步先回来了。原本沐清漪跟盈儿和冯止水留下了话,让盈儿不用再跟着自己回京了。毕竟,如今盈儿也是堂堂的太守千金,跟着自己做丫头总不是那么回事儿。却不想这丫头还是跟着跑回来了。
“你这丫头是怎么想的?呆在冯先生身边不好么?”容瑾一回宫就被容瑄等人请去了御书房,怕沐清漪累着便先让人休息了。沐清漪此时才有空在这里跟盈儿说话。
盈儿笑容俏丽,“难道小姐嫌弃盈儿了不成?盈儿就先跟着小姐,盈儿本就是小姐的丫头啊。”跟着小姐,就算是做丫头也比在家里做什么千金小姐要有趣多了,何况她也不是什么天生金贵的千金小姐,早就喜欢了。
沐清漪叹了口气道:“罢了,回头我问过冯先生再跟你说。”
“爹爹也答应了的,不然我怎么能回来?”盈儿眨眨眼睛,扮了个鬼脸笑道。沐清漪淡淡一笑,盈儿跟在自己身边虽然才不过一年多的时间,但是确实是尽心尽力也帮了她不少忙。其实沐清漪也有些明白冯止水的用意。盈儿转眼便要到了适婚的年纪了。冯止水再疼爱女儿也是个大男人,对于这些女儿家的事情自然是不懂得。何况盈儿跟着自己,在婚事上的选择也要更多一些。
沐清漪想了想,点头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先这样吧。”权贵人家的女儿入宫做女官的也并不是没有,寻常的女官自然是不行,但是如果是含章宫的女官的话,到了合适的时候随便指婚一个权贵之间的嫡次子都很容易。另外,冯止水的本事沐清漪也有几分了解,只要在给他几年时间未尝不能再往上升一升,到时候盈儿的家世也更好看一些。跟在她身边侍候,就算晚几年出嫁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启禀沐相,顾公子和慕容公子求见。”门外,宫女恭声禀告道。
“大哥?请他们进来。”
很快,顾秀庭和慕容熙便被领了进来,沐清漪连忙起身相迎,“大哥,表哥。”
顾秀庭侧首打量了一番,见她气色红润,神态安然,半点也没有旅途疲惫或者是不开心的模样,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调笑道:“看来这些天过的很开心?”
沐清漪虽然不是寻常的闺中女子,但是对上大哥似笑非笑的模样也忍不住娇颜微红,“大哥!”
顾秀庭安抚的拍拍她的肩头,笑道:“你过的开心大哥就放心了。”沐清漪一怔,心底升起一丝不好的感觉。果然,顾秀庭轻叹一声,柔声道:“西越也没有什么事情了,大哥和你表哥也要准备回南夷去了。”
“什么叫回南夷?南夷是大哥的家么?大哥不想看到清漪了么?”沐清漪有些焦急的抓住了顾秀庭的衣袖,不依的道。
“傻丫头,你也知道大哥答应了别人的事情总要办到。”顾秀庭微笑道:“你如今也成婚了,这些日子大哥处处刁难容瑾,他那个脾气还能忍得下来,可见是真心对你的。大哥也放心了。”
“如果大哥放心就不要我了,我宁愿大哥不放心!”沐清漪眼眶微红,这世上,她也只剩大哥和表哥这两个血脉亲人了。这一去南夷,相隔万里怎么能让人放心得下?
“傻话!”顾秀庭笑道:“你可是西越大丞相,若是让人看见这副模样可是要笑话你的。如今,清漪既然已经找到了自己要做的事情和要保护的人。大哥也该去做一些自己该做的事情。总不能…做大哥的还不如做妹妹的吧?将来见到祖父和父亲,他们可不会放过我的。”
沐清漪扯着顾秀庭的袖摆,又看看站在一边含笑望着两人的慕容熙,叮嘱道:“大哥和表哥,千万要小心。”
慕容熙淡笑道:“清漪放心便是了,表哥会保护好你大哥的。”
沐清漪无言,真的可以放心么?表哥虽然会武功,但是老实说也就勉强可以算得上是个高手而已。但是南夷那种地方又正在内乱之中,比西越和华国危险了百倍不止。
只看她的神色便知道她在想写什么,顾秀庭无奈的笑道:“大哥和表哥不是都从南夷出来的么?”
沐清漪眨眼,很想说要不是遇到莫问情,说不定大哥真的变成哪个寨子的压寨相公了……。
“清清,这是怎么了?”刚刚处理完政事的容瑾回到殿里,一进门就看到沐清漪扯着顾秀庭的袖摆,水眸泛红的模样连忙问道。
沐清漪轻声道:“大哥和表哥要走了。”
“要走…了啊。”惊觉自己的语气太过兴致勃勃,容九公子有些生硬的扭转了语调,十分诚恳的看着顾秀庭,“大哥一路保重。”
顾秀庭哪里会不明白容瑾的想法,也不以为意淡淡笑道:“多谢,你们也保重。”
“本公子派人送大哥和表哥?”容瑾问道。
“容、瑾……”沐清漪咬牙,暗地里狠狠地掐了某人一般。容九公子顿时一脸纠结,“清清,我是担心大哥和表哥路上遇到危险,打算派人护送他们回南夷,不好么?”
沐清漪自然明白容瑾心里的想法,倒也懒得揭穿他。派人送大哥和表哥的提议倒是很不错,这样她也放心一些,“如此也好,我让人安排。”
顾秀庭笑容淡然如风,看着容瑾道:“多谢妹夫想的周到。清漪也不用伤心,等到有了小外甥的时候,大哥还会来看你的。”
默默地,九公子俊脸扭曲:本公子和清清最近几年都不会生孩子,所以你就在南夷待着吧!
顾秀庭和慕容熙都不是拖拖拉拉的人,跟沐清漪辞了行第二天一早便启程离开了京城。沐清漪虽然不舍还是跟容瑾一起亲自将大哥和表哥送出了城,看着两人带着一路随行护送的人马走的不见踪影。
察觉沐清漪心情低落,容瑾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并肩而行。
“清清,咱们该回去了。”容瑾轻声道。
沐清漪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振作起来,笑道:“好,咱们回去吧。以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沐清漪其实很明白大哥为什么不留下来。西越有了她,已经不需要更多一个丞相了。而且大哥只怕也不想让顾家在陷入从前的那些事情之中了。
若是大哥留在西越辅佐容瑾,未来顾家重新兴旺起来绝不是难事。但是同样的,也等于再一次陷入了那样的一个轮回的怪圈。有容瑾在,沐清漪在,自然没什么。但是两代、三代五代以后呢?顾家这么多年来的尊荣和声望早已经足够了,顾家曾经的功绩也不会被史书抹杀。反倒是如果顾秀庭辅佐西越,就算以后西越一统天下,对顾家的名声也没有什么好处。
见她如此,容瑾也放心下来,微笑道:“事啊,以后清清就是西越的大丞相…。”从现在起,西越才算是真正的掌握在了他们的手中。以后西越会如何就全看他们的能力了。
送走了顾秀庭等人,其他各国的使臣也纷纷准备启程回国了。只除了北汉和华国。北汉哥舒翰是没打算走,他还要处理恒王的事情,而华国的福王殿下却是走不了,他被容瑾派人软禁了。
说是软禁也不尽然,福王想要在使馆里自由活动,可以。想要在皇城里到处逛逛,也可以。想要告辞回国,不行。想要出城,也不行。
使馆里,赵子玉剑眉微皱看着眼前急得团团转的福王。福王一边在大厅里不停地踱步,一边连连叹气,心中懊悔不已。当初他怎么就想到联合北汉恒王那个蠢货去对付沐清漪呢?但是再转念一想,不这样做他又能如何呢?直接对沐清漪出手?只怕这会儿断手断脚躺在床上的人就是他了。什么都不做打道回国?回去之后父皇也饶不了他!
“王爷,西越皇帝到底想做什么?”赵子玉凝眉问道。其实他真正想问的是,你到底做了什么惹到西越帝了?
福王连连叹气一言不发。
赵子玉也不是傻子,好好地除非容瑾现在想要跟华国开战,否则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软禁华国的皇子和郡王。必定是福王暗地里做了什么。再想想,福王的性格也不是会自己惹祸上身的人,那就只能是被华皇逼得了。
“上次…恒王的事情跟王爷有关?”赵子玉问道。
福王吓了一跳,惊讶的望着赵子玉。赵子玉挑了挑眉,道:“王爷有什么打算?”
福王叹了口气,赵子玉年纪轻轻能统帅华国大军,自然不是个傻子。这些事情他虽然是瞒着赵子玉的,但是赵子玉又怎么会猜不到,“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能有什么打算?”
赵子玉皱眉道:“王爷也不必太过悲观,以西越帝的性格,他若是想要对王爷动手的话……”福王绝对活不到现在。赵子玉的沉稳让原本还慌乱不已的福王也渐渐镇定了下来。坐到一边的椅子里问道:“安西郡王…你说西越帝这是想要干什么?”
赵子玉沉吟了片刻,摇了摇头。虽然他直觉的认为他们暂时不会有危险,但是却猜不到容瑾想要做什么。他是武将,对朝政以及国与国之间的勾心斗角并不精通。只是,既然福王设计沐清漪的事情被发现了,华国想不付出一点代价肯定是不行的。现在他们人在屋檐下,也只能等着对方开价了。
福王长长地叹了口气,坐在椅子里半晌说不出话来了。
“陛下驾到!”门外,响起宫中内侍特有的有些尖锐的声音。
大厅里,两人对视了一眼立刻站起身来迎了上去。还没走到门口,一身黑色蟠龙锦衣的年轻帝王已经快步垮了进来。
“见过西越陛下。”两人上前行礼。
容瑾轻哼一声,一挥袖坐在了首位上,“福王和安西郡王免礼。”
两人这才谢恩站起身来。福王上前一步拱手笑道:“不知陛下御驾亲临,所为何事?”
容瑾抬眼,淡淡的看着福王道:“所为何事?福王不知道?”福王心中一凛,知道对方只怕是来者不善。赵子玉不动声色的上前一步站在了福王身侧,以防容瑾突然发难。
这些容瑾自然都看在眼里,不屑的轻哼了一声。他若是要出手,又岂是赵子玉能够拦得住的?
有慵懒的靠在椅子里,容瑾淡然道:“华国福王,在西越皇城算计西越大丞相,朕该如何谢你。”
福王心中一颤,果然是为了这件事。勉力笑了笑,福王道:“陛下,此事…只怕是有些误会。”
“误会?”容瑾挑眉冷笑,俊美无俦的容颜上一片肃杀之意。一挥袖,几张纸笺回落到福王跟前。福王连忙接在手中,打开一看脸色确实一白。从他进入西越皇城之后,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都记载的清清楚楚巨细无遗。有一些,甚至连他自己都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说的。
就连他跟恒王商议的事情,虽然因为双方都很小心,并没有相信的对话记录,但是却也清清楚楚的记载了他们在哪儿见面,用了多少时间,之前之后的表现和作为等等,还附上了对他们这些言行的推测。
福王惊恐的盯着容瑾,原本以为容瑾新皇登基对西越的掌控根本不可能得心应手,没想到竟然已经到了这样的程度。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美妙的误会。清清跟华国皇室可是有着血海深仇的,容瑾怎么可能不注意华国的人?
“既然陛下事先就知道,为何还……”
容瑾神色一冷,“朕也需要有一个合适的机会公开清清的身份,但是…朕倒是没想到,你和北汉那个废物的胆子当真不小,敢如此算计清清!”
那完全是北汉恒王的想法,与我无关。福王很像解释,但是他知道容瑾根本就不会相信。有些颓然的叹了口气,福王道:“事已至此,本王任凭陛下处置。”
容瑾盯着福王打量了半晌,方才勾唇冷漠的一笑道:“你不用担心,朕没打算要你的命。”
福王谨慎的望着容瑾,并没有放松。出生皇室,他当然知道,这世上有许多事情,本就比死还要痛苦一百倍。
容瑾淡淡道:“朕只想请福王在西越多待一段时间。”
福王眼神微微一缩,沉声道:“陛下想要扣下本王为质子?”容瑾想了想,皱眉道:“质子,勉强也可以这么算吧。当然,如果福王不愿意的话,也还有别的办法。”
“请陛下指教。”福王沉声道。
容瑾淡然道:“让安西郡王留下也可以。不过…这可能需要华皇陛下同意吧?”
如果是从前,在华皇眼中赵子玉绝对比福王值钱。儿子他有很多,但是能征善战又忠心耿耿的的安西郡王只有一个。但是现在,二皇子慕容熙出走,慕容安慕容煜皆是,其他的皇子同样是死的死伤的伤,再往后的皇子还小的很,福王这个皇长子的重量自然也就加重了一些。但是,容瑾看来只怕福王还是比不得赵子玉。不过他并不在意,无论留下哪一个西越都是赚了的。
福王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赵子玉,赵子玉面色平静,沉稳无波。
“陛下如此做,只是因为沐…丞相么?”福王有些怀疑。那一日的婚礼她也在场,自然也明白西越帝对沐清漪的看重,但是若是单纯只是为了给沐清漪出气而非要留下他为质,福王是怎么也不会信的。更何况,这件事跟赵子玉根本无关,但是西越帝给的选项里却多了一个赵子玉。
容瑾淡笑不语。
福王看在眼中,却只能在心中挫败的叹了口气。有些衰颓的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若是陛下一意如此,本王留下就是。只是父皇那里……”
容瑾淡然道:“福王放心,朕请福王留下也是为了交流一下贵我两国的感情,想必是不会影响两国的交情的。时间到了,朕自会派人送福王回西越。不过…福王真的不考虑一下么?华皇说不定舍不得福王呢?”
福王苦笑,就算父皇再舍不得儿子也绝不会认为一个皇子会比手握华国重重兵的安西郡王重要的。更何况,父皇对他这个儿子又有过几分父子之情?不过是现在儿子少了才略加看重一些罢了。
虽然心里都想的清楚明白,但是再看向赵子玉的时候福王的眼神还是有些复杂。身为华国的皇子,他们在自己的父亲眼中居然还没有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外人重要。也不知道是该让人恨安西郡王府的权势军功和盛宠,还是怨自己的父皇毫无父子亲情?
煞那间,福王觉得自己有些明白容瑾这么做的用意了。不管最后留在西越的是赵子玉还是他,若是死在了西越也就罢了,若是将来平安回去了,只怕无论如何也不会完全不心存芥蒂。
福王闭了闭眼,沉声道:“陛下就这么肯定父皇会同意留下本王为质?”
容瑾挑眉笑道:“若是华皇不同意,朕自然就不做这么做了。只可惜…华皇现在大约还没有想要跟朕兵戎相见的意思啊。”慢悠悠的从身后的侍从手中去过一封信笺递过去,容瑾悠然道:“华皇陛下还是很爽快的,对于安西王府倒真是皇恩浩荡了。”
上次的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以容瑾的小心眼怎么可能一直不作处理?事实上当时容瑾就已经为福王安排好了归宿。几乎是第二天,就已经发了国书送往华国。这一来一去,也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如今,这封书信便是压倒福王本就紧绷的神经的最后一根稻草。
福王打开一看,身子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赵子玉伸手扶了他一把,却被他一把推开。几乎是有些仇恨的看了赵子玉一眼,手中的书信颓然落地。
被自己的父皇毫不犹豫的舍弃,无论是谁都不可能不伤心。其实福王很清楚,这一切根本怪不得赵子玉。但是事实就是父皇更看重赵子玉而舍弃了他这个皇长子。人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奇怪,明知道不该恨却偏要恨,明知道不该抱着希望的,却还是忍不住怀着希望。而当希望破灭的很是也就更加痛苦。
“既然如此…本王自然是谨遵父皇旨意。”福王跌坐在椅子里,颓然道。
容瑾满意的点头,淡淡一笑,“很好,安西郡王随时可以启程回国,至于福王,暂时就请福王住在使馆里吧。过几日,朕便会名人安排福王以后的居所。”
“多谢…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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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北汉皇的馊主意
出了华国使馆,因为坑人成功心情愉悦的容瑾悠然的往对面的西越使馆而去。
西越使馆的大厅里,哥舒翰坐在主位上有些沉默的看着坐在下首低头喝茶的沐清漪,旁边坐着的永嘉郡主看着自家堂兄这般模样,也只能暗暗在心中叹了口气。
沐清漪对面坐着的却是北汉的恒王,他虽然坐在椅子里,但是双腿和双手却是无礼的耷拉着,显然哥舒翰信守承诺,这一个多月来当真没有提恒王把手脚接回去。如今过了这么久,就算恒王这次侥幸逃过一死,只怕以后手脚也会不灵便了。更何况…他这一次绝对逃不掉!
沐清漪轻轻合上茶杯的盖子,上好的瓷器撞击出清脆的响声,清丽的眼眸中掠过一道淡淡的寒光。现在的沐清漪,可不是什么善心菩萨。有许多人她不去计较是因为那些人即使行事过分,也不可能会危害到她。但是像恒王这种人……也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恒王一看到沐清漪便死死的瞪着她,一副目眦欲裂的模样。他堂堂北汉恒王,却被人如此对待,让他怎么能不恨?而这一切,却都是因为眼前这个女人!谁知道,身份暴露之后这个女人不但办点事没有,而且还顺理成章的跟西越帝成婚,甚至还依然做着西越大丞相的位置,反倒是他自己……
喝了一会儿茶,沐清漪方才悠然道:“烈王请我前来,可是恒王的事情,北汉皇帝陛下已经有了定论了?”
哥舒翰微微点头,侧首看了恒王一眼,不知怎么的恒王心头忽而一冷。
哥舒翰去过放在跟前桌上的一本折子道:“这是皇兄命人快马上来的国书,恒王行刺西越丞相,罪不可恕。就交给西越皇帝陛下处置。”
“什么?!这不可能!”恒王一愣,突然厉声叫道。
哥舒翰平静的看着他,道:“北汉与西越如今两国和平,百姓休养生息,殊为不易。八哥因区区私人恩怨便欲置西越丞相与此地,其实北汉皇族所为?如今事已至此,还请八哥为了北汉与西越的和平,以大局为重。”
恒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狗屁的以大局为重!以大局为重要的就是他的命啊。
“我不信!哥舒翰,一定是你伪造陛下的国书!”恒王怒吼道:“本王是陛下亲自指派的北汉使臣,陛下不可能如此对我!”
旁边,哥舒冰有些怜悯的轻叹了口气,轻声提醒道:“八哥,十一哥才是陛下指派的正使。”恒王最多只能算个副使,不,他其实连副使都算不上,因为使团中原本就有左右副使,恒王只是个多余的人。哥舒冰心中不由得一寒,原来,皇帝哥哥早就有了想要除掉八哥的想法了么?所以才这么轻而易举的放弃了八哥。不然堂堂的一国王爷,只要没有弄出人命,总是还有可以谈判的余地的。也许,就算八哥不针对清漪,皇帝哥哥也会用别的法子让他回不了北汉。
如今这样倒是正好,既能够让恒王回不了北汉,也不会丢了北汉的颜面。只可惜…八哥……
恒王一怔,猛的抬起头来狠狠地瞪着上方坐着的哥舒翰。半晌却发现自己没有什么可以指控的,所有的事情都是他自己做下的,无论是哥舒翰还是哥舒竣都从来没有让他做过这些事情,所以当哥舒竣舍弃他的时候,所有的恶果都只能他自己承担。
“陛下到!”
恒王一惊,有些惊恐的望向门口。容瑾一身黑衣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
“清清。”
“见过陛下。”哥舒翰和哥舒冰也跟着起身,容瑾淡然挑眉道:“烈王和永嘉郡主不必多礼,看来…北汉皇帝是打算给朕一个满意的交代了?”
沐清漪将刚刚看完的北汉皇帝的国书递到容瑾面前,容瑾随意的翻看了一边,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很好。”
哥舒翰淡淡点头道:“既然如此,恒王便交由陛下处置。本王和永嘉也要准备启程回北汉了。”
容瑾自然不会多做留难,很是平和的笑道:“如此也好,朕便祝烈王一路顺风了。”
“多谢。”哥舒翰望了一眼站在容瑾身边的沐清漪,眼神沉了沉,侧身对哥舒冰道:“永嘉,回房收拾行李吧。”
哥舒冰有些不舍的看了沐清漪一眼,只得跟着哥舒翰一起回自己的院子收拾行礼了。恒王的下场和未来都不再是他们能够过问的了。
“告辞。”看了沐清漪一眼,哥舒翰淡淡道。
“烈王保重,郡主保重。”
“不…十一弟,不要留下我一个人!”直到这时候,恒王才真的恐惧起来。他很清楚,哥舒翰还在的时候,就算给哥舒翰面子容瑾也不会对他做什么。但是一旦哥舒翰带着人离京,自己的苦日子只怕就真的到来了。
哥舒翰沉默了看了个恒王一眼,转身而去。
“十一弟,不要走!”恒王哀嚎道,可惜手脚俱断的情况让让他无能为力。看着摊在椅子里动弹不得的恒王,容瑾心情颇好,抬手换来随身侍卫,笑道:“送去奉天府给步玉堂,把他跟沐云容关在一起。”时隔一个多月,总算解决了这两人讨人厌的家伙,讨厌的顾秀庭和哥舒翰都走了,容九公子心情十分舒畅。
送走了所有的使臣,整个皇城也渐渐地恢复了应有的秩序。这差不多半年来,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先帝驾崩之后皇子大臣们与新帝斗,新皇登基,皇室中人死的七七八八。这么多的事情,其实所有的人都挺累的。如今新皇登基,大婚,一应事情都总算办完了,也都纷纷松了口气。看起来,这场纷纷扰扰的皇位交替,就这么过去了。
虽然新皇才刚刚即位不久,但是很明显,未来的史书上,这位年轻的皇帝陛下跟“仁爱,宽厚、大度”这等等的字眼是绝对沾不上边的。
新皇不仁爱宽厚,从他杀皇室子孙半点都不手软就能看得出来。新皇也不勤于政事,许多事情都推给丞相和几位众臣处置。倒是渐渐的,沐清漪这位女相虽然依然受人诟病,但是她的能力却渐渐地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可。更重要的是,很多精明的大臣们发现,朝堂上根本离不开这位丞相大人,因为每当皇帝陛下大发雷霆的时候,他们只能找丞相大人来灭火。
主管户部的大臣和西越的百姓们对西皇陛下和丞相的印象很不错。宫里只有一位女眷,而且还是为不爱铺张的女眷,户部和内务府需要花费的银两大大减少。虽然西越不缺钱,但是国库丰满一点总是好的。
至于百姓们,只要一看皇帝陛下和大丞相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印象就先好了三分。更不用说,刚刚登基皇帝陛下就下令减轻赋税,大量裁撤宫中的宫女,等等,都让百姓们觉得,这位新皇虽然少年的时候有些荒唐,但是谁没有个年少轻狂的时候,如今登基继位不久改邪归正了么?
所以说,普通的百姓是最善忘,也最容易感恩的一个。即使之前恶名昭彰,只要对他们好一些,很快他们就会忘记之前的事情的。
转瞬间,已经到了七月初。
恩科考试定在七月中旬,刚到七月皇城里就多了许多来参见考试的文武举子。
天然居是每一届举子最喜欢入住的地方,因为这里曾经连续三届出过金科状元,因此又被人称为状元楼。虽然平日里在皇城的生意只能算是一般,但是有了这个活招牌,只要一到了科举之期,这里就会宾客盈门。就算有的人来晚了没有房间了,来这里喝两杯状元红也算是讨个吉利。
沐清漪带着容泱穿着一身寻常的素衣坐在天然居的一角,饶有兴趣的看着来来往往的士子们。小时候大哥也带着她去过这样专门接待士子的地方围观,不过那时候不懂事勉强算是凑个热闹罢了,与现在这样的观察却不可同日而语。
“沐…嗯,子清,这有什么好看的?”容泱有些不自在的坐在角落里问道。他出生天潢贵胄,走到哪儿都是仆佣成群,哪儿有过这样穿着一身布衣跟人坐在熙熙攘攘的客栈里的经历?最要紧的是,陛下要是知道他跟着沐相单独出来,还不吃了他?虽然他很是佩服沐相的才学,也很想向她讨教一二,但是实在是…男女有别啊。
沐清漪淡笑道:“这些人,将来很可能都要跟你同朝为官。郡王那个就不想先看看?”
容泱不以为然,这些人就算是高中状元最多也只能从翰林院编修,等到真的有分量参与朝政了,大抵也是三五年甚至是十年后了。不过既然沐清漪这么说,容泱自然也不会拂了她的面子,坐在一边跟着打量起来。
这些前来参加考试的世子自然是各有不同。有出生书香门第身在富贵之中的,也有出生贫寒的,有年少得志未及弱冠的,同样也有半年半百须发皆白的。
容泱有些茫然,“这个…也是来考科举的?”
沐清漪看了一眼他所看的人,距离他们不远的一座坐着一个儒生,已经是满脸皱纹须发花白,一看便知年岁已经不小了。沐清漪点头笑道:“可不是么?”
从前西越帝不许皇孙参与朝政,容泱即使是庄王府世子,对这些了解的也并不多。只是有些嫌弃的道:“都这一把年纪了还考什么科举?到时候别被抬着出考场。”之前可是跟着沐相看过考场是什么模样,也知道要怎么考试了。更何况,“就算考上了,都一把年纪了能做什么?”
沐清漪微微点头道:“确实。”不是沐清漪看不上人家一把年纪了,也不是不赞成锲而不舍的奋斗的人。毕竟许多人就是大器晚成的,但是有许多像这样一辈子什么事都不干就考试的,就算考出来了也只是个会死读书的酸儒,根本不可能在仕途上有什么成就。这样的,就算最后考上了,大约也是扔到翰林院去养老了。
大约是两人的神态太过悠闲,不一会儿就引起了旁人的注意,即使原本高谈阔论的年轻人走了过来。为首一人拱手笑道:“两位公子也是来应试的?”
容泱看了沐清漪一眼,淡笑道:“正是。”
那年轻人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沐清漪,道:“这位公子年纪轻轻,竟然也是一位举子,真是了不得。”沐清漪穿着男装远比穿着女装显小,这会儿一身素色的儒衫穿在身上,看上去就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十四五岁就能参加会试的不是没有,只是极少,而且这样的人必然都是难得一见的天才,一时间,众人看向沐清漪的目光都有些复杂起来。又惊讶,又佩服,有怀疑,也有嫉妒。
只有容泱在一边默默吐槽:举子算什么?你们跟前这一位明明是当朝大丞相,未来的西越皇后好么?
“不知两位公子贵姓,何方人士?”
沐清漪淡淡道:“免贵姓张,彭州人士。”
“彭州?没听说彭州有为这么一位年轻的举子啊?”有人有些怀疑的道。沐清漪淡淡一笑,并不开口反驳。众人也不在意,原本就是随口一问,“两位公子气度不凡,不如跟咱们一起温书,大家也好互相学习,如何?”
沐清漪笑道:“多谢几位好意,我们并不住在这儿,只怕辜负了两位好意。”
说话的青年有些失望,不过看着两人器宇不凡才过来打个招呼,说不定以后还能有什么交情呢。既然两人并不愿意结交,倒也无需面前。
“这两位公子一看就出自权贵之家,岂是你们这些穷酸能够高攀的起的?”一个有些得意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众人纷纷挥手就看到一个身着锦衣,腰系玉带,一副纨绔公子模样的男子走了过来。身边还跟着三五个仆从,很是有些排场。
那纨绔公子似乎丝毫没有看到在座众人的脸色,得意非凡的指了指容泱道:“这位公子身上穿的可是贡品,一看便知道身份不凡。在下年敬成,青州人士。祖父是工部尚书,两位公子是?”
沐清漪低头看了一眼容泱,容泱身上的衣服虽然不起眼,但是露在外面的一丝内衬可不就是去年冬天刚刚送到京城的贡品么?
被人揭破了身份,容泱也有些恼羞成怒,淡淡的瞥了那年公子一眼道:“年公子既然是工部尚书的孙子,怎么会不认识我们?”
那纨绔公子一噎,有些尴尬的笑道:“本公子刚从青州来,还真是没见过两位。不如大家交给朋友,本公子请两位喝酒如何?”
沐清漪淡淡笑道:“不必了,年公子有这个时间不如好好地回去温书,听说年大人今年对公子可是报以厚望的。”
年公子一喜,“公子果然认识我祖父?”
沐清漪道:“年尚书位高权重,怎敢不认识?”
听她这么说,那年公子顿时得意起来了,笑道:“不用担心,本公子考试岂有不中之礼?如何,两位公子跟本公子去喝一杯如何?到时候…本公子也让人照拂照拂两位?”
沐清漪凤眼微微一闪,低声笑道:“年公子如此有信心真是让在下万分佩服,只可惜…在下去很是不安。还是要回去多多温习才是。”
看着眼前的白衣少年俊雅精致的俏脸,那年公子眼底不由得闪过几分热切,笑道:“小兄弟别担心,你既然是本公子的朋友,本公子自然保你……”
“公子!”那年公子身后一个连忙低咳一身,提醒道。
那年公子一怔,这才恍然大悟,笑道:“小兄弟说得对,应试之前确实是不该分心。等到小兄弟高中之后,咱们在把酒言欢。”说完,便带着人匆匆离去了。
那年公子离去之后也没有人再来找两人说话了。这些士子大多都是家境平凡,这个时候对这些高门出身的子弟多少还是有些复杂的心结的。何况,两人还有意隐藏身份又拒绝了他们的邀请,在这些人眼中难免就真的觉得这两人自恃身份看不上他们了。
沐清漪脸色阴冷如水,淡淡道:“回去让人查查年邵均。”工部尚书,沐清漪的印象并不太深刻。直接的是个有些沉默寡言的老头儿,但是这个老头儿的孙子未免有些太活蹦乱跳了一些。
“您的意思是?”容泱愣了愣,刚刚那年公子的话他多少也听到了一些,心中不由得一惊。即使他没有参与过多少朝政,却也多少知道一些科考弊案的严重性。
沐清漪淡然不语,沉吟了片刻沐清漪抬眼含笑看着容泱道:“郡王可有兴趣下场去试试?”
“我?”容泱惊讶的道。
沐清漪点头。容泱犹豫了一下,“这…好么?从来没有……”从来没有皇室中人下场去考过试。别说是皇室,就连寻常的王侯之家也很少有子弟会亲自去参加可靠。王侯之家的子弟一般都是可以略过科举直接入朝为官的。
沐清漪道:“你到现在还没有一个固定的职位,若是能够考上一个不错的名次,以后入朝为官也方便些。当然,你是郡王,不参加科举也是可以的。另外…我打算启奏陛下,渐渐废除贵族荐官的制度,到时候……。”
容泱一怔,一时有些激动,“如果我考上了名次,是不是……”皇室子弟做官,跟一般的朝臣是不一样的。他们几乎永远不可能亲自掌握什么实权。除非是拉拢一大票掌握着实权的官员。比如说各部尚书,丞相。武将里面的大将军这些位置无论你多么的才华横溢,永远都不会属于你。
沐清漪微笑道:“你若是有本事,尚书丞相的位置也未必不可能。”
高兴过后,容泱冷静下来才慢慢的回想起沐清漪剩下的话,顿时整个人都僵硬了。废除贵族荐官,就等于断了那些权贵之家的子弟们的入仕之路,这绝对是一件得罪人的事情。沐相现在告诉他这件事…是想要干什么?!
沐清漪笑容宛若春风,“安郡王不妨努力,为皇城的权贵子弟们做个表率?你若是能考上甲榜,我请陛下封你为兵部侍郎,如何?”
兵部侍郎?容泱眼睛一亮,那可是有实权的位置,跟他现在跟着人办差或者如他父王那般等着皇帝交代下来才是,是不一样的。但是……“我会被京城的权贵打死。”
“别怕,你也算是我的学生,我会派侍卫暗中保护你的。”沐清漪微笑道。
“我可以说不么?”容泱犹豫道。
沐清漪点头道:“当然可以,兵部侍郎的位置我给别人了,听说皇叔家的世子似乎能力也不错,而且从小就喜读诗书,说不定到时候还能够金榜题名得个状元呢。”
“沐相……”容泱苦着脸望着眼前的人,您是要把我往死里逼啊,“老师…。”
沐清漪和蔼的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好好考虑,别怕,我跟陛下,还有你父王都会替你撑腰呢。”
“公子。”霍姝匆匆进来,低头在沐清漪耳边低语了几句。沐清漪淡淡一笑,看着还在发呆的容泱笑了笑道:“我还有事先回了。回去好好考虑?”
“是。”容泱恹恹道。难怪父王老说沐相狡猾,这么大一块肥饵,要是不咽下去他自己都觉得格外的亏心。但是如果咽下去,他很可能被呛死……回去问问父王再说吧……
天然居外停着一辆马车,沐清漪上了马车毫不意外的看到马车里笑脸盈盈的男子,“怎么出来了?”
容瑾抬手拉着沐清漪在自己身边坐下,笑道:“来接清清啊。清清怎么就带着容泱那小子到处跑?”
沐清漪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不带着他跑难道要带着皇帝陛下到处跑?”
容瑾嫌弃的看了一眼身上绣着龙纹的衣衫,“自从彭城回来之后,清清都不喜欢我了。清清每天都到处跑,还不告诉我。”
看着他哀怨的模样,沐清漪忍不住莞尔一笑。抬手捏捏他俊美的容颜笑道:“真该让满朝文武看看,他们又惧又怕的皇帝陛下私底下就是这幅德行?”
容瑾一把握住她的素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含笑吻上她温润的朱唇,“本公子这个模样只有清清才能够看到。其他人能看到的,都得去地下带着。”
沐清漪抬手扶住他的肩头,“难怪人家都怕你,你故意的?”
容瑾微笑,“他们也怕我才会越感激你。”低头以吻封缄,不让她在说话,浪费这难得的一刻悠闲时光。
沐清漪轻叹一声,抬手环住他的肩膀,唇舌纠缠,两情缱绻……
北汉,列王府
比起华国和西越,北汉的皇城更多了一种辽阔粗狂的气魄,烈王府是距离北汉皇宫最近的一座王府,也是北汉皇帝哥舒竣的亲弟弟北汉战神哥舒翰的府邸。
王府后院中,哥舒翰正在练剑。剑光所到之处尽是一片杀气纵横。好一会儿功夫,哥舒翰才终于停了下来,走到一边的石桌旁拿起坐上的酒壶一仰头直接往嘴里倒酒。
“十一弟。”一个低沉的男声从外面传来,哥舒翰回头毫不意外的挑了挑眉道:“皇兄?”
来人正是哥舒翰的同母兄弟,北汉皇帝哥舒竣。北汉大部分地方都是辽阔的草原,因此北汉人生来勇武强悍。但是哥舒竣看上去却更像华国或者西越人,比起高大挺拔的哥舒翰,哥舒竣还要矮上几分,容貌也更加俊秀一些,带着一种南方人才有的温润。所以当初北汉先皇并不十分喜欢这个儿子,北汉的臣子们几乎也没有人认为三皇子会登上皇位。但是事实却证明,最后的赢家就是哥舒竣。当然,这跟他有一个哥舒翰这样一心相助又能力卓绝的弟弟也有很大的关系。
但是毫无疑问的,哥舒竣绝不像是他的外表那么温和无害,相反的,二十出头登基,如今还不到十年时间,哥舒竣对于北汉的掌控可说已经是得心应手,俨然有一代明君的气势。
看着眼前的哥舒翰,哥舒竣不由皱眉道:“十一,你这是怎么了?从喜悦回来你就有些不对劲。”身为哥舒翰的亲哥哥,从小亲手将弟弟带大,哥舒竣就算不是最了解哥舒翰的人,也绝对是其中之一。
哥舒翰摇头道:“没什么。”
哥舒竣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说话,“十一,你是不是对我处置你八哥的事情有意见?”
哥舒翰一愣,连忙摇头道:“怎么会?我知道皇兄的难处。”这是真话,恒王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恒王的母族却是北汉大族,皇兄想要完全掌控北汉,除掉恒王是必然的。哥舒翰就算在讨厌皇权倾轧,也还是皇室中人。当年为了保皇兄登基,他也亲手斩杀过兄弟,对这些并不陌生。
哥舒竣若有所思的望着他道:“既然不是这件事…难道真的是如永嘉所说的,你看上了西越的那个女相?”
“三哥!”哥舒翰一怔,有些恼羞成怒的道。
哥舒竣不由哈哈大笑,拍着弟弟的肩膀道:“真是没出息,多大点事儿。喜欢抢过来就是了。不就是西越丞相么?你若是能够守护她,朕就是封她做北汉丞相,也没事啊。”
对于自家这个弟弟,哥舒竣也有些头痛。说是木头脑袋都是轻的。他既然会来找哥舒翰,自然是将事情的始末都了解清楚了的。你说当初在华国多好的机会啊,就算还没想明白,北汉男儿哪儿来那么多的细腻心思?先抢回来放在家里慢慢想,总有一天能想明白吧?谁知道他这弟弟就这么跑了,等他想明白了,人家姑娘都变成别人家的了。
这个弟弟,长得像父皇,如今看来,心思倒是更像母后。哥舒竣在心中感叹道。
“十一弟,你年纪也不小了,早就该娶个王妃了。”哥舒竣沉声道。
“以后再说吧。”对于皇兄的提议,哥舒翰并不太感兴趣。哥舒竣不赞同的摇头道:“身为男儿,就该拿得起放得下。要不,你就放下沐清漪乖乖的娶个王妃,要不,就去把人抢回来。磨磨蹭蹭像什么样子?难道我十一弟还配不上她不成?!”
“她、已经成婚了!”哥舒翰没好气的瞪着兄长道。
“那又如何?”哥舒竣不以为然。他们虽然不像那些塞外蛮族,兄终弟继,父死子继,但是成过婚这种时候只有自己不在意,完全不用理会么。
“所以,想要就去抢回来!”拍拍弟弟的肩膀上,哥舒竣认真的道,“反正西越和北汉之间迟早有一战,到时候三哥帮你抢回来就是了。别整天一副没精神的模样,看着不舒服。”
哥舒翰没好气的拍开哥哥的肩膀,抬头问道:“三哥想要先动西越?”三哥的志向他是知道的,同样也是赞成的。身为男儿,开疆扩土才是真正的雄心壮志,儿女情长也不过是一时的郁结罢了。
哥舒竣皱眉道:“这次虽然损失了老八,不过朕也看出来了,这个容瑾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就算咱们不动西越,迟早他也要动咱们的。”说都不是只想偏安一隅的人,所以两国之间早晚会有一战。
哥舒竣叹气道:“原本我倒是打算先收拾了华国再说,华国除了一个赵子玉也没有别的拿得出手的人。但是现在,还真有些不太好说。”如果北汉和华国开战,很难说西越会不会趁火打劫。若是到时候弄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就丢脸丢大了。
哥舒翰点点头,沉声道:“西越应该也想要吞并华国。”狮子都要挑软的捏,就算是容瑾也不会打算一上来就捏北汉这个硬柿子的。
哥舒竣若有所思,“如此…能够与华国结盟最好,若是不能。就先于西越结盟,灭了华国!”
抬手之间,看似斯文的帝王已经定下了一国的存亡,无数百姓的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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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笔笔坏了,晚上出门太糟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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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科考弊案
虽然北汉那边正在计划着无数的谋划,但是西越这边九公子毕竟也没有长着千里眼顺风耳,并不知道已经有人开始算计他亲亲的清清和他刚刚抢到手的皇权了。此时的九公子面临着他登基以来第一件大事——科举。
科考是挑选人才最重要的途径,自然是半点也出不得错的。更不用说这一次的科举是新皇登基以来的第一次恩科,这次选拔上来的人才很大一部分是要作为新皇未来的得用的人才来培养的。所以在沐清漪将自己猜测的事情告诉容九公子的时候,容瑾当场便捏碎了一个茶杯。
“姓年的那老头儿,他活得不耐烦了!”新皇第一次开恩科,受重视的程度可想而知。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收敛一二,这老头儿区区一个工部尚书就敢如此明目张胆,可不是不想活了么?
沐清漪抬手拍拍他的手背,沉声道:“年尚书主管工部,跟科举八杆子都打不着关系。他有什么本事做这种事情?”
容瑾轻哼一声道:“他自然是没本事做这事儿,但是...礼部那些人......”礼部平时也没什么可观的实权,但是没三年一届的科举却都是有礼部主持的。这其中,自然少不了有的人狗胆包天的从中取利。
沐清漪沉吟了片刻,道:“既然这次恩科考试有我负责,那么...这件事也有我来办可好?”
容瑾低声笑道:“清清肯办自然是好的,难道我还信不过清清?只是...这么多事情不要累着...要不,还是将步玉堂调过来给你帮忙吧?横竖之前在王府和奉天府他也是给你帮忙?
沐清漪摇头,“步玉堂才刚刚上任奉天府尹不久,贸然调动不好。从翰林院挑两个长史先用着,等到这段时间忙过了就差不多了。”
容瑾摇摇头道:“不成,翰林院那些人无论老少统统都是一副酸儒脾气,跟着你只怕他们也是出工不出力。回头我下旨,从朝中掉几个年轻能干的帮你。容泱那小子还算老实,清清怎么想到让他......”容泱多老实多勤快啊。看着就是个方便奴役的好材料,干什么让他去考什么科举,浪费时间又浪费精力。就算需要皇家的人去,完全可以挑几个闲着没事干的宗室么。
沐清漪淡笑道:“就是因为容泱老实能干,所以才让他去。庄王如今也还算尽心,重要给一点回报吧?若是容泱考不上,也就罢了,若是考上了到时候给个不错的官职,庄王自会领情的。”
容瑾心领神会,“顺便让他把京城里的大大小小的权贵得罪个遍。以后废除荐官制度这事儿也顺便交给他做?”
沐清漪微笑,“陛下英明。”
容瑾哈哈一笑,搂着沐清漪低头偷了个香,“是朕的爱卿深谋远虑。平常人肯定想不到这么。”寻常人也不会人家才说个开头,就能自己心领神会融会贯通。归根结底,谁都不是什么好人。
庄王府
“你说沐相要你去参加科举?”容瑄顿了顿,搁下了手中的笔有些诧异的道。
容泱点点头,道:“沐相说...只要我能考上甲榜,就像陛下举荐我做兵部侍郎。”
容瑄一惊,自古以来皇家子弟就没有担任官职的例子。明面上自然是说皇室子孙尊贵无比,爵位远比官职高的多,根本没有必要再担任什么官职。实际上却是历朝皇帝都是防着皇室众人的,根本不会给他们染指实权的机会。即使有心想要做什么,也只能靠着拉拢收买朝臣来做。但是这比起自己掌握住实权,却要麻烦的多。现在沐清漪一出手就是一个侍郎,而且还是兵部......要知道,南宫家掌握着西越大军,与兵部正是息息相关的。
容泱若是能够掌握住兵部,南宫家很长一段时间里,也能够高枕无忧了。
“父王,孩儿去么?”容泱小心翼翼的问道。
容泱皱眉道:“你怎么想?”
容泱点头道:“孩儿想去试试。”不只是为了兵部侍郎的位置,就为了沐相的一句话,“你不想和天下学子比比看,自己到底有多大的本事么?还是你先一辈子都靠着祖荫,当你的安郡王?”
容瑄想了想,道:“沐相还说了什么,一字不漏的说给本王听听。”
容泱自然是从命,从头到尾将今天外出的事情跟容瑄回禀了一边。半晌,容瑄方才苦笑道:“沐相果真不愧是女中诸葛。这诱饵...果真不是那么好吃的,偏偏,咱们还不得不吃。”
“父王?”
容瑄沉声道:“沐相既然说出来了,就表示这件事陛下想必是已经下定决心了。你这次若是不去,将来...再想要去就难了。一旦荐官制度完全废除,你不去参加科举,就只能一辈子当个闲散的宗室郡王。”
“但是如果我带头去了,以后这事......”废除荐官制度肯定要被京城的权贵们反对的。到时候...主动参加科举的他——庄王府世子安郡王就是个最好的正面旗帜,当然,也是所有的权贵们攻击暗恨的对象。
容瑄点头道:“你能想到这个已经不容易了。不过...也不必太过忧心。这件事横竖咱们大约也是摆脱不了的了。那何不试一试?”
“请父王赐教。”容泱道。
容瑄淡淡道:“陛下只怕是想要将这件麻烦事交给本王来办。既然都是要得罪京城的权贵的,得罪一次跟得罪两次大概也没什么差别了。”
“孩儿......”容泱有些不安的看着容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跟父王惹回来的麻烦。容瑄挥挥手道:“与你无关,此时陛下正是用人之际,绝不会让咱们闲着。本王是陛下唯一还剩下的亲兄弟,这件事自然是交给本王来办最为妥当。”
容泱松了口气,点头道:“儿臣明白了。”
容瑄望着儿子,长长地叹了口气道:“既然沐相这么说了,咱们也别客气。以后你跟着沐相多学学。就是当真执弟子礼也没什么。反正你也不是最初吃亏的那个。”沐清漪嫁给了容瑾,本身就是容泱的九皇婶,叫一声老师又有什么?反正都是晚辈,大丈夫能屈能伸才是最重要的。
挥退了儿子,容瑄坐在书房里沉默了良久方才叹了口气,“没想到,九弟竟然能有如此决断,本王不如......”自从科举制度诞生以来,原本的贵族荐官的制度却也并没有完全废掉。这就让许多贵族的纨绔子弟和十年寒窗的学子同样有了机会站在朝堂上。而且,因为有家族的支持,甚至这些人上升的速度远比考科举选上来的人要快的多。如此一来,权贵子弟和科举入朝的官员之间的矛盾同样是从来都没有消失过。如果能够完全废除掉这一项的话,确实是可以让朝堂上少许多废物,同样也会少很多纷争。
只是这样的决定却会侵犯到所有的权贵的利益,就是当年刚刚推行科举的皇帝,也没能完全废除调贵族荐官的制度,以至于就这么几百年的流传了下来。并不是皇帝不想,而是不能。
或许,如今这位年轻的皇帝陛下能够给他们带来一些惊喜也说不定?容瑄沉默的坐在书房里,若有所思。
京城某处客栈里,熙熙攘攘的坐满了进京来应试的学子。每次到了之期整个京城的大小客栈里总是会住下不少的应试的学子。
沐清漪坐在客栈里最不起眼的一个角落,坐在他身边的两个年轻人都穿着一身寻常儒生的儒衫,仿佛也是来应试的学子,只是脸上的神色有些不自在。
“沐...公子,咱们要做什么?”
沐清漪满意的看着眼前的两个年轻,虽然其中一个也是高门出身,不过完全没有容泱哪天闹得乌龙。完全是老老实实的按普通学子的模样来装扮的。
眼前这两人,一个上一届科举的进士,只是家道贫寒又不善专营,如今还在翰林院当着个不起眼的小编修。另一个虽然是高门子弟,但是却是个庶子。而且还是凭着自己本事考上去的。毕竟,虽然权贵可以举荐自己的子弟做官,但是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的。荐官制度或多或少都被历代皇帝打压过,只有家族的嫡系子弟才有资格。
沐清漪抬眼看了一眼客栈大堂与他们遥遥相望的对角处,也坐着几个人。淡淡道:“看到了么?弄清楚他们在干什么,顺便,把他们卖的东西买一份回来。”
两人双双黑线,您都知道他们在卖东西了,还需要弄清楚他们在干什么么?
看着两人一脸木然的模样,沐清漪挑眉道:“你们不会告诉我,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吧?”这么单蠢真的能在官场上混么?
小编修小心的看了沐清漪一眼,低声道:“下官知道。”他好歹也是从整个西越数十万的考生中一层一层杀出来的,怎么会不知道这些私底下的一些隐晦的事情。只是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已经明目张胆到如此地步了。在客栈里卖考题,当真以为全皇城的官员和考生眼睛的瞎了么?
沐清漪满意的点头,“知道就好,去吧。”
两人点点头,却并没有行动。反倒是沐清漪自己起身漫步走了。两个年轻的官员对视一眼双双叹了口气。虽然一个出身贫寒一个出身高门,这会儿倒是生出了几分惺惺相惜之意。他们一个没有门路无法升迁,一个被家中嫡兄打压,动弹不得,如今运气好被陛下点名来跟着沐相,做得好的话,说不定能为自己拼出一个好前程。
沐清漪出了客栈,却发现迎面而来了几个熟人,连忙侧身让过。幸好他现在穿着男装,不知情的人就算当面看见了也未必就能人的出来。
这几个人正是前段时间在彭城的时候遇到了的那几个书生。其中便有云月封,只不过云月封虽然跟着这些人一道走,无形之中却也还是有些距离,只有那个姓林的书生缀在后面跟他说话。这些读书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清高,就算看不起那贾书生的为人,多少对云月封的身世还是有些轻视的。
沐清漪挑了挑眉,不紧不慢的跟在这群人身后往前走去。之前在彭城她就颇为看好这个云月封,这些日子没事的时候就在京城的许多客栈里转,想要看看这一届的学子的水平如何。虽然没有完全了解过,但是在沐清漪看来,云月封上榜应该是不难的。
他们这一行人来得有些晚,许多客栈里都住满了人,最后也只得找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客栈进去了。
沐清漪进去的时候,客栈的掌柜连忙迎了上来。沐清漪一看神态气质就跟那些来赶考的书生不一样,若是平常时候这样的人物根本不会光顾他这家小店。只怕也是如今京城里的客栈都住满了,才会屈就来此,掌柜的自然是十分殷勤了。
“见过公子,公子住店还是用膳?”掌柜的殷勤的道。沐清漪挑了挑眉问道,“本公子有几个朋友要应试,替他们订两间上方。”
掌柜的眼前一亮,连忙笑道:“没问题,小的立刻让人收拾两间最好的上房。公子如果不放心,一会儿可以亲自去看看,绝对不比那些大客栈的坏境茶。”沐清漪点点头道:“也好。”
请了沐清漪到一边坐下用茶,掌柜的连忙吩咐老板娘亲自去收拾两间最好的上房出来。沐清漪有些好奇的看着掌柜,“掌柜的对每个客人都这般热情?”
掌柜的呵呵一笑,小心翼翼的瞟了一眼沐清漪腰带上的玉扣。掌柜的也有些见识,能够用得起这种品相的美玉的,绝对是非富即贵,自然要好好的奉承了。
沐清漪也不在意,淡淡一笑不再多说什么。
“掌柜的,你这是什么意思?!”掌柜还没离去,楼上,之前上去的人又急匆匆地冲了下来,那位跟云月封相熟的林公子满脸怒气的道:“我们又不是没钱付账!你将云兄的房间放到那种地方是什么意思?”
掌柜的皱眉,有些为难的看了看那林公子和跟在他身后下来的云月封。
“林兄,不要说了。那房间虽然偏了一些但是也还不错。现在不是挑地方的时候。”云月封一把揽住林公子低声道。只是看他脸上的神色也知道他也并不是真的无动于衷,只是已经习惯了忍耐罢了。林公子怒道:“那分明是店里的伙计住的地方,嘈杂肮脏,云兄住在那里还怎么温书?更何况,咱们给了一样的房钱,凭什么让你住那种地方?”
掌柜的连忙道:“公子息怒,不如这样...小店只收这位公子一般的房钱便是。实在不是小店狗眼看人,而是...两位的几位朋友都嘱咐了小的,不愿于这位公子......”林公子一愣,脸上的神色也有些尴尬起来了,更多的却是有些愤怒。这几日他已经将云月封的事情问清楚了,虽然云月封的母亲确实是青楼女子,但是本身却是个苦命的女子,且早已经从良,何况,这跟云月封有什么关系?这些人...宁愿跟着那个姓贾的小人混也不远跟云月封结交,真是莫名其妙!
掌柜的也很为难,做生意的有钱就行谁管客人是什么出身,但是那些读书人却不一样,要是将这位云公子安置在前面的房间里,那些读书人说不定就不肯住了。那他这店里的损失可就大了。
“掌柜。”旁边听着的沐清漪秀眉微挑,淡淡道:“将这位公子的房间,安置在我定的那两个房间中间。”
掌柜有些惊讶的看向沐清漪,犹豫着道:“那两位.......”
“他们不会有意见。”沐清漪淡然的道。听他如此说,掌柜也松了口气连连道好,“小的这就去为这位公子收拾房间。”
掌柜的匆匆而去,那林公子有些好奇的看向沐清漪,“多谢这位公子,公子贵姓?”沐清漪微笑道:“公子客气了,免贵姓沐。”林公子笑道:“一看公子器宇不凡,肯定就不是那等俗人。在下林璟玉,这位是云兄,云月封。”
沐清漪拱手道:“幸会。”
云月封看了看沐清漪,眼底闪过一丝疑惑,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听起来公子的房间并不是自己住的,是否还是要问问那两位入住的人。在下......”沐清漪打断他的话,淡淡道:“既然同是应试之人,之论才学不论其他。至于住在谁旁边更是与考试无关,他们能有什么意见?”
“沐...沐公子!”门外,两个派出去的青年走了进来,看到沐清漪再跟人说话不由得愣了一下,才连忙叫道。沐清漪回过神来,淡笑道:“梦龙,元正,你们来了。我已经帮你们订好了房间了。就在这两位公子旁边,互相也好有个照应。”
我们为什么要订房间?两人对视一眼,脸上却是丝毫不变,笑道:“多谢沐公子。见过两位兄台,在下叶梦龙,这位是许元正。”林璟玉二人也跟着通报了名字,大家也算是认识了。沐清漪含笑看着两人道:“既然如此,你们就先再次安置着。好好的用功读书吧。”
“是,多谢沐公子。”两人拱手,恭敬的道。可怜他们好歹也是前科或者前前科的甲榜进士,现在竟然沦落到要从新回去读四书五经的地步了。
沐清漪满意的点头,这两个人虽然年轻,却还是十分机灵的,“你们先安置着,回头到我府上去取行李吧。”
“是。”
说完,沐清漪便跟叶云二人告辞了。看着他离去,林璟玉有些好奇的道:“这位公子长得真是俊美不凡,他是什么人啊?”看上去就不像是普通人物。叶梦龙苦笑道:“家中长辈托付沐公子照拂咱们一些。其实...咱们跟他也不是很熟。”
“既然请了他照拂,怎么不住在他府上?”林璟玉更加好奇了,有这么照拂人的么?看着那公子贵气不凡,就将两个人塞到这种小客栈里。许元正笑道:“咱们来的有些晚,沐公子家里...嗯,很大,不适合安静的温书。”皇宫当然是很大,不过地方其实也很多,后宫十几座宫殿全空着,晚上一个人进去能被吓死。不过他们却是没那个胆子也没那个福气住进去了。
既然沐相安排他们住进这里,那就住着呗。希望沐相不会真的让他们再下考场考试。要知道...胡乱进考场也是犯法的。
沐清漪回到含章宫容瑾正苦着脸批着桌上成堆的折子。看到沐清漪进来立刻抛下笔扑了过去,“清清,你总算回来了。”沐清漪挑眉,抬手拍开他扣子自己腰间的爪子,“怎么了?”
容瑾摇摇头,有些哀怨的望了一眼御案上仿佛永远也批不完的折子,“清清倒是轻松,每天都在京城里闲逛。”
沐清漪从袖袋中取出一叠纸张,递给他,挑了挑眉没说话。容瑾接过来一看,原本哀怨的俊脸顿时就一片铁青,“一群混账东西!”这几张纸上,写的正是不久前才刚刚拟定的考题。沐清漪笑道:“一百两一份考题,还挺贵的。一千两连答案都能写上。而且还每张不同,绝不重复。”虽然是有人卖考题但是也不是每个人都能买得起的。一百两对于富贵人家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于出生寒门的普通人来说,一百两却足够许多人家安安稳稳的生活三五年。而买到考题的人自然也不可能泄露给别人。毕竟...考场如战场。除了自己以外都是对手。
“来人!”容瑾沉声道。
“陛下!沐相!”
“立刻选南宫翼和步玉堂入宫!”容瑾道。
“是。”
看着容瑾气得不轻的模样,沐清漪轻声安慰道:“你也不必太过生气,科考弊案历朝历代屡禁不绝,也不是到了你这会儿才有的。”容瑾盯着跟前的考题,冷笑道:“确实不是从我这儿开始有的,但是,朕就要从我这儿开始断绝!”
看着他冷漠的容颜,沐清漪也只得在心中暗暗叹息一声。容瑾年纪尚清,但是杀伐之气委实是太重了,难怪大哥一直都不放心。这会儿南宫翼和步玉堂都在衙门里办公,来的也快,不过两刻钟时间两人就到了含章宫里。
“臣南宫翼见过陛下,沐相.。”
“臣步玉堂见过陛下,沐相。”
容瑾冷哼一声,手一挥几张纸落到了两人跟前,“你们看看吧。”
两人捡起地上的纸张一看,心中顿时一惊。虽然他们并不知道这次科考的题,但是看着眼前的纸上写的密密麻麻的字迹哪里还能想不明白的?南宫翼犹豫了一下,问道:“陛下,这......”
“看不明白?”容瑾声音一寒。两人背心也不由得一凉,齐声道:“臣明白,请陛下示下。”
容瑾淡然道:“着大理寺和奉天府,给朕狠狠地查。所有涉案之人,一个也不放过!买过考题的人...取消考试资格,十年之内不得参加科考。至于...此时的主谋,抓起来,朕亲自处置。”
步玉堂二人只觉得背脊发凉,心中暗暗为那即将到来的倒霉蛋默哀。惹谁不好你偏要惹上这么一位爷,简直就是活得不耐烦了。毫不犹豫的,两人收起手中的考题沉声道:“臣等遵旨。”
容瑾冷哼一声不再说话。南宫翼和步玉堂只得求助的望向沐清漪。这位新主子是一万个不好侍候,唯一庆幸的就是还有一个能够治得了他的人在。就算曾经多多少少对沐清漪的身份有些适应不良,如今也只剩下庆幸了。
沐清漪看了看两人,含笑道:“起来说话吧。”
“多谢沐相。”两人谢过起身。沐清漪轻声道:“这一次容泱也会下场考试。另外,还有两个人叶梦龙和许正元,他们现在住在城西的福云客栈,这两份试题就是他们拿回来的。两位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派人去那里找他们,他们应该可以帮上不少忙。”
两人齐声应是,南宫翼沉吟了片刻道:“叶梦龙和许正元都是前科的进士,沐相派他们去,是想要......”沐清漪笑道:“没什么,他们年纪合适。碰巧遇上了就让他们先替我看几个人。京城里认识他们的人大都在内城,那些应试的士子能认得他们的应该不多。
南宫翼笑道:“沐相算无遗策,自然不必担心。”
沐清漪笑道:“南宫大人不必恭维我,若是算无遗策,也不会弄出这次的事情。若不是碰巧出去遇上了,只怕我还真想不起来这事儿。”南宫翼道:“人心不足,科考弊案屡禁不绝岂是沐相的错?如今试题已经泄露出去了,不知沐相可有补救的方案,现在换题...可还来得及?”现在距离考试已经只有几天时间了。
沐清漪笑道:“这件事倒是不用担心,前两天我就已经让人开始准备了。至于最后的策论...到快要开考了再公布也来得及。”
南宫翼一笑,赞道:“沐相好主意。等到开考了在公布考题,自然是谁也别想在玩什么花样了。除非沐清漪自己,但是沐清漪自然也不可能会去做出卖考题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
“此事就有劳南宫大人和玉堂了。”沐清漪正色道:“科举是国之大事,丝毫不能有闪失,无论是谁...一概严惩。”从一边桌上的一个木盒中取出一面令牌递给南宫翼道:“两位尽管去办事,有什么问题来找我便是。”南宫翼接在手中,这虽然不是皇帝如朕亲临的令牌,但是却也是代表丞相相权的令牌。除非是遇到皇室亲王,否则也没有多少人敢阻挡丞相的令牌。
“多谢沐相。”南宫翼接过,恭敬的谢道。
等到步玉堂和南宫翼退下,容瑾方才望着沐清漪笑道:“看起来南宫翼对清清也是颇为信服的。”沐清漪无奈的笑道:“这都要托陛下的福。”如果没有容瑾三不五时的折腾这些人的话,只怕这些人也没那么容易就接受了她这个女丞相的。只是每次容瑾龙颜大怒的时候,这些人难免就要期望她帮忙说话或者求情了。人情欠多了自然不好意思再多说什么了。
容瑾搂着她轻声道:“这件事清清放心去办便是,最后交给我来处置。”
沐清漪轻声叹息道:“你不必如此。”容瑾的脾气其实远没有到不可控制的地步,也不是真的那么爱发火。之所以如此,不过是想要让那些文武大臣惧怕他罢了,那些人越怕他就越离不开她这个能够劝得住皇帝的丞相。就像现在,这次的科举弊案毫无疑问的必定会牵扯出许多的人,到时候必然会再一次跟朝中的权贵们起冲突。容瑾却将这些事情全部揽到了自己身上,让她这个丞相置身事外。
容瑾毫不在意的笑道:“皇帝不需要好名声,但是...丞相需要。”特别是清清这个女相就更加需要了。只有让这些朝臣对清清崇敬有加,清清的相位才能做得越稳,即使是没有他这个皇帝在背后撑腰,依然也能够屹立不倒。
明白他的心意,沐清漪也更加的动容。轻声道:“不管做什么我都希望跟你在一起。”如果你遗臭万年,我肯定不会是流芳百世。如果你要被人称为暴君,那我又怎么放心做个贤相?
容瑾摩挲着她柔软的发丝,笑眯眯道:“咱们自然是要在一起的,难道清清还想要到哪儿去么?本公子可是不准的。”沐清漪哑然,无奈的轻叹一声任由他搂着自己,轻声笑道:“大哥总说九公子胡作非为让人放心不下。我到时觉得,没人比九公子更聪明了。”看着像是肆意妄为,实际上心中比谁都清楚明白。
容瑾也不反驳,笑容可掬的望着怀中的女子笑道:“本公子自然是聪明无双的,不然怎么能够娶到清清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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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罪不可恕
转眼,便是科考的前一天了。当礼部负责科举的官员们看到考题的时候却瞬间变了脸色。考题上的内容,没有半题跟之前的相同,至于最后,也是最重要的策论,则根本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礼部侍郎望着跟前桌上的试卷高声道。
送来试题的官员一脸的不解,礼部右侍郎没好气的道:“这上面的考题,跟咱们之前拟的不一样!”
“这是丞相大人会同姜太傅亲自拟的试题。”官员答道。
“这……”礼部右侍郎险些气歪了脸,“会试的试题素来都是有礼部,翰林院和国子监学正拟的,策论是由陛下钦定的。什么时候变成由丞相拟题了?”
那送来试题的官员也是一脸茫然,“下官不知啊。”他只是奉命将试题送过来,哪儿知道到底为什么试题会变了啊?不过这也没什么关系吧,不是还没开始考试么?
“咱们去请示尚书大人!”左右侍郎对视一眼,齐齐起身往礼部尚书办公的地方而去。
“大人,下官有要事禀告!”一行人急匆匆的冲进礼部尚书的书房,叫道。
礼部尚书不悦的皱了皱眉道:“无礼,还不见过沐相。”
众人这才发现,一边的椅子里还坐在一个清丽绝俗的白衣女子。只是此时,却是谁都没有心情欣赏眼前的美人如画,只是匆匆的上前见礼,“见过沐相。”
沐清漪笑容和煦如风,“各位大人不必多礼。既然各位有事情要禀告,本相就先行告辞了。”
左侍郎上前一步道:“沐相请留步,此事与沐相也有些许关系。”沐清漪秀眉微挑,倒是又重新坐了回去。
礼部尚书蹙眉道:“何事如此急躁?”
右侍郎道:“启禀大人,刚刚送来的考题为何全部被顾相更改,而下官等人却丝毫也不知情?”科举本就是礼部负责的,他们追问倒也不算是逾越。
礼部尚书皱眉,有些不解的看了沐清漪一眼,显然他也并不知道这件事。想了想,还是息事宁人的道:“沐相是本届恩科的主考官,何况现在尚未开考,就算改了考题也无关紧要。还是考题有何不妥?”
左右侍郎齐齐语塞。就是因为不是无关紧要所以他们才着急啊。至于考题…他们只是看了一眼考题被改了就急忙出来找尚书询问了,哪儿有空考虑考题是不是不妥?
沐清漪淡然笑道:“考题确实是本相改了的,至于不妥…本相亲自请教过姜太傅,姜太傅曾经也做个几任的主考,据太傅所言,并无不妥,大人尽管放心便是。”
“那就好。”礼部尚书松了口气,在他看来此事不过是沐清漪新官上任急于求成想要做出一些成绩来罢了。只要考题没有问题,他也并不介意卖丞相一个面子。何况,这位丞相大人虽然年轻,却是难得的心思缜密并不独断专行,知道自己对科举并无经验还知道去请教前辈。扫了一眼手下的官员,礼部尚书不悦的道:“既然如此,还能有什么问题?开考之前变换考题也并非没有先例。明天恩科考试就要正式开始了。这不就关系到天下学子的前程,还关系到西越的未来,尔等还不快去准备。”
左右侍郎脸色灰白,但是却无法可想。无论怎么说,想要再见考题换回来都必然会引起别人的怀疑。而之前卖出去的考题现在想要在改变更是来不及了。最重要的是,沐相突然变换考题的事情让他们心中不得不升起了大事不妙的预感。
“还不下去准备,磨磨蹭蹭的干什么?”看着手下人一副犹犹豫豫如如丧考批的模样,礼部尚书不悦的道。侧首有些惭愧的看向沐清漪道:“驭下无妨,让沐相见笑了。”
沐清漪淡然笑道:“尚书过谦了。至于这几位…也不用忙着走了。其实本相今日前来,也是要找左右侍郎谈谈。”
旁边,左右侍郎和几个官员脸色都忍不住一白。
沐清漪回头对着身后的侍从低语了几句,侍卫立刻恭敬的点点头转身出去了。不一会儿,步玉堂和南宫翼带着走了进来,“见过沐相,见过大人。”
“沐相,这是…。”礼部尚书有些茫然的道。
沐清漪看着眼前这须发花白的老头儿,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这次的事情跟着老头儿虽然没什么关系,但是不得不说,这位好不容易挺过了西越帝驾崩,容瑾登基和容瑾大婚的倒霉尚书,终于还是被自己的属下给带累了。就算这次的事情跟他无关,手下的人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也不可能全身而退了。
“南宫大人,你们说说吧。”沐清漪道。
“是,沐相。”南宫翼朝礼部尚书拱了拱手道:“启禀大人,数日前就有人发现,有人在京城的各大客栈酒楼兜售恩科考试的试题,下官和奉天府尹步大人奉陛下和沐相的旨意彻查此事。这是证据,请大人过目。”南宫翼从身后的侍从手中接过一摞厚厚的卷宗折子送到礼部尚书的跟前。
只听了南宫翼的话,礼部尚书的脸就已经跟堂下的属下们一样白了。新皇登基第一次恩科考试出了这样打的篓子,无论跟他有没有关系,一个治下不严的罪名是绝对跑不了了。
颤抖着手翻了翻桌上的卷宗,礼部尚书瞪向底下的几个人的眼神,1恨不得能将这几人给凌迟了。
一抬手,将这些折子狠狠地砸在了左右侍郎的身上,“一群混账!你们自己看看!”
几个官员哪儿来敢看,慌乱的接住折子卷宗当场就双腿一软跪倒在了地上。
“大人…下官等…下官冤枉啊……”还有人心存着侥幸,想要推托。礼部尚书冷哼一声并不说话。沐清漪淡淡笑道:“几位若是觉得冤枉,不如看了这些东西再来辩驳?”
“沐相的话没听到?!还不看!”礼部尚书咬牙道,他现在恨死了这几个连累自己的属下,怎么可能还会替他们求情。无奈,几个官员只得小心翼翼的打开手中的折子卷宗,上面的内容却让让他们本就苍白的脸色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上面不仅写着他们如何兜售考题,甚至连买了多少,钱都到哪儿去了,卖给了什么人都记得清清楚楚。
其实这些事情他们也不过是将考题拿出来,事情都是给下面的人做的,就连他们自己都不是十分清楚。也正是因此,才更加惶恐。
看着眼前抖得如筛子一般的下属,礼部尚书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有些虚弱的望着沐清漪道:“沐相…这事……”沐清漪抬手,含笑安抚道:“大人尽管放心,大人与此事无关,陛下已经知道了。”礼部尚书感激的点点头,同时也在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倒霉被贬官只怕是免不了了,但是只期望不要更加倒霉他就心满意足了。
“各位大人,还有什么话要说么?”沐清漪淡淡问道。
“沐相饶命!”礼部众官员脸如死灰。
“饶命!”沐清漪冷笑一声,“新皇登基,开恩科意在选拔有才之士入朝为官。你们倒好,大半个礼部欺上瞒下,当街兜售恩科考题,陛下的脸面都被你们丢尽了,你们还好意思叫饶命?!”冷眼扫了一眼跪了一地的官员,沐清漪看向南宫翼,“这种事情,该怎么处理?”
南宫翼有些怜悯的看了一眼众人,沉声道:“泄露科举考题,论罪当诛。出售牟利,罪加一等,满门抄斩!”
“沐相饶命啊!下官知道错了。”左侍郎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年过半百了还哭得一塌糊涂。若是平常时候看到这幅场景,沐清漪八成都是要心软的,但是现在沐清漪心中却没有半点心软之意。敢将脑经动到科举上面,这已经不是胆大包天可以形容了。
“带下去吧。”沐清漪平静的道。
很快便有侍卫进来将这些人全部拉了出去。大堂里一时间一片宁静,礼部尚书颤颤巍巍的望着沐清漪,“沐相……”沐清漪轻叹了口气道:“后面的事情当由陛下处置,不过科举就在明日,大人还是好好准备吧。”
礼部尚书心中一喜,连忙道:“多谢沐相。”礼部尚书明白,沐相这事在提醒他陛下现在还没有夺了他的礼部尚书职位。只要尽心做事,办好这次的科举考试将功赎罪,说不定此时还有转圜的余地。
沐清漪站起身来道:“如此,本相打扰大人了,先行告辞。南宫大人,玉堂,这里交给你们了。”
“是,恭送沐相。”三人起身道。
科举考试的前一天,京城里同样是风雨不断。当天傍晚,不少应考的学子被突然闯入的官差带走。一时间,让所有的学子都有些惶惶不安起来。这对于科举考试来说却不是什么好事。
“这事怎么回事?”
福云客栈里,同样也有两个学子被抓走了。整个客栈的学子们都纷纷除了房间,聚集在楼下大堂里一片熙熙嚷嚷。
“是啊,孙兄怎么被抓走了?”有人焦急的问道:“莫不是犯了什么事?”
“听说别的客栈也有人被抓走了,只怕是出大事了。”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所有的人顿时更加不安起来了。
林璟玉几人坐在角落里的一个位置,看了看坐在身边的叶梦龙和许正元两人一脸安泰的模样,有些诧异的道:“你们不担心么?”
叶梦龙笑道:“咱们安分守己的来考试,有什么好担心的?”
林璟玉一愣,若有所悟,“你是说……”
许正元笑道:“林兄,你没发现么?被抓走的人家室都十分不错。而且……”
林璟玉和云月封二人不由得沉默起来,心中已经隐隐有些明白了什么。林璟玉凑在叶梦龙身边,笑眯眯的道:“话说,叶兄,许兄,两位来历应该也不简单吧?不然怎么会知道这些?”就算是他们这些安分守己的学子,看到这场面多少还是有些茫然无措,哪儿像这两个这般从容自若?
叶梦龙摸摸鼻子,笑道:“这个么…一般一般。”
林璟玉轻哼一声,有些不满的撇他。觉得这两人有些不够朋友,不过他也只是好奇并不是真的想要打探两人的家室,也就这么过去了。倒是看到旁边的云月封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由问道:“云兄这事在想什么?”云月封放下茶杯淡淡笑道:“我在想…来历不凡的应该是那位沐公子。”
叶梦龙和许正元二人对视了一眼,心中不由得抹了一把冷汗。怪不得沐相看重这个人,果然聪明不凡。林璟玉有些疑惑,他怎么没看出来那位沐公子有什么不凡之处,就是一个长得漂亮的公子哥儿而已啊。云月封摇摇头,同样有些疑惑并不在多话。
“有消息了。方才陛下命人传旨,礼部左右侍郎勾结手下官员泄露了考题。那些被抓的人都是买过考题的。陛下的旨意就贴在贡院外头。大家快去看看!”出去打探消息的人急匆匆的回来叫道。很快,大堂里的人就一涌而出,纷纷往贡院的方向跑去了。林璟玉看看其他三人,“咱们也去?”
云月封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叶梦龙笑道:“林兄和云兄先去吧,我们就先不去凑热闹了。”
云月封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深深的看了两人一眼,拖着还想要说话的林璟玉走了。
“许兄,你说他是不是猜出来我们的身份了?”叶梦龙有些担心的道。
许正元摇摇头道:“他没见过我们,不太可能。”如果他们是学子,就算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当朝丞相能派朝中官员扮成普通的学子混在这些人堆里打探消息。叶梦龙想了想,点点头道:“也是。”全天下,能够比沐相的想法一样奇怪的人肯定不多。
“叶大人,许大人。”等到人都走光了,一个灰衣男子出现在两人跟前,低声道:“沐相吩咐了,两位今晚就可以离开这里了。”两人双双松了口气,若是真让他们进贡院考试就麻烦了。先别说重复应考是不是违法的,就说万一一个运气不好没考上,那就真是贻笑大方了。
两人欢喜的点头道:“多谢沐相。”
灰衣男子看了看两人,继续道:“沐相说请两位今晚好好休息,明天跟他一起到贡院监考。”
咔嚓!两人脖子有些僵硬的扭头望着对方,这两天见过他们的考生可当真不少,若是到时候让人认出来了……。
贡院门口的告示牌上,贴着明黄的圣旨上面盖着红彤彤的帝王印玺,显示着这张明黄的绢帛上写的内容的真实和帝王的权威。看完了圣旨,有不少人忍不住破口大骂,也有人高呼陛下圣明。容泱有些窘迫的站在人群里,虽然已经在这些学子中混了好些日子了,但是他这个龙子龙孙毕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习惯的,穿着一身布衣儒衫站在这些人中间,容泱还是有些不自在。再看看圣旨上写着的那长长的一串名字还有满门抄斩等等字样,也忍不住一阵头皮发冷。
“表舅。”从人群里退出来,正好就看到同样穿着一身布衣的南宫翼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容泱松了口气连忙走过去叫道。南宫翼打量了一番容泱的模样,不由点头笑道:“不错,还有些样子。”容泱无奈的苦笑,南宫翼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你母妃托我来瞧瞧你,看你可还习惯,看起来…还不错?”
容泱点头道:“还行。表舅,万一我……”这些天,容泱也见识了不少的考生学子,其中许多人都是才华不凡之辈,容泱对自己还真是没什么信心。南宫翼笑道:“尽力便是,你原本就不是读这个的,就算考不上,也没人会怪你。”
容泱这才放心新来,点头道:“多谢舅舅,舅舅回去告诉母妃,我一切都好,不用担心。”
南宫翼点头应了下来。容泱有些好奇的问道:“舅舅怎么会来这里?”总不会是专门来看他的吧?如果是找他也该去客栈才对。容泱扫了一眼前方不远处的公告牌,低声道:“奉沐相之命来看看这些考生怎么样了。别因为今天的事情,影响了明天的考试。”
容泱笑道:“应该不会吧?今天的那些人被抓了,他们应该高兴才对。”不仅是因为公平的原因,更因为少了不少的对手。
南宫翼含笑点头道:“看来确实是沐相多虑了,这些人都还不错。”
竞争对手少了,对这些学子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十年寒窗苦读,想必这些人也没那么容易受到这些事情的影响。南宫翼满意的点点头觉得自己可以回去交差了。转身又叮嘱了容泱几句,南宫翼也转身离去了。
望着南宫翼转身离去的背影,在看看跟前来来往往的人群,容泱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些年身为庄亲王世子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很优秀的人,但是直到离开了庄王府的光环,与这些不知道他身份的人混在一起,他才直到自己竟然连融入这些人之中都显得格外的困难。更不用说想要混得如鱼得水了。
南宫翼回到含章宫交差的时候,御书房里容瑾正在大发雷霆。书房中间的地上跪了一地的大小官员。
“臣,南宫翼叩见陛下,沐相。”
容瑾脸色森冷,沉声道:“平身,京城里的考生现在如何?”南宫翼恭敬的道:“请陛下放心,考生们一切都好。不少人纷纷痛骂买卖考题的无耻之辈,更是称颂陛下圣明。”容瑾轻哼一声,对于别人称不称颂他他也并不在意。回过头扫向众人,继续刚刚没法玩的脾气,“你们想要替那些人求情?跟朕说说他们有什么资格让朕恕他们死罪?”
众人面面相觑,好半天才有人有些艰难的道:“陛下,满门抄斩实在有些…上天有好生之德,还请陛下体恤天意……”
“体恤天意?”容瑾不屑的冷笑,“朕不同意你们的话就是不体恤天意了?什么时候…你们,可以代表天意了?”众人一愣,连声到不敢。容瑾深色冷肃的盯着众人道:“你们嫌朕惩罚太狠了?说到底,是担心有一天这些事情临到自己身上是么?感情,朕的爱卿们,现在就开始考虑以后要贪赃枉法了么?”
“臣等冤枉!”
“臣对陛下的忠心耿耿,日月可鉴!”
“求陛下明察啊。”众人纷纷喊冤,吵得容瑾有些不耐烦的走起了眉头,“既然没有,你们担心什么?还是说各位爱卿觉得朕是个无缘无故就要杀人的暴君?你们给朕听清楚了,只要老老实实的做自己该做的事情,朕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若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朕也绝不姑息!今天这些人,就是下场!”
众人心中一震,有人暗暗地看向坐在一边的沐清漪。沐清漪却并不像往常那么好说话,开口劝谏。反倒是垂下眼眸低头喝茶,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容瑾冷冷道:“不必看丞相,朕心意已决谁劝都没用!你们若是觉得那些人不该死,站出来替他们去死。一个人换一个人,也算是公平,有谁愿意站出来?”
众人顿时无言,就算再怎么样求情谁愿意用自己一命去换别人一命的?他们是朝堂上勾心斗角的官员,不是十世行善的大善人。
容瑾不屑的扫了众人一眼道:“既然没有,就给朕闭嘴!谁再求情与罪犯同罪。有那个功夫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给朕回去好好办差,朕养着你们不是为了看你们演戏的!滚出去!”
所有人面如土色,看到容瑾当真动怒了也没有人敢再去捻虎须,脸色灰败的退了出去。
赶走了这些人,容九公子余怒未消,“一群废物!整天正事不会干就知道多管闲事!”
沐清漪无奈的笑道:“跟他们生什么气?这些在朝堂上混成了精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忘记试探皇帝的心意的。”与其说这些人是想要替人求情,不如说是想要继续试探容瑾的底线罢了。
容瑾轻哼一声,“明日辛苦清清了,等咱们培养出一群可用的人,就把这些老东西通通赶回家。”沐清漪含笑看着容瑾说出有些幼稚的话,也直到他不过是发泄脾气罢了,哪儿会当真这么做。也就不再劝说任由他胡闹了,“恩,我知道。放心便是。”
“过两天,我带清清去看武举考试。”
“好,一起去。”沐清漪轻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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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文武双考,记仇的九公子
清晨,一大早贡院门外就排满了人。所有的考生都带着自己的名帖依次进入贡院考试。进门之前,还要进行例行的检查,看有没有人夹带小抄入场作弊。
这原本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而能够让一大群可说是华国的读书人中的最优秀的人才都震惊不已的却是站在贡院门口的那名白衣女子。
只见贡院外面的匾额下方,站着以为容貌清理绝尘的白衣女子。最上等的贡品雪蚕丝织成的白色罗衣上绣着银色的祥云和仙鹤图样,一头青丝挽起一个简单清雅的发髻。发髻间簪着一支五翅凤凰流苏银步摇。看上却宛如冰清玉洁的九天仙女,却又更多了几分令人不敢冒犯的尊贵威仪。几乎是刹那间,所有的都猜到了这个女子的身份——当朝大丞相,沐清漪。
不说这样的装扮和姿容气度,就看她站的位置,就连礼部尚书和太学学正等一干官员都恭恭敬敬的站在下首方,就知道这女子是何等的位高权重了。
人群中,林璟玉看到沐清漪的刹那间险些当场跌倒。幸好云月封站在身边顺手服了他一把。林璟玉有些失态的抓住云月封的衣袖,低声叫道:“云兄…那个…那个……”
“噤声!”云月封低声道:“你想让所有的人都听到么?”
林璟玉摸了一把汗,拉着云月封退出了人群中,推到一个人少的角落里才身子一软靠到了身后的墙上,“那个居然是…怎么没听说过沐相去了彭城。啊…那天跟沐相一起的是……。”
“是当今陛下。”云月封沉着的道,只是背后紧紧攥着的手显示了他其实也并不如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平静。看着一脸冷汗的林璟玉,云月封犹豫了一下道:“其实咱们在京城…应该也见过沐相。”
“嗯?你是说……”林璟玉也是聪明人,来到京城之后为了温书根本没有见过多少人,姓沐的…就一个!
“天呐…我们会不会跟沐相太有缘了?”最重要的是,他们居然还有眼无珠,根本就没有认出人家的身份。云月封回头,有些怔怔的望着远处贡院门口那白衣如雪的美丽女子,一时间有些恍然。
沐清漪平静的看着贡院门口考生们,这些人都是西越朝堂未来的希望,也是整个西越读书人中的佼佼者。但是,这些人中很大一部分最后都注定了必然要落榜。他们有的会继续准备下一次下下次,有的会干脆一蹶不振。
“诸位学子,奉陛下圣谕:本届恩科会试今日开始。各位都是西越未来的希望,本相也希望能够在榜单上看到各位的大名。将来能与诸位同朝为官,本相甚幸。至此,望诸君一切顺利。”沐清漪沉声道。
“多谢沐相教诲!”众学子起身谢道。
沐清漪点点头对身边的礼部尚书道:“开始吧。”
难得沐清漪身为女子,倒是没有往届那些主考官长篇大论的啰嗦。让礼部尚书稍稍愣了一愣回过神来才连忙宣布,“恩科会试开始,诸位举子准备入院应试。”
众学子排着队伍一一进入贡院。身为主考官,原本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在开始之前讲几句话勉力一番。然后三天的考试需要在场监督罢了。看着考生们一一入内,礼部尚书低声道:“沐相,不如先入内歇息?”
沐清漪淡然微笑道:“不必了,等所有的考生都进去了再说。他们连续三天都不累,本相略站一会儿也无妨。”
科举考试考验的不仅仅是考生的学识,身体也是一个很大的考验。连续三天都带着只有两人宽的小小的号房里,白天考试晚上睡觉。身体不好的人八成都要被抬着出贡院。
虽然排成了好几行,却也前后大约将近半个时辰所有的考生才全部进入贡院。沐清漪这才在众官员的陪同下进入贡院。
这不是沐清漪第一次进贡院,数日之前她就带着人来过一次。但是这却是沐清漪第一次真正的看到科举考试。看着那一个个狭窄的号房里坐着的一脸肃然的考生们,沐清漪不得不庆幸自己并不用经过这一关。不然她真的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能够在这里坚持三天。难怪当年大哥考完试之后出来,脸色也是煞白煞白的。
漫步走过两行号房之间的道路,正好看到坐在里面正一副浑身不自在的容泱,不由得淡淡一笑。
在往前走,看到林璟玉和云月封,林璟玉依然还是一副长大了嘴震惊的没回过神来的模样,倒是云月封看上去十分沉稳平静,仿佛心境无波丝毫不为外物所动摇。
走到贡院最前方的大殿门口早就摆好的椅子里座下。沐清漪朝下手的官员点点头道:“开始吧。”
“恩科考试开始!派考卷!”
礼部的小吏捧着考卷一张一张的沿着号房往后面一一派发。沐清漪和其他的监考的官员便坐在殿阶前看着闲聊。
监考的工作从古至今都是一样无聊的,只有偶尔有被抓到做小抄的可以给众人添一些乐趣。不过一个时辰,原本还精神抖擞的官员们纷纷有些萎靡起来,“沐相,您若是累了,可以先入内歇息。”
沐清漪抬眼看了一眼跟前一脸无精打采的官员们,心知肚明。她坐在这里,这些官员们无论说话做事都难免要有所顾忌,根本不能畅所欲言。但是在这里又实在是没有什么事情,难免无聊的紧,甚至就连偷偷开溜都不行。
沉吟了片刻,沐清漪道:“各位大人,分成两轮留守在此便是。不必估计本相。”也就是说,丞相大人就是打定主意要坐在这里看了。众考官心中暗暗呻吟,纷纷对视了一眼却也有些无奈,只得道:“多谢沐相体恤。”
以往的主考官其实鲜少有一直在场的。毕竟能够成为主考的官员不仅是位高权重而且大多年事已高。多半都是坐一会儿就走了,时不时的再来看看就是了。第一次遇到如此认真的主考官,其他副官们也无可奈何了。幸好陛下刚刚下狠手处置了不少人,这次考试倒是没有哪个考官还敢胆大包天的在考场里做点什么,不然就为难了。
沐清漪悠然的坐在殿阶上的椅子里,闲适的随手拿着一本杂记看。甚至还直接让人将需要她处理的折子送过来看。其余的官员们也只得打起精神,一半人到后殿休息,一半人留下陪着坐着。三天下来,不仅是考生们神色灰败无精打采,就是考官们也有些吃不消了。这些养尊处优的高官哪儿这么辛苦多,一个个也同样蔫头耷脑的。等到所有的考生考完交卷立场,年纪最大的意味都险些要站不稳了。
“陛下驾到!”贡院后殿考官们正忙着整理批阅试卷。科举的规矩历来如此,考完之后贡院立刻封锁,所有的考官也只能批阅完试卷之后才能离开贡院。
听到陛下驾到的声音,众人连忙起身相迎,“叩见陛下。”
容瑾踏入大殿中,看着眼前一个个灰头土脸困顿不看的官员们,再看看坐在首位上气色还算不错的沐清漪,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这次辛苦各位了,考卷封存,各位先歇息一天,明日开始阅卷。来人,传朕旨意,赐众考官,御膳一席!”
“臣等叩谢陛下!”所有的人眼睛都是一亮齐声谢恩。御膳都是不可多得的材料和美味自不必多少,更重要的并不是那份口腹之欲,而是被陛下赐予御膳的荣耀。
容瑾满意的点头道:“很好,各位歇着吧。清清咱们走。”
沐清漪有些意外的起身,“去哪儿?”
容瑾笑道:“今天武科考试,难道你这做丞相的不去看看?”
沐清漪这才想起来,惊喜的跟着容瑾走了。目送二人离去,殿中一众考官才站起身来,太学学正撸着花白的胡子道:“这…陛下似乎也不是那么的……”刻薄寡恩。
其他人也纷纷应是。只是监个考就有陛下钦赐的御膳,这可是历朝历代的考官们都没有享受过的荣耀。看起来,皇帝陛下杀人的时候虽然干净利落,但是该赏的时候似乎也是毫不含糊嘛。
礼部尚书若有所思的道:“若不是咱们这几天一直尽心竭力,只怕也不会有今天的赏赐。”
这几天他们这些人可算得上是累得不轻,只怕陛下就是进来看到众人一脸疲惫才给予的赏赐。
众人皆是一愣,仔细想了想,心中原本对沐清漪还有的几分不满也渐渐的消失了。只是辛苦几天就能得到陛下的赏赐和称赞,说不定还会在陛下心中留下不错的印象,对未来的仕途可是有着极大的好处的。这可是再划算不过的事情了。
出了贡院,沐清漪看看左右才发现容瑾是私下悄悄出宫的。身边除了无心和无情二人竟然再无他人,更不用说是皇帝的銮驾了。毫无疑问,容瑾可算得上是最爱悄悄往外跑的皇帝了。所幸他武功高强,倒也不怕白龙鱼服的危险。
武举的考试在城北的一处演武场。之前两天考的是笔试容瑾派了容瑄和东方飞监考。今天才是最精彩的比武,容瑾带着沐清漪到达演武场的时候比武早就开始了。看到两人前来,容瑄和东方飞连忙起身相迎。
“陛下,沐相……”
容瑾挥挥手,示意两人不必多礼。容瑄二人连忙让出了最中间的主位个两人坐下。
底下的武举人们看着台上突然换了一对一黑一白的青年男女,皆是一怔。很快便回过神明白了两人的身份,一时间更加心情激昂起来。比武台上的也打得更加卖力了。
容瑾悠然的看着台下众人,比武台上的那些小打小闹自然都不会被他看在眼里。目光精确地锁定了那些武举中的一人。
人群中,梁修武拉了拉看得正兴起的霍元方的胳膊,道:“霍兄,看看台上。”
霍元方有些茫然的抬眼望去,正好对上了容九公子似笑非笑的眼神。霍元方不由得一惊,惊叫道:“那小子怎么会……”
身边梁修武和罗云连忙一左一右拉住了他想要指向容瑾的手,一个人一把捂住了他的最。罗云没好气的低声道:“你疯了?也不看看那位…是什么身份!”
霍元方也不真是傻子,茫然的看了看容瑾和沐清漪再看看已经坐在了他们下首方的容瑄和东方。顿时冒出了一头冷汗。心中不停的喃喃道:“完了,完了…我上次骂那小…不,陛下什么来着?”
罗云二人同情的看了他一眼低声道:“你骂陛下小白脸。”梁修武继续道:“还说要一拳揍扁陛下。”
看着霍元方哭丧着脸,梁修武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关系,陛下也说过,你一定会高中的。陛下金口玉言,一定没问题!”
为什么他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被安慰到了?
俗话说,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坐在看台上的几位考官中,沐清漪就是那个唯一一个看热闹的人。不过辛苦了三天,没事干看看比武放松一些也没什么不好。所以沐清漪也心安理得的坐在看台上看着底下的打斗,听着东方飞和容瑾以及在座的武将们时不时的点评几句。
要说,霍元方能让容九公子记仇这么久,显然是有些本事的。一上台就连续挑翻了四五位高手。东方飞有些赞赏的笑道:“这一个倒是有些真本事,倒像是上阵杀过敌的。”
容瑄也笑道:“不仅气势如雷,伸手也不错。说不定这一次就是这个霍元方拔得头筹。”自古有言,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虽然比武的第一名未必就能得到武科考试的状元,但是至少甲榜前三是跑不了的。
其他几个将领对这个悍勇的青年男子也颇有好感,以后有人在暗暗商量着若是考上了要请陛下将他分到自己的手下了。
容瑾饶有兴致的听着众人议论,挑眉道:“当真不错?”
东方飞含笑点头道:“别看这人看上去粗犷的很,他的笔试试卷我还有些印象,居然还不错,粗中有细。陛下,若是这人上榜,不如分到微臣手下如何?微臣手下正缺一个能打的校尉呢。”
容瑾站起身来,笑道:“能打么?让朕试试看再说。”众人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容瑾足下一点,已经如一只惊鸿一般,翩然的落到了下面的比武台上。
“这…陛下……”
“不用担心,陛下自有分寸。”沐清漪含笑道。让他现在出出气,总比以后再刁难霍元方要好得多。何况,能够跟容瑾动手,无论输赢对于霍元方的声望都绝对是一个极大的提高。
比武台上,霍元方望着突然落到自己跟前的容瑾睁大了眼睛,“你…你,陛下……”
容瑾笑容可掬的点点头道:“功夫不错,跟我过两招看看。”
“这个…还是算了吧?”霍元方小心翼翼的道。若是弄伤了陛下一根手指头,那可都是灭九族的重罪。
容瑾轻哼一声,淡然道:“你若是能赢,朕封你为武状元。”
霍元方眼睛一亮,很快又冷静了一下,问道:“那我若是输了呢?”容瑾狞笑道:“那你就去守城门。”
霍元方深深吸了口气,他辛辛苦苦学武读兵书,可不是为了去守城门的。为了武状元…拼了!
长啸一声,霍元方一拳打向容瑾,果真是声势不凡。容瑾剑眉微挑,只是稍稍的侧身便轻而易举的避过了他这一拳。若不是霍元方还存着试探之心只用了六成力,这一拳落空说不定霍元方就直接冲到台下去了。
“有点意思。”容瑾笑眯眯道。
霍元方一拳落空,很快便折身又是一拳挥了过去。这一次容瑾却不再躲闪,微微抬手毫不意外的一掌挡住了霍元方的拳头。劲力轻吐,霍元方之感道手臂一怔,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在比武台边上险险的稳住了身形。
霍元方心知眼前这看似薄弱的青年皇帝竟然是难得一见的内家高手,心中不由震惊不已。
容瑾闲适的站在几步外看着他笑道:“你可以挑一个自己觉得趁手的兵器再来。”
霍元方也不客气,比拳脚他绝对不是内家高手的对手。冲到一边的兵器架边上,霍元方毫不犹豫的拿起了一对长锏,试了试觉得趁手立刻就攻向了容瑾。一双重于百斤的双锏竟让他使得虎虎生风。
沐清漪好奇的看着容瑾不停的避让这霍元方。旁边东方飞看了看沐清漪笑道:“沐相不用担心,霍元方不是陛下的对手。”
沐清漪点点头,有些好奇的道:“霍元方选这兵器…若是一直碰不到陛下,等到他力气耗尽岂不是任人鱼肉?”
东方飞笑道:“霍元方应该是看出来了陛下的武功偏向轻盈快捷。比这个他是怎么也比不过陛下的,所以才想要以力敌之。俗话说,一力降十会,这霍元方应该是个天生力大无穷之辈。只可惜…跟陛下武功相差太远了。若是一个跟他差不多的,只怕还真是要输给他了。”
果然如东方飞所言,容瑾如一只黑色的蝴蝶在比武台上轻盈的闪动,就连修罗刀都没有出鞘。霍元方那一双长锏每一下都是力敌千钧,砸在脚下的比武台上,比武台也给他生生砸出一个个裂痕。但是他却连容瑾的衣摆都没有碰到过。
“如何?不行就认输吧。”容瑾挑眉,傲然笑道。
“只会躲…算什么英雄!”霍元方怒道。被容瑾这赖皮的打法给打出火气来了,也顾不得对方的身份直接怒吼着。
容瑾扬眉笑道:“哦?你想我动手?!我怕你在我手下撑不到十招。”
“男子汉大丈夫,战死犹荣!”霍元方傲然道。
“很好。”容瑾满意的点头,噌的一声一道红光闪过,修罗刀泛出一丝绚丽的光芒。霍元方还来不及反应,就感到眼前红光一闪,修罗刀带着凛冽的寒意直刺而来。心中一惊,连忙翻身让过,容瑾却并不着急,手中短刀一折,回斩向霍元方的胸口。霍元方连忙举起双锏挡住了修罗道,心中却是一惊。那修罗刀又短又窄,居然直接穿过了双锏之间的空隙刺向了自己的胸口。
当然容瑾并没有真的要杀霍元方的意思。所以修罗刀在他胸口半寸的地方停了下来。容瑾对着霍元方勾唇一笑,回身抽刀,一挥袖霍元方整个人便飞了出去。
霍元方砸到人群中,底下的人总算都是习武之人堪堪的将人接住了。霍元方头晕脑胀的站稳了身子,一抬头便看到容瑾站在台上居高临下的望着自己笑道:“如何?服不服?”
“服!”半晌,霍元方才终于憋屈的吐出一个字。
容瑾满意的点头,笑道:“那么…去守城门?”
“守!”愿赌服输,霍元方再憋屈也无可奈何。谁让他居然得罪了这个小心眼的皇帝,而最该死的是他居然不知道这个年轻的皇帝是个高手?
容瑾心情舒畅的飞回了看台坐下,东方飞和容瑾对视了一眼,小心的问道:“陛下,这个霍元方…也算是个人才,真让他去守城门?”
容瑾挑眉笑道:“开个玩笑。确实是有几分本事。若是成绩不错…就给个探花吧。”
众人迥然,居高临下看着底下人群中一副蔫蔫的模样的高壮大汉。虽然说武科不必文科,探花也未必非要俊雅倜傥,但是这副彪形大汉的模样,也太委屈探花这个称谓了。
沐清漪含笑看了容瑾一眼,知道他是故意想要膈应霍元方的,也不以为意。既然霍元方的实力各位监考的将领都认可,那么是探花还是别的什么倒也不是特别重要。
含笑看着容瑾道:“既然差不多,咱们先回宫吧。后面的事情辛苦庄王和靖远侯了。”
众人连忙站起身来,“恭送陛下,恭送沐相。”
人群中,霍元方无视了众人投来的敬佩的目光,一脸如丧考批的绝望表情。
“霍兄,这是怎么了?”梁修武二人跟他关系最好,连忙上前来询问,“没想到陛下武功竟然如此高强,就算输了也不丢脸。”感情这两人站在太远了,没听到容瑾刚刚的话。
霍元方绝望的道:“兄弟明天就要去守城门了。”
“呃……”原本还想安慰他的二人也无话可说了。只得默默的拍拍她他的肩膀以表同情。谁让他好死不死的得罪了皇帝陛下呢?没有掉了脑袋已经算是不错了。
转眼间,会试便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已经到了放榜的日子。整个京城里更是人声沸腾,热闹不已。一大早,无论是文科还是武科的举子都找找的等在贡院门口等待着放榜了。
直到正午时分,贡院的大门才总算打开,几个官员将写满了名字的红色的纸张贴在了贡院外墙的告示牌上。官员还没来得及离开,一众举子们就一拥而上纷纷挤到跟前来看成绩了。
贡院斜对角一处茶楼里,靠窗的位置沐清漪含笑坐在窗口看着远处的人群,含笑道:“不去看看么?”
沐清漪对面,容泱有些纠结的看了看外面,还是摇了摇头。天知道他堂堂庄王府世子,新皇亲封的安郡王居然也有担心忐忑自己的成绩的一天。沐清漪了然的一笑,对身边的叶梦龙道:“梦龙,你们去看看,顺便看看……”
叶梦龙含笑点头道:“下官明白,看看林公子和云公子有没有高中。”
沐清漪点点头,道:“那个云月封应该不成问题,林璟玉看着也还不错,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被吓着。”若是因为吓着了而发挥失常,那她还真有些对不住林璟玉了。
叶梦龙和许正元领命而去。好不容易挤进人群中,顺着那大红色的榜单往下看。果然看到了云月封的名字,而且排名居然还不低。一甲第四名。林璟玉也上榜了,一甲四十七名。相比之下容泱要差一些,但是以他的出身,居然能够上榜已经是殊为不易了,得了个四十二名。这已经是二甲掉尾车的成绩了,差一点儿就要跌落跌入三甲了。
两人对视一笑,转身出了人群准备去向沐清漪和容泱报喜。却正好碰上了匆匆赶来的云月封和林璟玉。
“云兄,林兄,恭喜两位!”叶梦龙笑道。
两人都是一愣,蓦地反应过来惊喜的望向被为了里三层外三层的榜单。叶梦龙笑道:“恭喜云兄中了一甲第四名,林兄一甲四十七名。恭喜两位。”
两人皆是大喜,就是云月封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也忍不住快步朝人群里挤去。叶梦龙两人连忙拉住两人笑道:“两位,咱们说的还能有假?不如先跟咱们去见一个人如何?”
云月封和林璟玉对视一眼,压抑住心中的喜悦同时也稍稍冷静了下来。林璟玉眯眼道:“话说回来…两位兄台…似乎应考的时候没有看到两位?”
叶梦龙拱手笑道:“惭愧惭愧,在下…不过是沐…公子手下小吏。忝为上届一甲十七名。”
“那么这位也是了?”林璟玉挑眉。
许正元朝两人拱拱手,淡笑道:“以后大家同朝为官,见谅。”林璟玉瞪了两人半晌,也无话可说。
“林兄,云兄,你们可看了榜单了?”后面赶来的都是跟两人相熟的举人,那跟云月封关系恶劣的贾书生也在其中。路过云月封身边是还有些高傲的瞥了云月封一眼。
许正元有些奇怪的看了看那人,“这位贾兄…才高八斗么?刚刚没看见一甲榜单上有姓贾的人啊?”对着一甲第四名的人露出这种神色,他到底哪儿来的底气啊?
云月封淡淡一笑,摇头道:“许兄,叶兄,咱们不是要去见人么?别让…沐公子久等了。”
叶梦龙一拍脑门笑道:“说的是,沐公子还等着消息呢。”
四人刚刚转身要走,人群中突然传出来一声怒吼,“这种人怎么也会上榜!这种人居然能得一甲第四!不公平!”
声音有些熟悉,林璟玉脸色一沉,咬牙道:“贾敬!云兄,咱们先走。”林璟玉心知那贾书生的心性,若是光天化日之下让他把云月封的身世捅出来,难看的绝对是云月封,说不定以后的仕途也就此毁了。
叶梦龙和许正元二人隐约也知道一些,一左一右拉起云月封往茶楼的方向而去。
“云月封!你站住!”却不想,他们有退避之意,那贾书生却不依不饶。直接从人群里冲出来将扯住了云月封的衣袖。
“贾敬,你这是什么意思?!”林璟玉怒道。
贾书生没好气的推开林璟玉道:“多管闲事,林璟玉你好歹也是书香门第出身,处处巴结这个贱籍之人,真是有辱斯文!”
原本还在关注榜单的人一时间都被引到了这边,原本还有不少因为落榜而顿足长叹,沮丧落泪的人都纷纷因为贾书生突然爆出的话而愣住了。齐刷刷的看向一身布衣的云月封。在看看那大红的榜单上一甲第四的位置上的云月封三个字,眼神都写满了好奇和探究之意。
林璟玉冷笑一声道:“自己考不上就肆意侮辱旁人,贾敬,别忘了云兄如今是一甲第四,就算还没有经过殿试也是进士出身,你区区一个举子也敢口出狂言?”
贾书生冷笑道:“就凭他也能考上一甲第四?一个风尘女子生的野种…若是如此,将全天下读书人置于何地?本公子怀疑他作弊!”
“你说怀疑就怀疑?!”
云月封拉住想要上前跟他理论的林璟玉,沉声道:“林兄,你别管这事了,你们先走。”
林璟玉轻哼一声,轻蔑的看向贾书生道:“走什么走?本公子又不理亏!这种自己没本事就嫉恨别人的小人,难怪一辈子都考不上,八成所有的精力都拿去嫉妒别人了吧?”
“林璟玉!你欺人太甚!”贾书生气红了脸,他年轻时候也是有名的才子,二十岁就考上了举人。但是从举人到进士,又考了二十多年却依然还是一个举人。
“本公子欺你,如何?”林璟玉傲然道。
“这里出什么事了?”一个清越轻柔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人群中让开一条路来。沐清漪一身白衣,神色淡然的带着容泱走了进来。众人一怔,不由轰然,“参见沐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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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作死的书生
“参加沐相!”众人起身拜见。
沐清漪神色平淡的扫了众人一眼,双眸平静无波没有半丝多余的情绪。然而却让许多原本还想要跟着起哄的人不由得羞愧的低下了头。
那个叫贾敬的老书生显然也认出了沐清漪,愣了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和羞愧,但是很快却又重新高傲起来。甚至连别人对着沐清漪参拜的时候他都依旧仿佛一身傲骨的站立着。
沐清漪看了看他秀眉微蹙,淡淡问道:“怎么回事?”
不等别人说话,贾敬抢先一步开口叫道:“这次考试不公!我等不服!”
沐清漪冷冷一笑,“你等不服?除了你以外,还有谁?”清丽的眼眸扫过众人,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
那贾敬原本以为许多落榜的考生应该会跟着自己一起闹,没想到却根本没人回应,不由得有些焦急起来,高声叫道:“陛下派个女人来做主考!是对我们全天下学子的羞辱!而且,这个女人原本就跟云月封相识,说他们没有作弊,谁信?!”
沐清漪闲适的挥退了想要教训那贾书生的侍卫,平静的等到他说完。方才低眉笑道:“原来如此。”
“贾敬,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尽管冲着我来,东拉西扯算什么东西?!”云月封上前一步,冷冷的盯着贾敬道:“我跟沐相确实是见过。但是当时你…还有好几位考生都在场,还有当今陛下也在,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众人恍然大悟,原本他们听了贾敬的话确实是想偏了一些。心中暗暗的冒了一身冷汗,幸好没有冲动的跟着这姓贾的闹事,不凡的话这辈子只怕也要完了。
贾敬的话被云月封堵了回去,顿时气得脸色通红。旁边林璟玉也跟着道:“不错,当时在彭城,本公子也在场。姓贾的,你不会是想要说云兄跟沐相有什么私交吧?沐相是华国人,去年才到西越。云兄是绵州人,除了进京赴考跟我们一起路过彭州小住,从来没有出过绵州。你还想要说什么?”
贾敬强忍住心中的慌乱,他之所以找云月封的麻烦,说白了也不过是嫉妒而已。一时嘴快谁知道会牵扯出沐清漪来。但是人既然已经得罪了,贾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自然不会认为沐清漪会轻易放过她。因此才索性豁出去,想要闹大了就算沐清漪想要对他怎么样也不敢轻易下手了。
却没想到,沐清漪虽是女子但是丞相的权威,还有那通身的清贵气质和一次次令人心惊的大事中历练出来的威仪,却也不是这些刚刚才进过考场的普通考生敢于冒犯的。
“总之!云月封身份低贱,根本没有资格参加科举,更不用说是入朝为官!”无话可说,贾敬硬着头皮道。
沐清漪挑眉,“云月封,户籍可在?”
云月封低头,沉声道:“禀沐相,族里荐书户籍路引一应俱在。请沐相过目。”双手呈上了各种证明身份的东西。这些都是每个考生入场之前必查的东西,云月封自然会随身携带。
沐清漪随意的翻开了一下,微微举起看着贾敬道:“贾举人是想要说,这份东西假的么?考虑清楚再告诉本相,当做污蔑新科进士是什么罪名,不用本相提醒你吧?”
贾敬脸色苍白,咬牙道:“就算那时真的,也改变不了,云月封的亲娘是个妓院的烟花女子的事实!”
云月封脸色煞白,身形有些顾忌的站立在场中并不说话。从小到大便是这样,无论他有多聪明,有多厉害,只要拿出他的身世说话,他总是会输的一败涂地。但是,出身并不是他能够决定的事情,流落青楼也并不是他母亲能够选择的,这些人为什么要一直揪着他的出身不放!
“那又如何?”沐清漪不以为然,淡淡道。
“你…你…”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反应,贾敬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紫,“烟花女子所生的野种,有辱斯文!有这种人在朝中,谁还愿意入朝为官?!”
沐清漪抬手轻弹了一下手中的册子,悠悠道:“别人愿不愿意入朝为官,本相不知道,但是本相知道,你肯定是没有机会入朝为官了。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开恩科取士,一为朝堂输送新人,二为嘉惠天下学子。之论才德,不论出身。只要有志效忠陛下,效忠于西越者,皆可取之。听明白了么?”
“不!我不服!”贾敬高声叫道:“我考了二十多年,为什么…凭什么他这种人都能够考上!为什么…是你,一定是你!在彭州你听到我说你坏话,你故意让我落第的!我不服……”
“沐相!”
一直沉默这的云月封咬了咬牙,突然一掀衣摆当场跪倒在地上,沉声道:“多谢沐相不曾歧视学生!云月封,愿意放弃这次成绩,请沐相就此抹去我的名次。”
沐清漪垂眸,平静的打量着云月封,半晌才道:“哦…你可知道你的名次非常靠前。若是殿试表现上佳的话,未必不能取得更好的名次。这次放弃了,就算下一次再次上榜也未必就有这么好的成绩。”
云月封坚定的道:“学生绝不后悔!学生有信心,下一次考试必定还能位列一甲。”
“云兄!”林璟玉不忍,起身提醒道。不说凭空多耗费三年的时间,沐相说的一点儿也没错,就算三年后云月封在上考上,也未必就能取得这么好的成绩。
云月封沉声道:“学生,绝不后悔!”
沐清漪凝眉想了想。侧首看向同样站在一边有些傻了的贾敬,淡淡道:“贾…贾敬?当着全天下学子的面,本相再给你一个机会。”
贾敬也没有想到云月封据说说放弃就放弃了这次的名次。要知道,这可是一甲第四名。贾敬望着云月封的眼睛突然多了一些畏惧,但是更多的却是嫉妒。云月封才二十出头,就算再耗三年他也有的是时间,但是她却已经将近半百了。
“什…什么意思?”
沐清漪指了指云月封,淡然道:“本相再给你们一次考试的机会,就你们两个当着所有学子的面。如果你考得比他好,一甲第四名就是你。如果你依然不如他。那么…冒犯当朝丞相,贡院门口闹事的罪名,你当知道该当何罪?”
其实,说了这么多沐清漪根本就没有给贾书生选择的机会。比,还有一搏的机会,拒绝的话,只怕立刻就要论罪了。
贾书生涨红了脸。但是这一次却不是吓得和气得,而是激动的。他当然绝不会认为自己不如云月封,考了七届都没有考上,他只会觉得是自己的运气不好而已。但是这一次,只要赢了这个自己素来看不起的云月封,就可以得到一甲第四名,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大好机会。
犹豫了一下,贾敬问道:“若是我赢了,他怎么样?!”
云月封咬牙道:“如果我输了,云月封愿以作弊论处!”
众人暗暗吸了口气,科举作弊,而且还是已经上榜了的,这可是杀头的大罪。一时间,大多数人都已经偏向了云月封了。若是没有绝对的本事和自信,绝不可能拿自己的命来赌。
沐清漪满意的点头,看着贾敬道:“很好,当着所有考生的面。你赢了,你是一甲四名,他死。他赢了,你死。”
沐清漪的声音很轻柔,带着淡淡的温雅气息。没有半点的冰冷和怒火,但是却听得贾敬心中一寒。额头上已经浸出了豆大的汗珠。
沐清漪回头吩咐身边的人道:“去请姜太傅,太学学正,以及庄王和齐王过来一趟,就说本相有事请他们帮忙。”
跟在沐清漪身边的人应了声匆匆而去。沐清漪漫步走到云月封跟前,淡淡道:“男儿膝下有黄金,除了天地君王祖先,莫要随意下跪。”
云月封抬起头来,望了一眼站在跟前美丽绝伦的白衣女子,在林璟玉的扶持下慢慢的站了起来,哑声道:“云月封…多谢沐相。”
沐清漪微笑,“本相可是赌你赢了,云月封,不要让本相失望。”
云月封恭敬的点头,“云月封遵命!”
容瑄等人赶到的时候,贡院门口已经摆好了几把椅子。而台阶下的空地上摆了两张座椅。桌上放着笔墨纸砚。
容瑄有些好奇的笑道:“沐相,今天这是……”
沐清漪抬眼笑道:“我不相信王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容瑄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沐清漪这么一说也只得一笑,在沐清漪左侧的位置里坐了下来。跟在他身后的姜太傅等人也都到了。姜太傅如今虽然已经不再上朝,但是却可说是文官中品级最高的一位。就是沐清漪这个丞相,单论品级的话虽然跟太傅一样都是正一品,但是实际上也要低他半筹的。而太学的学正更是代表了天下学识最高的那群人之意。至于容瑄和齐王二人,这是代表着西越皇室的权威。这样的组合,可说是给足了贾敬面子。但是同样的,一旦输了,贾敬也非死不可。
沐清漪淡笑道:“为了公平起见,出题这事儿,就交由学正大人和老太傅共议吧。”
姜太傅也不客气,只是有些遗憾的看了看显得坐立不安的贾敬摇了摇头。这样的人他见得多了,只是更贾敬这么大胆子的,或者说这么蠢的,还真是不多见。
两位老者商议了片刻,便你下了题目。姜太傅提笔在纸上写了两个大字,“治水”。
看到题目,贾敬脸上一片茫然。而云月封低头思考了一会儿便开始磨墨。看到云月封开始动手,贾敬自然也不愿落后,有些手忙脚乱的也开始磨墨。但是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来他心中根本还没有丝毫的低。
姜太傅和学正这一题其实出的有些难度。治水两个字倒是简单,但是就是在朝为官几十年的老臣也不敢说治水能治得好,更不用说这些根本连朝堂的大门都还没进过的考生了。
两人开始答题,中间的等待时间却是有些无聊。但是周围围观的考生却并没有人离开,都站在贡院外面等着这一场比试的结果。
贡院门口摆着的一排椅子里,坐着的都是当朝最有权势和威望的权贵和高官了。容瑄端着茶杯靠在椅子里,似笑非笑的看着沐清漪道:“沐相,为了两个考生,搞得这么大有必要么?”
沐清漪神态悠闲,淡淡笑道:“我很看好那个云月封,虽然说三年后他也有信心能高中,但是光阴苦短,既然有机会又何必在浪费三年的时间?”
容瑄看了一眼正端坐在桌边下笔行云流水的云月封,点点头道:“看上去倒是不错,不过太年轻了。只怕还不堪大用。”
“庄王这话可不对。”另一边,姜太傅含笑捋着胡须道:“有志不在年高,老夫看如今只怕也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虽然古有“五十少进士”之称,但是真正能够大器晚成的又能有多少?那些真正能够做出一番功业的,就算不是少年成名至少也应当是在正当盛年。真到了五十岁中进士的,其实大多一辈子能到三品官就算是不错了。
再看看如今的朝堂的,被新帝一番杀伐之后不动声色的换上去的人。大丞相沐清漪自不必说,二十尚未足。如今重用的这些,南宫翼、步玉堂、姜誉、东方旭等等,一个比一个年轻。
姜太傅揣摩了一辈子帝王心思,这些日子下来多少也有些明白皇帝陛下的想法了。陛下年轻气盛,只怕是嫌弃他们这些老头子碍手碍脚,想要大量的启用新人了。如此算来,自己先一步退下了得了太傅的尊荣,又将最看好的孙儿推了出去,陛下对姜家竟是当真不错了。
容瑄一愣,也跟着笑了起来,“太傅所言极是。”
贡院门口被文科的考生们围得水泄不通,但是考武科的考生们却没有这个兴趣,大多也就是在看完了自己的名次之后无聊了过来看戏的。自古文武相轻,酸儒们闹什么幺蛾子这些未来的武将们自然不怎么理会了。
霍元方神色有些呆滞的站在红榜底下望着第一张第三行写着的霍元方三个大字怔怔出神。
原本他是真的没抱希望了,毕竟这从古至今得罪了皇帝还能有好命的都可以算得上是传说了。霍元方自然没有以为自己会有那么好的运气。今天跟着过来也不过是陪着梁修武和罗云看榜单罢了。谁知道最先看到的却是自己。
“霍兄…恭喜啊!”
“啊?!”霍元方还有些回不过神来,“这么说…我不用去守城门了?”罗云低头闷笑道:“霍兄,那八成是陛下跟你开玩笑的。陛下竟然身为一国之君,武功也那么高,想必也不是心胸狭隘的之人。”
“是么?”他怎么觉得不太像啊。霍元方虽然有些粗枝大叶,但是不得不说感觉还是十分敏锐的,不然在变成那样的匪患横行的地方也活不到现在。
“必须是!”两人齐声道,狠狠地瞪向霍元方。敢说陛下心胸狭隘,你不想活了!
“那…是吧。”霍元方点头承认,反正他觉得不像。不过就算他高中了最好的也不过是分到军营里做个小校尉,十年八年之类应该也不用再见着这位陛下了,应该也不用担心。
再看看榜单,梁修武和罗云也各自高中了,不过名次靠后一些都还不错。三人互相道贺了才朝着贡院门口看热闹的地方而去。远远地就看到坐在大门口与容瑄等人言笑晏晏的沐清漪。
霍元方忍不住咂嘴道:“上次怎么就没看出来,那娇滴滴的姑娘竟然会是当朝丞相。真是……”
旁边梁修武没好气的拿胳膊捅了他一下,“霍兄,早晚有一天你要倒霉在这张嘴上!”
霍元方愣了愣,摇头道:“不是,我是想说,这姑…沐相可真不简单。”
“那倒是真的。”罗云笑道:“沐相看上去只怕还未满二十,坐在那一堆王爷和老臣中间竟然一点儿也不失色。可叹是个女儿身,若是个男儿,只怕更加了得。”
霍元方一挥手道:“罗大哥这话我不爱听,女儿身怎么了?女儿身不是照样当大丞相么?听说那那群罗里吧嗦的酸书生管的死死的,真是好本事。最要紧的是,这沐丞相她居然不酸也不啰嗦。”
习武之人都没读过什么书,就是向他们这些读了一些兵书的,听着那之乎者也也是头痛欲裂。因此看沐清漪这样一个虽然是女子,却并不软弱,也不酸儒更不啰嗦的女相,就更加满意了。反正女相是文官,被女人压着丢脸的也不是他们这些武人。等哪天出来一个女大将军再来讨论男人的尊严问题吧。
因此,综上,大多数武将和习武之人,对沐清漪这个女相远没有那些文官那么排斥。
比试的时间并不长,一篇策论做多也不过一个时辰而已。云月封更是早早的就完成了。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沉默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着。反观另一边不远处的贾敬,并不算特别炎热的天气,却是满头大汗,甚至汗水还滴到了桌上的纸张上,弄得更加狼狈。
见此情形,一些原本还因为云月封的身份而站在贾敬这边的人眼中也只剩下鄙视了。喜欢出风头没关系,但是要有那个本事。就贾敬这副德行,还不如云月封呢。至少人家看上去是个真有些本事的,他们就是输了也输的心服口服。
终于,贾敬抬手抹了一把额边的汗珠,也跟着搁下了纸笔。沐清漪身边的叶梦龙和许正元二人上前收起了两人的策论想要呈给沐清漪。沐清漪抬手阻止了,淡淡道:“给两位王爷和太傅学正大人看就可以。”
“是,沐相。”
四人拿到策论两个人一张一起看了起来。拿到贾敬的策论的齐王和容瑄只是略看了看便放下了,两人脸上倒也看不出什么接过来。倒是姜太傅和学正拿着云月封的试卷仔细的研究着。还不是低声讨论两句。等到两位都看完了,方才与容瑄交换试卷。
两张试卷,四人看了也不过两刻钟左右的时间。沐清漪含笑道:“四位觉得如何?”
四人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太学学正站起身来道:“老朽等认为,还是云公子的策论更甚一筹。”
贾敬脸色一变,顿时软倒在椅子里,咬牙道:“凭什么这么说?!我不服!”
太学学正脸色微变,很是不悦。他能成为太学的学正,自然代表着无论是学识还是声望都是一等一的。但是却在天下学子面前被这样一个人质疑,不高兴是难免的。轻哼了一声,沉声道:“这位贾公子的文章确实是写的花团锦簇,不过,老朽也能明白贾公子为何考了这么多年依旧不能高中了。通篇辞藻华而不实,完全是词不达意。科举考的是策论,不是要你们写废话!至于这位云公子,文章倒是平实,治水之题虽然有些为难,倒是难得云公子还能提出一些不同的见解,也能因地制宜。想必平日云公子也是博览群书的。很不错。至于贾公子不服,两位的文章一会儿便会张贴在贡院门口,由天下学子评鉴!但是,老朽的结论,绝不会变!”
完了…。
贾敬顿时懵住了,心中一片慌乱,甚至觉得自己连耳朵里也在嗡嗡作响。周围围着无数的考生都用鄙视的眼神望着自己,更让贾敬羞愧的仿佛无地自容。更重要的是,他还记得沐清漪所说的话。他输了…就要死!
“沐相饶命!”贾敬砰的一声跪倒在了地上,痛哭流涕,“沐相饶命!学生知道错了,学生不该鬼迷了心窍嫉妒云兄。云兄…求求你,替我向沐相求求情吧。咱们是同乡啊……。”
看着贾敬如此脓包的没有半点骨气的模样,众人都不由得厌恶的撇开了眼。云月封沉默的站在一边,仿佛完全没有听到贾敬的话一般,也不知道在想写什么。
沐清漪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云月封,淡淡挥手道:“带下去吧。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
两个侍卫挺身而出,一左一右拎起贾敬便往走。容瑄站起身来挥袖道:“如此也没有本王什么事儿了。本王先行告辞。齐王叔,一起走?”齐王容慕风点头一笑道:“也好,沐相告辞。”
“恭送王爷。”沐清漪点头笑道。
两位王爷走了,姜太傅和学正自然也不多留跟着也告辞了。见此间事了,考生也渐渐的散去了。倒是因为这件事,原本许多人心中对于这位女相还有些不以为然,如今不管是何想法却注定了是印象深刻。原来美丽的女子并不是都如他们原本以为的要么娇弱无依,要么工于心计只会算计着后宅的一亩三分地。要么娇纵奢侈或者是木讷笨拙。原来这世上还有女子能够拥有绝色容颜的同时,比世上大多数男人更洒脱,更沉稳,也更具威仪。
“云月封,多谢沐相。”
重新回到了茶楼里,云月封郑重的拜谢道。
沐清漪打量了云月封许久,放在淡淡一笑道:“不必如此,你若是没有真本事,今天便是本相站在你这边,你也保不住榜上的名次。”
如果云月封发挥失常,最后交出的策论不能够服众的话,就算他比贾敬好一些,若是不能入太学学正的眼,今天他这个一甲第四名也是保不住的。云月封漠然道:“无论如何,还是谢过沐相。”
沐清漪点点头,问道:“贾敬,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云月封有些意外的抬眼看了沐清漪一眼。很快又低下了头沉声道:“自然是有沐相处置,学生不敢有任何异议。”
沐清漪凝视着云月封许久,方才淡淡道:“也罢。贾敬那种小人死不足惜。但是…做人,还是莫要太过心狠了才好。”
云月封一愣,垂眸道:“多谢沐相教诲。”
“沐相,云兄他…。”林璟玉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云月封,上前一步想要替他说几句话。沐清漪抬手阻止了他,淡笑道:“无妨,本相不过是随口说一句。至于贾敬,本相既然已经说了,他既然同意了,结果如此也与人无尤。”
林璟玉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只是心中越发的觉得这位沐相高深莫测了起来。
看着他不自在的模样,沐清漪不由笑道:“罢了,还未殿试之前,也本相也不宜与你等交往过密。先回去吧。”
“是,学生告辞。”两人齐声告退。直到出了客栈,林璟玉才吐了口气,道:“这位丞相大人…真的才十几岁么?”就这份威仪,他们这样二十多岁的人在她面前都仿佛喘不过气来一般。真是想想都觉得丢脸。
云月封沉默了看了他一眼,转身道:“咱们回去吧。”
林璟玉一把抓住他,“别呀,咱们不是应该好好庆祝一下么?”
“三天后就是殿试。”云月封淡淡提醒道。林璟玉一窒,连忙点头道:“你说的是,庆祝什么的,还是等殿试过了再说吧。不过云兄…。刚刚沐相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云月封沉默不语,半晌才道:“没什么。”
静谧的厢房里,只剩下沐清漪和不知何时到来的容瑾了。容瑾透过半开的窗口打量着楼下渐渐的融入人流中的两个人,挑眉道:“清清之前不是很看重云月封么?刚刚好像是…对他不太满意?”
沐清漪摇头道:“也不是不满意,云月封此人…才华却是出众,就是点为状元也当之无愧。不过…心性只怕是有些阴狠,睚眦必报。”贾敬确实是可恨,论罪也该死。但是对云月封而已,其实也就是嫉妒他出言辱骂罢了。一般人,就算是为了自己有个大度宽宏的名声,在沐清漪问起这个的时候,即使是虚情假意也必然是要提贾敬求两句情的。但是云月封却并不是如此,不只是因为他不屑于如此,更重要的是他是真的希望贾敬死。所以不愿出口求情,以防她顺水推舟真的赦免了贾敬。
这世上有的人生性宽和,大肚能容,而有的人也确实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睚眦必报。只要不公报私仇,陷害忠良,沐清漪也并不会因为这样的性格就看地云月封这个人。但是这样的性格在官场上并非什么好事,所以她才会出言提醒。至于能够领会几分就要看云月封自己的悟性了。云月封是个很努力也很有才华的人,沐清漪也不希望这样的人因为性格原因而半途折戟沉沙。
“原来如此。”坐在沐清漪身边,容瑾将她锁入怀中,有些吃味的道:“清清如此为他着想,本公子都要吃醋了。”
沐清漪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九公子天天吃醋,不如咱们在宫里建一个醋坊咱们买醋。就叫云隐醋坊如何?”
将沐清漪打趣自己,容九公子更加更加不依了。双手抓着沐清漪的玉手把玩着,一边道:“清清多关注本公子一些,本公子就不用去卖醋了。”
沐清漪无奈,抬手仰望着容瑾的俊脸。不得不说,容九公子实在是世间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即便从小看惯了顾秀庭,沐清漪也不时的因为容瑾的俊容而惊艳。九公子任性桀骜的时候傲气凌人,令人不敢触其锋芒。胡搅蛮缠的时候却又像是一个任性的孩子,更有许多时候仿佛是个孤单无助的纯真孩童。而沐清漪更知道,九公子这样的一面只会在自己面前展露。当一个骄傲的男子只会在自己面前展露她不为人知的一面时,就算是再怎么冷心冷情的女子也会忍不住动容。
抬起头,沐清漪轻轻的在他唇边落下一吻,轻声道:“除了九公子,我还能关注谁?”
容瑾搂住她,毫不犹豫的加深了这个吻。直到沐清漪呼吸有些急促才放开了她,心满意足的笑道:“除了本公子,谁也不配让清清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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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用心良苦,突起微澜
新皇登基第一年的恩科考试虽然中间小有波折,但是最终总算也是比较完美的落下了帷幕。经过殿试之后,最后容瑾亲自点出了文武两科的前三命分别为状元、榜样、探花。
原本在殿试之前便大出风头,偶尔又是会试一甲第四名的云月封得了个榜样。其实以云月封殿试的时候的表现和趁机,即使是成为新科状元也当之无愧。只是不知道因何原因,最后状元之位被一个出自书香名门的刚过而立的考生夺得。而探花则是一位同样年少有为的青年公子。如此一来,文科前三名的状元榜眼探花的年纪竟都不算大了。只是,云月封的身份虽然没有人再提出什么意义,但是夹在两个出身清贵的书香门第的嫡出公子中间,却显得格外的显眼。
而武榜的考生年纪大都比文科的年轻得多,同样的前三名年纪都不过三十左右。倒是比起文探花的俊雅斯文,霍元方这个武探花竟是显得粗犷豪迈,让人不忍直视探花这二字。只得在心中庆幸幸好这探花前面还有一个武字,不然传到别国,西越的颜面往那哪儿搁啊。要知道,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历来这文武探花都是以容貌出众著称的。
于是琼林宴上,清一色年轻的新晋官员们很是除了一番风头,在加上同样年轻的皇帝和丞相,更是让一干老臣不由自主的在心中暗叹自己老了。
琼林宴之后,容瑾便正是授予了新晋的官员们职位。别的人都是比照这往年的例子,只是略往上抬了一些。只有三个人生生成了例外。武探花霍元方,做了京畿守备军中的校尉。须知,京畿守备军虽然不如羽林军是陛下心腹中的心腹,但是却也不差多少。更重要的是,京畿守备大军的人数和战力其实远比羽林军更强一些。而如今京畿守备军因为前统领被沐相给砍了,如今是由沐相身边的夏修竹暂代的。谁都知道,夏修竹并非西越将领,陛下也并为授予正式的官职,也就是说,事实上京畿守备统领一直一直是从缺的。如今一个霍元方补了上去,在许多人眼中霍元方这算的上是一步登天了。
另一个自然是容泱。容泱虽然没能考上一甲的名次,但是却也在二甲之列,赐进士出身。容瑾却十分大方的直接将兵部侍郎的位置给了他。虽然兵部有左右侍郎,以后如果短期内兵部尚书的位置就算空出来也不可能轮到容泱,但是二甲出身就能封为正三品的实权兵部侍郎,绝对是空前绝后的。只是再看看容泱的身份,大多数人也就默然了。
最后一个便是云月封。云月封身为新科榜样,案例所就算不如状元榜样和容泱,至少也该在翰林院有个从五品或者正六品的官职。却不想被沐清漪一道指令扔到了奉天府做主簿。主簿这样的小吏,若是在地方郡县,也就是个从九品的芝麻官。而即使奉天府是直属于皇帝的,奉天府主簿也不过是个正八品的小官。这简直就是比起一般的二甲的进士还远远不如了。
一时间,原本风头大盛名声鹊起的云月封竟成了满朝上下的一个笑话。从古至今,谁听说过堂堂的新科榜眼做主簿的?
云月封却是个能忍的,就连同届的林璟玉等人为他报不平,也没见他多说什么。只是沉默的去奉天府衙门向步玉堂报道,然后就悄然无声的做一个奉天府衙门里默默无闻的主簿。京城里每天大事小情多不胜数,自然也没有人有兴趣天天揪着一个明显就是被陛下和沐相放逐了的主簿过日子,很快人们就去巴结新晋的新人门了,也彻底的将云月封这个人抛到了脑后。等到林璟玉被放出去做了地方官,平时就连来看云月封的人也没有了。
“玉堂,看来你这奉天府尹做的倒是越来越顺手了?”奉天府后衙,沐清漪含笑喝着茶,一边打量着书房内的布置。
步玉堂的能力无论是沐清漪还是容瑾都是十分满意的。更重要的是,步玉堂治理地方的能力明显高于他在朝堂上明争暗斗的能力。就是奉天府这样天子脚下的地方,刚刚上任不过数月也被他治理的远比前几任的府尹要好得多。容瑾和沐清漪都犹豫再历练一些时候,就见他放出去治理地方。虽然步玉堂年纪不大,但是他本身有做过彭州太守的经历又有做奉天府尹的资历,就算是成为一方封疆大吏也不算勉强。
这样的人才,若是埋没在朝堂的纷争之中反倒是糟蹋了。
步玉堂淡笑道:“还要多谢沐相送来的人才,却是让下官这些日子轻松了不少。”
沐清漪挑眉道:“看来你对云月封的印象不错。”
步玉堂笑道:“沐相此来,不也是为了他么?”向步玉堂这样的人,算得上是容瑾和沐清漪的心腹了,说话自然远比一般的朝中大臣要随意的多。沐清漪也不在意,含笑点点头道:“我确实是打算来瞧瞧他,不过…还不够,让他在你这里再待一段时间吧。”
步玉堂微微蹙眉,道:“下官看,云月封这人能力出众,为人也坚毅不屈,手段也是不凡,沐相为何…看不上他?”在步玉堂看来,云月封除了家世以外可说是这一届最优秀的官员了。但是待遇却是…步玉堂心里清楚,无论沐清漪还是容瑾都不是以出身看人的人,如此冷待云月封,自然是有其他原因了。
沐清漪把玩着手中的折扇,淡淡道:“步玉堂此人确实是有才。就算没有我当日替他解围,或许会生出一些波折但是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那…。”
“我不信玉堂没有发现,云月封性格坚毅果然不错,善于隐忍心志坚定,却也十分的记仇,可说是睚眦必报。”沐清漪叹息道。
步玉堂挑眉,“这样的人,朝堂上也不少。当真不记仇的,只怕还没有呢。”
沐清漪摇头笑道:“记仇不是坏事,当日我问他如何处置贾敬,他半分也不肯为他求情,固然是因为他确实是记仇想要置贾敬与死敌,但是也说明此人还算是光明磊落。只是……”
步玉堂恍然大悟,“下官明白了,沐相是担心他太过顺利,将来得罪的人太多无法收场,想要磨磨他的心性。沐相苦心,下官佩服。”
沐清漪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云月封因为身份,自小便过的极为不易,心性难免有些偏激。这样的人入朝为官,将来若不是受够了教训运气好强行改变性情,将来很可能成为一代权臣。便是受够了教训,运气不好落个不得善终。这些日子,就有劳玉堂照看他一些了。”
步玉堂郑重的点头道:“沐相放心便是。只是…下官没想到,沐相竟如此看重此人。”若是一般的人,心性稍有偏差只怕就直接弃之不用了。毕竟,一朝丞相哪儿有那个功夫天天管着臣子的心性问题。这天下想要为皇家所用的人多得很,弃了一个自有一百个涌上来。沐清漪肯如此费心,看来是打算将来大用云月封了。
沐清漪叹了口气道:“才华横溢,自己也肯上进,虽然小有瑕疵到底是瑕不掩瑜。”说到此处,沐清漪便抛开了这个话题,道:“这些日子,慕容恪和北汉恒王以及沐云容有什么动静?”沐清漪亲自前来奉天府自然不可能专程只是为了一个云月封。
步玉堂恭敬的禀告道:“恒王和沐云容押在奉天府大牢里,开始还闹腾了几天,现在看上去倒是安分守己了许多。至于福王…搬到新的府邸之后就一直闭门不出,沐相,可是有什么问题?”
沐清漪摇摇头道:“不,福王也不是傻子,如今竟然被华皇羁押在西越为质,想必不会有什么轻举妄动。不过,最近北汉和华国似乎有些不安分,福王哪里的守卫你要看紧一些。倒了适当的时候,若是他想要逃走……”
“格杀勿论?”
沐清漪含笑道:“放他走。”
“这…。”步玉堂有些惊讶的看着眼前的白衣女子,沐清漪淡笑道:“放他走,但是要不着痕迹,最少是让他相信确实是他自己运气好才能顺利逃走的。顺便给他留点伤痕也无妨。”
虽然不知道沐清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步玉堂却依然恭敬的点头道:“下官明白了。”
沐清漪满意的站起身道:“我还有些事,先回去。你不必送。”
步玉堂起身恭送了沐清漪离开,方才重新做了下来,叹了口气道:“出来吧,现在你当明白沐相的苦心了?”
书房里间,慢慢走出一个人来。不是云月封是谁?
“多谢步大人一片苦心,下官明白了。”云月封恭恭敬敬的朝着步玉堂拱手一揖,沉声道。
步玉堂摆手道:“不必,你才智卓著,身为新科榜样却被安排做了一个小小的主簿,心中有怨气也是理所当然的是。只是你也当想想沐相的苦心,之前沐相不说本官也不曾想过,之前出了那样的事情诚然是贾敬的错,但是在百官和新科同年的心中你未尝不会落下一个小肚鸡肠的印象。到时候,你就算进入官场也一样有人排挤你。还不如在我这奉天府待着自在一些。再说那贾敬当众给你难看,让你在全天下学子面前抬不起头来。你可知道沐相刚刚受封丞相的时候,有多少人骂她?骂的比那贾书生难听的也不是没有,她若是跟你一样的想法,现在朝堂上的官员都该死绝了。”
云月封默默地看着步玉堂,并不说话。步玉堂有些气恼的叹了口气,道:“本官问你,若是你入朝为官,那些官员也跟着贾书生一样骂你,你当如何?要知道,朝中大半官员出身清贵,贾书生骂你是因为他嫉妒,那些官员若骂你,就是因为他们真的看不起你。到时候,你除了忍着还能如何?本官知道你有手段,但是你若是想要将骂你的人全部都弄死,凭你的能耐没有三十年功夫是做不到的。那朝中的官员,你以为他们都是傻子?你若是得罪的人多了,以后谁跟跟你一道?只怕稍微有点什么事,第一个落井下石的就是他们,你这样的性子,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云月封沉默了半晌,皱眉道:“步大人…是在劝下官大度宽和还是劝下官与人为善背后捅刀子?”
步玉堂没好气的道:“本官是说不用将那些流言蜚语看得太重,文人没有几个不嘴碎的,等到你位高权重的那一天,那些所谓的污言秽语,不过是跳梁小丑的笑话罢了。在朝为官,最重要的是一个正字,为了一己私仇与人为恶,只会落得下成。”
云月封若有所思,“下官明白了,多谢大人指点。”
看着云月封那模样,步大人心中有些暴躁了:老子总觉得说错了什么,把这家伙教的更歪了!
许多年后,当云月封成为刑部尚书,号称铁面判官,外号冷血阎罗,名声几乎可止小儿夜哭的时候,步大人才深深的后悔起今天的一时多嘴。因为据云尚书私下透露,他的为官之道都是步大人教导的。正是因为步大人当初的教导让他茅塞顿开,从此从一个区区的八品主簿平步青云直上。于是,满朝官员们无不惊恐的盯着斯文俊朗风采不简当年的步大人。三言两语,能将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读书人教成一个活阎罗。这步大人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真应了那句老话“小白脸儿,黑心眼儿”!
当然,此时的步玉堂还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这么多的糟心事情。所以他只是一脸语重心长的望着云月封,苦心思索着还有什么话能劝劝他。既然沐相将这人交给自己,自己总要略进一份心力吧。
云月封却没有心思再听步玉堂的劝告,挑眉问道:“步大人,方才沐相所言的福王之事,大人有何看法?”
步玉堂挑眉道:“刚刚沐相的话你也听到了,你说说看?”
云月封皱眉道:“以下官之见,只怕是北汉和华国即将结盟对我西越十分的不利。沐相放回慕容恪自然是为了破坏北汉和华国结盟的。或许...当初陛下执意羁押福王,本身也就是一步暗棋,正是为了今天。
步玉堂望着云月封叹了口气,“沐相说的当真不错,你果真是个人才。只是...这世上有许多事情,只能说不能做,有的事情只能做不能说。还有的事情,不能听更不能懂。云月封,太聪明也不是好事。”
云月封一愣,良久方才道:“多谢步大人指点。”
沐清漪回到宫中,容瑾正坐在书案握着一本书漫不经心的翻着。看到她进来方才叹气头挑眉道:“清清,那个云月封有必要那么看重么?还要亲自跑一趟奉天府?”沐清漪扬眉笑道:“难道我是专程为了云月封过去的么?”
容瑾耸肩道:“知道,还有正事么。看起来…哥舒竣是不想给咱们时间消停一些日子了。能让他这么看得起,本公子真是十分荣幸。”
“哥舒竣?又怎么了?”沐清漪不解。
容瑾取过跟前桌上的一本折子递过去道:“刚送到的。哥舒竣在西越边境上频频调动兵马,边城的守将不放心报上来了。还有,哥舒竣刚刚加封了华国的明和公主为和妃派了使者去华国,看上去是打算跟华国结盟了。哥舒竣这么着急对付本公子,倒是让本公子深感荣幸。”虽然说着荣幸,但是容瑾俊美的容颜上却没有半分感到荣幸的意思,反倒是带着淡淡的讥诮。
沐清漪接过了折子看了看,淡笑道:“你刚刚继位不久,若是可以趁着这个时候联合华国打压西越自然是个好机会,哥舒竣有什么理由不用?西越华国北汉三国,三足鼎立互相牵制已经有百年之久,如今看起来确实是一个打破僵局的好就会。哥舒竣继位已经将近十年,等不及了也是理所当然的。”
容瑾眯眼,话语中带着淡淡的杀气,“如此也好,本公子,也等不及了。”
沐清漪蹙眉,轻叹一声道:“虽是如此,但是咱们此时只怕还不宜与北汉兵戎相见。北汉本就兵强马壮,若是我们与北汉打起来了,即便不与华国结盟,华国也必然会趁火打劫联合北汉对付西越的。”
这个道理,容瑾自然不会不知道。轻哼一声道:“哥舒竣以为北汉就是风平浪静么?别忘了北汉以北便是塞外蛮族,更有西域众多小国虎视眈眈。若真是乱起来了,只怕哥舒竣也要手忙脚乱一阵子。”
“你心中有事便好。”沐清漪点头微笑道。
容瑾笑道:“本公子心中自然有数,只是要辛苦清清了。”
沐清漪凝视着他,“你想要…亲自领兵出征?”
容瑾微微点头,“一旦真的打起来了,我势必要领兵出征的。南宫绝年事已高,与其让他领兵万一出了什么事军心大乱,还不如…留守京城,稳定军心。”南宫绝为西越南征北战一辈子,是西越百姓心目中当之无愧的军神。但是人们都容易忽略一件事,军神也是会老的。如果南宫绝在战场上出了什么事,西越绝对不是只是失去了一个主帅那么简单,那对西越的将士,甚至是百姓的士气都是一个毁灭性的的打击。
沐清漪沉吟了片刻,点头道:“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办。”其实登基这几个月,容瑾一直有意无意的加重群臣心目中她这个丞相的权威,沐清漪就隐约预感到了将要到来的事情。天下将乱,战事本就是无可避免的。而容瑾身为西越的皇帝,亲自御驾亲征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容瑾含笑搂着沐清漪笑道:“出征的事情也不过是咱们现在私下说说,还八竿子打不着呢。何况,本公子武功盖世,怎么样也不能在战场上伤着了,只要清清平安无事,本公子怎么样都不会有事的。知道么?”
知道他想要宽慰自己,沐清漪也顺从的微笑起来道:“既然是连影子都还没有的事情,现在拿出来说。九公子是迫不及待的想要上战场了么?”容瑾轻哼道:“那是,清清好好看着,本公子不仅武功盖世,足智多谋,就是横扫天下也是易如反掌。那个什么当世名将...不过是本公子没上过战场罢了,等本公子上了战场也绝不会比他差!”
沐清漪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原本还有的几分怅然之意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半个月后,奉天府步玉堂启奏,福王慕容恪从京城的质子府邸中逃走。容瑾勃然大怒,命人沿途追杀,却依然被慕容恪讨回了华国。
转眼便是十月初,华皇发国书邀请西越北汉两国明年二月初华国会盟,商议天下大事。同时参加整个中原十二年方有一次的群龙会。收到国书,容瑾便召集了朝中重臣到御书房议事。
“如今北汉对我西越虎视眈眈,华国与北汉也是一丘之貉,陛下怎么能亲自前往华国?”听完了容瑾的话,南宫绝毫不犹豫的便道。不说容瑾会不会遇到危险的事情,就说万一在会盟期间北汉突然发动战事,容瑾却不在西越也是一件大麻烦。
容瑄皱眉道:“但是,如果不去参加群龙会岂不是显得我们西越心虚?”自中原三国鼎立之事形成,数百年来一直坚持着每十二年三国首领会面一次,共同商议三国之前的各种事务。上一次是在北汉举行的,华皇和先帝都亲自前去了的。如果这一次,他们不去就显得他们西越怕了华国一般。
众人默然,国家与国家相交。气势和脸面是最重要的,无论如何也是丢不得的。但是他们刚刚才扣押了华国和北汉的王爷,这次的群龙会很可能会出现北汉和华国共同联手打压华国的场面。但是他们若是不去,便是向北汉和华国示弱了。
沐清漪秀眉微蹙,却没有开口说话。容瑄看在眼中,犹豫了一下问道:“沐相可有什么想法?”
沐清漪沉声道:“陛下留在西越以备不时之需,本相代替陛下前往华国。”
“不行!”容瑾剑眉一皱,断然拒绝。沐清漪挑眉,淡淡笑道:“虽然历来群龙会大都是由皇帝亲自前往,但是如果陛下当真抽不出身来,由丞相代替前往的例子也不是没有。”容瑾不满的瞪着她道:“你没有说那些代替前往的丞相最后都怎么样了!”确实有这样的例子,一共也不过才三个,其中两个死在半道上,一个回国之后被自己的皇帝给砍了。
沐清漪悠然浅笑,“我不是那些人。”
“总之,朕不同意!此事不用再意!”容瑾断然拒绝。沐清漪扫了容瑄一眼容瑄会意连忙起身带着众人告退。
御书房里只剩下沐清漪和容瑾两人,沐清漪方才叹了口气,轻声道:“如若今天的西越丞相不是我,你也不同意么?”容瑾沉默,如果现在的丞相不是清清,他当然没有意见。但是清清怎么能跟那些普通的臣子相比?就算是有丝毫的损伤也会让他心疼至死。更何况,清清如今可谓是华皇的眼中钉肉中刺,去了华国的危险更是寻常大臣的数倍。
“清清,听话好么?这次听我的。”容瑾将她揽入怀中,低声道。
沐清漪轻声叹息,抬眼认真的望着容瑾道:“容瑾,我是你的妻子。而且,是西越的丞相。陛下无法做到的事情,就必须由丞相去做,这是我的责任。”
“但是......”
沐清漪挑眉,“难道你想要我留在西越?你我都知道,哥舒竣很可能趁这个机会发起战事,万一到时候打起来了,你指望我领兵出征么?我不但不会打仗,连马都骑不好。”容瑾沉默,沐清漪握着他的手,柔声道:“若是我只想要平安宁静的生活,嫁给你之后就会安安分分的做西越皇后。安居后宫荣华富贵享用不尽。我既然选择了继续做西越的大丞相,不仅是因为我想要帮你,容瑾,我也有我自己的野心和理想。我是一个女子,但是我依然希望我是一个称职的丞相,而不是一个被你虽是护在身边的花瓶。这一点...说起来还是咱们刚刚认识的时候你更让我觉得舒服一些。那时候你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小心翼翼。”这半年来,沐清漪身为女相能有如今的权威,跟容瑾的暗中相助是绝对分不开的。
容九公子终于也有些无奈的苦笑,那时候他当然不会这么紧张,因为那时候他和清清还远没有现在这般的亲密。说白了,不过是个觉得有趣的合作者罢了,但是现在,她是他最重要的人啊。容瑾几乎不敢想象,如果失去了清清,他还能干什么。
“清清觉得我约束了你么?”容瑾有些黯然的道。
沐清漪抬头在他眉间落下一吻道:“你没有束缚你的妻子,但是,你对你的丞相太小心了。容瑾,当初我说过,既然你执意要抢西越的皇位,那么就要负起身为帝王的责任,不仅是你身为帝王的责任,我也有我身为丞相的责任。丞相...可以是帝王的辅佐着,也可以是对手,但是,我想还从来没有一个丞相是帝王的拖累吧?我也不想这样。”
“那你不要做丞相了。”
“陛下想要罢黜臣的官职么?”沐清漪笑盈盈的道。容瑾很想点头,清清什么都不用做,留在他身边他会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一丝伤害。但是他却不能,站在朝堂上的清清,即使没有华服美饰,一袭白衣也依然有着倾倒众生的风采。这样的清清才是最美丽的,他不能剥夺她的这份风采和光芒。
“你是不相信我的能力么?”沐清漪挑眉问道。
容瑾叹了口气,无言的摇了摇头。
沐清漪愉快的点头笑道:“既然如此,就这么定了?”
容瑾紧紧地搂住她,双臂勒的她腰间隐隐有些发疼。沐清漪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柔顺的靠在他怀中安抚着他的不安,“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丞相出使别国不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么?到时候我会想你的。”
“本公子现在就开始想清清了。”容瑾沉声道。一边亲昵的亲吻着她清丽的容颜,容瑾一边若有所思:如果有了宝宝,清清总不会还要坚持去华国吧?
沐清漪才不管容瑾在琢磨什么,她既然决定的事情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够阻拦的。何况,这也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不是么?他们并不是寻常人家的小夫妻,既然一个身为一国之君,一个身为一朝丞相,很多事情确实不是可以随心所欲的。另外,她也很好奇,哥舒竣和华皇究竟想要打什么算盘。
低头看了一眼容瑾无意思的轻抚着自己腹部的手,沐清漪有些无奈的在心中叹了口气。心中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当初大哥认为女子最好是十八岁以后再考虑生孩子的事情,所以...这一两年,她是不太可能会怀孕的......
------题外话------
那嘛~其实清清对云月封不错,不是说云月封这人不好,而是他现在这个个性不适合在官场上混。如果没有清清的话,他以后要么死在官场上要么八成要混成个心狠手拉的大坏蛋。这两种当然都不是清清想看到的,所以才…不过很可惜,江山易改秉性难移,云公子依然会越来越歪的走下去!
ps:这一章算是第二卷最后一章吧。下一章开始正式逐鹿天下,暂定为:逐鹿卷或者天下卷肿么样?大家鼓掌……顺便,有票票的亲们顺手投喂一个呗,习惯性要票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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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重返华国
转瞬间,距离西越帝驾崩已经快一年了。这一年,西越可谓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从皇帝到丞相,再到底下的不少重要的位置上通通都换上了年轻人。西越朝堂上官员的平均年龄可谓是历朝历代之最低。往日里以上越往前面总是看到越多的胡须花白满脸皱纹的老头儿。而如今,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刚过弱冠,丞相大人年方十八,美貌如花。再往下,受到皇帝重用的容瑄,东方飞,步玉堂,年纪最大的如东方飞也才刚到不惑之年。
这样的改变也未尝没有好处,至少往日里老臣们罗里吧嗦一点小事也要之乎者也的讨论半天的毛病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朝堂上议事竟是变得分外的有效率。原本每天至少需要一个时辰的早朝,如今不用一个时辰就能够全部解决。
在比如新皇登基之后,十分倚重自己作为大丞相的妻子。原本一个女人做丞相还有不少人抱着看笑话的心里,但是转眼间已经将近一年时间,沐相主持科考、整顿吏治、清理户部等等竟是一丝错误也抓不出来。反倒是趁机在百姓心目中树立了极好的声望。
再有过完年,西越帝的皇陵终于彻底修建完成,帝陵封土。容瑾虽然将梅妃追封为皇后,却并没有依从西越帝的遗愿将梅妃葬入皇陵。只是在西越帝的灵柩之中放了一副梅妃的画像。同样的,容循的墓中也只有他自己亲笔所画的梅妃的画像。而梅妃的骨灰却被容瑾埋在了彭城外的一处幽静的山上。
过完年,便又是新的一年。容瑾改年后为太和,虽然容瑾登基已经将近一年,这一年却为太和元年。
太和元年一月
刚刚过完了新年,整个西越皇城还沉浸在一片安乐祥和之中。京城中的魏府,虽然并不是高官权贵之家,却也是京城里任何人都不敢小觑的所在。只因为,这里住着的是号称天下首富之称的魏公子,魏无忌。虽然实际上魏无忌的财富缩水了将近一半,但是不知道为何容瑾并没有将这个消息公布天下,甚至并没有大量的提取那份已经属于自己的财富。所以,魏无忌依然是天下首富。
京城里的权贵们都知道,去年太庙之变中许多地方都有着这位魏公子的身影,但是事后陛下却完全没有追究魏无忌的意思,甚至魏无忌依然出入皇城丝毫不受掣肘,所有的人心中便暗暗的琢磨,只怕魏公子与当今陛下也是有些关系的。因此也就更没有什么人吃撑了去找魏无忌的麻烦了。
将近午时的时候,魏府中却来了一位有些特别的客人。
魏无忌走进大厅,看着坐在大厅里悠闲的喝着茶的某人不由得挑了挑眉,道:“皇帝陛下怎么有空到寒舍来喝茶?”
大厅里,主位上坐着的黑衣青年俊美无俦的容颜上显露出几分嫌弃之意。点头道:“确实是寒舍,堂堂天下首富住在这种地方,你把银子都败光了么?”
魏无忌没好气的瞪着不请自来的某人,什么叫这种地方?他这宅子就算不是皇城里最好的,至少也是最好的之一。
“空荡荡,冷清清的。”容瑾不咸不淡的加了两句。
魏无忌一窒,有些怨恨的扫了容瑾一年。一个人住的地方能不空荡荡冷清清么?这大半年来,某人过的确实是比他滋润。即使被朝堂上那些老家伙气得想要砍人,下了朝不还有温香软玉,红袖添香么?
“我没请你来。”魏无忌没好气的道:“皇帝陛下大驾光临,总不是为了来嫌弃我的宅子吧?”
容瑾沉默了一下,问道:“你要启程去华国?”
魏无忌挑眉,“你倒是消息灵通。华国群龙聚首在即,我是商人,商人逐利,我自然要去。怎么?皇帝陛下打算跟我结伴同行。”
容瑾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摇头道:“我不去。”
魏无忌有些意外,沉吟了一下皱眉道:“你不去,那么就是……。”容瑾道:“清清去。你帮我保护清清的安危。”
魏公子瞪着一脸理所当然的容瑾,不由得气乐了,“你以为你是谁?我凭什么帮你保护沐清漪的安危?”
容瑾冷淡的撇着他道:“清清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保证你穷得连裤子都买不起!”
魏无忌半晌无语,以前他是不惧容瑾的威胁的。因为容瑾就是再闹腾也只能口头上威胁。但是现在,义父的产业他和容瑾一人一半儿,也就是说,他有多少钱,容瑾绝不会比他少多少。更何况容瑾还有整个西越支持着。若是容瑾当真执意为难他,至少在西越他还真有可能倾家荡产。西越可是三国之中最富有的国家,若真是倾家荡产,他可是亏大了。
“我帮你保护她,有什么好处?”魏无忌挑眉道。他是商人,不是活菩萨。
容瑾想了想,沉声道:“只要清清平安回来,你依然是天下首富。”
魏无忌眼神一缩,容瑾的意思是只要他保护沐清漪平安回来,之前义父留给容瑾的财产,容瑾还会如数的交还给他。魏无忌眼神有些复杂的看了看坐在主位上,神色漠然的容瑾。良久才淡淡的叹了口气道:“我倒是没想到,沐清漪居然对你如此重要。其实…有夏修竹在,她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吧?”
“百密终有一疏,本公子要万无一失。”容瑾沉声道。
魏无忌揉了揉眉心,道:“义父留给你的钱我是不会要的。不如,换一个条件如何?”
容瑾淡淡的看着他,魏无忌摸摸下巴笑道:“叫我一声大哥如何?”
容瑾眼神一冷,射向魏无忌眼刀犹如实质。见他真的动怒,魏无忌连忙抬手认输,道:“我知道了,我保证沐清漪一个头发丝也不会少。行了吧?真是…你母妃也是我义母,叫我一声大哥难道亏了你不成?”
容瑾轻哼一声,起身出门去了。
看着容瑾离去的背影,魏无忌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淡了下来,慢慢的只剩下了一丝孤寂。他自小便无父无母,被义母捡回来。本以为从此有了一个家了,谁知道还没过几年安稳日子又逢剧变。如今连义父和陪伴了自己多年的千凌也都不在了。这世上,大约也只剩下容瑾和自己还有些关系了。
魏无忌不由得响起了那个笑容温婉却仿佛气度天成的白衣女子。容瑾跟他一样寂寞,但是容瑾何其有幸能够有那样的一个女子陪伴身侧……。
“清清…。”皇宫里,容瑾烦闷的挥退了走来走去收拾东西的宫女们,搂着沐清漪不肯撒手。离别在即,沐清漪同样也很是不舍,只得任由他搂着,低声道:“我很快便会回来。”
容瑾坐起身来,认真的道:“清清此去千万要小心。我已经跟魏无忌说好了,他会跟着你们一起上路的。”
“魏公子?”沐清漪蹙眉,道:“魏公子事务繁多,何必劳烦他?有修竹在我的安慰并不需要担心。”更重要的是,她居然都不知道容瑾是什么时候去找的魏无忌。
容瑾摇头道:“不行,华皇对你恨之入骨,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夏修竹一人也独木难支。”
沐清漪无奈的揉着眉心道:“你忘了还有庄王要跟我一块去。”
容瑾直接翻白眼,“他能自保就不错了,你还能指望他保护你么?”
“我们不是要去打仗!”沐清漪咬牙道,容瑾委屈的道:“我知道啊,如果是要去打仗,我直接派三十万大军保护你更放心一些。不只是魏无忌,天枢,天权,霍姝和太史衡都会陪你一起去。还有寒雪楼暗中保护再加上明面上的侍卫,就算真出了什么事,保护你平安回到西越总是没问题的。”
沐清漪微微皱眉,“天枢天权各有事情要忙,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容瑾摇头,道:“天阙城的人要转到明面上来总需要费些事情。这次正好是一个机会。等到你们从华国回来,天枢和天权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现在皇城了。他们只会感谢你。”
沐清漪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容瑾干脆利落的打断了,“总之,去华国的人选听我的。不然就不许去!”
与他双目相对,瞪视了半晌,最终还是沐清漪败下阵来。知道他担心自己的安慰,沐清漪也不忍再多说什么。其实就算没有这次的事情,沐清漪也打算找个机会出去走走。并非她不想时时与容瑾相守,而是他们并非寻常百姓,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而沐清漪早就发现了,容瑾对于自己的安慰实在是担心的太过了。很多时候甚至恨不能将她时时刻刻都放在眼前看着一般。若是不能让容瑾对她放心,将来容瑾当真上了战场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
“不知道了。容瑾…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你也应该相信我的能力。这世上…能杀我的人并不多。”
闻言,容瑾不由得一怔。他怎么会不知道?越是位高权重的人其实越不会随随便便的轻举妄动。比如说华皇,如果今天的沐清漪仅仅只是沐清漪的话,他自然可以毫不犹豫的将人碎尸万段。但是如果清清是西越丞相,就算华皇心里恨得吐血,也绝不会轻易动清清一下的。但是…关心则乱,他怎么能放心清清一个人到那样危险的地方去,还要面对心怀叵测的华皇和个哥舒竣?
“我知道了,清清一切小心,无论什么事,必须以你的安危为重。”容瑾点头,沉声嘱咐道。
沐清漪轻叹一声,认真的点了点头。蓦地想起一件事,道:“我还想再带一个人去。”
容瑾挑眉,并不说话。只要清清想要的,无论带谁去都可以,除了他特意安排的那些人以外,其他人自然也是随他挑。
沐清漪淡笑道:“云月封。”
容瑾皱眉,“他不是在奉天府当主簿么?带他去有什么用?”沐清漪淡笑道:“论武功,他自然是没什么用。但是若论智谋的话,应该比你选的人都有用。”容瑾不以为然,论智谋清清一个人就足够用了,他选人当然是以武力为主保护清清的安全。不过多一个人帮清清出谋划策也是好的。
“清清看重他,就带他一起去吧。”
云月封很快便被召入了含章宫中。一个八品的芝麻小官,在这文臣武将满街走的皇城里可说是半点也起不了眼。半年过去,大多数人早就将这位去年的金榜榜样给跑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下官,云月封参见沐相。”书房里只有沐清漪一个人,云月封神色肃然,恭敬的参拜道。
“起来吧。”沐清漪搁下手中的折子,淡淡笑道:“这半年,云大人在奉天府过的如何?”
云月封道:“多谢沐相挂记,下官一切安好。”
沐清漪挑眉笑道:“你堂堂金榜榜眼,按理说应该从此平步青云,却被我一句话发配到了奉天府做个刀笔小吏,心中当真无怨?”
云月封沉默了片刻,沉声道:“原本是有的,不过…经步大人开解,下官多谢沐相苦心。”
沐清漪不由笑了起来,“你倒是不怕说实话。倒也算不上什么苦心,只是若是贸然用你,将来再让你坏了我的事,还不如不用的好。这半年…可想明白了?我问的…不是步玉堂说的,而是你自己先的。”
云月封抬眼看了沐清漪一眼,很快的又低下了头,沉声道:“回沐相,下官想明白了了。”
“说说看。”沐清漪挑眉。云月封沉声道:“沐相是想告诉下官,凡是适可而止。不必太过看重旁人的看法,只要选定了自己要走的路,坚持的走下去便是。下官不喜欢的人,依然会去记恨报复他们,但是下官绝不会因私废公。请沐相明鉴。”
沐清漪沉默的打量了他良久,淡淡道:“看来云大人现在已经选定了自己要走的路了。本相还是想问问云大人,为何参加科举?”
云月封毫不犹豫的道:“为了出人头地,为我母亲争一口气。”
“云大人小心可嘉。”沐清漪赞道,“本相不日便要启程前往华国参与三国会盟。云大人可愿同行?”
云月封惊讶的抬头看向坐在书案后面的白衣女子,沐清漪笑容温文和婉,但是清丽的眼眸中却带着令人无法回避的锐利锋芒。云月封沉默不语。沐清漪和华皇的恩怨,如今西越和北汉华国的情势,云月封虽然蜗居在小小的奉天府里,却也还是了解的颇为清楚的。这一趟的危险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云月封不说话,沐清漪也不着急。只是平静的打量着云月封,许久,云月封方才长长地吐了口气,望向沐清漪坚定的道:“谢沐相看重,下官愿意。”
沐清漪神色微微缓和了一些,轻轻点了点头道:“很好,既然如此,你回去准备吧。如果…这一次出了什么意外,本相保证朝廷会好好照顾你母亲的。”
云月封心中一震,俯身深深地一拜,“下官,谢过沐相。”
云月封告退出去,容瑾方才从殿后走出来,有些不解的道:“我以为你看重云月封,为何还要故意吓他?”
沐清漪扬眉笑道:“我何曾故意吓他?我说的难道不是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么?即使我命人保护他的安危,但是你我都清楚,如果我跟他同时遇险,侍卫优先要保护的人肯定是我,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遇到危险的可能性自然比我要大得多。”
容瑾轻哼,显然对沐清漪的答案不太满意。不管清清对云月封时好时坏,他都觉得清清在云月封身上花费了太多心思了。不就是一个有些聪明的臣子么?西越朝堂上认真扒拉一下,比云月封聪明的也未必没有。
沐清漪叹了口气,耸肩道:“好吧,云月封虽然才智不凡,但是…他对西越对大楚甚至是对皇帝的心并不如何敬重。就如他所说的,他是为了出人头地。既然如此,我事先将事情跟他说清楚了,总比遇到危险再被他搞得手忙脚乱要好得多吧。”
容瑾眼神一黯,搂着她道:“既然清清还不能确定他的忠心,为何还要带他同行?换一个,不然本公子立刻杀了他。”
“胡闹!”沐清漪伸手捏捏他的俊脸道:“这世上,谁敢百分之百保证对谁忠心?云月封这人,用好了绝对是国之栋梁,用不好,说不定会成心腹大患。但是如果…也太可惜了。你放心,我什么时候被人算计过?”
容瑾亲吻着她带着清香的柔顺发丝,笑道:“清清自然不能被人给算计了。一定要小心。”
“我知道。”
皇城外十里长亭,容瑾牵着沐清漪的手神色深沉的望着她,却久久不肯放手。沐清漪无奈,只得任由他拉着。幸好现在魏无忌还没有来,还有时间可以磨蹭一会儿。
见陛下和丞相如此难舍难逢,容瑄十分识趣的带着众人退远了一些。
“清清,一定要小心……。”
“我知道。”沐清漪无奈的道,这句话,这些日子她听得耳朵都快要长茧了。从来都不知道任性妄为的容九公子会有这么啰嗦的一面。
容瑾静静地望着她清丽绝俗的容颜,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深深地后悔。干什么要答应清清去华国?他想要将清清藏起来不给任何人看到!也不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到清清。
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沐清漪笑道:“九爷,难道你将来上战事也打算带着我一块儿去?”
当然不成!战场上刀剑无眼多危险啊。对上沐清漪似笑非笑的眼神,容瑾不满的嘟哝,“这皇城里能跟华国一样么?”
沐清漪微笑道:“人有旦夕祸福。与其担心这担心那还不如自己小心一些。只要你在西越控制得当,就算我一个人回华国,华皇也不敢对我做什么的。放心便是了。嗯?”
容瑾长叹了一口气,有些闷闷的将她揽入怀中低声道:“我知道了,清清,早些回来。”
“我会的,要好好照顾自己,不可任性胡闹。”
“清清也是。我会让霍姝看着你的,清清若是将自己累病了,回来以后…哼哼……”容瑾盯着她沉声道。
“我说,两位来没有话别完?”一阵马蹄声响起,魏无忌策马而来,看着凉亭里的两人挑眉戏谑的笑道。
容瑾不悦的扫了他一眼,沉声道:“你怎么现在才来?”
魏无忌笑道:“不是留时间给你们府话别么?这还是我的不是了?沐相,咱们可以启程了么?”
沐清漪轻轻点头,“这一路,劳烦魏公子了。”
“不敢,在下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只看这长长地队伍还有这绝对华丽的阵容就知道了,一般情况下大概也没他什么插手的机会。容瑾之所以特意去拜托他也不过是不放心罢了。真是想不到…一向桀骜的云隐公子还会有如此忐忑不安的一天。想想魏公子就觉得十分可乐。
沐清漪转身看着容瑾道:“我走了。”
容瑾终于放开了沐清漪,“去吧,早些回来。”沐清漪含笑点点头,转身出了凉亭在霍姝的扶持下上了路边停着的马车。队伍渐渐开始往前移动,沐清漪掀起马车的窗帘,看着站在凉亭外望着自己的容瑾,浅浅一笑道:“我很快便会回来。自己保重。”
容瑾沉默的点了点头,望着沐清漪的马车渐渐往前走去。
“夏兄,这次辛苦你了。”容瑾看着坐在马背上的夏修竹沉声道。以夏修竹的身份,原本不该再回华国去的。但是为了清清的安危容瑾却不得不同意了夏修竹的提议。除了他自己,整个西越也找不出来比夏修竹更加让容瑾放心的高手了。魏无忌固然也不错,但是魏无忌到底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可能如夏修竹一般随时保护在清清身侧。
夏修竹沉默的点点头道:“放心。”
“保重。”
走在最后的魏无忌若有所思的望着容瑾,笑道:“啧…容瑾弟弟,你不会是想哭吧?真这么舍不得?”
容瑾一眯眼,抬手一道指风射出,魏无忌在马背上果断的仰面躺平在马背上,才避开了这突如其来的一袭。不远处的一根碗口粗的树却被指风射出了一个小孔。
魏无忌不由得冷汗直冒。这小子要不要这么狠?
“魏无忌,前些年那一剑没刺到你身上,你很不满么?还是你想试试看,现在还有没有出来替你挡剑?”盯着魏无忌,容瑾淡淡道。
魏无忌深感想要跟这家伙说什么兄弟亲情的自己就是个傻子。这个混蛋分明是除了沐清漪以外都六亲不认。轻哼了一声,魏公子一挥马鞭绝尘而去。
“陛下,咱们该回了。”知道沐清漪等人的队伍已经走得不见人影,无情才上前小心的提醒道。容瑾沉默的点了点头,沉声道:“传令给孙泽陵和南宫羽,暗中调集二十万大军到边城待命。”
无情一怔,虽然不知道陛下这突入起来的命令所为何事,却很快回过神来恭敬地道:“是,属下遵旨。”
容瑾双眸望向远方,眼神悠远却带着淡淡的杀气。华皇和哥舒竣最好不要自作聪明的伤到了清清,否则…本公子必定将东华和北汉打的支离破碎!
沐清漪一行人一路不紧不慢,终于在二月初,群龙会的前几天赶到后了华国京城。站在城门口,沐清漪心中却更多了几分感慨之意,算起来离开华国也不过才一年半多一些的时间,如今华国都城依旧,却早已经物是人非。
华国前来迎接的官员将一行人送到了西越的使馆便退下了,沐清漪坐在大厅中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看着坐在一边的魏无忌淡笑道:“魏公子若是有事可以自便。”魏无忌不仅在西越皇城有宅子,就是在华国京城和北汉的都城也同样都有宅子。若不是答应了容瑾要保护她的安危只怕也不会近这西越使馆。
魏无忌挑眉笑道:“怎么?沐相竟然如此吝啬,竟然连这使馆中的小小房间也不肯施舍给在下?”
沐清漪莞尔一笑,“怎么会?不过是怕耽误了魏公子的生意罢了。”
魏无忌有些无奈的叹气,摊手道:“如今我在华国的生意可也没那么好做了。”魏无忌在西越皇城里参与的那些事情虽然隐秘的,但是却也并不是完全查不到。知道了他以西越皇家的一些牵扯,魏家在华国和北汉的生意哪儿能不被打压?
沐清漪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想起容瑾对魏无忌的冷漠也不由得多了几分愧疚之意。魏无忌扬眉笑道:“我那府上一年也没有几个人住着,还不如使馆里住着热闹。只是不知道沐相欢不欢迎?”
沐清漪笑道:“既然魏公子不嫌弃,清漪自然是欢迎之至。”
容瑄坐在一边,剑眉深锁,思索了一会儿方才问道:“听说北汉皇帝哥舒竣已经先一步来到华国了?不知道华皇明天会不会召见咱们。”
沐清漪挑眉道:“以我对华皇的了解,他最近两天应该不会召见我们。”无论如何,总要先给他们一个下马威,顺便平息一下心中的怒气。不然的话华皇见到她所不定第一件事就是想要将她押出去砍了。
“我倒是有些好奇哥舒竣这个人。魏公子可见过?”沐清漪好奇的看着魏无忌。
魏无忌点头道:“见过两次。哥舒竣此人外表看起来温雅无害的不像是北汉的人,因此早年并不受北汉先皇的喜爱。但是最后登上皇位的却是他,可见此人心计深沉,手段不凡。而且,哥舒竣登基之后,一直力图改革,整顿吏治,还不到十年已经颇有成效。更有哥舒翰这样的名将辅佐,这些年来北汉北方边境已经少有被蛮族困扰。所以,哥舒竣将目光投向华国和西越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北汉以北的蛮族地方虽然辽阔,但是不是荒原戈壁就是沙漠,穷困贫瘠,哪儿不得上中原水土丰饶?哥舒竣志在一统天下,目光所向自然是中原地区了。
沐清漪点点头,笑道:“我倒是十分期待与这位北汉皇帝见面了。”
魏无忌有些担忧的看着她道:“哥舒竣先咱们一步来到华国,显然是有更华国结盟的打算。只怕…如今华国和北汉已经暗中达成了协议。千万小心。”
“多谢魏公子提醒,我明白。”沐清漪感激的微笑,沉吟了片刻,蹙眉道:“按理,明天是否应该先去拜会一番淮阳公主?”
淮阳公主是西越和亲到华国的公主,但是这两年西越国内的事情不断,还真没有怎么关注过淮阳公主。沐清漪当初与她虽有数面之缘但是一直观感都不太好。这一次在华国,只怕也指望不上这位公主什么了。
容瑄点头道:“理应如此,不过,淮阳…。”
沐清漪微笑道:“尽到礼数便可。修竹可要回去看看家人?”夏修竹沉默的摇头道:“我的身份现在不已暴露,何况…也没什么可看的。”他早就跟聂家决裂了,还有什么好看的。至于赵子玉…师弟是知道他的身份的,看与不看也无所谓了。
“好吧,今天初到华国,大家一路都辛苦了。先回房歇息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沐清漪起身笑道。
其他人也纷纷赞同,这将近一个月的旅程,还当真是有些疲惫了。沐清漪正要转身回房,门外华国的官员去而复返,“打扰沐…丞相了,陛下召沐相入宫晋见。”
“哦?”沐清漪有些意外,“华皇陛下怎么会现在召见本相?”案例所,以华皇的性格现在既然不能杀她,自然也是不愿见他的才是。
那传旨的官员神色有些怪异的望着沐清漪道:“这个…陛下正在宫中宴请北汉皇帝陛下,听闻沐相到了,便请沐相一道入宫赴宴。”
沐清漪眼眸微闪,垂眸道:“还请转告华皇,本相旅途劳顿,身体不适。今天只怕无法进宫晋见了。请华皇见谅。”
来者是客,虽然谁都知道沐清漪原本是华国人,但是现在她是西越的丞相,即使是华皇也不能强行命令她,那官员只得应声,“下官明白了,下官这便回去禀告陛下。”
“有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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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华皇的遗憾
华国皇宫里
华皇挥退了回来禀告的官员,满是皱纹的脸上阴沉如水。坐在下方的客位上的男子穿着一身北汉贵族可有的服饰,容貌却俊雅温和犹如江南才子。
“早就听十一弟说,沐相是难得一见的女中豪杰。华国果然是人杰地灵,朕甚是佩服。”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哥舒竣笑的意味深长。
华皇轻哼一声,却铁青着一张脸没说说话。前年华国京城里发生的那些事情如今早已经传的天下皆知。如今全天下谁不知道当初整个华国皇室都被一个刚刚及笄的少女刷的团团转。而如今,沐清漪更是高居西越大丞相之位。最重要的是…她居然还敢回来!
就连华皇自己也不得不在心中佩服沐清漪的胆子。
今天让人去请沐清漪进宫,不仅仅是哥舒竣好奇沐清漪的样貌,更是因为华皇自己想要给她一个下马威。没想到沐清漪居然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自己。总有一天…他一定会让沐清漪好看的!
下首,哥舒竣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华皇。淡淡笑道:“西越距离华国山高路远,沐丞相一路车马劳顿也是有的。陛下也不必太过在意。”
华皇神色默然的看着哥舒竣,他当然知道哥舒竣打得什么主意,挑拨华国和西越的关系。但是华皇也并不在意,华国和西越早就注定了必然会有你死我活的一天。如果只有华国跟西越对峙,华皇可能还会有些忐忑,但是有北汉在其中,就有很多的可议之处了。华国和北汉结盟是势在必行的事情,如今之所以还拖着也不过是各自都觉得自己所能得到的利益还能够更多罢了。
对于华皇的态度,哥舒竣也不在意。丢脸丢的人尽皆知的人,有权利生气。但是,他也更加的好奇起这个沐清漪来了。不过…他也不着急。总会有机会见到的,不是么?
清晨,华国皇宫的大殿上的早朝已经接近尾声。
“启禀陛下,西越大丞相沐清漪与西越庄王容瑄,携西越使者殿外求见。”
一时间,整个大殿上一片哗然。引起众人议论纷纷的自然不会是西越的庄王,而是大丞相沐清漪。一个年方未满十八的妙龄女子,却是堂堂西越的一朝丞相,更是西越未来的皇后。当初容瑾大婚之日,在大殿之上当着全天下人的许诺,即使是他们这些远在千里之外的人也曾经听说过。只要是听过沐清漪这个名字的人,就没有一个不好奇这个女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的。
更不用说,这位沐相曾经还是华国肃诚侯府的嫡女,被陛下亲封为明泽公主。所受的恩遇,只怕就是正经的华皇嫡亲的公主们也是比不上的。
当初沐清漪成为西越丞相的消息刚刚传来时,华国朝堂上同样也是一片议论纷纷。有人惋惜这样一个能力卓越的女子居然不能为华国所用。也有人鄙视新任的西越帝容瑾昏聩胡闹,居然任命一个女子为相。但是无论如何,至少所有的人都明白一件事,他们或许有不少人都见过沐清漪,但是真正了解沐清漪的人,只怕一个也没有。
大殿上的人群中,还有一群人对沐清漪的想法更加复杂。站在最前方的穿着四爪龙纹朝服的华国众皇子们,目光齐刷刷的望向了门口。其中更以福王慕容恪、四皇子治王慕容协八皇子慕容昭。前年九皇子府那一场巨变,虽然没有证据证明跟沐清漪有直接关系,但是却也脱不了间接的关系。而那一次,死了两个皇子自不必说,慕容协和慕容昭却是一个伤了胳膊一个伤了眼睛,从此与皇位无缘。另外几位皇子同样也受了轻重不同的伤,三皇子虽然侥幸没有残废,身体也已经大不如前。如今整个华国,真正还能拿得出手的皇子竟只剩下大皇子慕容恪和九皇子了。
有人小心的望向殿上的华皇,却见华皇神色变幻不定,整个人仿佛都蒙上了一层阴郁之色。
“宣!”半晌,才听到华皇的声音冷冷的响起。
“宣西越使者晋见!”
不一会儿,一路人在内侍的引领下从容的走了进来。为首的一男一女正是沐清漪和容瑄。仔细一看,众人就发现了虽然容瑄身为西越庄王,可算得上是西越帝如今唯一还在世的兄弟,但是进殿之后却一直落后了沐清漪半步。众人了然,同时也惊讶不已,这一次的西越使者竟然真的是以沐清漪为首。
“西越大丞相沐清漪见过华皇陛下。”
“西越庄王容瑄,见过华皇陛下!”
西越使者都是客人,不必对皇帝行跪拜大礼。沐清漪和容瑄也只是拱手,恭敬的一揖。
华皇连看都没有看容瑄一眼,目光定定的落到了沐清漪身上。或者说,此时整个大殿上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在沐清漪的身上。许久,才听到华皇沉声道:“西越…沐清漪?你可还记得你到底是华国人还是西越人?”
没想到,一上来华皇就给沐清漪难堪。或者华皇并不是故意要给她难堪,这本就是他想要问的问题。但是这个问题对于沐清漪来说却并不好回答。若是她答是西越人,那么便是背弃祖宗的叛臣孽女,若是她回到是华国人,那么同行的西越使臣心中或多或少都会留下些心结。
沐清漪秀眉微挑,淡然笑道:“沐清漪从前是华国人,如今是西越人。”
华皇冷笑一声,厉声道:“这么说,你是承认自己叛国,背祖忘宗了?”
沐清漪蹙眉,淡然道:“华国素来有训: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我夫婿即是西越人,沐清漪自然也是西越人。华国从未有过华国女子不许嫁西越人的说法,沐清漪不知何来的背祖忘宗?”
“哼!你既然曾是华国人,却做了西越的丞相,难道不是叛国?”一边,盲了一只眼的慕容昭阴测测的道。
沐清漪抬眸,平静的道:“良禽择木而栖,西越先帝和当今陛下以国士待我,我自当以国士抱之。沐清漪离开华国之时之时个家破人亡的孤女,并未掌握过什么华国的重要机密,更没有受过华国的隆恩,何来叛国?”
“陛下册封你为明泽公主,皇恩浩荡,你还敢说没有受过华国隆恩?!”很快有人跳出来骂道。
沐清漪不屑的轻嗤一声,淡淡道:“华皇陛下还杀了我父母兄姐,难道我也要感激涕零?”
“你…你强词夺理!”华皇册封沐清漪远在肃诚侯府灭门之前,但是这其中的颇多的内幕又岂是三言两语能够扯得清楚的?
容瑄微微皱眉,沉声道:“华皇陛下,我国应邀前来参加贵国举办的会盟,难道贵国的用意就是为了羞辱我西越大丞相?既然如此,请恕我等少陪了。各位…也都是华国朝堂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合力欺压一个年方十几的女子,本王真是…长见识了。”
闻言,众人再看看站在大殿之中神色平淡从容自若的白衣女子,不由得红了脸皮,同时也在心中暗骂容瑄卑鄙。自己占了上方那沐清漪就是西越大丞相,被人逼问的时候就变成十几岁的弱质女流了?但是…他们这么一群人这样逼迫一个女子,还当真是有些让人觉得脸皮发热。
一直没有开口的父王慕容恪看着沐清漪突然开口道:“沐相辩才无碍,本王早已经见识过了。庄王将沐相与寻常女流相提并论,未免有辱沐相的身份。”
沐清漪是寻常女子么?当然不是。在西越的时候他又不是没见识过,即使没亲眼所见却也听过不少传闻。这位西越女相和西越新帝都是气死人不偿命的主儿,伶牙俐齿的把那些迂腐的老臣气到喷血都不过尔尔。
沐清漪同样也看着慕容恪,低眉浅笑道:“福王过奖了,不过是西越的前辈们厚爱,让着小辈罢了。倒是福王殿下,我西越好吃好喝的招待殿下,殿下却不告而别,让本相和陛下很是难过,不知道可是什么地方怠慢了殿下?”
慕容恪脸色一变,轻哼一声偏过头去不再说话。
在场的众人看向沐清漪的眼眸却更多了几分警惕之色。这位女相不仅是伶牙俐齿,更是一击必中,出口的话必然是击中对手的痛楚。对于慕容恪来说,最难堪的事情只怕就是当初沦落在西越为人质了。即使本身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但是单单只是质子这个身份就足够让慕容恪难堪了。
至于沐清漪所说的西越前辈谦让小辈,在场没有一个人相信。西越那些老顽固只会比他们更排斥沐清漪为相,因为他们是西越人,而他们至少还是华国人。
沐清漪也无意再多做纠缠,要真是在这里把华皇给惹火了对他们也没有什么好处。凡是适可而止的道理沐清漪是十分清楚的。恭敬的朝着华皇一拱手,沐清漪笑道:“陛下国事繁忙,无暇亲自前来,还请陛下见谅。”
这么一会儿时间,华皇的情绪也渐渐的稳定了下来。冷眼盯着沐清漪道:“沐…相的意思是,你可以全权代替西越帝?”虽然是问沐清漪,但是华皇看着的却是容瑄。从头到尾,华皇根本不相信容瑾会如此信任沐清漪。不管容瑾再怎么爱沐清漪,沐清漪骨子里也还是留着华国的血脉,又是个女子。除非容瑾是那种不爱江山只爱美人的昏君。所以,华皇心中早就认定了,沐清漪这个丞相不过是个幌子,真正能做决定的还是庄王容瑄。
容瑄点头道:“这是自然,我西越上下唯沐相马首是瞻。”
华皇轻哼一声,淡淡的扫了沐清漪一眼道:“既然如此,沐相和庄王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朕今晚在宫中设宴为两位接风。几日之后,便是群龙会盟之际,这几日两位不妨在华国京城四处走走。治王。”
“儿臣在。”慕容协出列,恭敬的道。
“就由你招待西越贵客。”华皇吩咐道。
慕容协应声,“儿臣遵旨。”
华皇点点头,眉宇间闪过一丝疲惫,点头道:“如此,朕有些累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恭送陛下!”
出了宫门,沐清漪和容瑄并肩而行。身后跟着夏修竹天枢等人,容瑄若有所思的道:“看来华皇陛下对沐相很有些敌意啊。”
沐清漪有些无奈的笑道:“庄王应该文,这满朝上下有几个对我没有敌意。”
容瑄笑道:“当初沐相在华国京城一鸣惊人,如今这般…也是应该。”
“庄王见笑了。”沐清漪笑道。
“沐小姐,庄王。”两人正说话间,慕容协从身后追了上来。
沐清漪回头,“治王殿下。”
慕容协看着眼前白衣如雪的清丽女子,不知为什么突然心中有些沮丧起来。短短不过两年时间,一个肃诚侯府不受重视的嫡女,一跃成为西越大丞相。而他堂堂华国皇子,如今虽然依然是华国皇子,但是…。看了一眼垂在神色无法动弹的左臂,慕容协突然有些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眼前的女子。
“沐…丞相。”看着眼前一脸习以为常的喜悦官员,慕容协深感西越的朝臣接受能力的强大。虽然当初消息传到华国之后华国朝堂上纷纷嘲讽西越,但是其实谁也没有真正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女子为相,能做什么?知道此刻,看到沐清漪以西越丞相的身份光明正大的站在朝堂上,方才知道这个女子当真不是一般的女子。想必,今晚回家去有不少人都需要和安神汤了吧?
“治王殿下,可是有什么指教?”沐清漪淡笑道。
慕容协叹了口气,道:“父皇的旨意,不是让本王招待沐相么?有什么需要本王效劳的地方,沐相不必客气。”
沐清漪点头笑道:“多谢治王殿下,本相…倒是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想要去为先母扫墓,不知可否?”
慕容协松了口气,笑道:“这个自然是可以的。”不得不说,华皇当初怒极之下肃诚侯府众人几乎都暴尸荒野,但是却半点也没有动已经去世多年的秦国夫人的墓。要不然,如今沐清漪提出这个要求还真是很为难。
沐清漪虽然更想要去看看顾家的墓,但是却也知道如今不是时候也就罢了。
为亡母扫墓的事情,容瑄自然不便参与,便带着太史衡云月封等人回使馆了。只留下夏修竹,天枢和霍姝等人跟随着沐清漪保护她的安危。
张氏的墓就在京城外不愿的一处山坡下,风光秀美,整个墓地也是按照国公的规格修建的。只可惜沐长明却没有那个福分升为国公,死后更没有埋在这里与妻子同葬,这里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秦国夫人,张氏。连沐这个姓氏都省了。
将陪同而来的慕容协留在了墓园外面。沐清漪只带着夏修竹和天枢霍姝三人走了进去。张氏的陵墓被人打理的十分干净,看得出来并不是因为沐清漪回来了才急促的命人打扫的,而是一直以来都有人定期在为张氏扫墓打理一切。
沐清漪只是稍微一沉吟,便猜到了是谁。
走上前去,沐清漪蹲下身仔细的将墓碑擦干净,在墓前摆上了花果,任由霍姝帮忙烧了带来的自谦。沐清漪却只是捻了一炷香插在张氏的墓前。
姨母…不知道漪儿现在是不是跟你在一起了。望着墓碑上秦国夫人张氏几个大字,沐清漪在心中有些惆怅的想起了温婉美丽的姨母和娇弱可人的表妹。如今这个世道…如此也好吧?
“小姐。”看着她有些黯然的神色,霍姝轻声安慰道。沐清漪侧首淡淡一笑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一点以前的事情而已。你们…。”
“有人来了。”夏修竹突然开口道,警惕的望向墓园入口的方向。沐清漪皱眉道:“现在这个时候,还有谁会来这里?”
夏修竹摇了摇头。众人回头,却见慕容协匆匆的过来,沉声道:“父皇来了。”,慕容协同样的一脸莫名其妙,显然有些不能理解华皇怎么会跑到这里来。沐清漪微微挑眉,问道:“我们来这里的消息,陛下知道么?”
慕容协犹豫了一下,道:“应该…不知道吧。”
现在华皇听到沐清漪的名字就会发火,一般只要不是大事都没人会禀告沐清漪的消息给华皇挨骂了。沐清漪皱了皱眉,道:“先避开!”
“为什…。”慕容协还没问完,旁边的天枢已经一指点在了他胸口,慕容协顿时动弹不得,只得任由天枢将自己抓着带离了张氏的墓前。
不一会儿,华皇果然走了进来。不过让人惊讶的是华皇并没有带很多人,身边只是跟着一个随身太监总管而已。
走到墓前,看到墓前放着的花果和刚刚烧过的致歉,华皇皱了皱眉,“有人来过?”
那太监上前检查了一番,恭敬的禀告道:“启禀陛下,烟灰已经凉了,香也快要烧完了。想必人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
华皇皱眉道:“来的路上,没有看到他们。”华皇自然知道来的是谁,这个时候也只有刚刚回来的沐清漪会来给张氏扫墓了。既然知道是谁,华皇倒也不以为意,站在目前望着张氏的墓碑沉默了许久,方才深深地叹了口气。
“长宁,你的女儿倒是聪慧的吓人。若是…朕的儿子能有这般聪慧…该有多好。”华皇站在目前,沉声叹息道:“当初朕就在想,若是她是你我的女儿,那有多好啊。所以,朕才封了她做公主,朕是当真的…想要将她当成自己的女儿看的。现在想想,她大约是恨朕的吧,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接近朕而做出来的…长宁,你的女儿,可真狠,脾气性子一点儿也不像你。如果…如果咱们的孩子能活下来,肯定也跟她一样聪明……”
想到此处,华皇的脸色也更加阴沉起来。若是沐长明和沐飞鸾还活着,华皇甚至想要将他们凌迟一百遍。沐清漪越是聪明,华皇就越是愤恨,越是遗憾。如果当初,他的儿子活了下来,或许会比现在的沐清漪更聪明,更厉害!
“长宁,你说…她是回来报仇的么?”华皇皱眉,有些惋惜的道:“你这个女儿太离开了,朕是不能留她了。不过你别担心,朕会好好的送她来陪你的,不会让她受苦的。真是可惜了,如果…如果她是朕的女儿该多好啊,你说是不是?”
华皇一直站在张氏的墓前,叨叨絮絮的说着各种各样琐碎的事情。对沐清漪的愤怒和惋惜,对皇子们的不满,对天下的野心当然还有对张氏的思念。躲在墓地不远处的隐秘角落里,慕容协第一次深切的感觉到父皇老了。如果是年轻的时候,即使是在没有人的情况下,父皇也绝不会说这么多话的。
听着华皇神色淡然的一遍一遍的诉说着不能对外人言的各种事情,慕容协的脸色也是变幻不定。只可惜被点了穴道的他就连动弹一下都是不能,能够变幻的也就只有脸色了。
等到华皇似乎终于说够了,才慢慢的住了口。静静的在张氏的墓前站立了许久。
“陛下,该回去了。”
华皇点点头,道:“知道了,回吧。”
内侍扶着华皇的手,与来的时候一样漫步而去。直到华皇走的不见了踪影,隐藏在一边的众人方才慢慢走了出来。天枢一指揭开了慕容协的穴道,慕容协神情复杂的望着沐清漪。虽然他也听说过父皇和秦国夫人之间的一些事情,但是却也没想到父皇对秦国夫人的感情竟然如此执迷。甚至还如此遗憾沐清漪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毕竟,父皇一直表现的很不得见沐清漪杀之而后快,却没想到这痛恨的背后原来还有这如此深沉的遗憾。
轻咳了两声,慕容协望着沐清漪道:“沐相这是什么意思?”
沐清漪挑眉,不解的道:“治王是说什么?”
慕容协沉声道:“沐相让本王听到这些,难道不是想要威胁本王么?”许多事情知道的越多就越麻烦。如今他不过是个残废了的皇子罢了,若是被父皇知道他偷听了如此多的秘密,只怕他的麻烦就大了。
沐清漪有些无辜的摊手,“治王可是冤枉本相了,本相怎么知道华皇会说这么多话?本相只是单纯的不想跟华皇碰面而已。何况…本相不是也听到了么?”
慕容协轻哼一声,沉声道:“不管沐相此举是想要做什么,本王都不会答应的。所以,沐相也不用费这个心思了。”
沐清漪无奈的叹息,皇家的人疑心病真是太重了。虽然她确实是有些打算想要利用慕容协,但是她也不是能掐会算的神仙,哪儿可能提前知道华皇会突然跑到这里来?不过…慕容协当真有他所说的那么坚定么?
“治王何必如此?本相跟治王无冤无仇,难道还会害治王不成?”
慕容协冷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沐清漪只当没看见,淡淡笑道:“其实…即使华皇陛下不要治王作陪,有机会,本相也确实是想要拜访治王的。”
“本王不过是个残废,沐相只怕是白费心思了。”慕容协虽然废了一个胳膊,但是脑子却没有坏掉。对于沐清漪,他同样是充满了警惕的。要知道,他们这些皇子就不说了,至少慕容安,慕容煜,沐飞鸾这些人都是栽在了沐清漪的手里的。
沐清漪毫不在意,淡笑道:“不过是左臂的问题而已,算什么残废?难不成王爷还想要上战场打仗不成?另外,本相观王爷的手臂也并非全无感觉,未必便无法痊愈不是么?”
慕容协脸色微变,他当然不用上战场打仗。有的时候他也会安慰自己就算是左臂不能动,也不碍着当皇帝什么事。但是…他的父皇和文武大臣却不这么想。一个独臂的皇帝,有损华国的颜面。华国皇室就算损失惨重,也还有几个可以选择的对象,并不是非他不可的……。
“沐相好心计!”慕容协突然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冷厉的盯着沐清漪道:“在秦国夫人墓前,沐相就能想出如此算计,本王佩服的很!”这个沐清漪,竟然在三言两语之间就跳动了自己心中最黑暗的那一点念想和杀意。
沐清漪淡淡的启唇一笑,半垂的眼眸中却带着一丝嘲弄和讥诮。明明是自己心中本就存着恶念,偏偏却要怪到她的身上,不过是想要为自己找一个心安理得的借口罢了。既然如此,成全他又有何妨?
“王爷言重了。本相虽然贵为西越丞相,如今也算是各为其主。但是王爷也知道…在西越的时候,本相跟福王结了仇的。如今身在屋檐下,本相不过是不希望福王给本相找麻烦而已。”沐清漪微笑道。
慕容协垂眸沉思,“沐相想要的只是不想被大哥找麻烦?”
沐清漪笑道:“如今身在华国,危险重重。多一个敌人就多一点危险。本相自然要小心行事。只要治王能够提本相挡住福王,其他的一切好说。”
慕容协沉吟了许久,终于道:“沐相的才智本王自然是信得过的。只是此事,本王还需要考虑。”
沐清漪微笑道:“如此大事,治王自然不可能立刻下决定。不过,本相跟治王从前也算是有几分交情,不如先告诉殿下一个消息。”
慕容协望着沐清漪,沐清漪淡淡道:“北汉的皇帝陛下,似乎私底下已经跟福王达成了协议。”
慕容协神色微变,沉声道:“本王知道了,多谢沐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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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北汉雄主,公主逼婚
“离开两年多,华国京城倒是依旧繁华如昔。”漫步在京城的大街上,沐清漪轻声感叹道。
夏修竹走在沐清漪身后,面具遮住了他俊逸的容颜,但是那双眼眸中却也同样带着一丝怀念和欣慰。淡淡点头道:“沐相说的是。”
沐清漪有些无奈的回头看着夏修竹道:“修竹,你我之间并非主仆也飞君臣。我早就说过,你不必如此。这次你肯护送我回来,我当谢你。”即使是容瑾,也从未将夏修竹当成过下属,平日里也都称一声夏兄。但是夏修竹面对自己的时候却远比面对容瑾的时候更加恭敬。这让沐清漪很是无奈,沐清漪并不认为自己真的有那个实力,让天下五大五绝之一的绝顶高手甘当自己的随身侍卫。
这一年多以来,夏修竹的保护其实早就已经过了当初他与容瑾的约定,所以对于现在的夏修竹,她感念他的相助却不会认为是理所当然的。
夏修竹低头望着她好一会儿,方才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区区小事,何必言谢?”
沐清漪挑眉笑道:“既然如此,我当修竹是朋友。”
夏修竹迟疑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道:“是,能与清漪相交,是夏修竹的之幸。”
沐清漪浅浅一笑,“修竹说错了,能与修竹论交,是沐清漪之幸。”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人们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落在了街边上漫步而行笑意悠然的白衣女子身上。并没有华丽珍贵的珠环翠绕,也没有价值千金的金缕玉衣。只是一袭白色衣衫,袖中银色的祥云暗纹。款式同样简单素雅的不似华国闺秀的衣饰,却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女子被妙曼的身形和清丽如雪的气质。
一头青丝,并没有翡翠华簪妆点,而是被随意的挽起,以一只白玉发冠竖起,簪着一只白玉的发簪。发冠本事男子的发饰,但是那精巧玲珑的发冠上却镶嵌着双龙戏珠的图案。两条五爪金龙中间合抱着一颗紫色的明珠。整个发冠看上却精致夺目,与女子腰间的暗金色腰带更是相得益彰。整个人远远地看上去就让人感到一种无可比拟的清贵和威仪。
好美丽的女子……过往的行人无不在心中惊叹。只是不知道这华国京城何事出现了这样一位美丽的女子。只怕,北汉女子不会有这样的雅致清丽,只怕是从西越来的贵族女子吧?
“小姐,前面是轻安阁,咱们要不要过去坐坐?”霍姝看了看四周,对于这些过往的路人盯着自家主子看的行径很是不悦。特别是其中还有一些不怎么让人舒服的目光,这也就是在华国,西越有人敢这样看着小姐,早不知道死到哪儿去了。
沐清漪抬眼,轻安阁果然就在前面不远处。不由笑道:“倒是没想到,轻安阁还在。”轻安阁是顾家的产业,本以为冯止水离开之后很可能会被朝廷查封,没想到却依然还在。看来冯止水善后做的十分不错,“过去坐坐吧。”
轻安阁二楼的窗口,哥舒竣漫不经心的喝着酒一边打量着留下来来往往的人群。华国确实是比北汉要繁华的多。无论北汉再如何兵强马壮,天生的条件所限便注定了北汉地广人稀,土地贫瘠。而华国…华国人生来便是文弱武力,只会吟诗作赋,但是他们却始终占据着这天下最肥沃的土地。
年轻的帝王遥遥的望着远处的琼楼玉宇,眼中写满了野心和渴望。终有一天,他会将这一切都收入掌中。这天下最肥沃的土地,最繁华的都城都将会被他踩在脚下。
蓦地,哥舒竣的目光定在了人群中的一个点上。打量着人群中那个笑语嫣然的白衣女子,哥舒竣若有所思。
“陛下?”对面,慕容恪有些不解的看向哥舒竣。哥舒竣淡然一笑,抬了一下下巴,笑问道:“福王看看,那位可是西越的沐相?”
慕容恪起身往窗外望去,眼眸微臣,点头道:“确实是沐相。陛下…应该没有见过沐相才对,怎么会……。”
哥舒竣笑道:“这天下,除了沐相还有哪个女子能有如此卓然的气质?”
另一边同样也坐着一名美丽的女子,正是当初和沐云容一同和亲北汉的明和公主,如今的北汉和妃。
听到哥舒竣如此称赞另一个女子,和妃心中微微泛酸忍不住也转身望向窗口,一眼便从人群中捕捉到了那个美丽的身影,不由得也深深地吸了口气。和妃是见过沐清漪的,她以直接的明泽公主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子,但是她却不记得明泽公主有如此的美丽。是她的记忆出了错,还是明泽公主这两年真的变化太大了?
“这…真的是明泽…沐相?”和妃惊叹道。
慕容恪点了点头,确认了她的怀疑。和妃轻声叹道:“两年不见,竟然越发的出众了。陛下说的不错,天下女子谁敢与沐相媲美?”并非容貌不及,而是那样的气度文武能比。若是只论容貌,这世上总是有更加精致美丽的容颜,但是那样通透清贵,仿佛可以睥睨天下的气质却无人能够拥有。
三人正说话间,沐清漪等人已经漫步走上楼来。上楼第一眼,自然便毫不意外的看向了哥舒竣一行人。
沐清漪从容的打量着靠着窗户坐着的哥舒竣,果然如传闻一般的容貌俊雅斯文的仿佛不想是北汉男子。跟英武挺拔的哥舒翰更是看不出来半点的相似之处。而且,那双本该温文尔雅的眼眸也带着毫不掩饰的锐利的雄心勃勃。这个刚过而立却已经登基将近十载的帝王确实是一个雄心勃勃的皇帝。
哥舒竣坐起身来,对着沐清漪有礼的一笑。举了举手中的酒杯道:“沐相,幸会。”
沐清漪点了点头,淡然微笑道:“北汉皇帝陛下,幸会。”
哥舒竣莞尔一笑,道:“能让沐相一眼就认出来,朕荣幸之至。不如坐下共饮一杯如何?”
沐清漪微笑,“恭敬不如从命。”
走到桌边,看了看在座的另外两人,“福王殿下,明和公主,别来无恙。”
和妃神色有些复杂的望着沐清漪,轻声微笑道:“多谢沐相关心,沐相别来无恙。请坐吧。”
沐清漪也不客气,在空着的位置上坐了下来。身后的夏修竹等人在也旁边的一桌落座。慕容恪看着夏修竹皱了皱眉。他虽然并不知道夏修竹就是聂云,但是在西越皇城里待了几个月却还是知道夏修竹武功极高,而且曾经一度掌握着西越的经济守备大军的。没想到这样的人,居然也跟着沐清漪来了华国,而且还仿佛是随身侍卫一般的存在,可见沐清漪在容瑾心目中的重要性。
上一次算计沐清漪不成,让他成为了质子留在西越数月,可说是丢尽了脸面。虽然理智上慕容恪是知道是自己不自量力并非沐清漪知错,但是感情上却不可能真的毫无芥蒂。就像是他明知道被父皇舍弃并不是赵子玉的错,但是却怎么也忘不了自己因为赵子玉而被父皇舍弃的事实。
哥舒竣同样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夏修竹三人。夏修竹的身份他也不能完全确定,但是在西越哥舒翰和夏修竹动过手,哥舒竣自然也知道夏修竹的武功深不可测。这样的人,天下并不多见不是么?
对上哥舒竣打探的目光,沐清漪也不在意。既然会带着夏修竹来华国,她就没担心过如果夏修竹的身份暴露了又如何。
“十一对沐相可谓是称赞有加。朕也一直好奇着沐相到底是怎么样以为传奇女子。今日一见果然是风采不凡。朕敬沐相一杯。”哥舒竣举杯笑道。
沐清漪淡笑:“本相不胜酒力,以茶代酒,还请北汉皇见谅。”沐清漪自然不至于连一杯酒都不能喝,但是她却也不觉得自己有必要为了哥舒竣的试探勉强自己。
哥舒竣自然不能同一名女子为难,即使她是西越的丞相。挑了下剑眉,哥舒竣淡笑道:“沐相请。”
沐清漪端起茶杯与哥舒竣轻轻碰了一下,方才浅酌了一口茶水。
“上一次一别,已经快两年了。没想到还能再见到沐相。”和妃看着沐清漪浅笑道。沐清漪对这个和亲北汉的华国宗室王女原本也颇有几分好感。虽然如今两年过去,不知道是否人心依旧,却也不愿扫了她的面子,点头笑道:“多谢公主挂记,清漪一切安好。我也没想到,竟然还能再见到公主。”
和妃侧首看了一眼哥舒竣,微笑道:“都是陛下隆恩。”
沐清漪看在眼中,不由在心中暗暗叹息。以哥舒竣的才貌身份手段,要获得一个女子的放心再容易不过了。何况如今北汉与华国正在商议结盟之事,明和公主自然也没有什么顾忌。只是不知道…当有一天哥舒竣的野心伸向华国的时候,明和公主又要如何自处。
哥舒竣显然也没有让和妃跟沐清漪闲聊的意思。在哥舒竣看来,和妃即使小有聪慧却也还远远不够资格跟沐清漪交手,只怕不用几句话就能被沐清漪套出所有的能说不能说的话来。
“听闻西越帝不仅是少年英才,也是难得一见的绝顶高手。这次没能见到西越帝,当真是万分遗憾。”哥舒竣含笑道。沐清漪淡笑道:“北汉皇过誉了。陛下登基未久,西越诸事皆离不开陛下。哪儿比得上北汉皇,朝中乾坤独断,军中又有烈王殿下相助。陛下每次说起北汉皇,也都自叹不如呢。”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以容九公子的骄傲断然不会轻易承认自己不如谁。但是沐清漪说起来脸上却没有半分虚假,仿佛容瑾当真对哥舒竣如此推崇一般。
哥舒竣自然也不会当真,朗声一笑,“西越帝如此看重,朕之大幸。”
此时有外人在场,两人自然也不可能聊什么军国大事。不过是你一眼我一语,随意的闲聊着。坐在一边的慕容恪和和妃更是完全插不上话。看向沐清漪的眼神都有些怪异起来了。能够跟堂堂一国之君这么闲扯半天竟然还没有丝毫的怯意,这沐清漪果真不愧是容瑾看重的西越丞相了。
最后,哥舒竣有些遗憾的站起身来告辞。这沐清漪虽然看着年纪尚轻,但是说起话来谨慎老道滴水不漏,两人你来我往许久竟是谁也没有占到上方。哥舒竣也知道今天是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便也不再耽搁,毫不犹豫的起身告辞了。
“今日与沐相一唔,真是让朕大开眼界。朕带了一些西域的美酒,改日请沐相共饮,还望沐相不吝赏光?”哥舒竣朗声笑道。
沐清漪拱手,淡然道:“这是自然,那就多谢陛下了。”
哥舒竣点头笑道:“告辞。对了…沐相。舍弟回国之后对沐相多有赞誉,若有机会还请沐相往北汉一行。朕必当蓬荜生辉。”
“若有机会,本相自然不敢辜负陛下美意。”沐清漪沉声道。
哥舒竣若有所思的打量了沐清漪片刻,方才朗声一笑转身下楼去了。慕容恪走在最后,皱眉看了看沐清漪等人,沉声道:“沐相,告辞。”
“福王殿下慢走,不送。”沐清漪平静的道。虽然当初留下慕容恪就已经注定了必然会跟慕容恪交恶,如今即使没有明朗化,但是慕容恪显然先一步的跟哥舒竣结交了,而她也挑中了慕容协,但是明面上的礼仪还是要维持的。
送走了哥舒竣一行人,沐清漪四人方才坐到了一张桌上,沐清漪挑眉问道:“你们觉得哥舒竣如何?”
霍姝先一步开口,秀眉微皱道:“看着倒是温文尔雅的不想北汉人,不过…属下觉得还是烈王让人觉得舒服一些。”
沐清漪莞尔一笑,“这倒是,他是皇帝,跟烈王自然不同。”哥舒翰即使是为了北汉的利益,行事上也称得上是光明磊落。这样的人,自然是让人觉得舒服一些。但是哥舒竣能够在北汉诸多皇子之中后来居上夺得皇位,手段心思都远不是哥舒翰能够比的。也许正是因为有这样一个哥哥,哥舒翰才能养成那样光明磊落的性格吧。
夏修竹道:“北汉皇武功应当也是不俗。虽然比不上哥舒翰,但是……。”天枢道:“但是应该跟属下不相上下。”
沐清漪有些叹息,“果真不是好对付的。也幸好…这次咱们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对付他。”
“咱们不对付他,只怕他未必不会想要来对付咱们。”天枢皱眉,沉声道。不知怎么的,他就是直觉的感到哥舒竣对沐相不怀好意。但是这种感觉既不像是杀意也不像是敌意,一时间,天枢也有些纠结起来了。
沐清漪点点头,思索了片刻方才摆摆手道:“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纠结这些也是无用。庄王不是去九皇子府了么?也不知探望淮阳公主如何了?”
夏修竹沉声道:“之前太史公子提过一句,听说前年婚宴上九皇子和淮阳公主都受了伤。但是…淮阳公主伤了脸。所以……。”
“……”这个,绝对是意外。当初婚宴上的事情过后不久,他们就离开了华国。沐清漪也只是知道淮阳公主和九皇子都受了伤,但是绝对没有想到淮阳公主居然会那么倒霉,竟然伤在了脸上。一个和亲的公主,虽然不需要完全靠姿色侍人,但是故国远在千里之外,自己还毁容了必然不得夫君的喜爱。淮阳公主的日子不言而喻。极为难得的,沐清漪心底升起了几分愧疚之意。
其他人自然不知道沐清漪在当年的事情中起了什么作用,就是夏修竹也未必完全清楚,见她如此也只当她是为淮阳公主的遭遇感到惋惜罢了。可惜在场的三人谁都跟淮阳公主没有什么交情,所以也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庄王来了。”夏修竹转身看向楼梯口。果然不到片刻容瑄便带着太史衡云月封等人走了上来。看到沐清漪几人,庄王也不由得一笑道:“真是巧了。”沐清漪淡淡一笑,看了一眼大堂里早就盯着他们暗中打量的众人笑道:“可不是巧了么?庄王应该还没用膳吧,不如去厢房一起用?”
容瑄自然没有意见,一行人转身进了二楼的厢房,徒留整个大堂里的客人们惋惜的叹气。若说这些日子整个华国京城的人们讨论的最多的是什么,绝对不是今年的群龙会首会如何收场,也不是北汉皇帝如何的英武不凡,而是西越来额女相——沐清漪。
几乎整个京城的百姓都知道了,西越来的女相就是当年被华皇册封为明泽公主的肃诚侯府嫡女沐清漪。一方面,人们回忆这明泽公主的美貌和气度,骄傲于华国的女子竟然能够成为西越的丞相。另一方面有叹息沐清漪有如此才能却不肯为华国效力,反倒去辅佐西越皇帝,是为不忠不孝。至于沐清漪和容瑾的婚事更是不知道被编排出了多少话本子,茶楼酒肆里四处流传。至少沐清漪从太史衡那里看到的就不下五六个版本。对于这些,沐清漪也只是置之一笑罢了。
一进了厢房,容瑄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色就沉了下来。沐清漪端着茶杯,有些诧异的道:“庄王这是怎么了?去探望淮阳公主可是有什么不顺利?还是…淮阳公主受什么委屈了?”
容瑄轻哼一声,冷声道:“她能受什么委屈,本王就没见过那么不识时务,看不清自己处境的女人!”原来,竟不是九皇子府上惹怒了容瑄,反倒是淮阳公主这个妹子惹得容瑄动怒了。
“怎么回事?”
云月封上前,将九皇子府的事情仔细的说了一遍。
原来,容瑄去九皇子府探望淮阳公主虽然确实是有打探一些消息的意思,但是说到底还是对这个妹妹有几分情分的。毕竟现在西越皇室还剩下的血脉当真是不多了。西越和华国之间必然会有一战,到时候淮阳公主留在华国的处境必定是令人堪忧。犹如可以,他们回国的时候容瑄甚至有考虑带上淮阳公主的。却不想淮阳公主对西越皇室和这些皇兄们确实怨念深重。容瑄还没开口,淮阳公主就阴阳怪气的一番嘲弄。还不到两年时间,曾经那个有些娇柔有些手段和小心机的西越六公主竟变得像个毫不讲理的闺中恶妇,几句话就将容瑄气得脸色铁青,最后什么都没问说了几句话就直接出来了。
“原来如此。”沐清漪平静的倒了一杯茶放到容瑄跟前,淡笑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咱们也不缺淮阳公主那一份消息。庄王息怒。”西越在华国京城里的探子就算不多也绝对还是有的,当真是不缺打探消息的渠道。何况,淮阳公主是西越公主,华国无论如何也是要防着她的,只怕她也没有什么值得打探的消息。
容瑄淡淡道:“消息是一回事,本王倒是奇了怪了,她哪儿来的那么大怨气。”身为皇室公主,享受着皇室尊荣,锦衣玉食仆从成群,却对西越没有半点贡献。和亲是她们唯一能做的,分内之事,有什么可怨念的?
“并非每个女子能有那样的觉得,更何况,容貌对女子重逾性命。听说淮阳公主……庄王就不必与她一般见识了。”
又不是自己同母所出的妹妹,容瑄还能想着回西越的时候带她一道回去就已经仁至义尽了。既然淮阳公主不领情容瑄自然也不会再放在心上。沉声道:“沐相说的是。方才听说北汉皇帝哥舒竣也在此?此人如何?”
一行人坐在厢房中闲聊,外间却出了大乱子。
每一次魏公子到了华国京城必然会到轻安阁品茶。这一次说是来华国做生意,其实更多了还是为了保护沐清漪,本身也没什么大事,沐清漪身边有夏修竹在跟不需要他贴身保护,魏公子便按照往常的习惯一般到轻安阁喝茶。却不想,几年前的女祸竟然一直延续到现在。看到眼前的女子,更是让魏公子深深地懊悔当初把千凌推出去下手太狠了一点。若是还留着半条命,如今也不至于连个挡箭牌都没有。
“魏公子。”明慧公主轻咬着唇角望着眼前一身紫衣雍容贵气的男子。她已经十八岁了,即使是身为公主这个年岁已经不年轻了。这两年因为婚事她更是数度触怒了父皇,但是却依然不肯放弃。就连宫中的宫女们都暗中笑她痴傻,为了一个已经有未婚妻,甚至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华国的男人惹怒了父皇,失去了父皇的宠爱,实在是只有傻子才会做的事情。但是她就是不甘心,她是真心喜欢魏公子的,但是魏无忌的眼里却永远都看不到她。
魏无忌淡淡挑眉道:“明慧公主。”
明慧公主惊喜的睁大了眼睛,“公子还记得我?”
魏无忌漫不经心的道:“前年华皇寿宴的时候,见过。”
闻言,明慧公主有些黯然的垂下了眼眸。魏无忌却有些不耐烦起来了,皱眉道:“公主可是还有什么事?”
明慧公主低声道:“明慧…想要跟公子单独谈谈,可以么?”
魏无忌毫不犹豫的拒绝,“孤男寡女,恐怕有损公主的清誉。”
明慧公主眼眶不由得一红,死死的瞪着魏无忌道:“难道本宫便这么入不得公子的眼么?”魏无忌皱眉道:“魏某已经有未婚妻了,公主身为金枝玉叶何必在魏某一个卑微的商人身上多费功夫?这天下多得是人盼着迎娶公主呢。”
“你撒谎!”明慧公主气红了眼,道:“你骗我,千凌早就死了!”魏无忌有些惊讶,显然没想到明慧公主连这种事情也知道。她一个公主显然是没有这个人脉和势力的。很明显是有人告诉她的。淡淡蹙眉道:“谁告诉公主的?”
明慧公主轻咬着唇角道:“自然是父皇。公子难道不知…父皇竟然肯告诉明慧此事,便是、便是同意了……。”魏无忌剑眉深锁,华皇……很快,魏无忌便想明白了华皇此举的用意。西越发生的那些事情根本隐藏不住,华皇肯定早就知道了他跟华国皇室的关系。如此,华皇怎么还会放心让他这样一个人有着掌控华国经济命脉的可能?除非,他跟西越决裂而投靠华国。最简单的自然就是迎娶华国公主了。早在几个月前,魏无忌就明显感觉到魏家在华国和北汉明面上的生意明显的收到了打压。这也是他这次亲自前来华国的原因之一。
只可惜…华皇确实打错了如意算盘。像他这样的身份,就算是跟容瑾没有义父义母的那一层关系,魏无忌需要选一个国家作为靠山也绝不会选华皇的。华皇年事已高,根本不知道能货到哪里一天,选华皇的胜算明显的小于容瑾和哥舒竣。
“多谢公主厚爱,可惜…魏某难以领受。”魏无忌淡淡道。
明慧公主脸色一阵白一阵青,她堂堂公主当着这么多人明示有下嫁之一却被魏无忌毫不犹豫的拒绝,可说是丢尽了脸面。这也不妨,她也不是第一次为了魏无忌而丢脸了。但是更加让她心寒的是魏无忌眼中的冷漠无情。无论是魏无忌脸上的神色还是眼神,都一再的表示了魏公子对她毫无兴趣。
“为什么?!我到底有什么不好!”明慧公主不甘的叫道。她堂堂公主,容貌美丽,出身高贵,有什么配不上他的?他却宁愿选择一个丫头出身的千凌也不肯看她一眼。原本她以为他是真心爱着千凌的,那也就罢了,但是他却毫不犹豫的将千凌推出去做了别人的替死鬼。那就说明,从前他对千凌的柔情蜜意都是谎言!蓦地,明慧公主脸色一变,有些迟疑的望着魏无忌。
魏无忌将她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却并不说话只是淡然一笑。
明慧公主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你说…只要你说出一个能让我信服的理由,本宫以后再也不会缠着你了。”
魏无忌挑眉,“这个么…公主不是猜到了么?在下已经有心悦的女子了。”
“我不相信!”明慧公主大叫道。魏无忌微微蹙眉,仿佛在说明慧公主无理取闹一般。明慧公主眼中的泪珠入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停地划落,一边摇头道:“我不信!她已经成亲了。而且…我明明比她先认识你。我不信!”
魏无忌一脸漠然,仿佛并不关心她相不相信的问题。见他如此冷漠无情,明慧公主突然望了一眼不远处开着的窗户,咬了咬牙飞奔的窗户边。
“公主!你要干什么?!”跟在明慧公主身后的宫女惊恐的大叫起来。明慧公主回身等着魏无忌,咬牙道:“你当真对我如此无情,那我便死在这里算了。我陪上一条性命,总会让你记住我几分吧?”
魏无忌喝了最后一口茶,连抬头看她一眼也没有。随意的放了一块碎银子在桌面上便站起身来,显然是准备离去。
“魏无忌!”明慧公主看着男人冷漠无情的身形,绝望的叫道。
魏无忌回头,挑眉淡淡的看了明慧公主一眼,道:“我若是请公主不要跳下去,公主是否就要在下娶你?既然如此…公主还是跳下去吧。本公子有事在身先走一步,告辞了。”
“你…你好!”郎心如铁莫过于此。明慧公主知道魏无忌对自己无情,但是却没想到过他会如此无情。正常人就算是因为她公主的身份也会先将她劝下来在说,但是魏无忌却直接跟她说“公主还是跳下去吧”。明慧公主怨恨的望着魏无忌一眼,在众人的注目中竟然当真从窗口一跃而下。轻安阁里,众人齐齐的发出一声惊呼。
“出什么事了?”厢房里,沐清漪秀眉微蹙抬起头来。为了安静和隐秘,他们所在的是轻安阁最幽静的一处雅间,外面大堂的声音很难传到这里面来。但是沐清漪却明显听到了外面仿佛有些嘈杂的声音。
坐在角落里闭目养神的夏修竹睁开眼睛,淡然道:“没什么。”
霍姝和天枢齐齐的望向夏修竹,连他们都听到那么多人的惊呼声,夏修竹居然说没什么?欺负沐相不会武功么?夏修竹淡淡的扫了两人一眼,两人立刻摸摸鼻子侧过了身去,好吧…他们不如夏公子内功深厚,夏公子说没什么,那大概…就是没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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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利令智昏
轻安阁的二楼并不算抬高,但是如果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摔下去的话多半也是不死也残。但是明慧公主并不是一般的女子,她是皇家公主,即使是出宫游玩身边也是带着不少随身侍卫的。这些侍卫自然不能让公主死在了自己面前。所以在众人的惊呼中,原本砰然落地摔得头破血流的明慧公主在最后一刻被人接住了。
但是即使如此,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明慧公主也被撞得不轻,靠着扶着她的侍卫半晌缓不过起来。
轻安阁的掌柜也吓得不轻,如果公主真的在轻安阁有个三长两短,不管关不关他们的事,最后轻安阁只怕也要吃不了的着走。总算没出大事,掌柜的暗中吁了口气。
魏无忌漫步下楼,正好看到被人扶着进来脸色煞白的明慧公主。明慧公主双眸含泪,狠狠地盯着魏无忌。真正经历过死亡的人才会真正感觉到死亡的可怕。而这世上许多人总喜欢说对心上人的喜爱重逾生命,但是事实上并没有多少人真的会觉得别人的生命比自己更重要的。特别是在对方根本不爱自己的情况下。
方才明慧公主会跳下去,也不过是被魏无忌的无情给刺激到了,一时激愤罢了。若是她能有片刻的清醒和冷静都是绝对不会往下跳的。刚刚的侍卫如果反应办了半点的话,这会儿明慧公主即使没事只怕以后也要一直躺在床上了。只要想到这一点,明慧公主就觉得浑身发冷。
居然没死?魏无忌有些惋惜的在心中叹了口气。
“魏无忌,本宫要杀了你!”明慧公主双眸充血,咬牙切齿的道。随手从身边的侍卫腰间抽出一柄刀便朝着魏无忌刺了过去。
魏无忌不悦的皱眉,侧首让过了这一道。指间轻轻在明慧公主的刀面上一弹,明慧公主只觉得握着刀柄的虎口一麻,砰地一声腰刀落地。整个人也被迫后退了好几步,险些撞上了身后的桌子。
“明慧公主,你这是什么意思?”魏无忌沉声道。魏公子纵横天下,但是对女人的了解显然还有些不够。所以并不知道这世上的女人若是痴恋上一个男人,不仅仅会痴缠不休,而且还会因爱生恨。
明慧公主咬牙道:“本宫要杀了你!今天不是你死就我亡!给本宫杀了他!”
魏无忌嘲讽的挑眉笑道:“逼婚不成就要杀人灭口,原来这就是华国皇女的做派,本公子领教了。”
明慧公主早就气昏了头了,既然她得不到,那么谁也别想得到!
“看着干什么?!还不动手!”看着周围的侍卫一脸犹豫的模样,明慧公主厉声吼道。
“是,公主!”
“住手!”一个有些清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众人齐齐回头望过去,却见一个容貌秀丽神色清冷的白衣美妇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神色冷肃的望着他们。
看热闹的众人少有能认出那白衣女子的,但是明慧公主和跟着明慧公主的侍卫宫女们却不敢含糊,连忙俯身行礼,“见过明微公主。”
来人正是华皇的长女,明微公主。
“魏无忌,见过明微公主。”
明微公主踏入殿中,神色平静的看着明慧公主道:“明慧,你在干什么?”
明慧公主轻摇着唇瓣,满脸气愤和委屈的望着长姐。其实不用问,明微公主也知道明慧公主在干什么。这个皇妹,为了魏公子做出来的荒谬的事情已经不是一件两件了。只是闹到今天这样大庭广众的就要杀人的还从未有过。原本明微公主是不打算管的,只是在门外正好听到魏无忌说逼婚不成要杀人灭口,才不得不进来,免得这个皇妹继续给华国皇室丢人。
“皇姐……”明慧公主红着眼睛叫道。
“回去。”明微公主淡淡道。扫了一眼跟着明慧公主的众人,沉声道:“送公主回宫。”
“是,大公主!”众侍卫也暗暗松了口气。魏公子虽然不是华国权贵,但是却也不是他们这些小小的侍卫能够得罪得起的。最重要的是,万一真的伤了魏公子…。现在明慧公主一时气愤要打要杀的,等气过了说不定又要怪他们这些做侍卫的了。
“我不要!”明慧公主不甘心的叫道。
明微公主脸色微臣,沉声道:“你还嫌不够丢脸是不是?回去!”
明慧公主硬咬着牙不肯从命。魏无忌对这些却是没有半分兴趣,被败坏了品茶的兴致他也早就不想在这轻安阁待了。淡然道:“既然公主还不想走,劳驾让让路,本公子还有事在身,先行告辞。”
明慧公主几乎气得要喷出一口血来了。她堂堂一国公主,无论出神容貌才华无不出众,有哪里让魏无忌这般嫌弃连看都懒得看一眼了?
众人正僵持着,楼上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魏公子,这是怎么了?”
沐清漪站在楼梯上有些好奇的看着楼下济济一堂的模样。轻安阁的生意什么时候好成这样了,许多人没有位置就站着。但是,楼上倒是似乎空着呢,“诸位要喝茶何不上楼坐着,都在楼下站着多难受啊。”
魏无忌无奈的耸耸肩,笑道:“原来沐相也在这里,在下正要回了,沐相一道走如何?”
沐清漪迟疑了一下,目光直接略过了明慧公主落在了明微公主的身上。其实她更明微公主也算不上有多深的交情。但是不得不说,当初在华国京城,明微公主是极难得的从头到尾都对她没有过任何敌意,甚至还帮了她不少的人。
想了想,沐清漪浅笑道:“恐怕不成了,大公主,许久不见不知是否有幸一起喝杯茶?”
明微公主淡淡一笑,点头道:“确实是许久不见。如此,本宫叨扰了。明慧,你也陪大姐一起喝杯茶吧。”明微公主淡淡的看了魏无忌一眼,意思是魏公子可以哪儿凉快去哪儿待着了。
但是魏无忌却并不如她所愿,侧首淡淡一笑道:“如此,不如在下也凑个热闹,不知道是否打扰公主和沐相叙旧?”
明微公主淡然一笑,拉着明慧公主往楼上走去。明慧公主一听说魏无忌也留下,倒是也没有再多做挣扎,任由明微公主拉着上楼了。
让了明微公主和明慧公主先行,沐清漪笑盈盈的看着后面跟上来的魏无忌笑道:“佳人痴情,奈何郎心如铁?”
魏无忌有些无奈的摸摸鼻子道:“齐大非偶,不敢高攀。”
掌柜的一边擦汗,一边殷勤的将一行人请进了轻安阁中最大也是视野最好的厢房,亲自上了茶才重新退了下去。
明微公主慢条斯理的喝着刚刚送上的热茶,淡淡笑道:“轻安阁的茶点闻名京城果然不假。难怪本宫碰巧经过也能碰上这么多熟人。”
沐清漪微笑道:“方才正好遇到北汉皇,这才上来多坐了一会儿。没想到遇到公主,可见也是缘分。”
明微公主细细的打量着沐清漪,许久才悠悠的叹了口气道:“不到两年时间,你倒是变了不少。”沐清漪敛眉微笑,“公主倒是没怎么变。”
明微公主苦笑道:“能变才是好事,若是如我这般形同枯蒿,也没什么意思了。”
明慧公主充满敌意的瞪着沐清漪,听着两人轻言慢语的许久,不耐烦的道:“大姐,你跟她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当初她在京城分明是不怀好意的利用你!现在还做了什么西越丞相,身为女子……”
“闭嘴。”明微公主不悦的皱眉,看着自家皇妹道:“你还知道说什么身为女子?身为女子,你比沐相还要年长半岁。你何不看看,现在沐相在做什么,你在做什么?!”明慧公主所谓的利用明微公主并不在意。身在皇家谁不利用人谁不被利用?被人利用说明你还有被利用的价值,最可悲的是连利用的价值都没有了。
“皇姐!”明慧公主尖声叫道。当着魏无忌的面被如此毫不留情的训斥,甚至更沐清漪比较,这让明慧公主觉得分外的羞愧。因为她知道,自己确实是比不上沐清漪的。论成就,这世上任何一个女人都比不上沐清漪,即使是宫中的皇妃甚至是皇后。
厢房分成了内外两间,以一面屏风隔着。屏风外面,魏无忌神色淡然的坐在一边与夏修竹弈棋。即使听到明慧公主的尖叫声也没有丝毫的动容。魏公子确实很寂寞,很想要人陪。但是那也不代表他不挑,若是他真的那么不挑的话,魏家后院早就已经妻妾成群了哪儿还轮得到明慧公主?至于明慧公主这样,又蠢又没有眼色的,还不如千凌那样身份地位但是略有心机的女子呢。魏公子就算是无聊死也没打算看明慧公主一眼。
夏修竹若有所思的抬眼看了魏无忌一眼。沐清漪甚至是天枢霍姝等人都没有听到之前魏无忌和明慧公主在二楼上的对话,但是夏修竹却是听得一清二楚的。
魏无忌自然不怕夏修竹打量,笑容也是淡定从容,“夏兄,该你了。”
夏修竹挑了挑眉,低头落子。魏无忌喜欢谁不喜欢谁都不关他的事。
明微公主有些头疼的看着这个皇妹,若不是不想她继续留在外面给皇家丢脸,明微公主绝对不会理她。都是异母的姐妹,年龄又差得远,两个人能有多深厚的姐妹情?
沐清漪也不动怒,含笑看着气得脸色发青的明慧公主,淡笑道:“大公主过誉了,我这也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
明微公主淡然一笑,有些意味深长的感叹道:“这世上,只怕再也没有第二个如此…的机缘巧合了。”
明微公主和沐清漪悠然自得的坐在一边闲聊,仿佛这两年间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只将明慧公主独自一人都在那里无人理会。明慧公主狠狠地瞪着沐清漪半晌,无奈沐清漪却是半点反应也没有,仿佛根本感觉不到一般。但是无论如何明慧公主都不肯说出自己的猜测——魏无忌的心上人便是沐清漪!
若是说出来,对沐清漪的名声自然是一种伤害,但是明慧公主却不甘心。即使她现在对魏无忌恨比爱更多,她也不能忍受魏无忌看不上自己却肯为沐清漪倾尽一切,甚至连自己的未婚妻都能够牺牲掉。
本宫一定会得到魏无忌的!在心中,明慧公主坚定的告诉自己。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定,明慧公主突然站起身来看了明微公主一眼,便如风一般的挂了出去。
闲聊中的两人不由得一怔,明微公主揉揉眉心道:“这丫头年纪也不小了却半点也不懂事。本宫先走一步。沐相…有空不妨到我府上坐坐。”
沐清漪微微点头,浅笑道:“到时候一定来打扰。公主慢走。”
“告辞。”亲自送了明微公主出门,看着明微公主离去,沐清漪回转身来若有所思。
一边弈棋的魏无忌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明微公主有什么问题么?只得沐相如此苦思?”
沐清漪摇摇头,皱眉道:“没什么。只是…按理说,明微公主即使心中并不怪我,按照如今的情势也不该再亲近我才对。”她可不会以为自己魅力无边,就连只有几面之缘的明微公主也会为了所谓的友谊丝毫不顾及华皇的看法。
魏无忌手下微微顿了一下,剑眉微皱道:“明微公主说是正好路过,你相信么?”
沐清漪道:“但是…我觉得明微公主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
魏无忌随手扔下手中的棋子笑道:“既然沐相如此认为,又何必担心。现在要费心的,只怕还是…华皇和哥舒竣了。”
沐清漪点头道:“说的也是。”无论明微公主想要做什么,对她们来说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如今她们最需要小心的便是华皇和哥舒竣了。淡淡一笑,沐清漪转身也准备回去了。犹豫了一下,还是提醒道:“我觉得明慧公主不像是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的人,魏公子还是小心些。万一栽在了明慧公主手里,会被人嘲笑一辈子的。”
至于被谁嘲笑,自然是…某个一直念念不忘的想要看魏无忌笑话的不良人士了。
魏无忌跟着站起身来,不以为意,“她能折腾出什么来?”
“小看女人,早晚会吃亏的。”沐清漪提醒道。
魏无忌笑道:“自从见过沐相之后,本公子再不敢小看女人一分一毫。”
沐清漪耸耸肩,也不在意。她已经提醒过了,万一魏无忌还着了道也不关她的事。
深夜,西越使馆书房内依然是灯火通明。沐清漪坐在书案后面看着手中的卷宗,下方一次坐着容瑄魏无忌太史衡云月封等人。
沐清漪看着手中太史衡刚刚送上了的折子皱了皱眉,叹气道:“华皇和哥舒竣已经确定了两国结盟?”
太史衡把玩着手中的折扇道:“从华国皇宫里传出来的消息,绝对假不了。”
容瑄皱眉道:“既然两国已经暗中结盟。沐相。,。咱们这次要万分小心了。或者……”沐清漪抬手挡下了容瑄想要说的话,沉声道:“无论如何,也要参加完三国会盟之事。现在走了,还不如不来。反倒是让华国和北汉知道了我们已经猜到他们的打算。只会让他们更加狗急跳墙。”
容瑄皱眉道:“但是,沐相的安危……”
沐清漪笑道:“有修竹和魏公子保护,若是还畏首畏尾,本相还不如躲在西越皇宫永远不出来了。”
魏无忌挑眉一笑,“多谢沐相的信任。”
看着沐清漪淡然若定的神色,容瑄也只得深深地叹了口气,沉声道:“沐相都不怕,本王有什么可怕的?既然如此,沐相有什么打算尽管吩咐便是。”相处的越久,容瑄便越是佩服这个尚且未满二十的女子。如今这样的情形,即使是他也忍不住心中打鼓,这个女子脸上却丝毫也没有惧色。有的时候容瑄都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庆幸,幸好这个女子如今是帮着西越的。不然…只怕他们还要更多一个劲敌。
太史衡笑道:“庄王不必太过担心,华国现在应该没有胆子对沐相动手才对。”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太史衡,太史衡笑道:“刚刚收到消息,陛下暗中命孙泽陵和南宫羽调集三十万大军,暗中向边城靠拢。一旦沐相出了什么事情,陛下定会立即启禀攻打华国。华皇是想要和北汉合力对付西越,但是却不会想要现在自己的国土上燃起战火。这会儿…只怕华皇也已经收到这个消息了。”
“陛下英明!”容瑄忍不住赞道,有了三十万大军做依仗,在座的众人心中也都是一松。倒是夏修竹皱眉道:“若是如此,咱们真正需要担心的就是北汉了。华国兵力素来在三国之中敬陪末座,一旦面临西越的大军压境,华皇必定会犹豫。北汉若是想要让华国与西越彻底决裂,对沐相下手是最好的法子。”
“夏公子所言甚是。”容瑄点头道。
沐清漪一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华皇年迈,已经有些优柔寡断。北汉想要挑起西越和华国的战事,只怕还是要从华国的皇子下手。如今跟咱们有仇的…就是福王慕容恪了。”
沐清漪有些遗憾,当初将华国皇子毁得太彻底了,如今倒是没人可用了。不然的话,再挑起一场诸子夺嫡,只怕华皇自古尚且不暇哪儿还有功夫对付西越。只可惜,这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沐清漪只能希望治王没有那么费,还能存着一点半点的野心了。
太史衡点头道:“沐相说的不错,这些日子福王暗中已经于哥舒竣多有接触,应该背着华皇也达成了什么协议。”
沐清漪摇头道:“慕容恪这是与虎谋皮,以他的手段绝对玩不过哥舒竣,到时候,只怕就是没有西越,华国也要被他赔进去大半。”哥舒竣果然不简单,比他们早来华国也没有几天,居然就能够说动华皇和慕容恪,达成协议。如今看来,倒是被哥舒竣占尽了上方。
“小姐,华国治王求见。”霍姝匆匆进来,沉声禀告道。
众人对视一眼,治王深夜前来求见……所图自然非小。沐清漪淡淡挑眉,唇边勾起一朵清冷的笑话,“很好,请治王来书房相见吧。大家先回去休息,月封,你留下。”
“是,”
片刻,慕容协穿着一身不起眼的布衣跟在霍姝身后走进了书房。只见宽阔的书房里一片宁静,只有沐清漪一人坐在书案后面,身边还站在一个容貌清俊的青年男子。
“沐相,深夜来访打扰了。”慕容协沉声道。
沐清漪含笑道:“哪里,治王来访本相只觉蓬荜生辉。治王请坐。”
慕容协谢过,走到一边坐了下来。霍姝亲自送上了茶水很快又退了下去。等到慕容协喝了一口茶,沐清漪才问道:“治王深夜来此,可是有何指教?”
慕容协迟疑了一下,看了看站在一边的云月封。沐清漪笑道:“治王但说无妨,这是西越去年的金榜榜眼,是本相信任的人。”
慕容协这才点了点头,沉声道:“大哥…与北汉皇结盟的事情,想必沐相已经知道了?”
沐清漪笑道:“不错,不过本相没想到治王的消息依然如此灵通。看来治王殿下并未失却雄心壮志。”几乎跟他们差不多同时得到消息,甚至有可能比他们还快一些。说明慕容协对京城各方势力的掌控并没有因为残疾而减退太多。
慕容协长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道:“我们兄弟明争暗斗了十几年,没想到最后却是大哥占了上方。”
不得不说,慕容恪的运气当真是不错。当初华国有慕容熙、慕容煜、慕容协等人在,无论如何也是轮不到生母只是宫女出身的慕容恪的。但是不过才短短十年都不到的时间,慕容熙被废,慕容煜叛离而后身死,慕容协慕容昭残废。如今再看,慕容恪的出身竟然也不算是什么大问题了。至少,一个生母出身低微的皇子远比一个残废的皇子登基更好看一些吧。
沐清漪淡淡一笑并不接话,慕容恪有今天,她也是功不可没,当真是无话可说。
慕容协盯着沐清漪道:“原本不想所说的,本王并未考虑。虽然本王如今左手不便,但是若是与大哥相争,本王有信心,并不差他什么。”
沐清漪点头,赞同了慕容协的话。论才能,慕容协确实是远比慕容恪要强一些。但是……“可惜,治王没有那个时间和机会了。”
慕容协也不恼怒,坦然道:“不错,大哥既然有了北汉暗中支持,本王自然不得不考虑……。”
沐清漪微笑道:“其实这也没什么。华皇虽然与北汉结盟,但是…华皇年事已高,若是有个什么不可说之事,新帝登基势必会影响到华国和北汉的结盟之事。既然如此,北汉皇何不再选一个更年轻,而且与西越有过节的新君呢?”
慕容协望着沐清漪道:“沐相说可以帮本王,但是本王却不信这世上有天上掉下馅饼的事情。本王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沐清漪笑道:“王爷只要能保证三国会盟之后本相安全离开华国,除此之外,王爷什么都不需要付出。将来若是王爷登基为敌,你我是友是敌再另当别论。”
这绝对是一个非常轻松的条件,但是同样也是个很难办的条件。慕容协毕竟不是华皇,如果华皇执意要置沐清漪与死地,慕容协也没有什么办法。
沐清漪笑道:“本相保证,至少明面上绝对不会让王爷为难。华皇不可能明面上对本相出手。”
慕容协松了口,“那就好。”只要父皇不是大张旗鼓的说要灭了沐清漪,那么一切都好办。暗地里能够做的事情就多得多了。
沐清漪挑眉笑道:“这么说,王爷是同意了。”
慕容协深深地望了沐清漪一眼,灯下的女子明眸善睐,清艳不可方无。半晌,慕容协才沉默的点了点头道:“如此,一言为定。不知,沐相打算怎么做?”
沐清漪笑道:“如此甚好,王爷爽快本相至少也该表示出一点诚意。王爷…可以试试看像安西王府是好。”
慕容协一愣,皱眉道:“赵子玉?安西王府素来效忠华国,绝对不会结党营私的。”
沐清漪微笑道:“本相相信安西王府的忠诚,但是…安西郡王也是人。是人就会有自己的想法。经过西越之事,安西郡王和福王之间表面上看着虽然没有什么,但是心结已经埋下。安西郡王是个聪明人,他绝对知道福王上位之后,安西郡王府绝对不会有好日子过的。既然都是效忠华国,哪个皇子登基不是一样的?”
慕容协若有所思,许久方才道:“沐相好深的心计。当初将大哥留在西越,只怕就是打着这样的算盘吧?”
沐清漪淡笑不语。慕容协沉声道:“本王现在…有些不清楚跟沐相合作到底是对是错。但是事已至此,本王十多年的筹谋…决不能败给一个宫女之子!本王知道该怎么做了。”
沐清漪颔首,“祝王爷一切顺利。”
慕容协道:“若有什么事情,本王会暗中派人相助。也希望…沐相言而有信。”
沐清漪道:“治王尽管放心,本相保证…只要治王信守承诺,最后的赢家一定是治王殿下。”
“沐相倒是信心十足,哥舒竣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这一场争斗看似慕容恪和慕容协之间的皇位之争,其实是哥舒竣和沐清漪直接的一场明争暗斗。只不过是借着华国两位皇子的手罢了。虽然沐清漪的手段凌慕容协惊叹,但是对于掌握北汉已经长达十年的哥舒竣,慕容协同样是心存忌惮。
沐清漪笑容温婉和煦,“这里是华国。沐清漪…曾经也是华国人。”她远比哥舒竣更了解华国也更了解华皇皇室和这些权贵。这一点,生在北汉长在北汉的哥舒竣是很难企及的。
“如此,本王就不打扰了。”谈妥了条件,慕容协也不再久留。沐清漪点头道:“也好,本相也不留王爷了。以后王爷这边的事情由月封负责。月封,你送王爷出去吧。”
云月封沉默的点头,“是,治王,请。”
慕容协虽然对年轻的云月封有些怀疑,但是鉴于这次西越的使者年龄都不大,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告辞。”
看着云月封带着慕容协出去,沐清漪沉默了半晌方才叹道:“皇位果真是世上最迷人的毒药。”
慕容协会不明白她的目的绝对不止那么简单么?当然不会。只是慕容协不得不让自己相信罢了。因为除了与她联手,他没有其他办法去抵抗慕容恪和哥舒竣了。至于将来的事情…等他上了皇位再说吧。就像是慕容恪同样也知道跟哥舒竣合作等于是与虎谋皮,但是他本身能力和背后的势力都远不如慕容协和慕容昭,他不跟哥舒竣合作,也未必能够登上皇位。
两人或许都在想,等到登上皇位之后在设法扳回颓势。但是他们却不会明白,真到了那个时候,便一切都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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咩咩~今天有点晚了哈。感觉有点卡文,泪奔~爱你们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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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连番试探
西越丞相亲自驾临华国,即使这个丞相跟华国有过结,即使华国已经私底下决定于北汉结盟,但是明面上,华皇还是要设宴招待沐清漪一行人的。第二天一早,华国的帖子就已经送到了西越使馆中。
沐清漪自然也没有不去的理由,神色平静的应了下来,手下帖子转身让人送华皇的臣子出去了。
旁晚,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沐清漪便与容瑄一道带着一众使臣入宫赴宴去了。华皇为西越丞相和庄王准备的接风宴,整个华国京城能够上得了台面的权贵自然都要参加,哥舒竣带着北汉使臣也跟着来凑热闹。沐清漪刚刚踏入大殿就被一拥而上前来打招呼的权贵们围住了。
若是一般的人,就算再如何的风头正盛也只有那些朝中的权贵会上前来了。但是轮到沐清漪这里,却连那些贵妇人也纷纷上前来了。原因无他,她是个女子。而且还是从小在华国京城长大的女子。即使在肃诚侯府并不受宠,但是到底也是身在高门大家,京城里的这些权贵无论是从张家,从顾家,甚至单单从沐家,七歪八拐的总是能扯上一些关系的。从前沐清漪不起眼,自然没人来同她攀关系。如今突然一鸣惊人,这些人不管是想要讨好还是想要打探消息,总是有理由找到关系来接近的。眼看着容瑄等人被热情好客的华国权贵们拉走,沐清漪也只得无奈的苦笑了。
抬手示意有些担忧想要上前来的霍姝不必担心,沐清漪面带微笑,从容淡定的盯着众人喋喋不休的寒暄。
渐渐地,沐清漪跟前倒是只剩下女眷们。对上一众女眷带着好奇疑惑的等等的复杂眼神,沐清漪淡淡一笑。这样的情况,一是因为男女有别,这些华国的臣子明面上总还是要顾及一些,不好这么多人围着她一个女子。另一方面,这些人自然还是认为,比起沐清漪这个华国出身的女相,自然还是容瑄这个西越新帝的亲哥哥才是真正能够做决定的人。这两天,沐清漪在京城里甚至还听说过一些小道消息认为,容瑾之所以会封她这个华国的女子为相,只会为了迷惑华皇和北汉皇帝的手段而已。当时沐清漪也只得莞尔失笑,心中暗叹这些普通读书人的想象力当真是不简单那。
就在沐清漪有些不耐烦的听着这些贵妇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恭维的时候,一个华国宫中的内侍快步走了过来,恭敬的道:“见过沐相,陛下请沐相一叙。”此时离宴会尚有一段时间,沐清漪犹豫了一下,在这些言不及义的贵妇和华皇之间,终究还是选择了华皇。
点点头,淡声道:“带路便是。”
“沐相。”霍姝和天枢二人立刻上前来。那内侍显然也明白,沐清漪升为西越丞相,单独去见华皇一个人都不带根本就不可能,倒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在看到夏修竹的时候眼中闪过几许疑惑,总觉得这个带着面具的男子有几分眼熟,却想不起来是在哪儿见过。
华皇的宫殿距离宴会的大殿并不遥远,不过是隔着两座宫殿罢了,穿过了繁花似锦的宫苑便到了大殿前。站在殿前,沐清漪脸上却多了几分感叹。一年多以前她来到这里的时候处处小心步步警惕着,如今虽然依然如此,但是终究是身份不同了。她已经拥有了和华皇平等回话的条件,而不是像曾经那样必须小心翼翼的算计着华皇的心思。
“沐相,里面请。”和所有人一样,引路的内侍同样也有些好奇的暗暗打量着这个明明才十八岁的绝色女子。这世上,美丽的女子并不难见到,特别是皇宫这样的地方,处处都是美人。聪慧而且大权在握的女子也不难见到,皇宫和京城里同样不少。但是能够如男子一般光明正大的站在朝堂上统领百官的女子,却只此一个。所以,无论沐清漪走到了哪里都注定了是人们好奇和注目的对象。
沐清漪点点头,侧首对身后的夏修竹道:“修竹,你留下吧。”
夏修竹沉默的点点头,平静的守在了门外。沐清漪带着霍姝和天枢踏入了大殿。大殿里只有华皇一个人,让沐清漪惊讶的这个时候华皇竟然独自一人坐在大殿里饮酒。听到脚步声,方才回过头来看了看沐清漪,沉声道:“你来了,过来作罢。”
沐清漪秀眉微挑,无声的走过去在华皇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华皇却并不说话,只是沉默的打量着沐清漪,一边自顾自的喝着酒。华皇年是已高,看向沐清漪的眼眸也显得浑浊而昏暗,让她一时间也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华皇不说话,沐清漪自然也不着急,只是平静的坐在一边看着他喝酒。
许久,华皇方才长长地叹了口气沉声道:“朕当真没想到,这辈子还会看到你。”
沐清漪垂眸,淡淡一笑,“让陛下失望了。”
华皇冷哼一声,道:“朕这辈子见过的人数不胜数,但是却从未见过你这么大胆子的人。做了这些事…你居然还敢会华国来。你是真的以为,朕不会杀了你么?”
沐清漪微笑道:“那么…陛下为何不在我来京城的第一天,杀了我呢?”
华皇默然,停了好一会儿才道:“果然是聪明的很,你是笃定了朕根本就不敢杀你是么?容瑾在西越边城陈兵三十万,不就是为了警告朕不要动你么?还有那个…顾秀庭和……。真是朕的好儿子!”说起慕容熙的时候,华皇更是咬牙切齿,仿佛连慕容熙的名字都不愿意提一般。
看着他如此愤怒的模样,虽然不知道大哥和表哥做了什么,但是沐清漪却直觉的可笑。明明是他伤害了表哥,害了顾家,却表现的好像是大哥和表哥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一般。皇帝坐久了,倒打一耙的事情果然也做的十分顺手。
“你猜的没错,朕现在确实是不能对付你。但是…你以为朕不对你出手,你就安全了么?”华皇望着沐清漪清丽的容颜,冷笑道。
沐清漪淡然笑道:“自从决定来华国,本相从不敢做此奢想。不知陛下单独召见我,有何指教。”
华皇深深地望了沐清漪一眼,沉声道:“看在你母亲的面子上,只要你回来,你之前在华国做的所有事情,朕都可以一笔勾销,绝不会怪你。”
看着沐清漪有些奇怪的神色,华皇自顾自得道:“前年在京城里发生的那些事情,朕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才想的清楚明白。朕不得不承认,比起你娘…不,比起这世上任何一个女人,你都要聪明的多。所以,你也应该知道,你做的那些事情,即使诛九族也是够了!”
沐清漪扬眉,低声笑道:“诛九族…难道我还剩下了哪一族的亲人可以给陛下诛杀么?母亲,外祖父,外祖母,舅舅,姨母,姨父,表哥,表姐…。我还剩下什么?除了这些人…其他的,陛下要杀便杀,与我何干?”
华皇眼神微沉,有些不悦的道:“朕始终不明白,你做那些事情到底是为什么?你对沐长明并没有感情,难道就只是因为你母亲?”
沐清漪心中升起一股无法掩盖的愤怒,曾经她以为,经过了华国皇室的剧变和之后慕容煜的死亡,她心中的怨恨应该已经消除了许多。但是此时突然被华皇提起的时候他才明白,那股仇恨依然还是在她心中的,只是被她隐藏了起来。
“难道这个理由还不够么?!”沐清漪冷声道。她当然不只是为了姨母,但是华皇只需要知道这么多就可以了!
华皇眼神一黯,看着沐清漪的眼睛也失去了方才还有的锐利,低声道:“朕从来没有想过要害死长宁。”
“你不配替她的名字。”沐清漪冷冷道。
华皇黯然道:“看在长宁的面子上,你回来…嫁给朕的儿子。朕保证你是华国未来的皇后。只要你们将来的孩子登基继位,以你的能力,就算是想要垂帘听政也不无可能。”
这一次,沐清漪倒是彻底的愣住了。她以为华皇想要杀了她,却怎么也没想到华皇居然会想出如此荒谬的主意。
但是华皇却不认为自己的想法有什么荒谬的。沐清漪是长宁的女儿,如果跟他的儿子成婚,将来生下的孩子自然是他和长宁的后代。更何况,以如今的局势,他膝下的几个皇子都有些不堪大用,沐清漪的能力手段华皇都是清楚的。有着这样一个未来皇后,甚至是皇太后,华国在西越和北汉之间生存下来的机会要大得多。
虽然一直紧紧的抓着华国的权柄,但是华皇近来颇有力不从心的感觉。在西越帝驾崩之后,华皇就更加明白自己只怕也是时日无多了。所以,他也不得不为了华皇的将来打算一二。
好半晌,沐清漪才终于从这样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神色有些古怪的望着华皇道:“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会同意如此荒谬的决定?”
华皇皱眉道:“荒谬?难道你不觉得这是两全其美的决定么?你以为蓉瑾会真心对你?他现在用的着你,你自然是西越丞相,甚至连后位都为你空置着。但是,别忘了,你到底是华国人。你以为西越那些权贵,会一直容忍着一个华国女子在西越大权在握?会容忍,西越未来的继承人有着一般的华国血统么?只要你回到华国来…别忘了,华国才是你的顾相。”
沐清漪平静的望着眼前须发皆白的帝王,突然笑了起来。她容貌绝美,笑起来也是动人心魄。特别是在这样仿佛无所顾忌的朗声大笑的时候,但是华皇却高兴不起来,因为他清楚的看到沐清漪笑容中的嘲讽之意。
仿佛终于笑够了,沐清漪方才停下来看着华皇一字一句淡淡道:“顾牧言也是华国人,慕容熙更是华国皇子,那又如何?”
忠心耿耿的顾牧言,和身为华皇亲骨肉的慕容熙都没能够得到好下场,她是要有多傻才会相信华皇的承诺?
提起顾牧言和慕容熙,华皇的脸色更加阴郁起来。顾牧言和慕容熙,一直都是华皇心中的一根刺。顾家世代为相最后却落得满门抄斩,慕容熙身为太子,并不过错却因为顾家之事牵连被废。这些事情虽然最后大多数的罪名都落到了慕容煜的身上,但是,聪明人谁不知道这其中华皇到底起了些什么作用?
“你当真不愿意?”华皇沉声道。
沐清漪淡然道:“陛下找我来,如果就只是为了这件事,那么…本相先行告辞。”
华皇脸色一沉,碰的一声拍在跟前的桌上,桌上的杯盏也被震得跳动了一下。沐清漪脸上却没什么变化,依然是气定神闲的坐在一边。似乎因为沐清漪的散漫,华皇的耐性终于用光了一般,冷笑一声道:“告辞?朕许你走了么?”
沐清漪扬眉淡笑,“本相要走,需要陛下允许么?”
一见两人的脸色不对,守在不远处的天枢和霍姝立刻警惕的朝着这边望了过来。沐清漪闲适的道:“陛下何必吓唬本相,陛下若真是想要做什么,只怕就不会如此在大庭广众的将本相叫到这里来了吧。”
华皇默然无语,看着沐清漪的眼中似乎更多了一些惋惜之意。沐清漪却不想管他在想什么,起身道:“时间不早了,沐清漪先行告退。”
华皇沉默的看着沐清漪走向门口,沉声问道:“你恨朕,当真只是为了长宁?”
沐清漪淡笑不语,华皇的声音里更多了几分怅然,“朕从来没想过要害长宁,如果…如果…罢了,你去吧。”
看着沐清漪好不由得出门的身影,华皇本就苍老的容颜一瞬间显得更加颓然。越是跟沐清漪接触,他就越忍不住要想,如果这个女子是他的亲生女儿该有多好。在想想那几个暗中蠢蠢欲动的皇子,华皇眼底一片索然。
回到大殿里,容瑄立刻迎了上来,沉声道:“沐相没事吧?”
沐清漪摇头道:“自然没事,怎么了?”往大殿中望了一眼,方才发现魏无忌和太史衡不在其中,不由皱眉道:“魏公子和太史衡去哪儿了?”
容瑄蹙眉道:“方才有人来找魏公子,似乎是魏无忌在宫中的人。然后魏无忌就跟着出去了,还没回来。太史衡去找你去了。”
“我去将华皇去了,太史衡去哪里找我。”虽然这么说,沐清漪却并不太担心。认识太史衡的人并不多,而且太史家的消息渠道之广泛灵通,即使是现在她也依然没能完全搞明白。反倒是魏无忌,按说魏无忌是个商人,在宫中安插几个人手是没什么关系,但是现在有什么事情值得魏无忌放着即将开始的宴会不管,跑出去?
“沐相,朕不知是否有幸跟沐相叙叙?”哥舒竣走过来笑道。
沐清漪点头一笑道:“荣幸之至,陛下请。”
哥舒竣满意的点头,转身往大殿一侧的暖阁走去。沐清漪低声道:“等到太史衡回来,如果魏公子还没回来,让他和修竹设法去找找。修竹对华国皇宫更熟悉一些。”虽然魏无忌明面上还是一个与朝政无关的伤人,但是以他和容瑾的关系,沐清漪还是倾向于将他当成自己人。何况,如今在这华国京城里他们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
“沐相请坐。”外间的大殿里虽然十分热闹,但是这专门用来给人歇息的暖阁里却十分安静。竟然北汉皇进来了,别的什么人自然也都十分识趣的出去了,一时间暖阁里倒是只有哥舒竣和沐清漪两人。以及站在不远处的门口等着的霍姝和天枢二人。
自从进了华国京城,天枢二人几乎都是寸步不离的跟着沐清漪的。沐清漪明白他们的担心也不多少什么。虽然此时跟哥舒竣面谈,哥舒竣独身一人而自己却带着两个侍卫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但是碍于自己确实是手无缚鸡之力,沐清漪还是忽略掉了这一点点的小细节。小家子气,总比真的出了什么事再后悔要好得多。
哥舒竣似笑非笑的扫了霍姝和天枢一眼,倒是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有些沮丧的道:“看来沐相对朕十分的不信任,真是让朕…有些伤心呢。”
沐清漪含笑不语,一个是北汉皇帝,一个是西越丞相,她若是对哥舒竣的人品万分信任,那才是找死呢。
哥舒竣有些无奈的道:“其实沐相不必如此,朕这会儿邀沐相前来,不为国事,纯属私交。”
沐清漪秀眉微挑:本相怎么不记得跟北汉皇帝陛下有什么私交?
哥舒竣笑道:“十一弟对沐相十分推崇,朕在北汉的时候就对沐相十分好奇,如今得见,也算是有缘。”
沐清漪微笑:“烈王客气了,烈王英武不凡,用兵如神,才是真正的英雄豪杰。”
哥舒竣笑容可掬的道:“既然沐相也承认十一弟是英雄豪杰,那么…十一弟对沐相倾慕有加,沐相可否给他一个机会?”
这话一出,沐清漪还没有如何天枢和霍姝的眼睛立刻就朝着个哥舒竣甩出了刀子。哥舒竣却仿佛丝毫也没有感觉到一般,笑盈盈望着一脸纠结的沐清漪。
沐清漪轻咳了两声,有些无奈的在心中叹了口气。这位北汉的皇帝陛下不仅是诡计多端,而且还同样的不爱按理出牌。
“陛下恐怕误会了,本相与烈王乃是君子之交。烈王是北汉战神,自然也该匹配一个英姿飒爽的巾帼红颜,本相…这样的…实在是难以匹配。更何况,本相已经成婚,陛下说这个…只怕会让我夫君误会。”沐清漪淡声道。
哥舒竣打量着沐清漪清丽的容颜,笑道:“若是跟沐相拐弯抹角的话,朕相信咱们就算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出什么来。所以朕也就直截了当了。沐相的才智手段,朕也十分佩服。正好皇弟对沐相痴心一片,沐相若是愿意归于我北汉,北汉不仅以烈王嫡妃之位相待,同样,北汉大丞相之位也是沐相的囊中之物。”
不得不说,这样的条件若只是招揽人才的话,哥舒竣可算是下了血本了。不管哥舒竣是为了哥舒翰还是为了离间她和容瑾,能够做出这样的许诺,哥舒竣就不愧是一代雄主了。北汉民风悍勇,同样的因为男女能力差异的巨大,虽然女子远比华国和西越自由强悍,但是事实上比起来女子为官远比西越更加困难。至少在西越,无论是文官武将都不会要求沐清漪会武功,但是在北汉,别说沐清漪是个女人,就是她真是个男人,这样娇弱的模样也同样让人看不起。
沐清漪轻声叹息,“陛下的美意,本相实在是愧不敢当。本相当烈王殿下是朋友,烈王想必亦如是。陛下如此…岂不是让我们将来见面尴尬?至于归顺北汉,沐清漪曾是华国人,如今嫁夫随夫便是西越人。又为西越大丞相,夫君情深,君王恩重。无论如何,沐清漪今生也只是西越人。若是只因为陛下的厚遇便转头北汉,这样的人…陛下也不敢用罢?”
哥舒竣自然也没有指望三言两语就能够说动沐清漪投靠北汉,当下也不生气,只是面上惋惜的一叹道:“沐相如此…朕也只能佩服。不过朕既然说了,这个承诺便永远有效。只要沐相愿意,西越大丞相之位永远为沐相保留。”
沐清漪微微一笑,低头喝茶不再言语。反正哥舒竣是铁了心想要在她和西越朝臣之间扎一根刺了。无论他怎么说,哥舒竣自然都是不会在意的。不过倒也无妨…既然哥舒竣敢许下这样的承诺…那就看到底是谁的手段更胜有一筹了。
唇边泛起一丝浅浅的笑意,沐清漪垂眸掩去了眼中的光芒。
望着坐在身侧平静的低眉饮茶的白衣女子,哥舒竣眼底更多了几分赞叹。宠辱不惊,从容若定。北汉若是能的此女相助,必定如虎添翼,可惜……既不能得之,便只得除之。只怕要对不起十一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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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纠缠不清的艳遇
暖阁里,一对容颜出色的男女相对而坐悠然品茶。男子容貌俊美斯文,沉稳如山。女子清丽脱俗,清逸出尘。
仿佛是在比谁更有耐力一般,哥舒竣端着茶杯漫不经心的笑看着对面的女子。沐清漪微微垂眸,望着眼前桌上的茶杯,仿佛茶杯里有什么能够令她沉迷的高深大道一般。
直到太史衡匆匆进来,“沐相。”
一看太史衡的脸色,沐清漪就知道只怕是当真出事了。面上却并不着急,淡淡道:“怎么了?”
太史衡迟疑的看了哥舒竣一眼并没有说话。哥舒竣倒也识趣,淡笑道:“若是有事,沐相尽管去便是。”
沐清漪也不客气,站起身来道:“如此,本相先告辞。”
带着太史衡直接从暖阁出去,绕过了人来人往的大殿,沐清漪沉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太史衡皱了皱眉,叹了口气道:“沐相跟我一起去明芳馆看看吧。”沐清漪皱眉,她曾经在皇宫中住过一段时间,自然知道明芳馆是个什么地方。那时宫中未出嫁的公主们所住的宫殿。此时宫中出阁的公主只有两位,这两年将八公主和九公主都相继出嫁,只剩下了五公主明慧公主和尚未及笄因此并无封号的十公主。
“明慧……”一边往明芳馆的方向而去,沐清漪一边道。
太史衡沉声道:“不知道怎么回事,魏公子竟然去了明芳馆……属下去找的时候已经…。”按理说,以魏无忌的敏锐和谨慎是绝对不会在宫里随意的走到不该去的地方的。而明芳馆明显就是属于最不该去的地方。太史衡轻功绝佳但是武功平平,因此看到魏无忌遇到麻烦之后并没有现身,果断的转身来找沐清漪了。
“什么人?!”两人很快的就走到了接近后宫的地方,立刻就被宫中的侍卫难了下来。沐清漪扫了一眼明显有些戒备森严的宫门,沉声道:“本相西越丞相沐清漪,求见皇后娘娘。”
两个侍卫有些惊讶的看了看沐清漪,为难的道:“皇后娘娘有要事在身,只怕无暇接见沐相。”虽然沐清漪是女子,但是随便放外人进后宫显然是不行的。
沐清漪也不在意,淡然道:“烦请两位去禀告一声,魏公子是西越人,无论有什么事,都可有西越一力承担。”
见她说的认真,两个侍卫对视了一眼也不敢耽搁,朝着沐清漪拱拱手转身进了宫门。
“修竹。”沐清漪转身对夏修竹道。
夏修竹沉默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不一会儿,去禀告的侍卫便走了回来,朝着沐清漪拱手道:“沐相,皇后娘娘和陛下有请。”闻言,沐清漪秀眉微蹙,难不成,这事儿华皇还掺了一脚?
一走进明芳馆就听到里面传来明慧公主呜呜咽咽的哭泣声,沐清漪心中一沉,以明慧公主对魏无忌的痴缠,还真有些拿不准她会做出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大殿里,明慧公主跪坐在地上掩面痛哭,身上华丽的宫装已经被撕破了几条口子,身上披着一件白色的薄披风,但是露在外面的净是暧昧的红痕,雪白的肌肤加上那一朵朵红色的印记,不得不让人看了浮想连篇。
而这一次事件的另一个当事人,魏无忌,却坐在一边的软榻上。双眸半闭仿佛连看都懒得看众人一眼。身上紫色的锦衣有些散开,脖子上同样也有一个淡淡的红印。如果不是明慧公主现在哭的凄惨而魏公子神色间带着一丝隐忍的话,只怕所有人都要以为这两位是在暗度陈仓了。
现在也算得上是暗度陈仓,只可惜这暗度的另一位不肯承认,于是就变成眼前这般混乱的场面。
其他在场的几个人,以皇后的脸色最为难看。她管理着整个后宫,又是公主们的嫡母。现在却发生成年男子潜入后宫与公主有私情的事情,无论最后事情的真相是什么样的,她的脸上都不好看。
看着明慧公主,皇后轻哼了一声道:“本宫不管你们是情投意合还是谁强了谁!本宫现在只想知道,魏公子,到底是怎么进入后宫的!”
明慧公主含泪望着皇后,呜咽了一声并不说话。
说实话,皇后并不太相信明慧公主的说辞,无论是她跟魏无忌两情相悦还是魏无忌潜入后宫欲行非礼,皇后都不信。魏无忌若是对明慧公主有半点兴趣,明慧公主也早就嫁给他了,何至于有今日?何况,昨天魏无忌才在轻安阁里拒绝了她,这件事早就传遍了整个京城了,明慧当所有人都是傻子么?但是皇后虽然是后宫之主,但是这后宫实实在在的说却是皇帝的。华皇很明显的对这个说辞很满意。重要的是,魏无忌从头到尾除了反驳了一句跟明慧公主的关系以外,一句话也没有说,这也不得不让人怀疑魏公子是不是真的做了什么。
另外,即便这并不是魏无忌主动做了什么,事已至此为了维护皇家的声誉,魏无忌也非娶明慧公主不可了。
明微公主坐在一边,身边还坐着红着眼睛一脸惊吓的十公主。十公主今年才十二岁,显然是被这突然发生在明芳馆的事情吓得不轻。
另一边坐着的却是和妃和福王妃治王妃三人,出事的时候她们正在贤德殿陪皇后说话,自然也只能一起跟过来了。
华皇揉了揉眉心,被明慧公主的哭声弄得有些心烦。刚刚见过沐清漪的华皇心情本来就不好,虽然这件事也有着他在里面推波助澜的原因,但是看看沐清漪的慧敏沉静,能力卓著,再看看自己的女儿,华皇恨不得一把捏死明慧公主。
“闭嘴!哭什么哭!”华皇没好气的道,看向魏无忌道:“魏无忌,你有什么话说。”魏无忌皱了皱眉,睁开眼睛漠然的看了明慧公主一眼,没有开口说话。
这样的冷漠看在华皇眼里却觉得魏无忌傲慢无礼,冷声道:“事已至此,朕不想多说什么。既然明慧替你求情,朕就网开一面,将明慧许配给你。你一下如何?”
魏无忌冷冷的扫了一眼明慧公主,咬牙吐出一个字,“不。”
“放肆!”华皇勃然大怒,厉声道:“魏无忌,你以为朕不敢杀你是不是?!明慧就算是在任性也是我华国公主,岂是你能说不的!”
魏无忌仿佛觉得跟他们说话都是一种浪费,重新闭上眼睛不再理会。但是如果有人细心的话,就会发现,魏无忌隐藏在衣袖之下的双手握得紧紧的,雍容的紫色锦衣里面的里衣也早就被汗水浸的湿透了。
“呜哇……”看着魏无忌无情的容颜,明慧哇的一声放声大哭起来,“父皇…儿臣没脸再苟活于世了。求父皇赐死儿臣吧。”旁边和妃与福王妃治王妃几个自然你一眼我一语的劝着明慧公主。倒是魏无忌依然坐在软榻上,居高临下望着明慧公主的眼神充满了讥诮之色。
与魏无忌双眼相对,明慧公主哭泣的容颜僵硬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难堪。魏无忌的眼神仿佛是在说“你怎么不直接撞死呢”,那样的眼神看着她就好像她是个什么肮脏的东西,连看一眼都会污了他的眼睛一般。有那么一瞬间,明慧公主甚至有一种还不如真的撞死在魏无忌面前来的痛快。但是…事已至此,无论如何,她都要走下去!她一定要成为魏无忌的妻子,即使他永远都不会爱她!
皇后皱了皱眉,沉声道:“好了,明慧!不要再闹了。事情已经这样了,魏公子,无论是因为什么事情,私闯后宫是你的不对。如今你这般做派,让我华国皇室的颜面置于何地?明芳馆里,住这个的可不只是明慧一个公主,皇家公主的名声还要不要了?明慧虽然略有些任性,但是成了婚她自然就知道收敛了。魏公子如此作为,难道当真是想要将我华国皇室的脸面放在地上踩?”
自古只有人求着想要尚公主的,还没有过皇家逼着谁娶公主对方却不乐意的。这一次,无论魏无忌娶不娶明慧,皇家的颜面只怕都没剩下多少了。
华皇却并不在意这些,皇家的颜面确实是很重要。但是有的时候…有许多东西比颜面更重要。比如说魏无忌身后的财富,魏无忌和西越皇室的关系,魏无忌背后的势力等等。就算不能将魏无忌拉到华国来,也绝对要魏无忌被西越皇室猜疑,甚至决裂。自古以来,离间可不就是最好用的计策么?
华皇轻哼一声,沉声道:“传朕的旨意,赐婚与明慧公主和魏……”
“且慢。”门外,一声清越的女声响起,沐清漪带着人漫步踏入了殿中。一看到沐清漪,明慧公主眼中立刻充满了敌意,“你来干什么?!”
沐清漪并不动怒,反倒是微笑着上前,伸手拢了拢明慧公主身上的披风微笑道:“公主…还是小心一些的好。这儿可是有不少成年男子呢。这样…看上去有失身份。公主还是进去换一身衣服的好。”
明辉公主看着跟在沐清漪身后,一脸好奇的太史衡和一脸木然的天枢,顿时羞红了脸。她再怎么想要设计魏无忌,也还是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家。被这么多成年男子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一面,怎么能不羞?
怨恨的瞪了沐清漪一眼,明慧公主才起身匆匆的去了后殿。大殿里没有了明慧公主的哭闹一时间倒是安静了下来。
“魏公子,你可还好?”沐清漪走到魏无忌身边,沉声问道。
魏无忌抬眼看了她一眼并不说话。跟在沐清漪身边的太史衡看了看魏无忌的模样突然笑出声来,笑眯眯的取出一件东西塞进魏无忌手里笑道:“魏公子,这是你掉了的东西,刚刚在下想说还给你谁知道你一眨眼就不见了。”
那东西一入手,魏无忌就感到一股透心的冰凉。之前暗中浑身上下如闷热难解的感觉顿时便轻松了许多。魏无忌有些意外的低头看了一眼,却见手中是一块如冰似玉的寒玉,但是魏无忌清楚的看到寒玉的一侧刻着一个瑾字。此时他们身在华国,这东西自然不会是容瑾丢了的,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了。
魏无忌抬眼看了沐清漪一眼,沐清漪也只适合站在不远处笑吟吟的看着他。魏无忌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并不大碍,沐清漪这次微微松了口气。
华皇打量着沐清漪,状似有些不悦的道:“沐相这个时候,来求见皇后所谓何事?”
沐清漪抿唇淡笑道:“实不相瞒,本相刚刚得知消息,有人要对魏公子不利。但是前朝各处都找不到魏公子,未免魏公子负伤躲进了后宫,只得前来麻烦皇后娘娘了,没想到魏公子竟然在这里。给陛下和娘娘添麻烦了。”
沐清漪这样说,俨然就是将魏无忌归到西越的势力保护范围之下了。华皇脸色不由一沉,怒斥道:“胡说!这皇宫之中会有什么人对魏无忌不利?”
沐清漪挑眉道:“那现在…魏公子为何会在这里?”
皇后笑道:“沐相误会了,咱们这会儿说的是喜事呢。陛下正打算为魏公子和明慧公主赐婚。沐相既然与魏公子颇有交情,到时候正好也一起喝杯喜酒。”
“赐婚?”沐清漪疑惑的看着魏无忌,又看向华皇和皇后道:“这看起来看不像是喜事的模样。何况方才明慧公主还……”
一边,福王妃淡淡笑道:“沐相有所不知,方才魏公子险些…冒犯了五妹。无论如何,魏公子总要给五妹一个交代吧?父皇念在五妹对魏公子也颇有好感,既往不咎,为两人赐婚也算是一件两全其美的大喜事不是么?”
沐清漪扬眉一笑道:“王妃这话就不对了。所谓喜事总要两厢情愿。就算…明慧公主愿意给魏公子冒犯,总也要看看魏公子愿不愿意冒犯明慧公主吧?魏公子,这桩婚事你看如何?”
魏无忌睁开眼,对上沐清漪笑容自若的容颜怔了一怔,淡淡道:“不敢高攀。”
看到沐清漪愉悦的笑脸,华皇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了。正要说话,明慧公主突然从里面冲了出来,已经换了一身衣衫的明慧公主看上去没有了方才的狼狈,脸上却更加苍白起来。
“魏无忌,你休想逃脱!你一定要娶本公主!”明慧公主狠狠地盯着魏无忌,咬牙切齿的道。
沐清漪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道:“看来,这桩婚事是结不成了。”皇后皱眉,“沐相,这事跟沐相应该没有什么关系吧?”
沐清漪淡然道:“怎会没有关系?华皇陛下应该早就知道了,魏公子是当年梅妃娘娘的收养的义子。从名义上说,是我们陛下的兄长。即使没有西越皇室血统却也是西越皇室的人。本相自然不能让人强迫魏公子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
“若是魏公子不愿意,有为何会出现在明芳馆里?还是说魏公子当我华国的公主是可以随意羞辱的对象不成?”皇后神色微沉,不悦的道。
沐清漪笑容微冷,淡淡道:“娘娘这话未免有些言过其实了。谁人看到魏公子对明慧公主做过什么了?本相还要说,明慧公主对魏公子图谋不轨呢。毕竟…明慧公主纠缠魏公子是整个华国京城的人都知道的事情,谁知道今天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胡说!”明慧公主尖叫道。
“我胡说?”沐清漪微笑,挑眉道:“这么说明慧公主并没有纠缠魏公子了?既然如此,公主何必哭着闹着要嫁给一个对你不轨的人?不如…本相杀了他替你出气如何?”
“你…你……”明慧公主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笑容可掬的女子。没想到沐清漪竟然如此狠心?!她当然不能让沐清漪真的杀了魏无忌出气,她若是只想要魏无忌的命的话,犯不着赌上自己的清白和名声来演戏。不管沐清漪说的是真是假,如果真让她杀了魏无忌,她要怎么办?
“本相最讨厌对女子图谋不轨呃男人了。公主不用难过,幸好并没有铸成大错,本相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沐清漪微笑着安慰道。
“不…不许你杀他!”明慧公主叫道。旁边的华皇脸色阴沉,忍不住抚额不悦的瞪了明慧公主一眼。这就是他的公主?简直不能更蠢了!
明微公主秀眉微皱,伸手搂着怀里吓得不轻的十公主,看着明慧公主的眼眸里没有半点感情。
“够了!”华皇揉了揉眉心,沉声道:“沐清漪,朕不管你还有什么花言巧语,竟然事情已经铸成,魏无忌必须娶明慧!否则…为了明慧的名声,就如你所说的,杀了他也罢!”
“父皇!”
“你闭嘴!”华皇厉声道。
必须?沐清漪冷冷一笑道:“凭什么?魏公子已经表明了不愿意娶明慧公主,华皇陛下何必苦苦相逼?”
父皇冷然笑道:“难道是朕让他进的明芳馆?是朕让他对明慧无礼的?”沐清漪清眸一转,淡淡道:“陛下和皇后娘娘亲眼看到魏公子潜入明芳馆对明慧公主不敬了?”
皇后一怔,他们自然没有看到。她们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魏无忌坐在床榻上一声不吭,而明慧衣衫破败,一声狼藉的丢到在地上。发生了什么事,不用去猜都清清楚楚。
“这个…自然没有。”
福王妃开口道:“但是这明芳馆内并没有外人,发生了什么事难道不是一目了然么?这种事…总是女孩子吃亏一些。”
沐清漪勾唇浅浅一笑道:“是么?但是这世上总是有一些人…未达目的不择手段。明慧公主缠着魏公子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整个京城人尽皆知。昨天在轻安阁魏公子刚刚拒绝了明慧公主,本相想不出来,魏公子有什么理由今天又特地潜入后宫对明慧公主无礼。事实上,本公主怀疑…明慧公主求爱被拒,设计魏公子,非礼良家男子!”
“碰!”
“噗!”
“咳咳!”
一语惊人,大殿里众人一脸惊骇的看着眼前神色淡定一脸理所当然的白衣女子。和妃手中的茶杯砰然落地,原本还悠然饮茶的治王妃刚刚喝到口中的茶水喷出引起一阵咳嗽。
魏无忌神色古怪的瞥了沐清漪一眼,却见她丝毫也没有愧疚之意,一脸正色。最后魏公子也只得叹了口气,破罐子破摔的闭上了眼睛继续闭目养神。
非礼良家男子?!
沐清漪背后,太史衡天枢霍姝三人脸色古怪,却拼命的忍着心中狂涌的笑意。实在忍不住了太史衡只得捂着嘴猛咳。同时一脸敬意的望着沐清漪,这么强大的理由,沐相怎么就能够想得出来?
沐清漪斜眼看他:本相说的不对?
对,简直太对了!
明微公主低头闷咳了两声,有些哭笑不得的道:“非礼…良家男子?沐相,你这是什么说法?”
沐清漪淡笑道:“有什么不对么?虽然历来都是只听说纨绔子弟流氓地痞非礼良家女子,但是谁知道这人心不古,会不会有女子仗势欺人非礼良家男子?魏公子素来洁身自好,从未听说过他对那个女子心存冒犯过。更何况是一国公主身居后宫。另外…魏公子虽然也进宫皇宫,但是明芳馆隶属后宫,只怕魏公子连明芳馆的路该怎么走也未必能分得清楚。这黑灯瞎火的,魏公子是有多急色才胆大包天跑进后宫来非礼女子,还正好就…冒犯到了明慧公主身上?反倒是…明慧公主身为华国公主,自然是对宫中地形熟悉,更能调动宫中的侍从和守卫,本相怀疑明慧公主劫持魏公子至此,欲行非礼。有什么问题么?”
想法上是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明慧公主真的有那么彪悍么?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望向明慧公主。明慧公主不由得又羞又恼,目光怨毒的瞪向沐清漪。沐清漪才不理会她的神色,继续悠然道:“更何况,现在明慧公主行动自如,精神正盛。反观魏公子,坐在榻上动也不动,脸色灰暗,从头到尾连话都说不了几句。难道不是明慧公主对魏公子下了药所致么?可怜魏公子…翩翩君子受此大劫,心中不知道受到了多大的打击和惊吓,陛下还要魏公子将罪魁祸首迎娶回家,这不是要逼死魏公子么?”
魏无忌嘴角忍不住抽出了一下,紧紧的握住手中的寒玉,以免自己一时忍不住朝沐清漪砸过去。
明慧公主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紫,怒瞪着沐清漪忍不住竭嘶底里的叫道:“沐清漪,你住口!你穴口喷人!”
沐清漪抬眼看着明慧公主,淡淡道:“明慧公主的意思是你没有非礼魏公子么?”
明慧公主咬牙道:“我当然没有!”
沐清漪挑眉笑道:“那么…魏公子脖子上那个红痕是怎么回事?总不能…是魏公子自己掐的吧?若真如陛下和皇后娘娘所言,魏公子对明慧公主欲行不轨,本相倒是不知道…那个女子被人…还会主动在别人身上留下那样的痕迹……”
在座的,除了十二岁什么都还不懂的十公主,都不是什么打算的人物了。齐刷刷的朝着魏无忌望过去,果然看到魏无忌的脖子上留着一个清晰可见的红印。沐清漪淡定的绕着明慧公主转了一圈,微笑道:“反倒是公主殿下…公主身上的痕迹是自己抓出来的吧?”
“你胡说!”明慧公主断然否认。沐清漪也不担心,只是道:“既然如此,公主可敢请太医来验伤?”
明慧公主总算还没有蠢到家,知道斗嘴皮子就算自己有十张嘴只怕也是说不过沐清漪。跪倒在华皇跟前哭泣道:“父皇…儿臣冤枉!你就让这个女人这般欺辱儿臣么?求父皇替儿臣做主!”
沐清漪也跟着上前一拜,恭敬的道:“本相也求陛下替魏公子做主。魏公子素来洁身自好,如今却遭遇这样不堪的事情。身心必然受到极大的打击。魏公子是我西越新帝最看重的人才和兄长。请陛下务必还魏公子一个公道!若是陛下不能为魏公子主持公道,本相身为西越丞相却不得不为本国的臣民做主,那就请恕本相到时候一纸诉状告到顺天府去了!”
所有人都忍不住嘴角抽搐。若是真的让沐清漪一状告到顺天府去,那华国皇室的面子才当真是丢的一丝都不胜了。
华皇恼怒的盯着沐清漪,沐清漪从容的淡然微笑,神态恭敬。
华皇冷哼一声,起身道:“此事朕不管了!皇后你看着办吧!”说完,冷冷的扫了沐清漪一眼,拂袖而去。看着华皇毫不犹豫的离去的身影,皇后却在心中暗暗叫苦。陛下分明是说不过这个沐清漪才将烂摊子丢给她。但是就连陛下都对付不了的人,她这个做皇后的可没有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有本事对付。
华皇无奈的看向明微公主,明微公主掩唇暗笑,低声道:“母后,今天的事情…想必是个误会。就这么罢了吧。”
“不……”明慧公主不甘心的还想要说什么。
“闭嘴!”皇后和明微公主齐声斥道。皇后有些迟疑的看了看沐清漪,沉声道:“大公主说得对,沐相…今天的事情看来是个误会。不如…就此作罢?”
沐清漪也不言语,侧首看向魏无忌,“魏公子,你怎么说?”
魏无忌咬牙,“就依皇后所言!”
皇后心中一松,也跟着起身道:“罢了,宴会快要开始了,本宫也该回去准备了。咱们走吧。明慧公主…任性妄为,禁足三个月,不得踏出明芳馆一步!”
明慧公主还想要抗争,皇后却不想在看到她了,起身带着十公主和明微公主走了出去。
坐在一边看戏的福王妃治王妃与和妃也纷纷站起身来跟在皇后身后离去。只是和妃走在最后看了看沐清漪笑道:“沐相好辩才。”
沐清漪淡笑道:“和妃娘娘过奖了,本相说的不过是事实罢了。”
所以,你是真的认为魏公子被明慧公主给非礼了么?
原本还稳占上方的事情,突然之间就急转直下的一败涂地。明慧公主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只是怨恨的盯着沐清漪,口中喃喃道:“沐清漪,谁要你多管闲事!”
沐清漪无奈的耸了耸肩,很像告诉这位明慧公主,即便她不来,魏无忌也不可能会就范娶她的,顶多也不过是多费点功夫罢了。魏公子虽然看上去脾气不坏,但是很难说他跟容瑾比起来到底谁更心狠。更何况,纵横天下十来年的魏公子破天荒的在明慧公主这里吃了这么大的亏,沐清漪已经在心中有些暗暗为明慧公主的未来感到担忧了。
“既然你不肯娶我,那就一起去死吧!”明慧公主突然转身,刀光一闪朝着魏无忌扑了过去。
“天枢!”沐清漪眼眸一沉,沉声叫道。
站的距离魏无忌最近的天枢身形一闪,飞快的拦在了明慧公主的前面。明慧公主手中的匕首从天枢身前划过,握着匕首的手却被天枢紧紧扣住。天枢手稍稍一用力,明慧公主手中匕首便脱手飞了出去钉在了一边的柱子上。
天枢挥手,点了明慧公主的穴道的同时将人退开了几步远。
魏无忌睁开眼睛,冷冷的扫了一眼跌倒在地上一身狼狈的明慧公主。朝天枢点了点头,沉声道:“多谢。”
太史衡走过来,有些后期的打量着魏无忌道:“堂堂魏公子,怎么会沦落到如此地步?魏公子,你这…到底是中了什么毒啊?”居然需要沐相给的寒玉压制,居然还是不太好的样子,想必是火毒一类的燥热的毒药。见多识广的太史公子愣了愣,心中突然闪过一丝灵光,震惊道:“魏公子,你该不会是中了媚毒吧?”
此话一出,魏公子的脸彻底的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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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其实魏公子没那么菜,会倒霉绝对不是因为明慧公主。拔过看来明天才嫩解释了。那嘛,看到偶期待的大眼睛咩?快来几章月票吧~打滚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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