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惊艳一刀
血刀老祖的目光落在陈恕脸上,顿时变色,喝道:“原来是你这小子!”
两人前不久才打过几招,自然不会认不出来。
格刺金愕然道:“大师认识这人?”
血刀老祖哼了一声,冷冷地道:“既然要找死,老子乐得成全。”
陈恕冷笑道:“给你留三句遗言的机会,别说废话,刚才算第一句么?”
血刀老祖大怒,眯起眼睛,阴恻恻地向他瞧了一阵,说道:“来吧,我要活生生地将你皮剥下来,老祖从来说到做到!”
格刺金见两人见面就先斗上了嘴,忙举起手,叫道:“且慢!我来说一下规矩……”
血刀老祖喝道:“婆婆妈妈!哪来这么多废话!刀子就是规矩!臭小子,来吧!”说着大步向庭中走去。
格刺金不禁愕然,却见陈恕对自己轻轻点头微笑,他虽然是奉了完颜宗弼的命令,但之前被陈恕奉承得极为高兴,也不好不理。于是就勉强点头还礼,不料这一下却正是中了计策。
血刀老祖狡诈多疑,虽然当先走过去,却是悄悄回头注视着陈恕。只见他在身旁悄悄冲那官员比划了个手势,那官员便即点了点头。他不由疑云大起,心想这两人难道是串通好的,有什么奸计要对付自己?
事实上陈恕这一下却是他见到格刺金后,临时想出来的计策。血刀老祖多疑,王语嫣说过可用疑兵之计乱他心神。也就是做些让他不明所以、疑神疑鬼的举动。陈恕本来另有计划,但见到这金国官儿,借他一用显然效果更好,所以先前才跟他套近乎。
方才比划手势,格刺金却是看不到的,血刀老祖却只注意到手势,没想到格刺金纯粹只是回礼。他心里顿时七上八下,惊疑不定。又想到这官儿是完颜宗弼的人,难道是他要对付自己?
陈恕却也不管这计策是否有效,反正做了比没做好。他摸了摸背上的倚天剑,左手拿了长刀,右手持柄长剑,大步跟着血刀老祖走到庭院中间。
这地方左边是一座假山,右边是一座凉亭,中间一大片空地。血刀老祖站住身形,转过头瞧着陈恕,又不禁暗暗皱眉,见这小子跟个贩卖刀剑之人一般,看着说不出的古怪。若是平时,他只会嗤笑,但经过方才的事后,心里又不禁有些犯疑。
陈恕呛地一声,抽出长刀,指着血刀老祖喝道:“贼秃驴,还有两句遗言,快说了罢!今天就是你恶贯满盈的日子了!”
血刀老祖心中越怒,脸上却越是冷淡,咧嘴阴笑了一声,说道:“臭小子,少说废话,快出手罢!”
他知道观看的人甚多,倒有意显示一下宗师风度,让这小子先出手。若是周围没人,自然早就偷袭暗算无所不用其极了。
陈恕喝道:“好!”好字出口,脚尖一点地,直掠上前,长刀电斩而出。
两人相距数丈,他这一掠之势,夹着刀的威势,既快且狠,看起来颇为不凡。四面楼上都早期待已久,见终于开打,个个目不转睛地观望。外行之人便不由得连声赞叹,说不愧是狂刀,这刀法果然凌厉。
血刀老祖是用刀大行家,自然看出这刀法徒具其形,既少变化,也无后招,纯粹就是砍得快用劲足而已。他心中冷笑,抢上前血刀斜撩而上,这一刀可就精妙得多,将陈恕整个身形笼罩在中间,精妙无比。
不料陈恕这飞掠一刀却是虚招,砍到一半,忽地抽身后退,将长刀随手一掷,脱手飞出数丈远,夺地一声,插在不远处的凉亭柱子上。
众人都不由瞧得一呆,血刀老祖更是惊疑,喝道:“搞什么鬼?”抢上前一刀劈下。陈恕早拔出长剑,全真剑法中一招“风云散尽”,剑光霍霍,直刺过去。
两人第一次交手时,他便是用的剑,只是血刀锋锐,长剑没几招就被削断。这一次交手,他本来另有打算,但既然蒙灭绝师太借了倚天剑,不用岂不是暴殄天物?
当下长剑只出了两招,随手往旁边一扔,插在泥地之上,“呛”地一声拔出倚天剑来。
先前在屋中,只是拔出一半,便觉剑气森寒。这时候完全出鞘,只觉这柄剑仿佛如有灵性一般,正为能出鞘饮血而欢呼不已,在手中微微轻颤。
血刀老祖只见剑光逼人,不由惊道:“这是什么?”
陈恕冷笑了一声,喝道:“无知番狗,也敢在我中国撒野,叫你见识中原神剑!”
纵身跃起,倚天剑化一道长虹,剑气如龙,直指血刀老祖。
围观之人见狂刀竟然弃刀用剑,无不愕然。但见了这一剑的威势,顿时骇然。
血刀老祖心中本就疑神疑鬼,老怀疑完颜宗弼要对付他。再见了倚天剑的威势,更是惊疑。见陈恕这一剑气势强横无匹,心中气势已沮了大半,举起血刀横挥格挡,同时向后疾退。
只听哧的一声,倚天剑正中血刀刀面,将血刀划出一大条口子。这也亏得这柄刀也是极为难得的神兵利器,否则早被斩断。
这柄血刀一向是血刀门至宝,削金断玉,从来无往不利。血刀老祖爱若性命,此时又痛又惊,见陈恕运剑如风,顿时不敢硬挡,往后连退。高手过招,气势本就十分重要,一落下风,就很难扳回局势。再加上一来血刀老祖心神不安,二来陈恕手中有倚天剑,顿时成了一边倒的碾压局面。
四面围观之人,见血刀老祖竟是被陈恕打得连滚带爬,狼狈无比,无不惊讶。这一战之前,大多数人都是看好血刀老祖,赌坊中的赔率亦是一边倒,不料却竟是如此一个局面。
陈恕暗暗叹息,他之前的许多准备,现在看来竟是无用。有了这柄神兵,自己的武力至少得上升一个档次。之前他也是有把握的,但亦做好了一番苦战的准备,打算靠着压箱底的降龙十八掌取胜。然而有了倚天剑,竟是完全用不上。
血刀老祖苦撑了几招,忽然双目赤红,大吼道:“老子和你拼了!”纵身扑上。
陈恕不闪不避,举剑直劈。这倚天剑比常剑重了数倍,当作刀来用也是相当顺手。
血刀老祖却是虚晃一下,陡地向旁边蹿出,快如闪电。陈恕却是早防着他要逃跑,喝道:“想跑!”大步抢上,挺剑刺向他后心。
不料血刀老祖狞笑一声,忽然往地上一滚,身子一翻,血刀从下直砍上来。这一招突兀诡异,又疾又狠。他方才假装拼命是第一下虚招,装作逃命又是第二下虚招,都是为了这夺命一刀做伏笔。
也幸亏是陈恕早知道这人阴险狡诈,追过来时也留了力,见状连忙一个翻身,往旁边直翻出去,险险地避开了这一刀。心中不由暗惊,若不是照着王语嫣指点苦练刀法,对刀势熟悉,是断然避不开的。
血刀老祖见这一刀没有奏效,暗骂一句,知道再无胜机。趁着陈恕闪避,纵身向旁边飞纵。他早看准了逃生之路,直向那凉亭顶上纵去,只要在亭子上一点,借力飞到围墙之上,再蹿入墙外树林便可逃脱。
两边楼上风声疾掠之声不绝,许多人见他战败欲逃,均欲下来阻拦。他这战败逃命之人,料想完颜宗弼不会再庇护他。
陈恕却是不慌不忙,一脚踢出,正踢在自己刚才插在旁边地上的长剑上。长剑疾射而出,当地一声,正中那柄插在凉亭柱子上的长刀。他运劲极为精妙,长刀被这么一撞,在柱子上一弹,也是直飞出去,不偏不倚,直向血刀老祖飞去。
血刀老祖只顾注意陈恕是否追来,怎料到这一刀竟会诡异无比地从旁边飞过来?只听一声惨叫,一刀直插入腰间,从空中直摔下来。
这一踢看似简单,其实是九阴真经中极为高明的招式。陈恕早知道他会从那边逃走,因为他之前察看地形时,便看出那是最佳逃生路线。所以之前的刀剑,都为这一踢而布置。
这一刀既有事先的精妙计算,准确判断,又有神奇无比的技巧,可说是惊艳之极,围观众人无不瞧得目眩神驰。
陈恕不等血刀老祖落地,倚天剑脱手掷出,犹如飞虹,挟着呼呼风声,直飞过去。夺地一声,从血刀老祖胸口刺入,将他钉在亭柱之上。
陈恕大步走到他身前,冷冷地看着尚未气绝的血刀老祖,朗声喝道:“血刀老贼,天理报应,你可知道了么?取你狗命的人,叫做陈恕,去阎王殿上可莫记错了名字!”
四周一片采声大作。
第一百二十五章 逃出洛阳
血刀老祖大叫一声,脑袋一偏,便即气绝。这奸狡巨猾之人,却终死于别人的算计之下,亦是天意。
中原武林之人,均是对之极为愤恨,见他授首,一起大声欢呼。
河阳帮众人更是欣喜欲狂,互相搂抱狂呼。只因这胜利太出乎他们的意料,所以会喜出望外。
同在三楼,灭绝师太负手站在窗前,看完这一战后,点了点头,古板的脸上现出一丝笑意。他身后的紫衣少女瞧得两眼发直,低声道:“师父,这陈公子好厉害啊!”
周芷若亦是眼中异彩连闪,螓首轻点。灭绝师太缓缓道:“还算不错,他年纪比你们大不了多少,可得学着人家点。”
四楼的曲非烟,欢喜得将任盈盈一把搂住,连声叫道:“盈盈姐,哥哥赢啦,我哥好强啊,是不是?”
任盈盈眼中亦有几分喜色,却是拍了她两下,低声道:“走罢。”
曲非烟愕然道:“去哪里?”
任盈盈低声道:“去那边等他,完颜宗弼岂会甘休,马上就会打起来的。”
曲非烟担心地道:“哥哥他不会有事吧?”
任盈盈无奈地道:“咱们不是给他准备了后路么?快走吧!”
而就在同时,她们隔壁房中,那名被称作郡主的男装女子一抖折扇,清笑道:“好功夫,好算计,算是没白来看这场热闹。”
她身旁一人道:“郡主,你要是看得起这小子,要不要试着招揽一下?”
那女子点头笑道:“当然,这等人物,我自然不会放过。咱们且看着,如果打起来,帮他一下,先卖个情面给他。”
五楼的一个房间中,一人正奋笔疾书:“‘狂刀’果系陈恕,击杀血刀老祖,声名必将大震,宜对此人多加关注。”写完绑在一只鸽子腿上。鸽子飞上天空,盘旋了一下,向着东南方向飞去。
陈恕伸手将倚天剑拔出来,一个小包却从血刀老祖怀中掉了出来。他捡起来打开看了一眼,不由一喜。原来是一本武功图谱,看样子就是《血刀经》。他顺手放在怀中,又捡起那柄血刀。
正在此时,二楼一个房间中,一名锦袍中年人大步走出房门,双目冷光连闪,喝道:“这人乃是大金钦犯,给我拿下!”
只听几声号令,直传出去,轰地一声,一大堆人如狼似虎地破门而出,直涌过来。陈恕早知会有这一战,不慌不忙,纵身跃起,在凉亭上一点,向三楼扑去。
那围墙外的树林,铁定是有伏兵的,已不用再去试。
他纵身抢到三楼,只听“吱呀”一声,旁边房间房门打开,一男一女两人并肩走出。那男子英气勃勃,女子温柔秀丽,两人齐向陈恕点头示意,男子沉声道:“在下玄素庄石清,陈公子可需要援手么?”
陈恕足尖勾住栏杆,挥剑打飞几枝箭,说道:“多谢石庄主石夫人,好意心领,在下已有脱身之计。”
石清赞道:“好,果然是天纵英才,石清敬你一杯。”举起一杯酒,遥敬为礼。
陈恕来不及与他们多说,在栏杆上疾行几步,抢到峨眉派众人房前。只见灭绝师太威风凛凛地大步出门,叫道:“走!我替你开路!”
陈恕忙道:“不敢有劳师太,晚辈已有脱身之计。借剑之恩,感激不尽!”将倚天剑一推,平平直直飞了过去,正好落在周芷若手中。
他拱了拱手,足尖在栏杆上一点,向对面飞纵过去。
灭绝师太瞧着他的身影,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说道:“可惜。”
陈恕纵身向那天字号房间扑去,之前他已经来这房间查探过,里面并没有人,窗下确实有绳索,亦没有什么陷阱。而这条路,比其他方法都要轻松许多,所以他径向那房间扑去。
身在空中,忽听一声尖利之极的响声,一枝箭劲疾无比地向他激射过来。陈恕心中一凛,听这箭来势凶恶强劲,大是不凡。他心中暗惊,反手一掌,将那箭枝拍飞。但这口气一滞,身形顿时向下落去。二楼的金兵齐声大喝,围了过来。
陈恕也不慌乱,血刀斩出,将射来的乱箭斩飞,另一只手在楼道栏杆底部一推,身子平移出去。这一下虽然到不了对面的房间,但却可避免掉下去身陷重围,只需要从旁边再绕过来即可。
突然之间,一件物事从对面一个房间直射过来,呼地一声,直射到他脚下。陈恕微微一怔,便知是有人出手相助,在那物事上一点,纵身跃起,便直扑到了那天字号房间门外。
他不知道是谁相助,转身拱了拱手,推门直入。抢到窗前,抓起那绳索,向外瞧了一眼,见下面只有一群尚在乱奔的金兵,便纵身直跃出去。
这根绳索另一头却是拴在青花楼六楼,陈恕在墙上猛地一点,身子直荡出去,借着绳子的荡力,在四下一片惊呼声中,直纵出十余丈远。又在一棵树顶借力,再纵身跃出,便落在了对面的聚海阁顶上。
然后顺着屋顶,一路飞纵,直向洛阳城外掠去。
那锦袍中年人听得回报,大怒之下,一脚踹翻前来报信的人,喝道:“追!绝不能让此人生离洛阳!”
他匆匆下楼,翻身上马,带着铁骑沿街飞驰。
陈恕不一时便已驰到洛阳城边,在史天雄等人所画的地方跃上城墙,果见又有一条绳索。他正要走过去,忽听一个声音叫道:“哥!”
却是曲非烟直扑过来,将他一把抱住。
陈恕不禁愕然,看着后面的任盈盈,奇道:“原来……原来这是你准备的?”
任盈盈微笑道:“小女子不敢居功,只是在中间起了小小的一点作用。史天雄他们也并非我的人,公子不用在意。”
陈恕苦笑道:“你何必通过他们呢?搞得我疑神疑鬼,观察了好久才敢用。你不会直接让非烟跟我说吗?”
任盈盈有些没好气地道:“公子可是秉持正邪大义,瞧不上我这魔教妖女的。我直接给你说要是不愿意领我情呢?”
陈恕有些无语,心想我还不至于如此迂腐。此时时间紧急,他也不及和她们多说,揉了揉曲非烟的脑袋,柔声道:“非非,再见啦!”
曲非烟眼睛微红,强笑道:“好,江湖险恶,哥哥请保重。”
陈恕招了招手,拉着绳子纵身跃下。
任盈盈和河阳帮,他倒并不担心。这姑娘可不是一般人,能让完颜宗弼数年来一直拿河阳帮没办法,肯定有她的绝招。
他拉着绳子沿城墙向下滑了数丈,忽听蹄声大作,金兵铁骑已经追来。当先的便是那锦袍中年人,飞马从城门驰出,一眼瞧见陈恕,大喝一声,张弓搭箭,一箭劲射过来。
陈恕听这声响,正是在楼中射了他一箭之人。心中一凛,暗想这人看来就是完颜宗弼本人了,此人号称金国第一勇将,箭法如神,果然名不虚传。
但此时又怎射得着他?在城墙上一点,身子如大鸟一般,直向护城河对岸扑去。
完颜宗弼不依不饶,引着铁骑如风追来。陈恕见左首有一片密林,纵身奔去。不料林中涌出一大群人来,他以为是金兵,吓了一大跳,暗想这完颜宗弼用兵竟然如此神鬼莫测?连这里都有伏兵?
但一看清便知这不是金兵,那些人装束倒像是武林中人。为首的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宽袍大袖,双目精光四射,朗声叫道:“嵩山左冷禅,替少侠断后,请!”
陈恕听得左冷禅的大名,吃了一惊,但见他倒并不像是有恶意,忙道:“多谢左掌门了!”
完颜宗弼听得左冷禅亲来,立即勒住马,狠狠地瞪视一眼,挥手道:“回去!”
嵩山派虽然在河洛腹地,但一向自立根基,占山作主,从不给金人面子。左冷禅雄才大略,野心勃勃,完颜宗弼一向甚是忌惮,听说是他,连忙撤退。一路心中惊怒:“嵩山派也要正式跟我翻脸了么?”
第一百二十六章 河上奇景
暮色降临,陈恕沿洛水岸边疾驰,一边凝神寻找蒋宏英等人的船只,一边寻思适才和左冷禅的对话。
此人确实有枭雄之姿,他打的是招揽陈恕的主意。两人谈了一阵,陈恕自然没有答应,但倒也还算投机。此人言谈之间,极为大气,胸襟气度都极是不凡。
只是陈恕又岂会甘居人下呢?
这一次击败血刀老祖,收获无益是相当大的。除了名声上的巨大提升外,在武道上的经验和信心也提升了不少,顺便还得到血刀一柄、血刀经一本。血刀**虽然凶残凌厉,有点太过残忍,但用在战阵之中却是正合适不过。
正自沉思,忽然间,飘着河阳帮大旗的船只映入眼帘。
陈恕纵身跃起,轻飘飘掠出数丈距离,落在那船上。见旁边一扇窗子透出灯光,探头向里瞧去。
一看之下,不由得一呆。这间舱房里竟只一个人,却正是一身素雅的王语嫣,坐在窗下静静地看书。她手托香腮,神情专注,浑身流露出一股恬静优美的文静秀气。在这静谧的月光之下,此情此景,宛如一副恬静优美的画卷。陈恕只觉赏心悦目,也不惊动她,静悄悄地看着。
过了一阵,王语嫣忽有所觉,一抬头之间,陈恕躲避不及,两人四目相对。他不禁着实尴尬,讪讪一笑,说道:“姑娘真是好雅兴……”
王语嫣忽然站起身,将两扇窗户猛地一关,轰地一声,结结实实地关了拢来。
陈恕脑袋被窗户砸中,啊地一声惨叫,往后直掉进河水里去了。
船上水手被惊动,都围了过来,赶紧拿了竹篙将他接上来。蒋宏英和杜家姐弟闻讯赶来,见他犹如落汤鸡一般,不由失笑。杜青鱼嬉笑道:“陈大哥,你是打洛阳游过来的么?”
陈恕苦着脸摸了摸他的脑袋,唉声叹气道:“小子,女人真是可怕……”
王语嫣抱了小黑猫出来,没好气地道:“还在装疯卖傻!”
陈恕是故意掉下河,装得狼狈一些好哄她开心,免得追究自己刚才偷看之事。见她拆穿,假装没听见她在说什么,转头向正一脸贼笑的蒋宏英道:“你别只顾得谈情说爱,这船上防备这么松懈,我这么摸上来都没人发现。”
蒋宏英脸一红,瞪眼道:“少把火往我身上引,快老实交待,刚才把人家王姑娘怎么了?都把你小子一脚踢下水了,肯定是罪大恶极!王姑娘,你只管说,我帮你收拾这家伙!”
几人在洛阳这几天,相处极为融洽,说话都是很轻松自在的。
王语嫣也被这两个家伙搞得有些害羞,一跺脚进船舱去了。杜青月瞪了蒋宏英一眼,跟着她进去。
陈恕跟蒋宏英对瞪了一会,忍不住都笑了起来。杜青鱼过来眼巴巴地道:“陈大哥,快讲讲,你打赢了那个坏蛋没有?”
蒋宏英笑道:“你这小子傻里傻气,要是没打赢,你陈大哥能好好地站在这里?”
虽然是这样说,他却也是一脸好奇。边上一群河阳帮的水手也都围过来想听故事。
陈恕咳了一声,见周围的人都怔怔地盯着自己,便道:“话说那……不行,这讲不了,空口白话谁讲给你们听,先把好酒好菜准备上再说。”
蒋宏英抬手就是一拳,骂道:“给你点颜色还开上染坊了!还卖关子!”
杜青鱼最是心急,叫道:“我叫我姐做去!”拔腿就跑。
陈恕倒也是有些饿了,等杜青月这桌子菜做好,蒋宏英便要陪他喝两杯庆祝。王语嫣这吃货自然也是不能错过,杜青鱼正是吃长饭的年龄,也毫不客气地跟着过来吃。杜青月无奈地看着这几个,叹道:“你们不是刚吃过吗?怎么又……”
蒋宏英干脆招手道:“青月你也再来吃一点,陈兄弟除去血刀恶贼,大家庆贺一下。”
一边喝酒,陈恕一边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其他人还好说,杜青鱼听得惊叹不已,明明毫不稀奇的事情也能连哇带啊。他本身是极想到场观战的,可惜因为陈恕和蒋宏英两人熟识人人都知道,他担心自己走后会连累到他,任盈盈说不定走好借刀杀人,所以让他们出来躲一躲再说。
想到此,陈恕不禁有些歉意地向蒋宏英道:“老哥,这一次我是出了风头,你在洛阳闯了这么久,可都被我给连累了啊。”
蒋宏英哈哈大笑,说道:“说什么狗屁话呢?你我不是自家兄弟么?实话说罢,河阳帮我早不想呆下去了。我堂哥他们是真刀真枪跟鞑子干的好汉子,我却在洛阳跟金狗纠缠不清,真他娘的憋屈。来,兄弟,我敬你一杯!”
嘴上说得豪气干云,杜青月见他喝得满脸通红,忙在旁边踩了他一下,瞪了一眼。蒋宏英顿时蔫了,乖乖地垂下头将酒杯放到旁边,扒了两口饭。
陈恕看得失笑,王语嫣十分佩服,点头道:“还是月姐姐厉害。”
杜青月脸皮薄,啐了一口,摔门而出。
众人扬帆东下,过了新乡、汲县。这天一大早,陈恕还在睡觉,杜青鱼大呼小叫地冲进来,叫道:“陈大哥,快来瞧热闹!”
陈恕正做了个好梦,被他吵醒,没好气地道:“什么热闹?有什么好瞧的?”
杜青鱼笑道:“这热闹可挺有意思的,你不来瞧可别后悔,我是叫了你的。”说着自己出去。
陈恕被他说得有些好奇,忙起身出来。只见除了这时候雷也打不醒的王语嫣,其他人都聚在船上指指点点。
蒋宏英见陈恕出来,招手道:“快来看,这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稀奇。”
陈恕向他们指的方向看去,也不由大奇。只见不远处的一条船上,伸出一根长长的木桅,顶端拴了一条绳索,绳索上却是一个接一个,捆了一大串人。最后一人倒吊着,脑袋离河水只有不到尺余距离,河中却竟是有一只不知道什么鬼东西,不时蹿出水面来扑咬,吓到这人脑袋连缩,哇哇大叫不已。
陈恕也是惊奇不已,忙道:“快过去救他们!”
蒋宏英道:“已经在靠过去了。”忽然一笑,低声道:“水里那是个人装的。”
陈恕讶然道:“人装的?不是吧?”
蒋宏英笑道:“黄河里哪有这种怪鱼,这人水性极好,我们河阳帮也找不出几个这般好水性的。不过人终究是人,我们这些在水上走惯的,一望便知,只是那几位仁兄吓得够呛。”
这时候船往那边靠近,只听那绳上几个人大呼小叫,其中一人嚷道:“快些靠过来,我身上有黄金万两!谁拿到就归谁!”
另一人叫道:“你这话说得太假,黄金万两多重,岂不是连这绳子都得绷断?”
先那人怒道:“这根绳子不是寻常之物,你没听说过有种刀剑都斩不断的绳子么?”
又一人道:“万两太过夸张,倒不如说是千两!喂,好朋友们,我们身上有黄金千两,谁来取了去!”
又一个道:“千两万两也没什么差别,为什么一定要是黄金那等笨重之物?为何不能是夜明珠、血珊瑚、和氏璧?”
这边船上众人听得好笑,杜青鱼笑道:“这几个是傻子么?”
第一百二十七章 奇异少年
陈恕猜到这几人是谁,不禁摇头失笑,心想怎么遇上这几个活宝了。
船靠到那边,那船上却似乎没有人,只是顺水漂而已。几名水手搭栈过去将那几人解救下来,一共却是六人,最下面一人吓得一脸煞白,连声叫道:“乖乖不得了,那鬼东西一共跳起来咬了九九八十一口,全被我一一避开!”
几人爬上船来,一个个脸带余悸,坐在船板上破口大骂,却是骂的什么臭小子。
陈恕笑道:“喂,你们几位是被谁吊在这儿的啊?”
一人怒道:“胡说八道!我们哪会被人吊着?”
杜青鱼奇道:“咦,难道刚才是我们看错了?哈,那我们救上来的是谁啊!”
一人斜眼向他打量,说道:“小孩子懂得什么,我们是在河上观赏风景,你焉知这其中的奥妙。”
杜青鱼哈哈大笑,他少年心性,见这几人奇形怪状,说话有趣,大为欢喜,说道:“我第一次听说倒吊在河上看风景的。”
那几人都一脸鄙视,说道:“少见多怪。”
杜青鱼连连点头,说道:“果然是我少见多怪,看来我们倒是打扰你们的雅兴了啊!”
其中一人点头道:“知道就好,我们兄弟正看得高兴,你们这些人见钱眼开,贪图黄金,打扰我们。不过看在你们礼数周到的份上,这就不予计较了,大家扯个直。”
杜青鱼哈哈笑道:“可是黄金呢?我们可没看见啊!”
那人一摊手,理直气壮地叫道:“这么倒挂着,黄金自然是落进水里了啊!”
蒋宏英见这几人胡说八道,不由暗笑,说道:“好吧,几位老兄是要继续回去看风景呢?还是回到那边船上去?”
那几人连连摇头,都道:“不看了,也不回去了。”
其中一人叹道:“风景虽好,看得多了也只是寻常。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话说得不伦不类,几个人却是一起长叹,一副感慨万千的样子。
杜青月心地善良,见他们脸上仍然有些发白,不禁有些同情,说道:“请到船舱里坐罢。”
其中一人站起身,说道:“你叫我们去坐我们就去么?嘿嘿,事实上是,你叫不叫我们,我都会进去坐。”说着大摇大摆地往里走。
另一人摇头道:“此言大谬,光进去坐,傻不愣登呆鸟似地坐在那里,又有何意思?应该说是请进去吃,请进去睡,请进去喝酒,请进去放屁!”说着也站起身往里走。
第三人叫道:“进去放屁,岂不是满屋皆臭么?这可使不得,还是先在外面放了再进去为是!”说着一本正经地跑到船头,当真“咚”地一声,向船外放了个响屁。
杜青鱼笑得捂着肚子,陈恕心想这几个不用说就是桃谷六仙了,他们要是去现代说相声演小品,保证大火。
这时候,那边的船上忽然有一人走上船头,笑嘻嘻地看向这边。陈恕见此人却是个年纪轻轻的少年,看衣衫打扮像是个渔人,一脸黝黑,只是两只眼睛却甚是灵动。
桃谷六仙中一人一眼将他看见,跳起身来,大喝道:“好小子,竟然还敢出来!”
只听嗖嗖身响,刚才进屋的两人一起蹿出,六人一起抢到船头,指着那边破口大骂。
蒋宏英等人开始觉得这几人是些活宝,此时见了他们这轻功,方才惊讶起来。
只听一人大骂道:“只会暗算的臭小子,有本事就过来,看我们将你撕成六片!”
那渔人少年笑吟吟地在船头坐下,抱膝道:“来来来,你们过来撕给我看看嘛。”
桃谷六仙大眼瞪小眼,他们明明轻功高明,两只船隔得又不远,偏偏谁也不敢跃过去。陈恕不由大奇,笑道:“桃谷六仙,就是这人请你们在那里看风景的么?”
桃谷六仙讶然瞧着他,都面露喜色,其中一人说道:“你这小辈很有眼光,竟然让你认出了我们。”
另一人道:“我们本是游戏红尘,隐姓埋名,没想到名声太响,这都能让人认出来,这可真是无可奈何了。”
几人明明满脸喜色,高兴得不得了,偏偏嘴上还要唉声叹气,连连摇头。
陈恕笑道:“是啊,桃谷六仙响当当的名头,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们是被对面那位朋友请了在河上看风景的么?”
一人怪眼一翻,说道:“那小子诡计多端,只会暗算,算不得什么英雄好汉。我们桃谷六仙水性……那个,水性太好,将那小子好好地整了一顿,然后就过来看风景。不过大人有大量,我们现在也不想和那小子再计较,先饶他一次再说!”
六人生怕被那少年戳破谎言,反正也不敢跳过去,便不呆在外面了。哄地一声,一起涌进船舱去了。
陈恕知道这桃谷六仙在讲丢脸之事时,从来都要反着听。显然是他们在水里着了那少年的道儿,将几人吊在那里。而那水中的怪物,不问可知也是这人装的了。
他不由大为好奇,向此人细细打量。那少年偏转了头,笑嘻嘻地道:“你盯着我看什么?要替那六个怪物报仇吗?”
陈恕笑了笑,道:“只是想请教高姓大名,交个朋友而已。”
那少年哼了一声,说道:“谁要跟你交朋友了?我也没什么高姓大名,可别来惹我。”说着拿起一顶斗笠,往头上一遮,靠在船头打起盹来。
蒋宏英见闹得这么凶,对面船上始终没其他人出现,不由大奇,低声道:“这船上就他一人么?一人能开得了这么大一条船?”
对面那船虽然比河阳帮的船小了不少,但也算是一条大船了,一人要驾这么大条船实是有些骇人听闻。
陈恕沉吟不语,两条船并流而下,忽然间黄河水道一拐,前面出现一个大滩,河水劲急,水势急险。这边船上的水手纷纷过去凝神戒备,陈恕不由暗惊,大声叫道:“朋友,前面遇滩啦!你船上的人呢?”
那少年掀起斗笠向他瞥了一眼,似乎颇有些不耐烦。
陈恕要想再说时,船身一晃,水手已经在扳舵转帆。
两条船直冲入那滩口,陈恕一回头,只见对面那船直挺挺地向岸上直撞过去。这边几个人都惊呼起来。正在此时,少年纵身跃起,抢进那边船舱里,只见那条船眼看着要撞上岸时,竟硬生生地一横,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掉转了头。
众人松了一口气,只见那少年拍着手走出来,脸上笑嘻嘻的。陈恕知道他是故意显示一下本事,心里好笑。见他一副等着众人夸赞的样子,倒颇是天真有趣。
蒋宏英大声赞道:“好本事,小兄弟可真了不起!”这一声赞出自内心,却听舱中有人怪声叫道:“好臭好臭,外边是谁在放屁!当真臭不可闻!”却正是桃谷六仙大为不忿,出言讽刺。
第一百二十八章 遥闻奇香
那少年也不在意,笑道:“这不算什么,我在海上一个人开船玩儿,风浪可比这里大多了。”
众人见他年纪轻轻,却有这本事,都不由暗暗纳罕。船过了这滩口,便平稳起来。杜青月去烧了早饭,刚摆上桌,桃谷六仙便抢过来坐好。杜青鱼从没见过这样的客人,不由愕然叫道:“你们这也太不讲理了吧?”
桃谷六仙哈哈大笑,纷纷道:“咱们一向如此洒脱,你们也不要客气,请啊,请啊!”
几人面面相觑,陈恕心想谁招惹到这几位,也是要沾上一身腥。他站到甲板上,忽然大叫道:“啊,快来看,那才河里那怪鱼跳出来了!”
桃谷六仙一听,齐齐起身抢了出来,纷纷道:“在哪在哪?快些抓上来烧来吃了!”
陈恕待他们跑到甲板边探头张望,伸手一抓,将最旁边一人后领抓住提起,往河里作势一扔。那人怪叫一声,叫道:“乖乖不得了,快些救人啊!”
陈恕掠到船头,见其他五人想要冲过来,冷笑道:“你们倒是过来试试,我知道你们能将人撕成几块,倒要瞧瞧是我将他扔下去快呢,还是你们撕得快?”
那五人面面相觑,一人说道:“这还用说,自然是我们撕得快。”
另一人道:“老四你不用怕,我们将他撕了,然后再拉你上来就是。”
陈恕提着之人大叫道:“胡说八道,你们撕了他,我早掉到水里喂怪鱼了,哪还能拉上来!”
先那人笑道:“你又不会水,只怕是先淹死的可能性大一些。”
几个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最后口径一致,都指责陈恕突施偷袭,不是好人。
陈恕笑道:“你们几个家伙,我们好心救你们上来,没一句感谢的话不说,还如此无礼,到底谁不是好人了?”
桃谷六仙不禁语塞,一人道:“他说的倒也有那么一点半点的道理。”
另一人忽道:“呸,有什么道理了?我们只是在观赏风景,并不是救上来的。他们打扰我们观赏风景,为什么还要道谢?不是岂有此理么?”
其他几人一起称是。陈恕又好笑又好笑,喝道:“好,我就将这家伙丢下去,让他痛痛快快观赏个够!”
手一挥,桃谷六仙彼此情义倒重,齐声叫道:“且慢!我们道谢就是!”
陈恕道:“谁要你们道谢了?只是在这船上,你们是客人,需要懂得礼数,这是做人的基本道理,你们六位世事通明,自然不用我多说,是不是?”
一句话说得六人一起点头称是,纷纷道:“桃谷六仙自然是最有礼数的了,小子,你说得甚有道理,且先放下我们老四再说。”
被提着的那人大声道:“他妈的,既然这么有礼数,就别叫小子了!”
一人挠头道:“不叫小子叫什么?这家伙年纪比我们小得多,难道叫兄台?叫大爷?”
另一人骂道:“放屁,依我说,应该叫贤侄才对。那年武林大会,几个老不死的不都这么叫年轻人么?”
几人齐称有理,唯一人摇头道:“贤侄不好听,不如叫贤婿。”
陈恕没好气道:“称呼不是问题,关键是你们不能动不动就想着撕这个撕那个。我问你们,打算去哪里,我们好送你们上岸。”
桃谷六仙抓耳挠腮,都哼哼唧唧答不出来,倒是陈恕手上这人急着要上来,叫道:“你们去哪里我们就跟着去,桃谷六仙浪迹天下,随遇而安,贤侄你快拉我上来吧!”
陈恕知道这几人倒不是心思诡诈之人,既然答应,也不会再出问题。便将他拉了上来,说道:“什么贤侄不贤侄,我跟你们没什么交情,叫我陈恕就行了。”
经过这样一闹,桃谷六仙倒真规矩了许多。摇摇晃晃地走进船舱,一个个伸长脖子瞧着桌上的酒菜,口水直流却没过去坐,都转过头瞅着陈恕。
陈恕笑道:“好吧,六位老兄远来是客,请坐,不用客气。”六人欢呼一声,抢过去坐下,居然还没忘了连声称谢。
蒋宏英将陈恕拉到一旁,问道:“这几个人是什么来路?怎么就要跟我们一起了?”
陈恕苦笑道:“那也没什么办法,先带着看看吧,好在这几人虽然脑子不清楚,倒还听得进人言。”对付这桃谷六仙,绝不能跟着夹缠,也不能一味讲道理,得在其中来点顺毛摸,只消吹捧几句,这几位就飘飘然了。
他回头见那边船上的少年仍靠在船头,便走出去叫道:“兄弟,要不要过来吃顿便饭?”
那少年瞧了他一眼,扁了扁嘴,说道:“有什么好吃的呀?”
陈恕笑道:“挺好吃的,过来吧。”
那少年摇了摇头,说道:“不用啦,我自己做去。”跳起身来,往舱中奔去。
这边吃了一阵,桃谷六仙正高呼酣饮,向陈恕敬酒,忽然其中一人抽了抽鼻子,说道:“好香!”
他这么一说,众人亦是闻到一股奇香,却是从外面传来。桃谷六仙大叫奇怪,抢了出去,指指点点,都道:“是从那边船上传来的,这是什么香气?”
一人道:“倒像是什么菜的香气。”
只一人道:“呸,什么菜能这么香,还能飘这么远?”
正在这时,陈恕一回头,忽见王语嫣从她的房间里一摇一晃地走出来,鼻子微微抽动,两只眼睛还闭着,却是还在睡着,闻着香气就出来了。陈恕又好气又好笑,却见她直直地就向那边船上走过去,眼看就要一脚踩到河里去。陈恕连忙过去将她拉住,一把拖进船舱,按在饭桌前,说道:“快吃吧,馋猫。”
王语嫣迷迷糊糊地睁眼看了看,把他塞在自己手里的筷子一扔,说道:“不吃这个。”
陈恕心想你天天夸奖杜青月做的菜好吃,现在闻到不知什么香气,就不吃她做的了,也真是够见异思迁的了。他没好气地道:“那就饿着吧,反正你也吃不了多少。”
这时外面的桃谷六仙纷纷大骂,却是一边骂一边吸气。陈恕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这几个不争气的家伙一边骂人,一边在流口水。
却见对面那少年笑吟吟地走到船头上,手里端着一只盘子,当真是香气四溢。纵是在这大河之上,仍然是直传过来,引得王语嫣嘟囔了一句,站起身又要走过去。
陈恕这时候,有种带着孩子出门,身上没钱的大人,看见别的孩子在吃零食的痛恨感。
他无奈地走到船头,笑嘻嘻地道:“小兄弟啊,你这是烧的什么菜,好像很香啊。”
桃谷六仙挤了过来,齐声道:“正是,小子你把菜献给我们,以前的事情就一笔勾销,如何?”
那少年嘻嘻一笑,满脸揶揄地道:“勾什么销,不怕丑,我才不怕你们六个怪物呢。有本事就过来呀。”
桃谷六仙气得直瞪眼,却还真不敢过去。陈恕忙道:“六位老兄,你们先闭嘴!”
陪着笑向那少年道:“小兄弟,能不能把你这菜,分一些来尝尝?我们可以给钱。”
那少年冷笑一声,扁嘴鄙夷道:“钱?谁稀罕那玩意儿了?”手掌一转,将那盘子在指尖上滴溜溜打了个转。桃谷六仙看得干着急,齐声惊呼:“别掉下来了!”
那少年瞪了他们一眼,斜睨着陈恕,说道:“不过你这小子还算是不错,之前也请过我,好吧,我就分你一半,算我请你吃。”
陈恕大喜,拿了一只盘子,纵身跃到那边船上,连声道:“多谢了。”
少年笑而不语,拿筷子给他拨了一半。陈恕走到近前,只觉那菜愈发的香,仔细看时,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只见一片雪白中间夹着些碧绿嫣红,说不出的好看,更是奇香扑鼻。他不禁好奇地道:“这是什么菜啊?”
那少年笑道:“也不是什么稀奇菜,这是豆腐,这是白菜,这是萝卜。”
陈恕听得目瞪口呆,心想你耍我呢?这些东西能有这么香?
他拿筷子夹了一片尝了尝,一来是好奇,二来江湖险恶,毕竟得小心为上,他自己喝过药蛇血,寻常毒物倒是不怕。
只觉入口一阵出奇的鲜香,滋味畅美难言。但仔细品尝之下,倒确实有些豆腐白菜的味道。他一阵惊讶,心中忽然一动,仔细瞧这少年时,只见他脸上虽然黝黑,但五官却是着实端正俊秀,如漆般的眸子更是灵动异常,显得十分聪慧机敏。他心里想难道这是黄蓉装扮的?她不装乞丐,倒装成这渔人了?
只是单凭一盘菜也是难以确定,不由有些沉吟。那少年没好气地道:“你盯着我看什么?再看我不请你吃了!”说着伸筷子就去往回拨。
陈恕忙道:“不好意思,唉,多谢啦,等会请小兄弟喝酒吧。”心想不管是不是黄蓉,这人都值得结交。
回到这边船上,桃谷六仙轰地围了过来。陈恕连忙将盘子护住,嚷道:“这是我去要来的,就这么点,你们想吃,自己去想办法!”
桃谷六仙无可奈何,耸肩摊手地做了一阵怪相,其中一人道:“那你快吃啊,让我们瞧着也饱饱眼福。”
陈恕笑道:“我才没你们这么馋呢。”走过去递给王语嫣,没好气地道:“怎么感觉像是成了你保姆一样。”
王语嫣整个人一下子清醒过来,连忙接过去,说了句“保姆是什么”。桃谷六仙团团围住,都道:“小姑娘你慢点吃,让我们也看个清楚。”
陈恕向对面船上瞧去,却见那少年沉着脸看着自己,冷冷地说道:“你把我的菜拿了去,却是给一个小姑娘吃。”
陈恕一怔,忙道:“是,小兄弟切莫见怪,她实在是……”
那少年哼了一声,坐了下去,脸色难看,怔怔地瞧着河水出神。陈恕正在纳闷,忽见他一扬手,将手中的菜连着盘子一起扔进了河里。
陈恕大为愕然,暗叫可惜,忙道:“小兄弟你这是做什么?”
那少年板着脸,也不理会他。
陈恕知道自然是自己要菜给王语嫣吃这一行为惹恼了他,瞧他那样子,倒像是勾起了心事。他不由心道:“这肯定是蓉儿无疑了,恐怕是一个人在江湖上飘泊,不免有些孤单凄凉。看见我方才的举动,勾起了她的情绪,想来是想念她父亲了。”
(不好意思,今天就一章。后面有些情节得琢磨一下。)
第一百二十九章 群豪齐至
桃谷六仙瞧见那少年将菜扔进河里,一阵大哗,纷纷叫道:“小子你莫不是疯了么?你不吃给我们吃嘛!当真岂有此理。”
那少年也不答话,朝河里望着,怔怔地出了一会神,抱着手臂起身,孤零零地向船舱里走去。
陈恕瞧着只觉怜意大起,这人若真是黄蓉,想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飘零江湖,倒是有些让人同情。这时空错乱的世界,她也是遇不上郭靖的了。即使不是她,有这般厨艺,也是大大的值得结交一下。
他想着便向蒋宏英等人说了一下,纵身跳过去,向船舱里走去。只听身后桃谷六仙一片哗然:“这陈恕脸皮可真厚,居然还去向人家要。”
走进船舱,只见那少年靠在一张竹椅上,仰头望着舱房顶,悠然出神。陈恕轻轻咳了一声,笑道:“小兄弟,你怎的不吃东西,不饿么?”
那少年也不理他,陈恕走到他前面,拖了张板凳坐下来,微笑道:“不开心么?我陪你聊会天好不好?”
那少年低下头冲他横了一眼,扁了扁嘴,说道:“你这人真的好烦人,不请自入,真不要脸。”
陈恕笑道:“你要是不喜欢,我就出去站着陪你说话罢,别一个人闷着了。”
那少年怒道:“谁要你讨好?我是孤零零一个人过惯了,又哪里会闷着?走开!”忽然伏下身,抱着手臂呜呜哭了起来。
陈恕忙道:“不要哭嘛,叫别人听见还以为我欺负你。啧啧,不怕羞么,多大了还哭鼻子!”
见对方也不理,想了想,笑道:“我给你说个故事。说是从前,有一只小狗,一只小猫,还有一只小猪,三个人……嗯,三个动物一起出去玩。晚上走夜路,由于太黑了,其中有一个被吓得大哭起来。他们跑回家,小猫哈哈大笑,说你们胆子太小。小狗和小猪都很不好意思,说不是自己在哭。我问你,你猜是小狗在哭呢,还是小猪?”
那少年捂着耳朵,瞪着眼睛,假装没听,憋了一阵,“噗哧”一声笑出来,啐道:“你才是猪呢!”
陈恕有心逗他开心,点头道:“好吧,我是猪,不过我会看手相算命,你相信么?”
那少年呸了一声,说道:“少装神弄鬼,我见过的可多了去了!”
陈恕正色道:“你不相信吗?把手伸出来我给你看一看。”
那少年转过身不理他,陈恕陪着他说笑,他在现代社会所接触到的东西,拿到这时代来自然是新奇有趣。天南海北瞎扯一通,那少年听得甚是高兴,渐渐地忘了心事。他转过头来,眼珠滴溜溜一转,笑道:“你这人年纪比我大不了多少,哪里见过这么多新鲜事?我才不信呢,多半是瞎编来哄人的!”
陈恕见他总算不像刚才那样发呆了,心里顿感放心了些,笑道:“这不算什么,你去做个菜,我陪你吃饭,咱们边吃边讲。”
少年不悦道:“又拿了我的菜去讨好姑娘们?我才不会再上你的当呢!”
陈恕正要说话,忽听一声尖利的呼哨之声,远远地传了过来。他不由一呆,却见这少年脸色微变,虽然细微,但他却瞧得很仔细,顿时猜到这家伙八成是闯了什么祸。
他又好气又好笑,心想这小丫头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摇了摇头,安慰道:“别怕别怕,大哥我给你撑腰。”
说着走出门去,探头张望。
只见一只大船从后面张满了帆,直追了上来。船头上站满了人,一个人厉声呼叫道:“停下!前面的两只船,都给我停下!”
陈恕只见那船的船首站得满满的,只怕不下百人。心里不由有些奇怪,这到底是惹到什么人了?
只听桃谷六仙纷纷呼喝:“快开船快开船,叫我们停便停,岂不是大失面子!”
那边船上的人怒喝道:“再不停下!我们可要放箭了!”只见一排汉子拥上船头,手中张弓搭箭,只要一声令下,便是一阵箭雨射过来。
桃谷六仙中一人道:“我们往船舱里一躲,这箭又能射到谁?这人脑子不好,放箭就放箭,还提醒我们,能射得着谁?”
另一人道:“这就叫做草船借箭,我就假装是诸葛孔明,大哥就装作是鲁子敬,你们四个就装作是东吴四将,陈恕那小子就是周瑜,咱们来演一出戏。”
其他几人纷纷不答应,都道:“凭什么你是诸葛孔明?”
那边的人见他们几个活宝夹缠胡闹,都大为诧异。先前那人怒喝道:“赶紧停下来!放下了帆!听见没有!我数三声,不停我就放箭了!”
蒋宏英走上船头,拱手朗声道:“在下河阳帮蒋宏英,不知道诸位是何方好汉?”
那边一听河阳帮的名字,都一阵喧然,有人指道:“没错,的确是河阳帮的旗号!”
那发话之人道:“原来是蒋舵主,失敬!在下泰州帮石千阳!”
又向旁边一指,说道:“这几位,分别是先天拳门掌门郭玉堂老师、祁山剑派掌门姜少安姜老师、开封正安寺乾元大师、北海玄冥岛岛主章达夫先生、剑鱼岛岛主区长元先生。敢问黄帮主在么?”
蒋宏英听得暗暗心惊,原来是这许多帮派的帮主掌门,这人问这话的意思,很明显是说他一个小小舵主不配跟他们对话。
他性格沉稳中颇有锐气,哈哈一笑,说道:“原来是这许多高人一起到了,很好,各位在黄河之上,拦我河阳帮的船只,是要挑起事端么?”
这话说得咄咄逼人,那边众人都不由一怔,石千阳未及答话,其中一人已连忙道:“蒋舵主言重了,唉,咱们只是来办点事情,并非和贵帮过不去,想来是误会一场。在下郭玉堂,蒋舵主切莫要在意。”
河阳帮在黄河中下游势力极大,寻常的帮派都不敢轻易招惹,这郭玉堂显然有些胆小怕事。这话一说出来,旁边几个人却都瞪了他一眼,只有一个矮小汉子连连点头,显然颇以为然。
那石千阳哼了一声,说道:“误会不误会,很快便知。敢问蒋舵主,这两条船,都是贵帮的么?”
蒋宏英一怔,本想如实回答,但却不知道陈恕是怎么回事,一时沉吟不语。
那边众人见他不答,都鼓噪起来,纷纷喝叫道:“臭小子,快滚出来!”
“别躲在乌龟壳里,咱们早认出这艘船啦,有种的就出来!”
陈恕正想上前说话,忽听身后嘻嘻一笑,那少年闪身从船舱里走出,得意洋洋地背着手,点了几下,说道:“人来得还真不少嘛。”
第一百三十章 一意袒护
这少年一现身,对面船上一阵大哗,纷纷叫骂起来。一阵污言秽语,难听之极。
那少年脸露鄙夷,冷笑不已。陈恕走上前,喝道:“都给我闭嘴!”
他喊这话运足了九阴真气,众人耳朵均震得嗡地一声,无不面色骇然。瞬息之间,全都安静下来,只听得河水哗哗拍打着河岸的声音。
陈恕走到那少年身边,淡淡道:“别怕,有我在,没人欺负得了你。”
那少年斜眼瞟了他一会,眼神颇有些诧异,摇头道:“古里古怪,哼,就算没有你,那也没人欺负得了我啊。这些家伙算得了什么啊。”
两人一问一答,人人听得清清楚楚,都是脸色一变。蒋宏英等人是不明白陈恕为什么要这么维护一个素不相识的少年,对面那群人则是又惊又怒。石千阳怒道:“阁下是谁?”
陈恕冷冷地道:“我是谁,你不用知道。这么多人欺负我这兄弟一个人,好意思么?亏你们还是这样帮主那样掌门,真是够有出息的!”
那祁山剑派的姜少安大怒,戟指喝道:“**臭未干的臭小子,这里轮得到你来说话?给我滚一边去!他妈的,否则连你一起宰了!”
陈恕眼睛一瞪,喝道:“你来试试?”
两边距离越来越近,此时已只隔了数丈远,那姜少安脾气极大,暴跳如雷,喝骂道:“小子你等着!”拔剑在手,只等距离再近一点,就要跳过来。
郭玉堂连连挥手,叫道:“且慢!且慢!各位且听我说一句,那边的公子,敢问你可是姓陈么?”
陈恕瞧着他,点了点头道:“没错。”
郭玉堂吸了口气,又道:“敢问您……可是陈恕……陈少侠?”
陈恕心想这人八成是知道自己和蒋宏英的关系,看样子自己确实有些名气了,那一战还真是立竿见影,笑了笑道:“不错,我就是陈恕。”
河上再度安静下来,那边船上众人面面相觑,都愣住了。陈恕只觉衣袖被人一扯,只见那少年一脸好奇地看着他,问道:“喂,你这家伙很有名吗?”
陈恕笑道:“我也不知道啊。”
那少年白了他一眼,哼了一声。
那边桃谷六仙也在议论纷纷,都道:“咱们这小兄弟名气都这么大,看来若是报上我们桃谷六仙的名字,对面的岂不都得吓得掉到河里去?看来我们桃谷六仙还是要低调行事,否则岂不是害死了这许多人,那可是我们桃谷六仙的不是了!”
陈恕听得好笑,这几个家伙一口一个桃谷六仙,生怕别人不知道,还有脸自称要低调。咦,不对,自己这是被他们带歪了,吐槽点应该是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他们的小兄弟啊!
那姜少安脾气虽大,此时却意外地呆在原地,一个字也没再说。石千阳拱了拱手,说道:“若当真是陈少侠当面,那倒是我们失敬了,还请恕罪。陈少侠诛杀血刀恶僧,大伙儿都是敬佩仰慕,今日得见,当真是三生有幸。只是陈少侠你如今在江湖上侠名正炽,可莫要是非不分,自毁名声才是!”
陈恕淡然道:“石帮主言重了,什么侠名,我并不敢当。诛杀血刀,本是分内之事,江湖朋友那是抬爱了。至于今日之事,我只看到各位上百人气势汹汹地来逼迫欺侮我这小兄弟,还要分什么是非?”
那玄冥岛岛主章达夫大声道:“你不知内情,就莫要多管闲事!”
郭玉堂连连摇手,说道;“小声些,大伙儿心平气和地说,唉,陈少侠,这件事情,当中确实是有些内情。”
陈恕微笑道:“这内情想来是有些复杂,我也并不想听。这些事情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能说得清楚?”
郭玉堂愕然道:“这么说,陈少侠是不管是非曲直,一定要袒护那人的了?”
陈恕点头道:“正是!”
是选择站在黄蓉一边,还是帮这群人,这答案显而易见,脑子正常的都知道怎么做。他也相信黄蓉这时候虽然年纪小,调皮或是有的,但绝不会做出伤天害理大奸大恶的事情。
那边船上一阵大哗,那疑是黄蓉的少年也是一呆,低声道:“喂,你干嘛要这么护着我?你这人……你这人真是……”
陈恕向他一笑,说道:“咱们一见投缘,我自然会保护你。兄弟你放心,谁也欺负不了你。”
那少年呆了一阵,忽然转过身,伏在舱门上,背心微微起伏。过了好一阵才转过身来,眼睛发红,却是满脸笑容,说道:“那好,从今以后,我就认你做大哥了,好不好?”
陈恕见他脸上那层黑色被抹掉好一部分,露出白净晶莹的肌肤,不禁暗暗好笑。点着头道:“好,我陈恕今后一定会跟兄弟你同生共死,好好地照顾你。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笑道:“我叫黄容,嗯,是容易的容。”
陈恕早知道八成是她,但也到这时候才确定下来。
黄蓉满脸笑容,伸手招了招,低声道:“大哥,待会儿咱们有好戏瞧。”
陈恕一怔,心想你又有什么鬼主意?
这时候那边船上的人却是议论纷纷,那章达夫怒道:“什么狗屁少侠,这么个小毛孩子,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咱们怕他怎的?”
他身边那矮小汉子瑟瑟发抖,满脸惊恐地道:“那不成,他连血刀老祖都能两拳打死,何况我们?咱们还是快跑吧,别惹他!”
这人便是那剑鱼岛岛主区长元,此人胆子极小,众人都很是鄙夷,闻言都皱了皱眉,没人理会。那区长元见别人不理,往后退了几步,蹑手蹑脚向船边溜去。
忽然间人影一闪,一个瘦瘦高高的汉子挡在他面前,大声道:“你们这群废物,当真是笑死人了!这么多人还畏首畏尾的,怕他做什么?那小子浪得虚名,我又不是没见过他的本事!”
众人大怒,石千阳冷笑道:“倒要见识一下姑苏慕容的本事,包兄请吧。”
那汉子哈哈大笑,说道:“非也非也,你见识到的,只是包三先生的本事,咱们可不敢自称姑苏慕容。”
这人正是包不同,他抢上前,瞪眼喝道:“姓陈的臭小子,你这个沽名钓誉的鼠辈,还不把王姑娘交出来!”
陈恕见他竟然也在对面船上,倒有些意外,这段时间有心找他们找不到,这无意间倒是跑上门来了。但听这人口气,意思倒像是自己将王语嫣抢走的一样,实是叫人有些恼怒。不过却也知道包不同这人说话,谁要是跟他认真,那只能是自己找气怄。
他笑了笑,说道:“我认识你吗?阁下是谁啊?”
包不同眼睛一翻,冷笑道:“我是你包三大爷,乖孙子你怎的就不认人了?”
陈恕本来瞧着王语嫣的面子,不跟这家伙一般见识。但他莫名其妙地上来就骂,不禁火起,正想给他点颜色,却听桃谷六仙一起哗然,纷纷叫道:“胡说八道,陈恕是我们的小兄弟,怎会是你孙子了?你这混蛋敢占我们桃谷六仙的便宜?”
陈恕心里一动,心想这包不同遇上桃谷六仙,倒是遇上对手了。他也就先不动手,在旁边洗耳恭听。
(那个,写到这一章,想法跟上一章有些出入,所以把上一章陈恕猜蓉儿姓氏的情节删掉了,还请刚才看过的朋友,不要吐槽她为什么这么明显的漏洞都看不出。)
第一百三十一章 姑苏慕容
包不同斜眼向桃谷六仙打量,冷笑道:“你们这六只怪物又是从哪个狗洞里钻出来的?”
桃谷六仙面面相觑,都道:“胡说八道,谁钻过狗洞了?”
一人挠了挠头,叫道:“啊,我想起来了,二哥你七岁那年去偷人家的梨,岂不是钻过狗洞?看来这人就是那种梨的啊!要不怎会知道的?”
另一人道:“放屁,我七岁的时候,这小子还在他爹娘肚子里面呢,怎会是他?”
先那人道:“你怎知道这人年纪比你小?说不定是他显年轻,实际上已经八十岁了呢?”
桃谷六仙最大的特长就是将别人一句不相干的话,左扯右扯夹缠不清地分析半天,搞得人哭笑不得。包不同听得莫名其妙,笑道:“妙极,妙极,你们这六人倒是有趣,很有点像包三先生的儿子,莫不是我的种么?”
先那人拍手道:“你看,这人若不是八十岁,怎会说我们像他儿子?”
另一人怒道:“闭嘴!这小子在占我们便宜都听不出吗?”向陈恕大声喝道:“喂,这张口就骂人的家伙,我们可要撕成几块了啊!”
陈恕笑道:“你们敢过去吗?”
桃谷六仙轻功本来很不错,但却莫名其妙的怕水,不敢跳过去,不禁面面相觑。一人道:“陈恕你来背我们过去吧!”
包不同大不耐烦,喝道:“都给我闭嘴!姓陈的小子,**到底把王姑娘弄到哪去了?”
陈恕想起自己为了救王语嫣,可算是九死一生,这家伙竟然还这么一个态度,活像自己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一样。也懒得跟这家伙多说,既然嘴贱,就给他点颜色瞧瞧。冷笑一声,双脚一点,飞身纵起,直向对面船上扑去。身法迅疾之极,闪电般地扑到包不同面前,向他衣襟揪去。
包不同一惊,勉强往后退了一步,但是却万难闪开。旁边几人纷纷喝叫,抢了过来,却已是来不及相救。
正在此时,忽听一人长啸一声,一个身影从船舱里抢了出来,唰地一声,一剑向陈恕刺来。
陈恕见这一剑极为精妙,微微一惊,凝住身形,往后退到船舷上,向那人瞧去。
只见一名二三十岁的青年公子持剑卓立,此人长身玉立,面如冠玉,目如朗星,当真是一表人材,风度翩翩。陈恕心中惊异,若有所悟,拱手道:“可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慕容公子么?”
心想之前不是说这人还在清京么?难道是为了王语嫣的事赶来的?
那青年淡淡道:“不敢当,阁下近来可是声名大噪,我这位包三哥,也不过是好逞口舌之利,值当得下如此狠手么?”
陈恕本来只是见包不同嘴贱,想略施惩戒,被他这一说,却成了下毒手了,心想你们慕容家别的本事不大,扣帽子的功夫一个比一个利索。他哈哈一笑,说道:“好一个好逞口舌之利,原来慕容家的英雄们就是不分清红皂白,张口将人骂一顿。然后还振振有词,随口就指责别人下狠手,这本事我可不会啊,你们这是以谁的道啊?”
慕容复一愣,皱起眉头,正要说话,忽听风声响动,船上一阵哗然,纷纷大叫。陈恕回头一看,只见黄蓉也跳了过来,笑嘻嘻地站到他身旁。他不由一怔,低声道:“你过来干嘛?还不回去!”
黄蓉扁了扁嘴,向众人瞧了一眼,鄙夷道:“我又不怕他们,哈,你不是说要保护我吗?我一个人在那边可是怕得紧。”
众人听得大怒,那章达夫怒喝道:“臭小子,有种就出来单打独斗!”
黄蓉笑嘻嘻地道:“你有种就跟我大哥单打独斗啊!”
石千阳喝道:“快把东西交出来!”
黄蓉笑道:“什么东西啊?我可没拿过你们的东西,别乱说。”
包不同指指点点,说道:“你这小子,快把我们的令旗也拿出来,否则今天有你好看!”
陈恕只见情形一片混乱,不由大为头疼。沉声喝道:“都别吵,一个一个说!”
等众人稍静,向黄蓉微笑道:“他们说你拿了什么东西啊?”
黄蓉眨了眨眼睛,笑道:“我可不稀罕他们那什么破名单,什么侠客岛、灵鹫宫,唉,我看都看不懂,拿来做什么?大哥你信不信我?”
陈恕点头道:“我当然信你。”心里却大为奇怪,侠客岛怎么和灵鹫宫扯到一块去了?
船上众人听到这两个名字,都是面色大变,那胆小的区岛主更是瑟瑟发抖,不停向四下张望。慕容复皱起了眉头,沉吟不语。
陈恕笑道:“你们听见了吗?我黄兄弟说了,他并没有拿你们什么东西。”
这些人又哪里肯信,只是此时人人心里有些发毛,没人理会他。只包不同大声道:“放屁!他说没拿就是没拿?他偷了我们的黑燕旗,这可是赖不掉的吧?”
黄蓉嘻嘻一笑,说道:“这可奇怪得很,有些人张着嘴,不好好用来吃饭,却成天用来放……唉,真是没意思得紧。什么黑燕旗白燕旗,我从没听说过。”
包不同眼睛一翻,怒道:“你以为会有人信你么?”
黄蓉伸出双手,走上前几步,笑道:“不信你来搜啊!”
陈恕见她向自己使眼色,知道她诡计多端,便含笑不语。包不同心想你这小子自己送上门,包三先生可不会跟你客气,自是先抓到手再说。
他眯起眼睛,点头说道:“不错,不错,这可确实要好好搜上一搜。”
说着走上前,假意伸手,忽然闪电般地向黄蓉背上中枢**抓去,要先将这小子抓到手再说。
忽听“啊”的一声惨叫,包不同纵身后跃,手掌上鲜血淋漓。他又惊又怒,喝道:“臭小子,这是什么东西?”
黄蓉伸开了手臂,向四周众人笑道:“这位大爷,可真是有趣得很。我让他搜身,他却来拿我**道。他们慕容世家都是这般行事风格,你们可要想好了,不要稀里糊涂上了贼船。”
众人都是暗暗好奇,见包不同明明抓到了她背上,怎会自己吃了这么大个亏?
桃谷六仙看得好奇,议论纷纷地道:“这小子背上莫非是长了刺么?啊哟,幸好我们没有去撕他!”
另一人道:“撕他只是抓手和脚,又不是抓到背上!”
先那人道:“你怎知他手上脚上没有刺?所谓眼见为虚,事实为证,这位手上鲜血淋漓的就是证据。”
陈恕却知道她身上穿了软猬宝甲,桃谷六仙一通瞎说倒说对了一半,不禁暗暗好笑。
慕容复听了黄蓉这话,脸色一沉,提起剑来,向陈恕一指,说道:“听说阁下本领高强,今天慕容复倒要领教领教。”
陈恕知道他要以武力压服自己,这位原著中的“南慕容”,在这世界并没有和乔峰齐名,不知道武功到底怎么样。
他虽然知道自己八成还打不过这等高手,但心中却是好胜心大炽,哈哈一笑,说道:“好,正要见识一下‘斗转星移’神技!”
第一百三十二章 斗转星移
姑苏慕容,在江湖中那可是大名鼎鼎。此时见他要和陈恕这最近冒出来的新生高手交手,场中的人都兴奋起来,让出一块场地,指指点点地观战。
包不同大声道:“姓陈的小子你哪里是我们公子爷的对手,还是赶紧跪下求饶比较好!”他手上虽然流血,仍是管不住那张嘴。
黄蓉呸呸连声,说道:“还没开始打就吹牛,真是不要脸!”
船舱里又一人走了出来,却正是一阵风风波恶,他走到慕容复身边,低声道:“此事或有误会,公子请手下留情。”
慕容复点了点头,将长剑插回鞘,拱手道:“久仰降龙十八掌的大名,倒要请教一下,小兄弟请。”
陈恕点了点头,大步抢上前,双掌直推而出。他知道这对手非同小可,一出手就是一招威力最强的“亢龙有悔”。
慕容复神情微微一怔,显然这一掌之强有些出乎意料,侧身一闪,一指点了出来。
两人一交上手,边上的人都看得极为出神。郭玉堂赞叹道:“不愧是姑苏慕容,这招数当真是繁复精妙,千变万化,好看得紧。你们瞧,他刚才这两招,却是用了五种完全不同的招式法门,慕容世家委实是渊博精深,冠绝天下!”
他一向以见识广博、眼光精准知名,不少人都过来听他说。有人笑道:“可不是吗?相比之下,这姓陈的可就比慕容公子相差太多了,来来去去就那么一套掌法。”
郭玉堂连连摇头,说道:“这种话可不能说,别人听到只会笑话你没见识。常言贵精不贵多,一门功夫若是练到精深处,比起一味贪多更要强了不少。更何况,这掌法可是天下无双的降龙十八掌,唉,咱们还是好生看吧。”
两人斗到三十招左右,陈恕便大觉吃力。降龙十八掌虽然精妙,但他确实是还未练到家。慕容复武功远非欧阳克那些人可比,不但招数繁复渊博,武学见识更是高明。陈恕一不小心便被他抓住破绽,连连进招,被逼得大落下风。
他往后退了数步,已踩在船舷上。慕容复抢上一掌横劈,掌势轻飘恍惚,陈恕瞧不出其中奥妙,只得再退一步,一脚踩了个空,向河中跌去。
黄蓉一直目不转睛地瞧着,见状忙抢上来想拉他。陈恕却在船边一踢,纵身跃起,轻飘飘地打了个圈子,姿势优美地落在另一边。他心中微凛,方才慕容复那一掌打过来时,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似乎心有杀意,风波恶所说的他是完全没当回事。
陈恕的性格,平时平易近人,倘若有人逼到头上,却是颇为倔强。他出生入死多次,又岂会害怕,喝道:“好功夫!再来!”
包不同哈哈大笑,说道:“明明已经输了,还死不要脸地继续纠缠,这脸皮也真是不比我包三先生差到哪去了。”
黄蓉向他瞪了一眼,忽然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包,在手中晃了晃,说道:“臭嘴巴,要不要这个?”
包不同眼睛一翻,待要喝骂,却又一转念,说道:“这是我们的黑燕旗?哼哼,你不是说没有偷吗?”
黄蓉微笑道:“算我错啦,我把东西还给你,让这位公子别和我大哥打架了,好不好?”
包不同哈哈一笑,摇头道:“非也非也,你应该说,让我们公子别再揍你这位什么大哥了。”
黄蓉陪笑道:“是,是。”
包不同向她斜睨,心中疑云大起,暗想这小子一直是奸猾不过,怎会这么好说话的?显然这其中有鬼,且待我将计就计。
他点了点头,假装伸手去接,便想趁机抓住这家伙的手,将他先丢下河出个洋相。这家伙身上有古怪,手上总没有。
不料手刚伸出来,黄蓉冲他一笑,忽然道:“我逗你玩呢,这可不是什么黑燕旗!”反手一扬,将这小布包向河中扔了下去。
包不同见她笑得诡异阴险,不由一惊。本来他不相信黄蓉,但这时候见她如此神情,反倒怀疑那包中确实是黑燕旗。这东西至关重要,可不容有失,他不及细想,纵身跃出,如一只燕子般从河面上斜掠而过,堪堪将那小包抓住,借势抄到了对面河阳帮的船上。
其他人正在专心看陈恕和慕容复相斗,没注意他。桃谷六仙却是喜出望外,齐齐长笑一声,一起抢上。包不同还没站稳,只觉手足四肢一紧,已被一把抓住,将他平拉起来。
只听桃谷六仙叫道:“一、二……”
包不同也不知道这几个怪物是不是真敢撕人,忙大叫道:“且慢!你们不想知道这包中是什么东西吗?”
他知道这几个家伙好奇心甚重,而那阴险小子八成有什么诡计,正好让这几个家伙帮忙打开。
桃谷六仙一怔,其中一人道:“是什么东西?刚才听你说什么黑燕旗,那是什么东西?”
黑燕旗是慕容世家用来号令统挟江湖势力的令旗,外人却是不知道。包不同也不解释,说道:“你们看看便知!”
桃谷六仙一听,其中站在旁边空手的那人更将那布包一把抢了去,哧地一声撕开,叫道:“什么破玩意儿?不就是件破衣服吗?你敢骗我们兄弟?快撕快撕!”
包不同一听,又惊又怒,心想又被那小子骗了。他忙道:“且慢,这中间另有秘密,让我来!”用力一挣,跳下地来,将布包一把拿回来,却果见只是一件衣服。他心里恼怒,把衣服拿过来扔在地上,却见包袱仍是鼓囊囊的,却是有个夹层,心里一喜,连忙一撕。
只听哧地一声,一股黄色的粉末像是被弹出来一般,直飞起来,撒得他满头满脸都是。
桃谷六仙相对愕然,都道:“这其中果然有奥秘,却不知道有什么奇特之处?”
包不同心知不妙,纵身便想跳下河洗一洗。忽听黄蓉笑吟吟地道:“这东西被水一浸,就直接钻进肉里,那时好玩的可就大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包不同惊怒交加,喝道:“臭小子,你竟敢诡计害人!”纵身便欲扑过去,忽觉身上一阵奇痒,难受之极。
原来黄蓉一个孤身少女行走江湖,她年纪虽轻,但聪明机灵,为防坏人,在身上准备了不少整人的东西,以在关键时候派上用场。这便是其中的一个机关,却用在了包不同身上。她也是算到这家伙自作聪明,肯定会去将那小包抢上来。
只见包不同大声尖叫,在地上滚来滚去,这痒到极处,确实是难受之极。许多人的目光被吸引过去,却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风波恶一直在凝神观战,这时候忙跳过来,伸手去扶。包不同**道:“别碰我,小心这玩意儿沾到你身上!”
风波恶摸了摸头,叫道:“这是什么古怪物事?”
桃谷六仙围过来指指点点,都笑道:“看样子没什么打紧,去找一根竹叉挠挠痒就行了。”
包不同痒得实在是受不住,大吼一声,往河里便跳。风波恶却是听见了黄蓉刚才那话的,忙将他一把拉住。
慕容复见了这边情景,剑眉一挑,竟然也不住手言和,抢上前一指点向陈恕眉心。
陈恕低头避过,一掌还击过去,忽然间只觉用力处一阵空荡无力,接着呼地一声,慕容复随手一挥,一股大力直涌过来。陈恕只觉正是自己的掌力,不由大惊,暗叫这“斗转星移”果然是神奇无比。
他连忙后退,狼狈无比地避开。慕容复低喝道:“还想跑?”大步抢过来,五指箕张,伸手疾抓。
第一百三十三章 以怨报德
陈恕见这一爪气劲将自己完全罩在其间,咬了咬牙,正要硬抗一招时。忽听一个声音叫道:“往前冲,使‘飞龙在天’!”
陈恕听出正是王语嫣的声音,不由一怔,忙按她所说,纵身抢上。慕容复面色大变,往后掠出丈余,沉声叫道:“表妹!你没事吧?”脸上却是罩着一阵寒霜,恨恨地瞪了陈恕一眼。
之前王语嫣吃完黄蓉那盘菜,就又回房去睡觉了的。以她的习惯,那是谁也叫不醒,哪管外面天昏地暗。
这是杜青月见情形不妙,忙进去将她叫了出来。
陈恕性子颇傲,眼见明明自己救了人,慕容家这几个还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满是敌意,他也不想多说。这时候见王语嫣自己出来,慕容复却对自己敌意更深,微微一怔,便知是刚才她出声指点自己引起的。这表妹出声指点对手,慕容复心中自然不会舒服。
王语嫣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说道:“你又在和谁打架……啊……表哥,是你们啊。”
慕容复听她语气平淡,毫无失踪后再见亲人的喜悦,不禁更是气恼。他向陈恕冷冷地瞧了一眼,面带笑容地道:“正是,听说表妹在路上出了事,我连夜赶来,将他们两个好生责骂了一顿。表妹千金之躯,累你受惊了。”
陈恕看得好生稀奇,这慕容复怎么一副看见女神的模样。难道这世界王语嫣不稀罕这表哥,表哥反倒过来跪舔了么?他想了想,事实上这世间这种人还不少,轻易可得的往往不知珍惜,失去了才哭天喊地追悔莫及,一个字就是贱。
王语嫣摇了摇头,淡淡道:“没受什么惊,倒是连累了人家陈公子这么久。这倒奇怪了,为什么你倒要和他打架呢?”
慕容复忙笑道:“只是切磋切磋,比武而已,点到为止,那个……陈兄弟,你说是不是?”
陈恕见他望向自己的眼神明显不对劲,心里好笑。这慕容复的心胸,可从来都是狭隘得很,他肯定怀疑自己和王语嫣有什么事。想起这家伙刚才的步步进逼,他心里反倒想捉弄他一下,回过头笑吟吟地道:“正是呢,嫣儿你怎么就起来了?昨晚睡得那么晚,你该好生多休息才是嘛。”
慕容复听得脸都绿了,蒋宏英这些人全都是一愣,陈恕这段时间从来对王语嫣都是规矩礼貌,这是头一次喊得这么亲热。
王语嫣晕生双颊,啐了一口,说道:“你这人……有病。”
陈恕早知道以她的性格不会多说什么,这样一来慕容复只会更胡思乱想。他向慕容复瞟了一眼,笑嘻嘻地转过身,却忽见身旁的黄蓉也是阴沉着脸,一副没好气的样子。他不由一怔,心叫这可是害人终害己了,忙低声笑道:“黄兄弟,那个……那个人叫得好生可怜,咱们饶他一次吧,你有没有解药?”
黄蓉哼了一声,嘟起小嘴,说道:“我才不管呢!”
风波恶也顾不得自己会不会被沾上,将**惨叫不已的包不同抱着跳了过来,走到陈恕身前,说道:“陈公子,我这三哥确实是喜欢胡说八道。你大人大量,莫要和他一般见识,好不好?算风某求你了。”
陈恕对这性子直爽的风波恶很有好感,忙道:“不敢,风四哥莫客气。”
转过头去向黄蓉陪笑:“兄弟,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他这一次罢。”
黄蓉扁嘴道:“你的面子,你的面子很了不起么?”话是这么说,但还是挥了挥手,说道:“将那包包里的药粉,再洒一遍就不痒了。”
风波恶大为愕然,心想这种解药方式真是古怪,又有谁着了道儿后还会再去试一次的?他忙过去将那掉在地上的药包捡了回来,朝包不同身上洒下。没过多久,果然立竿见影,包不同的痒顿时止了下来,瘫在地上气喘吁吁,这一次苦头吃得着实不小。
桃谷六仙瞧得咋舌不已,相顾道:“那小子古里古怪,最好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其中一人特别声明道:“并不是桃谷六仙怕了他,只是瞧他年纪太小,犯不着与他一般见识。”其余五人连连点头。
包不同如此痛苦,慕容复却始终未说过半个字的软话。此时见他好了,倒也脸色稍缓和了一些,叫道:“表妹,你过来,咱们走罢!”
王语嫣嗯了一声,道:“陈公子也要上清国京城,正好一起走呢。”
慕容复脸一沉,说道:“我们不去清京了,咱们回江南去,舅妈她也不会放心你一个姑娘家在外面。”
王语嫣皱眉道:“当时是你们哄我去,说是有好多好吃的,现在倒想起我妈来了,真是莫名其妙。”
慕容复见她脸色一变,就顿时没了脾气。回过身,向船舱里招了招。两个躲在舱门口偷看的少女款款而出,一个身穿红衣,一个身着碧裙,都是相貌清秀俏丽,陈恕心想这自然是阿朱跟阿碧了。
两人向陈恕瞧了一眼,眼神里都有些笑意,却没有打招呼。阿朱走到船头,叫道:“表小姐,咱们回去罢!”
王语嫣见到她们,脸上现出笑容,说道:“为什么要回去?跟我去京城玩儿,来,我请你们吃好东西。”
说着从怀里掏出几包小点心,蒋宏英跟陈恕投缘,一直以为王语嫣和他是一对小情侣,所以对之极为照顾。见她喜欢吃零食,在洛阳替她买了一大堆。王姑娘颇有些乐不思蜀的感觉。
阿朱纵身跳过去,笑嘻嘻地接过一包,说道:“去不去京城,再慢慢儿商量。咱们先回去,可不要麻烦人家太久啦。”
王语嫣点了点头,阿朱轻功甚是不错,扶着她纵身跳到这边船上。她走到陈恕面前,向他瞧了一眼,嫣然一笑,说道:“多谢你,再见啦。”
陈恕点了点头,心中却不自禁地一阵怅然若失。
阿朱阿碧扶着王语嫣向船舱里进去,陈恕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王语嫣也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本来这也没什么,不料旁边的慕容复正在恼怒,一见更是怒火大炽,喝道:“且慢,姓陈的,有些事情咱们先分说分说。”
陈恕微笑道:“要分说什么啊?唉,你瞧瞧,这几位帮主掌门,可都在这等半天啦,人家还有事要解决呢。”
慕容复怒道:“少废话!你这家伙阴险卑鄙,就会用手段欺骗不通世事的小姑娘,真是无耻之极!”
他满脸怒容,本来的翩翩风度,此时荡然无存,众人都是皱起了眉头。阿碧走过去,低声道:“公子,还是莫要……”
慕容复一拂袖,怒道:“走开!”
王语嫣秀眉轻蹙,说道:“阿碧,不要管了,咱们瞧瞧他想说什么。”
慕容复冷笑道:“表妹,你莫要被这小子骗了!那天的事情,我们已经查得清楚,是这家伙一手策划好的!”
陈恕和王语嫣都是为之愕然,见他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旁人听着倒确实像那么回事。只是做为当事人,王语嫣自然是再清楚不过,那天的凶险奇诡,又有谁策划得出来呢?
她皱眉不语,慕容复说道:“都是他和那狗贼勾结好,故意设下的圈套!表妹,你可不要被这家伙外表给骗了。”
陈恕微笑道:“慕容公子,你虽然是出自名门,但也得讲讲道理吧?凡事都得有证据,空口白话,你就敢如此污蔑人?”
慕容复哼了一声,他哪里有什么证据,其实只是那天陈恕他们走后,血刀老祖这么叫出来的,当然只是计策而已。偏偏慕容复和包不同这些人都信了几分,所以对陈恕满怀敌意。
包不同躺在地上,身上舒服了些,便坐起身来,大声道:“姓陈的,实话说了罢,证据是没有的!只是你这人我就是看不顺眼,你想骗了我们王姑娘去,那可是痴心妄想,白日做梦!”
此时石千阳那群人看得大不耐烦,这些人莫名其妙,在这里喧宾夺主闹了这半天,却也不说明白是什么回事。那章达夫便叫道:“喂,你们说够了罢?有什么事到旁边说去!臭小子,咱们来算一算账罢!”说着便向黄蓉逼了过去。
黄蓉嘻嘻一笑,不慌不忙,探头向河中瞧了一眼,伸了伸舌头,回头笑道:“干什么啊?我可不欠你什么账好不好?”
章达夫正要说话,忽听一个声音说道:“啊,这里好热闹,看来我们倒来得正是时候。”
第一百三十四章 赏善罚恶
众人顺着声音瞧去,只见两个人站在岸边,却是一胖一瘦,一个穿着红色长袍,一个穿着蓝色长衫。那胖子满脸笑容,十分和善,瘦子却是一脸阴沉。
陈恕看了一眼,也没多在意,却忽听当地一声,一件不知道什么物事掉在甲板之上。他回头瞧去,只见那郭玉堂面色青白,浑身瑟瑟发抖,掉在地上的却是他的烟管。
再看其他几人,也都是面色大变,陈恕心里暗奇,不知道这两个人是什么身份将这几人吓成这样。想了一下,忽然心中一动,想起刚才黄蓉提到侠客岛,莫非这两人是侠客岛的赏善罚恶使者么?
正想之时,忽听那区岛主一声尖叫,闪电般地掠出,直向着船的另一岸上掠去。这人胆子虽小,轻功却是极为高明,他身旁几人全都没反应过来。
便在此时,忽听岸上那两人哈哈一笑,同时纵身掠起。陈恕只觉眼前人影一晃,再看时,那瘦子已经将区岛主抓在手里,提了回来,稳稳地站在船上。他这可是从船的另一边硬生生追上区岛主的,这身轻功,可着实惊世骇俗。
慕容复心高气傲,却也瞧得心里一凛,暗想这两人到底是谁?他知道在这方面自家表妹是个中行家,向她瞧去。
王语嫣听他针对陈恕,本来还想留下来说个清楚,现在见又发生了其他事,懒得去管,便找了张椅子,靠着打起瞌睡来,哪有功夫去管他?
阿朱笑道:“表小姐,咱们去船舱里边睡罢。”
王语嫣手托香腮,摇了摇头,含含糊糊道:“不要打架,陈公子是好人。”
慕容复更是大恼,恨恨地瞪了陈恕一眼。却听那笑嘻嘻的胖子说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想不到这么多要找的人都在这里。”
那区岛主吓得面无人色,颤声道:“你……你认错……认错人啦……”
这几人中,却只有那乾元大师神情还算镇定。石千阳定了定神,拱手道:“两位就是侠客岛的使者么?”
那胖子点了点头,笑吟吟地道:“阁下想必就是泰州帮的石帮主罢?很好,祁山剑派的姜掌门、先天拳郭掌门,还有章、区二位岛主,这可都在这里了?很好,咱们可省了一大圈功夫。嗯,乾元大师也在这里,咱们可又见面了。”
他每点到一个人的名字,那人脸色就为之色变,只有乾元大师微微一笑,合什道:“阿弥陀佛,两位施主别来无恙?”
那瘦子冷笑道:“大和尚是方外之人,怎的又掺和进俗世热闹来了?我们兄弟听说一件稀奇事,据说我们送给大师的赏善罚恶令,却是被人偷了去,不知道是不是?”
那乾元大师胡须半白,容貌甚是慈祥。闻言苦笑了一声,向黄蓉瞧了一眼,说道:“确实如此,这也是老和尚老得糊涂了,两位若要责罚,只是我一人之错。”
慕容复亦是久闻赏善罚恶的大名,听说这两人十年来中原一次,邀请天下高手前往侠客岛喝什么腊八粥,想不到今年便是这日期了。
那瘦子一脸阴沉,向乾元大师瞪视一阵,将那区岛主随手掷于地上。众人均听说这赏善罚恶使者下手狠辣,许多与之相抗的帮派往往被杀得鸡犬不留,无不替乾元大师捏了把汗,不知道这两人要怎生对付他。
陈恕向黄蓉低声道:“这老和尚他们就是怀疑你偷了他的令牌么?”
黄蓉撇嘴一笑,说道:“谁知道他们的,这群人就爱夹七夹八地胡闹。”
这时那胖子却是哈哈一笑,说道:“赏善罚恶令也有人偷,这倒是天下奇闻。大师可否将事情经过说来一听,我们兄弟倒有些兴趣。”
乾元大师道:“阿弥陀佛,这个嘛……”
黄蓉笑吟吟地走上前,说道:“这个不如就由我来说吧,反正你们疑心我是贼,我就来说个清楚,叫大家评评理。”
此时赏善罚恶使者在旁,石千阳等人都是心里惴惴,都没说什么。只有祁山剑派的姜少安脸色微变,喝道:“你这臭小子还敢跳出来胡说八道!快退下!”抢上前一把向她抓来。
陈恕正待出手,那胖子动作更快,抢上前接住他手掌,轻轻一推,姜少安扑地一声向后直跌出去,一跤摔在地上。他身后几名弟子连忙抢上将他扶起来,姜少安面色阴冷,却是不敢再乱动。
那胖子悠然道:“这位小兄弟声音清脆,说话有条有理,又是当事人,为何不让他说呢?除非是心中有鬼,兄弟,你说是不是?”
那瘦子点了点头,解下腰间一个酒葫芦,喝了一口,皱着眉头咽了下去。
黄蓉嘻嘻一笑,拱手道:“多谢赏脸,各位,在下姓黄,前几天呢,在泰安府遇上几个小贼打劫。那几个家伙稀松寻常,不值一提,只不过恰好遇上了这位姜少安姜掌门。他当时在旁边瞧着,却是疑心我身上有什么宝贝,便过来跟我套近乎,一口一个小兄弟,喊得可是亲热,哪像今天这口口声声的臭小子了?是不是啊,姜掌门?”
姜少安面色铁青,也不说话。其他人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宝贝,均是不明所以,陈恕却知道黄蓉定是用那软猬甲对付那几个小贼,让姜少安看见,欺他年幼,起了贪念。
黄蓉又道:“这位姜掌门呢,就将我请去喝酒,想要将我灌醉。结果我酒到杯干,连喝了十七八杯,反倒将这姜掌门灌得烂醉如泥。”
众人均是大奇,见姜少安面色涨红,却不反驳,均知事实如此。陈恕心里暗暗好笑,黄蓉何等机灵,姜少安这不长眼的要欺负他,可真是在自己找事上门了。
章达夫插口道:“这可不是吗?你灌醉了姜掌门,就潜进内室,偷了那赏善罚恶令,对不对?臭小子,他要抢你什么宝贝,是你和他的事,和我们可没什么干系!”
黄蓉笑道:“你这位大叔,说话真是莫名其妙。我都说了我没偷那什么赏善罚恶令了,当时我瞧他喝醉了,就叫他手下这几个弟子将他扶去睡了。我自个儿可就在屋里转了一圈就走了,嗯,只是闲着没事,看到张信纸,上面写着什么依靠灵鹫宫对付侠客岛之类的,我也看不懂,就自个儿走啦!”
此言一出,石千阳等人都是面色铁青,章达夫狠狠地瞪向黄蓉,后者嘻嘻一笑,躲到陈恕背后,向他伸了伸舌头。
那胖瘦两人对望一眼,胖子笑道:“小兄弟说的若是真话,倒有些奇怪了。这令牌我们明明是送给乾元大师的,姜掌门可还没收到呢,怎的会在他那里?嗯,他们聚在一起,研究这计划,想将这令牌交给灵鹫宫的人,再从中挑拔么?”
姜少安咬牙切齿地道:“这小子胡说八道,一派胡言!”
那瘦子沉着脸道:“你说他胡说,你倒是把真相说出来啊!”
姜少安张口结舌,显然缺少急智,没法现编瞎话。
那胖子哈哈一笑,说道:“灵鹫宫嘛,我们倒也是想去送两块令牌的。久闻灵鹫宫主武功通神,这等高人,自是该请去喝一碗腊八粥。不过虽然是如此,你们这些其他帮派,什么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各位,那也是不能算作灵鹫宫直系属下的,该接还是得接。”
众人都是面面相觑,独有那边的桃谷六仙纷纷道:“喂,我们这等高人,那是不是也该请去喝一碗腊八粥呢?”
那胖子愕然向他们瞧了一阵,笑道:“恕在下眼拙,诸位是何方高人啊?”
桃谷六仙一阵鄙夷,都道:“什么赏善罚恶使者,连我们桃谷六仙都不认识,比之陈恕都及不上,谁给你们权力赏善罚恶了?”
其他人均想这六个家伙不知天高地厚,胡说八道,简直是自寻死路。
第一百三十五章 帮主之位
不料那赏善罚恶二人却是并没有在意,那胖子反倒拱了拱手,说道:“失礼失礼,原来是桃谷六仙。不过这令牌向来只有帮派首领或者是隐世高人才有资格,六位只怕还是……”
桃谷六仙纷纷抢着道:“那是正好不过,我们既是桃谷派的六大掌门,又是绝对正宗的隐世高人,完全符合你们的要求,快拿来快拿来。”
那两人对望一眼,都有些好笑,胖子摇头道:“若是没有点真实本领,恕我们……”
桃谷六仙一听,忽然一起抢上,将旁边正在看戏的杜青鱼一把抓了起来,荡了两荡,回头叫道:“这功夫厉不厉害?”杜青鱼少年心性,大觉好玩,哈哈大笑起来。
那胖子微感惊奇,笑道:“这一手倒确实难防。”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两块铜牌,伸手一推,平平稳稳地向对面船上飞了过去。
桃谷六仙接住铜牌,大声欢呼,你争我夺,又指点评论,这个说这笑脸刻得不好,那个说怒脸画得难看。
石千阳等人无不相顾无语,江湖上一向只听说过千方百计躲避赏善罚恶令的,这六个活宝竟然主动去求,也真是稀奇古怪到家了。
石千阳咳了一声,说道:“两位尊使,这位小兄弟所说,那可是当不得数的。我们几人都是至交好友,在一起喝酒聊天是有的,借助灵鹫宫对付贵岛这种事情,可真是无稽之谈了。”
姜少安狠狠地道:“这小子胡说八道,还口口声声说不是他偷的令牌,难道这令牌自己长腿飞走了么?”
那胖子哈哈一笑,说道:“不要吵,别的事我们兄弟不好说。乾元大师这两块令牌嘛,我们倒是一早就查清楚谁偷走了。”
众人都是一惊,那瘦子冷哼了一声,抬眼向人群中扫射一番,说道:“不过这些事情我们也不想多管,都是你们自家的事情。得了,今天我们就再送乾元大师两块罢。”
说着掏出两块铜牌,向那和尚扔了过去。乾元大师伸手接住,双手合什,微微一笑。众人均甚是佩服,心想不愧是有道高僧。
其他几人却是面面相觑,他们本就是对侠客岛畏之如虎,才会商量靠着灵鹫宫对付,谁想到会在这河上遇到这两人?只听那胖子说道:“石千阳石帮主,嗯,你一手创建泰州帮,短短几年功夫,将一个数十人的小帮会打理成泰安一带的霸主。虽然中间颇有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但也不至于伤天害理,尚在我们底线之内。这块令牌,你倒是有资格拿。”
说着掏出两块令牌,便要向石千阳扔去。后者心念急转,他是一帮之主,权势过人,又怎舍得去什么谁也不知道的侠客岛送死?不禁面如土色,连连向后退去,摇手颤声道:“我不去,我不去!”
那瘦子皱眉道:“这又怎由得了你?”双目中精光一闪。
石千阳身后几名舵主都是大为惊怒,一起向石千阳瞪视。武林传言,凡是敢不接令牌的,往往帮派上下,全得被杀个鸡犬不留。石千阳虽然在帮中威望甚高,但事关生死,这些人还是不禁颇感不满。有人大声道:“帮主,事关全帮兄弟生死,你怎能退让?”
石千阳连声道:“我不管!你们就想让我替你们挡这灾是不是?我可不上当!我不当这帮主,老张你来当,你来当!”
有人怒道:“平时你做帮主作威作福,现在有了难关,就想着让别人来?这世间可没这等好事!”
几名舵主一起站了出来,面色阴沉,显然这泰州帮内部早为此事闹得分裂内讧了。石千阳往几名心腹身后退去,说什么也不肯接这令牌。
陈恕在旁边瞧着,忽然出声说道:“两位大哥,在下陈恕,不知道有没有资格去侠客岛?”他知道侠客岛的实情,自然是不害怕,那腊八粥也是好东西,还能去瞧瞧太玄经,不去才是傻子呢。
众人无不侧目,心想原来还有第七个傻瓜。黄蓉也是吓了一跳,将他一拉,叫道:“大哥,你可别乱说话!”
陈恕冲他一笑,说道:“不要担心,我自有主意。”
那两人也是十分惊奇,胖子点了点头,说道:“陈恕陈公子么?嗯,我们这几天倒也听说过你的事情。要说武功嘛,倒也不是不能去,只是你年纪太轻,未免也太可惜了吧。”
那瘦子也点了点头,说道:“可惜,可惜。”
陈恕知道这侠客岛也不是想去就能去的,自己武功还算不上一流,又没有自己的势力,他们瞧不上也很正常。想了想,转头向那石千阳笑道:“喂,石帮主,我替你做做这个帮主怎么样?”
泰州帮众人全是一怔,这话平时说出来,立时要惹祸上身。而此时石千阳却是大喜,连声叫道:“可以,当然可以!陈大侠武功盖世,义薄云天,你来做帮主,咱们都是没有二话!”
那几名舵主都是一怔,对望了一眼,心想反正只要有人挡了这灾过去,哪还有什么区别?除了其中两个稍有野心,想要趁机取石千阳而代之的大为遗憾,其余几个都点了点头。
那胖子皱起了眉头,说道:“你们这帮主之位,让来让去,甚是儿戏。好吧,我问你们,你们可是真心认这位陈公子做帮主?”
石千阳首先举起手,叫道:“自然是真心!”其他几人也都连连点头。
那胖子哈哈大笑,满脸笑容,说道:“好得很,我听说泰州帮规矩极严,见到帮主都要俯身下拜,好吧,现在你们这些人就向着新帮主磕头拜见吧!快点!”
泰州帮众人不禁面面相觑,石千阳在泰州帮威权太重,他定下这规矩,这些人向他磕个头,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这里面谁也不是真心想认个不知从哪来的小子做帮主,纯粹看是见出来个傻瓜,想借他挡灾罢了。又怎甘心向他下跪?倒是石千阳盘算了一下,这一拜之下,此灾就安安妥妥地躲过了。这小子要去侠客岛,泰州帮岂不还是自己的?
心中算计已定,便抢上前,咚地跪下身,干净利落地拜了三拜,大声道:“石千阳拜见陈帮主!”
其他几个舵主满脸无奈,也都只好过来想要跪下。陈恕忙将他们拦住,笑道:“不必多礼,你们既承认我是帮主,那这条见到帮主下跪的规矩就从今以后免了。大家都是兄弟,哪需要这等大礼?”
几名舵主无不大喜,毕竟男儿膝下有黄金,谁甘心跪人?不禁都大为感激。独有石千阳一脸发青,心想你要废这规矩,不会早些说出来么?非得让我一个人出大丑?
慕容复等人见这姓陈的小子莫名其妙的就成了一帮之主,无不愕然。他们本来是想要将这几个帮派都收入慕容家的势力下的,都皱起了眉头。只是这艘船就是泰州帮的,此时翻脸,却也有些不智。慕容复心中杀机大盛,心想且容这小子再张狂几天。
那胖子点头道:“既然泰州帮换了新帮主,那陈帮主倒也有资格去了。好吧,这对令牌请接好。”一扬手向他扔了过来。
陈恕伸手接住,只见两块铜牌沉甸甸的,一块刻着笑脸,一块刻着怒容。黄蓉好奇地伸头过来看,她冰雪聪明,知道陈恕定有用意,也不再多问。
只听那胖子又道:“先天拳门的郭掌门,你虽然武功算不上高手,但见多识广,颇有些见地。你为人宽厚,倒也值得起一碗腊八粥,这对牌子,请你接好罢。”
那郭玉堂愁眉苦脸,正没奈何。陈恕见他这样子,心想虽然此去无事,但这些人如此害怕,接了后日夜不安,倒也不好,自己倒不如全替他们接下来。
当下笑道:“郭掌门,你这掌门位置,也让给我如何?”
第一百三十六章 名家风范
郭玉堂不禁一呆,又惊又喜地道:“这……少侠你……”向那两人瞧去。
那胖子笑道:“陈公子,这可是不行的。敢在我们面前如此弄虚作假,你也是头一个人了。要是以后人人这般来,我们岂不是请不到客人了么?今天给你面子,实是因为公子最近名声鹊起的缘故。”
陈恕却早知他们八成不会同意,也就不再多说。那胖子将令牌扔出,郭玉堂无可奈何,只得伸手接了,不停地唉声叹气,和身后几个门人弟子低声说话。
接着,那章达夫也只得接了令牌,再是那胆小的区岛主,吓得瘫在地上,被瘦子板着脸将令牌塞进了他脖子里。
慕容复在旁边瞧着,转过头低声向风波恶道:“三哥,我想替这祁山剑派的……”
风波恶微微一愕,阿朱站在旁边,明白他的意思,是想学陈恕这般趁机抢过掌门来。微笑着说道:“以小婢浅见,公子莫要打这主意,一为这些小帮派也没什么太强的实力,并不值当,第二也不可能就靠这几句话就能真正夺得实权,第三那侠客岛不知底细深浅,公子万金之躯,岂能轻易犯险?”
风波恶连连点头,包不同凑过来道:“是极是极,这并非什么浅见,而是大大的高明主意。想不到阿朱妹子有如此见识,公子还请三思,复国大业虽然重要,但公子的安危却是最要紧的。”能让包不同赞同,显然是说到他心里去了,几人一起点头。
慕容复沉吟了一下,也点了点头,阿朱又轻声笑道:“公子,我瞧那位陈公子倒也不是什么坏人,咱们用不着跟他怄气,赶紧请了表小姐,咱们这就上岸去,快些离开罢。”
她本是女子,又聪慧异常,自然看出陈恕和王语嫣之间没什么关系,纯粹是陈恕故意说来气慕容复的。总之王语嫣是自己人,绝不可能再跟着个外人,这便是最大优势。
慕容复听出她的意思,向陈恕横了一眼,沉声道:“好,我就先不和他一般见识。阿朱,你去将表小姐叫醒,咱们这就走。”他此来第一目的是为了找王语嫣,第二是为了收服这几个小帮会,发下黑燕旗。此时见第二个目的是达不成了,但总算找到了表妹,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阿朱正要转身,忽听那边“啊”地一声惨叫,只见那姜少安往后退了两步,咚地一声便摔倒在地。
方才慕容家几人悄悄议论时,姜少安大声道:“你们不用多说,将令牌给我便是!”
他被黄蓉揭穿丑事,只觉别人瞧着他的目光都有些异样,不禁大不自在。此时心想反正躲不过,何不逞逞英雄,也好挽些面子回来。
不料那两人对望一眼,瘦子冷笑道:“你以为这令牌是谁都有资格拿的么?”
姜少安愕然道:“这……你们什么意思?”
那胖子哈哈一笑,说道:“赏善罚恶,当然是有赏有罚了。我们请去的客人中,虽然也有不少手上不大干净的朋友,不过像阁下这般做尽坏事的人,那是完全没有资格上我侠客岛的。”说着从怀里取出一本册子,向姜少安盯了一眼,大声念了出来。
众人一听,无不吓了一跳,只听他一字一句,俱是直指姜少安的恶行,杀人放火,欺男霸女,简直是做尽了坏事。片刻之间,便念了七八桩出来。众人无不心想:“这姜少安名声不小,想不到暗地里干了这许多坏事。看他这神情,显然不像是假的了。”
姜少安吓得一脸惨白,瑟瑟发抖,心中惊恐之极。这些事情,他可一向以为是没人知晓的,这两人又是怎生查出来的?他不由失声惊叫道:“你……你们不是人!”转过身去,便欲跳下河。
那瘦子哪容得他逃走,将他一把抓住,手起一掌劈在他额头。姜少安惨叫一声,双目鼓出,仰天便倒。
黄蓉撇了撇嘴,说道:“我就知道这家伙不是好东西。”
此时祁山剑派的几名弟子无不心中惴惴,各处拔出兵刃往后退了几步。其中年纪较长的叫道:“两位……大侠,这些事情我们并不知晓,与我们无关罢。”他们见掌门这等武功,都是一个照面便即丧命,哪里还有胆气动手。
那瘦子翻了翻眼睛,伸手指了指,说道:“你、你、还有你,你们三个人站到一边去。”
那三人茫然对望了一阵,却不敢违拗,站到旁边。剩下还有两人,更是心中不安。其中一人强笑了一下,正要说话,那瘦子抢上前,两掌击出,惨呼声中,这两人直飞出去,直挺挺地沉入河水中去了。
众人见这两人随手杀人,眼睛都不眨一下,无不心中惊惧,低下头不敢吱声。
只慕容复回过头看了一眼,拱了拱手,说道:“各位,在下告辞了。”
眼见这群人被侠客岛吓破了胆,他也没心思再呆下去了。正要过去跟王语嫣说,那瘦子冷冷地道:“且慢,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慕容公子吧?”
慕容复回头道:“不错,阁下有何见教?”
那胖子哈哈一笑,说道:“久仰慕容世家大名,侠客岛想做个东,请公子喝碗腊八粥,还请莫要推辞。”
慕容复剑眉一挑,冷笑道:“你们还要给我慕容世家发令牌?”只觉可笑无比,从来都只有他慕容世家号令群雄,发下黑燕旗的,居然有人招惹到他头上来了。
那胖子笑吟吟地道:“不错,侠客岛上有些武学上的问题,邀请天下英雄商讨。慕容公子家学渊博,冠绝天下,正是我们要请的贵客。”
慕容复哈哈大笑,淡淡道:“本公子若要拒绝呢?你们也要将我燕子坞杀个精光吗?”
那瘦子皱眉不语,胖子笑了笑,说道:“言重了。”
慕容复哼了一声,回身就走。那瘦子呼地抢上,一掌向他后心拍来。风波恶大叫道:“公子小心!”提刀抢上。那胖子一扬手,一道气劲拂来,他顿时踉跄着往后跌出,包不同忙将他扶住。
慕容复回身一掌,两人一掌对过,各自微微摇晃。那瘦子面色微变,哼了一声道:“好!”扬手又是一掌。
两人过了几招,不分胜负,那胖子哈哈一笑,说道:“不愧是慕容公子,小心,我们要以二敌一了。”缓步走上。
包不同喝道:“什么赏善罚恶使,脸都不要了么?”顾不得身上还兀自酸软,纵身抢上。那胖子随手几招,便将他逼退,抢上前向慕容复抓去。
慕容复和那瘦子交手数招,知道此人武功和自己在伯仲之间,再加一人,自己绝难取胜。而风波恶那晚大战血刀老祖旧伤未愈,包不同刚才又经过那件事,武功都是大打折扣,帮不上什么忙。他心念一转,往后一退,喝道:“慢着!”
那两人亦是往后一退,慕容复背着双手,面色沉静,缓缓道:“也罢,去去也无妨,我倒要瞧瞧侠客岛是什么刀山火海。”
胖瘦两人一喜,黄蓉却听得“噗”地一声笑出声,摇头叹道:“这脸皮可真是厚啊,明明打不过人家被逼得没办法,嘴上还说得这么光彩,这可真是名家风范啊,佩服佩服!”
包不同等向她怒目而视,黄蓉却是笑嘻嘻地毫不在意,忽又探头向河中瞧了一眼。
陈恕奇道:“你在看什么?”
黄蓉凑到他耳边,神秘兮兮地道:“这河里边儿有鬼,大哥你相信么?”
第一百三十七章 突生变故
陈恕不禁一愣,随即哑然失笑,摇头道:“我只看到你这小鬼。”
黄蓉嘟起嘴,正要说话,那赏善罚恶二人却是向她瞧了过来,神色都有些奇特。那胖子点头道:“不愧是家学渊博,嗯,不错,兄弟,咱们还是快些走罢,不要殃及池鱼才好。”
那瘦子板着脸点了点头,向黄蓉瞪了一眼,说道:“要不要给你爹爹带两块令牌回去?”
黄蓉一惊,她没想到这两人会知道自己的身份,心里不由大为诧异。脸上却是毫无异色,笑嘻嘻地道:“什么爹爹?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心里却想:有本事就自己找他去,看他不一掌打死你们。
那胖子笑道:“也罢,还是我们亲自拜访罢。各位,今年腊月初八,我兄弟在侠客岛恭迎贵客大驾。走吧兄弟。”话音一落,两人同时一晃,身形如电,已掠到了岸上,并肩大步离去。
陈恕心想这侠客岛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般灵通的消息,连黄蓉的身份都能查出来。不过想想,应该是从软猬甲这东西身上查到的。
黄蓉却是偷偷瞧着他,怕他听了那两人的话有什么疑心。她纵是再聪明,又哪能想到陈恕早对她的身份一清二楚,纯粹是在借此刷好感。他又想起那胖子说的“殃及池鱼”,心中暗凛,心想这水里莫非有敌人么?探头瞧了一眼,黄河水是出了名的浑浊,却是什么也看不到。
黄蓉忽然伸手和他相握,陈恕只觉入手温软,不禁心中微动,低下头瞧了她一眼。黄蓉避开他目光,干咳了两声,低声道:“大哥,等会你听我的,叫一声走,就赶紧跳到那边船上去。”
陈恕点了点头,黄蓉见他相信自己,心中甚喜,笑得着实开心,拉着他的手轻摇。
这时候,赏善罚恶二人走后,船上一片愁云惨淡。也只有石千阳满心欢喜,他想了想,走到陈恕身前,拱手道:“陈公子……”
黄蓉用力地咳了一声,石千阳怔了怔,脸色微赤,犹豫了一会,说道:“那个……帮主,咱们今儿冒犯,实是中了那姜少安的奸计。唉,现下也是自家人,不用说了,咱们这就起身回泰安,不知帮主欲往何处去?那腊月初八之时,可得……”
黄蓉抢着道:“我大哥现下是你的帮主,你们泰州帮要何去何从,他本人要去哪里,这可都是他做主,跟你这老小子没半点关系。什么腊月初八腊月初九,这也是你管的着么?还不退下!”
几句话将石千阳抢白得脸红耳赤,他能将泰州帮经营到如此规模,自然颇有手腕。瞧着陈恕年轻,也没将他放在心里,只是担心他到时候会溜得不知所踪,根本不去侠客岛,那时只怕又有祸事。所以想着还是得先将这小子骗到帮里软禁起来,再慢慢整治他,没想到这心思全被黄蓉瞧穿,一番抢白,他却是无话可答。
他心里暗暗恼怒,咬牙切齿,心想我若不将你这小子碎尸万段,我可就枉为一帮之主了。
陈恕却笑道:“不错,千阳,你先退下,我和黄兄弟还有些话要讲,你可不要在旁边偷听。”
石千阳只气得目瞪口呆,他的年龄比陈恕大出一倍有余,这小子居然如此叫唤他。黄蓉大喜,冲他伸了伸舌头,笑道:“还不快走,小心我踢你屁股。”
郭正堂等人都接了侠客岛的令牌,独有石千阳一人找到替死鬼,嘴上不说,心里都是大为不愤。此时见他受了气,无不心中暗笑,方感觉好受了些。
石千阳心里破口大骂了无数遍,却也只得悻悻退开。
黄蓉喜滋滋地正要和陈恕说话,王语嫣却走了过来,说道:“陈公子,再见了。”
黄蓉顿时脸色一沉,陈恕捏了捏她的手,笑道:“是,王姑娘请保重。照我说,还是尽量晚上早些睡,白天留点儿精神比较好。”
王语嫣微笑道:“这个早都成习惯啦。嗯,来,让你抱一抱罢。”
黄蓉霍地抬头,陈恕也是听得一呆,不料王语嫣却是将怀中的小黑猫递了过来。陈恕忙接在怀中,伸两根手指在小猫额头上轻挠,小家伙极是喜欢,眯着眼睛甚是舒服。黄蓉在旁边看得很是好奇,也想伸手去摸摸它耳朵。不料这小猫不爱生人,张开嘴,喵地一声,作势欲咬。黄蓉吓了一跳,缩手不迭,啐了一口。
王语嫣在旁边瞧得很是奇怪,这阵子黄蓉在陈恕身边,十足的一个活泼小姑娘神态,她顿时看了出来,向她上上下下打量。黄蓉浑身不自然,横眉竖目地怒道:“看什么看?”
慕容复在那边更是大不耐烦,叫道:“表妹!快走罢!”
王语嫣正要去接小猫,黄蓉忽然一回头,疾喝道:“走!”
陈恕心中一惊,忽觉脚下一阵抖动。有了黄蓉之前的提醒和这一声呼叫,他不及细想,拉着她纵身跃起,顺手又将王语嫣也一把拉了过来。
慕容复大叫道:“表妹……”只听“轰”地一声巨响,整艘船忽然像是被一柄巨大无比的利刃劈成两半一般,从中陡地裂成了两半。这一下突如其来,人人立足不稳,东倒西歪,慕容复武功虽高,却也被这股大力甩得向旁边直扑出去。他抓一旁边的一根桅杆站稳时,只听得四下里一片哨声,眼前一花,白花花的河水迎面泼来,一面巨大的大网兜头罩下。
陈恕拉着黄蓉和王语嫣纵身离船,险险地没被那张网罩住。他身在空中,忽听呼呼两声,水中直蹿起两人,手中白光闪耀,向他直扑过来。陈恕连踢两脚,正好踢在那两人刀上,将那两人踢得倒栽下河。自己却借势跃出,纵到对面船上。
蒋宏英等人一直在看热闹,见这情景忙过来接应。桃谷六仙哈哈大笑,纷纷拍手,说道:“好玩好玩,好大一张渔网,网了无数虾兵蟹将。”
蒋宏英失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水中突然冒出无数手持兵刃的人来,看身手个个矫健不凡。其中一人恶狠狠地向这边喝道:“不相干的走远些,少管闲事!”
陈恕面色严肃,向黄蓉道:“蓉儿,这些人是谁?”
黄蓉扁嘴道:“我又不是神仙,怎么会知道?只是这些家伙开船追上来时,我就瞧出他们船底下有人在动手脚。这些人可沉得住气哪,就是要等到能一举将船弄翻,好出其不意地袭击。再加上对面船上全是一些没什么水上经验的,啧啧,可就热闹咯。”
陈恕听她语气中颇有幸灾乐祸之意,心想对面那些人本就是追赶她来的,她自然不会提醒。
王语嫣满脸担忧,瞧着慕容复等人。陈恕安慰道:“王姑娘,放心,我会救人的。”慕容复包不同这些人不说,风波恶他却是一直很欣赏,更何况还有阿朱阿碧这些无辜小姑娘,就是郭玉堂那些人那也不是什么坏人。
黄蓉却是恼道:“大哥,你把她拉过来干嘛!”
陈恕不禁愕然,王语嫣皱眉道:“我又怎么碍着你啦?”
黄蓉皱起鼻子,哼了一声,没好气地道:“我就是瞧你不顺眼,怎么着?大白天还只知道睡觉,还要大哥来给你要东西吃,真是又懒又馋!”
陈恕忙道:“蓉儿,别乱说!”
王语嫣却已气得满脸通红,只见她美目圆睁,满头的秀发似乎都扬了起来,颇有几分怒发冲冠的架式。蒋宏英杜青月等和她相处这段时间,都知道她性子疏散从容,几乎没有过情绪激烈的时候,见她气成这样不禁都为之瞠目。只听她尖叫道:“你好意思说别人?臭丫头,不知羞!头一次见面就好意思跟人家手拉手,哼,你还好意思说我!”
得,陈恕不禁扶住额头,你要不要这么快就拆穿啊!
第一百三十八章 出手相救
一句话嚷出来几个人都愣住了,黄蓉开始是被王语嫣的反应吓了一大跳,然后满脸飞红,把脸转到一边,用手轻轻擦着。其他几个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王语嫣仍是怒目而视,连她怀里那只小黑猫都不知为什么炸毛了,圆睁着眼睛,毛发倒竖。这么一看这姑娘也像是炸毛一样。
陈恕苦笑道:“别闹了,现在可不是吵架的时候。你们把船开远些,我过去救人!”
蒋宏英忙道:“等等,我带人一起去。”
陈恕摇了摇头,挥了挥手道:“不用,对方人多,带人去也没多大用处,反引起他们注意。那边乱得很,我一个人倒灵活得多。你们快走远些!”
说完双脚一点,纵身跃出,直向那边船上扑去。
黄蓉忙叫道:“大哥小心!”转头横了王语嫣一眼。
陈恕纵身扑下,只听“唰唰”两声,两柄明晃晃的快刀从两边直砍上来。这些人看着乱,其实很有组织,大部分人纵上不断下沉的船抓人杀人,小部分守在两边以防有人来救。
陈恕踢开刀,顺手拔出身后的血刀,两刀斩出,只听两声惨叫,那两人连刀带人,被斩成两断,滚下河去。
陈恕自己都不禁吓了一跳,这血刀杀人竟是毫无阻滞之感,随心应手,凶锐之极。他没搞清楚状况,本来不想杀人的,实在是这刀太邪门。他心中不禁涌起一阵警戒,杀人太多,绝对会影响心性,这刀自己用起来可得小心些。
不过这些突然冒出来的人下手狠毒,在船上大肆屠杀,一望便不是什么好人,杀几个倒也没什么。
陈恕纵身抢到另一侧,血刀连挥,先将那张大网一阵乱砍。待有人冲过来时,才举刀斩杀,这一次他小心了许多,只是将这几人兵刃斩断,踢下河去。
对面见他凶猛,有一人喝道:“是什么人?不想活了么?”
陈恕笑道:“你们是什么人?说出来我就不管闲事了啊。”
那人哼了一声,厉声道:“杀了他!”
几名汉子一起拥上,陈恕只挥出一刀,只听叮叮当当一阵轻响,七八样兵器全被削断。陈恕暗想这血刀之利比自己想象还要高一些,也幸亏当时借了倚天剑,否则那一战的凶险只怕还在自己预料之上。
这几天他苦练血刀**,其中的招式大都凶悍无比,尤其适合群战。此时使将出来,再加上血刀之利,当真是犹如虎入羊群一般。
那几人面色大变,往后连退。陈恕也不追赶,一刀劈断两根折倒的桅杆,向后面冲去。
只见那张大网已被里面众人斩得七零八落,只是敌人大至。包不同和风波恶两人正与七八人恶斗,将阿朱阿碧护在后面。两个少女抱着船栏,这半边船身已倾斜大半,所幸此时水势平缓,还不至于立时就沉,但情势也已经岌岌可危。
陈恕抢上前,一脚一个,将两名敌人踢下水。风波恶大喜,叫道:“多谢陈公子!还请救救两位姑娘!”
围攻他们的这几人武功不高,只是两个人身上都有些伤,是以陷入苦战。陈恕随手几刀,便将这几人吓得作鸟兽散。他见情势危急,忙道:“风兄,你们快上岸去!”
此处离岸上只怕有十丈之遥,风波恶脸上顿时现出难色。陈恕道:“风兄若信得过在下,便由我推你一把如何?”
风波恶苦笑道:“风某自然信得过公子,不过我家公子遇上对方几名高手,被逼进这舱房里去了,还在危险之中,我等又岂能先逃生?”
他和包不同两人都是精疲力竭,抓着船栏站都站不起来。
陈恕正色道:“你若信得过我,那就先上岸去,慕容公子我自然会去帮他。”
风波恶和阿朱阿碧都是十分感激,包不同翻了翻眼睛,说道:“陈小子,我包不同性子就这般古怪,不会跟人道谢。不过你若是救了我家公子,姓包的自然会给你磕头。”
陈恕微微一笑,说道:“那也不用。”
此处离岸边有十余丈远,他们几人都是过不去的。陈恕便伸掌抵在包风二人背心,运巧劲一推,这两人借劲施展轻功,便纵到了对面。
然后两名姑娘轻功更差,只能由他扔过去。他道了声“得罪”,将阿朱抱起。这姑娘脸上微红,但神情却是镇定,微笑道:“陈大侠,之前公子和包三哥多有得罪,我替他们陪不是啦。你大人大量,不要见怪。”
陈恕笑道:“姑娘说哪里话,我若是鸡肚小肠之人,又怎会来救你们。”
说着喝道:“风兄接着!”将阿朱一扔,她只觉耳边风声响动,身子平平稳稳,便落到了对面,被风波恶一把接住。
再将阿碧抱起来时,这姑娘更是害羞,满脸通红,声音细若蚊蚋地说了声:“多谢公子。”
陈恕将她们都送上岸,转身抢进舱房。这舱房早倾斜坍塌大半,河水直淹到膝部来。只见慕容复展开长剑,正与三名敌人激斗。
陈恕只看了两眼,便暗暗心惊,这三人只怕武功均不比自己差多少,难怪慕容复也会如此苦战,真不知这些人是何来历。
眼见这船越加沉得快了,他也不及细想,纵身凌空飞扑过去。
其中一人回过头来,喝道:“滚开!”举起一根判官笔向他刺来。
陈恕血刀顺手一挥,那人反应却是快极,只觉寒气入肤,陡地一惊,硬生生地往后一挪,惊疑不定。
另两人一起退开,三人并肩而立,其中一人皱眉道:“阁下是谁?”
慕容复也是十分惊诧,叫道:“我表妹呢?你把她带到哪儿去了?”
陈恕笑而不答,抢上前血刀如风,向那三人连斩。慕容复愣了一下,恨恨地也抢上前,两人联手,那三人顿时敌不过,没出几招,两根判官笔,一柄单刀,全被陈恕砍断。慕容复趁机长剑直入,将其中一人刺了个透心凉。另两人大惊,情知不妙,想要逃时,又被慕容复杀了一人,最后一人轻功最高,纵身如一只大鸟般直飞出去。
慕容复回过头,又喝道:“我表妹呢?”
陈恕心想你自己陷入这般危险,还念念不忘表妹,啧啧,这痴情度倒和原著世界的表妹相差仿佛了,可见也是报应。他笑道:“自然是救走了啊,留在这儿,你能保护得了她么?本来我也懒得管你,但想想毕竟咱俩以后是亲戚,做得太绝的话,她心里也不开心,只好勉为其难来救你咯。”
慕容复大怒,呸了一声,喝道:“滚开!谁要你救了!”抢上前一剑刺来。
陈恕哈哈大笑,早看好退路,倒纵出舱。慕容复叫道:“我可没要你救我!是你自己来的!”心里憋屈,举起长剑一阵乱刺。
陈恕出了船舱,向旁边冲去,又救了几人出来,其中便有那郭玉堂。这位掌门被几人制住,正要拖下水。被陈恕救下后,感激不尽,连声称谢。
陈恕转头四顾,已不见其他人,好些人都被带到了岸上,而风波恶等人,此时也又被几人围住猛攻,不过慕容复总算想开了一点,冲了出来,见这情景,纵身扑过去,将一口恶气尽数发在这些人身上。
陈恕拉着郭玉堂,纵到岸上。只见那边一大队人押着二三十余名落汤鸡似的人,边上还有不少人手持兵刃守着。只听其中一人大叫道:“陈帮主,救人哪!”
话音刚落,旁边一人一刀砍下,活生生将他脑袋斩了下来。陈恕一扬眉,提起血刀就冲了过去。
他激怒之下,下手再不容情,血刀挥处,血光四溅,刀起处无不是断肢残臂,一片惨号之声,转眼间便被他杀了十余人。
那群人无不大骇,见他如疯虎一般,手中兵刃又是柄宝刀,谁也不敢向前,潮水般向后退去。
一名紫衣大汉排众而出,拱手道:“敢问阁下是何方高人?为何要多管闲事?”本来这次行动,是十拿九稳的成功,却被陈恕一通捣乱搞成这样,这人却仍是十分冷静,说话也颇为客气。
陈恕血刀下垂,鲜血从刀刃上一滴滴落下地去,身上不知不觉间已聚起一股煞气。冷冷地瞧着这紫衣人,说道:“你们又是什么人?”
那人哼了一声,厉声道:“瞧你这柄刀,想必就是斩杀血刀老祖的陈恕了!我劝你还是别给自己惹祸的好!”
陈恕却又哪里怕过别人威胁,他胆大包天,早就是清金两国钦犯,何况是这些人。哈哈一笑,冷笑道:“既然知道我是谁,还不快滚!”
这时候慕容复将那边几人杀掉,挺剑杀来。他憋了一口气在心里,更是凶悍。紫衣大汉见自己这方损伤惨重,对面幸存者却不断聚集,汇集到陈恕身后。眼见大势已去,便当机立断,挥手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