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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顾念     华缘到txt下载     华缘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30章 清净

    好汉不吃眼前亏,她忍!

    “是我错了,你别生气,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刚才是小的口误。”

    看着她谄媚的不得了的笑容,沈靖渊挑眉,“既然认错那你就该知道如何弥补。知错不改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颜舜华磨牙,却是半点也不停顿的仰起头来主动亲了他,想当然的,某个人再次得理不饶人,直把她吻的喘不过气来才放开了。

    “你是故意的。明知道我那不是质疑的意思,也就是随口说说,你就要惩罚我。”

    她撅着嘴,连声抱怨,小脸红扑扑的,尤其是双唇泛着光泽,让他某处慢慢有了抬头的迹象。

    他牵着她的手一路往下,嗓音沙哑,“哦,你觉得我做错了?既然夫人认为我冤枉了你,那么想必我真的是做错了,你也可以主动惩罚我。”

    “禽|兽!”

    颜舜华满脸通红,手抽不出来,便闭上眼睛躺尸,任由他牵着她的右手自娱自乐。

    为了她的老腰,偶尔牺牲一下五指姑娘,好吧,这生意没赚头,也算不得亏损。

    颜舜华神游天外,慢慢的有些昏昏欲睡,沈靖渊离开了又回来给她擦手也不知道。

    “想什么,这么入神?”

    他轻咬她的耳朵,被她狠狠的掐了一把。

    “别撩拨我,一边去。”

    有了孩子就忘了丈夫了?这可不行!

    沈靖渊两眼微眯,往她耳中吹气,“聊聊?”

    她一点都不想要聊天,她只想要睡觉,但他一直这么没脸没皮地逗着她,好不容易跑出来的瞌睡虫立刻就被他吓飞了。

    “你就可着劲儿折腾我吧,再这样折腾下去,就算有了孩子,不待降生,孩子也会嫌弃我们。”

    沈靖渊一僵,小动作立刻停了,只安静地抱着她,也不说话。

    颜舜华后悔了,回抱他,“抱歉,我收回刚才说的话。”

    沈靖渊低声道,“嗯,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希望这一胎是个儿子,这样以后你想生几个就生几个,用不着考虑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乱了心神。”

    “头胎呀,我倒希望是生个女儿,以后就算儿子不争气,上边也还有个姐姐可以管教他。一般女儿都是爹娘的贴心小棉袄,儿子再怎么孝顺,有了媳妇也会忘了娘。”

    “哼,他不敢不孝顺你,但凡有丁点这样的苗头,我就打断他的狗腿。”

    他脸色沉沉,下巴绷紧,颜舜华“噗嗤”一笑。

    “你自己都把心爱的女人放在心里头的第一位,又怎么可以强人所难,要求自己的儿子必须将母亲摆在心里的第一位?”

    虽然说三人行必有我师,但是影响力最大的通常还是自己的父母,言传身教之下,宠妻子应该会成为沈家的特色之一。

    夫妻感情深厚,最能打造和美家庭,等有孩子了,沈靖渊必定更乐意呆在家里,颜舜华莫名其妙的有些小得意的情绪。

    “往后我们家的男孩子也都只娶妻不纳妾吧?从我们两个开始怎么样?”

    “嗯。”

    儿孙辈想怎么样他无所谓,反正他是不会纳妾的。

    任由乱七八糟的女人们在后宅里争风吃醋,最后弄得精神筋疲力竭不说,还很有可能让身体染上不能治愈的疾病,这么得不偿失的事情,只有那些傻蛋,才会把自己的身体当作是公共茅厕。

    颜舜华给他普及过许多现代的知识,为什么需要洁身自好也是其中之一。

    “儿子的话生两个就好,算是双保险,一在朝一在野,养好了也能互为依仗。

    女儿的话,我倒是想多几个,将来一定要让小棉袄们学好武功,就算以后嫁了,遇到的人是个渣男,也可以武力制服,最不济也有本事逃回家里来。”

    这一会轮到沈靖渊哭笑不得了。

    “把女儿养成武将,将来还有谁敢娶她们?”

    颜舜华握拳,“自然是那些慧眼识珠的大丈夫。我不管,这个世界太危险了,就算不单纯是为了她们的婚后生活着想,你也应该将女儿们等同于儿子一样教导,该教的学识一样要教,该练的武功更加要练。”

    “行,只要将来你不会责怪我管女儿太严就好。慈母多败儿,你这样的心性,还真的看不出来有严母的潜质。”

    沈靖渊觉得女儿身手手好一些也好,的确更能够让他放心一些。

    “只要你是严父就可以啦,我们一个得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总不能两个人都一模一样的角色定位,你说对吧?我是妥妥的贤妻良母。”

    颜舜华嘴巴翘起。

    沈靖渊捏捏她的鼻子,好笑不已,“是,得罪孩子们的事情都由我来。”

    “当然得由你来。我们两个比起来,你扮凶神恶煞的那一个反差才比较大,也更能让人信服呀。”

    反正有便宜不占就是傻瓜蛋,她又不傻。

    沈靖渊这一次没计较她那得意的语气,“不管怎么样,还是希望这一个是儿子。你想给他取什么名字?明天回去之后我得好好的翻翻书,看一下什么字比较动听。”

    他喃喃自语,颜舜华仔细一听,才发现他正在叨叨着那一些可以用来作为大名的字。

    “完了,完了,我觉得我们俩如今这样还真傻。孩子的事情连个影子都还没有呢,我们就这么兴奋起来,真是不像样。”

    颜舜华捂脸。

    “这有什么?许多人十四五岁就开始在想将来要生多少个孩子,生下孩子之后又取什么名字,我这都迟了不知道多少年了。何况这一次你十有八九是中了。

    要不我们这几天在努力一把?”

    说到后面他有些迟疑不定,颜舜华闻言挣扎着就要离开他的怀抱。

    “别!你要再敢折腾我,我就让你一整年都吃素。”

    沈靖渊微微一笑,“要是怀上了,那接下来的一年我就算想吃荤的也没有办法。”

    好吧,她说了一句废话。

    “真的不能明天跟我回去?”

    “不能。”

    “你在这里我不放心。”

    “暗卫又不是吃闲饭的。”

    “可你怀孕了。”

    “还没确定的事情别再说了。”

    “十有八九。”

    “闭嘴!”

    她一巴掌飞过去,世界终于清净了。

第1031章 乖乖

    颜舜华觉得人真的经不住念叨,因为就在她爬上爬下地登了数次山欣赏日出日落后,某天清晨她陡得腹痛如绞,大夫诊脉后连道恭喜。

    她还真的怀上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她好半晌失去了言语功能,只愣愣地盯着蚊帐顶,神思不属。

    说曹操曹操到,他们夫妻俩太过盼望孩子,结果便是孩子悄悄地来了。

    “夫人,太好了,太好了。”

    小枣与满冬都激动得团团转,比她这一位正牌的准妈妈还要高兴。

    “你们转的我头晕,出去吧,我躺一会。”

    “好,好,好,我们出去,我们出去,我们这就出去。”两个小丫鬟忙不迭地离开了。

    颜舜华抚摸着自己那平坦的小腹,头脑一片空白。

    这就毫无预兆的来了?这一回她是真的要在这里扎根了吧?命运之神应该不会再戏弄她,又让她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大庆。

    她已经跟过往做了告别,从这一刻开始,是真的要迎来新生了吗?

    人们都说,血脉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奇妙的东西,总会在不经意的瞬间让不同的人变得亲密起来,不可分割,不分你我。

    她跟沈靖渊之间,也要跨入这样的新阶段了?即便往后感情变淡,爱情变为了一种习惯,就好似亲情一般,理所当然的付出,理所当然的忽视,也理所当然地宽容。

    “宝宝,你还真听你爹的话,怎么可以这么乖呢?他让你来,你就来了。

    乖乖,以后啊,可不能只听你爹的话,也要听听娘的建议。要知道,你爹比你娘要可恶多了。你要只是听他的话,将来你的地位啊肯定会被下面的弟弟妹妹给占据的。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啊,要眼光放长远一些……”

    她喃喃自语,唠唠叨叨了好半晌,及至早餐被送进房内,才起床洗漱,慢条斯理地吃饭,然后就在外头慢吞吞地走了一盏茶时间,又回房躺下了。

    虽然也猜测过这一次有可能会怀上,但是她其实不以为意,所以这一段时间才会背着沈靖渊折腾自己,总溜达出去爬山。

    如果不是这一次宝宝示警,她很有可能真的会与宝宝失之交臂。

    只要想到这里,颜舜华就心有余悸。

    因为愧疚,她对接下来的汤药一点抗拒都没有,喝得那叫一个干脆。

    当天晚上,沈靖渊便带着陈昀坤来了别院。

    “没事,她身子底子好,之前也只是太折腾了才会腹痛而已,这几天好好静养一下就没事了。能不喝的药就别喝,是药三分毒,对大人来说可能没有太大的影响,对于尚未发育完全的胎儿来说可不一定是好事。”

    对于颜舜华这样折腾的性情,陈昀坤早已见怪不怪了,哪怕是换了一具身体,四肢健全的她该怎么溜达还是怎么溜达。

    沈靖渊没他这么好说话,盯着颜舜华,面沉如水。

    之前他走的时候她答应过他,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会好好的呆在别院里哪里都不去,没有想到他却出尔反尔,未及确认身体情况就活蹦乱跳的跑去完成爬山大业,还差点酿成大祸。

    这让他如何不气恼?可是如今就算他想要惩罚她,也还得顾及着她的心情。

    毕竟她怀着孩子呢。毕竟她知道差点出事后就一直担惊受怕到现在。

    也唯有在他的面前,她才会放松如斯,调皮如斯,不靠谱至此。

    所有的所有,都是因为她认定了只要有他在,她就不会有事的,只要有他在,她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去做一切她想要做的事情。

    她差一点失去了孩子呢。

    就算他不惩罚她,她也已经受了足够的惊吓。

    只是就算心里已饶了她,他也唬着一张脸,并不主动上前去安慰她。

    记吃不记打,好了伤疤忘了疼,他得让她对自己这一次的疏忽刻骨铭心,最好终生难忘。

    “你别绷着一张脸,她如今是孕妇。孕妇的话最要紧的就是要安抚好情绪,只有心绪平静,才可以顺利渡过漫长的待产期。”

    她还没怎么着,陈昀坤就开口数落沈靖渊了。

    “作为丈夫,你就算帮不上什么忙,你别站在一边,只是面无表情看戏那样,增加人的心理负担。”

    颜舜华抬眼看沈靖渊,他的脸更黑了。

    于是她笑了。

    “你还笑?!”

    “她不笑,难道你想让她哭吗?我告诉你,不管是什么事情,新仇也好旧恨也好,你想要算账,都得等她把孩子生下来之后再说。

    我可不想以后因为养胎的问题而三天两头与你扯皮。”

    如果不需要他在一旁掠阵的话,他倒无所谓沈靖渊是如何教训颜舜华的,但正因为他肯定得包揽这事,所以他得强硬的表达自己的立场。

    沈靖渊被噎得无语,颜舜华终于哈哈大笑起来。

    “我错了,真的。只要神医大人认为我可以坐车,我立马就回家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直到把孩子平安的生下来。”

    “在哪待产都可以,别院也不见得就比府中差。”

    陈昀坤其实更喜欢在外头,毕竟有山在,他随时可以进山去采药,就算不采药,溜达一圈也是好的。

    在往外跑这一方面,他是十分赞同颜舜华游遍天下的想法的。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只有都在外头走走看看才能够开阔心胸增长见识,也才能够把生活过得更加丰富多彩,挖掘出更多的可能性来。

    “这里不安全。如果知道她怀孕,恐怕会引来大规模的偷袭。”

    定国公府在京中,好歹顾忌要多一些,大规模的偷袭基本上不太可能发生,不管怎么看,都还是在家里头比较安全。

    “那可不一定,府中人多,要是来个阴谋诡计,有时候更加防不胜防。

    她要是没怀孕,倒也不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女人家总比男人要更加细心。

    但她一怀孕,肯定就会有漏洞,你得多担待。”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大规模的偷袭敌人还真讨不了好,就是那些不曾放在心上的小打小闹,反而会有奇兵之效。

第1032章 反应

    看陈昀坤那幅神情,颜舜华就知道这厮多半是打着主意在外放风。

    “我会回家的,只要情况允许,你让我立马回家也行。”

    沈靖渊才是那个她要放在心上的人,她当然得与他站在统一战线。

    陈昀坤斜睨她一眼,没好气的道,“不想死的话就乖乖的在别院窝着。”

    他甩袖走人。

    颜舜华讨好地对沈靖渊一笑,见他依旧绷着一张脸,便走过去,自动自发的坐到他怀里。

    “别生气。这一次我真的错了。”

    她双手环着他的脖子,“真的心有余悸。以后吧,除非是确定无碍,否则我都不会轻易的去爬山了。”

    见她闷闷的,沈靖渊赶忙将人抱紧。

    “你就这么喜欢看日出日落?之前都提醒过你,这一次十有八九会中了,你居然还不放在心上。”

    他把自己的手掌心贴在她依旧平坦的腹部。

    “是啊,登高望远吧,来了京城之后,又不能够到处跑,能在这里看看日出日落也挺好的。

    不过风景再美也比不得孩子。我只是没有想到你这一次真的这么准,一说就中。”

    她脸色讪讪,沈靖渊抚摸她的长发,轻叹一声。

    “这具身体虽小,但你却不小了,不能总像孩子那样,会让我担心的。尤其如今还是双身子,你更得注意保护自己。”

    他不敢想像,如果这个孩子没了,她在余生里会是如何的自责。

    “嗯,我会小心的。你也别太担心了。不管是在别院还是在家里,我都能过得好好的,我也相信你可以护我周全。”

    只要她自己不作死,她觉得安全还是没有问题的。

    “等稳定了就回去,你也别嫌闷。

    我知道你不喜欢呆在家里,尤其是应酬。这一回怀上了,正好光明正大地闭门谢客。大家都知道我年纪大了,有多重视孩子,只要不想彻底惹恼我,是不会有人这个时候跳出来唱大戏的。”

    要是有人挑衅,他正好杀鸡儆猴。

    颜舜华吃吃地笑,“如果有人趁机想送美人给你呢?”

    就算他人前人后都表明了不会纳妾,可是奈何总有看不清的人不死心,原本是飞蛾扑火,却愣是想成火中取栗。

    “谁要送就送,反正别人可以送来堵我,我也可以转头把人送回人家里,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如果是上头那一位呢?毕竟他比起先帝来,更想要看到你快一点开枝散叶呢。”

    颜舜华不想说现任皇帝的坏话,但是就像对待前任皇帝一样,她对皇家人带着天然的戒心。

    “不会。他再怎么样,也不会明目张胆地干涉臣子的后院。”

    沈靖渊对皇帝的心思还算了解,只是他也不多过多去揣摩。

    “你要把我怀孕的事情告诉那一位吗?”

    她口中的那一位,他知道不是指如今坐在龙椅上的人。

    “不用,他想知道总会知道的,不想知道他就不会知道。”

    颜舜华于是耸了耸肩,“我听闻那一位年幼时也是个活泼好动的,如今年纪大了,恐怕也不习惯清净无为的生活。将来孩子多了,有调皮捣蛋的,倒可以扔一两个让他去烦,省得他总打扰你。”

    沈靖渊下意识地皱眉,沉默良久才道,“再说吧。你胃口还好吗?有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我叫人给你做。”

    这转移话题可是够明显的。

    颜舜华一笑,“没什么感觉,也许时间还不长,所以体会不到。”

    “那就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陈昀坤说只要你高兴了,胎儿才会长得好。勿须戒口。”

    沈靖渊觉得有必要去记一记如何伺候孕妇的相关注意事项。

    颜舜华有些困倦,与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许久,这才歇下不提。

    第二日起来时他已经走了,颜舜华怔怔地赖了半天光景,才懒洋洋地起床,吃饭,消食,喝药,看书,又吃饭,又散步消食,然后小憩,晚饭后等沈靖渊来别院看她,夫妻俩聊些闲话,又在不知不觉之中睡了过去。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将近十天,她突然就开始孕吐起来,吃什么吐什么,连平日里喜欢的食物也恶心地碰都不想碰。

    沈靖渊急坏了,陈昀坤倒是老神在在的,只说这是正常反应,过段时间就好了。

    可问题是,颜舜华翻天覆地地吐了十来天也不见好转,沈靖渊尝试带各种食物给她尝试,都没有效果,急得他也吃不好睡不好,加上每日往返,很快就瘦了一圈,比颜舜华看起来还要憔悴。

    “呕……”

    这一日,颜舜华照例是吃了吐,吐了又吃,硬逼着自己吃东西,沈靖渊适逢沐休,见状跪在地上,把头放到她腿上。

    “怎么了?”

    “如果这是个男孩儿,我们以后就不生了。一个就好。”

    怀一个就这么辛苦,将来要真的生四五个,她岂不是要受更多的苦头?

    这还仅仅只是个开头而已,都还没算生产那一关。

    “你不想要女儿了?像我一样的小姑娘,贴心小棉袄。”

    颜舜华笑,吐到现在她其实已经习惯了,虽然瘦了些,但她每一天都有不停地吃东西,这两天情况其实好些了。

    “不要。只要一个儿子就好。反正身体也不是你原来的。”

    沈靖渊的声音闷闷的。

    颜舜华把手放在他的发顶,又慢慢往下,摸娑他的肩膀,腰背。

    “瞎说,我生的养的自然随我。别担心,陈昀坤说没事。我见过孕初反应更严重的人,只能靠打点滴维持身体,我还能吃下东西,还算好了。

    倒是你,要吃多一些,休息好一些。等孕吐的症状消了,我们就回去,也省得你每天都两头跑。”

    别院周围的暗卫数量增加了十倍不已,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放心,每天都要过来亲眼看着她,护着她。

    她实在想象不到,之前她消失了那么多年,他是怎么撑过来的。

    陈昀坤是男人,就算是神医,也不可能亲自给她接生,何况他在妇科上也未必就比得过有经验的接生婆。

    如果生产的时候她一脚踩进了鬼门关,沈靖渊会崩溃吧?

第1033章 求见

    沈靖渊虽然忧虑,像是得了产前综合症一样,但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假期一过,他便又回去处理公务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颜舜华孕吐反应总算是越来越小,在两个半月时,她便半点招呼也不打地带着人回了定国公府。

    沈靖渊下了朝才得知消息,说不高兴当然是假的,但是她前脚才离开别院,她后脚就一声不吭的回家了,到底有没有把自己的安全当一回事?

    也因此,见面时他的神情就有些纠结,高兴,却又带了隐隐的不满。

    颜舜华回归,主院里的一众丫鬟都觉得找到了主心骨,她花了一些时间听她们汇报各处动向,直到快吃饭了,才想起来还没与他说话。

    “怎么啦?看你这副神情,好像还不太高兴我回家?”她挺着那依旧看不出来的肚子在他眼前转圈。

    沈靖渊哼了哼,“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你要回来?说了的话,我会跟你一起走。”

    “你是赶着上朝的。天天来回奔波,原本花在路上的时间就非常赶,我可以慢悠悠的坐车,干嘛要自讨苦吃?”

    “可是不安全!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吗?你如今是双身子的人,一定要注意远离危险。”

    沈靖渊拿眼瞪她,结果去引来她一个白眼。

    “你当暗卫都是吃素的?都加了那么多人手了,如果他们还护不住我一个人,我看都可以挖坑把自己给埋了。”

    沈靖渊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愤愤不平的道,“你就这么相信他们?宁愿舍弃我这个最亲近的人?”

    颜舜华哈哈大笑,“连这醋都要喝?明明人都是你选拔上来的,还都是由你派到我身边来,我信他们也是因为我信你啊。你如今摆出一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把你这个主子怎么了呢。”

    四周此起彼伏的响起了抽气声,沈靖渊咬牙,知道暗卫们都是故意让他知道,他们知道他在乱吃飞醋了。

    “从现在开始你别出府了。就算想要去哪里,或者接到了别人家的请帖,实在无法推拒,也得由我陪着去。”

    “有哪家的不长眼,敢给如今的我下帖子呀?除非脑抽风了。”

    颜舜华懒洋洋的,她的男人位高权重,不想理会别人的时候还真的可以一杆子打翻绝大多数的人,拒绝效果简直不要太好,更为重要的是,推拒了之后别人也不会心里不忿。

    她甚至可以连个解释都不给,就这么心安理得的窝在府里。

    只不过,再位高权重,也并不代表着可以无视一切约见,譬如某位心血来潮要来看望未出世孙子的爷爷辈人物。

    颜舜华看着夜色下那张脸,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听说你已经怀孕两个半月了?还一直孕吐非常严重,吃什么吐什么?”

    对于曾经君临天下的这一位,君无戏言,可如今却像普通的长辈那般关心她的孕事,颜舜华怎么听怎么古怪。

    大概是她的表情掩饰不到位,来人面色一哂。

    “那臭小子就任由你每天吃了吐吐了吃?陈昀坤不睡一直跟在他身边吗!一点办法都没有?看你身无二两肉,孩子肯定也吃苦。”

    要是不吃苦,能在肚子里的时候就这么折腾他亲娘吗?铁定是营养不够孩子饿得慌啊。

    “您怎么来了?最近可好?”

    颜舜华没回话,向他福了福。

    沈靖渊不在家,他交代了有事要做,今晚不会回来,让他别等她睡觉。

    “天下之大,有哪里是我不能去的地方?”

    不过要来沈家他还真的费了一点功夫。

    颜舜华苦笑,“不知道您深夜造访,有何吩咐?”

    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更何况还是面前这一位曾经的九五之尊。

    “没事就不能来?”

    好尤他是沈靖渊生父,她肚子里怀得可是皇家血脉。

    但很显然颜舜华并没有这个自觉,“天下就没有不漏风的墙,慎重起见,还是希望您往后还是别来了。”

    尤其是在三更半夜的时候!

    “颜氏,你觉得我慈眉善目,像是个好欺负的人?”

    他的语气淡淡,听不出来一点火气,但颜舜华知道,眼前这人没准还真是跟她较上劲儿了。

    “苍蝇不会叮没有缝的鸡蛋,空穴来风也未必全无根据。我只知道,常在河边走,就没有不湿鞋的道理。为了你好我好大家好,这样的深夜会面实不值得提倡。”

    她只差没戳着他的脑门骂他没事找事干了。

    四周一静,没多久,他便带着消失在夜色中。

    沈邦突然出现在她身边,“姑娘,要立刻去通知主子吗?”

    颜舜华摇头,“告诉他干嘛?那一位估计也是心血来潮。只是,我身边是不是留了很多不是沈家的人?”

    连她怀孕两个半月都一清二楚,肯定是亲近的人,这意味着得到沈靖渊与她的完全信任。

    沈邦眉头微皱,“是那两个丫鬟有问题?”

    暗卫们的忠心不容质疑,而且守着她的都是跟着沈靖渊出生入死经久考验过的人,怎么可能会反水向外传递消息?

    “也不一定。她们年纪太小,被人套了话去也有可能,但兴许也不是她们。”

    颜舜华这是明显表示她认为暗卫里头也有可疑人物。

    沈邦眯眼,“属下会一个一个抽丝剥茧地查。”

    颜舜华想了想,道,“这事等沈靖渊回来再说,我会跟他提的。”

    尽量那一位没什么恶意,但只要想到身边的人与自己不同心,还随时准备着自己的生活汇报给外人,颜舜华就觉得老大不爽。

    就算没异心,也不能留这样的人人在身边。

    颜舜华以为这事就算暂告一段落了,哪里想到第二天上午,那一位却光明正大地登门了。

    “你说什么?”

    颜舜华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沈邦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句,“黄先生求见。”

    颜舜华瞬间牙疼起来,这黄先生开口求见,她还真不敢不见,哪怕他乔装打扮成了一个泯然于众的人,哪怕这个人用的身份是颜家八竿子都找不出来的穷亲戚。

第1034章 何关

    颜舜华几乎是僵硬着神情把人请进来的,而且在贴身丫鬟小枣上完茶后,她就只留下了沈邦在身侧,其余人都被清场了。

    尽管好奇来人身份,但是小枣还是谨慎地闭紧了嘴巴,并且在满冬疑惑的眼神中摇了摇头,甚至一一敲打了几个探头探脑的丫鬟,让她们记得谨守本分。

    “如今可以好好回答问题了吗?我可是给足你面子,白日光明正大的来访,怎么着也得给个正经的回答吧?”

    黄先生喝了一口茶,两眼微眯,像是十分享受她吃瘪的模样。

    颜舜华的确觉得有些憋屈,但问题是人家还真的是用的阳谋,她要是还是避而不答,到底显得小气了,何况也不是什么不能够回答的问题。

    “害喜的确比较严重,不过正如您所言,吃了吐吐了吃,一段时间后就恢复最初的胃口了。他在一旁干着急,原本是强烈要求陈昀坤给我开药止吐的,我没让。陈昀坤也认为是药三分毒,这害喜症状也是正常的,所以便一直就这么着。”

    她实话实说,黄先生却是皱起了眉头。

    “就算你吃了吐吐了吃,但是这症状这么明显,肯定没吃进去多少东西,头三个月最要紧,是打基础的阶段,你这么折腾自己,不就是在折腾孩子吗?让孩子还没有出生就落后别人一大步,往后身体差一些还没什么,后天练练就赶上来了,但要是脑袋出了问题怎么办?头胎就生出来个蠢货,谁人待见?没得堕了定国公的名声。”

    颜舜华被他说得脸都黑了,就连一直装作是背景板的沈邦,神情也是很不好。

    “黄先生,就算我生出来的是个笨小孩,他也姓沈,与君何关?!”

    显然没有料到她会如此理直气壮地反驳,黄先生噎住了,旋即脸色一黑。

    他还真的没有办法堂而皇之地说他是她孩子的皇祖父,宝贝孙子怎么可能跟他没关。要是他敢这样说,等孩子生下来,沈靖渊肯定会千方百计地阻挠他接近孩子。

    虽然就算阻挠他也能够找得到办法,可是问题是,他不想跟这剩下的唯一一个可以用真实身份相处的儿子闹翻啊,他从前就亏欠他良多,要是还敢做出什么触怒对方底线的事情来,闹翻都只是小事,完全无视他才是大事好吗?

    他还想着尝试当一个寻常老翁,带着孙子孙女到处溜达看看风景呢。

    “年轻人怎么这么大火气?虽然听说怀孕之后女人会脾气变坏,但像你变得这么喜怒无常的还真是少见。”

    要知道从前在他面前,她从前可是毕恭毕敬得很,别说毫不客气地反驳了,一开始可是连看都不敢看他的,要不是他步步紧逼,她也不会成了夹心人,愣是当起了他和儿子之间的传话筒。

    啧啧,他如今退了位,可是威严依旧还在,这家伙换了一具身体,居然就敢光明正大地装糊涂,不把他当成不可冒犯的人看待了?

    颜舜华现在还真的不怕他,不,应该说在从前确定了眼前人对沈靖渊的纠结感情之后,就已经无所畏惧了,反正就算不喜欢她,他也会投鼠忌器,无论如何,她都安全得很,他威胁不了她。

    “我向来脾气不好,沈靖渊从来就不曾嫌弃过。要是哪天不喜怒无常了,我还怕他不习惯呢。”

    她只差没有傲娇地表示黄先生你儿子被姐管得服服帖帖的,让他往东就往东,让他往西就往西,你如今才想着要插手管教,别说门没有,窗户也没有!

    “男人向来都是喜新厌旧的,你年纪还小,可别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想他当年身边什么时候断过女人?可是从头到尾就没见过一个是一心一意只为他是他而讨好他的女人,真心未必没有,但是能有**分就已经算是很不错了,更别说通常都只是两三分而已,她们是各自家族的棋子,而他是执棋的人,试问一个在棋盘上纵横厮杀的执棋人,又怎么会喜欢手中的某个棋子?棋子无情,执棋人也如此。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从古至今,唯有利益二字,是亘古的真理。

    颜舜华则是直接翻了一个白眼。

    “黄先生,您从前没能拆散我和沈靖渊,如今就更不可能了。我和他连孩子都有了,您就不能真心祝福吗?好歹也是长辈,说话总是这样不正经,真的很难让晚辈有敬老的念头。”

    他闻言哈哈大笑。

    “我可没有想过真的要拆散你们。从前也不过是让你们添添堵,看看你们到底是不是真的情比金坚,这么多年看下来,你嘛没看出来,但是那个臭小子的确是个心实的。

    老实人认定了一个人,当然持久的时间会比较长,如果没有遇上更漂亮或更有才情的女子,就这么更你将就一生,也勉强使得。但要是遇上了比你美比你强的女子,老实人也一样会动摇的。要知道,再怎么老实,他终归是男人,男人再重情,也不会掏心掏肺,除了心上人,别的什么东西都舍弃了。”

    颜舜华看了他一眼,眼角抽抽。

    这老家伙,自从退位之后,活得还真是潇洒肆意,这些年到处溜达不说,在她和沈靖渊成亲以后,他居然就留下来了,像是旁观他们的生活旁观出了无比的乐趣那样,她很怀疑他是不是跟人打赌,她与沈靖渊能心平气和的过几年婚姻生活。

    “您与我们的情况不一样,得出这样的结论也没什么,毕竟从您的角度出发,除了利益二字,还真的没有其他关系更加牢靠与可以掌控了。

    只是黄先生,沈靖渊与我的相识过程原本就与众不同,不可为外人道也,如今能够修成正果,说实话,除了老天给的运气之外,更多的是我们俩真心为彼此付出,所以才琴瑟和谐。别说只是眼前的两三年,就是往后的十年,三十年,五十年,我们也会恩爱如初。”

    当一个人爱对方就像是爱自己那般,甚至超越了爱自己,可是与之相处并没有使得自我完全消失,反而是相互融合,并且一起成长,那么除了死亡,还有什么可以阻隔得了那样忠诚的爱?

第1035章 护短

    再次醒来,她变成了一名双目失明的新生婴儿。

    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本该终结她短暂的一生,可是,她竟然重生了。若人类真的可以转世投胎,为什么还让她留下前世的记忆?她的母亲身体孱弱,早早就离开了她;她的父亲是护林员,三年前死于一场森林大火;她的丈夫是消防员,一个月前在救火任务中殉职。最亲的人,都以绝决的方式离开了她,支撑她继续活下去的勇气,是她肚子里的新生命,只要再过三四个月,他就能出世。然而老天太过残忍,连这最后的生机都要剥夺。

    脑中闪过最后爆炸的画面,剧烈的气流将她推入河中,她和她的孩子肯定都罹难了,否则她不会以这样的形态活过来,自己变成婴儿,那她的孩子,就这样消失了吗?

    孩子,别让她独自一人留在这个陌生的世界。

    未来的人生就像她的眼睛一样,除了黑暗什么也看不见,延续痛苦地活着,太辛苦了,就让她和自己的孩子一起死去吧。

    脆弱的婴儿,承受不起一世的哀伤,很快,她就能彻底解脱。

    心脏的跳动逐渐缓慢……耳边传来惊呼声和杂噪声,说着她听不懂的语言。接着,她被放入一个柔软的小床中,仪器响动,似乎有人在努力救治她。

    她想对他们说,不要费力了,她并不想活下去。

    咚,咚咚,咚咚……

    左掌心突然传来轻微的颤动,仿佛在呼应她的心跳,向她传递着某种信息,充满温暖和孺慕,就像有生命一般。

    难道……难道……

    她有种不可置信的猜想,自己的孩子也许还在,就在她的掌心中。

    她闭上眼睛,摸了摸掌心那颗小小的珠子,静静地感受那种血脉相连的触动。

    孩子,是她的孩子……

    心跳慢慢变得有力,大脑突然像打开某种枷锁一般,原本黑色的世界骤然改变,周围的一切以线网状反馈到大脑中,她“看”到了一个五十平米的小房间,摆设着奇怪的仪器,身边站着三名穿着长褂的人……

    她的双眼明明看不见东西,脑中却清晰地收到了这些图像,没有色彩,每一件物体都像被电脑程序化,变成复杂而有规律的线条,她不需要移动就能探知周围每一个角落的情况,甚至连内部结构都能“看”到。

    这是什么?超能力?

    她无法理解,就像她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变成婴儿一样。但有一点她很确定,自己的孩子仍与她同在,双目失明也无法冲淡这种喜悦,更何况她并非完全意义上的失明。

    她一定要找出让孩子平安降生的方法,为此,她会好好活下去!活下去!

    “太好了,终于稳定了。”

    “刚才真是危险,差点以为要夭折了。”

    “是啊,大人没救活,小的至少保住了,不幸中的万幸。”

    “真是可惜,这孩子的母亲若非感染了浊气,也不至于难产而死。”

    “别说了,去通知外面的男人,孩子平安。”

    ……

    “孩子,从今以后你就叫‘千里’,这是你母亲早就给你取好的名字,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无论未来有多艰难,我们都能一步步走下去。”

    千里。

    从此,她就是卫千里。

    这是个奇怪的世界。

    千里以为自己只是重新转生,却没想到竟然从地球穿到了外星。

    她出生在一个名为“奥得洛”的陌生星球。

    两千年前,这里美丽如神话中的伊甸园,绿意盎然,生机勃勃。

    随着科技的飞速发展,人类不可避免地开始了对自然的破坏,但奥得洛拥有地球无可比拟的巨大资源,植被面积辽阔,水源充沛,矿藏丰富。人们沉浸在科技进步的喜悦和满足中,丝毫没有意识到过渡采伐的后果。

    星历1755年,以纳金斯为首的几家公司,连续百年在同一地区进行深地采矿,结果挖开了一条被后世称为“污浊地泉”的可怕气脉,当时附近有近三百人,无一例外全部被浊气侵蚀,发狂,自相残杀,短短几个小时就气绝而亡。

    这场悲剧在初时并未引起足够的重视,纳金斯的几位负责人迅速将其隐瞒下来。

    但谁也没想到,这竟是一场足以改变整个星球的灾难的开始。

    奥得洛星的矿物有很多是与植物共生的,纳金斯的几位负责人为了节省成本,将那一块区域的树木全部拔除,并建立了超出规格的开采站,肆无忌惮的结果,便是致使污浊地泉的现世,并迅速向外扩散。

    不过两个月,周围数千平方米的地方,彻底成了一片死地。不仅如此,污浊之气具有极强的侵蚀性,任何受到严重侵蚀的生命体都会变得发狂嗜血,从而变成所谓的“浊化人”和“浊化兽”。

    当人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时,以污浊地泉为中心的数万平米的地区都被侵蚀。高科技产品在浊气浓郁的地方毫无用处,信号紊乱,能量冷却,军队寸步难行。只有植物茂盛的地方,浊气的侵蚀速度才会变得缓慢,边缘地带甚至有被清除的迹象。

    人们很快确定,植物具有特殊的净化作用,它们能够产生出一种充满正能量的灵气,这便是抵御浊气的最佳物质。污浊地泉一直深藏地底,又有植物灵气的压制和净化,本不会造成太大的危害。但因为地表被严重破坏,浊气毫无滞碍地漫延,浓度大过灵气的净化,结果便造成了无可挽回的灾难。

    星历1789年,山林保护法成为了奥得洛星球的第一法令,人类科技的进程逐渐被改变,从高科技产品的研究转化成对植物灵气的研究。

    然而,浊化兽和浊化人的的数量日渐增加,人类军队只能在远离浊气的地方进行攻击,行动力被最大程度的限制。在处理浊化的尸体时也需要万分小心,一旦被感染,便意味着死亡。

    在正面的对抗中,人类处于绝对的劣势。

    星历1832年,一个名为“纪元”的男孩出生,三年后,他的身体产生异变,拥有了控风的异能。这便是奥得洛星球史上首位异能者。

第1036章 无语

    千里开始有意识地收集带有特殊纹路的植物,可是结果很令人失望,这些人工培植的植物灵气是有,但大多稀薄,几年下来也没找到几棵。

    卫父见她喜欢植物,便时不时从野外移栽一些回来。野外植物的灵气大多比人工的要充沛,而自生纹路的无一例外都来自野外。现在她手上已经有了三种不同的纹路植物,一种是常青树,一种金钱槭,还有一种是马褂木。

    千里将三种纹路都绘制到电脑中,同时附上说明。虽然暂时还不知道它们的作用,但至少可以当作研究资料。这三种植物是完全不同的科目,习性也十分迥异,可见纹路的形成与植物的类型关系不大。仔细查询电脑,并没有这方面的记载和研究。千百年来,灵木科学家对灵气的解析始终得不到突破,仅仅靠着人工林木研制出了净化浊气的药水,这种药水昂贵而稀少,就算是异能者也只能在出任务时获得两瓶的标准配备。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接触这几种植物,她都有一种特别的冲动,很想做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下手。有种呼之欲出的急切,好像答案就在近前,自己却始终忽略了。

    到底,要怎么做呢?

    “杰明。”屋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是警备长官富勒,于卫父关系很好。

    “兄弟,找我什么事?你的旋风又坏了?”

    “不是……”

    “怎么?看你这样,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最近在边界巡视,发现浊化范围扩大了,附近还有野兽的脚印,我有点担心。”

    “向上面报告了吗?”

    “报了,还不止一次,不过一直没有回音。你也知道,现在有战力的异能者紧缺,即使上面注意到了,也一时分不出人手来解决。”

    “别太担心了,咱们城外有大片人造林和野生林,浊气很难渗透,十几只野兽也不难解决。”

    “但愿吧。我待会还要去巡边,就这样了。”

    “哎,我跟你一起去,正好在去给女儿带些野生植物,她明天就满十岁了。”

    “噢?恭喜啊,时间过得可真快。”

    说着,两人的声音渐去渐远。

    屋中恢复安静,千里从冰柜中拿出一颗水果,一边削皮一边继续琢磨那几株植物。突然,她的手停下来,握着小刀愣愣出神。

    好半晌,她跳起来,拽过常青树的枝干,细细摩挲,犹豫了许久,终于一咬牙,把带有纹路的那一节枝干切了下来。常青树周围的灵气震动了一下,随后恢复平静,除了稀薄了一些之外,并无其他变化。而她手中这一节的灵气依然充盈。

    千里一手拿着小刀,一手拿着树枝,静静地感知纹路的流转。在之前她就发现了,这种纹路似乎自成体系,有着固定的运转方式。

    她深呼一口气,决定做个试验。先从工具箱中寻来一把精巧的刻刀,然后随意坐在地上,握紧树枝,拿起刻刀按照纹路的运行轨迹用力刻画下去,就像勾线一般,细细描绘。

    随着纹路逐步勾勒成形,树枝周围的灵气慢慢产生了变化,仿佛受到什么东西牵引一般,化零为整,有规律地流转。千里的注意力很集中,这种纹路细致而繁琐,稍不注意就会错手。

    不知花了多长时间,就在千里的手快要僵硬时,纹路终于刻画完毕。来不及高兴,手中的树枝突然发出咔嚓的破裂声,纹路周围的枝干全部化作木屑脱落,最后只留下一块形状古怪的物件。

    将木屑扫开,千里透过感知仔细观察手中的东西。她发现这东西的质感与之前完全不同了,坚硬如铁,表面带着镂刻着花纹的凹凸触感,长筒状,手指粗细,有点不规则的弯曲,中间是空心的,两端各有个开口。

    这种纹路太神奇了,居然能够直接让物体产生质变,就像电脑变成一样。

    千里翻来覆去地把玩着,感受其中灵气微妙的变化。以前是漂浮散乱的,现在则变得浑厚而凝结,仿佛形成了一种有效规则,脱胎换骨。

    心念一动,千里把这个物件凑到嘴边用力一吹,它立刻发出一阵清越的声响,周围的空气随之向外荡开,以千里为中心,半径十米的地方形成了一个格外清新的澄净空间。这种变化肉眼是看不到的,但千里却能轻易地感知到。

    左手心传来欢快的震动,与那声响相互呼应,充满活力。

    千里笑起来,她终于确定了未来要走的路。

    将手中的东西命名为“响木”,具体作用还有待验证,但总算是个好的开始。

    借着这股劲头,千里又将另外两株植物上面带有纹路的枝叶剪取下来,按照前面的方法重新刻画。但是这一次却失败了,中途因为手酸,纹路被切断,灵气瞬间消失无踪,外表似乎毫无变化,但千里感觉这段马褂木已经变成了一块普通木头,就像死了一般。

    千里一阵心疼,这种纹路生成不易,若不能成形,竟连原本的灵气也会耗得一干二净。

    拿出电脑,千里用语音记录:“灵气充沛的植物能够形成一种特殊的纹路,我称之为‘规则’……在刻画规则之时,中途不能中断,手速的掌握也可能会影响最后的效果……”

    记录完毕之后,千里收好剩下的那片带有规则的金钱槭。现在手指僵硬,只能等下次再行刻画,免得又损失一种规则。

    电脑报时:18:24,离卫父出门已经将近5个小时,怎么还没回来呢?

    千里有些担心,随便吃了几块饼干填下肚子,走出门,利用感知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她如今的感知范围是三千米,千米以内的任何物体都无所遁形,即使被遮住了。不过,她的世界只有黑白两色。卫父自始至终都没发现她的眼睛是瞎的,只以为她是色盲。千里也没有主动解释过,她查过电脑,自己这种感知似乎并不属于任何一种已知的异能,没有丝毫攻击力,除了让她更加敏锐之外,别无他用。

    千里的脸色突然一变,警备官富勒的旋风车出现在她的感知范围内,但卫父的车却毫无踪迹。

    她有了不好预感。

第1037章 希望

    颜舜华回房换了一套常服,之前毕竟是见客,她不好穿得太过随意,但是如今回到自己的主院,自然就是怎么松快怎么来。

    小枣回来之后,她照例询问了一句客人是否有什么需要,岂料却听见小枣一顿噼里啪啦的复述,好半晌后才反应过来普公公刚才破口大骂了。

    “夫人,您说气人不气人,奴婢什么话都没说呢,态度也一直都毕恭毕敬的,任是谁见了也挑不出错来,偏偏他却像是吃了爆竹一样,一路走一路教训奴婢,对亏不是白果去,要不然肯定被骂哭了。”

    自从在颜舜华院子里当差后,小枣还从来没有在府里头这样被人言辞激烈地对待过,这一回还真是有些气坏了,不过抱怨归抱怨,小报告打到最后,她还是忍不住得意洋洋地邀起功来。

    “奴婢一直像您之前教的那样,遇到泼妇一样的人就装聋作哑,笑着听他讲话,不管他嘴上说得多难听还是多好听,反正不对头就绝不接他的话,哈哈,您猜怎么着?骂到最后他自个儿先气得头顶冒烟了,就连他主子也是脸皮抽抽,看着很无奈,像是巴不得他能够立刻停下来。”

    “该,谁让他狗眼看人低的?要是换了我,我肯定就骂回去了,一定要气得他吐血三升才好。”

    白果也捧腹大笑,但是最后还是握紧了双拳,恨不得立刻跑到鸿正斋里头去骂回来,还是满冬在一旁拦着才没真的跑出去。

    “夫人都没有说话,你就别去添乱了。那好歹是贵客,就算骂了我们,我们也得受着。”

    小枣却哼了一声,“夫人,奴婢终于知道您为什么不让她们去送客了。”

    颜舜华笑着看她,“噢,为什么?”

    小丫鬟得意洋洋的挺胸收腹,活像只骄傲的孔雀,“因为奴婢深得中庸之道。白果性子太烈,去了肯定会跟人吵得不可开交,最后结果肯定是累得双方都下不了台,让夫人您在老爷面前也吃挂落。白草嘛太单纯,只会被气哭。满冬嘴太拙,就算能够忍着不哭,肯定也没有法子像奴婢一样气得人不上不下得憋得慌。”

    她这一番话说出来,逗得颜舜华开怀大笑。

    “你错了。我武功好,他要是敢明着骂我,我不会骂回去,但也不会哭。”

    虽然性子单纯内向但是向来有什么说什么的白草突然道,惹得颜舜华挑眉,“噢,小白草要怎么做?”

    “奴婢十七岁,不小了。”

    白草一本正经地回答,又惹来颜舜华一顿大笑,“对对对,十七岁可以嫁人了,是大姑娘了呢,以后我叫你大白草好不好?”

    “……”

    其余人都哄堂大笑,白草涨红了脸,却还是一板一眼地用极其认真的语气道,“师傅说了,谁敢欺负白草,就打回去。只要没有打出人命来,半死不活的他就能打包票摆平后续问题。如果我被骂成这样,我就会当着客人的面将出口成章的那个人揍成残废。”

    “……”

    这一次,满室俱静。

    白草的师傅在暗部地位极为尊崇,是沈靖渊都极为尊敬的一位老人,从前就一直在沈少祁身边出生入死,沈少祁死后才退隐,在暗部挑选好苗子传授功夫。

    这些年来,他教了不少徒弟,但只收了一个女弟子,就是白草。

    “哎呀,白草姐姐,我是开玩笑的啦。你当然得留在夫人身边,送客这样的小事就不用麻烦你了,大材小用嘛,呵呵……”

    小枣忙不迭地拍马屁,白草莫名其妙,“你这样笑起来像小狗,难看。”

    小枣哭丧着脸,刚才的得意洋洋一扫而光,满冬等人见状都想笑又不敢笑,颜舜华摇了摇头,好笑不已。

    “行了,小枣你去做饭吧,弄多几个精致一点的小吃来,记得清淡些,待会每样都送一碟到鸿正斋去。还有满冬,你去叫人传话给沈靖渊,就说黄先生来了。白果跟白草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是。”

    丫鬟们命令都执行得非常快,没多久,颜舜华刚觉得饿,就开饭了。

    沈靖渊一直到了晚上八九点的时候才回来,吃了一回宵夜,又去沐浴了,才问她白天是怎么一回事。

    “他有没有为难你?”

    黄先生退位之后的尿性沈靖渊是了解得一清二楚,所以他才有此疑问。

    颜舜华觉得黄先生挺悲催的,名正言顺的那些儿子们如今他不能见,见了也不能认,如今能见也能说上话的这一个却偏偏名不正言不顺,而且还常常给他冷脸看,傲娇起来那是压根就找不着人,只是他又总觉得愧疚太多,所以总想弥补,可惜沈靖渊又看不上,甚至还怀疑他对颜舜华态度不好,想过要因此完全杜绝他来沈家。

    颜舜华笑着摇了摇头,“他只是知道我怀孕了,上门来表示关心而已。”

    沈靖渊冷哼了一声,任由她拿着干净的布帮他擦头发,“无事不登三宝殿。”

    “还真是没什么事,也就聊了几句,他大概是想找你聊天。人老了就容易恋旧,久了没见,也会想念吧。”

    颜舜华动作很轻柔,没多久就擦得差不多了,便拿起刚才的书想继续看。

    沈靖渊伸长手一探,直接没收了,“这么晚了还看书,伤神,眼睛还要不要了?”

    “也没多晚,一边等你一边看书,时间才过得快。我又不会绣花,要不然做做样子当个真正的大家闺秀也好。”

    颜舜华知道争不过他,便乖乖地缩回床上,躺好盖上被子。

    沈靖渊也上了床铺,但是头发还没有完全干,所以仍旧坐着。

    “就不能只是跟人说说话?想看书也可以让人念给你。绣花什么的就算了,更费眼睛,还不如白天你多画几幅图,让府里的绣娘去绣。还有,以后要是我晚归,你就先睡,别等我。你不累孩子也累。”

    “孩子如今要都知道累的话,那就成精了。你再心疼它,也别埋汰我,搞得我好像个失职的娘亲一样,一点儿都不知道休息。我白天起得那么迟,下午又小憩,晚上要是太早睡的话,半夜就给睡不着了。”

    “睡不着就眯着。反正不许累到我的宝贝儿子。”

    沈靖渊如今是真心希望头胎就是个儿子,如果到时不顺利,他可以直接拒绝生第二胎,如果顺利,那样就算颜舜华执意要生第二胎,他也可以只让她生多一个,往后夫妇俩就守着两个孩子过日子了。

    即便再有保障,有些险,他也不想冒。

第1038章 下棋

    千里开始有意识地收集带有特殊纹路的植物,可是结果很令人失望,这些人工培植的植物灵气是有,但大多稀薄,几年下来也没找到几棵。

    卫父见她喜欢植物,便时不时从野外移栽一些回来。野外植物的灵气大多比人工的要充沛,而自生纹路的无一例外都来自野外。现在她手上已经有了三种不同的纹路植物,一种是常青树,一种金钱槭,还有一种是马褂木。

    千里将三种纹路都绘制到电脑中,同时附上说明。虽然暂时还不知道它们的作用,但至少可以当作研究资料。这三种植物是完全不同的科目,习性也十分迥异,可见纹路的形成与植物的类型关系不大。仔细查询电脑,并没有这方面的记载和研究。千百年来,灵木科学家对灵气的解析始终得不到突破,仅仅靠着人工林木研制出了净化浊气的药水,这种药水昂贵而稀少,就算是异能者也只能在出任务时获得两瓶的标准配备。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接触这几种植物,她都有一种特别的冲动,很想做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下手。有种呼之欲出的急切,好像答案就在近前,自己却始终忽略了。

    到底,要怎么做呢?

    “杰明。”屋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是警备长官富勒,于卫父关系很好。

    “兄弟,找我什么事?你的旋风又坏了?”

    “不是……”

    “怎么?看你这样,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最近在边界巡视,发现浊化范围扩大了,附近还有野兽的脚印,我有点担心。”

    “向上面报告了吗?”

    “报了,还不止一次,不过一直没有回音。你也知道,现在有战力的异能者紧缺,即使上面注意到了,也一时分不出人手来解决。”

    “别太担心了,咱们城外有大片人造林和野生林,浊气很难渗透,十几只野兽也不难解决。”

    “但愿吧。我待会还要去巡边,就这样了。”

    “哎,我跟你一起去,正好在去给女儿带些野生植物,她明天就满十岁了。”

    “噢?恭喜啊,时间过得可真快。”

    说着,两人的声音渐去渐远。

    屋中恢复安静,千里从冰柜中拿出一颗水果,一边削皮一边继续琢磨那几株植物。突然,她的手停下来,握着小刀愣愣出神。

    好半晌,她跳起来,拽过常青树的枝干,细细摩挲,犹豫了许久,终于一咬牙,把带有纹路的那一节枝干切了下来。常青树周围的灵气震动了一下,随后恢复平静,除了稀薄了一些之外,并无其他变化。而她手中这一节的灵气依然充盈。

    千里一手拿着小刀,一手拿着树枝,静静地感知纹路的流转。在之前她就发现了,这种纹路似乎自成体系,有着固定的运转方式。

    她深呼一口气,决定做个试验。先从工具箱中寻来一把精巧的刻刀,然后随意坐在地上,握紧树枝,拿起刻刀按照纹路的运行轨迹用力刻画下去,就像勾线一般,细细描绘。

    随着纹路逐步勾勒成形,树枝周围的灵气慢慢产生了变化,仿佛受到什么东西牵引一般,化零为整,有规律地流转。千里的注意力很集中,这种纹路细致而繁琐,稍不注意就会错手。

    不知花了多长时间,就在千里的手快要僵硬时,纹路终于刻画完毕。来不及高兴,手中的树枝突然发出咔嚓的破裂声,纹路周围的枝干全部化作木屑脱落,最后只留下一块形状古怪的物件。

    将木屑扫开,千里透过感知仔细观察手中的东西。她发现这东西的质感与之前完全不同了,坚硬如铁,表面带着镂刻着花纹的凹凸触感,长筒状,手指粗细,有点不规则的弯曲,中间是空心的,两端各有个开口。

    这种纹路太神奇了,居然能够直接让物体产生质变,就像电脑变成一样。

    千里翻来覆去地把玩着,感受其中灵气微妙的变化。以前是漂浮散乱的,现在则变得浑厚而凝结,仿佛形成了一种有效规则,脱胎换骨。

    心念一动,千里把这个物件凑到嘴边用力一吹,它立刻发出一阵清越的声响,周围的空气随之向外荡开,以千里为中心,半径十米的地方形成了一个格外清新的澄净空间。这种变化肉眼是看不到的,但千里却能轻易地感知到。

    左手心传来欢快的震动,与那声响相互呼应,充满活力。

    千里笑起来,她终于确定了未来要走的路。

    将手中的东西命名为“响木”,具体作用还有待验证,但总算是个好的开始。

    借着这股劲头,千里又将另外两株植物上面带有纹路的枝叶剪取下来,按照前面的方法重新刻画。但是这一次却失败了,中途因为手酸,纹路被切断,灵气瞬间消失无踪,外表似乎毫无变化,但千里感觉这段马褂木已经变成了一块普通木头,就像死了一般。

    千里一阵心疼,这种纹路生成不易,若不能成形,竟连原本的灵气也会耗得一干二净。

    拿出电脑,千里用语音记录:“灵气充沛的植物能够形成一种特殊的纹路,我称之为‘规则’……在刻画规则之时,中途不能中断,手速的掌握也可能会影响最后的效果……”

    记录完毕之后,千里收好剩下的那片带有规则的金钱槭。现在手指僵硬,只能等下次再行刻画,免得又损失一种规则。

    电脑报时:18:24,离卫父出门已经将近5个小时,怎么还没回来呢?

    千里有些担心,随便吃了几块饼干填下肚子,走出门,利用感知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她如今的感知范围是三千米,千米以内的任何物体都无所遁形,即使被遮住了。不过,她的世界只有黑白两色。卫父自始至终都没发现她的眼睛是瞎的,只以为她是色盲。千里也没有主动解释过,她查过电脑,自己这种感知似乎并不属于任何一种已知的异能,没有丝毫攻击力,除了让她更加敏锐之外,别无他用。

    千里的脸色突然一变,警备官富勒的旋风车出现在她的感知范围内,但卫父的车却毫无踪迹。

    她有了不好预感。

第1039章 心静

    沈靖渊挑眉,不太确定她是不是真的这么精力十足。

    “你要给我让子吗?三子?”

    颜舜华终于敢抬眼看他了,只是哪怕整理了一下情绪,此刻的她也依旧面色红扑扑的,就像枝头挂着的那个刚刚熟透的红苹果,芳香扑鼻。

    沈靖渊的眼底划过了一缕笑意。

    他的夫人,看来是害羞了。

    哎呀,怎么办,好想吃了她!

    可惜了时间不对,在剩下的一年他都得忍着,只是收点利息什么的总还是可以的,不管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呵。

    “这一次还是三子,从下个月开始,最多让你两子。”

    他的棋艺不错,颜舜华的也还可以,尤其是在他的指点下进步神速,如果还是像刚开始那样让十子的话,偶尔她还能够反过来杀他一个片甲不留,不过当然,为了对局能够更有趣些,前不久已经变成只让三子了。

    “这么快?我棋力还差你很远很远很远呢!”

    颜舜华觉得自己吃亏了,要知道,琴棋书画当中,他的强项是棋书,而她却是书画更强,琴完全没研究,棋一开始也就学了半桶水,还是后来为了不让他太失面子,才花时间水滴石穿地熬啊熬啊进步到如今还算能见人的程度。

    可是,最初她只是为了应付外界的眼光而已,如今她可是想要在棋艺上与他一较高低的。

    有句话不说得好嘛,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作为夫妻,在有可能的地方,她也希望尽可能地向他靠拢,实现势均力敌的爱情。

    她倒不是害怕自己太弱而导致东风永远被西风给压倒,她只是觉得棋艺好歹也算是他的爱好,她努力学习棋艺,从中挖掘兴趣,也可以保持与他步调一致,再不济,也能够多一种途径更多方面地去了解他。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都是需要花时间花精力的,区别只在于有心还是没心。

    当然,深夜来打磨棋艺,其实是另外一种策略上的转移话题,她觉得要是不转换一下气氛的话,就算他不化身为狼,她也会情不自禁地把人扑倒吃掉的。

    呜,这真的是一种不能外道的想象,要是让他知道了,她卸货后的生活绝对会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要知道美人计什么的,他也是会使的。

    颜舜华落了第一子,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唇,视线下垂,口干舌燥要不得,要不得,不得……

    如果此刻她有看人,就会发现沈靖渊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伸出去拾棋子的手甚至都透露出一股愉悦来,整个人由内而外地散发出欢喜得意的情绪。

    她刚才无意识盯着他看的目光实在是太过火热了,作为枕边人,他又不是个真的木讷迟钝的,自然懂得其中含义。

    她想要他。

    呵……

    因为思绪的紊乱,这一盘棋她很快就被他杀得七零八落的,尽管初衷是为了变换气氛,可是下着下着她就冷静下来了,因此结果显示仍旧实力悬殊,她不由得便撅起嘴来,很是郁闷。

    “才让三子,你赢得太轻松了!本来应该让我五子才对!”

    让五子还是半年前的事情,她居然光明正大地表示她这个学生成绩退步了不是因为自己没学好而是因为他这个老师太过厉害,沈靖渊曲起一指,就往她头上敲。

    颜舜华抬眼瞪向那只手,脸上全是委屈失意,像是一只被人欺负了却没有办法欺负回去的小狗,可怜巴巴的。

    沈靖渊该敲为摸,哑然失笑。

    “本来就是你的错,你掩藏了实力,之前跟我下棋都是玩儿呢,如今却动真格大杀四方,哼,太过分了。”

    她扭身就要下床,却被他长腿一伸拦住了,不由斜眼瞪他。

    “我要喝水!我还要去撒尿!”

    原本没真觉得有多委屈,可是这话说出口之后,颜舜华真替自己委屈上了。

    想她一个风华正茂的美少女,嫁过来之后就没有好好玩过,在别院总算是偷了个懒,他却又来逮人,天天折腾她,最后还折腾出人命来,让之前说好的再长大一些才生育的计划就此搁浅,真真是恼人!

    都是而立之年的人了,做事怎么还是这么没有克制能力?!

    沈靖渊敏锐地意识到她是真的不高兴了,立刻下床找来她的大衣为她披上,又弯腰替她穿好鞋子,这才一把抱起她去屏风后。

    “上吧,我再抱你回去。”

    “……”

    在颜舜华羞愤欲死的控诉眼神中,沈靖渊到底还是没有留下来,笑着转出屏风,为她倒了一杯水。

    颜舜华出来的时候情绪已经平静了,刚才突如其来的委屈,她猜是因为怀孕体内激素剧变而引起的波动,加上之前她自己的“举手之劳”以及在下棋时的大败,一时之间想不通也很正常。

    原本大多数女人就比男人都要多愁善感,孕妇更是比女人平时的状态要情绪多变,容易小题大做也是很正常的。

    要保持心态稳定,那么接受自己一系列的不寻常变化,也是理所当然的。

    她踢掉鞋子,直接爬上了床铺。

    沈靖渊将大衣挂回衣帽钩,又端过杯子,颜舜华便就着他的手喝了温水。

    他轻声问道,“还要吗?”

    她摇头,他便整理好床铺,又熄灯重新躺会她的身侧。

    “刚刚怎么了?不太高兴?下回让你五子?”

    好吧,在私底下,尤其是面对她的时候,他也时常没有原则性。

    妻子嘛,是要用来宠的,当然是她怎么高兴他就怎么哄了,总归她从来就不会真正的为难他。

    沈靖渊笑了笑,侧过身去把人揽在怀中。

    颜舜华闷闷地道,“抱着睡有些热。”

    沈靖渊的笑声越发响亮了,“害羞了?我们也算是老夫老妻了,你哪里我没有看过?我哪里你没有看过?心静自然凉。”

    “你说什么?!”

    黑暗中,颜舜华磨了磨牙,如果他敢重复,她一定要扑上去咬死他!

    “我是说,夜凉如水,相拥而眠更妥当,要是吹了风着了凉就不好了。”

    沈靖渊忍着笑意,放松了怀抱,任由她挪远了一些身体,被子却更往她身上扯了扯。

第1040章 杀意

    颜舜华一觉醒来的时候沈靖渊已经离开了。

    她在床上躺了半盏茶的时间,才起来洗漱,吃早饭,又处理了一些必须决断的府中事务,这才到园中去散步。

    她从今日起就要执行每日快走至少一个时辰至多两个时辰的计划,三餐后开始,就当做是消食。

    让她觉得无语的是,午饭后快走时,黄先生居然又来找人了。

    谁都可以不见,但这客人她还真不能不见,所以走到最后她又拐进了之前招待他的客厅。

    “黄先生可吃好睡好了?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我是新手上路,许多方面还需要学习。”

    沈邦与普公公照例是做了背景板,只不过这一回,大概是回去之后得到了提点,普公公并没有失态。

    黄先生也是好整以暇,“听说臭小子昨晚很早就回来了?如果今晚还是这么早的话,不知道能不能够借他半个时辰用用?喝喝茶聊聊天什么的,你说我老人家找个人怎么就这么难呢?”

    想当初,他要让谁来见他谁敢不十万火急地立刻遵命进宫?如今果然是人走茶凉么?

    黄先生眯眼,臭小子长大了,翅膀也硬了。

    颜舜华嘴角微扯,面上却是一贯的微笑,“我是妇道人家,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做不得他的主。如果您派的人找不到他,那他今晚回来,我替您问问?”

    言下之意,他老人家派去的人都找不到人或者找到人传了话也依旧没能够成事,那她这个妇人就算吹枕头风也未必吹得动啊。

    沈邦闻言下意识的就想笑,但是身经百战的他只是神情扭曲了一下,身体依旧站得笔直,犹如一杆标枪。

    普公公没有跪下去,却依旧腿软了,身体大幅度摇晃,要不是死命咬着牙,恐怕就要因为受惊吓而失言了。

    在黄先生面前能够畅所欲言将回绝的话语说得犹如嘲讽让人如鲠在喉的女人,定国公夫人还是独一份,即便是太后,也不曾那样胆大包天。

    黄先生冷哼一声,“许久未下棋了,不知道致远有何长进没有?”

    颜舜华瞳孔一缩,紧接着心底便是涌上来无边的冷意以及愤怒,这一回,她没有维持那客套的微笑,双眼锐利地看向他。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么他此刻一定犹如一具千疮百孔的尸体,死无葬身之地。

    杀意是如此的明显,以至于哪怕她没有任何明显的动作,黄先生身侧还是凭空冒出来两个身影,一左一右,站姿随意,却是一个防御,一个进攻的姿势。

    颜舜华的身侧也同样突然之间多了两个暗卫,面容普通,姿势恭敬,双眼却极为明亮狂野,仿佛丝毫不惧将要面对的人是谁,只要是敌人,就可以手起刀落杀人如麻。

    黄先生的神情终于完全沉了下来,他盯着颜舜华的眼神晦暗难明。

    颜舜华同样面沉如水,始终不躲不闪不惧不怕地望着他,仿佛周边的风起云涌她一点儿也不知情。

    剑拔弩张的情形仿佛大战就要一触即发,客厅里的气氛沉闷得就像暴雨前的天空,阴沉压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黄先生的视线极快地掠过她的腹部,尽管最后眼神看不见丝毫起伏,但是他随意一挥手,刚刚现身的两个暗卫立刻再次隐去了身影。

    颜舜华则是微微瞥眼,她身边的两人也消失了。

    黄先生阴测测的道,“果然后生可畏。”

    颜舜华言不由衷,“姜还是老的辣。”

    黄先生的面色再次不好起来,从前他有多看好颜舜华,如今就有多气闷。

    话说当年的丫头片子再有胆子,却也还是有脑子,中规中矩,如今换了个身份,但是怎么就变得无所畏惧起来,甚至还敢对他动了杀念?

    就算他不再是九五之尊,他好歹还是沈靖渊的父亲!作为沈靖渊的妻子,她怎么敢如此大逆不道?!

    如此不孝的妇人,迟早会给他儿子惹来大祸,说不准还会是灭族大祸,他是不是对她太宽容了,以至于让她以为有了沈靖渊的宠爱,就真的没人可以治她了?

    只要他想,这天下还没有谁是他不敢又不能开刀的!

    尽管他的控制力要比颜舜华好得多,此刻也并没有明显的言语或者眼神挑衅,但是颜舜华向来就五识过人,他对她顿起的杀念她同样是立刻就感应到了。

    心念急转之下,便听她冷冷地道,“昨晚临睡前与夫君下棋时,他还曾表示未免水平被我赶超,有空会找黄先生好好切磋切磋,没有想到您也正有此意。今日夫君回来,我定当一字不落地转告他,让他好高兴高兴。”

    对方具体想怎么对付她什么时候对付她她不知道,她也用不知道,只要沈靖渊知道了今天这一场争锋,那么以后黄先生想要战,他们沈家便会战!

    黄先生闻言却是愕然,继而不是恶念丛生之后的针锋相对,而是苦笑。

    “我倒是不知道你们夫妻俩还有这样共同的爱好,甚至昨晚还刚刚下过棋。”

    他自然不可能不知道颜舜华也会下棋,但是他还真的不知道她如今在跟着沈靖渊学习下棋,并且,昨晚这小夫妻还在临睡前下过棋!

    如果知道,他刚才就不会提出来让沈靖渊去找他下一局,以至于让颜舜华误会他派人在暗中盯着他们夫妻俩,就连房间里头的私事也当做看热闹旁窥了!!

    虽然是祸从口出,但是想到被她如此误会,黄先生还是气到手都抖了起来。

    他再怎么不放心自家儿子,或者说再怎么关心自家儿子,在沈靖渊成家之后,他也是在不断地学习着放手的,认为该替儿子把握的地方他自然安排了人盯着,但是那也都是大局上的,大部分他都压根没有插手好吗?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事事操心,但是沈靖渊如今早就羽翼已丰,他得有多丧心病狂才会去派人听自己儿子儿媳的壁角啊?

    颜舜华听了他那一句话,微微一愣,自然知道自己是误会了,但是见对方生气,她便不冷不热地道,“您是长辈,自然知道年轻人要成长,就要学会吃一堑长一智。如果在同一个地方连续摔倒的话,那还真的是浪费粮食了,您说是吗?”

    黄先生的脸瞬间青红交加。

    在沈靖渊与颜舜华还没有成婚之前,当年的九五之尊还真的是派皇家暗卫去听了不少壁角,其中半夜私语也有好些回。

第1041章 夸奖

    颜舜华丝毫不惧他的怒意,不,与其说不惧,不如说她似乎还为惹恼了他而高兴,即便隐藏在她那面无表情之下,愉悦的情绪也依旧泄露出来,只有一星半点,也足够让人捕捉了。

    尽管不想让她如意,黄先生还是出离的愤怒了,就像是正在不断地喷发着的火山那般,炽热的熔岩哗啦啦地流动开来,烧得整个客厅都猎猎作响。

    可是颜舜华并不为所动,沈邦倒是身体紧绷起来,却也挺立依旧,反倒是普公公,再一次腿软地跪倒在地。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即便如今退位了,可是也依旧是威严如初。

    只可惜从头到尾,也就普公公这个近身伺候的人才会对黄先生的怒意如此畏惧,客厅里再一次落针可闻。

    “很好,你很好,不愧是臭小子认定的所谓的与众不同的女子。”

    黄先生好半晌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必要跟一个女人一般见识,尤其当那女人还是个言语刻薄报复心很强的人时,但是最后还是咬牙讽刺了一番,看来他儿子的眼光,也就那样!

    颜舜华倒是真的笑了,嘴角微扬,“多谢长辈夸奖,我也觉得自己不错。”

    夸奖?他刚刚有夸奖吗?脸皮厚得完全堪比铜墙铁壁。

    黄先生怄得不行,以往他处理的都是家国大事,就算偶尔需要面对一些后院纷争,他也只当看热闹一般冷眼旁观,心情好时乐一乐,心情不佳时有哪个没长脑子的人敢来他面前找死?

    从来都是别人绕着他转,讨好他,服务于他,迁就于他,臣服于他,有哪个敢用项上人头来做赌,就为了给他添堵?

    就算是沈靖渊,如今在他面前也不敢这样肆意说话,虽然不像从前那般字斟句酌小心翼翼,可是该有的克制还是有的。

    黄先生薄唇紧抿,就像两片锋利的刀片那般挤压在一块,一旦开口,势必刀光剑影。

    颜舜华知道他在生气,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又生气了,貌似她说的话再不中听,也不到激怒他的程度啊,一国之君,城府之深容量之大不应该高深莫测才对吗?怎么可能会想爆竹一样一点就着?

    她像是百思不得其解又像是不敢置信那般看向他,没多久,黄先生便读懂了她的眼神,这一次真是被气得肝疼,不待她端茶送客,当场拂袖而走。

    “姑娘,您说话就不能更委婉一些吗?惹恼了这一位可没有什么好处。如果他真心想要为难您,就算主子出面,您恐怕也会招架不住。”

    沈邦觉得颜舜华完全没有必要跟黄先生对着干,因为压根就没有理由啊。

    颜舜华悠悠然地喝了一口茶,末了轻笑,“我知道他不是真心为难我,要不然就该我头痛了。但是就算他想要为难我了又能怎么样?如今主动权可是在我手上,他不敢动我,动了我就是与沈靖渊撕破脸。他还想着过一把父……瘾呢,怎么可能半途而废?”

    说到最后声音含糊低不可闻,沈邦没有听清楚,但是前面的话也足够让他无奈了。

    “即便您不怕与他起冲突,可是上门来的好歹是客人,您是主人家,为了宾主尽欢,是不是客套低调些更好?”

    颜舜华大笑。

    “你不懂,沈邦,我快言快语的即便当场激怒了他,回头他气消了依旧愿意与我说话,但要是我心中藏话言语不实,没多久他就懒得正眼瞧我了。

    往后啊,他与沈靖渊可是要常来常往的,我当然得把自己的态度表明了,让人知道我可不是好欺负的,想要捏软柿子的话就出门左右拐,想要友好来往的话那他作为客人就得有客人的自觉,别总是用高人一等的目光挑剔我。

    他虽然是长辈,却不是我们沈家人,善意的指点我热烈欢迎,颐指气使或者说评头论足指手画脚那就不必了,人啊,最基本的分寸还是得守着的,客随主便,跟鸠占鹊巢,可是两个概念。”

    沈邦无语,觉得如果这番话让那一位听了去的话,必定就不是简单得生气而已。

    “姑娘,委婉,委婉,以前也不见您这么,锋芒毕露,如今怎么就像开了锋一样?刀剑无眼,小心伤人伤己。”

    颜舜华见他一番煞有其事的劝慰,好笑不已,“这话应该送给你自己才对。我又不玩刀不玩剑的。今天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吧,不用告诉沈靖渊,他在外头要忙的事情太多了,我希望他回到府中来可以舒舒服服的,别在哪停留都像是上战场一样必须紧绷着神经。”

    沈邦顿了顿,应下了。

    如果沈靖渊不问,他当然可以不说,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如果问起,他自然还是会一字不落的转述的。

    沈靖渊回来的时候,并不知道颜舜华又与黄先生你来我往的过了招,他今天正常下班,吃过晚饭又陪着颜舜华散步消完食,这才慢吞吞地踱步到鸿正斋见客。

    说是见客也不完全对,因为住在这里的黄先生可完全没有客人的自觉,他命人将鸿正斋重新布置了一番,摆设焕然一新,变得更加符合他个人的风格爱好——一种高调的奢华,张扬至极,却又透露着庄严肃穆,透露出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强大气势。

    沈靖渊眉毛微挑,神情却不见太多变化,只是进来客气地问他住的可习惯,吃的是否合适,有没有什么需要他安排的地方,末了言简意赅地表达了“招待不周还望见谅”的意思,便杵在原地不吭声了。

    黄先生又觉得心中憋闷了,那股气流就像是万千藤蔓那样,从脚底飞快蹿入他的四肢百骸,最后到达心脏的位置,没有戳破一切内脏,却牢牢的束缚住它们,让他不爽却又无可奈何。

    他的儿子,跟那丫头片子是同一阵线的,就连问候的内容都一模一样。

    “是她又向你告状了?她也忒小气了。之前我不过是随口一说想要与你下下棋聊聊天,她那脑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构造,居然以为我派人暗中监视你们,就连你们的房中事也知道得一清二楚。真是,我看起来像是闲得吃饱饭没事干的人吗?”

    黄先生暗恼,要不是父子太久没见,他还懒得到沈家来。

第1042章 变脸

    沈靖渊闻言却是有些古怪地一眼。ΩΩ.M

    作为皇帝的某个人,向来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毕竟想要揣摩他心思的人太多了,为了衡量各方关系,就算情绪外露,也是他想要表现给人绪,真正的想法与情绪波动,却是很少会透露给人知道的,顶多心腹会知道一二罢了。

    可是如今换了一个身份,这人却整个的鲜活起来,别说什么尊贵不尊贵,甚至都忘了自己男人的身份,去跟一个女子斤斤计较,这可不是什么体面的事情。

    偏偏这么有失男子气概的事情,貌似眼前这一位还不曾意识到不妥。

    所以说,府中到底生了什么事情?是颜舜华说了什么刺激到对方敏感的神经了?

    想到他的妻子在针锋相对中占据了上风,沈靖渊嘴角微勾,露出了一个虽然小但明晃晃的笑容来。

    “又?除了您入居鸿正斋,她并没有向我提起过旁的事情。”

    黄先生觉得儿子嘴角的微笑实在是太刺眼了,心中的憋闷愈甚。

    好吧,如今那臭丫头连上眼药的功夫都省了,直接无视他,这传声筒的作用是越来越小了,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也懒得说。

    “怎么,她没有告诉你她有多威风八面?客人还没说几句话呢,她就一句顶十句,言辞如刀,三两下堵了人的话就端茶送客了。在长辈面前都如此胆大包天,可见对待其他人是怎么个无法无天。”

    沈靖渊此刻是非常确定,黄先生在颜舜华跟前吃瘪了,他的笑容便越明亮起来,破天荒地甩出来一大段的话。

    “如果在自家她都不能够说了算,那身为她的男人,我也该去面壁思过甚至死上一死了。

    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堵谁的话就堵谁的话,想什么时候送客就什么时候送客,别说如今她是双身子的人,就算她还是新妇,只要入了沈家的门,那就是我沈靖渊的人,在定国公府拥有最高的权利。

    这是我给她的,也是她应得的,同样也是她会加以善用的。我不知道有什么不对?

    噢,如果您认为这是对您的冒犯,那么下一回我们夫妇上你家做客时,您一样可以言辞犀利话都不让说一句便端茶送客。

    届时我们就算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会谅解,毕竟客随主便,很多时候我们年轻人没有做客的自觉,擅自做了认为对的事情却实际上是犯了忌讳,不讨主人家欢喜也是有可能的,我们完全理解。”

    黄先生脸色铁青。

    他知道沈靖渊不屑于说谎,既然说颜舜华没有透露之前的谈话内容,那么沈靖渊便是真的不知道,但就算是在毫无所知的情况之下,他也依然如此维护自己的妻子,甚至不惜一改常态与生父针锋相对。

    这说明什么?说明毫无保留的信任。说明沈靖渊相信,即便颜舜华真的是做法不妥当激怒了他这个客人,也自有正当的理由,哪怕理由不够充分,他也会一如既往地护着她。

    他气得脑仁疼,一时之间连话都不想说了,只想学市井妇人那般,随手拿起扫帚就对自己年幼的儿子噼里啪啦的一顿狠揍。

    偏偏沈靖渊不是年幼的孩童,即便他还是当年那个调皮的捣蛋鬼,他也是没有办法真的用这样粗俗却又解气的方式打他的。

    再尊贵又如何?天家向来少温情,天伦之乐,也就那样,还不如曾经见过的那妇人随心所欲的挥那一扫帚。这么一想,暴烈的怒意就如潮水一般退去,黄先生颇有点意兴阑珊。

    “说得对,上门就是客,贵客也是客,客随主便,这是正理。”

    沈靖渊怔了怔,不明白刚才鲜活的情绪怎么突然之间就像霜打的茄子那般蔫了。

    他杵在原地不说话,黄先生也不想继续刚才的话题,但又实在不愿意错过相处的机会,所以最后闲谈了几句,到底叫人拿来棋盒,与沈靖渊对弈起来。

    双方你来我往的厮杀了三局,黄先生大获全胜,再次高兴起来,沈靖渊虽然输得一败涂地,却面色如常,不带丝毫气馁。

    黄先生便为他复盘,一一指出哪里沈靖渊下得不够好,如果换了落子位置会如何,沈靖渊十分认真地听着,偶尔有疑惑或者不同意见的时候也会提出来,等到教学时间完毕,已经是深夜了。

    “小岗子,去弄几碟小菜来,今晚我们爷俩高兴高兴,小酌几杯。”

    黄先生兴致太好,脸上是全然的欢喜,沈靖渊顿了顿,原本要离开的念头便打消了。终归颜舜华知道他在哪,应该不会等他回去才歇息的。

    原本说好的小酌,却因为谈兴正浓,最后变成了大醉一场。

    沈靖渊按照往日的时间醒来的时候,现自己居然与黄先生同塌而眠,黄先生的一只腿甚至还挂在他的身上。

    这样的睡姿,实在是很难让人联想到他是曾经是九五之尊。

    不得不说,黄先生因为情绪外露,变得更加和蔼可亲了,不,准确一点来说,是变得更加真实。

    给这样的生父养老送终,就算真的是以儿子的身份,好像也不是件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

    沈靖渊乱七八糟的想,继而便面无表情地起床了,黄先生毫无动静,毕竟年纪大了一些,身体想要恢复,需要休息的时间总比年轻人要长的多。

    他回主院时,颜舜华也还在睡,便利索地洗漱,又如同往昔那般,悄无声息地出了门。

    颜舜华醒来后也没问,只是午饭后散步时,却在半途遇上了黄先生,见到她时他似乎很高兴,朝她挥手。

    这人是捡到宝大财了吗?也不对,全天下不说最富有吧,这人肯定不缺钱,从前他要什么没有,眼皮子怎么可能如此浅薄。

    颜舜华走到近前,才现他刚才正在玩左右手互相博弈。

    “听致远说你棋艺只是马马虎虎,来来来,我教你,以后你要完全学会了我的本事,不愁赢不了他。”

    颜舜华只觉得莫名其妙,这人好端端地怎么想着要教她下棋?昨天还顺眼,今天就冰释前嫌了?

    这变脸度也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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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3章 内外

    不过他难得有兴致,她这主人相陪一番也是应该的,省得沈邦总是唠唠叨叨说她态度恶劣。

    颜舜华坐下来,小枣与满冬分立两侧,也好奇地注视着棋盘,不过黑白双方你来我往,她们却是完全看不懂的,看得懂的白果观棋不语。

    “哎,见过笨的没有见过你这么笨的,我都尽量让着你了,怎么你还是下得乱七章,笑话她是妒妇之类,如果她将来能生多几个孩子还好,要是真的只生一两个,后院空虚肯定是要被人指手画脚的,搞不好沈靖渊还会被人当面笑话是妻管严。

    不过那有怎样?总归沈靖渊自己也不乐意跟其他女人在一块,更何况,如果只是单纯的子嗣问题,她又不是不愿生不能生。

    想起沈靖渊这些时日来越来越明显的担忧,颜舜华便愁,她的状况还算好的了,其实孕吐反应看着大,身体一直挺好的,这几天愈能吃能睡,可是他却越来越小心翼翼了,她还真怕他会得忧郁症。

    不是说女子怀孕,丈夫压力过重忧思过多,也会得产前或产后忧郁症吗?沈靖渊要是再学不会放松,很有可能就因为紧张而一脚踏入那个阴暗的世界。

    她年少有很长一段时间就同忧郁症打过交道,深深地知道那种万念俱灰无所事事的滋味是如何的不好受。

    黄先生见状以为她终于被拿捏住了痛脚,不由轻哼。

    “事情还不到那样的地步,你就做出这幅死人样来干什么?

    我都说了会教你,只要你用心学,不偷懒,我在沈家留个三年五载的,你就可以提升不小水平,就算不能保证稳赢致远,肯定也可以做到让他赢得不那么轻松。十年后他要再想以大优势赢你就不可能了,能够做到势均力敌有赢有输,水平也就差不多,算是不再丢我的脸。”

    颜舜华闻言很想笑,她也的确笑出声来。

    说来说去,其实这人是在变相地要求留在沈家。

    也对,外面的世界再精彩,但年年岁岁都在外头行走的话,总还是会想要停下来歇息的,不管有家没家,人都会想要回家。

    黄先生想认或能不能认,沈靖渊认或不认,都否定不了一个事实,他们是有着血缘关系的父子。哪怕前者以往在人前从来没有公开过沈靖渊的身份,私底下也没有太过越界限的亲近,可是他还是有关注自己的儿子,还是有为沈靖渊的成长良心用苦过,铺过路,也倾注过心血。(83中文网 )</div>

第1044章 来信

    也许不是全然的真心,也许夹杂着算计利用,可是曾经的帝王,对于自己名正言顺的儿子们也未必能够如此温情对待,天家无亲情,平凡的人家父母子女相处,也未必就是全然的爱,人都有私心杂念,这实在是苛求不了的。

    颜舜华只是觉得,原来黄先生是真的老了,如今不单只渴求普通家庭的天伦之乐阖家幸福,还付诸行动,不再像以前那样不敢想不能想更不能求。

    这样好像也挺好的?

    毕竟沈靖渊也需要。他于亲情一道上实在是欠缺了的,原生家庭中并不是说没有人对他释放善意,只是能够拥有的亲情太过短暂了,因为太过短暂,所以显得曾经遭受过的来自家人的刀剑风霜严相逼就变得更加狰狞。

    如今的黄先生虽然不是孤苦无依的人,虽然依旧有着不小的能量,但是好歹已经换了个身份,所谓在其位谋其政,不在其位嘛,生杀予夺的权利当然是烟消云散了,最起码对于沈家来说,目前他是无害的,从长远来看,也一样。

    “先生是高人,向来闲云野鹤红尘潇洒,如我这等俗人,自然不敢如此劳烦先生。倘若先生得闲了来指点几局,我当然是求之不得。”

    她说了两句场面话,反正不管她同不同意,这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住下来也没什么,沈靖渊多半不同意也不会反对的,只要不会影响到府里的正常运转,肯定一切都由他去。

    她这样说了等于没说,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黄先生觉得她突然正儿八经地客套谦虚实在是讨人厌。

    他原本还想趁着她爽快地欢迎而利索的表态留下来的,结果这人却不接茬,弄得他不上不下的,想当个棋艺老师怎么就这么难?

    他心里风起云涌的,但是恼归恼,她说的话也不难听,所以他也就没哼她。

    两人又下了一局,颜舜华才慢悠悠地走了。

    “主子,您说定国公夫人听懂了没有?怎么就没有答应下来呢?要不干脆直接向沈大人提?”普公公心道,男人说话向来都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就算这沈夫人不同意,也没奈何。

    “她要是没听懂,能成为定国公府的主母?你认为是她傻还是那臭小子傻?”

    黄先生觉得最傻的大概是他,明知道这对夫妇都对他不感冒,偏偏他就是稀罕,老了老了反而像个小孩子一样,玩不到心爱的玩具心里就总记着挂着,想要用尽办法得到才好。

    可是刷好感的最佳时机已经过去了,而且,即便重来一次他做得更好一些,但凡沈靖渊知道了他们之前的牵扯,再好的关系都会立刻变质。从前作为君臣,沈靖渊尚且对他怀有晚辈对长辈的尊敬孺慕,如今嘛,能够心平气和地陪他聊天下棋喝酒吃饭,已然算是亲近了,至于推心置腹什么的,很难了。

    不过他也没有想过要把全部心神都放到沈靖渊身上,反正儿子这东西,他向来不缺,那臭小子虽然是他心怀亏欠需要弥补的,但是他也犯不着每一回都迁就对方,何况,他最终的目标还是在孙辈上头。

    但是要接近那些尚未出世的宝贝们,像寻常祖父那样教养孙子,他不单只要获得沈靖渊的信任,还得获得颜舜华的允许,所以与他们夫妇俩接触交流是完全避不了的,除非他只满足于与孩子们偶尔见上几面。

    颜舜华可不知道,黄先生想要留下来,并不是为了通过她而增加与沈靖渊的相处时间,而是为了体验寻常祖父带孙子的乐趣,所以满怀期待。

    此刻她正在看一封信,来自颜盛国的亲笔手书,看完之后她就一直笑容满面。

    颜昭雍终于要结婚了,对方是他就职地方邻县的县令之女,他之前就派人回颜家村告诉了父母,与那姑娘盛凡星在阴差阳错之下见过几面,是个知书达理又爽快地女子,其父母也都是作风正派的人,虽然只是生了一个姑娘家,但是夫妻俩却鹣鲽情深不离不弃。

    颜盛国居然带着颜柳氏亲自去了一趟,与盛家夫妇一见如故,当场就把婚事定了下来,如今已然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待婚期一到便立即全家动身北上。

    颜盛国还在信中安抚她,说那盛家姑娘的确是个好的,盛家上下人口简单,里外也都是严谨正派的,不管是他亲眼所见,还是沈靖渊派人暗中查探,都可一一证实,所以她大可以放心。只是因为当时她刚出嫁没多久,忙着打理定国公府,他们翁婿都不想要她太过操心,所以才把事情隐瞒了下来,如今婚事定在九月份,秋高气爽,她正好可以来观礼。

    颜舜华却是无奈了,她如今四个月的身孕,沈靖渊就巴不得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到时顶着要爆炸的大肚子去参加弟弟的婚礼?

    她就算敢,他们也不愿意啊。

    想到不能够亲自参加自己弟弟的婚礼,原本的大好消息顿时也没那么开心了。

    颜盛国夫妇都不知道她已经怀孕了,所以肯定还在盼望着能够与她见上一面,到时候落了空,肯定心里也不是滋味的。

    沈靖渊晚上回家,便见到自己的妻子既不看书也没有睡觉,居然在小书桌前临摹字帖,一遍又一遍的,仿佛有什么天大的苦恼似的,静不下心来。

    “怎么了?是那一位让你不高兴了?他如今就跟个老顽童般,要是说了不中听的话,你就左耳进右耳出好了,要是太过分,你就告诉我,我去替你砸场子找面子。”

    他说得是如此理所当然,颜舜华手指一颤,笔端的墨水便晕染开来,差不多要完成的那个字直接就毁容了。

    “他今天还说为了让我向你看齐,准备接下来的几年要留在府内亲自教我下棋呢,这是示好,怎么会让我不高兴?”

    沈靖渊挑眉,觉得那一位果然是越活越小了,就为了让他好看,所以准备窝在沈家当个先生,这逻辑,怎么就这么奇怪呢?

    “不是他,那到底是谁惹你生气了?”

    不管黄先生是不是想出什么幺蛾子,沈靖渊的注意力始终在妻子的喜怒哀乐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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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缘到介绍:
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三见相思,四见成亲?
颜舜华表示,那都是什么玩意儿?言不由衷。
她与他相识的时候,简直就是往事不堪回首。
一见悬空扼喉,二见卸掉四肢,三见翻山越岭,四见挨罚高烧,五见头破血流……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N见八字不合。他们上辈子上上辈子绝对是兵戎相见是敌非友
某男一针见血:恩,夫人,娶了你是我烧了八辈子的高香,嫁给我是你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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