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裂帛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
颜舜华活动了一下手脚,慢悠悠地穿上厚厚的棉外套,这才戴上幕篱,慢吞吞地离开万青阁,往内宅的客厅里去。
除夕之夜,云霆与云雅容来看她,原本云宣氏也是要来的,只是到底身体太过笨重了,云霆不放心,最后没有来成。
她推说困,想要早点休息,因此并没有参与到守岁当中。云霆满怀歉意,给她的压岁钱鼓鼓囊囊的,居然比云雅容的还要多。
今年的天气奇冷,洪城人大多都关门闭户,宅在家中享受天伦之乐。几大主街冷清得仿佛不曾存在那般,多数勉强开门想要挣些新年钱财的小店铺生意淡得就像白开水,没两日,除了卖炭的生意持续火爆以及菜市还算热闹之外,也都纷纷继续关门回家睡大觉去了。
除了不得已外出购买一些生活必需品,走家串户的礼尚往来的活动也比往年少了许多。
只不过,作为洪城的知府,云霆不上门拜访别人。自然有那些地位低的官吏以及还算相熟的各路人马前来给他拜年。
因此从初六开始一直到正月十四,府里每日都有客人上门。
原本想要安静地陪夫人过个年的云霆不胜其扰,但有些避无可避的人却还是得笑脸相迎的,因此偶尔晚上过来看看她时。会揶揄道她是偷得浮生****闲。
今日是元宵节,即便她认为应该继续呆在万青阁躲懒,云霆终究是不让了,尤其是云宣氏,昨晚直接托竹香带话。如果颜舜华不过去吃团圆饭,那她就挺着大肚子亲自过来逮人。
话说到这个份上,颜舜华也就觉得自己再不现身,那就等着云霆拿绳索来捆了去,说不准几个小的还会义愤填膺,推着她在雪地上一路滚到正房去给云宣氏负荆请罪。
她蓦地伸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居然又想到了沈靖渊道歉时的非主流手段,真是够无语。
果然是矫情,人不在身边的时候时不时地会想起来,在的时候又经常嫌弃他晃来晃去地惹人烦。
哼哼。她联系不接,也不会主动联系她,没有猫腻还好,否则他就等着收拾好了!
她心里恨恨地念叨着,浑然不知道此时此刻,沈靖渊正绷着脸醒来,径直将身边露出了大片雪肤的女子掀翻在地,疼得人闷哼出声,却依旧没能从昏睡中醒来。
“那人呢?!”
“跑了,属下办事不力。请主子惩罚。”
沈靖渊眯着眼,“将这碍眼的东西处理了,留甲二在这里,全员撤离。还有。我要在回到私宅的第一时间见到陈昀坤,死活不论!”
“是。”
“领命。”
满身酒气与胭脂味的沈靖渊,避人耳目黑沉着脸在路上急匆匆行走之时,颜舜华正坐在客厅里,任由云尚彬与双胞胎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轮番仔细打量。
她今日穿的全套衣服除了尺寸稍有不同之外,其他都与云雅容的一模一样。加上那相似的面容,刚出场,就完全震慑了几个小家伙。
尤其是云尚彬,未经当面证实之时尚可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没有那回事,她就是他的亲姐,脱衣一块儿锻炼到大汗淋漓趴在地上狼狈不堪完全没有仪容可言的事情,虽说有点不同寻常,但是关起门来是一家,经历过后也接受起来完全没有心理障碍啊。
可是如今面容这般相像的两个人俏生生地并排站立在他的眼前,云尚彬只恨不得立刻挖个地洞钻进去。
可怜见的,锻炼的时候他曾经撒娇威胁甚至躺地板上恨不得滚两圈耍赖不干,那些个丑样完完全全被一个外人给瞧去了。
呃,好吧,这个外人还算不得上外人,是表姐??
他欲哭无泪傻在当场,双胞胎却是惊叹连连。
“哇哦,爹您在哪儿找来的姐姐,居然跟大姐一模一样?”
云雅芳一边说一边上来摸颜舜华,末了又拉过云雅容的手,“咦,手不同耶。”
云雅芬拍了双生妹妹一下,“放手啦,笨蛋。左边的这位姐姐看着就比大姐要高,年纪肯定要大一些。不过还真的是太像了,要是别人家的人,对大姐不熟悉的话,足够以假乱真了。爹,您找这位姐姐过来干嘛?难道是怕大姐不满婚事逃婚,所以备好了假新娘?”
云尚彬无语望天,作为家人,他们几个被蒙在鼓里那么久都没能认出来好不好?
云雅容闻言却是再也维持不了与颜舜华一样的似笑非笑的神情,张牙舞爪道,“什么怕我逃婚?我如今逍遥自在得很,压根就还没有定下亲事,就算要找备用人选,也不可能那么早好不好?更何况,你们几个,知道她是谁吗?哼哼哼,说出来吓死你们。”
她一副“求我呀求我呀求我我也不告诉你们”的得意神情,不料云尚彬却不上当,直接张嘴就喊了一声,“表表表……姐。”
咳,这娃,被刺激过度,舌头都有些捋不直了。
颜舜华微微一笑,“训练可有坚持?半途而废的话,可就对不起你那条裤子了。”
有一回他兴奋过头用力过猛,结果绷得太紧的裤子当场就裂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那裂帛的声音,如今回想起来还犹然在耳啊。(未完待续。)
第332章 调侃
云尚彬的脸瞬间就成了一枚红|艳|艳的果子,并且还有持续发紫的趋势。▲∴頂▲∴点▲∴小▲∴说,
众人面面相觑,云霆见状却也挑眉微微一笑,语出惊人道,“彬哥儿,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这就是我为你找的媳妇儿,怎么样,可还合你的意?”
不待云尚彬吃惊昏倒,云宣氏就嗔了丈夫一眼,“在孩子面前胡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云霆站起来鞠了一躬,“夫人说的是,是为夫童言无忌了。只不过你不觉得,这事儿要是能成,也挺好的么?亲上加亲啊,难得他们两个这么合得来。”
“爹,我才不要娶她!!”
“……”
云尚彬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尖的小老虎那般,原地一蹦三尺高,只差没有将自己的脑袋都给摇断了。
颜舜华见状眼角抽抽,却还是顺着云霆的话语调侃了下去。
“爹,您也认为我与彬弟合适对吗?那成,您什么时候南下去我家给他提亲?我年纪大了,可不想等成老姑娘才出嫁。”
言下之意就是,云霆要敢接话真的将他们凑成一对,她是不反对的啦,只要他有本事就好。问题是,云尚彬年纪委实小了些,等到他满十五岁,她就真的成了这个时空名副其实的老姑娘了,就算有心
所以,她是真心地认为这门亲事不错,人选不错,家境不错,家庭成员关系更加不错,唯独有一条。就是男方实在是太小了,她再恨嫁也嫁不成啊!
在云尚彬大睁着双眼看过来神情惊悚,其余人也都神色莫测诡异万分的时候。她又继续笑眯眯地给出了一个建议。
“要不直接挑个黄道吉日就把亲成了算了?趁着彬弟尚未成年,我们可以好好地相处培养培养感情。
爹,您放心,我一定会努力争取将彬弟调|教成为一个头脑复杂四肢发达的真汉子的。最好出能打老虎,奋勇杀敌征战四方,进能为妻女父母洗手作羹汤彩衣娱亲,上能为陛下尽忠尽职。下不会愧对云家的列祖列宗,此生必定做一个于社稷有利于云家有功的端方君子。”
“三姐姐,你是脑子进水了吗?爹是在跟你开玩笑啊。彬哥儿年纪小会上当。你怎么也魔怔了?”
即便是单纯地设想与自己面容相似的颜舜华有可能成为自己的弟媳妇,云雅容也立刻牙疼起来,毫不留情地戳破了云霆吹的泡泡。
“囡囡,怎么跟姐姐说话的?恩?”
虽说颜舜华的反应有些。呃。出人意料,云宣氏到底还是认为都是自己丈夫开玩笑开的失了度才会造成如今这样的诡异场面,见长女出言不逊,心中的天平立马就完全偏在了颜舜华的这一边。
云雅容幽怨无比地看向自己母亲,“娘,我真的是您的亲生女儿么?不是爹从那个山旮旯里抱回来养的?”
“真是,没大没小!”
云宣氏被气笑了,双胞胎见状原本因为有些懵懵懂懂而惴惴不安的小心肝终于不再扑棱了。也傻兮兮地跟着笑了起来。
唯独云尚彬,之前在书房的时候也经历过这样的话题。因此即便亲身姐姐云雅容说父亲是在开玩笑的,他也丝毫不敢掉以轻心,真的就这么简单地将这话当做是玩笑来看待,所以依旧是维持着满脸惊悚的表情,双眼则急切地看向父亲,等待着对方亲口否认。
云霆见他这般不淡定,摇头叹气,“从明日开始,你每日写一百遍‘静思’。”
云尚彬闻言双眼一亮,爽快地点了头,“是,爹,孩儿今晚就开始写!”
父亲果然是开玩笑的,他觉得自己果然是要多多思考才行,免得被姐妹们取笑。
只是他放心地太早了,云霆看向颜舜华,有些遗憾又有些认真地问道,“你果然愿意嫁进来?要是真心想到云家来,爹便豁出去争一争,想来那位看在老太君的份上,还是愿意让一步的。”
云老太君很少出手,可是但凡她真的插手了哪件事情,那么百分之九十九都会办成。只要抢先在沈靖渊的前头到皇帝陛下那里去恳求为云尚彬与颜舜华赐婚,那么沈靖渊再不甘愿,也没有办法抗旨不遵的。
云尚彬再次欲哭无泪地僵在了原地,就连云雅容,这一回也是彻底觉得惊悚了,不说双胞胎的愣怔,云宣氏也是惊诧地小嘴微张失了态。
颜舜华见状眼角抽抽,无奈地扶额道,“爹,您这是在埋汰我呢,还是膈应容容与彬哥儿?”
被点名的姐弟俩一致点头,犹如小鸡啄米般快速。
云霆闻言叹了一口气,“所以果然还是不愿意的吧?哎,彬哥儿,你怎么就不争气点早几年出世呢?这么好的媳妇人选就这么眼睁睁地飞了,哎哎哎。”
“爹,弟弟没有变成哥哥,说来说去那也是您的错好吧?三姐姐,三姐姐要是嫁给弟弟,他受得了,女儿也会受不了的,搞得好像是女儿与弟弟成了夫妻那样,真心别扭!”
云雅容在颜家村生活的时间长了,如今性情愈发变得有话就说有屁快放了,简单直白的话语刚一出口,云尚彬就悲戚地尖叫一声。
“谁要娶她?!姐姐你想太多了,再这样作弄我我我……就真的生气了!!”
小脸蛋红得像是要滴血那般的云尚彬,在看见云雅容吐舌头表示自己是认真的,完全是站在他那边为他着想云云,然后又看见另外一张相似的脸上绽放出往常锻炼他时经常出现的似笑非笑的眼神,他就恨不得立刻落荒而逃眼不见为净!
云宣氏在狐疑地看着丈夫与颜舜华言语交锋的时候还算安静,如今见丈夫想要的事情完全没有希望了,便终于再次开腔控制场面了。
毕竟,玩笑要是开得太过火了,即便颜舜华这个年纪比较大心思也十分通透的孩子不在意,长子云尚彬到底还是嫩了些,脸皮薄着呢,可不能因此影响了表姐弟之间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感情。
否则那就是鸡飞蛋打,得不偿失了。(未完待续。)
第333章 菜名
其实如果云尚彬自己愿意,颜舜华自个也同意,能够如云霆所愿真的嫁入云家来,云宣氏还是欢喜的。对于她来说,可不会因为害怕外人的指指点点与女儿的一些小别扭就放过这么好的一个儿媳妇人选,尤其是即便不是亲上加亲,她们之间的感情也已经情同母女了。
只是到底是可惜了,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他们云家知道的太迟了,云宣氏如是想着,不由地与丈夫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彼此心中的那一缕遗憾。
颜舜华装作没有看见这夫妻俩明目张胆的对视,默默喝茶。
“这是你们的三表姐,是娘亲姐姐的小女儿,你们日后都要叫三姐姐。”
云宣氏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将颜舜华的身份点破了,云雅容本就知道,故而从容淡定,云尚彬是此前在书房有过铺垫,所以也并不十分震惊,反倒是双胞胎,闻言都睁大了双眼,异口同声道,“娘,您不是最大吗?怎么还有亲姐姐?”
云宣氏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才妥当,下意识地就看向了云霆。
云霆收到妻子求助的眼神,顿时咳了咳,“这事情暂时还不能公之于众,免得被有心人攻击你们外祖家。但爹可以保证,她确实是你们几个的嫡亲表姐,你们娘亲与她的姐姐也是双生子,故而你们姐姐才会与你们年岁相当的三表姐长得那么相像。”
颜舜华是颜家四房的三个女儿当中,长得最像颜柳氏的一个孩子,故而与云雅容并排站在一块的话,还真的是能够以假乱真,说是双生子也不为过。
“嗨,弟弟妹妹们好呀,之前不得不隐瞒你们,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颜舜华微微一笑,视线在云尚彬、云雅芬与云雅芳的身上一一掠过。
“我在北上途中刚巧与你们长姐,也就是容容。乘坐了同一艘船,结果却因意外掉入了水中,最后被救起来时又因为容貌问题而被互相调换了身份。虽说两人最后都被带回了京城,但我却阴差阳错地跟着娘亲来到了洪城。而容容则随着我的家人南下去了我家。
更为巧合的是,我们还都同时伤到了头部,很长一部分时间都丧失了记忆。尤其是容容,最初连心智都退回到四五岁的小姑娘的阶段。所以一开始没能告诉你们事情真相,真的很抱歉。”
云尚彬依旧是苦着脸。云雅芬与云雅芳面面相觑。
“那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你家住哪?你娘真的跟我娘长得一模一样吗?我都没有看出来你不是大姐。”
“就是,不仔细看真的不知道呢。怪不得我们都觉得你变了,除了穿着打扮还是跟以前差不多,口味清淡了好多,我还以为你不喜欢你的最爱五花肉了呢。”
“三姐姐你会在我们家住多久?要不干脆就真的嫁过来给我们当嫂子吧?你做的菜真的是好吃的不得了,要是回家去了,那我们不就吃不到了?”
“是啊是啊,大姐一点儿都不会做,亏得之前我们还被她哄骗得团团转,又是捶背又是捏脚的。就为了再吃上那些色香味俱全的佳肴,结果却上当了,她压根就不会做,白瞎了我们的功夫。”
“哥,为了我们日后的口福计,你就答应了这门亲事吧?三姐姐长得又好看脾气又温柔,做饭更是一绝,想来御厨也不过是如此,还没有办法有诸多手段呢,你答应了吧?”
云雅芬与云雅芳你一言我一语地问着问题。末了不待她回答便说起做饭的事情来,话里话外自然是牵扯上了不会做菜的云雅容来,甚至还为此打算牺牲长兄的幸福,说完俱都眼巴巴地看向云尚彬。诚恳地期待着他立即点头。
“你们两个皮痒了欠揍是吧?居然敢当着我的面排揎我?”
云雅容没好气地捏了捏两个妹妹的嘴角,直到两个小家伙都泫然欲泣地想要找父母告状,才摊平了手老气横秋地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什么都不学,却学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做人红娘。莫要坏了月老的工作兴致,小心他派世子爷过来收拾你们。”
云霆夫妇乐得看戏,也便不插手,看颜舜华如何应对自家的四个活宝。
颜舜华倒是淡定,开始从头作答。
“问题太多了,能回答的我就都回答了吧,不过如今如爹所说,还不到公开相认的地步,所以你们听过也就算了,记在心上,却不能宣之于口。在爹说可以之前,你们就都要当做不知道也完全就不认识没有听说过我这个表姐,更莫要说娘亲还有双生姐姐的事情了。
否则,你们随随便便地告诉了外人,被有心人知道了去,说不准就真的祸从口出,为宣家、云家以及我颜家惹来大麻烦。
可能做到?”
三个小的俱都点头,云雅容压根就不用嘱咐。
“我姓颜,闺名‘舜华’,在家中姑娘当中行三,族中排五。家在千里迢迢之外的南边,具体位置我说了你们也不知道,所以就不说了,反正如今也没差别。”
颜舜华并不是不相信他们,但是碍于几个小家伙年纪还太小,尤其是双胞胎个性比较活泼,嘴不严实也有可能发生,所以并没有回答地很详细。
“我娘与你们娘亲长相确实很像,只不过气质上却迥然不同。当然,人也是一样的好,对我爹好,对我们做子女的也都很好很好。
恩,我家最大的是哥哥,紧接着是两个姐姐,我下面还有一个弟弟,跟你们差不多年纪,但在外头为人老成,内里却也是古灵精怪的一个淘气包。”
想起十分爱黏自己的颜昭雍,颜舜华不禁露出了温柔的笑意,接着自然而然地就说了一些手足之间相处的趣事来。
“至于我要在这儿留到多久才回去,恐怕这要看爹和娘的意思。恩,希望不用等太久。”
“那我们不就吃不到美食了?”
“呜呜,我的烧子鹅、炉猪、炉鸭、酱鸡、什锦酥盘儿、熏鸡白脸儿、清蒸八宝猪、江米酿鸭子、罐儿野鸡、罐儿鹌鹑、卤什件儿、卤子鹅、山鸡、兔脯……”
云雅芬一开口,云雅芳便接着也开始了报菜名的工作。
“还有我喜欢的栗子肉,坛子肉、红焖肉、黄焖肉、酱豆腐肉、炸绣球、三鲜鱼翅、栗子鸡、氽鲤鱼、酱汁鲫鱼、活钻鲤鱼、板鸭、筒子鸡、烩脐肚、爆肚仁、盐水肘花儿、锅烧猪蹄儿、烧紫菜儿、烧莲蒂、油炸肺、酱瓜丝儿、炝冬笋、玉兰片、烧鱼头……”(未完待续。)
第334章 立志
颜舜华眼角抽抽,还没有来得及表示多谢她们的厚爱,云霆居然也巴拉巴拉地接了下去。
“想来爹喜欢的炝竹笋、芙蓉燕菜、炒虾仁儿、熘腰花儿、糖熘鱼片、熘蟹肉、三丝汤、熏斑鸠、清焖莲子、酱泼肉、熘鸭掌儿、酿苦瓜、酿豆腐、酿茄子等等等等都没有办法吃上最原汁原味的了。”
云雅芳十分机灵地加上了一句道,“爹,您算少了好几样,还有三姐姐亲手酿的美酒与做的醉枣、香煎饼以及各种又好看又好吃的糕点。”
云雅芬也不甘示弱,“还有娘平日里用的各种美白保湿的面膜,我们可不会弄。”
云宣氏的皮肤偏油性,比较敏感,即便是寒冷的冬季,自身也处于干燥的北方,脸上还是比较油腻。尤其是到了夏季天气热起来的时候,虽说不能每日沐浴三四次,为了保持洁净与妆容,她还是会坚持频繁地洗脸。
颜舜华在某次聊天时听她说起这个烦恼之后,便开始隔三差五地就地取材为她自制面膜,当然,也都是以往她自己有接触过的。
譬如将青瓜切片直接贴到脸上,或者将青瓜榨成汁与蛋白、白醋混合调匀涂于面部。
有时也会取一小撮绿茶泡开洗干净之后剁碎,再加上两匙蜂蜜、蛋白与少许面粉,搅拌成糊糊,弄成绿茶蜂蜜面膜为她敷脸。
至于用葡萄、苹果、香蕉、柠檬、猕猴桃或者番茄那些水果为材料做成的面膜,碍于在这个时空还算是比较金贵罕见的水果,她便没有动手,甚至连提都没有提。
终归青瓜、蜂蜜、鸡蛋、米醋与绿茶这些东西,不管是对于云家这样的权贵人家来说,还是对于那些普通但还算有些积蓄的小门小户而言,都算得上是寻常物事,毕竟在大庆朝这些东西俯拾皆是,取材更为容易。
日后即便不小心或者被动要将方子泄露出去,也不会因此对云家造成什么困扰。更不会对社会造成什么大的影响。
要知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女人,永远也不能小看她们对于美丽的疯狂追求。古今中外概莫能外。
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而导致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家疯狂|爱|上了囤积水果,完全垄断水果市场。
以后水果没法流通,像她颜家那样的人家连吃个苹果都难,更不用说那些完完全全的既没有权势也没有多少积蓄可供挥霍的平民百姓了。
“菜式什么的。只要知道步骤,有经验的师傅多多练习,很快就可以找到感觉了,做出来的味道不会差到哪里去,甚至会比我做的好很多也说不定。
酿酒也一样,找原本就有这手艺的人,流程走一两次,也就知道怎么弄了。醉枣更简单,雅芳你跟雅芬两人一起就可以做了,给些耐心就好。你们此前不也跟着我做过吗?
专门坐享其成,这想法可要不得。谁有都不如自己有,要知道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就算是菩萨,也未必有时间实现普罗大众的众多心愿呢,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她笑着点了点突然跑过来撒娇的云雅芳的鼻子,接着又正色道,“至于面膜,其实都是一些小方法,坚持用天长日久地自然会有效果。就像每日勤快洗脸保持洁净,总会比不注意个人卫生与形象的要强。
别人都说这个世界上‘只有懒女人,没有丑女人’,这话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
要说神秘。其实也没多神秘。教我的那个老爷爷说,其实这些东西原本的基本效果也就是去垢祛斑、紧实皮肤、消除皱纹、美白润肤,混合在一块只不过是加强了效果而已。
虽然一时半会的基本看不出什么变化,但坚持使用就会有效了。加上原材料容易获取,除了茶叶之外,其他的东西价格也不贵。乡下随处可得,物资丰饶的府城要收集到就更加容易,即使方法流传开去,也不会劳民伤财,有利无弊。
而且也没有规定具体用量,只要材料全了,步骤对了,调匀了就可以直接使用。我从前做的时候,也都给你们两个小家伙详细解释过的,日后我走了,你们也可以亲手给娘亲制作,或者直接交给宋嬷嬷就好。”
云雅芳嘟起了小嘴,“别人做的怎么有大姐你做的好?”
云雅容在一旁瞪她,云雅芬适时地站在了双生胞妹的身边,纠正道,“是三姐姐。大姐不会做,之前都是三姐姐给我们做的饭菜。”
“哼,小看我,迟早要弄出美味无比让你们吃着会不小心咬掉舌头的佳肴出来。”
云雅容信誓旦旦,云尚彬闻言却嘀咕了一句,“所见略同的不一定都是英雄,还有可能是狗熊。让人恨不得咬掉舌头的饭菜也不一定就是佳肴,也有可能会是难以下咽的猪食。”
嘀咕声不够小,在安静的客厅中很显然该听见的人都听见了,云雅容气得鼻子都要歪了,站起来就要过去送爆栗,“云尚彬!!!”
颜舜华好笑不已,在云雅容的手抬起即将敲下去的时候说道,“彬哥儿这话说得不错,够思辨。人云亦云只会众口铄金,你能够自己学会**思考,这可是一件大好事呢,作为姐姐应当表扬你。”
云雅容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只得恨恨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怏怏不乐地看向颜舜华。
“三姐姐,你偏心。明明我刚刚还立志要接你的班来着,转眼你就维护起这个打击我信心的小子来,让我情何以堪啊?
日后我做不出来比得上你手艺的味道,肯定就是今日你不帮我忙,灭自己人威风产生的后遗症。”
云霆哈哈大笑,云宣氏看着长女耍赖皮似的话语,也不由得笑了起来,“囡囡,这事情都还没有开始呢,你就先找好将来有可能会失败的借口了?这可怎么能行?”
逃过一劫的云尚彬也不怕死地附和起来,“就是,要么就破釜沉舟不给自己留后路,老老实实地练习,要么就乖乖地当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闺秀,等吃就好。反正也没人会怪你。”(未完待续。)
第335章 狗窝
“外人怎么看我我才懒得理,要不是你们这些小混蛋说舍不得三姐姐的手艺,我才不会立志要学了给你们做呢。哼,以后爱吃不吃,最好拉倒。”
云雅容傲骄了,鼻孔朝天,云雅芳见不得长姐这般,
“哥哥说的对,反正从前娘也是什么都不会做,后来在厨房里呆的时间多了,现在才能做上一手好菜的。大姐你就是懒,找那么多借口干什么?”
小家伙一边说一边顺理成章地躲到了颜舜华的怀里去,任由气急败坏的云雅容想要过来逮人的时候无从下手。
颜舜华护着最小的,老神在在道,“行啦,都是一群嘴硬心软的家伙。想必这段时间姐妹几个拌嘴拌了无数次了吧?
从前热闹的时候不觉得,分开了才会知道不管是金窝还是银窝,都没有自己家的狗窝舒服自在。外头的风景再美,人再好,也不如自己家的手足至亲那般相亲相爱。恩,当然,自然也是没有那么讨厌的,是也不是?”
云雅容撇了撇嘴,自从她的记忆开始慢慢恢复后,心性自然也不再是像个四五岁的小姑娘,懵懂不知世事。
当隐隐约约地知道颜家村不是自己家的时候,她虽然在颜柳氏的宠爱下依然爱东奔西跑这里逛逛哪里溜达溜达,时不时地甚至还跟一些大孩子们吵嘴打架,或者与颜昭雍几个玩做一堆,可是许多时候,也会不自然地收敛个性,看似疯玩,实则上都还是很自律的。
换言之,并不会像如今对待云尚彬与双胞胎那般,说话时常得理不饶人,非得辩赢了再说。
云宣氏见状也是好笑不已,“好了,开饭吧。吃完再斗嘴也不迟。”
食不言寝不语,他们安安静静地吃完早饭,又说笑了几句,云霆便陪着云宣氏慢慢地走回房了。留下了姐妹几个面面相觑。
“三姐姐,你家好玩吗?”
“姨母真的跟我娘一模一样吗?”
“三姐姐,你实际年龄几岁了?定亲了吗?”
“三姐姐,要是没有定亲的话,嫁给哥哥吧。我们都喜欢你。”
“对啊对啊,留下来吧,日后大姐终归会嫁出去的,你要是能够嫁过来,爹和娘都想要你做儿媳妇呢,他们都会把你当做亲生女儿看待的。”
云雅芬与云雅芳你一言我一语地围着她叽里咕噜地说个不停,想要说服她不要介意云尚彬年纪小,等他几年嫁入云家来。
云尚彬在一旁听的脸都黑了,云雅容也是牙疼得很。
“我家在乡下,比起你们来说相对要自由一些。可以成日在村里头自由行走,但是当然的,虽然山清水秀景色优美,但是基本上家中都不是那种富裕到可以当甩手掌柜翘起二郎腿来什么都不干的家庭。
除非是年纪大的做不了事的老人家,或者是年纪还太小需要大人照看的幼童,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都有属于自己的活儿干,家里家外都是忙不完的事情,认真说起来,其实真正的玩耍时间并不多。
不过相对来说。冬季是比较空闲的季节,农活基本做完,大人们空闲了,家里的事情也就会全部揽过去做。小孩子就可以完全解放了,只要记得按时回家吃饭睡觉就行,可以从早玩到晚。”
“真的吗?小孩子不用读书?”
“要啊,只是相对你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来说,我们那儿的小孩子可以全村到处串门,年长一些便可以去集市逛逛看热闹。只要不是那种非常危险的事情。又已经做好了自己的分内事,一般家中长辈都不会责骂的。”
她捡了一些例子说了,又道,“至于我娘,日后终有相见的一日,你们见到就知道有多像了。”
云雅芳嘀咕了一句,“其实如今想起来,三姐姐你跟大姐其实也不像啊。大姐没你能干,也没你温柔与博学。”
“……”
云雅容虽然也想反驳,可是却发现自己果然是没有颜舜华能干,对待小家伙们也确实没有她耐心,便只能干瞪眼。
“也没她霸道,大姐武力值可不高。”
“那也比你强,哼,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
云尚彬话音刚落,云雅容终于找到机会堵了一句。
颜舜华笑着摇了摇头,“难说哦,容容,彬哥儿如今是年纪小,再过几年,你可就不会是他的对手了。”
云尚彬闻言挺了挺胸脯,云雅容则直接翻了一个白眼。
“三姐姐,难不成你还真的想嫁给彬哥儿,做我的弟媳妇?世子爷会扒了他的皮的。”
“……”
这一回轮到颜舜华无语凝噎了。
好吧,她得老实承认,就在前不久,她突然就有了恨嫁的心情。只不过,当初那个锲而不舍地求婚的男人,如今却神龙见首不见尾,踪迹全无,即便她用上了五感共通的技能,也没有办法找到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特别危险的场景,所以才不方便与她联系。要知道,以往即便是环境艰苦,他想念之时也还是会主动联系她的。
想到他有可能身陷险境所以才不愿联系她,颜舜华的眉心就不由地微微一蹙起来。
云尚彬敏锐地意识到她的情绪似乎瞬间就不好了起来,还以为是姐妹们又拿婚事来说事让她感到不悦,当即转移话题。
“之前听雅芳她们说,在红山坳的时候三姐姐有做过不少的雪人,造型别致不说,还有好些我们没有见过的形状,要不趁着如今雪小了一些,我们到外头去堆雪人去?”
这个建议让双胞胎立刻雀跃欢呼起来,就连云雅容也心动不已跃跃欲试,颜舜华将那瞬间的思虑抛到一边,笑着点头同意了。
她让丫鬟先告知云霆夫妇,然后又叫来霍婉婉母子俩,并且吩咐人稍后备好热水、斗篷与姜糖水等事物,这才带着人浩浩荡荡地去花园一角。
“将外套脱了,活动一下手脚,等身体热乎起来,我们就开始堆雪人,恩,随意发挥就好,最后看看谁堆的越多越好,谁就拔头筹。或者这样,谁认为谁的作品好,就准备一份小礼物作为对方的奖励,怎么样?”(未完待续。)
第336章 心意
几个小的立刻摩拳擦掌起来。
颜舜华见他们热情高涨,微微一笑道,“很好。现在开始跟着我做热身。”
她带着他们在抄手游廊慢跑了一圈,然后做了一系列的拉筋动作,直到确定几个人都认真完成了,尤其是云尚彬一丝不苟地做完了所有的动作,这才点头表示开始。
每人一块空地,旁边各自站了一个丫鬟。霍弘锦也跟在她的身边飞快地堆了起来,霍婉婉在身后看着,脸上的神情闲适非常。
憨态可掬的熊猫、圆滚滚看着就很有福气的猪猪、威风凛凛身体强健的兽中之王老虎、看着像是悬挂在树上的几只小蝙蝠、靠在树干上神情慵懒的猴子、跃出水面顶着一个皮球的海豚、鼻子卷起来在往嘴巴里送东西吃的大象、六只紧紧围绕在一块儿正在孵蛋的企|鹅……
她很快就将记忆中曾经亲眼看到过或者是在音像信息中浏览过的动物形象给一一地堆积起来,没一会儿,因为动作娴熟,她一气呵成地占领了越来越大的范围,甚至开始慢慢地堆到了另外一边去。
直到所有人都停止了手中的活计,纷纷跑过来欣赏她的作shuyaya。你啊你,还是嫩了些。”
云雅容说得头头是道,一边给猴子的手里送上了香蕉。当然,并不是真的,而是刚让人去搅扰了云霆让其画的。
颜舜华哭笑不得地看着那小小的一截宣纸,“白费了功夫,这雪稍微下大一点,或者风又刮起来,不用一盏茶时间,这香蕉就要化为乌有了。”
“我可不管以后的事情,反正看着它可爱,心意到了就好啦。不是说了‘礼轻情意重’吗?这猴儿活灵活现的,我喜欢。”
她又去戳了戳其他的动物,开始一一询问都叫什么,喜欢吃什么样的食物之类,然后开始指挥着弟弟妹妹们给熊猫配上一丛竹子,给企鹅一篓送去鱼虾……
末了收工大吉,这才领着几个小的齐刷刷地站到了她的面前,不约而同地伸出手,“三姐姐,礼物呢?”(未完待续。)
第337章 雪霁
颜舜华有些无语,最后到底是熬不过他们可怜兮兮的目光,让每人任意选一样喜欢的菜肴,中午的时候她亲自下厨做了给他们吃,算作礼物。
几个小家伙大饱口福,私底下却被云宣氏教训了一顿,说怎么元宵佳节还劳动自己表姐下厨干活。
因为云雅容最大,而云尚彬又是被视作家中顶梁柱的长子,所以最后被罚去厨房打下手,准备晚饭。
不得不说的是,云雅容在颜家村呆了那么久,虽然颜盛国夫妇从来就不舍得使唤她干活,但是因为环境使然,她多少还是接触过这些家务活的,故而比起头一回进厨房帮忙的云尚彬来说,她强了不是一星半点。
而作为奉行“君子远庖厨”的云尚彬,如临大敌地进了厨房,从头到尾都是手足无措的模样,简直就不像是去帮忙而是去捣乱的,直到晚饭备好了,才终于如释重负地抹了一把汗。
因为晚上的雪小了不少的缘故,吃完饭过后,云雅容提议去给今日上午做的雪人添加灯笼的活动得到了一致附议。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了花园角落,然后从丫鬟的手里接过造型不一的灯笼,插到了雪人的身上,就连穿着厚厚的外套的云宣氏,也在云霆与宋嬷嬷的看护下,小心翼翼地给企鹅群们一一添上了灯笼。
然后便是一边散步消食,一边拉家常。只不过虽然雪小了很多,外头的气温到底是不如室内的温暖,故而在热闹了一番过后,便各自回房了。
颜舜华由宋嬷嬷领着两个丫鬟亲自送回了万青阁,待得她们走了,颜舜华才将脸上的面具给取了下来。
在客厅吃饭的时候因为没有外人在,故而她是光明正大地露出脸来,晚上一行人出去看雪人为它们送去光明与温暖时,阵仗大了些,跟着的丫鬟仆役自然多了。未免意外,云霆才给她送来了这个福禄寿的祥云面具。
她练了一会儿大字,才沐浴休息。
这段时间,她依旧是联系不上沈靖渊。这样的情况让她难免的生出了一阵担忧来。
沈牧一直安慰她,表示有些时候接到比较重要的任务时,自家主子确实会难以联系上,但是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让她不必担心。
颜舜华也觉得按照沈靖渊身边配备的武力团来看。她的担忧是毫无道理的,甚至说得上是杞人忧天庸人自扰,因而在一而再再而三都没有接到他的消息之后,她便将心头的疑虑与担心放到了一旁,专心致志地锻炼身体与陪云宣氏解闷。
日子一晃而过,二月初,因为调养得当,高龄产妇云宣氏顺利地产下了双生子,母子平安,知府内宅一片欢天喜地。
因了颜舜华的建议。这一次的云宣氏坚持母|**|喂|养,直到做完月子,孩子都满两个月了奶|水不够喝,才每日增加了一些没有米的浓稠米汤或者一点点新鲜羊奶做他们的辅助口粮。
所幸云尚义与云尚勇都不是那种挑食的孩子,非常的好养,自家母亲让喝什么就喝什么,吃饱喝足就乖乖地睡觉,偶尔父亲兄长与姐姐们来逗弄时配合地给个笑脸,不哭不闹的模样,引人惊奇得很。
不管是做了多年父母的云霆夫妇。刚刚增添了手足的云雅容姐妹们,还是心里藏着事儿的颜舜华,以及这一次跟着来伺候主子的丫鬟仆妇们,个个都高兴非常。对于两位新生儿的到来以及他们的系列趣事关注的不得了。
四月底,下雪的天气终于完全停止,被阻断的交通终于开始慢慢疏通恢复。
五月上旬,在参加完云尚义与云尚勇百日宴后,记挂着家中情况的颜舜华终于提出了辞行。
因为天气异常而在开春上衙之后就忙得脚不点地的云霆,专门抽空挽留她。只是这一次,颜舜华却去意已决。
虽然在雪下的小了之后,她让沈牧派人南下报了平安,顺便去联系一下看是否能够找到沈靖渊或者看看有没有消息,但是最后派出去的人回来后却表示颜家村一切都好,但是却没有联系上早先离开了的沈靖渊一行人。
为了得到确切的消息,被派出去的甲四十六甚至特意回了京城一趟,可惜的是,就连坐镇大本营的人,也是对自家主子的行踪一头雾水。
这种情况,要么是事关重大所以主子下令刻意隐藏了行踪,要么就是形势严重,己方不利需要休养生息,以免走漏风声被敌人知晓引来麻烦。
颜舜华沉默良久,数日后便提出辞行。
云宣氏虽然不舍,却默默地为她准备了归家的行囊,最后亲自书写了一封信,嘱咐她亲手交给颜柳氏。
“姨母也没什么给你,路途遥远,虽然你身边有护卫,出门在外终归是危机四伏,那些打眼的东西我也就不置办了,省得给你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听容容说了,四房虽然这些年因为你的缘故而手头宽裕了一些,但人丁逐渐兴旺起来后,开销也越来越多。这里有一些银票,你带回去交给你娘亲,让她该买的买该花的花,将身体养好了,孩子们的吃穿用度也都跟上去,日后不愁日子不红火。
告诉她,虽说姨母很想立刻见到她,也去祭拜一下亡父亡母,只是暂时却多有不便。待得你姨父有长假了,姨母是必定会回乡去走一走爹娘当年曾经走过的路的,你替我恳求她宽恕则个。”
颜舜华虽然很想将这个装钱的小木盒给推拒了,可是在见到云宣氏一边说一边慢慢地红了眼圈的时候,她最终还是默默地收了下来。
她们都清楚,要等云霆有长假,那必然是对方退仕之后的事情了。毕竟如今形势不明朗,而云宣氏到底是宣家养大的,为了宣信夫妇着想,她是不适宜在养父母有生之年南下去祭拜已经逝去的亲生爹娘的。
生恩不及养恩大,不管当年的事情真相如何,在云宣氏的成长过程中,宣信夫妇的确是拿她当亲生闺女看待的,丝毫也没有亏待了她。(未完待续。)
第338章 嫌弃
那么于情于理,在两位老人家已经安享晚年的情况下,云宣氏也不该再做出什么会让他们伤心的事情来。
虽说死者为大,可是到底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活着的人,就该往前看,哪怕心中想起便会觉得悲凉。
“姨母放心,我一定会将信件与盒子亲手交给娘亲的。”
颜舜华将自己准备好的东西也交给了一旁的宋嬷嬷,“这是一些大家爱吃的佳肴的具体做法,日后想吃的话就让厨下的人照着做,摸索着练习上几回,味道就会慢慢地纯正了。
面膜什么的隔三差五敷一次就好,娘亲的皮肤原本就保养地不错,只要保持心情愉快,时常走动走动,必定可以青春永驻长命百岁。”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长命百岁不成了老妖怪了?又怎么会青春永驻?”
云宣氏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故而拿帕子擦了擦眼角,才微笑着叮嘱她在路上要注意的诸多事项。
“出门在外时刻谨记着安全为上。热闹不要看,遇上了旁人搭讪也莫管那么多,尤其是一些看着就不像是好人的人,见到就要退避三舍,切莫让他们纠缠上。
即便归心似箭,也不要急着赶路,该休息的休息,千万别错过了合适的休整地点。只有休息好了,身体才会好,精神头也才会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回到家里,你的爹娘才会高兴。
我的事情,虽说在信中也说了许多,但到底不如面对面倾诉来得详细。但凡你娘亲想要知道的细节,你就都一一说给她知道,让她安心。
姨母这一生,享了不该享的福,却从未能够承|欢膝下为二老送终,是为人子女的不孝。如今心头沉重,却依旧没有办法抛下丈夫与孩子。立即归家去看望姐姐与祭拜爹娘,实在是羞惭良多。翌日返乡,我自当到坟前长跪,请求原谅。”
云宣氏说着说着。又慢慢地流下泪来,颜舜华上前给了她一个拥抱。
“这不是您的错,姨母放宽心。
如今即便你执意要随着我南下,别说姨父不同意,容容他们不放心。就是我,也是不肯的。两个弟弟还都是奶娃子,离不开您,要是您非得跟着我走,他们势必也得一起南下,长途跋涉的,大人都多有不便,更何况是他们,身体又怎么可能熬得住?”
颜舜华将目前最为显眼的问题指出来,接着才正色道。“我爹我娘都是明理的人,不会怪您,外祖与外祖母的在天之灵如果知道还有您这么一个女儿在,肯定会欢喜异常,更加不会有埋怨之心。
不管您什么时候回去祭拜,甚至能不能够回去祭拜,都无所谓的。就如您刚刚劝说我要平安健康一样,只要您这一辈子都能够平安喜乐,那么他们作为亲人,就已经得偿所愿心满意足了。”
云宣氏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虽说在云霆的保护下,来到洪城之后对内宅的诸多事情都放松了管理,只专心养胎,可是人却并没有真的因此娇气起来。因此在被她一个小辈接二连三地安慰之后,终于很快就收拾好了情绪。
“你说的对,是姨母想差了。即便短时间内姨母没有办法南下去颜家村看看,但你还是可以常来看看姨母的,日后嫁来京城,姨母也可以厚着脸皮到定国公府去叨扰叨扰。届时你可得好好地招待。”
颜舜华眼角抽抽,但是到底没有像一般的姑娘家那般害羞得落荒而逃,反而愣怔过后,便大大方方地应了一声好。
既然有了结婚的冲动,那么想必她也很难能够遇到像沈靖渊那般相处长久已经磨合出了很深的默契的对象了,即便因为长时间找不到人而使得那心思消失了不少,可是有过就是有过,她与他之间,还是可以继续走下去甚至真的结为夫妻的吧。
天时地利人和,天时与地利,他们已经算是有了,而人和,她与他自个儿的心意是最为根本的,如今也算是到位了,那么差的便是家族的祝福与社会的支持。
颜家这边,只要她点头,便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如此一来,她便有了本家的祝福,这是她最大的依仗。
与她交好的凤桐颜氏以及云家也肯定会站在她的后头,按照柏华章这位柏家当家人与柏润东这位二姐夫的行事来看,柏家肯定也会在必要时候公开声援并且支持她的。
至于沈家那头,定国公夫妇的意见沈靖渊不会考虑,那么她也可以不用太在意。府里头的事情既然都掌控在他的手中,想必不管是嫡系还是旁系的叔伯子弟,都不会反对这一桩婚事才是,最起码,明面上的不支持或者是厌恶憎恨,她应该都不会见到。
最主要的,真正当家作主的人既然是沈靖渊,现任定国公沈越檠不管是在正事上还是私人情感上又对儿子没有约束力,那么他们即便反对也无效。
所以到最后,最为关键的事情,还是当今天子的意见。
一念至此,颜舜华的眉心几不可见地微微一蹙。在这一点上,恐怕她没有办法给予沈靖渊任何帮助。
云宣氏显然没有预料到她会这么淡然地点头,因此把此前的伤感情绪俱都抛到了九霄云外,难得好奇心起。
“你这是,跟世子爷说好了?”
颜舜华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没有。他求过婚,我之前没答应。不过现在想想,除了他家离我家远了些,权势滔天了些,沈靖渊人长得也太过俊俏了些,其他方面,他还算蛮对我胃口的。”
她正儿八经地说着,话音刚落云宣氏就笑了开来。
“你这孩子,该不会就因为定国公府在京城,门槛高,世子爷模样也周正,所以你之前才心存犹豫,不肯答应吧?”
颜舜华耸了耸肩。
“我承认,有一部分。
要知道,世人都讲究门当户对,竹门对竹门,木门对木门,颜沈两家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即便我有你们的支持,也没法在这一点上增加多少分数。
虽然我并不会因为两家的地位悬殊而感到什么羞耻啊或者惊恐,但是只要想到周围的人有可能因为我而受累,我难免就会觉得他家门第太高带来的麻烦太多,与他成亲显然是得不偿失。
而且最重要也最明显的是,您不觉得他长得也太过好看了些吗?一个男人模样长得那么俊俏,我这样一个长相平平的姑娘家往他身边一站,就算原本有十分颜色,也会被完全比下去。
他是红花我就是绿叶,他是天上的月亮,我就成了地上的泥巴。他不嫌弃我,我也会嫌弃他。”(未完待续。)
第339章 被咬
云宣氏闻言哭笑不得。
“你这孩子,家世好的人家,往往都是俊男美女的结合,即便偶尔有一些相貌略微差一些,但是也肯定会是模样周正的子弟。
代代如此下来,更何况后天养尊处优,饮食医疗等等都到位的情况下,世家子弟自然在相貌上就会比一般的人家要长得好,这压根就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再说了,你的模样也不差,心灵手巧不说,加上不凡的见识,通身的气派比大多数的闺阁女子都要强得多。世子爷能够娶到你做妻子,那是三生有幸。”
颜舜华呵呵一笑,“自己家的孩子自己夸,是姨母抬举了。”
两人又讲了一会,云尚义与云尚勇找人,云宣氏便急急忙忙地回去了。
颜舜华又分别找了云雅容、云尚彬、云雅芳与云雅芳,安慰了几个小家伙依依不舍的情绪,这才回万青阁休息。
翌日一大早,她便带了霍婉婉母子俩悄悄儿地离开了洪城府。
虽说天气晴朗,但是路途并不如从前那般好走。积雪深厚的地方,正在慢慢地化雪当中,未免打滑,驾车的沈牧力求平稳以保证安全,并不敢加快速度。
第六日傍晚,因为错过了客栈,她们投宿在一户农户家。
原本是打算一早就启程离开的,岂料霍弘锦却突然出水痘,没有办法,行程只能够暂时搁置。
农户姓周,所在的村子叫落霞村,坐落在平原一角,故而四野开阔,乡邻之间的房屋几乎都错落在水平线上,一望便知。
沈牧挑选的这一户人家算是村中家境比较好的,房间众多,却因子孙不旺,故而安排他们一行人入住十分容易。
因为霍弘锦一直发低烧,出过水痘的霍婉婉便日夜守护在孩子身边。
颜舜华虽然也出过水痘。但是霍婉婉却死活不让她近身看望孩子,更别说轮换照看了,就怕有个万一会传染给她。
“姑娘,哪有做主子的服侍下人的道理?我一个人照看的来。您就别担心了。”
自从被她说了一顿之后,霍婉婉私底下在她面前再也没有自称奴婢了,但到底还是认为自己应该谨守本分,因此嘴上虽然顺从她“改过自新”,但行动上依旧是恪守丫鬟的行动准则。
颜舜华也没有再为难她。因为沈牧带着的人都是男子。因此她才想着与霍婉婉轮换照顾免得对方累倒了,但看她固执己见的模样,想来即便倒下了,也宁愿自己带病照顾儿子。
她便亲自去跟周家的农妇说了一声,希望对方每日都煮些绿豆汤给霍弘锦喝,对方忙不迭答应了,一副唯恐惹恼了贵人的懦弱模样。
颜舜华自己也有些不自在,毕竟她说话行事还是很难像这个时空的那些人一样端得高高的,尤其是原本颜家就是在乡下,乡里乡亲们说话什么的也都是淳朴自然直来直往的。她从来就没有觉得有太大的障碍。
而在凤桐颜氏与云家做客期间,他们虽然身份要比她高上许多,可是却也从来就没有拿出官腔或者贵妇人的态度来对她,自然的,她也就没有机会见识到这个时空的普通老百姓对官家之人的畏惧。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因为沈靖渊的缘故,沈牧等人骑马护卫,她这个扮作少年的女子,自然而然地就被人当做了贵公子,毕恭毕敬地恨不得将压箱底的好东西都拿出来招待她。让她能够心满意足之后快快离开。
颜舜华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便也不在意撂开了手去,只是翌日依旧起了一个大早,在沈牧的陪同下绕着圈子晨跑。
不得不说的是。因为长年累月的坚持锻炼,她的体力其实有了长足的进步,绕着半个落霞村弯弯曲曲地跑了一圈,将近一个全马拉松的距离,居然也只是微微喘气而已,看得在后头跟跑的沈牧吃惊不已。
事实上。颜舜华已经累得不行了,毕竟虽说她有坚持晨跑,但来到这儿后还从来没有一次性跑过那么远的距离,兴致上来跑了一次,双腿难免就有些打颤。
幸亏她呼吸的频率一直维持的很好,因此虽然觉得累,心脏砰砰砰地跳个不停,全身上下也是大汗淋漓像落汤鸡那般狼狈不堪,但到底还是坚持了下来。
难得的是,第一次在这个时空跑那么长的距离,花费的时间也不是很长,也就两个时辰多了一点点而已。相对于普通的马拉松爱好者来说,这成绩马马虎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她快走回周兴家,在房内做了一会儿拉伸动作,才任由甲四十六与甲四十八将热水与新的浴桶抬进来,开始慢慢地泡澡。
这一回,大概花了半个时辰的时间,直到热水都开始变凉,她才依依不舍地离开浴桶,擦干净穿上衣服。
其实一开始周兴一家是准备了饭菜让她这个贵人自己用餐的,但是颜舜华却没那么讲究,故而第一餐是跟他们全家人一块儿用的。
但是没有料到的是,她的“平易近人”却让周家人战战兢兢,小孩子还好一些,毕竟懂的事情不多,心中的好奇远远多于畏惧,但是大人却不一样,连夹菜的动作都抖抖簌簌的,就怕一不小心会惹恼了她引来祸事。
经此一事后,她便也歇了心思,今日中午就顺着他们的意思独自用起餐来。至于沈牧等人,则轮流不知道在哪个看不见的角落里快速解决了。
下午她没有出去,除了去看望了一回隔离了的霍婉婉母子俩,就是安静地呆在自己的客房中,睡了一个长长的午觉,醒来看了一会儿书,接着便又是晚饭,晚上练了一会儿字,便歇下了。
自此,她便过上了十分有规律的生活。
早起晨跑两个时辰,午饭,看望霍弘锦,午休。看书,接着晚饭,然后练字,将因为默写过多遍已经可以倒背如流的佛经一个字一个字地工工整整地写到宣纸上。
第八日。她依旧是按着往日的作息绕着落霞村晨跑,没有料到的是,在半路上却突然遇上事了。
一个醉醺醺的汉子被一个妇人从屋子里赶到了大路上,刚巧从他们屋前经过的颜舜华虽然避过了他们双方的扭打,却还是被一只突如其来的鞋子给打中了。
不巧的是。这一户人家还养了狗,那狗也不知道是因为主人家打架所以被刺激地过了头怎么的,居然对着她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就是一个狠扑,径直朝着她的小腿就来上了一口!!
颜舜华当场就吓得小脸发白。
而向来与她保持了一段距离的沈牧反应不及,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那只土狗狠狠地将利齿扎进了她的腿上。
待得他二话不说地将狗击毙,颜舜华的腿肚子上的布料已经渗出了明晃晃的血来。
见自家的狗咬伤了这个路过的贵公子,醉汉立刻醒酒,那妇人也是害怕地当即跪下了。
颜舜华也没有心思去追究他们的责任,毕竟这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了,她立即让沈牧过来蹲下。自己直接趴到他背上去回周家。
不得不说的是,即便这个时空存在着像陈昀坤这般的被誉为妙手回春的神医大人,她其实还是对这里的医疗技术不是那么的有信心。
倘若就因为跑步遇到了一只狗,然后被随意咬了一口,她却因此得了破伤风,然后悲催地结束了短暂的生命,她一定一定一定会诅咒老天爷的不长眼的!
好吧,其实她这么紧张,也不完全是因为对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不抱太高希望,更多的恐惧还是源自于她从前的经历。
在现代读初中的时候。她学校就有一位成绩不错的贫困生,在上学路上被路边的野狗咬伤了,却随意包扎了一番并没有去打医院治疗,结果后来在升中考的考场上却因为破伤风而意外死亡。
当最后查清他的死亡原因是源自于一条狗的随意一口时。所有的人都觉得可惜极了。毕竟当初要是去医院打针的话,治疗费用也就几百块钱而已。
她为此特意去查了“破伤风”的词汇解释。
“破伤风是破伤风杆菌经由皮肤或黏膜伤口侵入人体,在缺氧环境下生长繁殖,产生毒素而引起阵发性肌痉挛的一种特异性感染。破伤风潜伏期通常为7~8天,可短至24小时或长达数月、数年。潜伏期短者,预后越差。约90%的患者在受伤后2周内发病。偶见患者在摘除体内存留多年的异物后出现破伤风症状。
前躯症状是全身乏力、头晕、头痛、咀嚼无力、局部肌肉发紧、扯痛、反射亢进等。典型症状是在肌紧张性收缩(肌强直、发硬)的基础上,阵发性强烈痉挛,通常最先受影响的肌群是咀嚼肌,随后顺序为面部表情肌、颈、背、腹、四肢肌,最后为膈肌。相应出现的征象为:张口困难(牙关紧闭)、蹙眉、口角下缩、咧嘴“苦笑”、颈部强直、头后仰;当背、腹肌同时收缩,因背部肌群较为有力,躯干因而扭曲成弓、结合颈、四肢的屈膝、弯肘、半握拳等痉挛姿态,形成“角弓反张”或“侧弓反张”;膈肌受影响后,发作时面唇青紫,通气困难,可出现呼吸暂停。上述发作可因轻微的刺激,如光、声、接触、饮水等而诱发。间隙期长短不一,发作频繁者,常示病情严重。发作时神志清楚,表情痛苦,每次发作时间由数秒至数分钟不等。强烈的肌痉挛,可使肌断裂,甚至发生骨折。膀胱括约肌痉挛可引起尿潴留。持续的呼吸肌和膈肌痉挛,可造成呼吸骤停。患者死亡原因多为窒息、心力衰竭或肺部并发症。
病程一般为3~4周,如积极治疗、不发生特殊并发症者,发作的程度可逐步减轻,缓解期平均约1周。但肌紧张与反射亢进可继续一段时间;恢复期还可出现一些精神症状,如幻觉、言语、行动错乱等,但多能自行恢复。”
如果治疗及时,以现代的医疗手段,很快就可以痊愈恢复健康,但要是不以为然,那么就很有可能会因为个人体质的不好,以及狗狗原本就是病狗而迅速感染上破伤风病症,突然心力衰竭窒息死亡。
得益于那算得上是一目十行的记忆力,想起破伤风的解释,她就头痛牙疼全身都无力得很。
只是在时下的人看来,这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在农村长大的孩子,有几个调皮捣蛋的小时候没有被狗给咬过?与狗干架都干过十回八回的,被咬上一两次那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因此,当颜舜华要求沈牧拿酒过来并且径直倒在自己的伤口上疼得哇哇乱叫时,他直接就懵了。
颜舜华也没有解释,直到认为消完毒了,才任由赶过来的霍婉婉给她上药包扎。
只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树欲静而风不止,这事儿她自己不愿意追究,旁的人却还不干了。
无他,醉汉的媳妇受了惊吓,再次生下了一个女儿,这已经是他们家的第六个女儿了,醉汉大发雷霆,最后直接揍了媳妇一顿,直接将人打得半死不活,才甩门而去。
那个妇人也没了心思照顾儿媳妇,在自己丈夫的冷脸要求下,骂骂咧咧地勉强给新生的孙女儿喂了一点小米汤,也扔下不管了。
原本这事儿也拉扯不到颜舜华的身上,偏偏是那个妇人是个长舌妇,不到一日,落霞村便传遍了因为颜舜华这个贵公子无端路过他家吓到了狗以至于他家的儿媳妇也受了惊吓,所以原本的男胎给吓没了,生下了不带把的。
“自己的儿子没有办法上门来讨说法,却又苦于没有办法传宗接代继续香火,所以才只好对不争气好好养胎的媳妇儿撒气,其实都是心理煎熬,这都是命啊,怎么谁家那少爷不路过,偏偏****都要从我家门前经过呢?
我家那媳妇儿,别看人长得五大三粗的,屁|股|溜圆,偏就是一个不会下蛋的,看看,这么多年,一个带把子都没生出来,真是造孽哟……”
作为丈夫的丢下媳妇不管,作为婆婆的也丢下儿媳妇与新生的奶娃娃不管,而那公公呢,说了一句话后,见家里死不了人,也出门去找人谈天说地去了,只留下一个浑身上下都是伤口的年轻妇人与嗷嗷待哺的几个女童。
颜舜华听完沈牧的转述,已经脸色黑沉黑沉了。(未完待续。)
第340章 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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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十六岁开始嫁人开始,那个嫁给醉汉名唤刘春芽的女人,几乎就在怀孕生产的生活当中度过。十年怀了八胎,除了中间小产掉的那两个月份短的胎儿,她生了六个健健康康的孩子,却都是女儿。
没能为丈夫生下一个带把的儿子继承香火,刘春芽不单只在家里逆来顺受,在外头也是挺不起腰杆来看人。除了生孩子带孩子与日复一日地操劳着家里家外的活计,她这一生就没有什么其他的念头与想法了。
不,其实也是有的。刘春芽踢掉凳子的那一刻,脑海里忽然极快地掠过了自己丈夫没有嗜酒之前对自己的温存体贴来。
因为她没有为他生下儿子,所以他被外人讥讽为软|蛋,被父母责怪是窝囊废,不该娶回她这个丧门星,以至于多年来都未能为家里续上香火。原本勤快被人从小夸赞是个好儿郎的男人,家里家外都因了她不像个人,自此不堪重负,每日都酒不离身。
她不怪他骂她,也不曾怨恨过他对自己拳打脚踢来发泄心中的愤懑。
毕竟清醒的时候,他偶尔还是会痛哭流涕后悔对她动了手的,尽管这样的清醒在这几年来是越来越少,可是也证明了他还是在乎她的感受的,不是吗?
他在乎她,一如她也还像最初成亲那个时候一样,视他为天。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只要能够生下一个带把的儿子,那么生活很快就会恢复到原本的模样。
只是她累了。
从第一个孩子出生开始,不,兴许是从她嫁进门来的那一日开始,婆婆就表现出极大的不喜。只不过是女儿的出生,终于让那种厌恶之情爆发了开来而已。
最初也只不过是一些言语嘀咕,当第二个第三个女儿出生以后,便发展为光明正大的辱骂了。
她也不怪她老人家,只是有些心疼被自己带累了的丈夫。她受辱骂的同时,他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她都知道的。
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她愈发小心翼翼地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将家里家外的一切都打点的井井有条,即便是大腹便便的时候,洗衣做饭喂猪养鱼种菜割麦甚至是上山砍柴。她从来都没有歇息过。
只除了生孩子的那一段时间,外头的活计她没有办法了,只能够做家务活。
可是她大概真的就是个丧门星,这一生命中注定都不会有儿子。所以接踵而来的两个孩子依旧是女儿。
就连心中不满却从来没有开口为难过她的公公,脸上也终于不再有好脸色了。从前在婆婆骂的厉害时为她说上几句公道话。在丈夫喝醉后打她打得过火时出面阻止,后来却冷眼旁观,仿佛只要闹不出人命来,他也就无所谓了。
刘春芽在空中扑腾着。想要大哭,早已经干涸的泪水却再也流不出来。耳边传来了婴儿细声细气的哭叫。
明明喂饱了她的,怎么还哭呢?
她的姐姐们都好好的昏睡着。说不准已经先一步在黄泉路上等着了,怎么这个孩子没事?
哦。是了,为了给丈夫省下一丁点钱,她去山上挖的药材,害怕量不够,所以最后只给几个年纪大的女儿喂了药,她自己吃了剩下的一点点,怕死不成,所以才会上|吊的。
想到要留下最小的孩子在这个世间受苦,说不定长大以后嫁了人,也会像她那样因为生不出儿子而被人指指点点抬不起头来做人,被婆婆辱骂被丈夫抽打,最后更是连累得喜欢的人无后,从此生活在痛苦的深渊中无力自拔,她就挣扎地越发厉害了。
她舍不得女儿受苦,更加不愿意连累了丈夫。家中不富裕,好歹还有一点点余钱,几年后,他总还是能够再娶,与别人生个白白胖胖的小子的。
就像丈夫临走时说的那样,他们一家从祖上开始从来就没有生不出儿子的先例,那一定是因为她不中用,所以才原本怀了个带把儿的,被狗吠声吓了一跳就又生了个女儿。
既然生不出儿子,为什么还要耽搁他的前程?香火续不上,他不好过,她更不好过,不如早离早了。
早离早了。
刘春芽的神情渐渐地恍惚了,丈夫的声音逐渐远去,就连孩子那细细的哭声也渐渐消弭。
她可以离,但是绝对不会离开他的身边。既然当初嫁给他,那么便是死,也要成为他家的鬼……
女子在琐碎的家庭日常生活中,可以斤斤计较,也可以百般忍让,前者也许是源于天性,后者多半是始于感情。
她们或雍容大气,或懵懵懂懂,或活泼开朗,或小心翼翼,但不可否认,不管是何种性情的女子,因为家庭生活事关她们最为看重的情感,在某一种程度上,家之于她,说是战场也毫不为过。
偏偏许多男子在情感上多半是不及女子细腻,在他们看来,战场永远在家庭以外的地方。只要家里的女人不管真心还是假意,不争不吵能够维持表面和睦就是家庭安乐。
即使实情是暗流涌动风雨欲来,他们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家庭日常在他们看来全都是小事一桩。
只有情况超出了他们容忍的范围,才会拿出家长的权威,板起脸来,将参与的双方各打一大棒,然后该给甜枣的给甜枣,认为该忽视的继续忽视,和完稀泥就继续将目光投向自己的战场,以为家里安静了就万事大吉。
这种方法古往今来都很奏效,过程也许是曲折的,但结局多半会是皆大欢喜。毕竟琐碎日常的乐趣就在于,也许它是庸俗的,平凡的,偶尔却也会显现出金子般的迷人光泽,让人陶醉,无法舍弃。
但这种做法并不是无往不胜的。因为男子的天真,偶尔也会有那同样天真的女子,为了维护自己所认为的尊严与情感,而奋不顾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正如有人愿意、也有那个睁眼闭眼的能力凑合着过日子,也有人对这种生活终于心生厌倦转身离去。
命令一个女子不论缘由地在自己的战场上节节败退,甚至无条件的投降,即使忍无可忍也不能有任何形式的反击,这是违背人性的事情,残忍得犹如叫人去死。
颜舜华并不知道,就在沈牧一一汇报得来的信息之时,这个懦弱的从来不知道反击的年轻妇人,再一次被揍打得面目全非之后,了无生意,亲手给女儿们喂下了伴着毒熬的粥。
她依然在感慨着刘春芽的人生,却完全没有想到,即便骂不还口打不还手也还是鲜活温热的一条生命,已经因为丈夫的一句话,心中对于情|爱的那一丝残存的幻想终于轰然倒塌。
曾经坚韧一如被践踏千万遍也依然努力向下扎根向上生长的小草般的女人,决绝赴死。(未完待续。)
第341章 闷疼
当在外面嚼够了舌根的妇人会同了丈夫,将再次喝得醉醺醺的儿子搀扶回家的时候,家家户户早已是炊烟袅袅,不少人家已经在明灯照耀下吃上了热乎乎的晚饭。
只是让他们感到愕然的是,向来在这个时侯做好了饭菜带着孩子们等候他们归来用饭的刘春芽,却没有出现。
“姓刘的,还不滚出来将你男人给扶进屋里去?该死的臭婆娘,黑不隆冬的,就不会点灯吗?饭做好了没有?姓刘的?!!”
“行了,你嚎什么?赶紧的,将你儿子送进屋里去。喊她出来做什么?刚生了孩子,手脚都是软的,没的还要你这把老骨头服侍。”
“哼,又不是生了带把子的,走步路会死啊?好吃懒做还不会生蛋,怎么不早点去死,赖在我们家算怎么一回事?占着茅坑不拉屎,也不害臊。”
妇人骂骂咧咧的,到底是不敢违拗了丈夫的话语,与他合力将儿子半抱半拖着送进了屋。
只是让他们惊恐万分的是,刚摸索着点上灯,尚未来得及将儿子给弄到床上去,他们就都不约而同地看见了悬挂在横梁上的儿媳妇——穿着一身大红嫁衣,面目扭曲神情狰狞,脚上的绣花鞋掉了一只,露出了白晃晃的裹脚布来。
而床上,由小到大并排躺着他们的六个孙女儿……
颜舜华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翌日早上了。她在霍婉婉的帮助下洗漱完毕,重新拿烈酒给伤口消毒,换药包扎好,正准备到外头去站一站,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就被沈牧黑着脸的神情给吓了一跳。
“怎么了?你看起来心情很不好。”
“姑娘,刘春芽昨晚上吊死了。她还给孩子喝的粥里添加了药物,除了最大的那个穆小茶与刚出生的女婴幸免于难外,其他的四个女童全都毒发身亡了。”
“你说什么?”
颜舜华愣怔了好半晌。才以为自己幻听了,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在对上他那黑逡逡的眼神时,终于是哑了声。
死了。
那个还不到三十岁的女人。终于在煎熬中走不下去,选择了自我了断,一同带走的,还有自己曾经满怀希望生下来的亲生骨肉。
她打了一个寒噤,无端地就觉得空气稀薄。冰冷彻骨的窒息感觉仿佛在一瞬间淹没了这个有着美丽名字的村庄。
“活下来的那两个孩子已经得到了妥善医治了吗?”
“女婴只是喝了一些母|**,没太大的事。最大的那个孩子九岁,应该是从小就干活的关系,身体比妹妹们都要强壮,加上为了照顾几个肚子饿的妹妹,她并没有喝下太多加了药材的粥,因此逃过一劫。”
“刘春芽,”她顿了顿,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沈牧却没有停顿,“穆冲的爹娘搀扶醉酒的儿子进屋时发现惨状的。据闻场面惨烈,穆樵的婆娘杨红娟当场就晕了过去。”
实际上,在颜舜华喝了药早早休息之后没多久,沈牧就亲自去看过。只不过当时太多村民挤在穆家了,未眠人发现,他是悬挂在房梁上悄悄儿地观察了一阵,将大致信息接收完毕,便回来了。
事后的发展,也是今日一早被派去探听动态的甲四十六来汇报的。
穆冲酒醒后一直不相信妻女死去的消息,神神叨叨了半宿。早晨时又被人发现抱着酒坛子醉醺醺地瘫坐一团。
穆樵忙前忙后地接待乡亲与里正,因为一下子死了五个人,事情已经层层上报,府县里的差役应该很快就要来调查真相。
至于晕过去又半夜醒来的杨红娟。开始呼天抢地,一会儿咒死去的刘春芽就算死透了也不得往生,一会儿又哭喊自己命苦,好不容易为儿子娶了个媳妇,结果儿媳妇没给穆家添上香火不说,还将几个她好不容易亲手带大的孙女给亲手杀了。怎么天下就会有这么狠心的女人云云。
颜舜华听完沈牧的汇报,双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虽说她也认为刘春芽这般的做法太过不负责任了。孩子被动地来到这个世界上,最后又被动地被亲生母亲给剥夺了生存下去的权利,她们是何其的无辜,虎毒尚且不食子,刘春芽突然的心灰意冷,不单只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也扼杀了孩子们的原本该有的人生。
但是对于什么都不知道或者知道却只能够看着什么都做不了的外人来说,他们没经历过刘春芽的生活,没有一次次地满怀希望地孕育生产,又一次次地因为小生命的性别而遭受家人的言语侮辱与实打实的殴打虐|待,他们这些外人,又有什么资格去评论她的该与不该?
没有谁比谁天生高贵,也没有谁就比谁天生低贱,更加不会有谁比谁天生善良,自然的,也不会有谁比谁天生就恶|毒|凶|残。
颜舜华觉得心里沉甸甸的,那种闷疼闷疼的窒息感让她几乎就难以呼吸。
人死为大,刘春芽努力了,即便承受了一切不该一个女人承受的辱骂与殴打,即便最后亲手结束了自己孩子们的性命,可是这并不能抹杀她曾经有过的努力。
她付出了心血,在换不来自己想要的感情之时,为自己与女儿们选择了自己认为正确的归宿。
没人知道死之前她为什么会做这样悲哀而又惨烈的决定,也没人知道赴死的那一个短暂的刹那,掠过她的脑海的是什么样的画面,更加不会有人知道,这个一直勤勤恳恳踏踏实实地活在土地上的小草般卑微却坚韧的女人,在挣扎中咽气的那一个时刻,是否也期待过来世的生活,还是说,已经因为这一生平静的绝望,而宁愿永生永世都尘归尘土归土。
你情我愿,即便携手之时一路龃龉,口角乃至于暴打,也心甘情愿一忍再忍一退再退,为你洗手作羹汤面朝黄土背朝天,终至容颜老去皱纹横生。
夫妻之情一朝消弭,爱而不得,兴许魂飞魄散,对她来说,也好过苟延残喘相对无言。(未完待续。)
第342章 儿子
颜舜华蓦地想起了从前看到过的一些新闻以及听到过的熟人的故事来。
一个没能生下儿子的女人被婆婆逼着离婚,从讨好到忍让,再从忍让到沉默,最后发展为从沉默到痛哭着同意离婚。丈夫即便有情,夹在父母与妻子之间左右为难磋磨许久,最后却依然没有办法顶住压力而与妻子离了婚。
最后的结果,女人受不了打击,精神恍惚中跳楼身亡。男人知道后认为自己有罪,没过几日也跟着跳了河,只留下了一个年幼的女儿与后悔不已的父母相依为命。
一对夫妇外出打工,留下了一双子女在家乡跟着祖父母生活。
因为地震的原因丧失了儿子,他们终日以泪洗面惶惶不安,却忽略了幸存下来的女儿,甚至在没有办法重新生下儿子之后,渐渐地开始怨恨为什么当初活下来的不是那个早逝的儿子,偏偏是不能继承香火赡养他们终老的女儿。
原本就在流水线上拼死拼活的两个人,早就被生活折腾地身影佝偻精神萎靡,对女儿殴打下不了手,辱骂对于他们这样拙于言辞的人来说自是不会。可是到底在照顾与教育女儿上心灰意冷敷衍塞责起来。
因为没有办法让死去的儿子活过来,所以对还活着的女儿心生怨恨。
尽管他们潜意识里也知道不是孩子的错,可是心底到底是没有办法停下那层隐秘的不甘与遗憾,以至于不管是做父亲的还是做母亲的,都越来越不愿意面对女儿。偏偏孩子的心思本就敏感,日积月累之下,这么明显的回避与冷漠以对,再笨的人也意识到父母的嫌弃。
即便血浓于水,当天然的情感纽带因为突如其来的天灾而崩裂,女孩儿懵了。
她越发地努力读书,期望那一张张奖状可以换回来父母真心的夸奖与由衷的微笑,可是他们却连春节都不再回老家来了。
即便偶尔电话联系。除了机械性地问候一下仍然健在的老人,便是说托了谁寄了多少钱回去,然后便挂了电话再没有了下文。从前的那些嘘寒问暖,全都随着弟弟的死去而消失。
女孩一天天长大。读初中开始沉迷于网络,父母没管,依旧是年年缺席了回乡的列车。读高中,她开始打扮的花枝招展大张旗鼓地与男同学谈恋爱,父母依然没管。就连每月一两次的电话,也不再响起。考大学名落孙山,她以为父母起码会开口责骂吧,结果等了又等,还是没有,仿佛一潭死水。
什么话都没有,就像只要给了钱养大她就好了。
她又不是一只小猫小狗,给了猫粮狗粮死不了就能满地撒欢。
如果当初地震死的是自己就好了。
怀着这样的想法,她爬上了学校后的高山,在崖顶往下一跳。只留下了一封短短的遗书。
“爸爸妈妈,我走了,去陪你们心心念念的弟弟。有我在,你们不用担心他会孤孤单单。我知道,我不是个好女儿,但这一回,我希望我会是个好姐姐。”
颜舜华低垂了头,那个女孩,是她一个闺蜜的远方表亲。那一封遗书,成了压垮那对因为多年操劳而早已被生活磨砺得麻木不仁的父母的最后一根稻草。
两人都疯了。见人就喊妞妞。那是他们多年不曾唤过的女儿的小名。
一个三十岁才与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恋人结婚的女强人,接连生了两个女儿,便因为年纪大了,加之政策也并不允许多生。她便歇了继续生孩子的心思。
没有料到的是,婚前甜言蜜语表示生不生儿子都没有所谓甚至不生孩子也完全没有任何关系的男人,却在她表示不生后的第二个月,便在父母的默许与遮掩下开始出|轨,在外不断地包|养|年轻貌美的大学生,直到数年后成功地生下了一个儿子。才抱着男婴回归家庭。
他痛哭流涕地跪在地上请求她的原谅,表示自己都是为了小家庭着想。
他们的事业做得如此之大,没有儿子就意味着财产旁落,老了也没有人赡养。他不想她晚年孤单,不希望在别的朋友都儿孙绕膝的时候,她却只能够盼望着日后不知道会嫁往何处的女儿难得回家一趟。
他言之凿凿地发誓自己只爱她一个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别的什么人能够影响到他对她的感情。
他强调他已经用钱打发了那个卖儿求财的年轻母亲,只要她亲自教养,这个意外得来的儿子只会是他们两人的孩子,长大后只会与他们亲,只会孝顺他们,只会侍奉他们终老。
女人的神情从最初的晴天霹雳,到冷嘲热讽,最后却都归于漠然。
她有自己的孩子,即便是女儿那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好不容易养大了教好了,如今却要往家里请一头兴许会是白眼狼的小崽子,还要亲自照顾他的起居期盼着他长大后会视她如母赡养她终老?
她一手一脚打下来的江山,庞大的财物,自己不挥霍,也不做慈善回馈社会,甚至最后自己的女儿也不给,却要养大配偶的私生子来继承,拱手相让?
她疯了才会干这样的蠢事!
她既不吵也不闹,干脆利落地请来了律师,快刀斩乱麻地就离了婚,属于自己的股份直接就分给了与他不合的人,然后便潇洒地带着两个女儿远走去了国外重新开始。
没了她这个贤内助与事业上的默契拍档,他的事业很快就分崩离析。曾经看在她的面子上才抬举他的那些人,纷纷出手打击他的生意,直到最后他混不出下去退出了原本的行业为止。
原本想要在其他行业东山再起,却因为从前私生活的混乱,被人认定了品德低劣,男人不论干什么都有人暗中拆台,很快的,资金流断裂,他背负了大量债务,最后不得不低声下气地给人打工。
多年以后,曾经风光无限的男人,落魄地带着父母与私生子拥挤在出租房中过活。
因为疏于管教。曾经被男人寄予厚望的独子,游手好闲,除了偷鸡摸狗就是流连花丛,最后年纪轻轻就执意娶回来一个站|街|女郎。夫妇两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别说照顾男人了,不需要男人照顾他们就已经是上天眷顾。
悔之晚矣,可是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这个世界上,从来就不会真的有后悔药可以吃。
当闺蜜指着那个佝偻着腰慢慢地推着爆了胎的自行车前行的男人说那就是她的亲生父亲,淡淡地将往事一点一滴地说出来给她分享之时。颜舜华就知道,作为女儿,闺蜜即便心中曾经有过愤怒与痛楚,可是如今却都风过无痕了。
有些东西能够挽留,有些东西,即便苦苦哀求,也只会像是手心越抓紧越会溜得快的沙粒那般消失无踪。
还不如像女人那般干脆利落地抽身离开,免得弄脏了自己的手,败坏了自己努力经营的幸福。
不管曾经相濡于沫的那个人是怎么的哀求辩解,撕心裂肺过后。她照例有滋有味地经营起自己的生活,不单只自身越过越精彩,也陪伴与鼓励着两个女儿走出越来越广阔的人生。
可是并不是所有女人都能够像闺蜜的母亲那般,丝毫不拖泥带水藕断丝连,以壮士断腕般的悲壮,立刻与不忠于家庭甚至也不敢忠于自身的配偶一刀两断,迅速抽身,并且从此真正地在心中抹去了男人的痕迹,不管是美好的回忆,还是糟糕的经历。通通舍去。
依旧是一个女人的故事。
出身大家族,事业也曾经辉煌腾达,被熟悉的人戏称为“女神”般的人物,在登上巅峰之时她却急流勇退。嫁给了一个出身不如她本事不如她年纪还大了她五岁甚至脾气也并不好的男人,只因为一见钟情。
她什么都有,唯独那般浪漫心动的感觉,却是第一次体会到,自然而然的,未曾历经千山万水却早已经功成名就的女人。以为自己遇到了真命天子,毅然决然地不顾亲朋好友的劝阻,花费了数个月的时间全副心神地倒追男子,最终在三十周岁的前一日,与对方扯了结婚证。
只是结了婚,她才知道男人原来在极为年轻的时候就已经有过一段婚姻,并且已经有了六个女儿。
她得到了这个男人,却在真的走到一块儿之后才发现,原来她的一切努力与付出,却都不过是一场笑话。
早已厌倦了婚姻生活的男人,之所以在单身两年后娶了她,除了孩子太小家里家外都需要一个女人支撑场面之外,更多的,是因为他的母亲拿着两人的八字去算过命,女人被认为是个“会生多多的儿子”的好命。
她的确是好命,要不然,也不会出生在衣食不缺而且父母手足俱都感情深厚的家庭。
可是她命再好,在飞蛾扑火般地奔向了他之后,也开始逐渐地发生了不可预料的变化来。
因为执意与他的结合,虽说算不上完全的众叛亲离,可是她的确与亲朋好友都离了心,父亲甚至气得说要跟她断绝父女关系。
倔强的她从此没有再回过娘家。偏偏她并没有如算命先生所曾经铁口直断的那般,真的生下了多多的儿子。
从三十岁到四十五岁,她放弃了事业甚至完全隔绝了与家人的联系,就只专心致志地呆在家中做他所期望的贤妻良母,学做家务,十数年如一日地照顾他的父母,处理与继女们剪不断理还乱的母女关系,还有就是接二连三地为他生孩子。
只是可惜,盼望着配合着最后挣扎了十五年,她也只生了十个女儿,如果不是因为过于频繁的生育而导致她突然绝|经,提前进入了更年期,恐怕她还会一直生下去,直到老了生不动了,也要生下丈夫心中期盼的儿子为止。
她恍若隔绝人世那般生活在自己编织的童话故事里,凡事都以丈夫为先,就像是卫星那般绕着地球转,年年月月耗费着自己的心力也损耗着自己的身体。
她由始自终都认为自己爱男人,所以心甘情愿地生下一个又一个的孩子,就像印度的那些妇女一样,为了达成丈夫想要生下儿子的愿望,即便生了十五个女儿也依旧会努力地生下去。
然后做牛做马地将孩子们养大,再给儿子带数量庞大的孙子孙女,最终老死在尚未长大的孙辈们定然会孝顺自己这个奶奶的美好愿望中。
可是她毕竟不是那些家境贫穷不曾上过多少年书的印度妇女,她从小就家境优渥,毕业后也非常快地登上过事业的巅峰,在某一天,疯狂想念父母的刹那,她还是颤颤巍巍地怀着某种愧疚的心思回了家。
然后她才知道,父母因了她双双出了车祸,早在数年前已经离世。
尝试联络她的兄弟姐妹,却都被她的丈夫所驱离,大意是她生是他家的人,死是他家的鬼,既然从前看不起他这个女婿,死活都不肯参加婚礼,还早早说了要断绝父女关系,那么如今人死灯灭更加没有任何关系,想要伸手跟他讨要不菲的真金白银做奠仪,那是绝无可能。
她恍惚中想起来,有一年他们曾经频繁搬家,几乎是一个多月便搬一次。她原本就不经常使用的手机,更是直接被他给收走了。倘若外出,他必定会追问时间地点见什么人干什么事情。
当时的她,相信了他所说的想要找到一个风水好的地方以便她能够顺利地怀上男胎,相信了他是因为紧张她在乎她所以才会像破案的警|察那样耐心细致。
可是原来,只是为了赌一口气而已,只是为了不用付出那笔奠仪而已,只是为了不在她的至亲面前堕了面子而已。
知道了事情真相的女人,身体摇摇欲坠,面如死灰,最后直接被送进了医院。
然后,从此就与手足至亲真的断绝了关系,她没有脸面见他们,他们也不想见到她这个犹如杀父仇人一般的手足。
她身体垮了,精气神也日渐萎靡,做家务伺候老人孩子便没有那般细致,始终没能够如愿得到儿子的男人,看她不顺眼的时候越来越多,言语辱骂,跟随而来的便是揍打出气。
从前那个让她一见钟情的男人,临老了终于对她一见钟|禽。
颜舜华怔怔地看着墙角那一株随风飘摇的小草,脑海里思绪纷乱,蓦地就想起了自己的父母来。
他们当初的离婚,难道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多年下来都没有能够如愿得子?(未完待续。)
第343章 威胁
颜舜华在院子里坐了下来,任由霍婉婉拿了一张毯子给她盖在腿上。
如果真的有这样的缘故,不管所占比例多少,还真的是,让她觉得悲哀呢。
她恍恍惚惚地想到,貌似在读小学的时候,父母亲其实有问过她是否想要一个弟弟的。当时她怎么回答来着?
哦,不愿意,不想要。
因为害怕新生儿会抢走父母对于她越来越少的注意力,所以她用一种绝对肯定的语气表示了自己对于二胎的不喜与排斥。
颜舜华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
如果没有儿子也是他们离婚的一个导火索,那么当初如果她同意了的话,兴许她真的会有同父同母的弟弟妹妹,她的家就真的不会散吧,哪怕在某些看不见的角落里,依然存在着纷争。
她蓦地甩了甩头。
即便是又如何?事情到底是过去了。
“锦哥儿好些了?”
如果不是因为事发突然,她被狗给咬了,否则通常这个时候是见不到霍婉婉的。
“他已经无碍了,姑娘不用担心。”见沈牧依然呆在原地没有离开,霍婉婉识趣地屈膝避让。
“走的时候悄悄儿地给穆家的小姑娘留点银子吧,照你们得来的消息看,她还算是个脑筋清楚的,如今最为护着她们的刘春芽去了,爹不中用,祖母不喜祖父不理,恐怕日子不会好过。”
颜舜华见沈牧还在,以为是讨主意该如何处理穆家的事情,便随口作了安排。
虽说刘春芽的自|杀与她无关,但是小产的事情,兴许多多少少的她的确有那么一点点责任在里头。毕竟那狗疯扑过来时汪汪汪地吠个不停,要说屋内的刘春芽被吓了一跳,也有这个可能。
只不过,就算真的是因此受了惊吓以至于小产,但是从男胎变成女胎什么的,恕她没有那个本事。
“姑娘。银钱是小事,只是如今恐怕穆家的小女娃用不上了。”
沈牧的脸依旧是黑沉黑沉的,“以穆家那位老妇人的性情,恐怕真的会当面将事情赖在姑娘身上。
四十六昨日在穆家蹲了一宿。听见对方嚷嚷着如果不是因为您路过吓着了狗,狗又因此狂吠吓着了她儿媳妇,那么刘春芽就不会早产生下孩子,最后因为男胎变成女儿,以至于在绝望之下投缳自尽。还直接药死了自己的亲生骨肉。”
总而言之,话里话外都是颜舜华才是这一桩自|杀案件的始作俑者,应当给予穆家巨额的赔偿,用以填补他们人财两失的困境。
穆家虽然一直都没有缺衣少食,但是因为孩子生的多了,所以银钱上还真的不是那么的宽裕。
如今一下子死了那么多口人,要为穆冲重新娶媳妇,还真的缺少足够的银钱。更何况,穆冲年纪也大了些,原本也不是那种长得非常清俊的男子。没有足够的财帛,恐怕难以娶到年轻貌美的姑娘。
年纪太大的不利于生养,穆家自然是不愿意的。花钱娶回来一个有可能不会下蛋的,他们还不如死了那颗想要抱孙子的心呢。
颜舜华闻言也是当场就黑下脸来。
“你的意思是,他们要因此将事情诬赖到我的身上?”
“多半会如此。不过也请姑娘宽心,官面上的人属下已经派人去盯着了,要是正经办事的还好,我们就当做没有看见。要是想要因此浑水摸鱼,属下会让人吃不了兜着走。”
沈牧没有心思跟一个大字都不识几个的农妇计较,但是如果官差将曾经读过的书都拉到地里去沤肥充屎了。他还真的不介意出手教训教训。
颜舜华两眼微眯,“不值当暴露身份。这事情可大可小,如非必要,你们不要插手官差的办事。免得有个闪失,给沈靖渊造成不好的影响。
明眼人一看都知道与我无关,尤其是穆家的事情远近闻名,刘春芽在自家上吊,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清楚是他们自家造的孽,想儿子想疯了。才会让刘春芽产生了那么大的压力。”
沈牧应诺,“自然如此。即便有个万一,身份都是捏造的,属下会将一切不利的痕迹都抹干净,请姑娘放心。”
颜舜华闻言眼角抽抽,更加不放心了。这话语说得像是一旦有个不对,就立马将所有相关人员都给处理了的意思。
只有死人才最能够保守秘密,不会泄露出她的一丝一毫信息。
她摸了摸自己的伤腿,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有了一种觉悟。
一旦她真的跟沈靖渊肩并肩地站到了一块儿,恐怕她也得适应这种刀口舔血的生活,哪怕沈靖渊会竭尽所能为她遮风避雨免得她沾上血腥,可是他自己就在这样的环境中,她要走进他的世界,又怎么可能不被卷入?
俗语说得好啊,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树欲静而风不止,很多时候,环境使然,都是身不由己。不想倾覆,就只能够迎面而上。
她沉吟半晌,“这样吧,主动出击总好过被动防御。你编个与沈家无关的身份去里长那里将事情说一说,不要增一句也不要减一句,就老老实实地将那天的情景描述一遍。
如果那个里长是个心底透亮的,话题到此结束,你就可以回来了。如果他想要从中谋划好处,你就提点提点一下对方,我们不介意落霞村是死几个人,还是死一村人,但要是我被狗咬的伤口不能尽快痊愈,因此耽误行程错过了我的大事的话,让他后果自负。”
沈牧双眼一亮,立即领命而去。
言语威胁利|诱什么的,虽然他干的不如甲二顺手,但是多经历几回,相信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颜舜华可不知道,沈牧是以一种多多练习的心态,兴致冲冲地跑到里长家去的。
而实际上,能够在里长一职上担任了二十年都平平安安的人物,虽然因为环境与阅历的关系,大局观差了一些,但是内里的小聪明却还是很丰富的。
因此翌日官差来临后,实地察看与问询了所有的在场相关人员后,直接就将事情定性为自杀事件,与旁人无关。(未完待续。)
第344章 哀求
颜舜华在院子里坐了下来,任由霍婉婉拿了一张毯子给她盖在腿上。∽↗頂∽↗点∽↗小∽↗说,
如果真的有这样的缘故,不管所占比例多少,还真的是,让她觉得悲哀呢。
她恍恍惚惚地想到,貌似在读小学的时候,父母亲其实有问过她是否想要一个弟弟的。当时她怎么回答来着?
哦,不愿意,不想要。
因为害怕新生儿会抢走父母对于她越来越少的注意力,所以她用一种绝对肯定的语气表示了自己对于二胎的不喜与排斥。
颜舜华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
如果没有儿子也是他们离婚的一个导火索,那么当初如果她同意了的话,兴许她真的会有同父同母的弟弟妹妹,她的家就真的不会散吧,哪怕在某些看不见的角落里,依然存在着纷争。
她蓦地甩了甩头。
即便是又如何?事情到底是过去了。
“锦哥儿好些了?”
如果不是因为事发突然,她被狗给咬了,否则通常这个时候是见不到霍婉婉的。
“他已经无碍了,姑娘不用担心。”见沈牧依然呆在原地没有离开,霍婉婉识趣地屈膝避让。
“走的时候悄悄儿地给穆家的小姑娘留点银子吧,照你们得来的消息看,她还算是个脑筋清楚的,如今最为护着她们的刘春芽去了,爹不中用,祖母不喜祖父不理,恐怕日子不会好过。”
颜舜华见沈牧还在,以为是讨主意该如何处理穆家的事情。便随口作了安排。
虽说刘春芽的自|杀与她无关,但是小产的事情,兴许多多少少的她的确有那么一点点责任在里头。毕竟那狗疯扑过来时汪汪汪地吠个不停。要说屋内的刘春芽被吓了一跳,也有这个可能。
只不过,就算真的是因此受了惊吓以至于小产,但是从男胎变成女胎什么的,恕她没有那个本事。
“姑娘,银钱是小事,只是如今恐怕穆家的小女娃用不上了。”
沈牧的脸依旧是黑沉黑沉的。“以穆家那位老妇人的性情,恐怕真的会当面将事情赖在姑娘身上。
四十六昨日在穆家蹲了一宿,听见对方嚷嚷着如果不是因为您路过吓着了狗。狗又因此狂吠吓着了她儿媳妇,那么刘春芽就不会早产生下孩子,最后因为男胎变成女儿,以至于在绝望之下投缳自尽。还直接药死了自己的亲生骨肉。”
总而言之。话里话外都是颜舜华才是这一桩自|杀案件的始作俑者,应当给予穆家巨额的赔偿,用以填补他们人财两失的困境。
穆家虽然一直都没有缺衣少食,但是因为孩子生的多了,所以银钱上还真的不是那么的宽裕。
如今一下子死了那么多口人,要为穆冲重新娶媳妇,还真的缺少足够的银钱。更何况,穆冲年纪也大了些。原本也不是那种长得非常清俊的男子,没有足够的财帛。恐怕难以娶到年轻貌美的姑娘。
年纪太大的不利于生养,穆家自然是不愿意的。花钱娶回来一个有可能不会下蛋的,他们还不如死了那颗想要抱孙子的心呢。
颜舜华闻言也是当场就黑下脸来。
“你的意思是,他们要因此将事情诬赖到我的身上?”
“多半会如此。不过也请姑娘宽心,官面上的人属下已经派人去盯着了,要是正经办事的还好,我们就当做没有看见。要是想要因此浑水摸鱼,属下会让人吃不了兜着走。”
沈牧没有心思跟一个大字都不识几个的农妇计较,但是如果官差将曾经读过的书都拉到地里去沤肥充屎了,他还真的不介意出手教训教训。
颜舜华两眼微眯,“不值当暴露身份。这事情可大可小,如非必要,你们不要插手官差的办事,免得有个闪失,给沈靖渊造成不好的影响。
明眼人一看都知道与我无关,尤其是穆家的事情远近闻名,刘春芽在自家上吊,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清楚是他们自家造的孽,想儿子想疯了,才会让刘春芽产生了那么大的压力。”
沈牧应诺,“自然如此。即便有个万一,身份都是捏造的,属下会将一切不利的痕迹都抹干净,请姑娘放心。”
颜舜华闻言眼角抽抽,更加不放心了。这话语说得像是一旦有个不对,就立马将所有相关人员都给处理了的意思。
只有死人才最能够保守秘密,不会泄露出她的一丝一毫信息。
她摸了摸自己的伤腿,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有了一种觉悟。
一旦她真的跟沈靖渊肩并肩地站到了一块儿,恐怕她也得适应这种刀口舔血的生活,哪怕沈靖渊会竭尽所能为她遮风避雨免得她沾上血腥,可是他自己就在这样的环境中,她要走进他的世界,又怎么可能不被卷入?
俗语说得好啊,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树欲静而风不止,很多时候,环境使然,都是身不由己。不想倾覆,就只能够迎面而上。
她沉吟半晌,“这样吧,主动出击总好过被动防御。你编个与沈家无关的身份去里长那里将事情说一说,不要增一句也不要减一句,就老老实实地将那天的情景描述一遍。
如果那个里长是个心底透亮的,话题到此结束,你就可以回来了。如果他想要从中谋划好处,你就提点提点一下对方,我们不介意落霞村是死几个人,还是死一村人,但要是我被狗咬的伤口不能尽快痊愈,因此耽误行程错过了我的大事的话,让他后果自负。”
沈牧双眼一亮,立即领命而去。
言语威胁利|诱什么的,虽然他干的不如甲二顺手,但是多经历几回,相信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颜舜华可不知道,沈牧是以一种多多练习的心态,兴致冲冲地跑到里长家去的。
而实际上,能够在里长一职上担任了二十年都平平安安的人物,虽然因为环境与阅历的关系,大局观差了一些,但是内里的小聪明却还是很丰富的。
因此翌日官差来临后,实地察看与问询了所有的在场相关人员后,直接就将事情定性为自杀事件,与旁人无关。(未完待续。)
第345章 恻隐
尽管被狗咬的伤口还没有痊愈,但是因为心情不好,在霍弘锦的终于无碍之后,颜舜华还是下令启程。※%頂※%点※%小※%说,
厌恶父亲的穆小茶,虽然如愿地带着刚出生的妹妹留在了颜舜华的身边,但是在落霞村飞快地被甩在了身后再也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熟悉景色时,小姑娘终于还是默默地流下泪来。
只是,尽管拼着命逃离了穆家,可是此前的勇气仿佛都用光了那般,在颜舜华的面前,她再也不大言不惭地要对方照顾自己姐妹俩,并且对自己未来的生活负起责任来。
颜舜华见小姑娘默默垂泪,间或哽咽出声,还会小心翼翼地偷偷看她,似乎害怕她会因此责难一样。
原本她是不想理会这个小女孩的,可是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除了车轮“骨碌”、“骨碌”地声音,就只剩下马蹄得得,还有那压抑的抽泣声,她再想要装作听不见,瞌睡虫也早飞了。
“好玩儿吗?可如愿了?”
她懒洋洋地撑开一直耷拉着的眼皮,眼光似有若无地往小姑娘身上掠过,对方下意识地就抖了抖,让她瞬间就没了逗|弄的心思。
“哑巴了?之前不是还理直气壮要我负责的吗?怎么,现在托了我的福你如愿地逃离了地狱般的穆家,非但不高兴,还哭丧着脸像死了娘又接着死了爹一样,你是想要我将你姐妹两个扔下车去自生自灭?”
“不不不……”
察觉到她那漫不经心的语气当中所掩藏着的一缕冷硬,穆小茶抖抖簌簌地立刻跪趴下来。
颜舜华皱眉。“我还什么都没做呢,你就给跪下了,难道你想要我身边的人都把我当成凶神恶煞的坏人?还真看不出来。小小年纪,居然就有这样的城府。”
穆小茶将身体趴伏得更低了,只恨不得将上半身全都拉平了沾到板上去。
“公公公子,小茶不敢有有有任何对对对对公公公子,不好好好的地方方……”
颜舜华没说话,任由浑身抖如筛糠的小女孩愈发惊恐,没一会儿。在凉凉的空气中甚至渗出了满身的汗水来。
“你对我好不好没什么关系,你日后过得好还是不好,说句实在话。也与我没有多少关系。只不过,你若是执意跟着我,那么我过得好,你大概能多活几年。我要是过得不好。你是无论如何都好不了的。即便这样,你还是要带着你妹妹跟着我?”
这个小女孩已经记事了,那么在她的心中对方还只是个小学生,可是在这个时空,过不了几年,对方就可以开始考虑婚嫁之事了。
因为怨恨祖母辱骂逼迫自己的母亲,怨恨烂醉如泥的父亲一言不合甚至无缘无故就殴打自己的母亲,也怨恨一言不发袖手旁观的祖父。所以才破釜沉舟地将所有的赌注都压到了她这个陌生人的身上。
也不知道该说对方是个天生的赌徒,还是说逼到了极点。所以这个早熟的小女孩才会在忍无可忍之下宁愿死,也要死在她这个外人的手上。
颜舜华从来就没有想过要背负一个陌生人的命运,尤其是,还是一送就俩的这种让人牙疼的麻烦事。
她收起支撑在小桌上的手,再次躺了下去。
“我要眯一会,趁着这个空当你好好想一想。想好了去哪里了再说,我会让人给你安排好。”
见她果然合上了双眼,不待她呼吸绵长穆小茶就“砰”、“砰”、“砰”地磕起头来,紧靠着车厢起码的沈牧迅速挑起了车帘就要冲进来。
颜舜华却哼了一声。
看清楚了面无血色的小姑娘原本青紫的额头越发高高隆起,正惊惧地侧过头来看向他,而颜舜华平躺着双眼微眯,神情莫测,他僵了僵,告了一声罪,利索地插剑入鞘,厚重的车帘重新被放下来。
“甲三,要是你也想回炉重造的话,我不介意下次见面的时候当个传声筒,提醒一下你主子。”
“属下鲁莽,甘愿领罚。”
颜舜华斜睨了穆小茶一眼,在对方重新将头埋得低低的恨不得直接钻进板子里时,才慢条斯理地给出回答。
“放心,即便这小姑娘想要杀我,我也能在瞬间先下手为强把人给灭了。你用不着一惊一乍的,坏了规矩。”
“是,谢公子宽恕。”
因为颜舜华没有恢复女装的意思,沈牧也就配合着喊她公子。
这么一番动静,她这一回,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见到周公的一片衣角了。
“想好了吗?想好了就好好说话,别动不动地就跪我,再长命我都要给你跪得折寿了。”
这么一大顶帽子扣下来,穆小茶吓得一骨碌就爬起来站也不是跪也不是,最后哭着蹲下来,不敢坐,却也死活都不敢再跪了。
“公公公子,我我我我没没没没……”
磕磕巴巴,因为害怕与着急,最后到底没有说完整,任由泪水淌了满脸。
颜舜华头痛起来,只想叹气外带掀桌立马将人给轰下车去,管她是死还是活的。
“你还哭哭啼啼个没完没了了?我们这都走了快五个时辰了,你一直那样泪眼婆娑地看着我,有意思吗?
你娘不是我害得自杀的,你的几个妹妹就更加不是我下的毒。说句不中听的话,但凡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被你们家的狗疯咬了这么一口,不报复回来灭你穆家满门,就已经是你们走了****运了。
如今我被你赖上不说,还要像哄自家的小孩那样哄着你,难道你以为我是那天上的神仙,有求必应?”
“不不不不,公公公子,不敢敢敢……”
颜舜华扯了扯嘴角,实在是要被这小女孩给折磨得没脾气了。
不说话的时候一直在哭,开口了居然还是哭哭啼啼地吞吞吐吐,像是丧失了能够把话语流畅说完的功能一样,真是让听众着急。
她突然有些怀疑起自己之前的做法来,就因为一瞬间软了心肠,对这小女孩动了恻隐之心,所以她以后就要因此被赖上了,耳边就要年年月月都充斥着这样的噪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