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螳臂当车
第121章 螳臂当车
虽然做大事优柔寡断要不得,可是滥杀无辜绝对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他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个英姿勃发的小妞竟然有着如此狠毒果决的一面,心中是既佩服又不以为然!
那村姑望着狱卒的尸体微微一笑,眼光瞬间便展露出凛然的目光,她随手一挥,高声叫道:“兄弟们,别恋战,赶紧杀出来!”
说完她一马当先,挥舞着刚刀,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十几条汉子紧跟其后,罗桐这厮也混迹在队伍中,两个身高马大的汉子护卫在他两侧,一众汉子纷纷挥舞着手中的兵器砍瓜切菜般的向那些不怕死的狱卒脑袋上砍去。
他们如虎趟羊群一般,每一个招式,每一次挥舞,都会有一个无辜的冤魂倒在血泊中。
他们杀人如麻,他们冷血无情,他们才是真正的土匪!
陈小九心中深深震撼和麻木,难道人生的火花非得用这种极端的方法点燃吗?
正在一众好汉砍瓜切菜般挥洒着豪情,发泄着心中愤怒时,忽然间大地一阵阵轻微的颤抖,远处也传来一声声烈马的嘶叫声。
一众好汉俱都四处张望,心中冒出了一阵冷汗。
陈小九心中暗叫不好,没想到玄武营的袍泽会如离弦的利剑一样,来得这么迅速。
他心中暗暗惊叹,玄武营的当家人一定是位治军严谨的一方豪雄,否则断难训练出如此行动迅速的队伍。
一众狱卒听到友军驰援的战马之声,纷纷兴奋的大叫,鼓舞士气,继续冲向了残忍的土匪们!
那烈马一声声的嘶叫声,并且伴随着阵阵的铁蹄声,宛如催命的符咒一般传进了村姑的耳朵里,她飒爽英姿的甩了甩头,回头望望显出惊恐的兄弟们,大声催促道:“兄弟们,不要怕,不要恋战,跟我使劲冲出去!”
说着,她响亮的吹了一声口哨,然后满脸自信的目视着前方的一片漆黑的夜色。
陈小九心中稍有安慰,这个小妞果然不是一般的人物,竟然也想到了后路的重要性。
随着村姑的哨声,前方一里左右的一片树林中,瞬间便出现了十多匹骏马的身影。
众位好汉见到骏马奔驰而来,心中升起一股兴奋,那身后的催命符虽然急迫,可是一但有战马的帮助,他们一定能够杀出重围。
正在他们殷切盼望间,只听嗖嗖嗖一阵箭雨传来,虽然玄武营的兵马未至,可是凌厉的箭雨却率先传来,打破了众好汉砍瓜切菜一边倒的形式。
一众好汉急忙闪避,现场一片混乱。
箭雨无情。
在纷繁复杂,敌我不分的混乱战场中,一阵乱箭射出,众好汉躲闪不及,纷纷挂彩负伤,可是,死的更多的却是那些狱卒们。
这些狱卒们前一刻的兴高采烈演变为此时的哀嚎遍野!
“***玄武营的祖奶奶!”有的狱卒放声大骂,可是一支利箭气势如虹的穿过他的胸口,他无声的倒在了血泊中。
那些狱卒见到玄武营的袍泽竟然置他们的生命于不顾,大惊失色之下,纷纷抱头逃命,没有人再继续与这些土匪抗争。
战场真是瞬息万变啊,陈小九心中一阵须臾,前一刻他觉得土匪们杀人如麻,可是待见道玄武营一阵箭雨,那些狱卒纷纷倒地的场景,他忽然轻轻笑了一下。
与这些玄武营兵马的心狠手辣相比,这些土匪又算得上什么土匪呢!
哼……,真正的土匪往往隐藏在军队之中。
同时,他又深深的佩服玄武营这位下令放箭的统领,这厮是真敢出招啊,难道他不知道如此一来会杀害袍泽,草菅人命吗?
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血海深仇吗?陈小九不由得浮想联翩起来!
“兄弟们,快点跑,前面有坐骑,只要咱们上马后,便什么都不怕了!”村姑见到形势万分紧急,伶俐的身影悠然穿到了最后面,挥舞着密不透风的刚刀,为众兄弟们打着掩护。
玄武营战马脚力甚快,只是那么几息的时间,一大对的人马便纷纷的出现在了陈小九的视野中。
他们身披战甲,手持长矛,军容整齐,虽然急速行军,却不见一点慌乱,反而先声夺人,杀气十足!
陈小九偶然的一瞥,却猛然发现队伍中似乎隐隐绰绰有一个白色的身影,那身影似乎有些冷酷,有些熟悉。
他头脑中一个身影轻轻一闪,难道是那个神秘的白衣公子?
只是队伍前进的十分迅速,身影一闪即逝,陈小九再想仔细看,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一下令陈小九心中甚是震撼,他虽然不能确定这个白衣人是不是那个变态人物,可是联想到这些玄武营的兵马竟然敢不顾狱卒的死活,将所有人当成箭靶子,他猛然间在心中断定,行事如此邪恶,如此乖张,这个白衣身影必是那个变态无疑!
这个变态为什么会出现早这里?难道他与军方还有着藕断丝连的关系?
正在他一头雾水时,只听一声清脆的叫喊声,陈小九定睛一看,那个村姑躲闪不及,肩头上中了一箭,她甚是坚强,忍着疼痛,咬紧牙关,狠下心肠将羽箭拔了出来,随后满脸蔑视的向地下一撇。
而身后玄武营的杀神们,也距离他们越来越近。
村姑小妞虽然负伤,可并没有慌乱,此时,他们的战马已经飞奔到了身旁,她心中大喜,招呼着兄弟们飞身上马,她在最后做着掩护,想要帮助兄弟们逃出玄武营的弓箭范围之内。
他们的骏马票肥体壮,脚力甚快,一路飞奔,玄武营的骑兵飞速驰骋十里,已属强弩之末,两队人马之间的距离逐渐加大。
眼见着一众好汉就要逃离升天之时,忽然玄武营的队伍两边分开,从中间冒出一队衣着异常严谨的队伍,一身黑皮甲胄,脑袋也包得严严实实的,每个人俱都拿着巨大的强力牛角弓。
只见他们骑在马上,用那惊人的臂力张开牛角巨弓,远远的瞄准了前面跃马扬鞭的好汉们。
忽听得一声令下,嗖嗖嗖嗖……,这些牛角巨弓发出嗡嗡之声,那些大号羽箭便载着愤怒夺命飞出。
虽然距离很远,可是这个牛角巨弓力度甚大,只听骏马嘶叫此起彼伏,最后几名断后的汉子虽然用刀剑躲过了箭雨,可是,他们的马匹却中箭应声而倒,而这村姑也赫然在列。
这一切,都在陈小九面前转瞬即逝的发生了,他本来期望村姑能够逃出升天,没想到这一队牛角弓手却堵上了她逃生的大门。
陈小九内心十分的震撼,这些牛角弓箭手如若再发射一轮箭雨,那村姑等人必死无疑!
而更令他十分震撼的是,刚才那发号施令的声音他是如此的熟悉,分明就是那个白衣大变态的声音。
他心中已经十分肯定,那个白衣变态一定在这些队伍中间,而且他有种感觉,这个变态甚至也知道他的存在。
他心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奇怪的想法!一个十分大胆的想法。
那就是——螳臂当车!
他记得白衣公子曾经说过,他的朋友生活的很好,而他的敌人都付出了代价!
陈小九嘿嘿笑着,他想要赌一把,他想要知道那个变态说得到底是不是真的!
那个村姑双顾盼生姿的眼神令他神往,为了这双眼睛,我也要赌一把。他又看了一眼虽然落马却仍一脸坚毅的村姑,然后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
就在一瞬间,就在巨角弓手们准备发射第二轮箭雨时,陈小九却如同一个野狗般出现在了弓手与村姑中间。
村姑等人愣了,她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出现在两军阵前的小子是在牢房中提醒她的那个信使大人。
她顾盼生姿的眸子射出了不解的光芒,以她的立场,他一定不会明白陈小九的螳臂当车只是为了以后能有机会再看到她那清澈的美眸!
巨角弓手们已经拉满了角弓,他们才不会在意这个傻帽为什么要前来送死,在他们的眼中,陈小九只是一只迷路的野狗而已。
他们不会手下留情,只会投去蔑视的眼神。因为他们的那个神秘的领袖曾经说过,对待敌人,不能留一点仁慈,要不顾一切的将敌人粉碎。
而眼前,就是他们粉碎敌人的时刻!
他们拉满了角弓,只待后面那位神秘人物一声令下,他们就可以完成任务,鸣金收兵,然后喝点小酒,舒舒服服的睡大觉!
可是,令弓手们好奇不解的是,直到他们力大无穷的胳膊已经酸软乏力时,身后那位神秘人物的命令也迟迟没有发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这些角弓手们从来没有全遇到这种情况,在他们的心中,这位神秘人物是果决的,坚忍不拔的,任何客观的因素都不会改变他既定的目标。
难道他今天改了性子了?
村姑也愣住了,她并不怕死,在她的刀下,不知道已经填了多少亡魂,她重血重义,唯独不重性命。
总之,她可以坦然的面对一切危险,甚至死去。
她刚刚对于陈小九的螳臂当车嗤之以鼻,一个小小的文人,能起到什么作用,最多只是在这荒郊野外再多填上一条冤魂。
可是,令她瞠目结舌的是,那些巨角弓手在这个信使大人的孤身阻拦下,竟然真的没有痛下杀手,只是用力的拉满角弓,等待着命令!
这一切都是那么奇妙,月黑风高杀人夜,偏偏因为一个小人物而有了片刻的宁静。
陈小九对着巨角弓手轻轻地咧嘴一笑,面对着那无数张拉满的弓箭,他真的有些颤抖起来,那种恐惧,身临其境才能懂得。
这就是在玩命,就是在进行着人生的一场豪赌!
他堵的是那么决绝,他相信白衣公子的前一句话:我的朋友都会活得很好!而把后一句自动省略了。
你会把我当朋友吗?你会把我当敌人吗?
陈小九心中忐忑着,用一双宁静的眼中望着巨角弓手后面的神秘人物。
对视良久,一阵风吹过,他身上瑟瑟发抖,正在他心中激烈角逐时,巨角弓手身后出现了一个兵士,跑到陈小九面前,递给了他一张折叠的纸条。
然后他就听到一阵鸣金收兵之声,那些巨角弓手听到后,身躯俱是一震,不过军令如山,随后他们全部放下了手中的弓箭,活动一下筋骨,随着一众人马,后队变成前对,纪律严明且十分迅速的撤退了。
陈小九终于长出了一口气,他又回头看着那冷静如常的村姑,扑捉到她那一双冷艳的眸子,向她发自内心的微微一笑!
村姑心中十分震撼,她没有想到最后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那凶狠的巨角弓手竟然会因为这个小小的人物而放过了自己。
这难道是奇迹吗?还是这个小人物其实是一个名不转经传,隐藏在暗处的大人物?
她见陈小九正在向她色迷迷的傻笑,心中颇有些忍俊不禁,江湖儿女,哪来那么多的怜悯?
此时,她的同伴为她牵了一匹马,她望着陈小九怔怔的愣了一会,便飞身上马远去,骏马飞奔时,村姑的一句话令陈小九心花怒放。
“大恩不言谢,他日有缘,自当厚报!”
陈小九心怀甚尉,有了这句话,今天冒着生命危险螳臂当车,也算值了。
他长出了一口气,慢慢吞吞的打开那个折叠的信纸,只见上面写道:“我的敌人很多,我的朋友很少。你要相信,你是我的朋友,永远都是,望保重!”
陈小九心中一暖,哈哈大笑,将信纸撕得粉碎,向天空洒去!
第122章 造势
第122章 造势
翌日清晨,陈小九先偷偷的去了趟钟府,将昨晚说服芦柴棒的好消息向钟彬仔细描述了一遍,钟彬听后,显得异常高兴。
他不求别的,只要能保证芦柴棒不反水,那么,在这场他与孙科的权利角逐中,他就会立于不败之地。
他挽着陈小九的肩膀,亲切道:“小九,你做得好啊,换做是别人,哪能做的如此完美?你真是我命中的贵人啊!”
陈小九微笑着,寒暄拒绝,可是他却在因为另一件事而感到奇怪!
昨晚杭州地牢,被扈家寨的汉子们劫狱,罗桐这样的重刑犯被劫走,并且死了很多的狱卒,钟彬身为杭州知府,难道并不知情吗?
就算此事应该由新上任的通判张大人直接负责,可是钟彬总会只是事情的原委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那个大变态***消息了?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变态只能用神通广大来形容了。
现如今,杭州老百姓最关心的事情,莫过于为芦柴棒与龙二之间的恩怨。
自从芦柴棒行侠仗义,将龙二这厮手脚砍断,舌头割掉后,他便成了老百姓眼中的大英雄,大侠客,是老百姓眼中最红的宠儿。
他们心甘情愿为芦柴棒摇旗呐喊,尤其是那些曾经受过龙二欺辱的老百姓们,更觉得芦柴棒能迷途知返,并且拼着吃官司为他们手刃龙二,这简直就是老天对他们的恩赐啊!
而今天是杭州知府钟大人审问芦柴棒的日子,一大早晨,知府衙门门口便围了好多人,士农工商,贩夫走卒,人山人海。
而他们共同的目的,便是要为芦柴棒主持公道。
陈小九与钟彬告辞后来到了衙门与樱木汇合。
他关心的问道:“樱木,那些个煽风点火的托儿,你可都找好了吗?关键时刻千万不能掉链子!”
樱木眨了眨眼道:“九哥放心,那些张牙舞爪的托儿我都找好了,有卖肉的,有卖唱的,还有说评书的,总之,嘴皮子是相当的利索,只等着芦柴棒出场为他打气呢!”
“为芦柴棒打气有什么用!”陈小九摇头道:“芦柴棒那里自有钟知府做主,咱们做的就是要利用这几个伶牙俐齿的托儿,将老百姓心中的那口恶气撩拨起来,给孙科、龙大等人施压,让他们不敢滥用私刑,不然,谁知道这几个软脚虾会不会屈服于孙科的重刑之下呢!”
“九哥说得对,我这就再去叮嘱他们一遍,让他们使出吃奶的力气给我大声叫喊,直到喊哑了为止!谁敢不听我的,我揍死他!”
陈小九望着樱木的身影,摇头一笑,这小子,顶着一头红发,总是那么的青春焕发。
正在这时,忽然听得三声鼓响,随后两班衙役低呼“威……武……”
又听得钟彬一拍惊堂木,严肃叫道:“升堂,带嫌犯!”
过得片刻,芦柴棒等七人与龙二都被带了出来,所不同的是,芦柴棒等人是被押解出来的,而龙二这厮是被抬出来的。
陈小九向樱木递了一个暗号,樱木会意,赶紧向那几个托儿做了个手势。
一时间,这几个托儿为了那几两银子,便拼着老命,卖力的吆喝起来。
其中那个快板唱道:“闲言碎语不要讲,待我表一表英雄好汉芦柴棒,这好汉,为民除害打龙二,堪称人民的好榜样……”
快板这东西听起来朗朗上口,深入人心,众人听得十分的投入,纷纷鼓掌较好,情绪瞬间便被带动起来,纷纷挤到芦柴棒面前为他打气叫好。
芦柴棒心中甚是感动,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一个无恶不作的小痞子竟然会成为老百姓眼中的大英雄,他此刻真情流露,眼泪汪汪的不断给父老乡亲们作揖。
另外七个小头目也沾了芦柴棒的金光,不断地被百姓们嘘寒问暖着。
正待此时,那个杀猪的托儿,一跃而起,挥舞着杀猪刀,指着龙二,义愤填膺道:“父老乡亲们,正是龙二这个狗东西,平日里欺男霸女,坑蒙拐骗,大家别放过他,把他打死,拖出去喂狗。”
众人听到这快板和杀猪的两个托儿的蛊惑之音,胆怯的那一份心情逐渐弱了下去,正义的种子逐渐发芽,又眼见龙二那厮躺在那里,不能动弹,还有什么可怕的,纷纷吵闹着要将龙二打死,以泄私愤。
众衙役们一看大事不好,龙二一旦被乡亲们不明不白的打死了,那还了得,案子还审个屁啊!
他们赶紧用身躯挡住了老百姓的一顿老拳,心中不断地埋怨着,这衙役当得憋屈啊,平日都是打别人的板子,今日倒好,还没开审,反倒挨了老百姓的一顿老拳,这上哪说理去!
同时他们心里也有谱了,一旦待会要对芦柴棒用刑,千万不能抡圆了膀子,真刀真枪的打,否则犯了众怒,还不得被这些老百姓一顿老拳揍个半死。
事实上,龙二现在悲苦的很,他心中什么都很清楚,可是一只手已经被剁了下来,另一个也被打断了,舌头也只剩下一半,双两腿全是刀窟窿,惨不忍睹。
以他这幅样子,口不能言,手不能动,能活着就不错了,自然无法躲避老百姓的围攻。
可是他心里非常痛苦和气愤,痛苦的是自己被折磨成全身瘫痪的样子,还要遭受百姓的围攻;气愤的是明明芦柴棒是真正的行凶者,并且也是个作恶多端的大坏蛋,凭什么他就能受到老百姓的爱戴!而我龙二就得受千夫所指的谩骂?
老天爷,你还讲不讲理啊?龙二心中无言的委屈道。
众衙役忍受着百姓疯狂的拳头,步履蹒跚的将龙二抬进了公堂,而芦柴棒也在众人的击节叫好声中走了进去。
待走到门口时,见到陈小九正在那里坏笑着望着他。他向陈小九无言的笑了一下,本来对龙大的那点懦弱之心,在看到陈小九那坏坏的神情时,登时便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勇敢、兴奋与激情。
陈小九向他做了一个放心的手势,芦柴棒会意,便信心十足的走进了公堂!
芦柴棒被两班衙役按下,双膝跪倒,他抬头一看,见钟大人神情威严的坐在高台上,孙科侧位坐在左相,而龙大坐在台下右侧。
他刚要在继续观看,忽听得惊堂木啪的一响,钟彬坐在高台之上,十分严肃的高声问道:“芦柴棒,你可知罪?”
第123章 审案
第123章 审案
芦柴棒听闻钟彬问话,吊梢眉微微上挑,干瘪的胸脯作势一挺,三角眼射出不解的光芒,用尖哑的嗓子回道:“敢问大人,小人所犯何醉?”
钟彬疾言厉色道:“你无恶不作,滥杀无辜,为何无缘无故,对龙二行残忍之事,将他手足砍断?你给本官从实招来,不然,棍棒伺候!”
虽然早晨他得到了陈小九的好消息,可是,他的心中还是有些忐忑不安,像芦柴棒这种下九流的货色,他从内心是瞧不起的,这种人,嘴巴没毛,办事不牢,朝秦暮楚,朝三暮四,再说得难听点,芦柴棒的话与放屁能有什么区别?
可是,就在他刚刚见到芦柴棒的那番挺胸抬头,眉毛上挑的惺惺作态时,钟彬完全推翻了以前对于芦柴棒的认知,他底气十足,心中暗笑,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啊,这个六十斤的小东西,浑身上下透着机灵,演戏倒是真有一套。
“大人,请听小人一言,您在棍棒伺候不迟!”芦柴棒偷偷向门口的陈小九瞄了一眼,然后挺胸抬头,气宇轩昂道:“我与龙二情同手足,相交过密,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对他做那些残忍之事呢,哎……这一切,只因龙二犯了大逆不道之罪!”
龙大听到这里,气的牙关紧咬,指着芦柴棒的鼻子道:“你信口雌黄,你他妈的一个小瘪三,算得上什么东西?哪里能与龙二称兄道弟?再敢无说八道,我撕烂了你的嘴!”
龙大别无所求,为龙二昭雪是假,将芦柴棒弄死才是真。芦柴棒一日不死,龙二的那些小喽啰他便难以收服麾下。
“大人,公堂之上,小人话还没说完,竟然有人想……想撕烂了小人的嘴,小人心中害……害怕,诚惶诚恐,不敢再说下去,求……求大人做主!”说完,两肩抽搐,一双三角眼一翻一闭,竟然委屈的挤出泪来!
这厮好厉害啊,不需要本官引导,火候拿捏的就如此到位。钟彬心中不禁击节赞叹,又一脸严肃对龙二道:“你虽然是龙二的胞兄,兄弟有难,你雷霆一怒,情有可原。”
说到此处,话锋一转,气势汹汹道:“不过公堂之上,明镜高悬,本官正在审案,没有问你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如若再犯,掌嘴伺候!”
孙科狠狠的瞪了龙大一眼,暗暗责怪他不分场合,公堂之上,岂容放肆,你当钟彬这厮是那么好相与的吗?
龙大见到孙科的眼神,知道自己孟浪了,气呼呼的瞪了芦柴棒一眼,便又无奈的坐了下去。
钟彬心中嘿嘿冷笑,不用你狂,一会本官自会拿你开刀。他又转过头来,和颜悦色的对芦柴棒道:“芦柴棒,你不用怕,只要你言情属实,证据确凿,本关自会还你一个公道,你倒说说为什么要伤害龙二,龙二又哪里犯了大逆不道之罪。你慢慢的仔细说,本关听着呢!”
孙科精明似鬼般的人物,听到钟彬引导的如此明显,便已经明白了钟彬想要如何断这个案子,他稳坐金銮殿,不慌不忙,心中冷笑。
他清楚得很,他的乖儿子孙建与龙大已经将另外那七个小头目哄骗的反了水,任你芦柴棒口舌凌厉,机智诡辩,到最后,只要你那七个同伴一招供,证词确凿,哼……,无论你怎么狡辩,也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芦柴棒混迹江湖多年,一句话的好坏与否,以及话中真正的含义,他的那个肮脏的心里是非常明白的,见钟彬对龙大疾言厉色,对自己和蔼可亲,他心中已然有数。
他瞬间明白了这个钟大人是自己人,心中老怀大慰之际,不由得对陈小九竖起了大拇指,放眼杭州,能有几人可以打通杭州知府钟大人的关系,为自己说话,这是多么恐怖的力量?
“我虽与龙二交好,可是他为富不仁,作奸犯科,无恶不作。”芦柴棒声泪俱下,顺着钟彬的意思,一字一顿道:“他仗着自己势力滔天,无人敢惹。其罪名之一,鱼肉百姓,为富不仁;其二横行霸道,欺男霸女;其三,大逆不道,挖绝户坟;其四,杀人越货,抛尸荒野,其五,营私舞弊,偷税漏税……”
芦柴棒如数家珍,将龙二以前犯的种种罪行娓娓道来,说得满场百姓义愤填膺,情绪高涨,说得高堂之上的钟彬心惊肉跳,暗自惭愧,说得老神在在的孙建闭目摇头,心下怅然!
“芦柴棒,龙二这些恶性,你可有证据?”钟彬循循善诱道。
“大人,小人手中有龙二的签字画押,他的恶行历历在目,还请大人主持公道!”芦柴棒言之凿凿,从身上掏出那份龙二亲手按上去的罪状,交给衙役。
躺在地上的龙二听见芦柴棒如此说辞,心中甚是凄苦,想要反驳,却又无能为力,只是急的浑身发热,不停地摇头。
龙大眼见龙二这幅模样,晓得龙二的心意,急忙站出来叫道:“龙二被芦柴棒打得口不能言,身不能动,这个手印,定然是芦柴棒强迫龙二按上去的,做不得数,还望大人明察!千万不要听信芦柴棒一面之词!”
“大人,芦柴棒所言句句是真,如有虚假,天打雷劈。另堂外百姓便有遭到龙二这恶霸毒手的,大人若如不信,一审便知芦柴棒所言是真是假!”芦柴棒昂首挺胸道。
堂外百姓听到这里,纷纷七嘴八舌数落龙二所犯的种种罪行,为芦柴棒击掌叫好!
钟彬接过衙役呈上的状子,翻开一看,心头怒火中烧,他做杭州知府紧紧一年有余,对以往的案情概不清楚,眼见龙二种种罪行,令人发指。
他又听见龙二竟然说他听信一面之词,心中甚恼,啪的一拍惊堂木,疾言厉色的对龙大道:“本官审案,哪里容你这厮在这里胡言乱语,混淆视听,你再敢多言,乱棍打出!”
龙大一听,心中更加愤恨,可是公堂之上,堂堂杭州知府有着绝对的权威,他不敢多言,偷偷的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孙科,便又无奈的坐了下去。
钟彬痛心疾首的看着状子道:“芦柴棒,你既然知道龙二犯了这许多罪行,为何不到官府上告,官府自然会还百姓一个公道!”
“大人,这里面可有很多原曲,待我细细说与你听。”芦柴棒一听这话,心中知道最为关键的时刻到了,只要这个问题回答得圆满,他便极有可能躲过这桩无妄之灾。
他清了清嗓子,声泪俱下道:龙二穷凶极恶,犯了这许多罪行,以前有些百姓不堪忍受其恶行,纷纷上告,可是他势力极大,官府却百般推脱,不予受理,任凭龙二为非作歹。那些告状的百姓们却遭到龙二的疯狂报复,弄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百姓们有前车之鉴,就算吃了龙二的亏,也是敢怒不敢言,只是心中暗自垂泪罢了!”
钟彬一听,气得面红耳赤,身为杭州父母官,老百姓竟然受到这些冤屈。这便是他的失职,可是如果不是今天芦柴棒这个瘦小枯干的小瘪三说出实情,他还依然被蒙在骨子里,自己还敢妄称什么为官清正,可笑啊可笑!
他同时意识到,杭州官员同气连枝,上下一个鼻孔出气,他虽然是堂堂知府,可是与聋子哑巴,又有什么区别吗?
他冷冷一笑,鼻子轻轻哼了一声,对孙科道:“孙大人,你身为杭州府尹,又在杭州为官多年,杭州出了这等草菅人命,胡作非为的恶霸,你竟然不予理会?还有官府为何没有受理百姓的状子?你可有什么说辞?”
孙科听到这些诛心之言,红晕上脸,满面皆羞,一时间,怔怔坐在那里,无法回答!
第124章 精彩的表演
第124章 精彩的表演
孙科虽然老谋深算,认为芦柴棒与龙二的案子,他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坐收渔翁之利,可是没有想到钟彬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突然将一股无名之火烧到他的身上。
他身为杭州府尹,在杭州根深蒂固,并且老狐狸做事严谨异常,留给百姓的一贯是那和蔼可亲的笑脸,所以在杭州官名甚好,没有不利于他的传闻。
可钟彬当着这么百姓的面,突然将这个大火球扔在了他的身上,他没有准备,来不及躲闪,很不幸的被大火球少了个皮焦肉绽。
钟彬这句话问得刁钻,一下子便如锋利的匕首般边切中了他的要害,身为杭州府尹,又有这么多老百姓满脸殷切的望着他,他不可不答,否则便会影响他在百姓心目中的光辉形象。
可是他唯唯诺诺半天,又不知如何答起,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向钟彬推诿道:“钟大人,这件案子本是由上任杭州知府马大人负责,我确实不知,待我回头仔细查看一番,再作……再作计较!”
钟彬面色严肃的望着孙科这个地头蛇冷笑道:“孙大人身为杭州府尹,竟然连如此兴致恶劣的案子都不知情,敢问孙大人都在忙什么国家大事啊?”
孙科面红耳赤,他一时仓促,没有准备,被钟彬狠狠地抓住了把柄,对于钟他的奚落,只能以无言来应对。
不过他并没有慌乱,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待一会审问另外七个头目时时,才是他反败为胜的契机。
百姓们见到平时一贯仁爱可亲的孙大人竟然一问三不知,心中俱都嘲讽不已。
“既然府尹大人公务繁忙,分身乏力,那也不劳孙大人回头查看案情了!”钟彬落井下石道:“龙二的案子,性质恶劣,草菅人命,滥杀无辜。待本官审问芦柴棒之后,便亲自为百姓们做主!”
百姓一听,俱都欢呼雀跃,满脸喜色,心中暗暗佩服知府大人的明察秋毫,无形之中,钟彬的正直清廉的形象在百姓心中打上了烙印。
芦柴棒这厮倒是真他的把自己当成一个为民除害的大英雄了!陈小九一直在门口仔细观察着场中的一举一动。
芦柴棒可圈可点,涕泪交加的表演,令陈小九心中甚是高兴。只要他不在演技上露出马脚,那这个计策便高枕无忧,妙不可言!
对于钟彬,陈小九一点都不担心,钟彬在官场混迹多年,在语言上的精雕细刻的功夫自不待言,也不会出现任何马脚,他甚至能在审问芦柴棒的过程中创造出意外收获,将孙科这个毫不沾边的府尹大人拉入泥潭,这足见钟彬是个老谋深算的政治老手!
钟彬转过脸来,突然又对芦柴棒道:“芦柴棒,龙二虽然恶贯满盈,可是自有官府为百姓做主,你一个山野匹夫,有什么特权,竟然将将龙二伤害成这般模样?是不是因为泄私愤?你给我从实招来!”
“大人,您明察,我与龙大素来交好,并无任何私愤,一切只因龙二仗势欺人,我心中甚是愤懑,起了为民除害的侠义心思……!”芦柴棒委屈的答道。
孙科听到这里,冷冷一笑,用手一指芦柴棒道:“大胆狂徒,还敢花言巧语狡辩,你明明是与龙二心生嫌隙,泄私愤与龙二武斗,将龙二致残,你敢不从实招来,哼……,不打你的板子,你是不知道官府的威严?”
钟彬听言,灵机一动,猛然顺杆爬树,一锤定音道:“好,既然府尹大人要对芦柴棒动刑,那么先打上二十大板,众衙役,一定要谨遵府尹大人孙大人的口谕,给孙大人狠狠的打,用力的打,否则可就是不尊重府尹大人的威严了,尔等可听真?”
钟彬此言一出,陈小九暗暗竖起了拇指,对他的这手隔山打牛的功夫赞叹不已。
龙大不明所以,一听要对芦柴棒用刑,喜得手舞足蹈,放声大笑。而且龙二这厮虽然不能动弹,可听在耳里,也用力的点了点头。
而孙科一听,脸上灰白,心中狠狠的抽搐了一下,暗暗骂道,***奶奶的钟彬,你是真他娘的阴险啊!
他本来就没打算对芦柴棒用刑,以芦柴棒的阴险狡诈与深远的见识,他知道根本不可能在他身上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所以,他的战略极度明确,就是要在另外七个头目身上找到突破口。
他随口说打芦柴棒的板子,只是吓唬一下芦柴棒,以显示他府尹大人的威严,并且刚才钟彬对他的挤兑令他心中升起了一口恶气,想要找个发泄的出口!
哪里想到钟彬反应如此迅速果决,抓到一点苗头便小事化大,弄假成真。
孙科不禁暗暗摇头,大叫失策,看来言多必失果然是一条至理名言。这事粗看之下这对孙科没有什么影响,打了一个嫌疑犯的板子,正大光明,无有不妥。
可是如今的芦柴棒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偷鸡摸狗的芦柴棒了,而是老百姓眼中的大英雄,真好汉!
你打了老百姓眼中的英雄好汉,岂不是伤了全体老百姓的心?
他本来做事隐蔽圆滑,在老百姓心中的形象甚好,可是,刚才被钟彬一顿挤兑,已经使他的官威大打折扣,而如今,如果再对芦柴棒进行一顿暴打,将使他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光辉形象一落千丈。
无形之中,他就被钟彬这个老狐狸推到了百姓的对立面上。
可是木已成舟,追悔莫及,他望着那几位衙役动作凌厉的将芦柴棒的裤子扒了下来,虽然他脸上故作深沉,可是心中却叹息一声,暗乎背运。
陈小九心中暗暗叫好,赶紧把樱木叫过来,暗中嘱咐了几下,樱木听得喜上眉梢,赶紧去布置一番。
衙役们可看不懂两位大人的斗法,既然府尹孙大人说要狠狠地打,那他们自然要听大人的话,狠狠的教训这个六十斤中的芦柴棒!
几位衙役相互看了一眼,摩拳擦掌,将杀威棒高高举起,狠狠的落了下去。
芦柴棒已然没有什么害怕了,可是见杀威棒高高举起时,心中有些忐忑实属正常,他心知肚明,只要自己熬过这一关,他身上的罪名多半就烟消云散,随风而去了。
当杀威棒狠狠的落下时,芦柴棒那六十斤的瘦小身躯猛然的震颤了一下,又因为他身上瘦的几乎是皮包骨头,没有一点点肥肉,这棍子打的甚是结实,只这一下,他便皮开肉绽起来。
芦柴棒三角眼紧闭,咬紧牙关,吊梢眉狠狠的拧在一起,当***打在身上时,他紧要的牙关突然张开,十分惨烈的大叫一声道:“府尹大人,我冤枉啊,你莫要欺负我……”
与此同时,老百姓听到芦柴棒的惨叫,也出现一些嘈杂之音。
其中那个快板的托儿又唱道:“闲言碎语不要讲,表一表好汉芦柴棒,为民请命挨板子,皆因府尹大人蛇蝎心肠……”
孙科听到此处,眉头一皱,便要寻找到底是哪个大胆狂徒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可百姓们听到这煽风点火的顺口溜,心中那股怨气俱都洒在了孙科身上,一双双愤怒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孙科,将他看得毛骨悚然。
那个衙役又抡圆了膀子再打一棒,芦柴棒骨受嶙峋的屁股上鲜血横流,惨不忍睹,他忍着疼痛又喊了一声:“府尹大人,你不要打我,冤枉啊……”
这时,那个杀猪的又看准时机,高举杀猪刀叫道:“父老乡亲们,芦柴棒是我们的恩人,哪个王八犊子敢打他,就是打我们的心肝,我们跟他拼了……”
百姓们听到这话,情绪高涨,蜂拥般便往里冲,七八个衙役急忙将门口堵住,以防百姓真的冲进来乱了公堂。
孙科此时满头虚汗,一贯沉稳入常的他也开始浑身颤抖起来,这颤抖,一半是被钟彬气的,另一半是被老百姓吓的!
“哪个狗犊子敢打芦柴棒?孙科回想起这句话,心中升起一阵无奈,这些百姓们竟然敢称我为狗犊子?我他奶奶的以后绝对饶不了你们。
那个衙役又高高的举起***,用力的落下,芦柴棒随之发出一声惨叫,又道:“府尹大人,你冤枉小人了,求你别打了……,哎呀!我……要死了!”
门外突然又传来一个洪亮且气愤的声音:“铁柱,你个狗日的,你敢再打,我就让我闺女翠花修了你这个不开眼的狗东西!”
这句话在别人听来平平无奇,可是听着这个衙役的耳朵里,却是如霹雳一般,震得脑袋嗡嗡作响。因为他听的清清楚楚,这个声音正是他的老岳父,老泰山发出来的。
他不敢再打,再打下去便没了老婆,他望了一眼孙科,那神情,充满了无奈,充满了委屈!
孙科此时几近发疯,他使劲的捏了一下拳头,身为府尹大人,打了一个小痞子一顿板子,又能怎么样?
你们这帮山野匹夫,无知货色,还敢骂本官为狗犊子,他冷冷的望了一眼那个叫铁柱的衙役,满脸冷酷的点了点头!
铁柱一看府尹大人满脸狠毒的决绝,又转过头去,看了一眼义愤填膺的老百姓,又冷汗淋淋的想着老泰山刚才的严厉通牒。
他心中十分的委屈,暗想,我他奶奶的只是一个衙役,你们何苦为难我啊!
他左看右看,一闭眼,那杀威棒在孙科与老百姓的注目之下,快如闪电,冷月疾风的抡了下来,却又如挠挠痒一般,轻轻的拍了芦柴棒的屁股上!
陈小看到这一幕,心中暗笑,这厮,瘙痒的本领不错嘛!
第125章 菊花残
第125章 菊花残
众目睽睽之下,一场假到不能再假的周瑜打黄盖正在上演着,打人的衙役装模作样,抡圆了膀子使出全身力气,却又如女人的小手一样轻轻地芦柴棒屁股上抚摸了一下。而挨打的芦柴棒明明被小手抚摸的很舒服,却偏偏呲牙咧嘴的装出一副痛苦万分的样子。
堂堂的知府公堂,明镜高悬,庄重森严的地方,却正在上演着一幕不得不为之的闹剧,这是怎样的一种黑色幽默?
百姓们一双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这场闹剧,望着衙役的惺惺作态,由不解到好奇,由好奇到震惊,震惊过后恍然大悟,纷纷相互对视,然后放声大笑起来。
这些笑声,听在孙科耳朵里,如同一把把无形的刀一般,狠狠地刺进了他的菊花中,偏生他又躲不掉,任凭万把飞刀把他的菊花插得千疮百孔。
哎……,爽乎哉?不爽也!
孙科被插得如坐针毡,骑虎难下,狼狈万分,他的身体不由控制的气得浑身发抖,脸色瞬间千变万化,最终归于苍白!
孙科家族,十代为官,国家重臣,朝廷四品大员,在杭州根深蒂固,朋党林立……
而如今,他就这么毫无反抗的被那些老百姓嘲笑着,待看着那个叫铁柱的衙役装模作样的挥舞着杀威棒,孙科悲从中来,暗自垂怜,这哪是打芦柴棒的屁股,这分明是在打我的老脸啊!
更令他悲哀的不只在眼前,而是这件事情在不久的将来,必会传遍大街小巷,成为老百姓街头巷尾的谈资。到那时,他孙家历经十载,苦心经营的威严也将因此一路下滑。
“孙大人,你这是怎么了?浑身颤抖什么?难道哪里不舒服吗?”钟彬做出一副关心的样子,眯着小眼问道。可是,那眼中射出的嘲笑与挖苦却展现的一览无余
“啊……不劳钟大人费心,我只是……只是昨夜受了点伤寒,没什么大事!”孙科急忙矢口否认,他不能让别人看出他的破绽与不安。他不断的告诫自己,这不是最终的结果,呆会审问另外七个头目时,才是他反败为胜的契机。
龙大看到眼前的一幕,心中怒火中烧,这他娘的明明是挠痒痒,哪里有半分打板子的样子,他起身便要发飙,孙科一瞪眼,龙大感受到孙科的凌厉气势,使劲的跺了跺脚,又无奈的坐了下去。
钟彬看在眼里,笑在心里,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心中断定,今天这场激烈的角逐最终一定会以他完胜而告终。
他遥望四周,待捕捉到陈小九那阴险却又充满坏笑的眼神时,他的心中突然升起一种莫名的佩服与恐惧!
在这场龙争虎斗中,他虽然威风凛凛的坐在庙堂之上,掌握着案情发展的主动权,可是他十分明白自己的身份,说得好听点,他是一个代言人,说的下贱一点,他只是一个傀儡而已,而真正对这个难题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的人却是那个籍籍无名的小家丁陈小九。
他虽然无权无势,胸中却有国士风采,此案从开局到发展,陈小九算无遗策,对这个案子的分析走势洞若观火,如掌上观纹一样准确!
幸亏我与陈小九是朋友,不是敌人,不然……,钟彬心中苦笑
想到此处,他目光突然变得深邃了起来,因为他的心中突然又想起那个身穿白衣的冷酷公子,那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令钟彬心中胆寒。
如果这两个人厮混在一起,会产生多么恐怖的力量?
正在他出神之际,芦柴棒的一声叫喊彻底打断了他的思绪。
堪堪二十大板已经打完,除了开头的三板子打得重了些,后面都如隔靴搔痒一样轻松。可是芦柴棒的身体异于常人,从小受苦受难,忍饥挨饿,导致他骨瘦如柴,肌体脆弱。虽然只挨了三个大板子,也把他打的痛彻心腑,苦不堪言。
而现在,绝对反击的机会来临了,他狠狠的咬了一下舌头,做出一番被板子震得口吐鲜血的惨烈模样叫道:“钟大人,小人……小人冤枉啊,孙大人打我的板子,还请钟大人为……为小人做主!”
“芦柴棒,你且慢慢说来,自有本官为你做主!”钟彬心平气和道。
芦柴棒歇了一口气,斟酌道:“小人一介草民,父母早亡,从小受苦受难,流浪街头,没有什么见识,是父老乡亲们将我拉扯大,我心中甚是感激。
“所以,我虽然出身卑微,吃了上顿没下顿,却一直有着一颗回报父老乡亲的真心,可这一切,都在遇到龙二之后,发生了翻天覆的变化!”说到此处,芦柴棒竟然有些呜咽起来。
“龙二作恶多端,蛮横霸道,整天强迫我们干一些偷鸡摸狗,打家劫舍的勾当,我们良心未泯,稍有不从,他便会对我们拳打脚踢,我曾经几次劝他放心屠刀,而换来的却是一顿狠厉的棍棒,就算这样,我还是一心劝他向善,别无他想!”
“可是后来,龙二变本加厉,他欺男霸女,竟然连怀胎七月的孕妇都不放过!”芦柴棒咬牙切齿道:“当时我就在旁边,想要劝阻他,但却遭到他的一顿毒打,他将那个孕妇扑到在地,而后兽性大发,不顾孕妇的叫喊,疯狂的撕烂了她的衣服,将这个可怜的孕妇给奸污了,我以为孕妇的悲惨遭遇就此为止,可是龙二这厮提上裤子,嘿嘿狞笑着,竟然伸手拿把斧头,将这个孕妇的脑袋劈成了两半!”
芦柴棒叙述到这里,兴致阑珊的叹了口气,百姓也被他惨烈的叙述惊呆了,全场鸦雀无声,父老乡亲们一动不动的听着芦柴棒叙述这个惨无人道的故事。
“芦柴棒,你信口雌黄,***一个刁民,竟然敢诬陷龙二,我饶不了你,”龙大听到这里,心中大怒,虽然他知道芦柴棒说得多半是实情,可是事情如果这样发展下去,将不可设想,他急忙站起来反驳,妄图打断这悲凉的氛围。
钟彬横眉立目,啪的一拍惊堂木,高声喝道:“公堂之上,庄严肃穆,你龙大目无法纪,屡次三番,蔑视公堂,实为对皇上不敬,对本官不敬,对孙大人不敬。众衙役,给我乱棍打出!”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尤其是孙科,狠狠的盯着钟彬,眉毛紧紧的拧在一起,无法松开。
谁也没想到钟彬竟然会如此无情,如此有魄力,竟然敢将有钱有势,心如蛇蝎的龙大乱棍打出!
龙大身为上位者,身上自有一股枭雄之气,他虎目圆睁,指着一众衙役,大声喝道:“你们这帮狗腿子,狗奴才,我看谁敢打我!”
众衙役知道龙大的势力,虽然听到钟彬发号施令,却也不敢上前乱打,可是听闻龙大如此出言不逊,藐视他们,心中升起一股无名之火。
钟彬听到龙大挑衅的话,正中下怀,满脸威严,嘿嘿冷笑道:“众衙役,男人要有股血气,龙大嚣张,对上藐视公堂,对下侮辱尔等,你们还要手下留情吗?给我将龙大乱棍打出,出了什么事,自有本官担待!”
众衙役听钟彬的挑拨与打气,加之刚才打芦柴棒时胸口憋着一股恶气,心中那股男人的热血方刚瞬间被点燃。互相对视一眼,便凶狠的挥起杀威棒向龙大打去。
龙大虽然武功过人,真想要干掉这几个衙役,毛毛雨一般轻松,可是在这公堂之上,无论他多么的勇猛过人,也不敢当真还手。
眼见这帮衙役凶狠的冲杀过来,他急忙左躲右闪,抱头鼠窜的从人群中挤了出去,口里还不断的大叫着:“钟彬,你今日敢羞辱我,我他日定然给你好看!”
第126章 小人物有大智慧
第126章 小人物有大智慧
与此同时,在陈小九暗中怂恿下,那个说快板儿的又识时务的唱了起来:“闲言碎语不要讲,表一表杭州父母钟大人,不惧恶霸永向前,一身正气美名扬……”
老百姓听到这段顺口溜,都是高声一阵欢呼,伸出大拇指大声赞叹钟彬如何威严,如何刚烈!
无形之中,钟彬威猛刚烈,不惧恶霸的秉性又在百姓的心目中生根发芽。
陈小九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对钟彬把握战机的能力投去赞叹的目光,他嘿嘿傻笑着,想着一首快板儿就能为钟彬换来一个不惧恶霸的美名,这是一笔多么划算的买卖啊!
钟彬又和蔼可亲的对芦柴棒道:“芦柴棒,你不要怕,只管讲来,一切都有本官做主!”同时暗暗佩服陈小九的精细,又想着这首快板儿功不可没,呆会一定要好好奖赏这位打快板的仁兄。
“多谢大人厚爱,小人感动莫名!”芦柴棒赶紧颤颤巍巍的磕了个头道:“我一介草民,无权无势,就只能站在那里,怔怔的看着悲惨的一切,我虽然心中悲苦,却无力回天。现在回想起来,往事历历在目,令我十分心痛!”
芦柴棒唉声叹气道:“而我又知道父老乡亲已经状告龙二多次,可是每次都被官府驳了回来,想着那些受苦受难的百姓,想着那个悲惨的孕妇与肚子里无辜的孩子,我的心中就产生了为民除害的冲动!”
此时,堂上堂下,一片寂静,都在仔细聆听着芦柴棒的残忍诉说!
芦柴棒略微提高点音调,有些神秘道:“终于有一天,龙二又在耍着手段,侮辱一个花季少女。我本来胆小怕事,不敢拔刀相向,可这个少女的惊恐尖叫声,激发了我一颗善良的心,虽然我身份卑微,瘦小枯干,形单形只,可是我要救她,我不能再眼睁睁的看着一个花季少女凋谢在龙二手上,我要为民除害,铲草除根!”
说到此处,百姓们突然热烈的鼓起掌来,纷纷为芦柴棒叫好。
芦柴棒又突然狠厉道:“我将我的想法与几位兄弟说出来,几位兄弟俱都有一颗向善的心,想与我一起为民除害。我身材瘦小,不能力敌,只好拿着匕首偷袭,将他的手砍断,又怕弄他不死,在他腿上插了几刀,直到最后龙二奄奄一息。我又看到那可怜样子,也知道他从此再也不能为非作歹,便动了恻隐之心,手下留情,绕他一条性命。”
百姓们听到此处,均拍手称快,尤其那些受过龙二迫害的父老相亲,听着芦柴棒详细描述他是如何将龙二弄残的,心中十分快意,伸出大拇指为芦柴棒打气助威!
钟彬对于芦柴棒涕泪交流的哭诉甚为满意,他本来认为像芦柴棒这种小人物,是不会有什么大才的,可是如今,他却改变了这样偏颇的想法。
这芦柴棒满脸委屈,如泣如诉,言谈举止间抑扬顿挫,十分的扣人心弦,这样的人才,就算是把那个说快板的弄进来,讲故事也不一定比声情并茂的芦柴棒更出色。
同时他心中又十分的沉痛,如果芦柴棒所言属实,龙二的确做过如此丧尽天良的恶事,那么这龙二真就应该早早的千刀万剐,凌迟处死了,可是他为什么能活到现在?
他瞥了一眼面色苍白的孙科,见他不苟言笑,不发一言,他心中冷哼一声,又转头春风化雨般对芦柴棒道:“芦柴棒,你所言可都是真的?如若不真,休怪本官无情!”
芦柴棒三角眼中闪出一丝决绝,斩钉截铁道:“大人,小人刚才所说,俱都在状纸中注明,另外还有人证,就在大堂之外,大人可亲自审问。小人所言句句属实,如有虚假,天打雷劈!”
钟彬察看芦柴棒脸色,见他说得斩钉截铁,不似作伪,心中不禁愤怒交加,一个龙二都能干出如此恶行,那龙大势力比之龙二大了不知几倍,由此可以推断出,龙大这厮所犯恶行,一定罪恶滔滔,罄竹难书!
他想到这里,沉思了一下,又循循善诱道:“芦柴棒,虽然龙二罪大恶极,犯下了无数罪行,可是自有官府查办,有律法制裁。”
说到这里从高台上走了下来,来到芦柴棒面前,望着芦柴棒那瘦小枯干的身躯,神情十分沉重的说道:“而你一介布衣,虽然是为民除害,其心可嘉,其勇可赞。但是伤人致残,挟刀斗狠,也是犯了大燕律法,轻者充军发配,重则身首异处,芦柴棒,你可害怕?”
芦柴棒听到充军发配与身首异处两种刑法,心中狠狠地痛了一下,那瘦小的身躯也因为伤口的疼痛而阵阵颤抖,他不明白钟彬这是何意,难道是狡兔死,走狗烹吗?
他回过头向陈小九处望了一眼,待捕捉到陈小九那一丝肯定的笑容时,他胸脯一挺,忍着痛痛,对着钟彬狠狠的磕了一个头,忽然又站起身来,转过头去对那些为他打气的父老相亲深鞠一躬。
而后他挺着一副公鸭嗓,怔怔的望着陈小九那个方向,掷地有声道:“大人,我虽然害怕,却不后悔。我芦柴棒父母双亡,流离失所,人贱命贱,生在当世,如浮萍一般居无定所,像狗尾巴草一样摇尾乞怜。
“虽然我将龙二致残,所犯罪孽,不容轻判,可是我一点不怨天尤人,如果时间轮回,我依然会杀了龙二,为百姓除害。”
说到此处,忽然大笑道:“想我芦柴棒,以瘦小枯干之躯,满腹草包之能,竟然能在临死之时为父老乡亲除一大害,是我的荣幸,我那撇下我不管的狠心爹娘在天有灵,也会为我这个身残志坚的狗尾巴草鼓掌叫好!芦柴棒虽死无憾,请大人秉公执法,还律法清白!”
芦柴棒铿锵有力的说完这些话,瘦小身躯就那样颤巍巍的立在那里,那可怜兮兮却一脸坚毅的模样,让所有人都为之动容。
现在所有人,从上到下,从钟彬、孙科、师爷、衙役、还有公堂外面的百姓们都怔怔的一言不发,一双双赞叹与期望的眼神纷纷献给了这个瘦骨嶙峋的小人,当然,孙科的眼神中除了佩服,更多的却是愤恨。
而那个刚才打了芦柴棒三板子的铁柱,听闻此言,猛然跑到芦柴棒面前,一言不发,然后抡起蒲扇大的巴掌,狠狠得煽了自己三个大嘴巴,又一言不发的跑了回去。
他这个举动惹得百姓一阵好奇,浑然不解。忽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人群中发出道:“铁柱,你是好样的,晚上让翠花跟你好好亲热一番,给你解解馋!”
说话的正是铁柱的老泰山,众人听了尽皆大笑,铁柱也是羞红了脸,可是心里却无比的受用!嘿嘿,媳妇最是孝顺,有了老泰山这句话,今晚可要与她好好研究一下冰火两重天的无上妙法!
恰此关键时刻,陈小九对樱木做了个手势,樱木会意,急忙安排妥当!
正在众人徘徊在芦柴棒的慷慨悲歌中时,那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快板儿声又清脆的响起:“闲言碎语不要讲,表一表英雄好汉芦柴棒儿,骨瘦如柴除恶霸,舍己救人千古流芳……”
这首快板虽然流俗,却像是一个发酵的引子般,将老百姓那股愤懑的情绪全部释放了出来,他们情绪高昂,纷纷高举着胳膊,异口同声道:“放了芦柴棒,放了芦柴棒,放了芦柴棒……”
那场面,那阵势,山呼海啸,风起云涌,好不壮观!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善良的种子啊!
陈小九心中叹息着,芦柴棒虽然是在半真半假的演戏,可是陈小九听在耳中,又望着芦柴棒那双猥琐的三角眼中射出的凛然目光,他忽然觉得,芦柴棒是那么的勇猛,那么的善良,那么的纯真,那么想要在他的消瘦的肩膀上用力拍一下,然后击节赞叹道:“芦柴棒,你是英雄,好样的!”
第127章 一锤定音
第127章 一锤定音
芦柴棒瘦小枯干的身躯颤巍巍的站在那里,耳边听着百姓们对他的摇旗呐喊,擂鼓助威,一时间心中感慨万千,他干瘪的三角眼中挤出两行泪水,其中,惭愧有之,感激有之,面对山呼海啸的褒奖声,他哆嗦着双腿,再也支持不住,扑通一声跪在老百姓的面前,不住的磕头,不住的忏悔!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即天命,天命不可为!
钟彬站在大堂中央,心中反复念叨陈小九曾经说过的话,面对着老百姓汹涌澎湃的呼声,面对着百姓声嘶力竭的呐喊,他终于明白了当百姓团结起来拧成一股绳时,他这个知府唯一能做的就是顺应民意而已!
他现在的形式十分乐观,芦柴棒已经将来百姓征服,百姓反过来又将他这个知府征服,他又将孙科征服,从而顺理成章的将芦柴棒这桩案子做个最正确的了结。
待享受过这片刻激情后,钟彬很有气势的大袖一挥,老百姓的呐喊声逐渐归于无形,一双双渴望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都想听听这位嫉恶如仇的钟大人如何给芦柴棒定罪。
钟彬心中明白,芦柴棒的精彩片段已然落幕,接下来是他尽情表演的时刻,人的一生之中供自己尽情发挥的时机很少,而眼下,正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大好时机,只要把握住了这次机遇,他便能鲤鱼跳龙门,一举定乾坤,牢牢的在他和百姓之间建立一条深厚的纽带,打破一众官员唯孙科马首是瞻的格局,摆脱他在杭州孤家寡人的不利局面。
芦柴棒吃在牢房,拉在牢房,浑身上下透着那么一股令野狗十分喜欢的恶臭味,而钟彬却毫不犹豫的伸出双手将颤颤巍巍的芦柴棒扶起来,并退后两步,十分郑重的向芦柴棒鞠了一躬道:“义士,你受苦了,请受钟彬一拜!”
芦柴棒大惊失色,急忙躲开,尖哑着嗓子奇道:“大人,你这是为何?小人承受不起,你可折杀小人了!”
他心中十分好奇,浑然不明白钟彬这是在收买人心,暗想,难道是钟大人与陈小九之间又定下什么后续的妙计吗?不过这都不是他操心的事情,有了钟彬的这个九十度的鞠躬,他心中明白,这条贱命已经可以保住了。他也将自己的戏份发挥得淋漓尽致,接下来事态怎么发展,就看钟彬的演技了。
钟彬在众目睽睽之下,给芦柴棒鞠了一躬后,又在众人的瞠目结舌下转过身来,朝着百姓深鞠一躬。
那些百姓见此大礼,纷纷避让。
开玩笑?堂堂朝廷四品大员的鞠躬,哪是普通百姓可以随随便便承受的?那都是天命所归,文曲星下凡,受了他的大礼会拉稀的。
而独有陈小九却当仁不让的受了钟彬一礼,这一下看得樱木瞠目结舌,而后他又狠狠的甩了一下那随风飘舞的红发,颇有些吐气扬眉的气势,心中暗想,还是我的九哥厉害,不动如山,真有一番大将气度啊!
钟彬十分镇定,并没有大家的惊恐感到好奇,百姓怕官历来如此,他也没有因为陈小九的不动如山而生气,人家为他出了一个他搜肠刮肚都想不出来的好主意,受这一礼,也在情理之中。
更何况,联想到他与那冷酷白衣公子的关系,只怕反而他要感恩戴德,紧抱陈小九的大腿才是。
钟彬的这个亲民举动,足令坐在高台之上的孙科感到异常难堪。
孙科在杭州百姓的心目中,一直是亲民和蔼,礼贤下士的形象,这种收买人心的手段本来是他最擅长的看家本领,运用的炉火纯青,滚瓜烂熟。
而如今,他却只能在高台之上做了一个无奈的看客,钟彬这个老狐狸却技高一筹,越俎代庖,抢了本应该属于他的戏份,这是多么滑天下之大稽啊。
不过孙科还在苦苦的忍耐着,暂时还没有反败为胜的机会,正所谓,一招错,步步错,他现下只有等待时机,待审问另外七人时,关键时刻横插一***,才会有翻盘的机会。
哼……,先让你高兴一阵,一会再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乐极生悲。同时他的脑中有些疑虑,这个说快板的戏子和杀猪的屠夫如此相助与他,该不会都是钟彬这厮提前安排好的吧?
钟彬做足了收买人心的戏份,又语重心长道:“杭州府衙掌管一方之平安,理当为父老乡亲匡扶正义,除暴安良,可是堂堂杭州衙门却没有作为,欺上瞒下,与龙二这厮同气连枝,放任百姓生活于水深火热之中。”
想了又想,他又道:“面对百姓们痛心疾首历数龙二的种种罪状,府衙却无动于衷,不予立案查办,这是官府的失职与无能。本知府一定会彻底清查官员徇私舞弊的渎职行为,给父老乡亲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钟彬说到这里时,一双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高堂之上的孙科,而最要命的,却是那些百姓却跟随着钟彬的眼神,将一双双目光都对准了悬做高堂之上的孙科,并且还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好你个钟彬,真他奶奶的阴险啊,孙科是个资深的老狐狸,一下子就识破了钟彬的阴谋诡计。
他这是要把我放在火上考啊!杭州官员渎职枉法,徇私舞弊,干我何事?我只是一个杭州府尹,***一个劲的往我身上泼什么脏水?
钟彬不理会孙科向他投来的白眼,又掷地有声道:“龙二作恶多端,官府不予查办,使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这错在官府。”
“而芦柴棒一介草民,瘦小枯干,本为萤火之光,苟活于世。可偏有一副为国为民的侠义心肠,凭着匹夫之勇,一时之气,为了父老乡亲,不顾自身安危,甘冒充军砍头之危险,斩杀龙二,除暴安良,还杭州百姓于太平盛世,此等大智大勇,侠者仁心,我闻之意动,自叹弗如”
钟彬的这一番言谈,算是为芦柴棒的行为定下了基调。百姓听到此处,均深感钟彬明事理,讲大义,实在是一位能体谅民情的好官。
钟彬叹息良久又道:“我虽然调任杭州时日尚短,可身为一方知府,竟然不知有此等义士,实在令钟彬汗颜!芦柴棒虽然未将龙二杀死,却也将其弄残,按大燕律法,理当流放或者砍头!但是……”
钟彬说到这里,忽然一顿,而那些百姓也明白案情已经到了最后关头,纷纷攥紧了拳头,用一双渴望的眸子殷切的望着他。
芦柴棒听闻此处,双腿发软,一双三角眼左看看钟彬,又看看陈小九,最后狠狠的闭上眼睛,不再理会。
钟彬遥望四周,大步流星回到座位上,啪的一拍惊堂木道:“但是此案早有祸根,原因却是因为官府不予立案在前,而芦柴棒行侠仗义在后。究其根本,却是错在官府,而非芦柴棒,他虽然犯了大燕律法,法无可恕,但情有可原!”
现场一片安静,静静等待钟彬的下文。
钟彬十分惬意的捋了捋胡须,中气十足道:“所以本府宣判,芦柴棒无罪释放,还要上报朝廷,表彰芦柴棒侠骨仁心,胸怀天下之壮举,并且号召众百姓以芦柴棒为榜样,做一个有大仁大义,大智大勇的好子民!”
此言一出,满场惊呆错愕,鸦雀无声,良久,芦柴棒啪的一拍大腿,喜极而泣,拉着尾音道:“我的娘亲哪……”
陈小九眼见关键时刻到来,赶紧掐了一下正在愣神中的樱木,樱木会意转身而去。
一会的功夫,那个快板声又清脆的响起:“闲言碎语不要讲,表一表杭州父母钟大人,慧眼识得侠义士,清正开明永流传……”
百姓们听着这首脍炙人口的快板声,如梦初醒,纷纷激动地涕泪交加,高举着拳头雄纠纠气昂昂大喊道:“钟大人英明神武,钟大人爱民如子,钟大人千古流芳……”
随后,在陈小九与樱木的刻意安排下,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将百姓们的兴致引爆到了最高点!
陈小九十分惬意的听着父老乡亲疯狂的叫喊,又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孙科,心中暗想,这厮,该发飙了吧?
第128章 反击
第128章 反击
钟彬看着百姓们疯狂的举动,耳中聆听着父老乡亲的发自内心的赞美,他的心中升起一股涟漪,哼……,他闭着眼睛长叹一声,如此山呼海啸的欢呼声,久违了……。
他曾经在西北为官,政绩显著,老百姓甚是爱戴与他,皇恩浩荡,将他调任富庶之地,没想象因为水土不服,营养不良,他却因此而陷入了一个无法自拔的怪圈。
他虽然身为杭州知府,但却是一个多余的人,众位官员眼中只有孙科,却没有他这个知府的一点点影子,老百姓又辛勤劳作,忙于农耕,根本不会理会新上任的这个知府到底是何方神圣。
在他们的心中,知府既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税收?他们还不是一样要面朝黄土背朝天?
因此,他进入到空前失落的境地,他变成了聋子,哑巴。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守住自己的本分,不能让有心之人抓到一点把柄。
他小心谨慎,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可没想到芦柴棒一案的出现还是将他推上了风口浪尖。
身为杭州知府,他退无可退,责无旁贷,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本以为山重水覆,必死无疑之际,没想到因为这个神奇的小家丁却出现了柳暗花明的转机!
他用锦囊妙计阐述了绝处逢生的神奇,看似无法脱离的泥潭在小家丁的步步为营下,反而成了他加官晋爵的垫脚石。
正在他闭着眼睛陶醉在父老乡亲的山呼海啸中时,孙科一声深沉的冷哼打断了钟彬的忆苦思甜。
“钟大人,诸位父老乡亲,请听我一言!”孙科苍白的脸上显示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本来芦柴棒的生死对于孙科来讲不是最为重要的,这个下三滥无论生与死,以及钟彬如何审判,他都有办法在不久的以后将钟彬的罪状告上朝廷,要么告他个治理不善,百姓暴动;要么告他个包庇罪犯,蔑视律法。
只是龙大身为他的左膀右臂,一心想要将芦柴棒置于死地。他考虑到与龙大之间的亲密关系,不得不为龙大尽心竭力的将芦柴棒弄死。
按照他这个老狐狸的设想,他只会尽最大的能力的帮助龙大处理此事,如果不成,他会另想办法致死芦柴棒这个碍事的狗东西。
可是,今天这样的形势却容不得他有别的想法,因为他发现了一个不争的事实,芦柴棒这一事件完全被钟彬这厮春风化雨的解决了,并且钟彬这厮反而隐隐的将龙二逍遥法外的罪状扣在自己身上,这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阴谋。
而更令他瞠目结舌,无法容忍的却是百姓们的呼声与赞扬。
因为芦柴棒一案,钟彬这厮善加利用,巧舌如簧,竟然获得百姓们的一致褒奖,他竭尽全力伪装出来的清正开明,急公好义的行径竟然深深的在百姓的心中生根发芽。
这是一种极度危险的态势,如果任其发展,钟彬在百姓心中的地位慢慢将变得根深蒂固,难以撼动,长久下去,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虽然是杭州府尹,身居次席,可是他一直认为,自己才是杭州总揽生杀大权的人物,他不能允许任何一个人的权利在杭州这片热土中居他之上,绝对不能!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他虽然沉稳,可是他一刻也不能再容忍钟彬那得寸进尺的嚣张,他要通过另外七个头目的口供来拆穿芦柴棒的谎言,进而百姓的支持,打击钟彬这厮的丑恶嘴脸。
钟彬听到孙科的问话,心中明白孙科是要按照既定的策略出招了,可是他心中有些疑问,因为孙科不论芦柴棒生死与否,他都能牢牢地掌握着主动权,完全没有必要逆流而上,冒着得罪父老乡亲的风险而将芦柴棒置于死地,这也不符合这个老狐狸沉稳老练,以静制动的一贯风格。
不过钟彬心中不断冷笑,这样对他反而更为有利,因为他知道,另外七人已经被陈小九那个阴险狡诈的家伙搞定,孙科的狗急跳墙,仓皇出手,只能是一败涂地,自取其辱而已,如次一来,反而更能增加自己的官威,何乐而不为呢?
孙科虽然想要表达自己的意见,可是苦于百姓们的锣鼓喧天,他的声音虽高,却也消失于茫茫大海中,无法被百姓接受。
钟彬看到这一幕,心中极为满意,他春风得意的大袖一挥,父老乡亲见英明神武的钟大人要训示,连忙鸦雀无声,侧耳倾听。
“孙大人对本管的审判难道有什么疑问?可尽管讲来,本官洗耳恭听!”钟彬气度沉稳道。
孙科对与方才钟彬的示威更加的愤懑,这帮山野匹夫,竟然如此信服钟彬,只一个手势,就让他们停止了喧嚣,难道杭州要变天了吗?长此以往,这还了得?
他捋了捋胡须,故作深沉道:“钟大人,芦柴棒与龙二一案,复杂异常,另外还有几位头目没有审问,仓促定案,似乎有失公允,不知钟大人以为然否?”
“哦……?”果然是揪住这个破绽不放啊,本来我没打算赶尽杀绝,没想到你却自己送上门来,我若是不收下这份大礼,岂不是有愧你的一番苦心?钟彬与站在厅堂之外的陈小九互相对视了一眼,再得到了陈小九一个肯定的眼神后,便笑嘻嘻的望着孙科道:“那依着孙大人的意思,此案到底应该如何审理呢?”
“依下官之见,应该将另外几名头目一一审问,方能彻底查实此案原委,钟大人,你可愿否?”孙科步步紧逼道。
“孙大人公正廉明,既然有诸多疑问,本官自当听取!”钟彬十分诚挚的说道,转头对众衙役道:“来人,将七位头目带上公堂!”
“不,钟大人,且听我一言!”孙科一脸狐疑道:“本官以为,还是对他们单独审问,如此一来方能得出确凿实情!”
这厮果然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钟彬想了半响,做出一番大义凌然的样子道:“既然孙大人对此案有不同意见,那么本官让贤,甘做副审,由孙大人主审七位头目如何?”
孙科一听求之不得,暗呼天助我也,他当仁不让的坐上主位,啪的一拍惊堂木,气势威武,中气十足叫道:“来人,带嫌犯二狗子上堂!”
孙科心中不断冷笑,二狗子此人他从龙大那里侧面了解过,这小子胆小怕事,向来享受在前,冲锋在后,是一个扶不上墙的狗腿子。此事正好拿他开刀,只要对他晓之以利,动之以刑,这小子不反水才怪呢!
众位百姓以为芦柴棒的事件已经盖棺定论,无需再审,正在兴高采烈中,待听到孙科竟然怀疑他们心目中的大英雄,想要重新开审,并且钟大人在受到他的质疑,不得不退位让贤时,他们就炸开了锅,纷纷指责孙建是个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大坏蛋,并且目露凶光,斜勾勾的盯着这位道貌岸然的狗犊子。
孙科耳听百姓的嘲笑,眼看百姓目露凶光,心中一阵的反思,这件事做得到底值不值得,最后狠下心肠,只要能让二狗子开口,那么一切质疑都会烟消云散,他也将彻底反败为胜,给予钟彬无情的打击。
浑身撒发着恶臭的二狗子带着脚镣被两位衙役推搡了进来,他心中忐忑,走看右看,见大殿内一片肃然之气,更加慌张,忽听得惊堂木啪的一响,一个威严的声音破空传来:“二狗子,你可知罪?”
二狗子听闻此声,心下慌张,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第129章 不怕野狗不怕官
第129章 不怕野狗不怕官
孙科是个老谋深算的狐狸精,能做到四品高官的位置,一半是因为祖上福荫,沾了先天优势;另一半也是因他涨了了一副七窍玲珑心,腹有良谋,善于玩弄权术,左右逢源。
他手段多多,花样从出不穷。从龙大那里也了解过,二狗子这个下三滥是个胆小怕事的呆头鹅,走在路上遇到一只野狗,也会吓得撒腿就跑,倒引来野狗一顿穷追不舍!
这个缺点对于急于求胜的孙科来说无疑是一个至关重要的突破口,孙科满脸威严,且冷笑阴狠的望着二狗子,啪的一拍惊堂木,先声夺人,以一股凌厉庄严的气势将二狗子吓得浑身筛糠,双腿发抖。
“大……大人,我冤……冤枉啊!”二狗子本来就胆小如鼠,在上堂之前,他不断地给自己打气,一定要挺起胸膛,作一回真正的男人,他发誓,不管是甜言蜜语还是棍棒伺候,都要记得陈小九曾经对他谆谆告诫的话: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
虽然他想的很好,可是在刚刚被两个凶神恶煞的衙役爷爷压进公堂时,他做男人的信念便被抛在了脑后,那一点点勇气也化为乌有,随风而去。
正在他慌乱之时,孙科画龙点睛的一声断喝,二狗子两腿发软,想也不想的便跪倒在地。
孙科见二狗子这副草包的样子,心中十分的舒爽,一点坏笑喜上眉梢,刚刚一个断喝都把他吓成这个样子,我一会在给他一顿大板子,他还不乖乖就范。他十分得意的瞟了正襟危坐的钟彬一眼,哼……,打蛇打七寸,任你钟彬再嚣张,我也能抓住你的把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你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钟彬一脸平静,想着陈小九做事,事无巨细,一定会处理的妥妥当当,不留一点把柄。他本以为胜券在握,可是待见到二狗子这副窝囊的狗熊样,他的心猛的揪了起来,好像被一根绳子吊在半空中,上不去也下不来。
他不无幽怨的朝陈小九看了一眼,那眼神像极了一个埋怨丈夫阳.痿不举的深闺怨妇。他暗叫大事不好,又急忙和颜悦色的对二狗子道:“二狗子,你不要慌张,这是府衙大堂,并非森罗地狱,我们虽然是官,可是与你一样,一个鼻子俩眼睛,也没有长着三头六臂,有什么好怕的,你把心放在肚子里,只要你把实情说出来,本府保证,绝对不会难为你!”
二狗子听到钟彬和蔼可亲的问话,颤颤巍巍的抬起头,见钟彬满脸温柔,一副慈父长兄的样子,那眼神中射出的柔情,甚至比他老娘的目光都柔和。看到钟彬的这副做派,他的那种非人的紧张稍微放松了一下。
孙科看到这里,冷冷一笑,紧急关头,当一鼓作气,快刀斩乱麻,哪能有半点犹豫?他做出一番暴跳如雷的样子,啪的一拍惊堂木,指着二狗子大声喝道:“该死的刁民,你给我如实招来,若有一句虚言,推出午门斩首示众!”
二狗子哪里见过这种威严的阵势,刚才被钟彬安抚如常的情绪瞬间又被孙科那副狠毒的样子压倒,他颤颤巍巍,哆哆嗦嗦拱手道:“大……大……大人,小……小人……”
他这样磕磕巴巴的言辞令钟彬和孙科都捏了一把汗,也不知道这小子到底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二者之中,钟彬是最为紧张的,他的冷汗已经顺着内衣流了下来。一旦二狗子临危慌乱,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那可就是前功尽弃,功败垂成了。
陈小九看到这这一幕,不禁无奈的摇摇头,这个二狗子啊,虽然预料到这小子会是脓包一个,可是他没想道会脓包到如此极致,就这点胆量,连一个五岁孩童都不如,他回头叫过樱木,将早已准备好的纸条递给了他,樱木一脸狐疑的拿着纸条挤了出去!
正在二狗子磕磕巴巴之际,快板哥的清脆声音又识时务的响起:“闲言碎语不要讲,表一表英雄好汉二狗哥,兄弟食指心连心,难兄难弟连着筋,虎胆雄威勇猛在,不怕野狗不怕官,嗨……,不怕野狗不怕官!”
他这一顿快板,把老百姓听得一愣,待听到“不怕野狗不怕官”这句话时,逗得他们前仰后合,纷纷捂着嘴,哈哈大笑起来,那种威严压抑的氛围再这一阵清脆的快板声中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却是一阵阵的愉悦之声。
钟彬听在心里,气得差点歪了嘴巴,什么叫不怕野狗不怕官?难道本官能同野狗相比吗?他心中对这个屡次坏他好事的快板哥恨得半死,若不是这小子三番屡次关键时刻出来坏了大事,他也不会落到如此尴尬的境地,他眉毛一凛,怒极攻心道:“这是哪个刁民在滋扰生事,给我抓进来打上二十大板!”
众衙役听闻此话,左看孙科,又看钟彬,回头又望了望黑压压的父老乡亲,俱都为皱着眉头,为难的一动不动。
孙科大袖一挥,气急败坏道:“你们反了吗?难道连本府尹的话都不听了吗?”
衙役们急得抓耳挠腮,府尹大人的命令他们不敢不听,可是众怒不可侵犯,现场这种形式,他们如果敢将那个快板哥抓过来打上二十大板,这帮汹涌如潮的老百姓就能把他们踩成肉酱。他们急得冷汗直流,纷纷将求助的目光对准了钟彬这个知府大人!
钟彬的心里素质非同一般的强悍,暗暗责怪自己刚才小题大做,丢了平日该有的定力,反观陈小九,洋洋洒洒,处变不惊,丝毫不为孙科的狠厉与二狗子的懦弱所动,并且事无巨细,于不声不响间祭起了快板哥这个幽默搞笑的棋子,将现场严肃紧张的气氛搞得乱七八糟,一塌糊涂!
虽然貌似歪打正着,可是他心里却固执的相信,这一个十分关键的小插曲绝对是陈小九未雨绸缪的精心安排。
现在,他恢复了方才那种大局在握的潇洒,十分轻蔑的对着孙科微微一笑道:“孙大人,我们身为杭州官员,即为百姓父母,怎么能因为一点小事就棒打自己的儿女呢?这样滥用私刑,岂不是有负皇恩浩荡?有损朝廷威严?有违大燕律法?有愧百姓民生?如此一来,你我有何面目再穿这身皮袍为民请命?为民做主?”
老百姓听闻钟彬如此一番慷慨陈词,心中感动万分,纷纷大声呼喊,鼓掌叫好,尤其是樱木这小子,又甩开膀子挤到陈小九身边挠着一头红发,嘿嘿笑道:“九哥,要不要快板兄再唱一曲?”
“那还用问,还不赶紧痛打落水狗去!”陈小九随手递给樱木一张纸条道。
在百姓群情激奋间,快板哥的清脆声又响了起来:“闲言碎语不要讲,表一表百姓父母钟大人,手握利剑杀猪狗,爱民如子好心肠……”
孙科心下冰凉,当他听到钟彬的一副刚正不阿,并且上纲上线教训他的话语时,气得满脸淤青,浑身发软,差点一口气昏死过去。
钟彬这厮,是越来越嚣张跋扈了,这么一臭气熏天的屎盆子扣下来,叫我如何躲闪?
反了,反了,都他奶奶的反了!孙科心里不断的后悔着,一步错,步步错,我今日怎么就会进入到如此怪异的圈子呢?早知道民心如此向背,我就不应该再逆流而上,审问这个胆小如鼠的二狗子了。
他面对着百姓们的同仇敌忾,一致对外,虽然他心中愤怒,却只能忍气吞声,避其锋芒,将那一口窝囊气憋在心里,转转反侧,再从菊花放出。
第130章 呸!呸!呸!
第130章 呸!呸!呸!
他心乱如麻,唉声叹气,虽然知道审问二狗子是个非常错误的选择,将他避无可避的站在了百姓的对立面,可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没有退路,虽明知山有虎,也要偏向虎山行!唯有将二狗子这个懦弱的小耗子制服,才能将真相大白于天下,让这帮百姓深刻的认识到钟彬的丑恶嘴脸。
现场老百姓一阵吵闹,毫无一点威严庄重的样子,孙科狠狠拍了几下惊堂木,震得他手臂发麻,百姓听到响声,俱都停止了议论纷纷的八卦,可不时仍有几个不识趣的偷笑声响起,使这个刚刚归于庄严的公堂上又多了点滑稽。
他硬着头皮,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指着二狗子道:“二狗子,本府刚才问你的话,你到底是为民除害,还是好勇斗狠,挟私武斗,将龙二致残?你给我从实招来!如有虚假,斩首示众,本官绝不容情!”
但是,孙科的这番张牙舞爪的做派,为时已晚。
胆小如鼠的二狗子刚刚进入到公堂时,那种初到一个陌生环境的恐惧感十分的强烈,衙役的凶狠,孙科的阴沉,明镜高悬的威严,都使他这个没见过大世面的胆小鬼心惊肉跳,一双罗圈腿忍不住的筛糠打颤,他那进入公堂之前积攒的一点勇气都被这压抑的氛围吓跑了,剩下的只是懦弱与无能,并且随着孙科一个响亮的惊堂木的恐吓下,二狗子便好不犹豫的丢掉了男人的威严,乖乖的卑躬屈膝,磕头求饶起来。
这一切,孙科本来演绎的是那么完美,二狗子已经完全被他一鼓作气的气势吓到,正待要磕磕巴巴的缴械投降时,快板哥庸俗的顺口溜却恰到好处的救了他一命。
那是一首诱人的顺口溜啊!
二狗子心中苦笑,这首顺口溜在别人听起来只是一个十分朗朗上口的打油诗,可是在他听来,那分明是对自己的一种期望和鼓励,一种告诫和警示!
在这些老百姓的喧嚣中,二狗子脑中猛的一闪,想起来昨晚陈小九对他的谆谆告诫,想起了陈小九对他说的让他十分不解的穷徒困境。
“你若是告发了芦柴棒,别人再告发你,最终你们都得给龙二陪葬!”
他回想着陈小九的原话,虽然对陈小九高深莫测的话语十分不解,但是他却牢牢记住了一件显而易见的事,孙科是与龙大勾搭在一起的大坏蛋,他们说的话坚决不能相信,不管他们出什么幺蛾子,威逼还是利诱,都要宠辱不惊,就当放屁一样,随风而去。
二狗子想到这里,两腿颤抖,依然有些害怕,可是适应了陌生场地的他终于找回了一点点流逝的勇气,他趁着现场的喧嚣之声,左看右望,待看到跪在旁边的芦柴棒,见他那干瘪的屁股虽然鲜血横流,可瘦小枯干的身躯隐然透着股岿然不动的坚强,他那双干瘪的三角眼虽然带着点无奈,但可怜兮兮的神情中却透着不屈的意志。
当二狗子看到这一幕时,他脸上一红,忽然有些自惭形秽起来。
哎……,芦柴棒一个六十斤重的半残疾人物,都能有如此的胆量与毅力,经受住这般残酷的考验,而我二狗子堂堂七尺之躯,身材魁梧,高大雄壮,竟然会对孙科这个卑鄙小人畏如蛇蝎,这真他奶奶的丢人啊!
他想到这里,心中的勇气便又多了一分,他克服一点畏惧之心,大着胆子回头张望时,却见一双清澈明眸的眼睛中透着一丝鼓励,并与他四目相对,且五指成拳握在他的胸口狠狠的震了一下。
这个玉树临风,剑眉朗目的人,不是陈小九还能有谁?
二狗子忽然傻笑了一下,虽然陈小九某种程度上是他的敌人,正是他害得自己这番狼狈模样,可是待他见到陈小九那睿智的目光时,仿佛找到主心骨一般高兴。
他呲牙咧嘴,对着陈小九做了一个成足在胸的手势,便转过头去,不再理任何人,同时默默地给自己加油打气。
当然正在积攒能量时,孙科那冷如冰山的声音又向幽灵一般传来。
哼……,还想拿我当二百五吗?二狗子心中冷笑一声,虽然他依然害怕,可是心中早已坚定了自己的信念,鼓起勇气道:“大……大人,小……小人……”
二狗子本以为自己已经疯魔附体,不会再对孙科十分的恐惧,可是说起来话来依然磕磕巴巴,丢人现眼。
他暗暗恨自己无能,突然狠下心肠,在众目睽睽之下,猛然扬起巴掌,抡圆了胳膊,狠狠的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大嘴巴!
他的这一个大嘴巴,煽得孙科瞠目结舌,钟彬不置可否,父老相亲目瞪口呆,却唯有陈小九眼中流露出欣喜的神情,暗叫大功告成也!
二狗子的这一个举动虽然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可更让人啧啧称奇的却是他随后口齿伶俐的说道:“大人,堂堂公堂之上,小人不会说慌,龙二作恶多端,天理昭昭,芦柴棒却是为民除害,此等侠义心肠,几人有之?大人千万不可昧着良心,冤枉这等英雄!”
然后二狗子将昨晚芦柴棒与他商量计议好的说辞连珠炮般的释放出来。
这一阵十分的流利的辩解,说得芦柴棒喜极而泣,说得陈小九惊喜交加,更说得孙科目瞪口呆,怅然若失。
众人还在寻思二狗子为啥突然变得口齿伶俐时,孙科却如同雷打的鸭子一般,伸长着脖子,手中拿着惊堂木,傻愣愣的矗在那里,不知何为!
他的心中非同一般的酸苦,眼前这人真是那个胆小怕事的二狗子吗?真是那个过街老鼠般畏首畏尾的下三滥吗?
待刚才见到二狗子竟然莫名其妙的给了自己一巴掌时,孙科的心里隐隐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二狗子这清脆的大巴掌却是货真价实的煽跑了他的胆小懦弱与谦卑躬亲。
他奶奶的,这是多么神奇的一巴掌啊!
孙科傻愣愣的看着二狗子半天,忽然嘴角微微一笑,宛如一只披着羊皮的狼,温柔缠绵,循循善诱的说道:“二狗子,你不要怕!只要你如实招来,坦然承认芦柴棒与尔等只是挟私殴斗,将龙二弄残,本官念你揭发有功,非但不治你的罪,反而会重重的褒奖与你,你只管大胆的说,本官一言九鼎,决不食言!”
“大人,真的吗?您能赏我多少银子?”二狗子出人意料的问道,那一副见钱眼开的神情活灵活现的展示出来!
这一问,可把芦柴棒吓得面如土色,暗乎我的娘亲,吾命不久矣!
钟彬听了这话,脑中也如惊雷一般嗡嗡作响,心中不断叹气,哀叹是狗改不了吃屎,这小子虽然面对刀枪剑戟,无所畏惧,却仍抵挡不了金钱的铜臭味。
樱木也是恨铁不成钢,挥舞着胳膊,捋着袖子,作势要上公堂将二狗子暴打一顿。
陈小九急忙拦住他,眼中透着一丝玩味,神秘道:“切勿动手,看戏要紧,九哥曰,慌什么!”
孙科一听到二狗子的话,大喜过望。
当真是守得云开见月明!钟彬啊钟彬,你这小人,输定了!
他原本对这个极其平常的把戏,没有抱多大希望,可没想到这个二狗子虽然将懦弱无能的一面丢掉了,但是真金白银对这小子却仍然有着无与伦比的诱惑!
他急匆匆的跑到二狗子身旁,也不嫌弃他身上散发的腐臭气味,一把将他扶起道:“二狗子,你只要如实告发芦柴棒的罪状,本官不仅对你既往不咎,还奖赏你白银千两,你看如何?”
“大人你没有骗我?”二狗子一脸谄媚道。
“本官句句属实,如有虚言,天打雷劈!”孙科得意忘形道。
二狗子满脸喜色,在众人的一片质疑声中,他托着沉重的铁链,走到孙科的面前,对着孙科那张贱笑的脸,张开血盆大口喷道:“我呸,我呸,我呸呸呸……”
第131章 最后的疯狂
第131章 最后的疯狂
孙科被二狗子喷了一脸涂抹星子,他气得浑身颤抖,脸上的唾液也忘记擦拭下去,哆嗦着手指颤巍巍的指着二狗子,结结巴巴道:“你……你敢……敢侮辱本官?”
他年过半百,经历无数的厮杀,虽然有胜有败,可仍不失去为一代枭雄,可是战胜他,羞辱他的对手无疑不是名门望族,高门大户,他输得心服口服!
可是这个二狗子算是个什么东西?一个鸡鸣狗盗,胆小如鼠的下三滥,一只不咬人膈应人的癞蛤蟆而已。
而如今,这只癞蛤蟆可不得了,不仅蹦在他脚面上把他膈应的够呛,竟然神奇的跃上了他的肩膀,并在他那光鲜亮丽,高贵典雅的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
孙科此生哪里有受过这种窝囊气啊!尤其是当着这许多老百姓的面前,更加的抬不起头来,这是一种非人的侮辱啊,甚至比打他一顿板子还难受,
天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他浑身颤抖,心中有些悲凉,今后,这桩极其丢脸的笑话,又会成为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正在他伤心落魄之时,二狗子这只癞蛤蟆却如同吃了春药般,雄纠纠气昂昂的叫了起来:“狗官,你可真是缺了大德了!身为堂堂府尹大人,心胸之肮脏,手段之龌龊,竟然连我这样的下三滥都不如!你想用金钱诱导我作伪证,帮助龙二开脱,并且将芦柴棒这样的大英雄置于死地吗?我呸,我二狗子虽然穷,虽然也干过偷鸡摸狗的事,但我二狗子也是一个有血性的汉子,想让我有愧大节,做那始乱终弃,信口雌黄的小人?哼……,你这狗官,你当人人都像你一样虚伪狡诈,阴险毒辣吗?我呸,……,做你的清秋大梦去吧!”
孙科正在惊慌失措,方寸大乱间,二狗子满怀激情的一顿狂轰乱涨,宛如火上浇油一般将他的五脏六腑全部点燃,他怒火中烧,面色透着一股殷红,哆哆嗦嗦的指着二狗子道:“你说什么,你敢再给本官说一遍?”
“哼,你若想听,我便再说一遍又有何妨?”二狗子一字一顿中气十足道:“你当人人都像你一样虚伪狡诈,阴险毒辣吗?我呸,……,做你的清秋大梦去吧!”
二狗子此言一出,现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那些老百姓一个个伸长着脖子,长大了嘴巴,百年难遇的而精彩戏份使他们忘记了鼓掌,忘记了赞美,只是怔怔的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浑然没有猜到胆小如鼠的二狗子能干出如此轰轰烈烈的壮举。
钟彬神情错愕的瞪着一身腐臭但却一脸澎湃的二狗子,心里不断的翻滚着,今天芦柴棒与二狗子的英武表现改变了他对下九流的认知,谁说小人物没有大志向?只要善加利用,一样可以顶天立地,他暗暗对二狗子的英武气质拍案叫绝,同时暗叹自己识人远不如陈小九也!
陈小九也完全没有想打这个二狗子会在关键时刻爆发出如此强劲的能量,人才啊人才,他心中不断地赞叹着,如果这小子从今后真能摆脱以前的那些懦弱的秉性,遇到任何事情都能如今天这般铮铮傲骨,那二狗子的明天指日可待,无限辉煌!
百姓们终于在无限精彩的梦中惊醒,纷纷大声叫好,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掌声。这掌声,听在每个人的心理都是那么的舒服,那么的惬意,那么的而令人鼓舞。
可这些如雷贯耳的掌声,听在孙科的耳朵里,却如同煽了他无数个嘴巴子一样难受,他心中一时绝望,酸甜苦辣咸各种滋味,涌上心头。
这张老脸丢得可真不是一般的大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孙科气急败坏,破罐子破摔道:“好!好!好!二狗子你说的真好啊!不用你嘴硬,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孙科走回高堂,惊堂木拍的啪啪作响,神态威严道:二狗子,你巧舌如簧,包庇芦柴棒,此为一罪,口出狂言,侮辱朝廷命官,此为二罪。来人,二罪并罚,给我将二狗子拉下去,狠狠的打上五十大板,看他找是不招!”
众衙役虽然赞赏二狗子的勇猛行径,他们做了这么多年的衙役,也没见一个下三滥敢在朝堂之上对堂堂府尹大人叫嚣,而如今,他们终于见到一个真正的猛人,敢于当面喷了府尹大人一脸口水,哼……,想来这汉子的口水很好闻吧。
但是赞赏归赞赏,他们可没有二狗子那样敢顶撞府尹大人的勇气,一家人还全指望着自己抡板子打人养家户口呢。
他们见孙科当堂发飙,并且已经濒临疯狂的地步,又抬头看了一眼钟彬,但见钟彬老神在在的一言不发,似乎是默认他们的行径。
众衙役凶神恶煞的将二狗子按倒在地,将其那破衣喽嗖的裤子褪去,露出一个满是泥土的黝黑屁股,然后他们高高的挥舞起杀威棒,用力的打了下去。
随着二狗子的一声闷哼,他的屁股上出现了一到血红的檩子。
衙役们心中有数,现在的这顿板子只是打给孙大人做做样子,出气而已,可不敢真的将这个下三滥打得半月起不来炕。否则,犯了百姓的众怒,还不得一帮哄的上来将他们踩成肉酱。
他们打的板子都是有些手段和经验的,虽然抡的虎虎生风,可是,打在二狗子的屁股上,只是轻轻的打出了一条檩子,并不会产生什么内伤,再说,这点小伤,对于一个皮粗肉厚的下三赖、伪英雄来说能算得上什么呢!
二狗子虽然嘴上英武,可是一听要打自己的板子,有芦柴棒的前车之鉴,见他屁股上伤痕累累,他心中禁不住一阵颤抖,可是,随着几位衙役的故意放水,二狗子不禁有些得意,就这点疼,对于英雄无敌的我又算得上什么呢!
他挨板子之余,不仅语出不屈道:“狗官,你敢打爷爷的板子,想要屈打成招吗?告诉你,爷爷富贵不淫,威武不屈,你就是将爷爷打成肉酱,爷爷也不会给你这狗官作伪证!”
老百姓听了二狗子如此英雄,纷纷叫好,就连陈小九这厮都不由得张开嘴巴大笑,这个二狗子,给一点春光就灿烂,哼……,若是衙役真下死手打你五十杀威棒,你还能如此英雄,就算我陈小九服你!
钟彬仍然坐在一旁无动于衷,二狗子的前恭后倨使他放下了那颗七上八下的心,但他毕竟辱骂朝廷命官在先,罪名可大可小,仔细的追究起来,也颇多后患。而只要孙科打了二狗子一顿大板子,一来算是对二狗子辱骂朝廷命官的一个小小的惩罚,以免留有后患,另外一点,却完全可以坐实孙科屈打成招的口实,让他作茧自缚,无法脱身。
孙科胡乱的用袖子擦了一下那令人作呕的口水,心中方寸大乱,已经失去了理智,待又听到二狗子那嚣张的怒骂声时,他拍案而起,指着抡板子的衙役道:“你们这帮小厮,还敢给本官偷奸耍滑?你们若不把这狗东西打得血肉横飞,我就让你们蹲班房去,都他奶奶的给我使劲打!”
众衙役一听府尹大人已经看出来他们的破绽,再也不敢使诈,急忙使出吃奶的力气奔着二狗子那黝黑的屁股狠狠打去!
二狗子正骂得兴致高涨,这几日蹲班房的悲苦也释放了出来,心中暗想挨顿打板子也不是一个很难的是嘛!正在洋洋得意间,衙役额一个大板子山呼海啸的照着他屁股来了一下,就这一下,二狗子的屁股就开了花!
他在酝酿如何换着花样的侮辱孙科,可衙役一个凶狠的大板子打下来,疼得他呲牙咧嘴,不由自主道:“我的娘亲哪……”
第132章 大功告成
第132章 大功告成
二狗子那悠然自得的表情在凶猛的大棒下逐渐扭曲,他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回荡在这庄严肃穆的大堂里,引来了父老乡亲一阵阵的叹息。
“我的娘亲哦……哎呀……疼死个人哪,哎呀……痛死我了!”二狗子不断的哀号着!
陈小九不由得摇头苦笑了下,让你小子得意忘形,一顿板子下来,够你小子喝一壶的,说不得,又要请快板哥出来帮忙了,不过陈小九心中暗想,孙科在怒火攻心,几乎丧失理智的前提下,快板哥的神曲也不见得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而此刻,只有钟彬这个堂堂知府大人,能凭着自己的官位,力压孙科一头,救二狗子于水深火热之中。可是这个钟彬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不给孙科钉上屈打成招的标签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说不得,只好委屈二狗子的屁股了!
在二狗子的惨叫中,神奇的快板声又悠然的传到了大堂上:“闲言碎语不要讲,表一表英雄好汉二狗子,血染风采挨棍棒,宁折不弯美名扬。府尹大人多匪气,仗势欺人狠心肠,屈打成招多作恶,牛头马面索命偿……嗨……牛头马面索命偿。”
百姓们闻听此言,又发挥他们古道热肠的本领,纷纷举着手臂随声复合起来。
孙科脑中充血,胸口不断起伏,一副要暴走的模样展露无疑。
这个快板声不可谓不恶毒,句句像刀子一样直指他的那个脆弱的心,可是,此时的他已经失去了理智,面对着满场百姓汹涌澎湃的责难,他胸中的一股恶气憋在心中异常难受,而二狗子则当仁不让的成了他发泄的出口,他狠狠的拍着桌子,歇斯底里道:“都不许停手,给你狠狠的打,往死里打,打得他招供为止,我倒要看看是他硬气,还是我厉害!”
众衙役本来百姓们的呼声能让孙科收回成命,可没想到孙科闻听此言,反而变本加厉,犹胜以往。他们呲牙咧嘴,可是面对孙科的淫威,却无可奈何,只能违背着心意用力的打下去。
这个孙科真是疯了,竟然会犯了这样的低级错误。钟彬心中冷笑,今天这场两强的激烈角逐中,他当仁不让的成为最后的赢家。
钟彬气定神闲的看着衙役与二狗子的卖力表演,待堪堪打过二十大板,众衙役还要再打时,钟彬上前一声断喝:“都住手,谁也不许再打!”
众衙役闻听此言,心中俱都松了一口气,而二狗子也随着钟彬的一声叫喊而解脱,他不断地喘着粗气哀嚎道:“哎呀,我冤枉啊,疼死我了……钟大人,您……您救我啊……我要死了。”
孙科听到钟彬阻止了拷问,一脸怒容跑到钟彬面前质问道:“本官审案,你有什么权利插手?”转头又对着衙役怒吼道:“都不许停手,打,给我继续打!”
衙役们看了眼暴跳如雷的孙科,又望望一脸震惊的钟彬,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是好。
“孙大人,你孟浪了!”钟彬一脸郑重的看着孙科道:“孙大人忘了吗?我才是杭州知府,百姓父母官,难道还没有权利断案吗,孙大人,哼……你说话可要深思啊!”
“钟大人,是你要我审案,现在却又来横插一杠,到底是何居心?”孙科气势凛然道。
“我是让钟大人审案,可我并没有让孙大人滥用刑法,屈打成招!”钟彬双目一瞪,直视着孙科道:“芦柴棒与龙二一案,本官明明审问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并且已经结案,可是孙大人却质疑我断案的公正清明,我万般无奈,只好避嫌!”
说到此处,钟彬颇为自信的望了一眼父老乡亲,又直视着孙科道:“本官本来以为孙大人爱民如子,腹有良谋,定能将案子的来龙去脉查得清清楚楚。可是,没想到,啧啧啧……,孙大人,你太让父老乡亲们失望,也让我这个知府难堪了!”
“我哪里让父老乡亲失望,哪里让你个堂堂知府难堪?你不要信口雌黄,混淆视听!”孙科见钟彬又往他身上扣帽子,急忙分辨道。
“哼……,难道还要本官为你一一指出来吗?钟彬冷哼一声道:“这个芦柴棒明明是个救百姓于水深火热的真汉子,侠骨仁心,一身正气,而你,不顾官家身份,竟然以金钱诱导二狗子作伪证,而二狗子也是一条刚正不阿的好汉,只是气你不公,骂了你几句,你便怒火攻心的滥用私刑,其一是想要发泄私愤,其二却是妄图将二狗子屈打成招,达成你不可告人的目的!”
孙科听到此处,心中勃然大怒,浑脸颊绯红,混身乱颤。钟彬这厮说话含沙射影,简直让人不能忍受,我怎能再百姓面前受这等侮辱?
他刚要出生反驳,钟彬却抢在他面前急升喝道:“孙大人,你与龙大交好,人人皆知,但那只是私交,可孙大人身为杭州府尹,怎能公私不分,因为私交而废了大燕律法,更不应该因此将二狗子屈打成招,涂炭生灵!”
钟彬歇了一口气,猛然又道:“孙大人,说去不好听的,你如此做派,上对不起皇恩浩荡,下对不起黎民百姓,中间愧对你的列祖列宗,你这府尹当得可真是让人信服啊!”
孙科听闻此话,一颗心滴溜溜的提到了嗓子眼,颤悠悠的扶着立柱,浑身透着一股无奈和难堪。
想我孙科年过半百,一生经历大风大浪,都能安之若素,化险为夷。本指望通过这个案子将钟彬这厮牢牢的攥在手掌心,让他心甘情愿的成为自己的政治傀儡,可没想到钟彬竟然会出乎预料,应变的如此之好,实在让人意想不到。
更为诡异的却是因为龙二的案子,竟然使我威风扫地。而且是在众位百姓的面前丢尽了脸面,不仅被二狗子那癞蛤蟆吐了一脸口水,还被钟彬这个狗东西训了个灰头土脸,屁滚尿流。这让我情何以堪,让我如何愧对列祖列宗。
他心跳骤然加快,站立不稳,紧紧的扶着立柱,另外一只捂着胸口,然后慢慢的抬起头来,见着二狗子和芦柴棒正在恨恨的望着自己,又见满场百姓纷纷对着自己指指点点,那神情,充满嘲讽与挖苦。
忽然间他有些天旋地转,那些百姓的愤怒好像化为无数利剑一样狠狠的刺入了他的心脏,他突然大叫了一声,慢幽幽扶着立柱栽倒在了地上!
孙科,就这么昏过去了?
钟彬心中一阵放松,他不敢怠慢,赶紧主持衙役将孙科抬到了内堂里去休息,同时面带欣喜的跑回高堂上庄严道:“现在本府宣判,芦柴棒无罪释放,还要上报朝廷,表彰芦柴棒等七人侠骨仁心,胸怀天下之壮举,并且号召众百姓以芦柴棒为榜样,做一个有大仁大义,大智大勇的好子民!”
此言一出,满场皆大欢喜,樱木不等陈小九指挥,便识时务的安排人去将气氛活跃起来。,
只一会的功夫,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众人兴高采烈,纷纷抢进公堂,将芦柴棒与二狗子抬出来,然后高声欢呼,同心协力的将二人向空中抛去,只留下龙二这个残废一动不动,如同死人一般孤独的躺在那里,无人理睬!
这时樱木早已安排人手将暗中给钟彬做好的锦旗高高的举了起来,上书“清正开明”四个大字,百姓们见到这面锦旗,纷纷俱都的喊着口号:“钟大人清正,钟大人开明,钟大人清正,钟大人考名……”
钟彬站在大堂门口,耳边听着百姓们山呼海啸的赞叹之音,激动地热泪盈眶,他闭上眼睛,十分的用心的享受着这旷古绝今的赞美。
陈小九挤到他身边,一脸坏笑,碰了碰他的衣袖,挤眉弄眼道:“钟大人,恭喜你,你成神了!”
钟彬听到陈小九的声音,赶紧睁开激动地双眼,用袖子擦拭了一下泉涌的泪水,然后不顾身份,上前紧紧的拍了拍的他的肩膀,后退一步,又十分郑重的向陈小九鞠了一躬!
第133章 再生一计
第133章 再生一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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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小九一脸轻松的笑意,急忙上前拦住钟彬道:“钟大人,你这是干什么?我与小越情投意合,贵在交心,你这么庄重,倒弄得我有些不好意思了!”说着他又小声在他耳边说道:“再说钟大人,这里人多嘴杂,被有心人传出去,可是会影响你的威名啊。”
钟彬意识到刚才确实有些失态,自己身为一方知府,如此不顾礼节世俗,竟然向一个粗布青衫的下人作揖,万一被类似龙大这样的小人抓住把柄,大做文章,岂不是有些麻烦?
钟彬看着陈小九为他标榜的“清正开明”四个大字。心中甚为满意,暗想陈小九果然不是一个市井俗人。
他急忙端正自己的姿态,抬头挺胸道:“小九,这次真的多亏你帮忙,咱们既然是自己人,多余的感谢我钟彬也不想多说,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我钟彬虽然不能标榜自己两袖清风,一身正气,但是,我一定会按你说的做一个清正开明的好官,想百姓之所想,为百姓之所为,对得起百姓对我的信任,也更要对得起你为我写的‘清正开明’四个大字!”
陈小九听到此言,对钟彬俏皮的眨了眨眼道:“钟大人,清正开明这四个评语还入了您的发言?”
不待钟彬回答,陈小九一脸愤世嫉俗道:“那些标榜自己两袖清风,凡事身先士卒,亲力亲为的伪君子真就能做个好官吗?还不是沽名钓誉,求一个流芳百世的名声?那些借着威风收敛钱财的官员当真一无是处?我看绝非如此,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要心中有公道,做好自己的本分,无愧于心就好,管那么多干什么?大胆放手去做就是!”
钟彬是个十分精明的人,对于陈小九这种放任表面,注重内心的想法十分赞赏,但他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只是十分暧昧的朝陈小九一笑,那神情,说不出的诡异与赞同。
“钟大人,眼下你春风得意,孙科这小子可是被你气了个半死,差点就真的没气了!”陈小九随意道。
“我只是个狐假虎威的台前的傀儡,真正将孙科气成这幅模样的还不是你陈小九吗?怎能只算我一人头上,小九啊,你也太谦虚了。”钟彬眯着眼睛,一脸挑衅着。
“我一个小小家丁,身份卑微,不足为外人道也!”陈小九诡异的笑了一下又道:“虽然这一场争斗是以钟大人完胜告终,可是大人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他想了想又道:“孙科这人老谋深算,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虽然他今天被气得半死,失了方寸,做了一些傻乎乎的蠢事,那也只是一时失策而已,等他日后醒悟过来,必定会抓到你擅自做主,违背大燕律法,放了芦柴棒一事的把柄,并且围绕这件事大做文章,哼……,到时候背后捅刀子,可是歹毒的很哪!”
钟彬听闻此言,知道陈小九是在提醒自己乘胜追击,千万不要,掉以轻心,失了先机,他捋了捋胡须,一脸沉稳道:“小九放心,我钟彬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断不会放过如此良机!你有什么妙计,赶紧说与我听吧。”
陈小九嘿嘿一笑,那笑容里有着说不出的诡异,他条理清晰道:“芦柴棒与龙二一案,已经了解。现如今,龙二已经生不如死,毫无还手之力,当快刀斩乱麻,给那些受过龙二欺负的父老乡亲昭雪,如此一来,一可以彻底将龙二搬到,少去一个劲敌,二来可以借此良机扩大您执法如山的威名,到时候,钟大人的声名必将传遍大街小巷,设想一下,这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情啊!”
钟彬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陈小九道:“小九,这都不是最为关键的事情,有什么话你就赶紧说出来,省得我着急!”
“恩,这都是小恩小惠,算不得什么大事!”陈小九又道:“眼下最为重要的却是阻止孙科上奏朝廷告你的御状,而钟大人只要搬到龙二,树立您老执法如山,不惧恶霸的威名,那些饱受龙大欺负的百姓们必然争先恐后前来求您做主,到这时,您就稳操胜券抓住了龙大的把柄,龙大惊慌之下,必然请求孙科帮忙,孙科是个老狐狸,明白龙大手中有他以往作奸犯科的证据,必然出手相助,向知府大人求情。”
“哼……,到这时,您与孙科互相都喔有对方的把柄,只能相互之间各退一步,那孙科告御状这件事便可迎刃而解了,如此一来,您便可以高枕无忧的稳坐杭州一把交椅了!”
钟彬听到这里,双眼放光,点头附和道:“小九,你说得对,此事应当快刀斩乱麻,不能久脱,龙二一案,夜长梦多,我明天便着手办理此事,绝不给孙科以喘息之机!”
“我那先祝贺大人千秋万载,一统江湖了!”陈小九玩笑般的拱了拱手,心中喜不自胜。
他之所以如此着急除掉龙二,只是因为龙二一死,那他曾经的那些小喽啰便是真正的群龙无首,芦柴棒就可以顺其自然,且名正言顺的将他们收服羽下。
而他最为担心的却是龙大这厮横插一脚,妄图以龙家长兄的身份夺取胜利果实,龙大财大势大,横行乡里,其恶名远非芦柴棒可比。
那些小喽啰俱是在道上混的,深知他的心狠手辣,在迫不得已,万般无奈之下,说不定会投靠与他。如果真是这样,那陈小九的一腔热血付之东流,岂不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白白便宜了别人吗?
而这件事,最为关键的一环就在钟彬身上,只要钟彬接手百姓状告龙大的案子,龙大身心疲惫,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自然分身乏术,四处忙着为自己洗清罪行,哪里还有心思再来收编龙二的队伍呢?
此时,没有了竞争对手,芦柴棒收编这些小喽啰便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不存在一点点的障碍与困难。
待龙大通过孙科的关系,洗刷自己的罪名,在想来收编龙二的队伍,分得一杯羹时,黄花菜早都凉了,哼……,想来到那时,这支队伍在自己、樱木军团还有芦柴棒的等人的心里攻势下,早就心甘情愿的做好自己的本分,龙大,我怕他个鸟?
这只是最基础的打算,如果钟彬精明强干,能将龙大拖得久些,他完全可以趁此时机,进军钱塘江的漕运行业,趁着龙大手忙脚乱之时,抢得一席之地。
当然,这是后话,能否有机会,就要看钟彬的本事了。
想到此处,陈小九忽然灵机一动,嘿嘿一笑,便对钟彬道:“钟大人,龙大这人,心狠手辣,若能真正把它除去,岂不是为百姓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百姓自然对你感恩戴德,即使百年之后,也一样会记得你的好,你可相信?”
“我何尝不想做一个流芳百世的好官?”钟彬嘿嘿一笑道:“我自以为无所不能,政治老手,可是我却一直斗不过孙科这只老狐狸,而这一次,在你的帮助下,我终于扬眉吐气,可以斩杀龙二,做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龙大虽然作恶多端,胜过龙二十倍,但奈何,我、龙大、孙科之间互相抓住把柄,我自保虽然有余,却无法将其绳之以法,安杭州百姓之心那!”钟彬说到这里,万分惭愧。可却诡异一笑,一双眼睛却偷偷的看着陈小九,他心知肚明,这个陈小九精明似鬼,断不会无缘无故的问出这么没有营养的话!
陈小九左右看了一眼,又阴狠道:“大人,我有一计,可以使你免遭孙科诬陷,彻底摆脱泥潭,再也不用心惊胆颤的看孙科眼色行事!”
“哦?竟有如此妙计,你快到来!”钟彬眯着小眼急切道。
第134章 暗度陈仓
第134章 暗度陈仓
“此计虽然绝妙,可是看起来,凶险万分,只怕钟大人不敢尝试啊!”陈小九一脸坏笑,摇头晃脑道。
“不怕,你尽管说出来,咱们从长计议。”钟彬大袖一挥,听出陈小九的激将之法,急忙问道。
“此计名为暗度陈仓,乃绝处逢生只妙计!”陈小九阴沉笑道:“大人如若敢冒风险,当自述罪状,上书朝廷,请求朝廷决策此事。”
钟彬听后大惊,连连摇头道:“小九,此计万万不可,擅自释放罪犯,违反大燕律法,其罪恶劣,可大可小,若是被人抓住把柄,后果不堪设想,我们好不容易才用龙大牵制住孙科行此毒计,怎么反而要自己作茧自缚呢?我当真有些不明白!”
“钟大人,你先别急,听我慢慢道来。”陈小狡黠一笑道:“通过龙大稳住孙科后,您就暗中修书一封,上奏朝廷。”
“其一,书中阐述龙二的滔天罪行,直指他杀人越货,奸.淫辱略的残忍举动。”
“其二,大力褒扬芦柴棒的前世今生,要把他夸得天上难寻,人间少有,忠肝义胆,侠义心肠。并且手刃芦柴棒实是为民除害的义举,深得百姓仁心!”
“其三,附上百姓万言书,此为重中之重,万不可忘!”陈小九嘱咐道:“上有百姓血书,山呼万岁,直抒胸臆,请朝廷决断,处死龙二,褒扬芦柴棒之义举。”
“而你,钟大人,一定要表明自己,芦柴棒残忍杀害龙二,本当处以死刑,可是想到芦柴棒此举深得民心,你不敢擅自决断,怕激起民愤,是以请朝廷做主!”
“哼……,钟大人,有此三条,你猜朝廷会如何决断?”陈小九悠然自得着望着钟彬说到。
钟彬怔怔的望着陈小九,想了半天,猛然一拍脑门道:“小九,你真乃神人也,钟彬我是由衷的佩服啊!”
“还是那句话,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朝廷上的那些高官大员,看的比我们还透彻,自然会懂得取舍,再说江南是大燕赋税重地,断不会允许有民愤出现,此书上凑朝廷,必会得到大部分官员的拥护,到时候,处死龙二,释放芦柴棒已成定局,您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钟彬踱了几步,两眼放光,连连拍手道:“甚好甚好,此计虽然看似凶险,其实不然,眼下朝廷正在用兵之际,断不会愿意激起民愤,如此一来,只要朝廷下发文书,我自然就不怕孙科那厮了!”
“大人,此计贵在迅速,重在隐秘,千万不能让孙科知道,否则,悔之晚矣!”陈小九又叮嘱道:“只要这件大事做成,就不用再惧怕孙科那厮了,到时候大人顺应民意,将龙二那厮捉拿归案,便可为百姓除害,杨威杭州。”
“哼……,如果钟大人再狠一点的话……”陈小九阴险的笑着。
“那便怎样?”钟彬紧张的问道。
陈小九围着钟彬踱了几步,一拍手狠毒道:“如果钟大人手段在狠毒一点,便不杀龙大,顺藤摸瓜,对他进行威逼利诱,以此,让他供述出孙科的那些作奸犯科的丑事,到时候,说得粗鲁一点,孙科的卵蛋便我再大人手里,要杀要剐,还不就凭大人心意吗?”
钟彬低头冥想半天,突然一咬牙叫道:“无毒不丈夫,孙科既然想陷害于我,就不要怨我心狠手辣,此时,我当谨慎行事,只要除掉孙科,我便可以全心全意为百姓做事了。”
陈小九一听,心中大喜,只要钟彬慧眼如炬,敢用此暗度陈仓之计,除掉龙大,只是早晚之事,至于孙科,慢慢也会被钟彬死死的攥在手里,哼……到时候李家势力虽大,只怕在杭州也独木难支吧!他想到此处,对钟彬嘿嘿一笑道:“钟大人,既然你已经决定了,就放心大胆去做,如果还有用得上小九的,大人您只管吩咐,我绝不推脱!”
钟彬十分感谢的看了一眼陈小九,便举手告辞,转身去处理龙二的事情了。
陈小九先暂时放下这件事,回归到百姓的欢乐声中。
樱木刚才见到陈小九与钟彬亲密的交谈起来,心中不禁大喜过望,暗中佩服,九哥就是猛啊,竟然连钟彬这样的高官都能结交上,当真厉害。
这会见陈小九独自一人,便匆忙的跑到陈小九身边,偷偷的扬起大拇指,一脸阳光道:“九哥,真有你的,大功告成!”
“跳皮什么?像个猴子似地!”陈小九嘿嘿一笑,抬腿踢了樱木一脚道:“芦柴棒跑到哪里去了?”
“还不是在那里!”樱木撅着嘴道:“这小子也不知哪辈子烧了高香了,没想到捅了龙二,却因祸得福,出了大名了!”
“你嫉妒什么?风口浪尖哪是那么容易站住脚的?以后你就知道他的苦了!”陈小九若有所思道。
他顺着樱木的手势望去,待见道芦柴棒被一众百姓围在中间问寒问暖的样子,心中不禁傻笑。芦柴棒这厮,昨天还是阶下囚,而转眼间就成了为民除害的大英雄,哎……世间之事,果然难料啊!
芦柴棒从某个角度来说,应该是在这次事件中受益最大的小人物,从一个低三下四的小人物转世之间成为了侠者义士,二者之间甚至有天地之差,可就在芦柴棒身上得到了转换,这是多么大的奇迹?
芦柴棒被热情的父老乡亲围在中间嘘寒问暖,他那干瘪的三角眼中早就流干了泪水,神情激动之下,双肩微微颤抖,此刻,他惭愧有之,感动有之,欣喜有之,痛苦有之!
在万众瞩目下,他想起了自己曾经经历过的那些事情。
因为父母双亡而流浪街头,遭人唾弃;因腹中饥饿难耐,偷鸡摸狗惨遭毒打;因心生愤恨而误入歧途。
从此,他就踏上了一条黑暗的不归路。
他偷鸡摸狗,打打杀杀,坏事做尽,丧尽天良,他早就料到自己恶有恶报,再被樱木等人捉住时,他就心生厌世之心。
但现实总是充满了幽默与变数,龙二虽然付出了血的代价,可是他芦柴棒非但没死,反而阴差阳错之下,成了为民除害的大英雄,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原本他那颗善良纯真的心已经被邪恶的念头埋在了深深的黑暗中,而如今,他被围在百姓中间,感受着父老乡亲的火热与激情,关心与爱。他那颗善良的种子仿佛正在生根发芽,并且十分迅速的破土而出,占据他那颗邪恶的心。
他忽然感觉到自己小时候的想法是那么好笑,那么的狭隘,怎么能因为偷了一点东西,遭到百姓的打骂,就因此认为这世上所有的人都是坏蛋呢?
他抹着眼睛,忽然看到站在一边的陈小九在偷偷的看着他,他的心中充满了矛盾。
正是这个陈小九指使樱木将自己抓来,并且强迫自己残害了龙二,也因此蹲了大牢,差点一命呜呼。可也正是这个混蛋帮助自己度过难关,授予锦囊妙计,使自己华丽转身,与一刹那间,成为万众瞩目的英雄人物!
我到底是应该恨他,还是应该感谢他?是应该畏惧他,还是应该敬重他?
芦柴棒想了半天,忽然觉得这几个词语都不足以表达他对陈小九的感观与心绪。
再生父母?芦柴棒想了半天忽然头脑中冒出了一个这样的词语,哼……,或许只有再生父母这个夸张的词语才能表达他的心情吧?
他站了起来,抖着消瘦的肩膀,不顾屁股上的疼痛,用力的挤出人群,跑到陈小九的身边,咧着嘴,十分真诚的叫了声:“九哥……”
陈小九见芦柴棒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心中觉得好笑,这样一个偷鸡摸狗的大坏蛋就这么神奇的被自己包装成了一个大英雄。
他嬉笑的望着他道:“芦柴棒,你哭什么?这是大喜事,你应该高兴才是!”
芦柴棒一听,那瘦弱的身躯使劲的颤抖了一下,突然就跪了下来,朝着陈小九梆梆梆磕了三个响头。
第135章 将英雄进行到底!
第135章 将英雄进行到底!
陈小九待芦柴棒行完大礼,方才装模作样的将他扶起,满脸惭愧的寒暄道:“芦柴棒,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让父老乡亲们看见你这个大英雄竟然向我这个小家丁下跪,岂不是有失体统?也折了我的寿数。”
樱木在旁边看到陈小九心口不一的模样,惊得瞠目结舌,啧啧啧,九哥还真是一代枭雄啊,行事总是那么的让人鄙视!不过,嘿嘿,我喜欢。
芦柴棒抽搐着站起身来,像个小鸡仔一样满脸委屈的站在陈小九旁边,不断的用袖子擦拭着干涸的眼角,可望着黑压压的百姓们兴高采烈的样子,他又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两滴宝贵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情动时!”陈小九一脸坏笑,拍着他的肩膀打趣道:“芦柴棒,这种受人追捧的感觉,比之以前老鼠过街般人人喊打的滋味如何?啧啧啧……是不是爽得很?”
“九哥……我发誓……”芦柴棒双肩抖动,望着陈小九激动且诚挚的说道:“我发誓,我芦柴棒,从现在起,要像这些老百姓一下,做一个老实巴交的好人!”
陈小九听到芦柴棒敞开心扉的话,满脸无奈,这厮刚从地狱把他救出来,又要跳进火海了,说不得,我还得教育教育他。
他对芦柴棒不置可否的摇了摇手指道:“好人?百无一用是好人,你最不应该做的就是好人!”
芦柴棒和樱木听到陈小九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谬论,又见他满含深意的笑容,心中俱都不解,尤其是芦柴棒,哆嗦着身躯,心中却如波涛汹涌的巨浪一样上下翻滚,他十分不解的问道:“九哥,你难道……难道不想让我跳出火海,做一个好人吗?”
可待看到陈小九那一副没心没肺的笑意时,芦柴棒忽然猛地一跺脚道:“罢了,罢了,九哥,什么好人不好人的,滚他奶奶个蛋!我的命都是你的,我以后就跟着你混,只要你一句话,我水里来,火里去,绝不皱眉头!”
“你急什么?看把你吓得成这个样子,没一点男子汉的气概!”陈小九听到芦柴棒忠心耿耿的表达,十分满意的拍打着他消瘦的肩膀,颇为神秘的指着兴高采烈的人群道:“你看在这些父老乡亲里面,有老实巴交,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有童叟无欺,买卖公允,做小本生意的商人,有熟读诗书,彬彬有礼,却屡次碰壁的读书人,芦柴棒,他们算得上是你眼中的好人吧?”
芦柴棒听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九哥,你方才说所说的都是好人,可是,这样不好吗?”
“好?好个屁!”陈小九恨铁不成钢的拍了一下芦柴棒的额头道:“你以前耀武扬威,欺负的不就是这些好人吗?你忘了你曾抢过农民的粮食,敲诈过商人的东西,劫过读书人的金银了?嘿嘿……我说的这几样手段,你都没少干吧?”
“九哥,我……以……以前是这样!”芦柴棒说到此处,忽然挺直了胸脯道:“但我现在,已经改过自新,要做一个与他们一样的好人!”
“我说你这个榆木疙瘩脑袋怎么不开窍呢?以往那种满肚子的鬼心眼都哪里去了?”陈小九笑着上前踢了他一脚道:“你想过没有?你如果与他们做了一样的所谓的好人,那当有人来抢粮食时,谁来保护你?有人敲诈你的东西,谁来保护你?有人抢你的金银,谁能为你出头?甚至当有人爆你菊花时,谁敢替你出头?”
芦柴棒闻听此话,菊花一紧,一双邪恶的眼睛望着小九,暗暗想到,九哥该不会有断袖之癖吧!
“不要和我说官府能保护你!那都是屁话,臭不可闻!”陈小九突然高声道:“官府若真的能秉公执法,怎么会有那么多老百姓有怨无处伸?有苦不能诉?即使官府接了状子,有多少断成了冤假错案,原告反而成了被告?”
芦柴棒若有所悟,沉默不语。
樱木的一头红发随风飘舞,似有也听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味道。
“再比如你芦柴棒,今日为什么会受到百姓这般追捧,甚至不计前嫌,将你视为大英雄,大好汉?陈小九循循善诱道:“那还不是因为你把龙二弄残了,给他们报了仇,雪了恨,让他们从此不再受龙二的欺负?可是这些冤屈,如果不是因为你芦柴棒手刃了龙二,仅仅靠着那帮同气连枝的官老爷,哼……,恐怕,一辈子也不会做出如此大快人心的事吧?”
芦柴棒听到这里,宛如一个在漆黑的小屋中,打开了一闪窗户,那一缕眼光一刹那间就照亮了他的心扉。
陈小九踱了几步,继续勾画道:“你一旦做了所谓的好人,你就会从高高的神坛下掉了下来,跌得粉身碎骨,英雄一瞬间也就变为狗熊。你再也不能保护那些百姓,也没有能力保护你自己,你只能与这帮百姓一样,整天在一帮恶霸的凌辱下,低三下四的过活!”
芦柴棒听到这里,浑身一个激灵,想着那些百姓悲惨鲜活的例子,这可不是他一个颇具野心的土狗想要过的日子,急忙张口道:“九哥,如果真是这样,我可不想做好人了,但我又不想做以前那种无恶不作,人人愤恨的坏人!那我到底要怎么做?”
“怎么做,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陈小九拍着芦柴棒的肩膀道:“眼前便有一条金光大道,只要你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便会做一个真正的你!”
陈小九见芦柴棒不甚明白他的话,便眨眨眼睛,神秘道:“换句话,你不应该做一个好人,而是应该将英雄进行到底!”
“将英雄进行到底?难道有这样的好事?”芦柴棒听到这样一个闪亮的说法,心中喜不自胜,他在阴差阳错之际,成了大英雄,面对着父老乡亲的呼声,他如座云端,与以前如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的生活自然天差地别。
可是,他心中明白,这只是一场由陈小九传奇人物精心策划的一个噱头而已,当百姓激动过后,他依然只是个小小的芦柴棒,不会留给百姓太多的回忆。
哼……萤火之光,怎敢奢望照亮整个大地?芦柴棒目不转睛的望着陈小九,想要听他到底会说出怎样的惊世狂言!
陈小九嘿嘿冷笑,哼……,英雄,又有什么难做的?
每一个成功的奥特曼背后,都躺着一堆默默挨打的小怪兽,这就是英雄了。
“难道你还不相信我说的话?对你这种俗人,只能做个下流的比喻了!”陈小九坏坏的望着远方一个身姿十分丰满亮丽的小妞,又对着芦柴棒邪恶的一笑:“看见那个胸***大的小妞了吗?”
“恩,看到了,好大,好嫩,好白,好想要……”芦柴棒与樱木露出狼一般的眼神,异口同声道。
这帮牲口,我小九哥还没有引导呢,你们就自己浮想联翩了,我真不惜得说你们!
陈小九又循循善诱道:“做英雄就如同与她亲热一样,第一你得有金刚钻,不然怎么招揽瓷器活儿?总不能假凤虚凰过嘴瘾吧?”
“第二嘛!贵在持久坚挺,若是骑在她肚皮上,只那么进进出出,两三下便缴械投降,那***只能做王八了,还逞什么英雄!”
“第三,嘿嘿……,贵在花样翻新,层出不穷!想想看,你若是常年的老汉推车,观音坐莲,一点激情都没有,人家小妞哪有兴致和你圈圈叉叉啊?给你带顶绿帽子是早晚的事!”
樱木听到此处,喜得合不拢嘴,急忙拍着马屁道:“九哥,一听你就是过来人,御女万千,懂得可真多,兄弟我佩服得紧哪!”
陈小九说得这些都是孔仪秦曾经教过他的“御女七十二变”。只是被他会学活用了。可他听到樱木这句赞扬,心中不禁十分凄苦,我御女万千个屁啊,至今还是刻纯情小处男哪,他奶奶的,双儿,单儿,红杏,还有那春夏秋冬四大花旦,我一定要先推到一个,让我这饥渴了二十多年的***解解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