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脑巢
封寒再度回归了自己的身体，与那具虚弱的女性身体不一样，通过二者的对比……自己的真实肉身强大无比的特性也就体现了出来。
他已经是突破了黑铁种的上限，也就是人类这个个体的极限，但达到这个程度时，人的肌肉，血液，神经和五感都已经强大到了接近“非人”的概念，他可以自由的控制自己90%部分的身体，其战斗本能远超过世界最好的特种兵。
封寒现在的唯一缺陷大概在于自身的“精神”这个环节上，石鬼面、日行者血清给予他无可匹敌的超强**，让他在肉身的层次上已经到达了“三线”攻略者的极高水平。
这一水平，就算是在血腥频道的众多三线当中，也是极为靠前的水准。
（但是……比之林檎又是如何，他应该已经快要到达三线巅峰，成为二线强者，难怪陆明、岳文舟对他如此放任，他一旦成功，整个血腥频道的整体实力又会上升一个等级！）
他暗自皱起眉头，万翔这种不成气候的三线也就算了，林檎这种十有**会迈入二线高阶才是他可能会遇上一个隐患。
封寒他现在跟这群人的关系处于一种极为不友好，或者说是恶劣的状况，而且从林檎的性格分析，难保不会在未来撕破脸，真到了那个时候，指望岳文舟等人也不现实。
……真要让林檎抵达了二线强者的级别，岳文舟等资深者也不一定会为了自己得罪对方。
不过，情况也未必会这么恶化，首先谁也无法猜测对方的意图，身为同一个频道的攻略者互相敌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好处，仅仅是为了一些个人恩怨而发展到不死不休的地步就有些离谱了。更重要的是……自己并没有与林檎一伙人彻底撕破脸，那么就不会有正面肛上的那一天。
毕竟，谁也不愿意和一个潜力强大的攻略者结下仇隙。
关键还是看对方是什么态度，封寒并不是一个在乎什么颜面的人，只要能够更合理的处理问题，他并不在乎面子上的利益得失。
他记的自己最近看过的一些网络小说，里面有些主角有些时候完全无法理喻……明明可以通过退让来挽回的局势，非要坚持什么嘴上吹嘘的“念头通达”，实际上只是为了不丢落面子，而做出愚蠢的决定。
因为这种愚蠢的决定，直接导致了在后续的情节中，与能够压碾自己的庞大势力莫名结仇……而且基本上算是那种“本来对方并不想理会你，偏偏你自己跳进坑”的那一种。
这种人做为网文主角固然可行，但放到现实中来，他能担当政治家、决策者之流吗？
政治中不存在情绪，制订策略不能考虑自身因素，一切以利益为核心。
恶灵空间也是一样，这种生死存亡时刻存在，只有一线生机的世界，不问源由的冒然与人结怨，是一种很愚蠢的决策。
念头通达，直指本心，绝对不是睚眦必报，别人对自己及身边人有任何嫌怨仇恨，尽皆报复之便念头通达，恐怕正好相反，这明明是心生怨隙难以抚平，这样不断的“念头通达”下去，只会养成心胸极窄，睚眦必报的心思。
真正的念头通达，应该是“人的心灵无罣无碍，无有恐怖”的意思。
封寒自己自然是不指望做到这种地步，让心无罣碍，破除人我二相，这种佛道高僧的地步，他又不是什么和尚，完全没必要这么做，身为一个人类，他的执念深重，从来也不指望放下这些执著，不如说这才是他的动力。
他是踩烂了万翔的手，但这是警告的意思，这是他单凭一己之力打通的灾噩级剧本，红色神印这种战利品归他所有，几乎是血腥频道的通用法则，万翔敢对他的战利品出手，这是自寻死路的举动。
但是就算如此，封寒也不会随意杀了他，第一是剧本不允许，虽然之前万翔得罪了他，但封寒不会为了这种事情去杀人；第二是这没有必要，他需要在外人面前保持的是一种强硬、不可轻辱的态度，但不是要扮演一个残暴、冷血的恶徒，这样反而会让己方的同伴产生反感。
林檎起初对封寒敌视之前，岳文舟等人会主动帮助他，就是林檎一直表现过于冷漠，敌视心理太重，让这些老资格的攻略者明显不悦。
封寒自然不会犯与林檎一样的过错，他踩烂了万翔的手，讲白了也只是一个小教训，抢夺别人的战利品在血腥频道可是不容小视的恶劣行径，这种程度的教训根本不值一题。
毕竟，只要回归恶灵空间，他的手掌就能自然恢复，而且现在剧本已经被攻略，回归也只是时间问题……
这伤势看似严重，但在恶灵空间里根本不算什么大事。
嗵嗵嗵！！
一个沉重的脚步声从一旁传了过来，封寒微微侧目，心头闪过一丝阴影。此时，网吧内部的大部份攻略者已经复苏了过来。
可以说成是计算好了时机，就在这个时候，一道人影缓缓走了过来，进入了这间涂有外表的“网吧”里。
封寒视角微微上抬，赫然发现这个人影竟然是死去的issac101，也就是坎罗特本人。
坎罗特的脑袋几乎被他打的稀烂，按常理来说一个人的脑袋烂成这个样子，是不可能继续像没事一样走动。
他耷拉着那鲜血淋漓的脑袋，一步一步走了过来，血流了一地。
坎罗特的大脑突然炸裂开来，大量蠢蠢欲动的触手和毯菌一样的组织犹如增长的血肉一样膨胀起来，他就像一个大型的气球，飞快的增大增肥，在众人眼前化为一个巨大的怪物。
覆盖他身体外层的是大量的有机赘生物，就像是一个黄色的大型肉块，模样异常的恶心，大量的触手肆无忌惮的伸了出来……
“脑巢，这家伙怎么变成了脑巢了！”
第304章 终末之时
脑巢，巨型necromorph生物，它们是神印的聚合体，发育的过程就是吸收死亡生物的尸体或直接融合necromorph生物。
……原本这东西只有吸纳了大量的死亡生物才能诞生，但现在的情况非常特别，可以用异常来形容。这家伙是单体构成了巨大化的脑巢，完全无法单纯用《死亡空间》里的概念来解释……
轰隆！
一声巨响，庞大的脑巢探出硕大的触手，朝着他们发起了攻击。
一截粗状的触手横扫了过来，大有将所有攻略者歼灭于此的意思。
“轮王劲，二重！”
封寒发动了波纹气功，直接打出了二重波纹劲，蕴含反太阳能量的波纹力量一瞬间犹如波浪一样震动，朝着脑巢的触手发动猛烈的冲击。
然而，这一招并没有发挥预期的效应。
“咦，原本以为necromorph生物算是死体细胞组成的，我的正波纹理应对它造成损伤，没想到竟然会完全无用……”
波纹气功可以杀死吸血鬼、柱之男，其原理在于波纹与波纹之间的特殊干涉，这样看来……体内没有血液、体液完全由有机赘组织构成的躯壳，大概没办法对波纹形成特定的反应吧！
——波纹的攻击能够发挥作用大概在于通过传导、波动、震荡这三种特性对生物体产生波纹干涉，也就是说并不是单纯的放出波纹就能打倒对手，必须要削减生命体内部的生命能量，才能做到强大的杀伤效果。
necromorph的生命形态很难用常规方式来解释，死体细胞明明是死掉的生物，但却拥有生命反应，但问题是死体细胞明明是死掉的细胞组织，按道理说死掉的生命不可能活动起来，但necromorph的本质却很让人疑惑……
（大概是介于‘生’与‘死’的两种概念当中，也就是说不是单纯的死体，或者是生命体……）
这种介于二种生命形态的生命体，无论是逆波纹、还是正波纹大概效果都不会太有用。
“看来是波纹气功是没办法派上用场了，既然如此，就用这一招吧！”
封寒打开双眼，银色十字瞳闪烁了起来，他的专属技能“变速齿轮”爆发了出来，整个身体化成一道虚影，一瞬间就缠绕着脑巢的位置发动了无数次攻击。
“亚音速的移动能力吗？真是可怕！”
一位戴着针织帽的年轻人双手抱胸，平淡的道：“这就是‘死亡拒绝者’的战斗水准吗？”
“不，这只是打开‘脑中黑匣’后的第一能力显现，所谓的脑中黑匣非常神秘，被视为是‘匣中之匣’，进一步挖掘还能打开大脑内部深藏的更大的可能性……”
一位年纪较大，戴着墨镜的男人摸着下巴道：“他目前应该只是打开了‘盒子’的第一层，脑中黑匣应当类似俄罗斯套娃一样，还有更多的可以挖掘的领域。”
“封寒在脑中黑匣的状态显现出极致速度这一能力，那么接下来他会迈入什么样的领域。”
“虽说因人而异，但又不尽如此……”
墨镜男微微沉思了起来，脑中黑匣是他们这些攻略者在面临死之威胁时诞生的某种超越法理的力量。
第一层次，据声称只是获得了抗拒死亡这一性质的能力。例如封寒这样因为车祸而死者，获得了极致速度，如果是一个淹死者，大概会产生控制液体的能力。换成是一名被毒杀的人，应该能取得对毒性的抗体，或者是自身分泌出毒性。
具体表现因人而异，很多人会对自身的死亡产生一种“抗性”，如果将死亡比作“死之洪流”，他们这些攻略者与一般人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曾经从死之洪流中复苏了过来。
如果是深度打开更深层次的脑中黑匣，人就会进入更深的地域，与“死之洪流”进行更深层次的连接，领悟直通其内部的源泉。
“啪哒！”
一截巨大的舌头从空中砸落了下来，目标是他们两个人。
针织帽男伸手一挥，大量泡沫一样的空气泡飞了起来，朝着四面八方迸裂开来，那些巨大组织一碰到这些气泡，就无形无相的分解消失了。
这就是针织帽男的断章魔法《人鱼泡沫》，这个魔法能够分解物质，所有在《人鱼泡沫》范围内存在的物体，都会被这个魔法直接分解掉。
而站在他旁边的墨镜男却是一动不动，任由头顶上高度质量的“舌头”砸落了下来。
地面被强大的力道砸裂了开来，及时闪开的针织帽男摊开双手，释放出大量的《人鱼泡沫》摧毁了巨大的“舌头”。
脑巢吃痛的收回了部份舌头，而那个墨镜中年人仍然站在原地，只是他的身体呈现一种透明的颜色。
密度控制！
墨镜男人拥有特殊的能力，虽然不清楚是断章魔法还是什么其他的技能，但明显这个男人可以让自己的身体化为无形。
——在场的每一个攻略者都不是弱者，仅仅是脑巢这种级别的敌人，他们早就在其他人剧本世界里经历过多次，十二个攻略者共同出手，声势如潮，无数电光火焰、风暴冰霜一同倾泻而来，威势之强，让人目晕神眩，无法辩识四周的景象。十二名攻略者共同释放自身战力这种力量岂是普通人能够想像的，然而就在他们与脑巢战斗的同一时间，大量的尸变体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涌了出来。“开什么玩笑，这些怪物数量怎么会这么多……”尸变体从附近的白色空间里自由的出现，它们密密麻麻，大多都是切割者，挥舞着骨刺手刃，一窝蜂的涌了过来。“明明还有半个小时就能离开这个剧本……恶灵空间是在玩我们吧！”针织帽男忿然开口，恶灵空间方才已经提醒他们了，再过半个小时，他们就可以平稳的离开这个剧本世界，最后时刻偏偏给他们来这一出，摆明声马是要恶心他们。“注意力集中，别大意，在这种地方阴沟里翻船，那才是最恶心的事情……”
召唤出火猿猴爪的黑兔提醒他一句。一头尸变体还没靠近，就被她一爪子撕裂，燃烧成一团焦碳。
第305章 渐变
堆在附近的尸变体很多，它们聚集在一起依靠庞大的数量向前推进，攻略者们确实强大，他们迟上硬撑了十多分钟，各种强烈的断章魔法、特殊技能、还有影之眷兽，以及献祭之刃，各种强大的攻势阻碍住尸变体的脚步。
那个由issac101转化而成的脑巢，已经被他们打爆了一半，但残余的躯壳不断朝着众人发动攻击。
脑巢是具备necromorph的不死特性，单纯的攻击是无法杀死它的，毕竟是尸变体的聚合体，众人的强大攻击力也只能破坏它的部份身体。
“决定性攻击不足吗？”
手里握住献祭之刃的封寒停了下来，他看着不远处张牙舞爪挥动着“触手”的脑巢，眉头蹙了起来。
——果然如此，necromorph的不死性果真是一个**烦，看来也只有动用最新掌握的那一招了。
他手里握着的短刀形态的献祭之刃开始发出红光，刀刃发出“滋滋”声，像是被高温灼热一样变成通红的色泽，那是一种经过无尽烈焰焠锻后发出的光芒。
（超附魔，第三阶段，解放，燃烧、凝固吧！烬城之铁！）
眨眼之际，无数柄短刀被投掷出去，犹如一阵暴雨，密密麻麻的投射了出来，这是他新开发的技能，也是利用火种强化献祭之刃，经过更高层次的“升华仪式”使的附魔效应更进一步，升华到更为强大的“超附魔”。
“嗷喔！”
脑巢发出类似**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通过发声器官传出来的声音，但明显插满它身体表面的高温短刃带给它极大的痛苦。
那些处于高温状态，几乎媲美铁水一样散发灸热的短刃不断扩大着燃烧和炽热，对脑巢的死体细胞大肆进行破坏。但是，这还没完，超附魔效应“烬城之铁”并非是制造高温的类法术，光凭这种程度的攻击还没单纯的释放火焰来的威力更大。
——这只是开始，超附魔相当于原先技能的升级，并且，这不是第二阶段的升华仪式能够获得的，这是第三阶段的“升华”……
是的，封寒已经将自己的献祭之刃强化到了第三阶段，他足足耗费了38枚恶灵火种，还有一枚神秘的白银色泽的火种，才完成了这一步的进阶。
献祭仪式的强化与眷兽一致，第一阶段仅需12枚，就可以强化，第二阶段大约要达到36枚，到了第三阶段大概需要60枚恶灵火种……最终的目标是达到108枚恶灵火种，据说到达这个层次，献祭之刃将强化到最终的一种完全形态。
……封寒一直在试图强化自己的献祭之刃，他还在血腥频道的公共交易区发布对恶灵火种的收购任务，他自己身上的火种并不多，不过卖掉了身上一些东西，例如那台从《疯狂的奥兹国》里获得的射影机，又靠着生存值直接购入……东凑西凑也勉强搞到了38枚火种，而那枚神秘的白银火种十分特别，光是一枚就等于十枚青铜色火种的效果。
所以他凑满第三阶段花效不算太大，但也让“钱包”大为缩水，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地……
喀嚓！
“烬城之铁”的附魔效果完全爆发出来，脑巢体表接近溶解的死体细胞无声无息的长出一阵铁屑，然后这些铁屑开始大面积扩散，不断的侵蚀起那些有机赘组织，将其直接转化成“铁”的成份。
不到数秒的光景，脑巢的大半个身子就变成凝固的铁块。……那是经受高温融炼后的铁块，散发出红色的光芒。
而封寒也在这时候打了个响指，以此为信号，巨大的脑巢被“铁化”的身体组织迸裂了开来，大量的灰雾飘了起来，整个躯体像是融断的废铁残渣炸裂的四处都是……
脑巢，灭亡！
传送时间开始，当白光闪烁之际，时间也停顿了起来，他握紧了手里的红色神印碎片，感受到自身又再度的强大了一步。
那么，离自己的目标还有多远了！
………………
叮！
血腥频道的中央大厅闪现出一道白光，数道人影被传送进来，他们是从剧本世界里归还的攻略者，不过出现在大厅里的攻略者人数不多，只有四五个人，其中两个人手脚不见了，在地面上发出痛苦的哭嚎。
“怎么会事，为什么这段时间的剧本都这么困难……”
“我听说了，这一批进入的剧本世界原本是噩梦级别的，但进入之后，莫名奇妙的就触发了支线，进入地狱级剧本模式……”
“地狱级？难怪，就算是具备了实力强大的攻略者的队伍，如果没有提前准备，估计也很难通过地狱级剧本……”
“这种状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最近连续有好几个剧本难度都在提升，有些明明是噩梦级的剧本其难度高的吓人，很多攻略者都在大意下死在剧本当中……”
“最近的团队伤亡率高达七成，只要在剧本中稍微不小心，就有殒落的可能性！”
血腥频道中的攻略者们，因为近期发生的状况，一时之间，人人自危了起来。
要知道目前的“频道”之中，大多数从下层世界筛选进入血腥频道的攻略者，都因为尝到了“强大的资深者”互相配合轻松完成剧本攻略的甜头，对剧本世界的苛刻程度在心底无形中降低了一个标准。
可是现在的恶灵空间不断展现出的“恶意”，让他们回想起处于下层世界时的感受，那种面对恐怖骇人的剧本世界，发自内心深处的无力感。
“那么，你究竟怎么看了，陆明！”
档案室里，岳文舟将身子靠着墙角，低下头给自己点了根烟，然后悠悠吐出一道烟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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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6章 展示品
岳文舟的面前不远处站着一个人影，他的身材高瘦，正侧着身子翻着一本书，在“档案室”幽寂的灯光下，能发现他的肤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白皙。
在长长的浏海遮掩下，难以看清他的表情，不过这个男人的脸型有着深邃的轮廓，让人印象深刻，估计见过之后就很难忘记。
“无妨，目前的状况还没恶化到那个地步……”深厚低沉的声线传入耳朵，让岳文舟有些失神。
“不，之前我没有把情报传过来，你可能还不知道，黑暗频道可能已经在和死神频道联手了，这两方算是整个恶灵空间里的顶端战力，万一他们真的合作起来……”
“我知道！”男人不紧不慢的道：“这件事我很清楚，黑暗频道的‘黑王’和死神频道的‘克莱俄布卢’已经和我交过手了……”
岳文舟倒吸一口冷气，黑暗频道被称之为主宰的“黑王”在整个恶灵空间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狠角色，这个男人与陆明一样，都是上一次魔王级剧本仅有的几名幸存者。
至于死神频道的“克莱俄布卢”，光听名字就是猜测出来，他与第三秘仪社的七位哲人王有着密切的关系，甚至……有可能就是上一届的哲人王。
……不过这个人十分神秘，几乎没有多少人知道与他相关的情报。
“那接下来怎么办……”
他神态忧心的道：“《瓦普几斯之宴》如果再度召开，难保不会对上这已经联手的两大阵营……”
“不，暂时不用担心这个，‘主办方’那边一定出了什么问题，我们只要耐心等待就行了，至少，要等到‘他们’主动回来之后……”
最后几句话，他几乎是压低声音地喃喃自语，连一旁的岳文舟也没有听清楚。
………………
“咚咚咚！”
封寒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从短暂的休憩中醒了过来，车子外面有人在敲打玻璃，他瞥了一眼，发现是损友尚修恒。
“好啦，这边已经搞定，麻烦跟我跑一趟吧！”
“大半夜把别人喊出来，还让我在车上干等半小时……”
“哈哈哈……”
尚修恒干笑两声，突然压低声线道：“不，这次的案子有些特别，恐怕是你一直想要调查的那一种。”
封寒突然沉默了下来。
“你的意思是……最近的那几起连续杀人事件。”
他看过相关报道，也留意了网上的情报，知道大致流传出来看消息，相似的案件已经发生两起了。
“啊，看来你已经清楚啦！”他抓了抓脸颊。
“实际上媒体上一直遮遮掩掩，上面也一直压着这件事，不过事情并不是只有两起，而是一共三起，每起案件的间隔大约在8－9天左右……”
“也就是在一个月里连续发生了四起案件，作案的凶手还真是胆大包天呀！”封寒冷淡的开口。
“何止是胆大包天，简直是肆无忌惮，或者是压根不怕警察放在眼里。”
尚修恒把一张证件递了给他。
“这是什么东西？”
“临时给你制造的伪证件，现场已经被我们的人封锁住了，无关者根本进不去，这张证件好歹可以让你安全通过……”
封寒眉角微微上扬，随手接过，他低声问：“这是第四个案子的呈尸地点？”
“嗯，凶手不知出于什么观点，会把尸体摆放到其他地方，这很不合逻辑，因为要花费很多功夫……”
“也就是说不是为了杀人抛尸，他究竟把尸体折腾成什么样子呢？”
“该怎么说了，艺术品，还是展示画，反正就是那种恶趣味的层次！”
封寒和尚修恒一同走进了废弃的工厂区，这一次的被害人的尸体就是在这里被发现的。
当他们步入其中时，很清晰的就看到那样事物。
——阴暗、潮湿，整体偏向于灰色基调的工厂车间里，十分鲜艳、明亮以地排光制造的“舞台”。
而在舞台的正中央，是被无数钢丝线拉扯处的血肉之躯，这是一具“扯线人偶”。
“这是天使啊！”
封寒看了第一眼，发现受害者的后背被切开，割下肉条装饰着“羽翼”的形态。
“哈，你在仔细看一下，这位女性的大部份肢体是被分尸处理过的，凶手只保留部份用于制作这个扯线傀儡……”
……的确，受害者的手臂、关节被切断，还有腹部的内脏都被掏空，这也是为了方便制造出眼下这个“展示品”而做的选择。
凶手选择这里，大概是工厂车间有大量的横梁，可以固定钢丝，那些被切割肢解的部份尸块，被丝线吊在半空中，所以看上去像是一具扯线木偶，实际上只是被悬挂在半空中肢解后的尸体罢了。
“为什么，这个人要把尸体布置成这个样子？”
尚修恒有些厌恶的看了一眼，他附近有几个警方人员，正在清理现场，并且取证照像，这种影响恶劣的“工艺品”是不可能保留下来的，必须尽快清理。
“这你要去问犯罪心理学家了，我没学过这些，没办法给你什么答案……”
封寒一直追寻的真相，而不是某些杀人狂的心理问题，他也不关心这个，追求艺术感的杀人狂与普通的杀人犯在法律层面、现实意义上没有任何区别。
“不过，要布置成这个样子会异常花费时间，他要布置现场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搞定，在这方面一定会有破绽，从这里下手绝对能找到他。”
“没有用！”
尚修恒摇头苦笑：“这里是郊区……地理位置十分偏僻，而且没有摄像头，附近也没有什么居民区，我们把能查的地方都查过了，却一无所获。”
这个地处偏僻郊区的废弃工厂无人看守、也无监控，完全是一种畅开大门任人进出的地方，所以别指望能找出什么线索。“还有，你注意看下面，那些地排灯不是随意摆放的，如果留神的话，你应该也能看到，画在地面的东西，是不是让人熟悉！”尚修恒让他留意地面，封寒也是在这时才发现地面有奇怪的图形。
——这是！他的瞳孔微微收缩，这个图案的确异常的熟悉。
第307章 他是后者
那是一个黑色的十字架，它被一个类似魔法圈几何图形所包裹，大量的象征符文被刻在附近，隐约透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神秘感。“是‘他们’……”封寒深吸一口气，没有错，这是那个特殊的符号，是他一直在找那个线索。真没有想到，竟然主动送上门来啦！上一个剧本《死亡空间》结束后，封寒回归了现实世界，而他选择待在现实保持自己的日常的一半原因，就是为了获得这些线索。“所以，我才会主动把你找过来。”尚修恒知道好友的心思，故而才会选择把他卷入这个案子之中。“啊，这次要多谢你了。”封寒罕见的露出了一丝笑容，那是找到猎物的野兽的狰狞笑容。………………与往常一样，夏茹在完成功业以后，就待在图书馆里打发时间。经常来找她一起闲聊的叶秋雨和孙倩，这段时间一直没有来过学校，希望不要出什么事才好……就在她思考之际，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夏茹吓了一跳，而附近正在看书的其他人，也把目光投了过来。她慌张的露出歉意的神色，急急忙忙的拿着手机跑了出去。手机上显示的号码十分陌生，不过夏茹还是没有多想，直接拿起来接通了。“嗯，怎么会是……”她露出诧异的神色，不过很快目光就凝重了起来。通话不过一分多钟，但夏茹已经感觉到事态的严重，在通话挂断之后，她连忙拔动了另外一个号码。“你好，是寒哥哥吗？”她打通了封寒的手机。“那个……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诉你，是很重要的事态……”“你还记的罗文庆大哥的两个女儿吗？”“没错，就是罗玲、还有罗琳，她们两人前天的时候，从校区折返家中的途中……意外的失踪了……”………………“好的，我已经知道了，正好尚修恒就在我身边，情况我会通知他的……”上午10点左右，封寒放下手机，目光微微闪烁，不过他没有多想，眼下他和尚修恒还有正事要办，估计专注与去找罗琳、罗玲两姐妹的事情，只能交给普通的警察去办了。“发生了什么事？”尚修恒看到他接了电话，表情有些微微变动，自然好奇的问。封寒自然把情况说了一遍，尚修恒点了点头，平静地道：“我知道了，我会跟局里说一下，马上就会有人过去询问，不过究竟是不是失踪案还不好说，这个需要去调查询问才能清楚。”……两人都知道，现在的这个关头最重要的还是把精力集中在眼前这个案子上面。“现场的取证已经完成，跟前面几个案子一样，这里大概会被暂时封锁住，而且能够挖掘的情报大概都在取证科哪里……”“你特意带我来一趟，不会只是为了让我看到那个图案吧？”封寒对于尚修恒的一些举动，心底有些不解，按道理来说完全没必要找他来这里一趟。“不，这是让你亲身了解一下这个案子的不同寻常之处，光看照片和资料用处不大……”“特殊之处，如果是犯罪心理学家大概会为看到个例而感动的喜极而泣，但对于我这种正常人而言，最多只会感到恶心罢了！”为了钱财、仇恨、女人杀人的人，当然可以称之为无耻的行径，但普通人也能理解他们这么做的目地，而这种病态的杀人狂，他们从一开始杀人的目标，仅仅只是为了杀人而杀人，其理由和目标与正常的杀人事件截然不同。这种人无疑是现代社会文明架构中的缺陷品。这种人出现在混乱的古代社会还有可能，可在都市文明构成的现代社会，毫无疑问是令人厌恶的废弃物。——现代的犯罪心理学规根结底，并非是为了解读杀人狂的思想，而是为了预防这种思想出现的“解读”。法律虽然赋予“拥有心理疾病的杀人者”酌情量刑的可能性，但并非是为了帮助这种人，而是为了稳定社会的环境，并且表明法律自身具备的公平性。这个道理很简单，警察去抓罪犯并非是因为罪犯杀了人，而是因为罪犯犯了法，犯法者才会被抓，就算有杀人的事实，也有可能因为“避开法律的漏洞”而逃出升天。……这种现象在世界各地比比皆是，国内的法制体系建立较晚，有些这样的漏洞并不奇怪，但就算是司法结构相对完善的欧美国家也并非是毫无破绽。——例如某国的某位房地产大亨，与3起“尚未破案的谋杀悬案”关系密切，甚至在相关记录片的幕后因为忘记摘掉麦克风，而亲口承认了自己的杀人事实。但是，就算全世界都通过记录片和视频了解到那三个人确实是他杀的，但想要确切的抓他进牢房，还要经过司法机构的审判。他已经逃脱过法律的审判多次，这一次能不能真正抓住他，还是一个未知数。封寒和尚修恒昨天几乎忙了一夜，他们加入了实地勘察，后来又帮忙清理现场，后来实在太累了，干脆就在车里躺了一会儿，等到两人醒了过来，已经是上午十点左右了。“果然还是电视剧里的侦探好呀，随便看完一遍犯罪现场就可以潇洒的离开，直接动手处理案情就行了，那像我们还要搞这些体力劳动……”“现在快把早餐晚餐一起搞定，我们回警局证取证！”封寒揉了揉双眼，他现在的黑眼圈一定很重，如果是在恶灵空间的世界，他的弱化吸血鬼体质几乎不会因为这种程度的休息不够而产生任何疲惫感，但在这个现实层面的世界里，他还要受限于人类的身体。“我猜……这件事还没有完结，凶手很有可能还会继续行凶……”封寒咬着拇指，他从现场的环境可以推断出凶手很有可能会继续下手杀人，毕竟，这是一个执著于仪式杀人的恶棍，他的仪式恐怕还没有完成，那么一定会继续行凶。“怎么判断出来的？”“道理很简单，会用这种大动干戈的方式杀人的凶手，一是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一定会被抓到，二是，凶手相信自己一定不会被抓！”封寒露出一丝诡笑。
“我猜……他一定就是后者！”
第308章 人皮拼
细致思考的话，就会得出结论……那些分布在皮肤上的大量几何图形，实际上就是一个接一个的拼图碎片，而女性ol的尸体背上被剥落的部份皮肤，正好是一个拼图的框架。经过这位法医的提醒，市刑警总队的证物科把拍摄下来的所有的几何刺青和死者背后的框架进行组合，发现正如这位法医推测的一样，那确实是可以合在一起的拼图的形象。“但问题是并不完整……”尚修恒指出死者身上的所有刺青汇集在一起，也无法拼凑出完整的拼图。也就是说，这些刺青并不完整，而且是凶手刻意分散开来的，他讲这些乱七八糟的图案分别纹在不同的位置，所以大家一开始也没注意。如果不是这位法医发现了这一点，估计所有人都不会注意到这个细节。……说到拼图的话，自然就会有图案了，他们也发现了女性ol的尸体上实际是一副图案。“进来吧……”尚修恒推开门，让封寒进入这栋物证科的屋子。屋子的门没有锁，或者说锁早就已经坏掉了，尚修恒只是轻轻推了一下，门就自动打开了。物证科的这栋办公室里只有几个办公桌，还有几台屏幕亮着的电脑，显得比较简陋。大概其他人都出去忙了，这间办公室里竟然没有几个人。“啊，打扰一下。”尚修恒大咧咧的走了进来，而坐在办公桌上的一位是一位年轻的女性，微卷的长发盘在头上，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很典型的那种知性美女的模样。不过她穿着一身白大褂，正伏在桌子上敲打着笔记本电脑。“喂，小舒！”大概是太聚精会神，这位女法医似乎没察觉有人进来，尚修恒连忙招呼一声，她才意识到有人进来，仰起头来推了推眼镜。“原来是你……到这里有什么事吗？”她的语气十分冷淡，而且明显是针对尚修恒。“哈哈，舒大美女，我这次来嘞，是为了上次的送检材料的事情……”“哟，我们的尚大侦探不去办案子，专程来我们物证科这种小庙，还真是供不起来着，你老人家哪来从哪里去吧……”女法医继续专注于工作，连头不太一下。“别这么冷淡吗，舒大美女！”尚修恒悻悻的搓着手，找了她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大模大样的坐了下来。“来来来，这是你一直想要认识的封寒，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他吧，他的父亲姓封，名字叫做封延静……”这位“舒大美女”本来懒得搭理我们的尚大侦探，但是听到封寒养父的名字漂亮的眉毛微微一动，她站直了身子，一直板着脸罕见的露出笑容。“你好，我是舒彩苹。”她一脸热切的伸出手来，封寒也不知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出于礼节性的与她握手。“你好，我是封寒。”“尚修恒跟我说过你，你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吧，对了，封先生是你的父亲……”舒彩苹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啊，没错，我父亲就是封延静，你认识他吗？”“不，我并不认识封先生，不过我的导师认识封先生，据说曾经一起共过事，他对封先生的学识和工作上的事十分钦佩，曾经多次跟我说过封先生的一些案例……”舒大美女托着下巴，思索了起来，从侧面能窥见她漂亮的下颌角弧度。“那些可以说是经典的法医学案例，我的导师在讲课的时候经常引用封先生的材料和案例的分析……”“原来是这样……”封寒并不意外，毕竟养父确实是一位优秀的法医，就算在法医界这个小圈子里也是颇有名气。“你们这次来，有什么事吗？”双方寒喧一下，并进入了正题。“是关于上一次的那个连环杀人案，第一起案子的一些材料应当还在你手上，我希望你能让封寒看一下。”“尚修恒，你把一个外人带到这里来……”舒彩苹脸色有些阴沉，不过她看了封寒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自己应该比我清楚，有些东西不是普通人员可以随便介入的，这个案子已经引起上面重视，我估计用不了多久省公案厅都会发指示下来……”“拜托了！”尚修恒双手合什，向她哀求了起来。“市局的搜查已经进入瓶颈状态，我估计以我们现在的人手，最少是三四天以后才有新的结果，可是这个凶手一定会在这两天继续犯案，他之前的犯案频率就很高，很有可能是先掳获被害人，然后杀死以后再进行仪式化处理。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找到凶手，因为继续拖延下去，还会出现无辜的死者……”“但是规矩就是规矩，关于内务条例上的要求你应该比我清楚……”舒大美女没有被他一两句话打动。“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封寒手上有特殊的情报，让他看一下那些材料，搞不好我们能有新发现！”尚修恒低声劝说了起来。他甚至鬼扯封寒手上有什么情报。舒彩苹犹豫再三，最后经不住尚修恒死皮赖脸的劝说，最后只好松口。“好吧，但你们要保证所有的消息不会泄露……”她最终还是态度松软了下来，将一份材料分析的资料交到了两人手里。“没错，就是这个！”捧着文件的尚修恒兴奋的大笑了起来。“别废话，快拿给我看……”封寒飞快的从他手里抢了过来。当他翻开资料，首先出现的第一张照片就是死者背后的“拼图”，那是由剥掉的皮和一些颜料绘出的一个“精美”的图卷，血淋淋的背部肌肉和破损的皮肤，还有蓝绿两种色调的颜料组成了一副犹如画卷的构造图，这封“图”充满着一种悖德的艺术感。
封寒继续向下翻，很快看到了死者的四肢，还有其他的身体位置，被人纹上了大量的几何图形，它们是由大量的小图形组合在一起的，如果把所有的小图形拆分开来，就会发现与死者背后的拼图可以凑成一团，组成一个拼图。
第310章 《出埃及记》
这不过是第一起案件的资料，实际上还有另外两起没有公开的案件。
他之前看到的命案现场，那个“天使人偶”是第四起事件，除了第一起命案“人皮拼图”以外，还有另外两起凶杀案。
同样的，受害者都是女性。
第二起案件的犯案现场是一个荒废的拆迁屋，尸体被摆放在一张椅子上，那是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女性，尸体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丰盛的饭菜。
不过令人在意的是，尸体的下颌骨与咬合肌均被切断，伤口直至耳垂，下巴几乎被切裂了下来，能清晰的看到曝露出来的半截舌头。
她的腹腔被刃物剖开，部份器官被取走，就连她的**也被摘除掉，体内被塞进一个装着水银的大型蒸馏瓶，蒸馏瓶里保留着半截舌头。
因为现场的地面出现了与前面案件相同的“魔法圈”图案，故而侦案人员推测是同一个凶手所为，模仿犯的可能性不高，因为第一个案件被遮掩下来，除了警方也没有多少人知道。
……至于凶手所做的“仪式化”的现场，办案人员就完全摸不着头脑，搞不清楚究竟有什么用意。
第三起案件也很奇特，特别是当他看到刑侦人员拍摄的照片，眼睛瞪大了起来。
“荆棘之树吗？”
几张通过不同角度拍摄的照片，地点在天鹅湖明星住宅区附近，第一眼看去会误以为是街头工艺品，稍微留神一下，会发现那是一株“树”。
但是通过对比几张照片，才能仔细看穿这东西不是什么树，那是一个人，一个被烧成灰炭一样的人的尸体。
尸体上缠绕着一些荆棘，被设计成一株树的形象，凶手异常残忍的截断了这名受害者的胳膊和脚掌，并且用木桩插入受害者身体，使其固定在地面上。
木桩从她的肛门穿过，最后从口腔穿出来，死者在生前遭受过巨大的痛苦，被穿刺至死，死后的尸体还被火焰烤焦，伪装成一株树的模样，凶手行径简直令人发指……
罗马尼亚的弗拉德·德古拉，就以用木桩刑穿刺犯人而为名，他毫不留情的对待自己的子民，不仅让领地内的子民恐惧，甚至让与之为敌的土耳其人也闻风丧胆。
“我要过去看这大异象，这荆棘为何没有烧坏呢？耶和华神见他过去要看，就从荆棘里呼叫说：摩西！摩西！他说：我在这里。神说：不要近前来。当把你脚上的鞋脱下来，因为你所站之地是圣地”
他像是喃喃自语一样开口，旁边的尚修恒不明所以，唯有一旁的舒彩苹听懂了什么意思。
“是《出埃及记》？”
舒大美女凝起秀眉，疑惑地道：“你是说……凶手是在模仿摩西看到的那株燃烧的荆棘树！”
“有这种可能性，凶手非常执著于‘仪式化手法’光是这一点就能证明他并非毫无计划、毫无逻辑的行事，虽然他的行为在我们眼里非常荒诞，但对他而言却是一种神圣的意图！”
“真的如此吗？可是摩西遇到的那株荆棘树是在火中却不被焚烧，可是这株‘树’却是烧着焦碳，这与原意并不符合呀……”
“受害者不是死于火焰，而是被穿刺而死，这并没有违背原意，而且……这只是一种模仿‘神圣’的寓意，并不是直接代表那株‘燃烧的荆棘’。”封寒明显有他自己的一套看法。
“你们在说些什么，什么燃烧的树，还有什么埃及记？”
尚修恒十分郁闷，因为这两个人讲的都是一些他听不懂的话。
“《出埃及记》是圣经旧约里非常有名的一段，这是上帝初次在以色列人的先知摩西面前显圣，它在西乃山上显现出一种超凡现象，以一株在火焰燃烧，却没有半点被火烧坏的荆棘树的形象，对摩西传达了自己神谕！”
封寒解释了起来。
“在民俗与神话之中，树与火焰都是神的信息的一种载体，焚烧祭品才能上达天听，有灵性的树木经常被视为燃烧的材料，二者结合起来，确实与神灵能够扯上关系……”
“严格来说，这里的‘荆棘之树’的用意是什么了，神是为了警示、宣告神谕而召唤了摩西，在这里为什么凶手会选人来当成树木了。”
舒彩苹思索了起来，她对于案情颇有一些分析能力。
“不合理啊，很多地方完全讲不懂。”
“不，并不难以理解，如果凶手的动机可以用逻辑自洽来解释，那么一切都可以得到一种能够说的通的结论……”
封寒笑着道：“民俗学中经常使用‘主位’和‘客位’交换的思考方式，我觉的在这里可以使用一下，实际上荆棘树的含意应当是‘天启’与‘觉醒’，这是作用于自身的一种状况，凶手为了满足自性的内在，而选择了通过外在的表现来阐述，并且追求其性质的圆满……”
“套用在心理学上的解释，你这是心理上的共情(empathy)吧！”
舒彩苹以更为专业的方式进行解释，大概是因为职业的问题，她明显比封寒更熟悉犯罪心理学。
“不过确实如此，如果从凶手的角度来思考，利用杀人来达成自我的完善，以弥补自身的心理缺陷，确实是一种可行的手法。”
两人的讨论越来越深入，尚修恒眼见快要插不上话连忙打断两人的话。
“先别说这个了，其他三个案子又有什么含意，而你们的猜测，什么劳子的‘人皮拼图’，还有后面的那两个案子，一定也有什么解释吧！”
“嗯，或许用‘沉默之宴’来形容第二个案子吧，死者的面前有一桌子的食物，而她的腹部被剖开，这里面也有特定的含意，但一时半会我也想不到太多……”
封寒用“沉默之宴”来称呼第二个案子，这让旁边站着的舒彩苹产生了一丝共鸣。
死者被切掉了半张嘴，下巴几乎被摘掉，这样是无法进食的，但刻意在无法进食的死者面前摆上丰盛的餐点，这是非常矛盾的用意。
……被割下的舌头放在蒸馏瓶，这些行为本身又蕴含着什么意义！
第311章 逆十字
“人皮拼图”、“沉默之宴”、“荆棘之树”、“天使木偶”，这四个凶杀案都不简单，仔细思考它们之间的联系，一定能找出什么线索来。
只是……以目前的线索仍然抓不到那个真凶，可是如果不尽快抓住他，这家伙搞不好还会继续行凶，杀害一些
无辜者。
阻止他只有尽快，否则就算日后能抓住他，造成的危害也无法控制住。
但是，要如何从这些错综复杂的线索中找出真正有用的线索呢？
………………
“啪！”
伴随着室内灯光开关按下的声音，叶秋雨的视野从一片昏暗恢复了明亮，她原本一直处于一种昏睡的状态，当她睁大了眼睛，首先看到的是头顶上散发出惨白光芒的灯具。
——我在什么地方？
她有些茫然的发现自己被束缚在一张椅子上，身上被绳索捆绑住，这些绳子很粗，绑的十分结实，她无论怎么挣扎，也无法轻易动弹。
咔嚓！
身后传来了门慢慢合上的声音，叶秋雨想要扭过头去，可惜她的身子被固定住了，只能隐约看到身后的景象。
她唯一能够决定的是，这里的空间十分狭窄，似乎是一个收藏室杂物间的感觉，四周是刷了白漆的墙壁，几张靠墙的桌子上摆满了手锯、短刀、锤子、电钻、甚至还有一组手术用具，这些放在铁盘里的工具染上了些零星的血迹。
这、这是什么……
叶秋雨低下头来，赫然发现椅子下方是一团乌黑的血迹，那是干了很久的血迹，在地面上留下乌渍一样的痕迹。她心中惶恐不安，还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特别是就在这个时候，屋子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滋！
不知道是电压不稳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灯光突然开始闪烁起来，同一时间，后方的房门也再次缓缓的打开了。
在光线黯淡的灯光下，一道人影赫然出现在门外，叶秋雨惊恐的几乎要叫出来，但是很可惜，她的嘴已经被胶带封住了。
那道人影缓缓走了进来，叶秋雨无法分辨对方性别，因为这个人在脸上有带着一张骷髅面具，头发也被兜帽遮住，在惨白的光线下，仿佛就像传说中的“死神”。
“呜呜呜……”
叶秋雨发出求饶一样的哀求声，可是“死神”即无怜恤，也不动容，“他”只是缓缓的走了进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叶秋雨注意到一件事，“死神”穿着一对女士高跟鞋，那种“嗒嗒”的脚步声大概是女士高跟敲打地面的节奏声。
——那也是死亡的节奏声！
“死神”手里握着一柄手术刀，那冰冷的刀锋闪烁着一片银光。
然后，“他”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了过来。
“唔唔……”
如果可以开口说话，叶秋雨恐怕这个时候已经喊了出来，可惜她无法开口，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呢喃。
“救命……救救我，有谁能来救救我……！”
她在心底拼命呼吸，可就算如此也无法阻止“死神”的角步，那“嗒嗒嗒”敲打着地面的脚步声，正不急不缓的靠近过来。每当声音响起，叶秋雨的心脏都会跟着抽动几下。
在她无助的挣扎中，死神的骷髅面具从她的头顶俯视着她。
“呜！”
叶秋雨面容因恐惧而扭曲，她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
她的眼角流下泪水，眼泪鼻涕都涌了出来，但死神本人不为所动，“他”用俯视着待宰羔羊的神情冷淡的看着她，那张恐怖而又狰狞的面具唯一透露信息，就是冷漠至极，不似人类的目光。
叶秋雨的头发被一把揪住，疼痛让她仰起头来，可这样一来，她也露出白皙漂亮的下巴，以及她的脖子。
瞄准好位置，死神将刀架在她的脖子上，然后锋利的刀刃划破了她的皮肤。
“哧啦——”
叶秋雨感觉刀子在喉咙上划过，她的脖子隐约有些麻，还有一种发胀发酸的痛楚，很快，她的感觉越来越麻木，只有黏糊糊的液体从脖子里流出来，沾满了衣服的感觉。
……没过多久，发麻发胀的感觉也消失，残留下来的是无法抗拒的倦意，那是死亡、终结的临睡之意。
“噗！”
从她的颈项处喷出大量的血雾，犹如血花一样从喉管中迸溅了出来。
那是她的血，当她陷入死亡的昏睡的那一刻，叶秋雨看到了对方的眼神，那冷漠的双眼透着一丝笑意，那是残虐的笑意，也透过这一幕让她再次确信了，杀害她的这个“死神”绝对不是人类。
因为……他的两个眼睛，虽然一个与常人无异，但另一个是白色的，只在瞳孔中央的位置，浮现出一个黑色的逆十字架。
恶魔！
这家伙不是人类，它一定是恶魔！
……这是她临死前的唯一意识，很快，她双眼犹如死鱼一样翻起，毫无挣扎的脑袋歪向另一边，一动也不动了。
………………
封寒独自一个人坐在警车中，他手里拿着一张“人皮拼图”的照片，手托着下巴，陷入沉思之中。
在目前的四起凶杀案当中，第一个案子大概是最吸引他注意的。
“拼图，也就是用意为事物的组合，英文是puzzle，意为猜谜、疑惑、难解，但在这里，凶手未必是针对警察所做的挑衅手法，因为这个人一直表现出对‘外界’的不关注和无视，他不是那种表演狂类型的犯人，他更加内敛，并且以自我为中心，他的所有举动都是有用意的……他相信自己的‘仪式’能够成功……”
隐约间，他感觉自己能够理解凶犯的思考逻辑了。接下来，自己可以试着追上对方的思考方向，这样一来，从中找出对方的破绽也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汝，找到有趣的东西呢！”
封寒突然之间感觉脊背一阵发凉，他回过头去，幼女恶灵正兴趣盎然的盯着他手中的照片。
“你这家伙，突然冒出来有什么事？”
第312章 《被缚的普罗米修斯》
——这个恶灵，或者是“恶魔”是个非常难缠的角色，而且对于它几乎平常从不出现，突然会在这个时候冒出来，实在令人有些意外。
“从汝手中名为‘照片’之物中感受到奇怪的气息，原来如此，是这么一会事呀！”
和服打扮的幼女只是一团虚幻的影子，大概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能看的到。
“也就是说……你知道什么信息喽！”
“不，应该说与汝，光从这些东西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唯一能确认的事……”
像是感觉到有趣似的，不若外表稚气的她，用冷艳的目光注视着封寒。
“这的的确确是一种仪式流程，虽然细节方面有些微妙，但可以感受到那种异常的氛围！”
“氛围？”
封寒很是不解，据他所知……现实世界不可能有什么“魔法”之类的东西，这家伙究竟在说些什么。
“汝，要小心呢，这是某种伪物，如果挖掘太深，难免会碰到菲利基亚斯（phlegyas）……”
说完这句话后，红色恶灵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菲利基亚斯（phlegyas）应该就是希腊神话中冥河斯提克斯河上的摆渡者，斯提克斯不仅是四大冥河之一，也是神祗的立誓之河，而菲利基亚斯是军神阿瑞斯之子，也是塞萨利的国王，他因为焚烧太阳神的神庙，被神罚处死，死后成为了冥河上的摆渡人。
红色恶灵这句话里究竟有什么意思？
封寒一时半会也想出不出什么，突然，他的手机响了，这是尚修恒打来的电话。
“寒少，我刚才接到通知，第五名死者出现了……”
“在什么地方？”
封寒愣了愣，他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他和尚修恒分析了一下凶手的行凶过程，本来以为他不会这么快制造第五起案件，但没想到对方的速度竟然加快了。
“这么急着完成他的仪式，这个家伙，大概是察觉到警察已经盯上他了。”
“但是，他还没有被我们抓到，明明这个时间点，应该慢慢行事，避开风头才对吧！”
“这是你的考虑，并不是他的考虑，他的目标一直很坚定，而且从未出错，那就是……完成他的仪式！”
封寒明确的指出了这个重点，他认为那个凶手为了完成仪式可以不顾一切，至少目前来看，他为了仪式的达成已经在加快速度了。
“告诉我地点，我搭车直接过去……”封寒下了车，他选择直接搭出租车前往那个事发地点。
“那里应该已经被封锁了，你这样是进不去的！”
尚修恒有些犹豫，据他所知那一片区域已经被封锁了起来。
“偷偷溜进去不是什么问题！”稍微打探了一下凶案地点，封寒心里有了主意。
他很快搭着出租车到达了事发地点外的附近的一栋住宅楼旁边。
“直接进去肯定不行，绕点远路吧！”
事发地点是一座写字楼，现在下层已经被警察封锁了，估计是提防一些媒体和记者，封寒知道从下面是走不通的，他只能从另外一栋住宅楼上想办法跳过去。
封寒先是登上了三层楼，然后从扶梯的位置跳到了排水管道上，然后又爬上一户居民的家用空调箱上，他现在就算处于现实侧，身手也是十分矫捷，他隔着四米远的距离，攀上了对面的楼层。
他深吸一口气，踩着墙角的边缘，一点一点的移动，然后扒开了一边的窗户，试着钻了进去。这栋大楼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除了一些留守人员，封寒小心翼翼的走动，避开看守者，偷偷接近案发现场。
……案发现场是一栋空旷的会议室里，没错，里面摆放着一具尸体，那是一具被倒吊在风扇上的尸体。
封寒看了一下周围，并没有察觉有人过来，连忙走过去检查尸体。
“刻意将死者倒挂起来，有什么含意吗？”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尸体，发现死者的左眼被挖掉了，里面被放进了一朵黑色曼陀花。不仅如此，死者的肝脏位置有一道切痕，但外面有缝好的针眼，估计里面脏器也被取走了。
“致命伤是脖子上的切痕，而且体内的血也被放光了……”
封寒蹲了下来，他发觉死者的脸有一些熟悉。
这个女人，我有记忆！
他在脑海里进行检索，很快得出了结论，没错，这个死者他有印象，这个女人应该是夏茹的同学，平安夜那天他们见过面。
“她什么时候遇害的，光是看尸体上的尸斑，应该有几天了……”
现在天气较冷，尸体腐烂速度自然不会太快，所以也无法凭表面凭断出准确的死亡时间，但有一点可以猜测出来，那就是死亡时间应该是在几天前。
……可以从夏茹那里打听一下死者的情况，调查她是从什么时候被凶手掳走的，根据这些情况或许有可能查出对方的身份。
“希望你能早点安息，我会想办法为了查出真相，让杀害你的犯人伏法！”
封寒发现死者睁大着唯一的一只眼睛，明显死不瞑目，她本来还有大好的人生可以去享受，所会料到遇到这种惨事……
他戴着手套的手正准备帮叶秋雨翕上眼睛，却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有人来了吗？）
封寒皱起眉头，他迅速移动到窗户的位置，然后翻了过去，躲在了窗口的位置。
很快，有一群人走了进来，包括尚修恒和法医舒彩苹，还有其他一些警员，为首的是警队的大队长孙彻，孙彻大约四十岁刚出头，他是尚修恒的上司，他长着一张冷酷的脸，一双眼睛很是深邃，脸上还留着一层很有男人味道的络腮胡茬。
“罗教授，你对于这个怎么看……”
他对身边的一个男性发出询问。
“你让一个教美术的跑到这里来，还问我有什么看法！”名为“罗教授”的男人无奈的扶了下额头，他扫了一下会议室，摸了一下嘴角，这才缓声开口：“这是把死者倒吊过来了，让人忍不住想到《被缚的普罗米修斯》
……”
“《被缚的普罗米修斯》？”孙彻一脸不解的盯着他。
“古希腊悲剧作家埃斯库罗斯的作品，经常被拿来当成是作画的题材，我估计你要找的凶手这一方面的学识还不错，提香就画过这个类型的作品。”
第313章 倒吊者
这位姓孙的美术教授淡淡的道：“普罗米修斯，是泰坦的后裔，希腊诸神之一，他也是盗火者，人类的哺育者，他因此触怒了主神宙斯，被锁链束缚在高加索山脉的一块岩石上，让一只老鹰每日来啄食他的肝脏，而他的肝脏又总是重新长出来。”
“你们注意一下，这具尸体有一个很特别的地方，那就是死者的腹部有一道切口，虽然被针线缝了起来，但是明显是被割开过，如果我没有猜错，死者的肝脏十有**被取走了。”这位美术教授似乎很不简单。
孙彻稍微用眼神示意一下，舒彩苹和另外几人立刻去检查尸体，果然如他所说的一样，尸体缺少了肝脏的部份。
“不得不同意你的看法，凶手确实对于美术、宗教学颇有见识，所以我们很需要你的帮助……”
“我可不觉的自己能帮上什么吗？要是分析犯人心理，还是找个行为分析学专家，如果是要抓人的话，普通警察也能比我做的好吧！”
“这次的案子比较特殊，如果没有专业知识，我们大概连犯人的动机是什么都搞不清楚？”
到现在为止，警方还搞不清楚凶犯的真实动机是什么，这种连环杀人案件在国内本来就比较罕见，更何况是这种仪式杀人案件更是极为少见，国内的警察机关比较习惯用常规方式进行调查，例如尸检报告、街头探访结果、可疑人物清单，视频检测、他们的作风强硬，行事迅速，普通的案子几乎是一口气就能破获。但是碰到这种罕见的案例，光凭简单的搜查方式恐怕没什么效果……
在这方面碰壁的警方自然只能另寻他方了。虽然也想到了利用犯罪心理学来解决目前案子上的瓶颈，但是这个案子的犯人的表现并不能用单纯的犯罪心理学来解释。
——这某方面来看，甚至涉及了一些宗教、美术领域的问题。不理解犯人的动机，就判断不出他的行凶标准，甚至连他的踪迹也找不到……
“对了，你说的失真画究竟是什么意思？”
“嗯，就是之前的第一起案子的那个照片中的拼图呀，你把照片发给我的时候就有所察，但是没有太仔细看，后来反复看了几次，我意识到里面确实有玄机……”
罗教授笑了笑道：“拼图本身就是一副画，虽然从表面来看只是一副奇怪的几何图，但如果从另外一个角度进行观察，你们会发现这是一副失真画……”
他拿起一张照片，对众人缓声道：“这是一种透视画法，源自文艺复兴时期，往往，当你站在一个极端倾斜的角度从画作平面看时，另一个画面就会出现，也就是说，在同一副图中隐藏着第二副画……”
在失真画的技巧，最著名的是小荷尔拜因的《大使》画作，这幅画约诞生于1533年，在两个人像之间有一个类似飞碟的椭圆形状，当你在计算机屏幕上查看它的另一个影像时，紧闭您的左眼，用右眼贴近屏幕约5－10厘米，就会查看到惊悚的人形头骨。
但从正常的角度进行观察，画面上并不会出现什么异常的景象。
“是的，这副‘人皮拼图’实际上就是一副失真画，从正面来看，那么我们不会看出什么问题，但如果换一个角度……”
罗教授将照片放在桌子上，然后低下身子，从旁边进行观察，在他的视野中果然浮现出一个奇怪的画面——那是一个正在桌前吃饭的女人。
“这是……”
其他人也学着他的样子，从侧面进行观察，果然已经看到相同的画面。
……躲在窗户外面的封寒听到罗教授的话，心头微微一动，他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
他既然已经看过现场，也没有必要在这里旧待，便顺着楼层蹑手蹑脚的爬了下去。他绕了点远路，避开了赶过来的警车，然后又搭上一辆公交车。
坐在公交车上的他取出一张照片，那是“人皮拼图”的照片，而他将照片平举着，侧着脸从另一个角度进行观察。
“这是……竟然是这样，凶手将第二个杀人场景隐藏在失真画法当中，实际上第一个杀人现场，隐藏着第二个杀人现场的画面，这是死亡预告，真没有想到，他会做这样的事情……”
封寒意识到不仅是“人皮拼图”，恐怕接下来的“沉默之宴”、“荆棘之树”、“天使人偶”都是如此，它们之间本来就有隐秘的关系。
“那位罗教授竟然能看穿到这个地步，真是一个不简单的人物！”他觉的自己得到了不少的启迪，这些应该能在接下来帮助他了解案情。
那么，现在的关键是如何解释“倒吊者”的问题，罗教授的解释很有意思——《被缚的普罗米修斯》！从神话意象来解答，确实有一定的道理，不过封寒的猜测略有些不同，普罗米修斯虽然也很接近，但封寒觉的这个解释并不准确，“倒吊者”的寓意可能是北欧神话中的主神奥丁。
奥丁为了获得智慧之泉，曾经倒吊在神树上，历经九天九夜，身受长矛刺伤，最终以一只左眼为代价，换取了鲁纳斯(runes)的智慧。
……不，不仅如此，说到被吊起来，并且受到长矛的刺伤，基督耶稣也有相同的遭遇，而且耶稣受难时有可能也被长矛所刺伤，罗马士兵朗基努斯为了确认基督是否已死，曾用长矛刺入基督腹下。而基督教的著名圣徒彼得，就是被吊挂倒钉而死的，
……奥丁是北欧神话之主神，耶稣则是基督教的救世主，而圣彼得的身份是十二门徒之首，也是最早的教宗，耶稣在生和升天前亲赐首牧权给他，其中最有名的传闻就是耶稣授与彼得天国的钥匙，在他死后成为天堂的守门人。
从这方面可以得出一些释意和解答，被“倒吊者”代表着“觉醒与智慧”，无论是获得鲁纳斯文字奥秘的奥丁，还是成为弥塞亚的耶稣，以及被授予赐予“牧首”资格和天堂之门的钥匙的圣彼得，都代表着“神的智慧”、“人类自性的觉醒”。
第314章 寓意与猜测
……那么，将现阶段所有的死亡仪式的寓意直接进行总结和解释一下吧！
首先是“人皮拼图”，在凶手眼里……这副拼图大概代表着“组合和拼凑”，亦或是“未完成的步骤”，因为这副拼图并没有完整的拼凑起来。
第二个“沉默之宴”的寓意是什么了，目前封寒只能推测一部份，死者的面前是一顿丰盛的食物，但是死者的下巴被割裂，舌头也被割掉。
而最奇怪的一点是，死者的腹部被剖了开来，里面被放上了一个蒸馏瓶，而蒸馏瓶的内部装满了水银，那半截舌头也放在里面。
被切掉舌头自然是无法说话，不过在这里，暗含的寓意不仅如此……食物，是要被吃下肚子的，人类是通过吃下食物，而生存下去的。
死者的下巴、舌头被破坏，明显是指无法进食，但是她的腹部的**被摘除，又被塞进了一个蒸馏瓶里，这就十分耐人寻味了。特别是蒸馏瓶里封进了大量的水银，这些细节都蕴含一个极为特殊的用意，那就是炼金术。
没错，水银在炼金术中地位十分特别，与硫磺、盐一同被称之为三元素。值得指出的是其中的水银，它是液态的金属，其流动性代表从非贵金属转变为黄金，象征精神和物质的融合。
……而蒸馏瓶代替了**，成为“生产”、“诞生”的代名词，近代蒸馏技术与炼金术关系密切，严格来说炼金术几乎为促成了化学的诞生，蒸馏技术也经常被炼金术所利用，被视为物质转换的工具，让贱金属变为贵金属。
如果把前后联系起来，可以看出一些苗头。首先是“不能进食的尸体”与“生育的象征的蒸馏瓶”的关系，人类是靠进食存活的，没有食物，人就无法生存，被破坏了进食器官，人就无法进食存活下去，更不用说诞生新的生命。
明明没有进食，为什么腹内会出现蒸馏瓶，再加上里面还是“水银”。这意思其实并不复杂，结合前后二者，就能得出一种解释，即凭空而来，也就是“无中生有”，水银的代表的是物质与精神的结合。
——也就是就算不饮食，也能诞生出“物质与精神的结合”。从“虚无”中诞生出“物质与精神”，这正是炼金术的精髓。
至于“荆棘之树”之前也已经解释过一遍，那是神的训戒，也有“上天给予的启迪”的含义。
第四起案件的“天使人偶”也是寓意丰富，天使，是神的使者，它是亚伯拉罕体系里出现的神的使者，无论是犹太、伊斯兰、基督教，都将天使视为神的使徒、信使。
尸体会被吊在空中，这也是一种隐喻，一方面这指出“天使”只是神之手的操纵的人偶，毕竟，在亚伯拉罕体系的故事中违背神的天使都遭受了惩罚。
而另一方面，这也代表天使只是机械的受到神的控制，据说天使的数量为七百四十万五千九百二十六个，它们的数量是恒定的，不会多也不会少。
天使是属灵的，并没有躯壳，它们仿佛名为“神”的巨大的系统的一部份，犹如机械的零件，也就说“天使”实为——机械之神（deu**machina）。
机械之神（deu**
machina）是从古希腊戏剧中常出现的一幕，又称为舞台机关送神、机械降神、机器神、解围之神。
在古希腊戏剧，当剧情陷入胶着，困境难以解决时，突然出现拥有强大力量的神将难题解决，令故事得以收拾。利用起重机或起升机的机关，将扮演神的下等演员载送至舞台上。这种表演手法是人为的，制造出意料之外的剧情大逆转。
没错，在大多数关于“天使”的故事中，天使都有着“机械之神”的性质，很多宗教故事这些神的使者都会出现，给予人类以启迪、或者是带来神的谕令。
至于第五个案件“倒吊者”则是代表着“觉醒与智慧”。那么接下来，将所有的一切联系在一起，得出的答案会是——试图拼凑出达成无中生有之物，需要接受上天给予的启迪和训诫，要解除障碍，调停现状，就必须得到从神性中觉醒智慧。
“大致应该就是这种解释，可能在细节上有所差异，但含义应该**不离十……”
不过，这并不完全，因为凶手还没有完成他的全部仪式，所以也没有办法得出全部的答案。
但是，从这些结论里也能获得一些相关的线索……
………………
——接下来的几天，警察的搜索一直在持续，不过他们还是没能抓住重点，就连线索也没有多少。整个案情的调查都进入了一个瓶颈阶段，基本上没有任何进展。
封寒等人的调查也是如此，现在的案件调查很不顺利，他们手头上的线索还是很有限，不足以调查出真凶的身份，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凶手会不会第六次行凶，继续杀人。
虽然，所有人都希望案件可以到此告一段落，但是从“失真画”这个角度来看，问题没有这么简单……
封寒窝在家里的那个“秘密房间”里，继续调查起案子。他已经从尚修恒手里搞到了一些警方的案卷这是复印的资料。
“的确，所有的尸体都是一副‘画’，其中都有透视手法，可以借此看到下一个杀人仪式的场景。”
如果是这样，第六次杀人仪式会出现在第五个场景“倒吊者”的画面上，事实上也确实如此，第六个杀人仪式的场景并非是不能预见的……
“应该……就是这个呢！”
他盯着一张照片，是的，就是“倒吊者”的照片，被倒吊在风扇上的叶秋雨的尸体，这个照片必须选择正面的画面，才能观察出失真的画面，这方面……似乎“作者”已经安排好了。
会议室只有一个入口，而叶秋雨的尸体是以正面出现在大门的位置，也就是只要进入房间，从正前方必然看到这具尸体。
第315章 杰夫.汉密尔顿
还有一些奇怪的问题，例如通过尸检调查了死者叶秋雨腹部的切口，发现里面的肝脏确实被取走了，不过很诡异的是在腹部被塞进一只死去的乌鸦。
送检之后，舒彩苹发现死去的乌鸦嘴里衔着叶秋雨的眼珠。
“左眼被黑蔓陀罗花所替代、腹部塞入了一只乌鸦，这些应该也是一些暗喻……”
黑曼陀罗是一种茄科植物，在巫术信仰中被视为是一种神奇的植物，这类植物往往会成为巫术活动中致幻剂的材料，同时，它也兼具一定的医疗效果。还有一点，这种花的花语是“不可预知的黑暗”。
……乌鸦的话，奥丁的肩头就立着两只乌鸦，分别是代表“思维”的hugin及代表“记忆”的munin，它们是奥丁的耳目，会将所见的事物向主人报告。
这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封寒双手在键盘上停了下来，他在椅子上换了个姿势，双手枕着脑袋靠在椅子上。
这并非是单纯的模仿“普罗米修斯”、“奥丁”，在这里是模仿塔罗中的倒吊男吗？
倒吊男这张牌在塔罗中有两种解释，一是接受试炼，以牺牲来换取转机。
另一种逆位释义，则代表忽略了内心深处正确的判断力，使自身遭遇失败。
“也就是说，第五个杀人仪式在他的内心深处，正代表着‘倒吊男’这一张牌，事物的转折与变化皆在此处……”
（试图拼凑出达成无中生有之物，需要接受上天给予的启迪和训诫，要解除障碍，调停现状，就必须得到从神性中觉醒智慧。）
但是，这里已经是完成“神性觉醒”的岔路口，接下来凶手又会如何行事？
“他的仪式还没有完成，后续的部份还没有展开……”
第五个仪式可不算是结束，这个狡猾而又残忍的犯人，还会继续下去，恐怕他不完成所有的仪式是不会罢休……
“第六名受害者，搞不好已经被凶手掳走了，他大概先将受害人绑架、诱拐带他其他地方，然后再慢慢行凶，虐杀受害者之后，再将她们的尸体制作成自己的‘展示品’。”
——时间很急迫，自己真的能抓到这家伙吗？
就算是封寒，眼下心底也泛起一丝焦急感。但他还是强压下这种心绪，让心灵回归到绝对冷静的状态下。……必须去思考有什么“重点”，他不可能不留破绽，自己一定还没有抓到重点。绝对性的东西，有什么指向性的，在所有目前勘察到的信息之中，一定隐藏着什么……
封寒将目光移向贴在墙壁上的照片上，“倒吊者”的照片正悬在墙壁上，呈现出的角度正好使这张照片浮现出另外一种景象。
果然，突破口十有**就在这张照片上。封寒的眼中透过照片看到是一副奇妙的透视画，画面上是被玫瑰环簇的一个人形轮廓，这是非常莫名奇妙的画面，让人摸不到头脑……
“线索，恐怕就在这上面？”
封寒凝视着这副画面，脑海里隐约有了一丝猜测。
………………
“确实，这一点确实值得注意，这种玫瑰的花型很独特，看上去就很显眼……”舒彩苹从侧面凝视着照片，也看到了“倒吊者照片”上的失真画。
“这就是凶手在不经意下留下的一个破绽，也是我们可以抓牢的一个线索！”封寒目光闪过冷芒，他在反复通过检查，发现这副画上的细微的线索。他特意把照片放大，又找到了尚修恒等人。
“我在网上搜索了一下，并没有发现符合这种玫瑰花型的玫瑰种类，所以我寻思以这个凶手的细腻程度，他可能不会随便画出一种普通的玫瑰，但也不会凭空乱画，他一定是参照实物直接描绘出来的……”
这副图上的玫瑰花型十分漂亮，花瓣浓密，形状饱满，能看出绘者的描绘细腻，十分注重细节，但是占据主体位置的人形轮廓却十分模糊，而且被分成黑白二色。
……这个人形轮廓犹如阴阳二分的太极图，形成两种截然不同的色调。
“是呀！真是了不起的透视手法，这是杰夫汉密尔顿（geoffhamilton）！”
这时候说话的是孙彻队长找过的那位美术教授，他姓罗，名为罗啸宇，他突然兴奋的怪叫一声，让旁边的尚修恒、封寒、舒彩苹都感到莫名奇妙。
“geoffhamilton？这是什么意思……”
“欧月中的一种粉色种，以奥斯汀已故老友geoffhamilton（杰夫汉密尔顿）的名字命名，这副画上的玫瑰十有**就是这种花型！”
“罗教授，你有多大的把握！”
舒彩苹露出狐疑的神色。她不是不相信，而是不理解为什么罗啸宇敢于这样肯定这种玫瑰的来历。
“哈哈，说起来不好意思，我算是玫瑰爱好者，自己在家里也有种，杰夫汉密尔顿在花贲界也算有名的品种，不过不太好种，我估计本市的花店只有几家有售……”
“那么，个人种植的成功率有多大！”封寒如此询问。
“很不容易，但只要掌握正确的玫瑰种植手法，养出这种品种也不是不可能……”
“这样啊！”封寒先是思考了一下，然后转过脸来对尚修恒道：“我觉的你有必要去调查一下市内有哪家大型花店有杰夫汉密尔顿这种品种，然后查一下最近有没有大量订这种花的客户……”
“等一下……”
尚修恒虽然明白封寒的考量，但不太清楚封寒的意图，因为这里面有些问题。
“你怎么能判断出对方一定是从花店进的货源，而不是自己培育出来的杰夫汉密尔顿玫瑰！”
“刚才罗教授也说了，除非是一些资深玫瑰爱好者，不然没办法培养出来，凶手直接培育出玫瑰来几率比较低……”
封寒解释了起来，他缓声道：“这个人心性狡诈，有较高的智商，性格异常冷静，具备反侦察能力，他很少会露出破绽，但是他为什么会在这副失真画上遗下玫瑰花型的线索呢？”
“因为他可能不懂玫瑰，他没考虑到自己所选的玫瑰是一种稀有种类，他大概只以为是一种较为漂亮，符合他自己美学的玫瑰，我估计他是进入花店后被店员主动推荐的，所以他可能一次订了不少，也没有过多调查过自己所选的品种……”
“当然，他也可能是自己种植这一品种，但是我们只要朝着这个方向去查，总会有一定的线索，既然是稀有花型，总会有一些可以追溯的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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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6章 回程票
——杰夫汉密尔顿玫瑰，既然是具备一定水准的人才能培养出来的玫瑰，那么无论是追查种子来源，还是追溯其它源头都能有一个方向，至少不会像先前那样茫然无头绪，或者是一无所获。
实际上走到这一步，他们要查找线索，有时候要抱着一种赌搏的心理，尽管就算去查也不一定能有结果，但是如果什么也不去找，那么一定会什么也找不到。
既然有了这条线索，尚修恒当即就去请示孙彻大队长，然后迅速调查起全市的大型花店。
大约过了一天半的时间，就真的被刑侦支队的人找到了一条线索。
“大约在三天前，有一名客人在百乐门花店通过电话，直接购入了不少杰夫汉密尔顿玫瑰……”
尚修恒坐在警车上，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给封寒。
“让我猜一下，对方是直接用电话订的玫瑰，而且数量很多，他要求上门送货，百乐门的那家大型花店一定是派送货员直接送上门的吧……”
接到电话的封寒心中一动，这家伙十分谨慎，估计在这方面不会有什么线索遗留下来。
“没错，我们从花店已经拿到送货地址了，北花园小区7栋260室，呵呵，他一定没有料到我们能够这么快找到他的位置，这家伙如果在谨慎一点，一定什么线索也不会给我们留下……”
“不要太大意，这家伙十分狡猾，不要指望太轻易的抓到他……”
封寒劝尚修恒要小心一定，万万不要阴沟里翻船，这个神秘的凶手性格十分谨慎，而且恐怕是一名暴徒，狗急跳墙的话，难免会做出什么激烈的举动。
“放心吧，我有这么蠢吗？”
尚修恒只是笑了笑，他朗声道：“这次出门上面已经批示集体带枪了，只要对方不是长着三头六臂，我还真不相信逮不住他。”
封寒也没有多说什么了，毕竟尚修恒说的也很对，再怎么厉害的凶犯也不是持了枪的警察的对手。
………………
“碰！”
关得严严实实的大门被一脚踹开。
“不许动！”
三、四名刑警持枪冲进屋子里，不过屋内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影。
尚修恒也举枪站了进来，他皱起了眉头，因为屋子里既没有凶手的踪迹、更没有“人质”的影子。当然，人质的存在他们也只是有这种怀疑，并没有确切的消息。
“屋主那一边怎么说……”
“这间租凭屋是一个姓陈的男人从屋主手上租过来，实际上他并没有住在这里，而是转手卖给了一个姓刘的女人。”
“什么，这不是中介欺诈吗？”
尚修恒大吃一惊。
“没错，姓陈的是个诈欺惯犯，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犯案了，这男人假冒中介把租凭屋伪造成二手房卖给其他人……”
这名警员有些头痛的道：“但更麻烦的问题却不是姓陈的这个欺诈惯犯，而是另一个刘姓女人，这只是一个化名，实际上这个人从来没出过面，她是用网上从姓陈的手里拿到房子的，而且还是直接在网上来转款的……”
“那么，这个姓刘的女人就是我们一直要找的凶手吗？”尚修恒又不是傻子，自然能想出这一点。
姓陈的诈欺犯拿到钱以后就跑掉了，而那个花钱卖下“二手房”的刘姓女子实际上也是一个伪装的身份，目地就是为了拿到这栋屋子的暂时使用权，甚至，那个姓陈的诈欺犯的事情，对方从一开始就异常的清楚。
屋主并不知道房子被陈姓男转手卖了出去，他甚至都不清楚“卖”下二手房的究竟是什么人，而对于尚修恒他们而言，麻烦的地方就在于这里……他们毫无头绪，因为从一开始，对方就把一切线索隐藏了起来。
尚修恒停了下来，从烟盒里取出一根烟，然后用打火机点着。
他心想那个人一定是从一开始就准备好了，陈姓男子的欺诈犯身份他一定早就了解了，所以他反过来设了一个“局”。
——线索再度断掉了，陈姓男子这个诈欺惯犯因为最近某个案子东窗事发已经逃掉了，现在也不知所踪，如果没办法找到这个男人，那么去找到刘姓女子的身份就更加困难了。
………………
“杰夫汉密尔顿玫瑰也被掐掉了，看来那家伙是提前转移了……”
封寒在警察撤离之后，来到了穿上租凭屋里，他手指拂过一张桌子，上面沾满了灰尘。
“离开比我们预计的早，至少在两天前……”
这栋屋子几乎没有什么人生存的痕迹，但是凶犯确实拿这里当过他的据点。房主的身份是一个自称刘姓的女人，不过这个身份也可能是假的，甚至连性别也可能是伪装的。
这个人没有在这处据点留下任何可以追踪的线索，和之前一样谨慎而又小心。
他从身上取出一个破旧dv，在手上把玩了起来。这是他从恶灵空间获得的战利品，这是一个独立剧本，但同时也是一件剧情道具，这个持有型道具可以回放过去发生过的情景影像，可惜在现实侧无法使用这个道具，不然探查这个案子要轻松许多。
“单人剧本吗？这是上次汝的战利品吗？”
红色恶灵在这栋没有人的房间里再度现身。
封寒没理会他，只是皱起了眉头。
“呵呵，恶灵空间内的单人剧本，类似一个小型的恶灵空间，其运行原理与恶灵空间的原有机制相同，在完成攻略之后，也能获得一定的生存值奖励，对了，还有更重要的东西，通关之后，可以获得两张回程票……”
“回程票？”
“没错，一种可以让攻略者重返之前曾经进入过的剧本的一种特殊道具。”
红色恶灵的身份很神秘，它似乎了解很多关于恶灵空间的内幕。
不过这家伙嘴巴一直很牢，基本上想从它嘴里获得一些消息都很困难。
“也就是说，我可以拿着这种剧情道具返回曾经攻略的剧本当中，这可以自由进行抉择，还是只能有限度的进行选择……”
“回程票可以任意挑选攻略过的剧本世界进行返回，而且有时间限制，并且只能进入完成攻略后的时间线，另外，一张回程票只能进入普通级的剧本世界，两张回程票才能进入噩梦级空间……”
第317章 复合型道具
地狱级，以及深渊级估计需要更多的回程票，不过这东西确实价值很高，并且根据幼女恶灵的说法，只能从单人剧本中获取，是一种入手十分困难的特殊道具。
“汝打倒尘之朱庇特时，不是获得了一个特殊的灵格核心吗？”红色恶灵问出一个奇怪的问题。
“怎么？”
封寒觉的对方刻意现身肯定是有所用意，没想到它竟然是提这一遭。
“妾身想在汝的身上再进行一次投资，毕竟，汝已经用过一次愿望了，妾身可不希望自己下注的对象太早死于非命！”
“你究竟想说什么？”
封寒有些不解，这家伙给过自己三次许愿的机会，不过仔细想一下，这与跟恶魔进行交易没什么两样，只要有可能，他是绝对不会动用剩下的两次许愿机会。
“将那个‘灵格’精核交给妾身，妾身可以给你制作一件复合型道具，以增加汝的生存几率……”
红色恶灵用盅惑的声音道：“你应该听说过‘复合型道具’吧！”
说起来恶灵空间对于神奇物品与特殊道具的分类大致为五大类，分别是持有型、寄生型、卡片型、灵异型和复合型。
……持有型是最为常见的类型；寄生型较为特别，可以融入人的身体里；卡片型也是最普通的类型；灵异型非常诡异，有种种特殊的效果。
……复合型道具最为神秘，据说这种类型的道具需要收集不同的道具自由进行组合，才有机会获得这种特殊的道具。
“汝手上的灵格核心可以做为这件复合型道具相关部件，后续的部份只要不断的收集更多的道具，就有可能给合出一个十分强有力的复合型道具！”
“至少，有这样一件复合型道具，能够提升汝的生存下去的可能性！”
“特别是经由妾身之手调整过后的复合型道具，完全可以凌驾于一般的复合型道具之上……”
幼女一样的恶灵用封寒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喃喃自语道：“至少……在《瓦普几斯之宴》降临之前，能支持下去……”
“复合型道具吗？”
封寒可没有完全相信红色恶灵，他不紧不慢地道：“我会考虑，但不是现在……”
他不可能完全听信这个红色恶灵的话，毕竟这家伙这本质来说——纯粹是个恶魔。
………………
兰佩尼是市里最大的娱乐休闲会所，囊括了ktv，足疗按摩，电影院，保龄球馆等等众多的休闲娱乐项目。
这里的消费档次极高，等闲普通人根本花费不起，但是兰佩尼会所照样宾客满棚，火爆程度吸引了整个市里追求热闹刺激的男男女女。
“够了，淑怡，你别喝了！”孔媛看着好友萧淑怡把吧台上的雪利洒一杯一杯的喝下去，眉头越蹙越紧。
“一个男人罢了，有必要这么折腾自己吗？”
“……别管我呀！反正你又不懂……”
穿着火辣，脸上画着浓妆，着低胸深v装的萧淑怡把酒杯倒扣在吧台上，她慵懒的伸了个懒腰，然后趴在桌子上喃喃自语。
“我明明付出了那么多，又那么喜欢他，结果了……还是被那家伙……”她的话停了下来，打了个酒嗝。
与萧淑怡不一样，孔媛天生丽姿，穿着一袭朴素的白色连衣裙，不饰粉黛，但是光是她那优雅的坐姿，还有端庄典雅的气场，彰显自然而然的名媛气质。
“你呀，有这种必要吗？以你萧大小姐的家世、样貌，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有必要执著于那个臭警察……”
孔媛一直对萧淑怡的心怡对象颇有微辞，因为对方的风评并不好，而且明显对萧淑怡并不上心，一直以来都保持普通“朋友”的关系。
“可是，可是，人家喜欢他嘛，而且喜欢他七年了……”喝多了的萧淑怡脸蛋通红，用撒娇一样的语气低声道：“这种事有什么办法，喂，麻烦在给我来一杯……”
她喝多了仍不自觉，继续向酒保搭话。
不过孔媛只是冷冷的扫了一些酒保，后者只能苦笑着退到一边去了。
“好了，你今天也喝了不少了，让我找人送你回去吧！”
“我—不—要！”
萧大小姐一字一句的拒绝，明显在耍酒疯，这让孔媛十分头痛，这小丫头现在是越来越野了，也不知道是跟谁学坏的，早知道当年就不应该让她去法国留学。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西装革履，打扮时髦的男青年走了过来，他手里拿着一个玻璃酒杯，很随意的坐到了两人的身边。
“两位美女，在说些什么……”
他刻意展现出自己的翩翩风度，活像是昂颈的大天鹅，绽开双唇露出洁白的牙齿。
“我可以请你们喝一杯，大家做个朋……”
“滚！”
很难想像一副大家闺秀模样的孔媛冷漠的口吐出“滚”这个字眼，但是西服男显然是被吓了一跳。
“等一下小姐，我没其他意思……”
“不管你有什么其他意思，我都没有兴趣，特别是我和她在谈话的时候……”
孔媛眼神冷冽，令这个西服男坐立不安，他犹豫一下，最终还是尽量表达出绅士态度，微微笑了一下，便闪身离开。
他走到另一边的小型酒桌上，看着同伴戏谑的目光，嘴里低声骂道：“这两个**，装什么风骚……”
“嘘！别乱说话……”
旁边一个同伴脸色微变。
“饭你乱吃没关系，话来说的话小心倒霉，我刚才想起来了，左边的那个女的好像姓孔，搞不好就是孔家的大小姐……”
“孔家大小姐！”
几个人身形一怔，不敢置信的问。
“你说的孔家，就是那个本市的那个孔家……”
西服男脸色变的一片煞白。
“废话，除了他们家还会有谁？这兰佩尼可就是孔家开的，刚才要是孔小姐心情不爽，直接就找人把你扔出去，那丢脸就丢大了。”
这人露出一脸坏笑，西服男算是运气不错了，继续搭讪到孔小姐头上，这次没被人踢出兰佩尼算他走运。
第318章 输掉的一局
萧淑怡真的喝的不少，整个人已经晕晕沉沉，孔媛自然很不放心自己的闺蜜，她找来兰佩尼的一位工作人员，应该是她本人的亲信，安排这位亲信开车护送萧淑怡回去。
“那么，事情就麻烦你了，路上要注意安全！”
“请放心，大小姐……”
这位亲信忙不迭的点头。他小心翼翼的把喝高了的萧淑怡搀扶上了一款黑色的科尼塞克上。
——很快，这辆车子就驶出了兰佩尼的地下停车库，而同一时间，一辆灰色轿子也不紧不慢的跟了上来，远远的吊在后面。
“呕——！”
车内的萧淑怡大概是想吐，开车的亲信很自然的停了下来。
“萧小姐，你不舒服吗？我这里有解酒药……”
不过萧淑怡没理他，而是拍打着窗户示意把车门打开。等到车门一开，她就冲了出去，扶着路边的墙角干呕了起来。
“唉，女人，还真是麻烦！”
——这些有钱有势的大小姐过的生活宛如人间天堂，可是每天还是不省事，专给自己找麻烦，这就是穷折腾啊！
开车的他自己点了根烟，无聊的自嘲了一下，还是自己这种普通人好，要求简单又容易满足，找份普通的工作，每天安时上下班就足够了。不过，他现在的工作每天颠三倒四，与自己的理想日活也是南辕北辙。
就在他一脸自嘲的吞云吐雾之际，沉重的钝重感冲击到他的脑袋上，那是庞然巨力的打击，仅仅是一刹那，就让男人的脑颅都受到了创伤，他哼也没哼，当场就休克昏迷了过去。
另一边，靠着墙角大吐特吐的萧淑怡浑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她的大脑早就被燃烧的酒精蒸的几乎沸腾，这时候身边突然冒出一个人来，直接把她搀扶住，然后送上了一辆灰色轿车上，然后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了现场。
………………
市长萧平的孙女萧淑怡的失踪，在第二天成为市里的最大新闻。
萧淑怡是市长的唯一嫡孙女，也是萧家的大小姐，她的失踪成为轰动整个市里的特大新闻。
“局里都已经忙翻了天，很多人手都已经被调出去了，就连尚修恒也被调出去了，现在调查这起连环凶杀案的人手少的可怜……”
舒彩苹无奈的叹了口气。明明这一边才更加重要，因为如果他们再找不出凶手的踪迹，死者一定会出现。
封寒心中颇有感概：“竟然有人会去绑架萧平的孙女，还真是胆大包天！”
这是要孤人一身挑战国家机器的节奏吗？
反正，做这种事的是不是智勇双全，那就是有勇无谋……
“案情有什么新进展？”他继续询问。
“什么进展也没有，能搜查的地方我们都搜查过了，那个陈姓男子逃到外省去了，我们正在联系当地警方展开搜捕，可就算能够抓到他，估计黄花菜都凉了……”
时间是不等人的，如果他们不能尽快抓到凶手，第六起事件还会发生，死者还会出现，他们根本阻止不了凶手，只能待在这里一动不动。
推理小说的名侦探确实很厉害，可是他们再怎么厉害，也不能未卜先知阻止一场凶杀案的发生，大多数时候，他们能做的也只是找出真凶。
找出真凶，就意味着受害者已经出现……
这不是封寒等人的追求，他们的目标是阻止犯罪的发生，可这一点正是这起案子中最关键的一件事。
“第六名受害者，恐怕已经遇害了！”
封寒吐出一口气，他的两个拳头攥了起来，冷漠的说出这句话来。
“凶手是不会等我们的，他一定会坚定不移的继续自己的凶行，一直到他的仪式完全成功，他才会收手……”
“我们，就这样干坐着什么也不做！”
舒彩亚和封寒一样苦恼，在这场猫鼠游戏之中，他们完全被对方所愚弄，只能待当最糟糕的“名侦探”的角色，好吧，就算他们日后能抓到犯人又怎么样，在他们还在思考犯人踪迹的时刻，正有一名无辜的人被凌虐至死。
“滴滴滴……”
舒彩亚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接通了之后，神色瞬间就凝重了起来。
“封寒，新的仪式现场已经被发现了……”
“另外，就跟你说的一样，第六个受害者已经出现了。”
冷静、睿智的女法医用一种懊悔的目光看着他。
“这一局，我们输了！”
………………
四十多分钟以后，封寒和舒彩亚一同赶到了第六起杀人仪式的现场。
案发地点离城区有二十里左右的牛头山附近，其位置在半山腰的一处偏僻的露营地，这里本来是打算做一个大型旅游景点进行开发的，可惜开发商卷款倒走，开发进程也半途二废，附近有几栋建了一半的露营木屋。
——偶尔，会有一些喜欢野营、或者是户外活动的受好者经常光顾这里，这一次，杀人仪式的现场，就是一位准备登山的驴友发现的。
现场已经被警方封锁，所有的登山、野营活动都被迫中止……
封寒这一次是直接进入案发现场的，反正舒彩亚可以用人手不够这个好借口，把他这个编外人员带进去。
杀人现场就在一栋露营木屋里，当封寒和舒彩亚前脚后脚走前去，首先看到的是被大量杰夫汉密尔顿玫瑰花团锦簇的一个美丽的女体。
而封寒看到这具尸体一刹那，一直冷静如他，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这并不是因为这具尸体有多么恐怖，那躯女体一丝不挂，洁白无暇，散发出一种神圣、高洁的气息。
可以想像，那名凶手是如何认真，甚至包含着神圣祭祀一样的心态，一丝不苟的处理过这具尸体。
但是，封寒的失态不仅是因为上述原因，更重要的是他几乎是第一眼就认出了尸体的身份。
是罗琳，罗玲！
……罗文庆的那对宝贝女儿，那对失踪了有一段时间的双胞胎姐妹。
可恶，自己竟然没有想到这一点上去。
怒火一下子直冲脑门，封寒首次为自己的愚蠢感到了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