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 颠倒黑白
“爹,别生气了,是非曲直,一家子心里都清楚着呢,二弟,那次亚楠跟你家志厚一起去的县城缘来酒楼,得到那些礼物,我们一房可是什么也没有看见。
至于到了哪儿去了,我也不多说了,怎么说你也是我亲弟弟,我也只能睁一眼闭一眼的护着,谁叫我这么多年亏欠了你,大哥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二舅舅听了他大哥的这番话,震惊的呆滞了。
什么?大哥的话里话外,好像是自己一房拿了亚楠那孩子的东西似的,他,他就不怕天打雷劈?睁眼说瞎话到了这样的地步?自己还一心一意的要为他们化解跟亚楠的仇恨,到如今才知道,自己蠢的跟猪一样了。
“你听到了,你大哥为了你的脸面,都忍住什么也不说了,你还得寸进尺的胡乱栽赃你大哥,你到底有没有脑子,你大哥明年开春要去乡试的,你也能这样害你大哥?今天我非打死你这个孽畜,省的你害死你大哥,害的我们李家一辈子出不了头!”
老李秀才顿时就要狠狠踢这个儿子,蠢的跟猪一样,在他大哥要考试的时候,还能这样说话,这样的儿子,非打的他把这个罪名抗了不可。
“爹,别打了,只要弟弟肯承认这个错误,将来条件好了的时候,一定还就是了,可别真的打坏了弟弟。”
大舅舅在一边不冷不热的劝着,也威胁着自己亲弟弟,识相的趁早自己背了那个罪名去,免得爹为了李家的将来,打死你也是活该。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
“孽畜,你自己说,到底是谁拿了东西?明明是你们一房拿了,要不然你们也不会猴急的闹着要分家,说啊!不然老子就是打死你也是你自找的,老子辛苦了这么多年,总算能活着看到我们李家出人头地了,还能叫你给害了去!不如打死你这个孽畜,老子白养你这么多年,白给你娶了媳妇,你给老子说清楚,到底是谁拿了那些东西?说!不说就打死你!”
老李秀才跟疯了一样的对二舅舅拳打脚踢,大舅舅在一旁冷眼旁观。二舅舅被自己亲爹打的鼻青脸肿,全身酸痛。
“好!爹说是我,那就是我。是我,是我!呜呜呜呜!”二舅舅发出绝望的吼叫。
爹,你为了大哥的前程,竟然能如此对待我这个儿子?是,你说的对,你养育了成人,给我娶了媳妇,我的命都是你的,就是被你打死也是活该。
可是想到亚楠那孩子,还需要自己,自己就是死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死,总是要把亚楠的生意做好了,才能对得住那个孩子。
爹,大哥,今天我为你们背了这个罪名之后,我的心也死了,再也不会当你们是我的亲人了,再也不会了,我已经被你们彻底的抛弃了,再不欠你们了。
“你给我滚,回去之后跟你媳妇说好了,要是再叫我听到你胡言乱语,就不要怪我大义灭亲,绑了你送去赵家坝,当着他们家人的面活活打死你这个孽畜。”
老李秀才临走还狠狠恐吓了自己这个老实忠厚的儿子,就是要他知道害怕,胆敢坏了他大哥的好事,老子就要了他的命。
二舅舅艰难的爬起来,摇摇晃晃,内心彻底的崩塌,心里的剧痛掩盖了身上的疼痛。同时也不得想着回家之后如何安抚媳妇,不能让媳妇激怒的过来大吵大闹,一点用处都没有,还平白被爹羞辱。
爹恨起自己的时候,都能出狠手拳打脚踢,爹若是对媳妇下狠手,倒也不需要拳打脚踢,他直接有权利替自己休了媳妇,虽然自己家已经分家了,但可悲的是自己爹在这七里八乡的威望,除了自己那个高中同进士的妹夫,是无人能及的。
这也是自己在爹强把罪名按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自己就是打落牙齿和血吞也无力反驳的原因,一旦自己跟爹发生冲突,七里八乡都不可能不相信爹的话,哪怕有亚楠也不成,更何况自己也不愿意亚楠牵扯其中,这对她名声也不好。
爹,原本分家的时候,我还愿意为你着想,想着你也是被大嫂逼的不得已,想着你也是为了大哥不得已,可到了今天,我才知道,我蠢的跟猪一样。
经过今天我才明白,只要有需要,爹跟大哥会随时随地的抛弃我,践踏我,我根本也不是你们亲人,不过是你们的工具。
是从前为你们种田养家的工具,更是现在为你们背负罪名的工具,相信有一天,若是需要我的命,甚至我全家的命,你们也一定能恨的下心来。
当二舅母跟几个孩子见到二舅舅如此佝偻着回来的时候,都吓的魂飞魄散。感到了一阵恐惧。
“都过来,我有话说,你们谁也不许去请大夫,我这只是皮外伤。”二舅舅被二舅母大表哥扶着上了床之后,黑着脸,对着一家人,这件事,家里人都知道的,就是志娴最小,也知道的。
那么自己身上的伤,该说还得说,隐瞒不起来的,而且也得叫一家人知道,自己如今不得不背上拿了亚楠东西的罪名,让家里人知道,自己这个不中用的顶梁柱,在爹那边,是随时可弃的。
当二舅舅沙哑的声音,低低的说着自己去爹跟大哥那边的遭遇之后,二舅母气的脸色发黑,站起来就要冲过去理论似的,却被大表哥一把拉住:“娘,听爹把话说完。”
“你们都记着,在这七里八乡,你们爷爷的话比谁的话都管用,他要是打死我,七里八乡的人也会以为我是罪该万死,才惹的我爹大义灭亲。
还有你,要是你去惹了我爹,说不定我爹能替我给你一纸休书,我们也只能忍下来,原本我们一家也打算要还这个债,经过这次之后,我的心也死了。从此我就当我不是他们的亲人。我早已被他们抛弃了。
你们都给我记住,我这个爹没有用,你爷爷说要打死我就能打死我,要想我们这一房有出息,就都给我好好跟着亚楠,总有一天,我们这一房再也不会被你爷爷大伯他们践踏。”
二舅舅眼眶红红的,声音发狠的,实在是心碎一地,被最亲的狠狠抛弃,那是锥心之痛。这种痛刻骨铭心,一辈子也难以忘记。
“呜呜呜,呜呜呜!”二舅母又恨又痛,抱着二舅舅痛哭流涕,这种不得不忍受的屈辱,叫人绝望。
幸好还有后路,幸好听亚楠的话,早些分家,现在又跟着亚楠做月饼,很快就能去县城做生意,再也不要面对他们一家不要脸的人了。
三个孩子也抱在一起痛哭流涕,志娴最小也感受到了那压抑之痛,更明白了爹的顾忌,自家爷爷是私塾的先生,在这七里八乡是有很高的威望,他的话,所有人都会相信,要是爹跟自家人敢跟爷爷反抗,继续受伤的一定还是自家人,只因为爷爷跟大伯是人们敬重的秀才。而爹连字也不识。
“大哥,二哥,你们一定要读书考出功名来。”
志娴小脸满是阴鸷,发狠的想着有一天,能叫一家人雪耻今天的侮辱。
“嗯,我们一定好好读书,一定会有出息的。”志纯咬牙切齿的回应妹妹,小小少年,陡然间懂事了不少,想为这个家努力奋斗。
志厚微微点点头:“好,我们一家人,从今以后,好好跟着亚楠表妹,好好做生意,挣钱读书,将来再也不会叫人轻易侮辱了我们一家人。”
一家人痛哭之后,才好好收拾心情该做什么做什么。
二舅母见自己男人身上的伤,虽然青紫大片,但骨头能动,又见他不肯请大夫,说要是不放心,过两天到了县城再请大夫看,便放心的安置他好好睡一觉,自己则是带着孩子们好好接着做月饼,从此自家人就靠这个出息了。
第二天,二舅舅好了不少,精神上好了不少,一晚上想通了,就当自己是孤儿,还不过了?
而亚楠的爷爷则是为了感谢毛建立一声,去了县城,亚楠这一次没有跟着去,被爷爷留下来了,爷爷也多了一个心眼,想听听毛建立借药给亚楠,到底是不是孩子说的那样?
尽管内心里爷爷是愿意相信孩子的,但这么贵重的药材,一定不能给自己儿子抹黑,也不能让孩子上了人家的套,更不能让孩子出事。
然而就在爷爷离开后不久,六叔的亲家马大富夫妇来了,还是带着媒婆来的,奶奶急忙接待。二叔二婶也及其热情。但奶奶他们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个感觉。只因为媒婆来的不是时候。
“我们刚刚才听说了你们家的事,你们家这次做的实在是太不厚道,发生这么大的事,竟然都不安排人告诉我们一家,这是欺负我们家不知情啊!
旁的不说,万一这次你们儿子撑不过去,我们家女儿不就被你们家害死了?到时候背上克夫的名声,我女儿一辈子就完了啊!你们家也是有女儿的,怎么就想不到我们做爹娘的心?”
马大富一脸的义愤填膺,指着二叔,说的有些吐沫横飞。
“对不住亲家,老婆子给你赔不是,我儿子出事的时候,我们老两口也糊涂了,一心记着儿子,亲家别生气了。”
奶奶心里一暗,很是不舒服听到亲家说儿子没了的话,合该儿子会死么?这样诅咒人的话,怎么能张口就来?还是当中我这个做娘的面就这样说我的儿子?
二叔二婶的脸色也冷了下来,对方显然是来者不善,连诅咒弟弟的话都扔出来了,是不想做亲家了?
“快去把六叔的屋门关起来,你在里面陪六叔说说话,打打岔,不要叫他听到这边的声音。”
亚楠忽然一把扯了亚融离开,拉着他前往六叔的屋子,趁着这边还没有吵起来,赶紧把六叔那边安排好,要是六叔生气激动了,真要被这些人活活气死?
什么叫他们家女儿克夫?六叔还活的好好的,若真是担心六叔的身体,一进自家院子,最先要问的也应该是六叔现在如何了?
可他们一问六叔的话都没有,开口就指着二叔他们质问,还显得是受伤一方似的那么理直气壮。
亚融被亚楠这么一说,急忙跑起来,直接跑进六叔的屋子,笑嘻嘻的跟六叔说了什么就把屋门给关了起来。
亚楠这才放心的再次返回前院,要好好见识见识六叔的亲家,究竟是什么心思。别叫自己人吃亏了。
“你们也别说这些空话,七里八乡的现在都知道了,你们儿子没有九百两银子,根本活不了命,你们难道还不给我们家一个说法?
要么,你们能拿出九百两做聘礼,我们见到有这么多银子,才能放心把女儿嫁给你们家。不至于我女儿成为寡妇。
要么我们两家退亲,但是这件事全是你们家的责任,我女儿被你们耽误两年,你们家应该赔偿我女儿,最少一百两银子,不然我女儿不就白白等了你们家两年?”
马大富质问之后,才抛出此行的目的,要钱。
不管是九百两聘礼的钱,还是赔偿他女儿的一百两的钱,总之,要钱。
“你们家想退婚,这是你们家的想法,我们家不想退婚,但你们家要是想要九百两聘礼,你们家也太痴人做梦了,别说我们家没有这么多钱,就是真有,也是给我儿子治命的,能给你们家做聘礼?”
奶奶忽然硬气起来了,自己生养了一个进士儿子,还怕一个小小商户,不就是在云台乡镇上有一个小小杂货铺,还真当他是个人物,说什么就是什么?大不了见官。
“诶呀呀呀?老夫人何必动怒呢!马老板不也是为了他女儿有一个保障,要是你们能拿出九百两做聘礼,他们家怎么可能不陪过来?不过是要亲眼看见这些钱,才能放心把女儿嫁过来。
要是你们家拿不出这么多钱,也不能害了家人女儿啊?总不能叫那么一个黄花大闺女,嫁过来就守活寡吧?也太不仁义了,那孩子才十五岁啊,你们家怎么也是出了一个进士的人家,怎么也得讲道理吧?”
宋媒婆见亚楠奶奶忽然硬气起来,急忙站出来帮腔,顿时气得奶奶脸色发白。
“你们家给我听好了,要是你们家自己想退婚,我们家绝不拦着,痛痛快快今天就跟你们家退亲,但你们别想要一分钱,这是你们自己提出来退婚的,不是我们家提出来的。
要是不想退婚,可以,我这个做二哥也能给弟弟做主,马上下聘结婚,但是聘礼绝不是你们想要就要的九百两。
都是云台乡的人,七里八乡的人嫁娶出多少聘礼,人人心里有数,二十两聘礼,在整个云台乡也算是给的高的了。
你们自己看着办,想退婚,我们家马上陪着你们家退婚,想结婚,我们家马上出二十两做聘礼,尽快办婚事,其余的,你们想也不要想。”
“我不活了啊!赵家人仗着当官的儿子,不把我们女儿当人看啊!老天啊,睁开眼睛看看吧,我们老百姓还有没有活路了啊?我女儿要活活被赵家人逼死啊!呜呜呜!”
一同来的马大富的妻子,忽然往地上一瘫,又是哭又是骂,整个一个泼妇。
亚楠一脸的傻呆,就他们家这样的人家,爷爷奶奶当年怎么就信了媒婆的话,跟他们家这样的人搭亲的?这不是给自家找事的吗?
“爹,娘,我们回家吧!”
就在亚楠感慨的时候,忽然院门口冲进来一个十五岁的少女,模样爽利,长得也算标志,但眼里的沉痛看着叫人不忍。
“啪!啪!”马大富猛然间见到女儿,顿时气得过去就是两巴掌。这是自己的好女儿,向着外人来对付自己爹娘来了。白养了她这么多了。
“啪!啪!”继马大富的两巴掌之后,马大富的妻子也忽然站起来,对着自己这个白眼狼的女儿就是两巴掌。
“给老娘滚回家,这是你能来的地方啊?滚!”
马大富的妻子,一脸的狰狞,今天来的时候就想好了,最少也得从他们家弄五十两银子出来,大儿子进货的时候,被人蒙骗,足足被骗了一百两银子。
可偏偏没有过门的大媳妇被儿子弄大了肚子,得赶紧下聘结婚,家里这个时候哪还有一分钱下聘,不从这边找还能怎么办?若是不下聘,那边都狠心的要打下自己嫡孙了了。
正好前天他们赵家坝的人到了云台乡,跟自己说了赵家的情况,他们家儿子虽然受伤严重,也许不能活命,但他们家有两个会说话的鸟,被拿去换了不少钱,不让趁这个时候要些钱来急救自家。
天生给他们儿子也是白白糟践而已,迟早是死人一个,早就知道他们家拿不出九百两聘礼,自己要的不过是退亲赔的钱。
开口一百两,也是为了给他们家压压价。可恨自己女儿吃里扒外,自家到了这样的时候,她还胳肢窝往外拐,找死!死丫头就这么狠心,眼睁睁的要看着她亲侄子被人家打掉!
马大富的女儿,马兴茹,被自己爹娘狠狠打了四巴掌,嘴角都流出来鲜血,看的亚楠心里发毛,想着要是自己摊上这样的爹娘,恐怕自己真的会忍不下去,这两人对他们的女儿丝毫没有怜惜之心,就更别说什么护犊之情了。
“爹,娘,女儿求求你们了,我已经跟子琛订婚了,生是他的人,死也是他的鬼,他活着,我嫁给他,他要是没了,我就给他守寡,爹娘,求你们成全我吧!”
马兴茹跪在她爹娘面前,重重的磕着头,苦苦哀求着爹娘。
奶奶看着马兴茹一脸狼狈的跪在自己院子里对着她爹娘磕头,说心里话,就冲着马大富夫妻今天的行为,这个亲,自己是打定主意要退了,前面之所以说的那么硬气,也是看出来他们家打定主意来退亲才那么说的。
不过看到马兴茹这个未过门的媳妇如此做法,心里不感动也是不可能的,但再感动,也不想结这个亲,摊上这样的亲家,儿子时不时的被他们家折腾,什么时候是头?
想到这奶奶也狠狠的盯着那个媒婆,当初就是被她说的晕了头,只当他们家是好人家,那时候自己去见的他们也不少现在这样泼皮无赖的样,没有想到是披着人皮的狼,能在自家这样的时候,跑来要钱,简直是丧心病狂,这是在逼死自己儿子啊!
“给我滚!”马大富气的一脚踹翻了他女儿,今天的事,自己早已想好了,要么他们赵家给钱,要么退亲,绝不可能让女儿坏了自家大事。
“跟老娘回家,婚姻大事,是你能跑来乱说话的么?老娘白养你这么多年?你个吃里扒外的,怎么就不想想,爹娘不都是为了你好!跟老娘回家。”
马大富的妻子,急忙过来揪着女儿的耳朵,拽走女儿,免得坏自家大事。
亚楠从头看到尾,对六叔的这个亲家,感到鄙视极了。虽然看到马大富的女儿,极为仗义,也极为忠烈,但说实话,自己并非是一无所知的六岁孩子。
相反,自己前世经历过婚姻生活,深深知道结婚绝非是两人的事,双方父母对婚姻的影响,绝非一星两点,很多时候,父母对孩子的婚姻,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若是六叔有这样的岳父岳母,六叔哪怕再喜欢那个姑娘,也会感到深深疲惫。这样的不要脸的人,最是难缠,除非跟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不然就像是牛皮糖,沾上了就甩不掉。
至于那个可怜的姑娘,依自己看,她恐怕是没有好日子过了,她爹娘如此迫切的需要钱,但凡有一个肯出钱的人站出来,他们家一定不会管对方是瘸子还是瞎子,一准能卖了他们女儿。
虽然今天他们是打着维护他们女儿幸福的旗帜来的,但真实的目的,只是为了钱而已。
“你这人怎么能这样说话呢?子琛怎么说也是你们家姑爷,他意外受了伤,你们不好好问候一声,反倒趁他伤着的时候来闹事?
你们也是在镇上有脸面的人,怎么能这样不知羞耻的到我们村子来闹事?我是村长,要是你们还这样在我们村子闹事,就不要怪我们村人欺负你们。简直太欺负人了,连你们女儿自己都看不下去了,你们还有脸打你们女儿?
依我看,这个时候成亲最好,既能成全你女儿,也顺便给子琛冲冲喜,说不定子琛很快就好了,你们女儿也有了好归宿,你们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谁家女儿能嫁给赵家,不得偷着笑?我们村谁不知道赵家老人好相处,妯娌都和气?”
亚楠没有想到,村长竟然也带着几个人进了自家院子,原来村长是被马大富妻子撒泼的哭喊声惹来的,村长经过上次的事,对赵家人有了更高的评价。
从前他敬佩赵子诚,现在他更加敬佩赵家人的大度,难怪这样的人家能出进士,老人教导的好啊!
连被他们惯着的那个亚楠,虽然才六岁,也是知书达理的,颇有千金小姐的大气之风,村里有这样的人家,连带着村民都感到了骄傲,谁提起赵家,不都是与有荣焉的感觉?
没有想到还有人脑袋进水的跑来跟赵家闹事,细听之下,竟然是闹钱,简直是脑子进水了。当赵家人是傻子,说要多少钱就多少钱啊?一群猪!
“你是村长?哈!你是村长你就能管我女儿的婚事?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你自己女儿,你愿意她嫁过来就守寡?她就是到最后能挣一个贞节牌坊,也是给他们赵家挣得,得好处也是他们家得,你自己摸摸你良心,你愿意拿自己女儿换人家一个贞节牌坊?”
村长被马大富的话气着了,这子琛还没死呢,这个子琛的岳家就这样胡乱诅咒,简直叫人不能忍受。
若是这样,自己还真不能劝赵家娶了他们家女儿,罢了,赵家也不是好糊弄的,他们家如今正是缺钱给子琛治病的时候,怎么也不可能被他三言两语的哄了钱走。
“你们若是好好有事说事,我这个村长也不会多管闲事,若是你们想在我们村子滋事生非,我这个村长就能撵走你们,你们别以为我不敢撵!”
村长顿时一脸的官腔,有意替赵家震慑他们。
“你们家倒是给我一个痛快话啊?到底是给九百两聘礼办婚事,还是赔我们女儿一百两,退亲?”
马大富见村长这样,也不想多待这里,尽快办事走人。
“哼!我儿子刚刚就说过,想成婚,可以,二十两聘礼,也不会辱没了你女儿,若不然,那就退婚,想要钱,那是白日做梦,若是你想闹事,我们还可以见官,是成婚还是退亲,你们自家看!”
奶奶很是硬气,这个亲家,到了现在自己要是还想结的话,真是要害了儿子了,但因为已经定亲,自家还有大儿子做官,无论如何,自家是不可能主动提出退婚的,免得污浊了大儿子的官声。
就马大富的意思来看,他恐怕也打的是要不到自家钱就退亲的主意,他主动提出来的话,则退亲的事跟自家就没有关系了,儿子有他大哥这个官老爷在,等他好了还怕找到不好人家?
“好,你们家既然这样,我们也不废话,退婚,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女儿守活寡不是?”
马大富嘴欠的又来诅咒六叔,气的奶奶要死,但为了尽快了事,不影响到儿子休息,奶奶死死忍住了,六叔也想着尽快了事,都选择忽视对方如此嘴欠,只想他们早走早好,免得六弟听到他们的话被活活气死。
因为马大富带着媒婆来的,双方即刻着可以手退亲的事,亚楠目睹了整个过程,虽然非常鄙视这样的亲家,但心里依旧忍不住的有些难受。
这就是活生生的古代,婚姻全由父母之门,媒妁之言,压根没有人问当事人的意思。
那个马大富的女儿,看起来是倾心六叔的,但她的爹娘完全忽视她的意思,对她的婚事,定与退,全在他们一念之间。
而六叔这边也是一样,奶奶压根没有想到六叔的想法,直接答应对方退亲,六叔可能到现在还不知道他的婚事已经在退了。
双方说定之后,奶奶转身回自己屋子,只要拿出当初的婚书,双方当场撕毁,就算正式退亲了。
亚楠默默跟奶奶进了屋子:“奶奶,六叔还不知道呢!”
亚楠暗示奶奶,是不是要尊重一下六叔的意思。毕竟六叔才是当事人啊!哪怕女方的父母实在是不成样,可毕竟也是六叔的婚事,起码让六叔自己做个决定吧!再不济也能知情吧!
“没事,你六叔都这样了,还叫他听到这些糟心的事干嘛?这样的亲家,退了也是好事,免得将来没完没了的被他们家折腾。好人家的女儿总是有的,将来奶奶再给六叔好好找一个,再不能找这样的人家了。”
奶奶的出发点全然为了六叔好,但言辞间,依旧是无需六叔知情同意的态度,也许在奶奶眼里,原本就该是这样,儿女的婚事,自有父母做主。
婚事退的很快,马大富倒也痛快,女儿不嫁这家也好,难道等赵子琛死了,女人白白给他们赵家挣贞节牌坊?还不如趁早退了,重新尽快给女儿找个有钱人家,哪怕做妾,只要给的钱多就行,先把儿子的聘礼钱弄到再说。
奶奶跟二叔看着马大富跟媒婆走了之后,松了一口气,心里想的都是这样的人人家,退亲反而好。
“亚楠,你六叔没好之前,今天退亲的事,暂时别告诉他,免得他生气,知道吗?”
奶奶到底还是担心儿子知道后心里难受,打算先掩瞒一段时日,等儿子身体好些了,再告诉他退亲的事。
亚楠默默无语,只能点头,心里总有一种悲哀,自己来到古代之后,亲眼目睹了这一场父母之门,媒妁之言,双方当事人,一个不愿意退亲,一个不知情退亲,但他们两人定好的婚事,却在他们父母的意志之下,退了。
不由得亚楠多想,假如有一天,自己的爹娘,也如他们一样,全凭他们意愿,给自己定亲退亲,可怎么办?
不过应该还好,爷爷奶奶这么心疼自己,一定不会舍得自己难受的,等有机会的时候,一定哄得爷爷奶奶答应自己,让自己做主婚事,不过现在自己才六岁,要是找爷爷奶奶说这事,恐怕也不妥。
诶,等长大一点再找机会说这件事吧!
虽然亚融在逗着六叔说话,可那马大富妻子的鬼哭狼嚎,如何能阻挡住六叔的耳朵?尽管六叔病重着,但耳朵是好好的。
六叔看到亚融这么小就怕自己出事,故意过来陪自己插科打诨,连门还关了起来,就是怕自己出事,心里自然明白,孰轻孰重。若是自己真的有事,便愧对一家人的辛苦付出了。
于是六叔便装着不知道的听着亚融说话,偶尔也打起精神点点头回应他。
奶奶一脸紧张的进来后看到的就是亚融陪着儿子说话的温馨场景,顿时放心不少,似乎儿子还不知情,这件事儿子不需要知道,免得他伤神伤身。
“子琛,还有哪儿不舒服么?”
奶奶坐在六叔床头,忍不住的抓起儿子的手,有些悲从心来,儿子尽是遇上小人了。前面遇上董小六,差点害死儿子,现在又来了不成调的亲家,儿子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二叔二婶亚惠亚楠他们都紧张的盯着六叔,就怕他有事。
六叔本想装作不知道的,可看着一家人如此忧心的眼神,想想还是说出来。免得叫他们担心。
“娘,我刚刚听到了,我都听娘的,娘怎么决定,一定都是对的,我相信娘。”
六叔回握住娘的手,低低的说,六叔虽然好转,但也还是虚弱的。需要静养着的。只要他稍微一动,便心慌出汗,连话也不能大声一点说的。
“好,好,不愧是我们家的儿子,娘有你的话,就放心了,你好好养息着,什么都别想,只有你身体好好的,才是真正的孝敬娘,听娘的话。”
奶奶眼眶红红的,心里揪着疼。儿子到了这样的地步,还有人不要脸的来打钱的主意,实在是太缺德了。
幸亏这样的亲家给自己退了,要不然儿子一辈子都被他们家折腾,尽管那个姑娘是个好的,但她有这样的爹娘,她就是再好,也无济于事。难道她一个女儿还能翻出她爹娘的手心?
罢了,既然儿子也听到了退亲的事,更是愿意听自己的,那个姑娘也只能自求多福吧!
“没用的马大富,竟然就这样完事了?竟然没有闹到一文钱?真是丢人不显!”
董小六的娘远远看着马大富带着媒婆走人,知道了他们跟赵家没有闹到一文钱,还退亲之后,心里无比的唾弃。
还以为他们家能活活气死赵家人呢,谁知道他们家也是不中用的货色,连他们养的女儿都是吃里扒外的,要是自己女儿这样过来拆台,自己早就抽死她了,还给她办退亲?
不行,这一口气自己要是不出,非得憋死,马大富家不行,还有赵家的女儿,听说赵家女儿嫁的梁家村的梁家,也是个好人家呢。
前些年梁家看上赵家出了个秀才,连二十两聘礼都不要就屁颠屁颠的把赵子玥光着身子娶了回去,结果现在后悔死了去,人家赵家现在倒是出了个进士呢,可惜是个同进士,从他中举到现在,对赵家人一点帮衬也没有,听说梁家悔得肠子都青了,白白被人家赵家得了二十两聘礼钱。
这一次非得叫他们梁家人过来搅和,撺掇他们过来要钱,他们赵家如今卖鸟发财了,若是不趁着现在要钱,等钱被那个赵子琛折腾没了,到时候连丧葬份子,他们梁家都要倒贴。
老娘非得活活折腾死那个赵子琛不可,叫他不死乱说话害人的?要是他早早死了,自己一家人也不会被村里人吐口水,害的自己在村里都抬不起来头,连钱都被他家抢了回去,他怎么就不死的?活着也是浪费赵家钱不是?
董小六的娘一边神叨叨的自说自话着,一边往十几里地外的梁家村走去,哪怕要走一个多时辰,董小六的娘也走的高兴,只要能折腾死赵子琛,就比什么都高兴。
“家明,你弟弟马上就要结婚,当初说亲的时候,我们跟人家说好的是,给他们住你们一房的三间的瓦房,现在你们也该腾出来给你弟弟结婚了。”
梁家老婆子,在家一把手,全盘掌握儿子媳妇,梁家的老头子只会干活,什么也不会管,全凭老婆子在家一手遮天。
“娘,那我们住哪儿?”
梁家明眼里有些灰暗,弟弟的屋子只有一间瓦房,自己夫妻两人加上一对儿女,四个人怎么住得下弟弟原先住的那一间小瓦房?
除非自己一家住大哥大嫂他们院长,那边倒是有六间瓦房,还有两间土屋,大哥大嫂加上两个侄子,也能空出两间来,倒也勉强够,两个孩子还不到七岁,还能凑一间住着。
“你们要不然暂时住村尾的那个老宅,那边还有好几间屋子,足够你们一房住的了。”
梁家明的娘不冷不热的说出自己的决定。当初为了给这个儿子娶赵家女儿赵子玥,害的自己陪了二十两银子,还指望赵子玥大哥中举之后能提携自家,结果等人家中了同进士,也没有自家的事,到现在自家都被人笑话死了。
这一次就趁着小儿子结婚,撵了他们去没人住的老宅去,免得自己看了老二媳妇就生气。感觉被人活生生打了脸一样。
“娘,这是要分家吗?”梁家明鼓起勇气,问出这番话来,那个老宅是自己爷爷在世的时候住的,后来奶奶饿的活不下去,吊死在那个老宅,到了爹手上,那个老宅就废弃了。
不说那个老宅的三间土房坍塌了一半,就算不塌,那边也不能住人,孩子这么小,哪能住那样的宅子?娘这是要干什么啊?平常不给自己跟媳妇脸色也就罢了,为何要撵走自己一房?
弟弟结婚要房子,自己可以让地方,但也不能叫自己一房住那个阴气森森的老宅吧?大哥大嫂那边不是能住人?给自家两家土房也比叫自家住老宅强啊!
064 露出目的
“你这个孽畜,老娘还没有死,你就闹着要分家?老娘打死你这个不孝子!”梁家明的娘忽然听到儿子这样问话,顿时抄起手边的纳了一半的鞋底就招呼自己儿子。
“娘,不分家为何要撵我们走?”梁家明满脸通红,被自己娘这么打着,羞愤极了。
“不分家!老娘就算死了也不准你们分家!你们今天就给我搬到老宅去,你媳妇一个月绣活至少一两银子,少一个子我就抽死你,还有你,进县城做工,一个月最少五百文钱,少一个子,老娘一样抽死你。其余的,老娘也不管你们了,你们用剩下的自己开小灶去,没事也不要过来,没的叫我看着生气。”
梁家明的老娘,终于露出自己最终目的,撵走叫她看着生气的二房,但绝不能分家,二房挣钱最多,傻子才分家。
老大一家在地里刨食,一家三十亩的田地,一年下来,刨除赋税,也不过攒几两银子,但二房媳妇的绣活,一年至少挣十两,比在田地里刨食都强,这也是这些年,她进自家门之后,自己没有叫她下地的原因,让她除了干家务活,就去绣活挣钱。
现在小儿子要娶媳妇了,家务活有人接着干了,自然不再要她在自己面前碍眼,撵走干净,但绣活的钱,至少要算成一个月一两,不然就亏大了,小儿子读书还要钱呢。
“娘,娘,你猜我刚刚在村口听到什么了?听说她娘家兄弟进山打狼,差点被狼咬死,大夫说了没有九百两银子,他就死定了。
全村人都以为他当天晚上就死呢,谁知道他们家养了一对会说话的鸟,弄去县城换了不少钱,到了现在,她兄弟还死撑着呢。
要我说,这就钱就不要这么折腾了,听说当天晚上他们赵家抓了一副药,就花了一百两,估计他们手里还有一两百,但就是把这么多钱全砸下去,到最后也是人财两空,还不如留着钱给他兄弟办丧事呢!顺便也能把欠我们家的二十两银子还了,弟弟娶媳妇,到处要花钱呢!”
就在梁家明被自己娘透底震惊了的时候,一个一脸市侩的中年黑脸妇人,风风火火的跑进来,不管不顾的就说了出来。
梁家明被自己母亲震惊之后,再被自己大嫂深深的震惊了,这样缺德的话也能说出来?
“娘,我这就去带子玥回去看看。”暂时顾不上大嫂说的缺德话,梁家明得知妻弟受伤病重的第一反应,自然要带妻儿回去看看。梁家明也担心妻弟,更担心妻子。
至于自己爹娘,梁家明不指望了,虽然自己没有分家,按道理是爹娘出份子去看望妻弟那边,可自己只要爹娘别对娘子冷嘲热讽,说些伤害的话就行,哪怕自家没有几文私房钱,也要看看去。
“哦?当真是这样?那我们还不赶快看看亲家去?把你弟媳妇都带上,这一次,我们就要回当年下聘的二十两银子去!”
梁家明的老娘,忽然瞪大眼睛,满脸激动,像是打了鸡血,为了这二十两银子,自己被人嘲笑了多少次,这一次就去那边把二十两连本带利给要回来,至少要他三十两银子,一雪前耻。
“娘,儿子求你了,子玥从嫁给我们家,一年至少织绣十两银子,这么多年下来,早就为我们家挣了不止二十两啊?我们家怎么能在子玥弟弟病重要钱的时候,还去雪上加霜?”
梁家明满脸羞愧,自己娘怎能这样逼人啊!这样的话也能说得出口?不说子玥,连自己听着都心寒啊!
“你这个不孝子,都是为你惹的,要不是为了你,娶了这个扫把媳妇,你娘我多少年都被人耻笑,今天既然赵家有了钱,就应该痛痛快快把欠我们家的聘礼给还回来,这是走到哪儿也占理的事。
你这个孽畜,吃里扒外的,老娘白养你一场,还不给我滚回去,把你那个扫把媳妇带上,要不会二十两银子,老娘就把他们赵家你女儿还给他们赵家,我看他们还有脸不还?”
梁家明被自己娘跟大嫂气的浑身发抖,他们这是要把妻子往死了逼啊!
“子玥,你听我说,我们刚刚才听说你弟弟进山打狼受伤了,你别着急,我现在就带着你跟孩子们回去看看。”
梁家明打定主意,不管娘她们了,先把妻子儿女带回岳父家,再跪在岳父他们面前,给他们透一个底,让他们心里有个准备,免得他们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气倒了。
赵子玥原本因为长期在家织绣就有一张白净的脸,现在忽然听到家人病重,白净的脸更显苍白,让梁家明看着一阵心疼,若是妻子知道娘跟大嫂的打算,还不知道妻子会如何寒心。
赵子玥迈着步子,急速的往家赶,梁家明挑着家里的稻箩,把两个孩子挑着,尽管儿子五岁,女儿三岁,都能走路了,但这样挑着走的快一些。免得娘跟大嫂赶在自己前头。
两夫妻连饭都没有来得及吃,就急忙往赵家坝赶,而梁家明的娘发现了儿子媳妇先走了之后,也不着急,还嘱咐大媳妇开饭,吃饱了才能有力气到赵家坝要钱去。
“爹,娘,子琛怎么样了?啊?”赵子玥几乎飞奔着回家的,尽管她不下地,一心绣活,但家里那么多的家务干完,也要花力气,所以赵子玥勉强能跑下这十几里的地。
到了自家之后,赵子玥不顾自己跑的发青的脸,急忙问院子里面的爹娘,这时候亚楠爷爷已经回到家,跟县城的毛建立打了招呼,明白了亚楠说的是真的。
那个毛建立说他感激亚楠给他挣了不少钱,说他以后还指望亚楠的嘴,能为他们家吃出几个招牌菜来。爷爷这才放心,亚楠没有在他那边留下欠条契约什么的。
“子玥,家明,你们怎么知道的?子琛还好,你们都不着急。”爷爷见女儿女婿都跑的一脸发青,便安抚他们,说着话的时候,也亲自到了女婿挑着的稻箩边上,把两个外孙抱了出来。
“外祖父,外祖母,二舅舅,二舅母,惠姐姐,楠姐姐,融哥哥!”两个孩子脆生生的挨个叫人,惹的一家人都过来摸摸他们。
“你们赶得这么急,肯定没有吃饭吧?你弟弟现在睡着了,你们暂时也不要进去吵着他,老二家的,先给他们整一桌饭,别把两个孩子饿着了。”
奶奶过去抱着孩子各亲了一口之后,对着儿媳妇吩咐起来。
二婶跟妹妹妹夫打了招呼就利索的进了厨房,把女儿也带上一起帮忙。
一般情况下,家里来人的时候,来得及的时候,都准备的是的白米饭,再炒几个鸡蛋算是加菜,好在这几天弟弟能喝鸡汤了,今天厨房里还有鸡能拿出来招待妹妹一家。
弟弟一个人也吃不了一个母鸡。原本打算到了晚上弟弟吃不完的时候,一家人帮着吃的,现在倒不要等晚上了,留下弟弟晚上的分量的,剩下的全拿出来招待妹夫他们。
二婶带着亚惠在这边准备的时候,那边亚楠已经陪着三姑的两个孩子玩着,顺便听着爷爷奶奶跟三姑他们说六叔的事。
“亚楠,来,到三姑这来,你六叔这次亏得有你养的鸟了,要不然你六叔,呜呜呜,三姑谢谢你!”
三姑赵子玥听了爹娘说的六弟受伤前后的事之后,又气又急,董小六怎么就这么坏?害了自己弟弟不说,还让他娘到自家来骗赔偿的钱?亏得弟弟撑下来了,要不然弟弟没了,亚楠也被村里人口水淹死了,都是那个董小六害的,不是好人。
亚楠乖巧的顺着三姑招着的手,到了她身边,却被她猛然的一把抱住痛哭起来,哭的很是沉闷,压抑。好像有些担心声音大了会吵着睡着的弟弟一样。
“三姑别哭,六叔不会有事的,我们有药给六叔吃的,六叔能喝一碗鸡汤了呢!”亚楠也学会了当地人形容人身体好的时候,用吃的来形容了。
“是啊,子玥,别哭了,叫子琛听了,没的叫他担心你。”二叔跟着亚楠一起,在一边劝着妹妹。
“不哭,我儿子命大,哪会那么容易就死的,等我老了死了,我的儿子女儿都能活的好好的,一个也不会死!”奶奶一边哽咽着,一边用粗糙的手给女儿擦眼泪。
“奶奶胡说,爷爷奶奶一定会长命百岁,像神仙一样,不会死的!”
亚楠听着奶奶这样的话,忽然感觉到一阵心惊肉跳,尽管明白奶奶说的是实话,但亚楠不能接受,不敢想象没了爷爷奶奶会怎样?
“我的小乖乖,奶奶说错话了,爷爷奶奶都不死,都陪着亚楠,我们要看着亚楠长大,看着亚楠嫁一个好人家,看着亚楠以后嫁人也过的和和美美的,爷爷奶奶才能放心。”
奶奶将亚楠从自己女儿怀里抱过来,窝心的将自己的老脸紧紧贴着亚楠的那张稚嫩的小脸,说着对孩子最美的祈福。
亚楠忽然忍不住的哭了,奶奶的话,那么美好,可美好的最后还有一句话,奶奶忍着没有说的就是,等自己嫁人后过的和和美美,爷爷奶奶就能放心去了。
想到那一天会到来,亚楠心酸不已,小脸上满是泪痕。把爷爷也惹的眼泪直掉,感受到了孩子对他们将来会死去的恐惧。
“亚楠,来,到爷爷这边来!”爷爷觉得有必要哄哄孩子,叫她不能这样恐惧自己跟老婆子的老去。万一哪一天自己跟老婆子没有撑住,忽然没了,都不能想象这孩子会怎么伤心。
奶奶放开抱着亚楠的手,让亚楠到他爷爷那边去。
爷爷看到亚楠到了自己身边,一把将亚楠抱起来坐在他的双腿上。
“亚楠,人活一世,只要活得高高兴兴的,哪怕到老了死了,也会笑着死的。人死了之后,灵魂也会陪着亲人,看着他们过得高高兴兴的,才能放心的投胎转世。
亚楠,万一哪一天爷爷奶奶要是死了,你也不要怕,爷爷奶奶的灵魂也会陪着你保护你,看着你有人疼,有人护,过得开开心心的,爷爷奶奶才会去转世,亚楠不怕哦?”
爷爷抱着哭的满是泪水的亚楠,轻轻的哄着,开解着,就怕自己老夫妻身体老了,说不准哪天没了,没的叫孩子伤心过度,趁着现在自己活得好好的,多开解开解孩子,想开了,就没那么恐惧死了。
“嗯嗯,亚楠不怕了,爷爷奶奶会一直陪着亚楠的。”
亚楠忍着心酸,尽量露出纯真的笑脸,不能叫爷爷奶奶这么担心自己,自己这个年纪,本就不应该这么多想。
看看亚融跟三姑的两个孩子,他们听了爷爷奶奶要死的话,都没有太多的反应,是自己反应过度了。
也许是前世的自己,根本没有**过拥有自己的事业和家庭,到了这一世,又是一个孩子身体,爹娘丢下自己,让自己感到了彷徨,幸而有爷爷奶奶二叔二婶他们真心维护,才让自己慢慢适应下来这艰苦的古代。
虽然自己是孩子身体,但算起来自己早也三十多岁,该立业了,更该为这个家撑起一片天地了,总不能真当自己还是个无助的孩子。
爷爷奶奶的身体,自己从现在起,要好好给他们调养,一定能叫他们活的健健康康,才能如他们所愿,能看到自己将来过的和和美美。
“外祖父,什么是转世啊?”五岁的三姑儿子梁志广傻傻的问。
“呵呵,转世啊,就是外祖父死了之后,投胎到新的人家,那时候外祖父就跟你们一样,变成了小孩子呢!”
爷爷笑着解释转世,浑厚的声音里透出豁达。
“真的?那外祖父可就没有我大了呢!哈哈哈,娘,外祖父以后没有我大了哦!”五岁的梁志广,听了外祖父的解释,忍不住的有些得意,外祖父也能成为小孩呢。
听到孩子纯真的笑声,一家人陡然从压抑的气氛里透出来,都忍不住的跟着笑起来,然而,不一会,随着梁家明的话,一家人又陷入沉默中。
“爹,娘,今天我娘要我们搬到老宅去!”
梁家明在路上的时候,就想了很多,老宅坍塌一半的土坯房不能住人,娘又不给自己一房住大哥那边,想来想去,还是想将子玥留在这边,自己出去打工挣钱。
这一次自己就去省城挣钱,一定能挣足钱,足够自己在村里另外买地盖房子。绝不能让妻儿住那样的老宅。万一有事,自己后悔死都没有用。
“什么?你们分家,把你们分到那个不能住人的老宅?那你们原本住的三进瓦房呢?”奶奶听了大吃一惊。
若是叫奶奶说,他们分家自然是好,但那个老宅哪能住人,吊死过的人,听着就渗人,哪能叫女儿跟孩子住那个地方,女人跟孩子身上阳气本来就少,怎么能住那样的地方?
子玥听着眼睛却是一亮,哪怕住老宅去,也不愿再忍受婆婆大嫂的脸色,被她们欺负了这么些年,总算熬出头了,分家当然好,没有房子也愿意分家,只要自己好好绣活,两年功夫,自己就能过出来好日子。
“家明,娘真的要这样分家?我答应,答应!”子玥说的有些迫不及待。
“对不起,爹,娘,子玥,你们听我把话说完。今天我娘跟我说,弟弟要结婚了,让我们将住着的三间瓦房让出来给弟弟。让我们一房住村尾的老宅。
我开始也以为娘要分家,可娘说不分家,只是让我们单出去开小灶,该上缴的钱一个子不能少的上缴。
还说了子玥绣活,一个月至少交一两银子,我出去做工,一个月也至少交五百文钱。
爹,娘,子玥,对不起,是我没有用,我决定了,我明天就去省城做工,一定挣足了回来盖房子的钱,决不能让子玥跟孩子们住那个塌了一半的老宅。
我实在是没有脸求爹娘,可也是没有办法,我就怕我走了,子玥一个人带着孩子在老宅出事了,我都不知道。爹娘,求你们留子玥住一段时日,等我挣钱回来盖了新房,再接子玥回家?”
梁家明满脸羞愧,实在是没有脸说出口,但若是不求岳父岳母,子玥跟孩子必定会被娘撵的去住老宅,自己怎么能放心让妻儿住那么孤零的村尾?还是那板坍塌的土坯房?里面还吊死过奶奶?这叫自己怎么能放心去做工?
全家人被梁家明的话震惊了,竟然还有这样的娘?撵走自己亲儿子亲孙子不说,还不算分家,摆明着要跟蛆一样,一直钉在女儿女婿身上,吃他们的血肉。
“梁家明,我女儿嫁给你们家,这些年做绣活挣得钱,够你们梁家盖几进的砖瓦房的大院子了吧?可你娘还是这样糟践我女儿啊。
我女儿养这么大不是给你们家这样欺负的,男人立不起来护着自己妻儿,还算什么男人,你求我们帮你,我们都老了,能帮你一辈子?
今天我丢一句话给你,你若是真心维护我女儿,你就回去闹分家,分家了我才能帮我女儿,不然我们怎么帮你们也是白白被你娘得了便宜,还糟践了我女儿。
子玥,从今天起,就带着孩子住这儿,梁家明要是不分家,你也不要跟他过了,一个男人活得这么窝囊,我看你也靠不住他了,趁着你爹我还活着,回来过,家里不缺你们娘三的口粮,再说你自己的绣活也能养活你自己,凭什么给人糟践这么多年还不够?”
爷爷听着梁家明的恳求,当即就火了。
当年梁家是给了自家二十两聘礼,那时候也是他们家说好,是让老大考试用的,他们家看上的是自己女儿,想到女儿的一双巧手,自己也觉得自己女儿的一双巧手值千金。不亏梁家。
可这些年女儿在他们家,没少被欺负,女儿回来虽然不怎么说,但自己也能从他们家对自己女儿的态度里看出一二来,连自己去他们家的时候,他们都敢甩脸给女儿,可见女儿在他们家受多少委屈。
每当自己要给自己撑腰说话的时候,女儿都哭着拦着,说她过的好,梁家明对她好,其余的不碍事,她也不要下地,就干些家务做些绣活,住的也好,有儿有女的,足够了。
可现在看看,那个老巫婆,连住的都不给女儿了,可恨的是女婿只知道过来求自己帮忙,自己能帮也不会帮的。
他们一房只要不分家,任谁帮他们也是白搭,全给他那老巫婆的娘给强要了去,你还能有什么办法?
所以,爷爷也下了狠心,逼迫自己这个老实忠厚的女婿一回,逼的他回去分家,才能安安心心的帮他们好好把家立起来。
“爹,您别生气,家明刚刚说了,出去挣钱回来盖房子,等我们另外盖了房子,又不跟婆婆他们住一起,日子总是会比从前好的,爹,女儿求你了。”
子玥一听爹这么对自己男人,顿时心疼的很,便帮着自己男人说话。
“你让一边,梁家明,我问你,要是你出去挣了钱回来,这个时候你们又没有分家,你娘全跟要了,你给是不给?你又敢不敢违逆她?你给我说!”
爷爷火大的问着自己女婿,只知道苦干有什么用?摊上这样的娘只知道苦干一辈子也不成器,还累的自己女儿被他一家人糟践,自己老夫妻还活在世上呢,子玥他大哥还是官身呢,他娘就敢把女儿一家全撵去他们家的老宅?那个老宅是能住人的地方么?真当自家全死了啊!
梁家明被自己岳父问的唯唯诺诺,嘴唇抖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得羞愧的低着头,满眼的通红。
自己忘了,娘若是看到自己手里有钱,一定不会跟今天说的那样,让自己一个月交500文钱就够了的。是自己犯傻了,以为每一个月自己跟子玥交给家里一两半,剩下的就全是自己一房的,就可以盖房子了。是自己傻了才这么想的。
“好了好了,先吃饭吧,孩子都饿了,分家的事,家明你自己上心,要是你有一个一碗水端的平的娘,不分家也不要紧,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自然好。
可是这些年你们过的跟大房过的日子比一比,你们付出的跟大房付出的也比一比,你爹娘对你们的心,你们心里早就有数。
不分家的话,我们家哪怕帮着你们两个盖了房子,你的那个娘也能冠冕堂皇的把盖得房子占了去,你信不信?你们两个,一味的孝顺,这个时候还不觉得,等你们儿女大了,你们就后悔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先吃饭吧!”
奶奶看翁婿两人都有些脸红脖子粗的,在看看女儿一脸的担心,便出了打圆场,但就是打圆场,也得把自己的态度摆出来,要想求这边帮忙可以,但一定要分家,不然自家脑子进水了,白给那个老女人占便宜?还不助长她欺负自己女儿的气焰?
“来了,来了,饭好了,志广,志珍,都过来吃饭,肚子饿瘪了吧?”二婶急忙端着刚刚做好的饭出来,叫着三姑的两个孩子,也顺便缓缓气氛。
“爹,娘,吃饭啰!外祖父外祖母,吃饭啰!”梁志广欢快的声音,5岁的梁志广其实还是懂一些事的,看到爹被外祖父训斥,自己在一旁不敢吱声,趁着这会吃饭,给爹找台阶下了。
“志广志珍好好吃饭,外祖父吃过了,你们先吃着,我去看看,给子玥收拾一间屋子出来,回头子玥带着个孩子就住家里。”爷爷说完站起来,离开正堂,免得看着窝囊的女婿就冒火。
亚楠急忙跟着爷爷,怕爷爷气很了伤了身体。
其实自己也赞成爷爷的话,遇上这样一个不省心的娘,趁早分家,不然一辈子被奴役不说,还一辈子没有自己孩子的出路,活的还有什么奔头?
三姑就是没有把聘礼带回他们梁家,也是带着她一手的绣活嫁过去的,怎么也不亏了他们梁家,结果三姑在他们家竟然混的连住的地方都没了,若是自己,早也火了,闹翻了正好分家过小日子。
可看着三姑父这个老实忠厚的样子,虽然是心疼三姑的,虽然也是肯苦肯干的,但谁叫他摊上这样一个娘?不先摆平了他娘,谁也帮不了他,就是自己有能力有钱帮他,也不想帮。
“志广,志珍,快吃饭吧!子玥,家明你们也吃饭吧!来,都喝点鸡汤。”奶奶陪着坐在一边,动手照顾女儿一家子。
子玥看到鸡汤,顿时想到了这是弟弟喝的,急忙瞪了自己一双儿女一眼:“娘,鸡汤留着给弟弟喝,我们吃饭就行了,你也别忙着了。”
“是啊娘,我,我们其实吃惯杂粮饭的,这样子,我心里难受。”梁家明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大碗白米饭,眼泪终于忍不住的流了出来。
自己每一次到岳母家里来,岳母一家总是用白米饭鸡蛋,甚至鱼肉招待自己,可回头想想自己岳父他们到自家去的时候,娘却故意用杂粮粗菜招待他们,还不断的说着家里苦之类的话,甚至还当着岳父他们的面呵斥子玥,难怪岳父对自己爹娘不待见,实在是自家做的太不地道了,连一点脸面都不留了。
今天岳父发怒,也是对的,是自己不争气,只知道苦干不知道护着子玥跟孩子,活该被自己娘跟大嫂他们合伙欺负。
眼下还有她们也要到这边来的事自己还没有机会说,看到岳父气成这样,自己都不敢说了。可是不说能躲得过去吗?兴许娘他们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家明,你也别跟你爹见气,他说的虽然不好听,但也是为了你们好,先把饭吃了吧,不然你看看,你一个人不吃饭,子玥跟孩子都吃不下去了。”
二叔见妹夫坐在饭桌上,却一个劲的淌眼泪,不仅带哭了子玥,还吓得两个孩子不敢吱声,也不敢吃饭,就这样直直的看着他。
“二哥,我该死,娘,我其实还有话没有说,就怕气着你们。子玥还不知道这件事,我没脸啊!呜呜呜!”
二叔这么一劝妹婿,却反而叫他更加的伤心,竟然克制不住的嚎嚎大哭起来。
“哭什么?吵着子琛睡觉?有事说事,像个男人么?”奶奶忽然也有些压不住的冒火了。
之前听到他说的话,就气的不轻,不过有老爷子出面治过了,自己也不必多嘴,免得伤了和气。
可看看自己的老实女婿,就不能有些硬气,遇上事不是哭就是找这边帮忙,还有点出息么?
子玥忽然听到男人这么说,心里咯噔一声,还有什么比被自己一房撵走难以开口的?子玥猜想着最坏的可能,越想越心惊,越想越悲痛。竟然忍不住的泪流满面,却是压抑的哭泣,不敢吵着睡觉的弟弟。
“爷爷,你别生气,姑父还能有什么更坏的话没有说?最坏不过是三姑的婆婆逼三姑还当初的聘礼,还能有什么最坏的事?我三姑的手艺,搁谁家也抵得上几个劳力,他们梁家可舍不得丢了我三姑的金手艺呢!”
亚楠前面追着爷爷陪着他逗笑,怕爷爷气坏了身体,爷爷倒也给面子,亚楠说一句话就逗得爷爷张嘴笑了。
两人进自家院子绕了一圈,前院里面五间房,一间正堂,一间爷爷奶奶的,一间是六叔的,一间是大厨房,还有一间是摆农具的。
后院里面一半是自家一房,一半是二叔他们一房,自家的一房盖得是砖瓦房,二叔他们一房暂时还是土坯房,家里除了自家一房是砖瓦房,其余的全是土坯房,爷爷家的土坯房盖得倒也宽敞结实,房顶也不漏水。
亚楠建议爷爷,就安排三姑住自家房子,却被爷爷以正当借口拒绝了,说爹的书跟东西不能乱碰。家里又不是没有住的地方。不过是间土房子而已,收拾收拾就能住人。
亚楠不说话了,爷爷这是把爹的位置摆的高高的,连爹不住家里,家里人也不得住自己空房里面。
罢了,自家空房里面,还有自己收藏起来的葫芦暖玉,还有十五斤精盐,不住人就不住人吧,也免得被孩子乱翻暴露了。等月饼挣钱了,再花钱折腾整个家,全都盖上砖瓦房,凭什么爹一个人住好的?就是不住也不给人住?连自己都看过去啦!
爷爷很快就把子玥母子三人安置在二叔他们一房,让亚融把屋子腾出来,给子玥母子住,亚融暂时跟二婶住,二叔从六叔生病,就一直住六叔屋里了,二叔坚决不愿爷爷陪着六叔,就怕累坏了爷爷。
爷孙两人转回到前院的时候,正好听到了梁家明的哭诉,搞了半天,这人还有话憋着呢!亚楠看着爷爷顿时有暴走的迹象,急忙转身抱着爷爷的双腿,安抚爷爷。
“我孙女说的是,还能有多大的事?我还真就看不起那个老女人了,果真舍得我女儿的好手艺?
子玥,哭什么?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哪怕他梁家要休了你,你爹也能给你撑腰,他梁家拿什么理由休你?最多和离,和离了爹也能给你找到更好的,就是不找,凭你的手艺,还能饿着两个孩子?”
爷爷感受到亚楠的担心,一把抱起亚楠,回应亚楠之后,便故意这样安抚自己女儿,也是想狠狠刺激这个窝囊的女婿,一个男人会哭顶屁用!
果然,梁家明吓着了。急忙抬起头,擦了一把眼泪之后,规规矩矩的对着爷爷就是一跪。
“爹,我就是死也不会让我娘休了子玥的。今天我原本也不知道子琛的事,是我们村子有人听说了子琛的事,被我大嫂知道了。
大嫂不仅仅听说了子琛的伤势,还听说了子琛的伤需要九百两银子,也知道子琛前面抓药的银子,是你们家两个会说话的鸟,换来的。
结果我娘跟大嫂就当着我的面,商量着趁着你们换鸟的钱还没有花完,说过来要回当初二十两聘礼的钱,还威胁着不给的话,就要把子玥还给你们家。
爹,娘,我,我实在是没有脸说啊,可我发誓,我就是死也不会休了子玥的。”
一家人到底还是被梁家明的话给惊呆了,真真不要脸的人啊!能在自家这样的时候,狠狠捅刀子,还说的那么理直气壮,气死自家啊!
亚楠一看全家人的眼眶都红了,子玥姑姑脸色更是苍白无比,连着子玥姑姑的两个孩子都吓得簌簌发抖,顿时担心家里人会暴走,反而伤了自身。
“三姑父,你不说要请我们帮忙的吗?爷爷说了分家才能帮你,现在你们分家的机会来了,你若是愿意照我说的做,我就出主意帮你们分家!”
亚楠被爷爷抱着的,说这番话的时候,忽然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信任感,没人觉得这是孩子的童言无忌。
“亚楠?我听你的!”三姑父也是病急乱投医,对六岁孩子的话,也愿意尝试一次了,着实是感到没脸见人,对不起跟着自己苦了多年的子玥。若是能分家,怎么都行。
“既然她死揪着当年的二十两聘礼不放,咱们就用这个聘礼为筹谋,要求分家才能给他们这二十两,不然就算活拉倒。
不分家,就和离,各过各的,我三姑不仅长得好,还有一手好绣活,就是没有相公也能养活她自己,更何况我爹现在怎么也是官身,给我三姑再找一个好人家,绝不是问题。
这件事你得站出来表示答应和离,就说你这么多年害苦了我三姑,愿意放手给她过好日子,你还得当他们的面发誓,这辈子作孽太多,得进寺庙才能抵消对我三姑造的孽。
这么一来,你爹娘就没了你这个会干活的老黄牛,也没了我三姑这双会挣钱的巧手,还要抚养你留下的表弟表妹,她要是绝情的想用卖了我表弟表妹来威胁我们家,我们家也能用这件事威胁你们家,你们家不是还有一个读书的秀才弟弟吗?
要是七里八乡的人知道你们家买孙子供你弟弟读书的话,你弟弟的秀才功名都不一定保得住,家风不正呢!”
亚楠的话一说完,全家人都从震怒当中转变成惊喜,除了梁家明一个人还有些踌躇。
“子玥,你听到了吧!连你侄女都比你出息,能想到这么好的办法。你嫁给他们家这么些年,不说得了私房吧,起码的尊重也得有啊,你看看,你在梁家,可有人敬重你这个会挣钱的巧媳妇?
亚楠说的对,梁家不分家,咱们就和离,梁家明,你也听到了,到了这个时候,你若是还想着做个好儿子尽孝的话,你就回你的梁家,给你那个娘尽一辈子的孝去,我女儿不伺候你们梁家了!”
爷爷心情好了起来,亚楠说的办法还真是好。二十两银子,现在自家能出了,亚楠卖鸟得了四百两,现在家里还有两百两在家。
毛建立给的贵重药材,今天自己去县城打招呼之后,带着药材去同仁堂找了那个李大夫。
他看了自己手里的药之后,连连说好,还说下次重新给自家开方子,也过来将这个药,给自家分切好,以后再抓药,就不要一百两的银子了,最多几两足够。
回来的时候自己算了一下,这些贵重药足够儿子吃到恢复,家里的两百两也足够儿子恢复还有剩余的。今天正好能用来帮女儿一把。也是亚楠这孩子的心意。
那个老女人既然那么想要回当年的聘礼,不如就借这个机会逼他们分家,女儿才能有好日子过,不然的话,就说和离逼梁家就范。
若是梁家明在这个时候还拎不清的话,这样的老实人不要也罢。没的害的女儿一辈子给人糟践。
065 怦然心动
“子玥,二哥也信服了亚楠,亚楠到底是读书识字的,想的就是比我们不识字的好。她们家糟践你这些年,若是没有孩子也就罢了,横竖不过是大人吃苦受罪。
可你自己看看你家志广,今年也五岁了,若是有条件的话,也能跟大哥当年一样读书了,但是,只要你们不分家,二哥相信,你们就是生再多儿子出来,也是给梁家干苦力的。
若是你们分家了,今年苦一点,明年也许就能供志广读书了,再不济后年一定能给他读书,就凭你的绣活,一年孩子束脩的钱,一定能挣到的。
你想想?我们大人累死累活的图什么?不就是图自家孩子长大了出息?你明明有机会给志广读书的,话说到这个地步,你要是还想不通,我这个做哥哥的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日子怎么过还不是你自己的?”
二叔听了亚楠的话之后,心里极为赞成。亚楠这孩子想的就是好,既给了他们梁家利诱,又给了他们梁家威逼,若是妹妹妹夫能听亚楠的,便一定能分家过上好日子。
至于自家的银子,二叔也听爹从县城回来算过账的,下次弟弟抓药只需要几两银子就够了,家里的钱暂时也宽裕起来。
虽然这些钱算起来是亚楠这孩子挣得,但亚楠这孩子极为懂事体贴,主动提出拿出二十两给她二姑撑腰分家,自己当然也赞成。
子玥的心怦然而动,这是自己午夜梦回想了多少次的好事?只要能分家,就再也不会给婆婆大嫂天天摔脸子了,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儿子女儿被婆婆偏心对待
两个孩子才这点大,今年开始就被婆婆撵的喂猪喂鸡扫院子,自己连帮手都不给,除了做饭洗衣服就是做绣活,不到晚上睡觉不给停手。婆婆大嫂小姑子会盯到自己睡觉的时候。
若是为了分家而闹得和离,离开家明跟孩子,自己舍不得,但想到亚楠说的,要真是家明照亚楠说的做,答应自己和离之后就去出家,相信婆婆一定吓死。
她不是心疼家明出家,她是心疼家里没人出去做工挣钱,更舍不得花一点钱在自己儿女身上。
更何况亚楠还给她二十两银子的诱惑,她撑不住的,自己知道她的贪婪,能见到现银,她怎么舍得闹到最后鸡飞蛋打一场空?关键还是自己不能心软,对,自己要是心软,被她拿捏住了,就一辈子也没好日子过了。
哪怕将来婆婆死了,还有厉害的大嫂也会欺负自己,只有分家才能过上好日子,才能供儿子读书。将来自己也供出一个举人老爷出来,最好能跟大哥一样当官,这辈子就是死也值了。
“好,可,可,可我怎么能要爹娘二十两银子?要是今天能成事,这二十两银子就算是我跟子玥借爹娘的,将来有了钱再还回来,要不然我真的也没有脸面对爹娘你们了。”
梁家明一咬牙,站起来坚定答应了,但出钱的事,只能算是他们小两口借的,将来一定要还,不然就站不起来腰了。
“好,能有这个志气,爹就答应你。子玥,你看到了,家明已经下定决心了,你自己到时候可不要被你婆婆用孩子拿捏了去!一切有爹娘给你撑腰。”
爷爷就怕心软的女儿被她婆婆一吓唬,顿时软了,自己就是再怎么帮她也不抵事。关键还是自己能硬气起来。
“爹,娘,我一定争气,家明,我们能带着孩子过上好日子了。”子玥哭着看向自己男人,第一次感到了活的有奔头。
一家人说定之后,这才真正感到了松快,爷爷也亲自作陪女婿,尽管不吃饭,也在一边招呼女婿跟孩子。
子玥吃的极为哽咽,尽管是鲜少吃到的白米饭,也吃的很少很慢,关键是内心太过激动了,梁家明也是一样,倒是两个孩子的白米饭都被外祖父外祖母泡上鸡汤,吃的到也快,三岁的志珍都不要人喂的就能自己吃完。
吃完午饭之后,二叔出来叫子玥他们能进去看六弟了,六弟刚刚醒来。
子玥跟家明两人看完弟弟出来,心情还不曾平复,就看到梁家婆婆大嫂小姑三人联袂而来。
爷爷奶奶暂且不得不摆出笑脸出来迎接:“亲家怎么来了?快请坐。老二媳妇,倒茶。”
不管怎么看不起这个老婆子,该有的礼数不能缺,等会说起来,自家再硬气也不迟。更何况对方还拎着二十个鸡蛋。更得先礼后兵了。
“诶哟喂!我们也是刚刚才知道,你们家子琛给差点被狼咬死了啊?”梁家明的娘走上来就是这样一句阴阳怪气的问候。
爷爷奶奶二叔二婶顿时脸色就变了,你才死了,你全家都死了!
子玥气的浑身发抖,分家,不分家这个梁家自己也不会回去了,太不拿人当人了,婆婆平时在家里甩脸给自己也就算了,到了自家爹娘这边来,竟然也这样用话恶心人!
梁家明看着自己母亲,眼帘垂下,心里揪着疼痛,娘为何就一定要这样对岳父家?这个家是得分,不然自己也没脸跟子玥过了,实在是太不拿子玥当人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娘就诅咒六弟死,谁心里好过?
“奶奶,你要是会说人话,就好好说人话,要是不会说人话,就换一个会说人话的人出来说话,要是没人会说人话,那你们走吧,我们家只跟人说话。”
亚楠气的要死,早上来了一家诅咒六叔的,到了午后,又来了一拨诅咒六叔的,你们全家才是死人呢!
亚楠的话刚刚说完,对方的婆子忽然跳起来,抡起胳膊就想打亚楠。吓得二叔爷爷急忙过来准备开战。
“你敢打我?让我爹把你抓大牢去,你敢动我一下试试?”亚楠让开一边的同时也凶狠的瞪着那个又矮又搓的老婆子,第一次故意用爹的官身压迫她。
“你?你?你这个没有教养的,你爹娘都不要你了,你还有有脸在这没大没小的说我老婆子?”
“你今天是特地到我们家来闹事的?亚惠姐,叫村长来见证一下,这个不会说人话的老婆子特意跑我们家来诅咒我六叔,我六叔的伤是为了全村人的安危才受的,村长一定不会让人来诅咒我六叔,让村长给我们家做个见证,万一等会双方打起了,也有人作证,不然这个婆子说打我就打我呢!”
亚楠才不会怕这个老婆子,既然今天是来闹分家的,自己人一开始就不会手软,有事说事,不然滚!三姑三姑父今天想通了,自然不会再傻傻的被你欺负。
亚楠一副说完随时可以开打的架势,二叔爷爷也摞起来衣袖,顿时把梁家明的娘大嫂妹妹的气焰瞬间打压下去。
“亲家,这些鸡蛋是给你们家子琛补身体的,我们也知道在这个时候过来催债,有些不合适,可我小儿子马上要结婚,家里什么都还缺着,你们家把欠我们的聘礼钱还了吧。
我们已经知道你们家卖鸟挣了不少钱,与其你们把这么多钱全砸在要死的人身上,还不如把债还了,留下的好好办事,我的话虽然难听,但可都是为你们好的实话啊!不然忙到最后人财两空的,图什么呢!”
“就是就是,我娘的话虽然难听,可真真切切是为你们家好呢!这事搁谁家都这么做的,也别为了脸面,到最后还是鸡飞蛋打,要是你们铁了心要做全脸面,就先把我们家的聘礼钱还了,连本带利四十两。赶紧先给了吧!”
继梁家明的娘臭嘴之后,梁家明的大嫂也接着臭嘴的将她们此行的目的给说了出来,要四十两银子。
梁家明简直自己都想冲过去打人了。这也是自己娘跟大嫂?跑到岳父家里,就说这样叫人炸心肺的话?刚刚亚楠说娘说的不是人话,自己听着心里还难受,可现在自己听着也觉得,这真的不是人话啊!
“女儿啊,看到了吧?你婆婆她们跑到我们家里来句句话不忘记诅咒你弟弟,她分明是没有当你是人啊!和离吧!和离了你还有爹娘,还有一手绣活手艺,更有你大哥护着你,怎么也比你在梁家被人这样糟践强。
家明啊,原本我还想着你有这样的爹娘,日子过得再委屈,只要分家还是能过的,分了家,我女儿有一手绣活怎么也能帮你养育大一双儿女。
但是我也知道,你一向是孝顺的儿子,哪怕我女儿委屈死,你也不敢违逆你娘,这样不分家的住在一起,要是你出去做工了,我女儿给你娘害死了你也不知道啊!
到时候你倒是能重娶一个,接着孝敬你的好娘,我女儿岂不是白白冤死?要是你还有人性,今天就在这写和离书,我女儿跟你好好的散了吧!老二,去把村长叫来见证一下。”
奶奶气昏了,亲家进来第一句话就要诅咒儿子死,亚楠反击她两句,她仗着力气大当着家里大人的面就要打孩子,简直没有把我们一家人看在眼里。
而梁家明这个窝囊废,竟然眼睁睁的看着他娘跟大嫂在自家闹事也不敢站出来说一句话,这样的男人,再老实也不要!都滚远了去!
“娘,儿子求你答应我,将我们分出去吧!儿子求你了!”
梁家明颤抖着身体,跪在母亲面前,这是自己的母亲,养育大了自己的母亲,也是从前呵护过自己的母亲,为何这几年渐渐变得践踏自己了呢?难道就为了那二十两聘礼?为了大哥中举没能提携自家?
可子玥为自家做的还不够吗?子玥一个人一年挣得钱比全家人挣得都多,还供应弟弟读书,为何一定要对聘礼耿耿于怀?子玥挣得那些钱,早已远远超过了聘礼啊!
“弟弟啊,你被狐狸精迷昏了头了吧?我们家可是早就说好不可能分家的,你这是要活活气死爹娘啊!真真是撞邪了,今早在家里的时候你还没有这样的啊,怎么忽然就变得撞邪了?”
梁家明的大嫂,一个极其市侩的三十大几的妇人,在梁家明提出分家的时候,顿时就知道必定是赵家唆使的,便立即讥诮赵子玥是狐狸精,赵家一家全是邪物。
“滚一边去,没看见我们来要债?你弟弟还等着钱结婚的,你这个吃里扒外的滚一边去。老娘早就说过就是我死了你们也别想分家。”
梁家明的娘气急了抬起一脚就对着自己儿子踹了过去,顿时将毫无准备的梁家明一脚踹倒地上,子玥急忙就要过去扶家明,却被自己爹狠狠的拽住了。
爷爷冷冷的看着梁家明,若是一味的懦弱没有脾气,便护不住妻儿,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即使自己看着女儿伤心一时,也不想再让女儿进梁家,被他们家糟践一辈子。
梁家明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脸色铁青,眼神陡然发狠,他站起来之后,越过自己母亲,对着后面的大嫂便是狠狠一脚,顿时将她踹倒在地。
“都是你,都是你,要不然我娘也不会变得这样不可理喻,全是你这个妇人唆使的,今天,我打死你,让我们家有个清净。”
梁家明一个老实人被生活逼的无路可退,便将一腔的怒火发泄在平时最喜欢欺负子玥,挑唆娘跟妹妹的大嫂身上。
尽管之前已经跟岳父家说好,演一场戏,逼的娘答应分家,但真正事到临头,才知道内心里对家里人的愤恨早已很深,尤其是娘的侄女大嫂,更是让自己怀恨不已。
“杀人啦!娘!他们赵家要杀我啦!”梁家明的大嫂一边抱头逃窜,一边凄厉的嘶吼凄厉。
不得不说,子玥的大嫂,就是到了这个时候,脑袋里面想的也是将利用最大化。故意扯着喉咙叫是赵家人打的她,到最后也能借此多要赵家的钱。
“这是你们亲家大嫂啊?偷人了吧?要不然怎么被他小叔子照死了打?肯定偷汉子被他小叔子逮住了,啧啧啧,看不出来啊,梁秀才家的大嫂也偷人?还被自己小叔子逮住了要往死里打呢!诶哟喂,我猜猜你不会是偷的你小时候喜欢的那个二狗子吧?”
就在梁家明的大嫂嘶吼的时候,隔壁严二婶忽然进来,见到梁家大嫂被子玥男人摁在地上打,顿时在一边一脸原来如此的神态说着,就好像是她见证过的似的。
严二婶跟梁家明的大嫂原本是一个村子的,两人从小不对付,嫁人之后碰面少了很多,最多过年过节回娘家的时候偶然见到,照道理应该消除了小时候的过节了。
可这两人都是泼辣一根筋的,对上了就死咬对方不松手,见面不是互相啐一口唾沫,就是胡咧咧的骂一句脏话。
今天严二婶远远见到了她们到赵家来,顿时就竖起耳朵了,严二婶倒也不愿意得罪赵家,是以打算等她们从赵家出了,再会会梁家明大嫂的。
谁知道竟然遇上梁家明大嫂送上门来,若是不趁机弄死她,就对不住她那时候泼的自己一身脏水,害的自己被第一个人家退亲,好在自己嫁出去了,今天也叫她好好尝尝被人泼脏水的味道,就不信弄不死她!
亚楠顿时呆滞了,嘴角抽搐,很想吼一声:严二婶,好样的!我看好你哦!
梁家明也被忽然来的严二婶弄得有些不明所以,自己打大嫂是闹分家,顺便给子玥出气的,这个女人怎么忽然跑来指着大嫂说自己抓了大嫂的奸?没有啊!
亚楠看着三姑父的手忽然停了,有些遗憾,怎么就不能接着狠狠打,有些人就是贱骨头,越是对她好,越是被她欺负,要是反过来,有事没事狠狠踹她,她反而跟乖孙子一样,对你低眉顺目的,就一个字:贱。
“严猪婆,老娘跟你拼了!”梁家明的大嫂忽然见到死对头,顿时跟打了鸡血一样,眼露凶光扑了上前。一副要跟她拼命的架势。
严二婶也不是手软的,照着梁家明的嫂就招呼,梁家明的妹妹看大嫂被外人打,立马加入进去,二打一。一旁的梁家明的母亲,也不是客气的人,顿时也扑了上去,局势顿时成了三打一。
“二叔二婶拉开她们顺便打他们几巴掌,叫他们臭嘴诅咒六叔?”
亚楠有些激动,猛然间身临其境这样的暴力场景,很想抡起胳膊加入战斗,可惜自己也明白自己,小胳膊小腿的,加入也是找揍的份,顿时唆使二叔二婶加入进去拉偏架。
拉偏架,一来阻止三对一的不公平打斗,防止泼辣的严二婶在自家院子里被打出好歹自己家还得花钱,冤死。
二来拉偏架的时候趁机给自家出气,阻止战斗之后,再好好谈分家,也容易出效果不是?起码能震慑梁家,自家人要文斗,有进士爹,要动手,有二叔二婶,你们家看着办吧!
至于严二婶,被自家救了也该好好回家,想着下次找回场子去,只要别在我们赵家院子里找场子就行。
二叔二婶一听亚楠低低的声音,顿时两眼发亮,冲上去就动手拉偏架,子玥也激动了,更是听到了亚楠的低低声音,今天就豁出去了,干她们!朝着分家奔去!
只要自己表现的硬气起来,谁也挡不住自己分家!今天连家明都动手了,自己还不夫唱妇随?我让你天天欺负我!我让你天天欺负我儿子女儿!我让你盯着我什么时候睡觉!我让你榨干我的钱,还骂我爹娘!
亚楠站在一边小嘴哈着,二叔二婶是利索的人,自己是知道的,一直都跟着他们过,当然知道,可子玥三姑,竟然冲进去,对着她大嫂,就是左右开弓,顿时叫自己想到了一句话: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三姑被欺负久了爆发了啊!
“好了严二婶,快回去吧,我们家招待亲家呢!”二婶拉了披头散发的严二婶,推着她离开自家院子,家里还有大事要解决呢!
“*,下次栽在老娘手里,老娘一刀捅死你!被男人睡了还不趁早找颗歪脖子树吊死干净,你们村要是没有,我们村口倒是有一个,你去啊!”
严二婶就是走人,嘴里也没停止骂骂咧咧。气的梁家明的大嫂她们差点昏过去,丢尽脸面了,全是这个撞邪的弟弟害的,一想到以后自己可能还会被他狠揍,心里有些发抖。没有想到弟弟发狠起来这么吓人,要不然还是分家了吧?
被赵家人趁机打了几巴掌的事,梁家明的大嫂跟妹妹也不敢吱声了,要是惹了赵家人,说不得还得再挨打。
二叔二婶拉偏架打的时候有意避开了梁家明的娘,给他一个脸面,但是重点照顾他大嫂,他妹妹也照顾一点,都不是好东西,不然一个没有出嫁的姑娘,掺乎这样的事干吗?懂事的打死也不会凑过来找打的,活该。
“爹,娘,我跟你们借二十两银子,今天若是不分家,我也豁出去了,梁家不当我是亲儿子,我还傻的累死累活干什么?
娘,这是我借的岳父家二十两银子,是买你一句分家的话的,若是你答应了,我一年该给你跟爹的养老钱,一分不少的给你们。从此我们各过各的。
若是你不答应分家,我今天也死了心,就当我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你也就当我死了,从此我们恩断义绝!今天之后,我就出家做和尚去,子玥再也不是梁家人,出家之前我会跟子玥和离,娘你自己看吧!”
梁家明见识了自己家人的贪婪无赖,痛定思痛,直接摆明两条路,让她选,自己也该硬气起来了,不然自己妻儿谁护?
即使分家,自己也不会不管爹娘,该给的养老钱,一分不少,哪怕弟弟读书要钱,只要自己有,也一定给他的,但前提是分家各过各的,不然自己累死不说,还眼睁睁看着自己娘大嫂甚至是妹妹,整天就知道欺负妻子孩子,自己也是人啊!
梁家明的娘嘴角抽搐着,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陌生的儿子,这个是自己那个老实巴交的二儿子?任凭自己打骂不还手的二儿子?怎么忽然间变得这样暴虐?今天竟然差点要打自己?
梁家明的娘很想扑上去抽打这个不孝子,可看着儿子他那如狼似虎的眼神,心里还是发毛了,随即想着先答应着,把眼前的二十两银子拿到手,等回家后再找老头子跟大儿子狠狠治他,不打的他跪下来求饶,自己就不是他娘!
“你这个不孝子,你娶了媳妇忘了娘,一门心思闹分家,好,好,娘我今天就答应了你,免得你这个孽畜打死你嫂子。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哦!生了这个吃里扒外的不孝子,娶了这个娇生惯养的媳妇,从来都不肯下田干活的,好吃懒做的,这样的媳妇,也就是我梁家才这样忍着,这要是到了旁人家,早就给休了。还能被她蛊惑我儿子跟我来闹分家啊!”
梁家明的娘就是答应,也不会叫亲家舒坦的,一定骂的她女儿一辈子抬不起来头,敢跟我这个婆婆闹,不整死你,我就不是你婆婆。
爷爷奶奶气的脸色发青,这个老女人可真是两嘴皮子一翻,什么没脸没皮的话都出来,女儿好吃懒做不肯下田?
女儿从嫁给他们家,就没有停过一天织绣,过年过节都不放过,连眼睛都有些不如从前了,从前在家里的时候,怎么也不可能给女儿这样没白天没黑夜的织绣,可到了他们家倒好,每天还被人盯着什么时间睡觉,她这个老女人还有脸诬陷自己女儿好吃懒做不肯下田?
子玥气的要死也死死忍着,过了今天自己就再也不要受她一家子窝囊气了。
“娘,你不要诬陷子玥,子玥嫁给我,没有歇过一天,每天在家睡得最晚,一年到头也是子玥一个人挣的钱最多,娘,做人也得摸摸自己良心,还在不在?”
梁家明既然打定主意分家,今天就不可能跟往常一样,对娘说的这些话忍下来,娘对自己失望,自己又何尝不是对娘失望?还有自己的爹,什么都不管,全听娘的,大哥更是不可能过问一句话,这个家,要是自己都不护着妻儿,确实是没人护着她们娘三了。自己累死累活的还有什么劲?
“好好,分家,就分家,先把聘礼钱,连本带利的还回来,前面你大嫂已经说过,至少四十两,少一两你就别想分家。”
梁家明的娘顿时一副市侩的买卖架势,哪还有母子情?在她的三个儿子当中,大儿子娶了她妹妹的大女儿,亲上加亲,自然是喜欢的。小儿子是读书的,已经有了秀才功名,更是捧在手里的。
独独这个二儿子,不会说话,但好歹能挣钱,有一把好力气,正好运气好的说上了赵家。
当时赵亚楠的爹还是宝庆县的禀生秀才,梁家明的娘便看好他一家,做出最好婆婆的架势,说亲期间,要怎么低调就怎么低调,要怎么慈祥就怎么慈祥,正好那时候赵子玥的爹娘也看上了梁家明的忠厚老实,而且想到他们家能供一个秀才,应该是讲理的好人家。
从赵子诚中举之后,因为梁家没有从赵家得到从前想要的大实惠,顿时心生怨恨,全家人就把这股子怨恨发泄在子玥身上,以至于这几年子玥在梁家过的尤为艰难,幸好还有一个好手艺,他们家还巴着子玥一个人挣得钱,不然真得不知道子玥会被欺负成什么样。
“娘,我刚刚说过了,我是要用二十两买你答应分家,跟聘礼绝无关系,岳父一家从来不欠我们梁家,当初结婚的时候说好的,子玥的嫁妆便是她那一手的绣活,这件事容不得你们胡乱颠倒。
娘,我已经决定了,你不答应,那我就跟子玥和离出家做和尚,我也没脸免得子玥了,这是我能给她做的最后的事了。你们走吧,从今天起,你们也不必到子玥家来了,你们再不是他们家亲家。
子玥,对不起,我摊上这样的家人,只能对不住你,能为你做的,也只是放你走,你放心,孩子我爹会养着的,毕竟是梁家骨血,你离了我之后,擦亮眼睛,找个好人家,不要再找我这样的人家了。”
梁家明陡然一脸悲戚,并且跪在了子玥面前,说的语气也是哀莫大于心死的绝望样。
子玥听的泪水涟涟,张口就要阻止相公出家,说愿意跟他过任何苦日子,却被婆婆一张快嘴阻拦了她准备要说的话。
“你敢出家?你敢扔了你儿女?你要是敢这么不孝,你的儿女,信不信我把他们卖了去?”
梁家明的娘被自己儿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恐吓威逼,顿时气得倒仰,瞬间也想出威逼自己儿子的话来,除非他不顾他儿女死后了!
子玥感觉自己想晕,没有想到婆婆真的敢用自己儿女威胁自己拿捏自己,想到亚楠前面说的话,想到爹反复嘱咐自己硬气不能被她拿捏,便死死撑着,将嘴唇都咬破了。
“娘,要是你绝情的要卖我儿女,我也顾不上弟弟读书了,只要县令大人知道,我们家里是卖儿女卖女供的弟弟读书,弟弟这辈子也别想读书了。”
家明第一次如此硬气起来,两眼发狠的瞪着自己娘,怎么也无法想到,这是养育了自己的娘,为何会变得如此狰狞?
对,是她,是娘的这个侄女大嫂唆使的,想到这,梁家明又发狠的瞪着他大嫂,有种想弄死她的暴虐之象。顿时吓得他大嫂连连后退,躲到梁家明娘的身后。
“娘,你答应吧!二十两就二十两,我们回家吧!”大嫂诺诺的在梁家明娘的身后发出打颤的声音,再也不愿面对这样凶狠的小叔子了,回家跟他大哥哭诉去,一定要他大哥打死这个畜生。
“好好,二十两就二十两,快点拿来!”梁家明的娘,一脸的不情不愿的态度,当手却伸的老长。
梁家明当场就要将前面岳父给的二十两交给娘,却被岳父阻止。
“家明,要分家,也得回你们村子,找村长见证,然后写下契书,一式两份,各自签字或者按手印才能算数,你们这个口头说的不作数。别到时候白白借了我二十两银子,记住,见不到契书,别傻的把银子交出去。”
梁家明被岳父这么一提醒,顿时醒悟,将二十两银子揣进怀里。
“爹,我先回家了,若是不能分家,我便过来跟子玥和离,你们信我一次。”梁家明说完头也不回的率先走人。
回家之后把分家搞好之后,再来接子玥。若是爹娘还是将那个老宅给自己,也不必接子玥回家了,还是将子玥安排在岳父家,自己出去做工挣钱,挣足盖房子的钱再回来接子玥。
子玥看着自己男人艰难的背影,心如刀绞,眼泪迷离。奶奶紧紧攥着女儿的手,不给她冲动的跟过去,不然今天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呸!这么缺德冒烟的人家,活该儿子给狼咬死!”梁家明的娘带走大媳妇跟女儿出院门的时候,还不忘对着爷爷奶奶他们吐一口口水。
爷爷奶奶忍着了,不愿意再大动干戈,跟这个泼妇见识,今天家里这么吵,不知道儿子有没有吵到?
六叔倒是听到了,但六叔这段时间,深深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在好转,绝不能轻易激动,白白辜负了家人的期盼,对外界的这些争吵,只是听着,绝不敢动气。
一家人等人走后,急忙关上院门,今天再也不打算让不着调的人进来了,好在看了子琛之后,一家人深深舒了口气,还好还好,子琛好好的。
三姑带着一双儿女住在二叔一房的一间土坯房中,里面的物事,都准备的齐全的,亚楠看三姑心情不好,二婶奶奶都在一边安抚着,自己就出来了,顺便把三姑的儿子女儿拽了出来,带着他们玩一玩,散散他们幼小的心里遮掩的阴霾。
刚刚他们也都看到听到了爹娘跟他们奶奶之间的对战,尤其是他们奶奶出口要卖了他们的时候,他们明显的有些气愤害怕。
“融哥,这八个字,你这么快就会写了啊?”亚楠拉着志广志珍玩的时候,亚融找到机会,把今天早上亚楠教他的八个字,写了一遍,给亚楠检查看看对不对。
亚楠笑着表扬了一番亚融,不仅仅亚融高兴的咧嘴笑了,连五岁志广也被感染了,顿时拿了亚融手里的细竹棍,也学着亚融写在地上的字,跟随临摹起来,还一脸的认真样。
三岁志珍也认真的看着哥哥写字,两个孩子的认真样,让亚楠有些心酸,似乎三姑的两个孩子,更为早熟。
“楠姐姐,我以后也跟着你学识字,就跟融哥这样,好不好?”志广临摹完亚融的字之后,一脸期待的看着亚楠。满脸的绯红,有些激动。
“楠姐姐,我也要学!”志珍也抬起稚嫩的小脸,两眼充满渴望。
“好啊好啊,你们楠姐姐最喜欢做小夫子了,亚楠,你看,现在有这么多人跟着学识字,姐姐就不跟你学了吧?”
还没有等亚楠答应,一旁听到他们说话的惠姐,急忙过来帮着亚楠答应,自己都这么大了,还要被亚楠妹妹考问识字,万一说不出,真真羞死自己。
现在好了,来了两个替换自己的,亚楠应该能答应了吧?从六叔生病,亚楠不是答应爹娘不要跟着她学了吗?自己也应该能脱身了吧?
“不行,惠姐答应要跟我学识字的,不许反悔,弟弟妹妹要跟我学,也可以,融哥把每天跟我学的,教会他们就行了,我有空的时候,检查检查就行了,这样不仅仅亚融能教弟弟妹妹识字,也能加深自己前面学过的字,亚融好么?”
虽然一群羊也是赶,但孩子大小不一,识字的进度不一,自己不仅仅有这边的孩子,还有二舅舅一家的孩子,精力有限。
不如分配给亚融,不仅仅因为亚融已经跟着自己学了近百个字,也因为亚融有那个时间,由他教三姑家弟弟妹妹正好,自己专心教亚融亚惠,还有二舅舅家的几个大孩子。
想到二舅舅家的几个大孩子,还有即将开张的月饼铺子,自己最好要做一个早出晚归的人。
这样的话,早上临走时候,教亚融亚惠八个字,晚上回来后再检查他们学的,白天的时间,就在县城一边教导二舅舅家孩子识字,一边管理那边的生意,这样就两头不耽误了。
可恨的是自己才六岁,谁敢给自己一个人早出晚归?连自己也不敢啊?拐子会出没呢!
诶,要是能快快长大就好了,看来还真做不到顾着两头,只能先顾一头了。
亚融这边学的不少了,亚惠姐更是不能不盯着,只有暂时的撂下二舅舅家三孩子了。
若是两个月的月饼卖的好,二舅舅一家四股钱能有不少的话,也许二舅舅一家能让两个表哥进县城的学府。暂时就顾着亚融这头吧!家里暂时也不可能安排亚融他们读书识字。
最要命的还是赵家坝的附近,只有外祖父家开的私塾,若是让亚融跟着外祖父读书,亚楠打心眼里不愿意。估计爷爷奶奶也不会愿意的,但愿以后自己能找到借口,把亚融接到县城安排进学府读书去。
好在二舅舅如今一家人住县城了,县城里面自有好的学府,比外祖父家的私塾好多了,关键这两月的月饼要狠狠挣一笔才行。这样两边孩子的读书识字可就都顾上了。
“好啊,那我今天就开始叫你们识字!”亚融很是蹦脆的答应下来,亚楠说的对,自己教会志广志珍,顺便也能加深自己学的,也不烦事。
亚惠抽搐了,弄了半天,自己还是没有逃脱亚楠的小爪子,还得每天干家务之外,好好识字,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尽头啊!
亚楠看着惠姐一脸的挫败样,有些好笑,惠姐怎么就这么不喜欢识字的?真搞不懂,不管了,只要惠姐不发飚,就天天往她脑子里面灌字。
066 再继
时间长了就习惯了,再说过上一年两年的,惠姐也就能识字了,那时候不是她解放了,而是自己解放了。天天教一个没上进心的孩子识字也很累的,好不好?
而以此同时,县城的郡王府的郡王妃的嫡子满月,邀请了全县城有头有脸的人,不仅仅是毛建立被邀请到了,连县令大人,跟孙谨公公都一起邀请到了。
孙谨对于皇家人,还是给些脸面的,尽管这个郡王不过是先皇的一个良人生的儿子,但怎么说也是皇家人,给他脸面就是给皇上脸面,天生自己今天也有时间凑这个热闹。
年过四旬的郡王夫妻,笑的一脸的菊花样,抱着自己亲生的嫡子,这才真正感觉到后继有人。
今天就趁着满月,将那个摆设撵出去,谁叫他顽劣成性,竟然花这么多钱买两只鸟?活该被撵!
郡王还有一个亲弟弟,是同父异母的亲弟弟,叫陈中慈,因为被郡王夫妇联手打击,彻底的被撵出了郡王府,连宝庆县都立足不了,只得去了隔壁上原县,在上原县娶了一个农村媳妇,生了一个儿子,靠几亩薄田度日。
可偏偏这天,郡王夫妻还派人将贫困交加的弟弟弟媳妇请来,为的就是要他们夫妻看看,自己如今有亲儿子了,别以为你们生了一个儿子了不起,现在你家里的儿子还不如自己两个儿子,你家的那个八岁儿子如今患病,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没了,看你们还有什么跟自己比的?
陈中慈夫妻脸色很菜,但也不得不打起精神应对,今天自己夫妻可以说是被这个大哥强行绑来的,儿子还留在家里被岳母照料着,一想到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陈中慈很是无力。
这个哥哥少年时候,王爷爹丧妻后娶了自己母亲,母亲生下自己之后,就一心想让自己继承王府,也因为这个,这个哥哥跟母亲之间,可以说是势同水火。
不过王爷爹一直保护着大哥,没能叫母亲如愿,后来王爷爹忽然患病死去,大哥承袭了郡王之位后,很快母亲死于疾病。
虽然自己有所怀疑,但终究没有任何证据,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娘早早身死。谁知道大哥到了这样,还不肯罢休,硬是逼得自己只身离开郡王府。
记得自己离开的时候,很多人都看着自己笑话,说王爷的嫡子,终于等到报仇雪恨的这一天了。
自己很想离开这里,再也不要见他们,再也不愿意见他们这些人,他们这些人曾经很多人在母亲得宠的时候,巴结过自己,如今却一个一个的来看自己的笑话。
便是这样,身无分文的走着,走到了上原县的时候,晕倒在田地里,被当地的一家农户救起来。
救他的一家人是贫困的三口之家,姓花,老夫妻两人只有一个十五岁的女儿,花枝子。谁知道,十五岁的花枝子面对如此俊俏郎君,终究难抵心动。
而陈中慈因为心灰意冷,也因为感激他们一家的救命之恩,便甘心留下来,娶了花枝子为妻。从此过上了农夫生活。
却也因为这样,让郡王没了让他死的想法,郡王就是要看着他每天累死累活的,如此才能让曾经欺负自己的那个女人在地底下也不得安宁。
就这样,郡王每隔几年叫人看看,那个好弟弟还在不在种地,只要还在,就得意异常,不过在听说他生了儿子之后,还是恨了一阵子,后来就听到大夫说那个小孩大病一场,身体差的很,说不准哪一天就没了,还得用汤药养着才能勉强活着,如此,陈中慈的儿子才逃过一劫。
“今天是本郡王儿子的满月之喜,本该是举府欢庆的,但本郡王不得沉痛的先公布一向决定,从今以后,因为本郡王的长子,陈学慎,将不再是本府之人。
他从过继到本府,怎么说也有三年了。本郡王试问自己,怎么也不曾亏待他,更是请来先生好好教导,指望着将偌大的郡王府交到他的手上。
谁知道他天性顽劣,不堪至极,每每小厮回禀,他如何的不听教导,如何的纨绔成性,本郡王却心疼他,过继过来,到底还需要时间适应。
可是三年过去了,他却没有丝毫的改变,依旧我行我素,纨绔不堪,这样的人,怎么能做我郡王府的人?
尤其是最近,他竟然用六百两银子,买了两只会说话的鸟玩,你们看看,这样的人还有救了吗?”
“哦?还有这样的继子?果真是不会惜福的。”顿时客人里面就有人开始符合郡王的话了。
“活该不配做郡王府的长子,要是我们家的儿子这样,早就打死算了,免得出来害人!”更有添油加醋的客人。
“怎么也是孩子,不如就还给原来的陈家,也算是积德了。”这是一个心善的老妇人的话,既然看那郡王一心要撵走孩子的样子,不如把那个孩子还给他爹娘。
郡王如此做法虽然有过河拆桥的难堪,但人都有私心,郡王如今生了两个亲儿子,这个满月的更是嫡子,自然不可能将郡王府长子的封号便宜了外人,也能理解,但总归还是还给人家爹娘的好,就算替他自己不满月的儿子积德吧。
“这么说也是,本郡王看他虽然顽劣不堪,到底还是对他有三年的情分,也不忍他无处可去,不如就请陈家人过来,请他们领走那个孩子吧!”
郡王倒是一副好说话的架势,但心里却是笃定,那对夫妻压根不敢要回这个儿子,他们当初要了自己两百两的时候,就发誓,当他们没有这个儿子的。
如今他们怎么敢当众给自己难堪?就不怕自己一怒之下,让他们全家在宝庆县无立足之地?哼!但是这个样子,自己还是要做的。免得旁人背地里骂自己缺德,过河拆桥。
以此同时,陈学慎也被小厮叫过来了,陈学慎提着装了两只鸟的鸟笼,缓缓而来,心里虽然早就等着这一天,但还是有些期待起来,也许没了这个郡王府的枷锁,自己说不定可以回家了,堂堂正正的回家了。再也不做旁人家的继子了。
“小楠楠不要卖我,小楠楠坏蛋!”两只鸟这些天,说的最多的就是这两句话,这两只鸟对亚楠卖了他们,很是愤愤不平,倒是叫陈学慎笑了几天,没有想到那个丫头养的两只鸟,还真的有意思,会发脾气呢!
“嗯?小楠楠?”太监孙谨,忽然想起亚楠,难道这两只鸟是亚楠卖给那个孩子的?
“公公,前一阵子,亚楠六叔病重,亚楠为了救他六叔卖这两只鸟,正好被长子所见,就买了下来。”
站在太监身后伺候着的毛建立,忽然听到孙谨一声轻轻的自言自语的,便低头伏在他耳边说了出来。
“哦?好孩子。”太监孙谨微微一笑,随即想到亚楠那孩子的机灵劲,顿时有种与有荣焉的骄傲之感,也不知道怎么的,就那么一次见面,自己就特别喜欢那个孩子,可惜自己这样的身份,实在是不能带着孩子回京城。
罢了,若是自己有能力的时候,多护着那个孩子,京城那个地方,自己一个人还好,多了孩子,也怕自顾不暇,大不了有空的时候,自己来看看这个贴心的孩子,好在京城离宝庆县,也就十几天路程。不算太远。
陈学慎的爹娘还有他大哥都到场了,郡王就当着众人的面,说他儿子不堪大器,纨绔不堪,无法胜任郡王府长子之责,更不配做郡王府的人。
“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本郡王将他逐出郡王府,你们到底也是他的爹娘大哥,你们将他领回去吧!”
郡王说的一脸正气。倒是叫那个善心的妇人感到满意,如此也算是了了一桩善缘。
“回禀郡王,当初郡王带着这个孽畜的时候,我们族里已经将他划出族谱,如今他也不再是小人的儿子,这个孽畜,不能好好珍惜自己的福气,活该被郡王撵出去。
但是这样的孽畜,早就不是我们家的人了,我们家自然也不敢讲这样的孽畜往家领,还请郡王能容我们回去,这个孽畜,郡王撵走便是,这是他自己作出来的,怨不得旁人。”
陈学慎亲爹的一段话,顿时让在场的很多人都感到目瞪口呆,原本大家都以为,郡王不要这个儿子抢他亲儿子家产,怎么也算情有可原,但如今这个孩子的亲爹怎么能将他的亲儿子拒之门外?虽然说被他们家早就划出族谱,但也不是不能再上回族谱的?
陈学慎的手捏的紧紧,关节处近乎发白,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嘴唇,不敢看跪在郡王脚底下的亲爹。
大哥不喜欢自己,自己明白,当场若不是自己,就该是他被过继给郡王府,但这是自己的亲爹,虽然三年不曾住在一起,但在自己心里,他们依旧是自己血脉至亲的人啊!
曾经想过这一天到来的时候,自己很可能会去无可去,但却没有想到,真的到了去无可去的时候,心还是会滴血。
“就是,郡王,小人曾经也是他的亲大哥,自然知道他的顽劣,但总以为他还小,还是能改过了的,但现在小人不奢望了,看着他那样提着鸟笼站在那,就知道,他不配做郡王府的人。
不过我们家早在三年前就跟他断了情分,若是他知道好歹,怎么也不可能辜负郡王对他的一片呵护之情,到了今天,只能说他咎由自取,与人无尤。我们家三年前族谱就没了他,自然不会再有他。”
陈学慎的大哥,陈学文,说的一脸正义,但他自己也明白,今天自己作为家里嫡长子,一定要堵绝他这个好弟弟回家,不然只要自己想到,自己曾经对着身为长子的他下跪过,就恨不得掐死他。
要不是他,自己就是郡王府的长子,若是自己成了郡王府的长子,怎么可能辜负郡王一片教导,竟然花这么多银子买两只鸟玩?活该被人撵走!
陈学慎不言不语,默默抬脚往前走,知道自己该离开这个牢笼了,家早已不是家,果然到了去无可去的时候,好在还有两只会说话的鸟陪着自己,倒也不会寂寞。
“找小楠楠去,找小楠楠!”两只鸟倒也不惧这么多人,该说话的还是说话,两只如此会说话的鸟,倒是惹的不少人有了窥探之心,想着只要他离开郡王府,必定叫人抢了他的鸟去。
连郡王也想留下这两只会说话的鸟,但今天自己必须忍着,今天撵走他的由头,就是这两只鸟,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留下鸟,等会他出了郡王府,再找人留下鸟,暂时不急,整个宝庆县,就是县令,也不敢不看重郡王府。
“小公子,不知道你的两只鸟,怎么卖?杂家倒是觉得这两只鸟有趣呢!”
就在陈学慎缓缓离开郡王府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宫中红人孙谨公公,竟然站出来,当场要买孩子的鸟,顿时惹的很多人恨不得捶胸顿足,大好的巴结公公的机会,竟然没把握住,谁知道公公竟然喜欢会说话的鹦鹉?失策啊!
早知道就是冒着得罪郡王的风险,也能先买下鹦鹉,只要巴结上了公公,就是郡王府,也不敢对自家怎么样啊!
“伯伯要是喜欢,侄子就送给伯伯吧!他们跟着我,怕也活不了几天,我也没吃的养他们。倒不如让他们跟着伯伯,还能有口吃的。”
陈学慎忽然见到人群里面走出一个衣着鲜丽的公公,郡王府里面就有公公,陈学慎自然听出了这个是公公,就是不知道他是谁罢了。
既然他想要,便送他又何妨?两只鸟跟着自己,虽然能陪自己说话,但自己拿什么喂他们?罢了。不如送人,还能让他们好好活着,那个丫头恐怕也舍不得他们死的吧?若非为了救她六叔,她恐怕也舍不得卖了这么会说话的鸟的吧?
“哈哈哈,好,既然如此,伯伯就当之无愧的收下了,既然伯伯收了你的礼,怎么也得还你一个礼。
陈中慈,你过来,听说你的儿子体弱多病,不如将这个孩子过继回家,说不得你的儿子身体很快就能好起来,杂家可是听说这个孩子是个旺子嗣的,你看你大哥才过继了他三年,就抱了两个儿子,你可不要错过啰?”
太监孙谨,既然听说了这个孩子曾经帮助过亚楠,何妨自己也替亚楠还他一个人情?再说这个少年今天能痛快将鸟送给自己,自己也不是趁火打劫的人,怎么也得安排好这孩子的出处,算是回报吧!
陈学慎一呆,他看到郡王大堂边角的一对农村夫妇,还以为是下人呢,谁知道他们竟然是郡王的亲人?怎能如此落魄?
“小人叩谢公公,只要大哥肯割**,小人必定感激不尽。”陈中慈倒也痛快,虽然他衣着粗鄙,但言辞依旧有礼。
“民妇也感激公公,感激大哥大嫂!”继陈中慈跪下之后,他身后的村妇,也急忙跪下,一副夫唱妇随的态度。
郡王当场脸色既变了,变得铁青发黑,可是他还是要死死的忍着,若是敢叫公公不高兴,说不定他能颠倒黑白的造谣生非,自家什么都不怕,独独就怕有人诬告自家造反,若是那样,自家有罪也说不清了。
自家在宝庆县算是一个人物,但若是放在京城,那些达官贵人谁会用正眼看自己这个落魄的郡王?
过了儿子这一代,自己这一只血脉,也只能沦落到不起眼的角落,除非儿子能争气的考出功名来,不然自己这一只光是靠承袭,也只能到儿子这一代了。
所以,郡王如何敢惹当红公公孙谨不快,反而装出一张笑脸:“好好,如此也好,本郡王就恭贺弟弟,喜得贵子了!”
陈中慈倒也不惧这个哥哥,这些年来,自己心里早已明白,他这是因为看着自己活得粗鄙不堪,才故意留下自己一命,若非自己儿子大病一场,恐怕儿子也早早被他加害。
如今既然得到公公的推荐,不如就承了公公的这番人情,从自己进来到现在,几乎所有进郡王府的人,都媚笑讨好这个公公,自己能承他人情,也许对自己来说,反而会是一个庇护。
再说这个少年,被他亲爹亲娘亲大哥当众遗弃,也实在是太悲苦了,比之自己,总归是苦多了,至少自己还有过近二十年风光的好日子。
而这个孩子看起来不过十岁而已,却要承受这么多,如今能归到自己名下,倒也不坏,起码他也算有了新家,不至于去无可去那么可怜。
“哦?哈哈哈!没有想到杂家也能有幸见证一桩幸事,杂家也恭祝你们夫妇,喜得贵子了,小小心意,算是杂家祝贺你们夫妻,添人进口了!”
太监孙谨笑的一脸灿烂,顺手就从袖口里面掏出两百两银票,当场祝贺郡王弟弟弟媳妇,添人进口,这让郡王的心里狠狠难受起来,今天孙谨如此,自己怕是不能再对这个弟弟一家做什么了,若是被这个公公知道,自己一家都能被人按上造反之名了。可恨之极!
“呵呵,既如此,小人也凑个兴,祝贺一下吧!”毛建立见孙谨如此,立马跟随,掏出袖口里面的五十两银票,交给陈中慈,给的时候,暗示的用眼神瞥了一眼陈学慎,意思让他们夫妇好好照顾这孩子,别辜负了公公一番好意。
“孩子,快过来,感谢公公跟这位老爷给的贺礼。”
陈中慈也不是傻人,如何不明白今天自己是因为孩子之故,才被人看在眼里的,既然如此,便当场一手牵过孩子,表态给他们知道,自己会善待这个孩子的,请他们放心。
陈学慎倒也不是倔强的人,既然有了去处,何必置气?看起来这对夫妻虽然贫困,但对于自己来说,暂时能有去处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将来,再说吧!
如此陈学慎便顺着陈中慈使的劲,跪下来感谢公公跟毛建立。
没等他们一家起身,县令大人也顺着给了五十两银子贺喜,然后陆陆续续便有人跟着过来给了贺礼,场面忽然有些失控,原本是郡王的嫡子满月之礼,到了现在却让郡王弟弟喜得贵子的风头盖了过去,让郡王妃恨的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孙谨一眼瞥到抱着孩子发出凶狠眼光的郡王妃,便猜到了女人的小心眼,也知道女人狠起来比男人更加不管不顾。
“好了,快起来吧,杂家说不得哪一天有机会到上原县,到时候,杂家也想看看,你们家那个生病的儿子,好了没有,照着这孩子的一脸兴旺之象,你们家将来必定安康富足啊!”
孙谨公公的这番一出,顿时所有人都明白了,孙谨公公是在敲郡王的警钟了。也是,郡王妃刚刚的眼神太过毒辣了,恨不得把那一家三口看出一个洞来,这下惹公公不高兴了吧?
陈中慈顿时感激涕零,心里也明白了这位得势的公公在有意保护自家,顿时更加对陈学慎这孩子有了感激之意,发誓要好好培养这个孩子,必定不辜负今天在座所有给自己支持的贵人,尤其是这个公公。
最后这一天,郡王府的满月酒宴草草了事,郡王恨的内伤也不敢表露,就怕公公发怒起来,再不是警告,而是直接告密自家造反可就死的冤死了。
孙谨心满意足的被众人吹捧着离开,郡王亲弟弟一家三口,离开郡王府之后,都是一身轻松,当即雇了一辆牛车,赶回上原县。
毛建立亲眼看着那个孩子有了好的归宿,又有公公特别的那番话庇护着,再加上今天他们家得了这些贺礼,应该能让那个孩子过上安稳日子了。
如此,也算是替亚楠还了那孩子的一番人情吧!不过,这件事还是不要跟亚楠说了,免得她心善难受。
再说亚楠的三姑父,在他回家之后隔天拎着两个包裹过来了,脸色并不太好。子玥得知相公来了,急迫的奔出去。
“爹,娘,我,现在算是分家了。只不过我什么也没有分到,娘说他们把梁家最好的绣娘分给了我,便宜我了,让我不仅仅给她前面答应的二十两银子,还要每一年给爹娘他们三两养老的钱,我答应了,村长做了见证,也立了文书。
爹,娘,我知道这样分家,苦了子玥,但只要能分家,将来一定能好起来的,我现在就进城做工,能不能让子玥跟孩子先住你们这半年?”
梁家明一脸的晦涩,昨天回去之后,没有想到爹跟大哥会联手要打自己,娘跟大嫂也在一边帮着。
若是从前,自己会忍着的,但想到子玥含泪的眼,这一次谁也拦不住自己分家,所以自己即便面对爹娘大哥大嫂,也动手还击了。
这才让他们怕了自己,答应分家。弟弟站在一边指责我这个哥哥不孝,我心里比冰还凉,这就是自己一房努力挣钱供出来的秀才弟弟?
自己冷笑对他,若是自己不分家,也不会再为全家人挣一文钱,更别指望自己手里二十两会给娘帮他娶妻,因为他最不配,从此自己出家,跟子玥和离,孩子留给家里抚养,谁敢害了儿女,便让子玥大哥给孩子报仇。
这才让弟弟恐慌起来,跑去把爹娘大哥大嫂安抚住,有了这样的分家。不仅仅是净身出户,还背了二十两银子的债,借岳父的二十两,将来一定要还的。
“好,虽然是净身出户,但好歹也分家了,以后你们小两口才能有好日子过,暂时在家歇一晚,明天再进城做工去吧!”
爷爷对这样的结果,倒也满意,他们梁家从前自己没有弄清楚,到了现在如何还不知道他们梁家的贪婪?幸亏家明还是个好的,不然真对不住女儿。
好吧,没有家产就没有家产,他们梁家对家明做的越是绝,家明就越是会好好对待子玥,将来才不会被梁家三言两语的又哄回去。这样也好。
子玥定定的站在正堂门外,听着里面爹跟相公的对话,泪如雨下。
终于分家了。嫁给婆家整整八年,终于分家了,最初进梁家的两年,因为觉得裸嫁过来,深感歉意,便说动相公,迟两年要孩子,这样也好多做些绣活,贴补小叔子读书。
即便这样,当大哥中举之后,没有为梁家带来任何好处之后,自己就明显感觉到婆婆大嫂小姑对自己的冷嘲热讽,以至于到后面越来越严重,动辄甩脸给自己看。
自己生儿养女,除了生他们的三天里,是没有绣活的,哪一天自己都不能歇手,连睡觉的时间,都是婆婆定死的,不到子时不给睡觉,家里婆婆大嫂小姑,时常轮番突击检查。天只要微微发亮,就要起来接着绣,日复一日的绣,总想着小叔子考中举人的时候,自己就好了。也偷偷想过有一天能分家就好了。
自己所有绣活,全部给婆婆拿去县城卖,自己根本看不到绣活的一文钱,即便这样,自己还是被婆婆万分嫌弃,自己每晚每晚都感到很累很累,累极了的时候,会忍不住的窝在相公怀里哭一阵。
没有想到,家明他不负自己,真的分家了!哪怕是净身出户,也是好的,日子有盼头了。呜呜呜!
亚楠看着三姑如此激动,哪怕她们夫妻被婆婆扔了出来,哪怕她们还背了二十两银子债,三姑的神态里,还是充满了激动的喜悦。
甚至连她婆婆说分给了三姑父一房最好的绣娘这样的话都无动于衷,这说明三姑平时受的委屈更甚啊!
三姑的委屈,或多或少有爹的缘故,但真正的根子,还是在梁家人身上,若是他们不是抱着攀附爹讨好爹的想法,又怎么会在失落后如此糟践自己三姑泄愤?
三姑忍了又忍,等了又等,终于等到了她渴望的分家,哪怕是一无所有的出来,也激动异常。
三姑跟三姑父两人抱头痛哭了一场,亚楠左右为难着,想着要不要帮三姑一把,让三姑父别去省城做工,不如就在县城跟着二舅舅做月饼。
可自己终究还是觉得不妥,即使是要帮三姑,最好也还是让三姑父出去一趟,这是他一心想要的给三姑的回报,哪怕他出去之后,没有挣多少回来,也是他努力过了。
不劳而获腐蚀人心啊!爷爷奶奶留下子玥姑姑娘三,这已经是在帮助三姑父了。帮的太多,也许不一会好,等等看吧,自己对这个三姑父还是抱有一点点戒心哪!
虽然他能为了子玥姑姑动手打她大嫂,虽然他能有魄力净身出户,但自己还有一丝丝担心。
担心有一天,他忽然回首,感觉他对不住他爹娘的养育之恩,便会将今天的分家之举,全部怪罪到三姑身上,或者是爷爷奶奶身上。毕竟分家这件事,是自家坚决要求的,也是出钱出力谋划的,但愿三姑父的心,能始终如一。
还担心他作为男人的自尊,不能接受岳父一家如山的恩惠,这也许会压垮他,又或者会引发他内心反弹,这都不是自己愿意看到的。
暂且等等再看吧,家里大人既然都愿意帮助三姑,三姑跟孩子不仅仅有吃的有住的,还有机会识字,总之,不着急自己出手。
第二天凌晨,三姑父在三姑依依不舍的送别下,只身奔赴省城做工。留下了妻儿托付岳家。
到了天微微亮的时候,二舅舅过来了,昨天二舅舅夫妻两人已经将家里的月饼烤炉全部送到了县城的那个铺子,也在毛掌柜的帮助下,收拾妥当,今天便可以把亚楠接过去,铺子已经随时可以开张了。
爷爷奶奶对亚楠二舅舅是极为感恩的,听二舅舅说要带亚楠进城,也自然答应,如此,亚楠便心情激动的跟着二舅舅一起出发了。
临走的时候,二婶还追出来,拿来亚楠的小披风,说是入秋了天凉。让亚楠好一阵感动。其实自己真不怕这点凉,自己怕的是热。但二婶的关心,还是叫自己窝心的。
亚楠并没有发现二舅舅曾经诶过外祖父的狠打,外祖父打的时候,并没有打二舅舅的脸,他也不希望被外人看出来自己打过儿子,他只要儿子怕了他就行。
好在二舅舅伤的也是皮外,两天下来,好多了,二舅舅还嘱咐一家人,绝不能告诉亚楠,免得亚楠听了又生气又伤心。
一路上,二舅舅看着亚楠,欲言又止,昨天自家把月饼跟烤箱搬到县城铺子的时候,看到了铺子里里外外被装修的瞠目结舌。
最可怕的还是亚楠的那间闺房,娘子看过之后,嘴唇发抖,亚楠柜子里面的衣服首饰,至少值几百两。连亚楠的床也是上百两梨花木的架子床,鲜丽的丝绵被面,柔软的棉花,无一不叫人感到颤抖。
幸好自家打算住的屋子,装修的没有这么夸张,但每一间屋子也配齐了家具,志娴的屋子也配置了梳妆台,里面摆放了些许银饰,最少几十两银子。
两个儿子的屋子,还配置了书桌,笔墨纸砚俱全,这让自己一家都感到了惴惴不安,但东家说的极为明确,这是为亚楠做的,他这个二舅舅也不好婉拒,就等着亚楠过来再说吧。
“二舅舅,是不是要跟我说什么话啊?”亚楠坐在牛车上,见二舅舅总是一副想说也不想说的样子,便主动询问起来。
二舅舅看了一眼,赶牛车的赵家坝的老汉,想想还是没有说出来,就怕被这个老汉又传回村里,等会到了县城,不要他到铺子,免得他多嘴。
亚楠跟自己卖鸟换钱的事,连自己村子都知道了,可见这人的嘴实在是欠的很。不过这一次倒是可以借他的嘴,把自己一家在县城卖月饼的事,给圆过去,免得被人胡乱猜测。
“二舅舅前几天遇上一个好心的东家,他说让我经营他县城的铺子,回头二舅舅挣了钱,也能天天带你吃好吃的了。”
亚楠小嘴张着,二舅舅这是在利用这个赶车的传声筒?圆了二舅舅一家在县城卖月饼的事?
“真的啊?那太好了!我要天天吃大肉包,还要吃鸡大腿,还有,我还喜欢吃你上次带我吃的狮子头,还有,还有缘来酒楼的玫瑰酥!”
亚楠憋着笑,配合着二舅舅,故意说出一堆惹人嘴馋的好东西,竟然惹的赶车的老汉狠狠咽了几下自己口水,果然被亚楠刺激了。
二舅舅瞥到赶车老汉的囧样,忍不住的大笑起来:“好好,等二舅舅挣钱了,就都依着你。”
到了县城,天完全亮了,但县城里面的铺子除了卖早点的,都还没有开张。在离亚楠铺子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二舅舅带着亚楠下了牛车,避开了老汉,来到了亚楠铺子面前。
呃?亚楠看着面貌一新的自己铺子,忽然有种走错地的感觉。
“亚楠来啦!”二舅母早就带着孩子等着亚楠了,这会见到亚楠,竟然有种找到主心骨的激动之感。
亚楠被二舅母志娴各牵了一只手,进了自己的铺子,亚楠刚刚才扫视了一眼铺子柜台跟供客人坐着休息的桌椅,就被二舅母迫不及待的拉进了铺子后面的院子。
呃?烤箱这样放置的?也好,这样就着院子一面墙,盖了一个车棚一样的简易房,倒是正好可以当制作月饼的作坊。
“亚楠,先别看这边了,去看看你的闺房!”二舅母到现在都不敢想象,这是东家给亚楠准备的闺房,也太,太吓唬人了。
呃?亚楠真的有些傻眼,这是哪家小姐的闺房啊?上好的梨花木的架子床,鲜丽的丝绵被,粉红的纱帐,柔软的床褥。枣红的梳妆台上面匣子里面摆放着了两套头面。
一套是银饰为主的头面,一套是金饰头面。还有玉镯子玉簪子,亚楠初步估计一下,这些首饰总价值最少几百两。
亚楠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各种猜测,冷静下来,暂时不看自己这边了,去看看二舅舅他们屋子有没有缺的。
二舅舅二舅母两人看着亚楠见到她闺房里面的这些贵重物事后,竟然如此冷静沉着,顿时感到了羞愧不如。
当亚楠看到二舅舅跟表哥表妹的屋子,什么都不缺,配置也算精致的时候,心里有数了,整个装修,毛建立在自家铺子至少花了一千两。
不论毛建立出于什么动机,这些都是他对自己示好的表现,自己收下就是,自己不会亏了他的。后面有的是机会跟他合作挣钱。
“亚楠,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二舅母看着一脸沉静的亚楠,忐忑的问出来。二舅舅也是一样不安的表情。
“不要紧,都是毛爷爷的一片心意,我们好好卖月饼就是,说不定我们还能跟毛爷爷一起合作卖月饼呢!”
亚楠站在院子里面,背对着铺子,看向对面的几间装饰不菲的屋子,笑着安抚二舅舅一家人。
“好好好,亚楠这话说的好,今天毛爷爷也不请自来了,亚楠,毛爷爷可真的要跟你们合作呢,省城那边若是你们有意,不如多做一些月饼,让我们家带去省城帮你们卖?那边的贵客比起宝庆县城,可是多多了。
我们宝庆县所有的世家官人商家,数得上来的也就那么百来家,但是省城的富人,可就多多了,到了中秋之际,互相之间赠送月饼,自然也是越有面子越好,相信你们家的月饼在省城一定能大卖。”
“好啊,那我们就跟毛爷爷一起挣省城的钱!”亚楠当即答应下来。
虽然毛建立买了自己月饼方子,但是他已经将方子转给了孙谨公公,他是不可能有胆子自己照着方子去省城做的卖的,这是极为抵触孙谨公公的事。
但若是帮着自己卖月饼的话,他就一点也不抵触孙谨公公了,一来自己卖方子的时候,就特别说明了自己拥有在县城跟省城卖这个月饼的权利,二来孙谨公公算是对自己特别有缘分的,毛建立只有打着帮自己卖月饼的大旗,他才能在省城卖月饼跟自己一起挣钱。
本着有钱一起赚,顺便回报毛建立的想法,亚楠当即答应下来,天生二舅舅一家人也不可能去省城帮自己卖月饼,根本就没有那个能力和精力,跟毛建立合作是双赢局面。
二舅舅二舅母一脸惊诧的看着亚楠,跟着毛建立两人开谈合作事宜。两人互相客气的讨价还价,为的不是多占一些,而是少占一些。
067 金玉满堂
最终定下来,毛建立帮亚楠卖月饼,挣得钱,两家五五对分。亚楠这边负责制作月饼,毛建立负责带去省城卖,所有的月饼盒,也全由毛建立负责,连着亚楠在宝庆县的月饼盒,也有他全部负责。
亚楠很感动,毛建立如此可是帮了自己大忙了,希望月饼能大卖,也能让他得到丰厚的回报。
最后亚楠的铺子定为:金玉满堂。并决定在每盒月饼上面,做出金玉满堂的商品标识。是毛建立当场设计的一个符合古代审美的寓意吉祥的标识,亚楠看了也很满意,当场刷新了对毛建立的认识。
如此亚楠也算是有了属于自家的商标,毛建立卖起自家金玉满堂的月饼来也能放心大胆,不会惹来孙公公的不快。
毛建立在省城还有一个大酒楼,比宝庆县的大多了,毛建立是打算将月饼带去省城的酒楼卖,以他在省城这么多年的交结,一定会卖的红火的。并且毛建立其实也是省城的世家嫡系掌门人。连毛掌柜也是毛建立家得力的庶子。
两人虽然在省城毛家嫡庶不同,虽然还差着辈分,但因为两人互相对眼,又合作的很是默契,毛建立这才将宝庆县的酒楼交给他这个堂侄子打理。而他自己则是主攻省城。若不是孙谨公公忽然到宝庆县来,毛建立也不会如此频繁出没宝庆县。进而认识亚楠,有了这一段交结。
两天后是利于铺子开张的黄道吉日,亚楠的第一家铺子,金玉满堂,将正式开张营业。
亚楠见这边都安排好了,便打算好好出去逛逛县城,说实话,每次进县城,都没有时间逛逛,这一次正好借毛建立提出要带着自己逛逛的机会,好好看看宝庆县城。
重点看看花市,看看有没有盆景市场。家里的盆景,腊梅暂时还看不出最好的效果,得等寒冬腊月花开的时候才能看出最好的效果,青松倒是已经有型了,暂且先看看宝庆县的花市再做打算吧。
花市并不在宝庆县城的主道上,而是拐过主干道,几百米远处,在一个不起眼的偏旧的一排的篱笆墙的院子里面。
外表很是破旧,不忍跟县城主干道的铺子相提并论,里面倒是姹紫嫣然,花花绿绿,各种香气扑鼻而来。
“这些花农都是宝庆县的农户,用自家的山地种的花,贴补家用的。倒也便宜的很,亚楠看着喜欢的都可以买,这里最好看的最贵的花,都不会超过几两银子。
一般的花,也不过几十文钱一盆,你看那最贵的牡丹,也就几两银子,你的那个铺子卖的是吃的,最好不宜买香气太甚的花,会遮掩你月饼的香味,不若选几盆青松,既好看,也不影响你铺子里面月饼的香气?”
随着毛建立的向导,亚楠竟然意外的看到了青松盆景。还好,青松盆景并不是用老树桩做的,看样子,是年份低的小青松,修剪成型,装在青花瓷的盆里,倒也清新。
并没有自家青松的那般古朴诗意,自家的青松可是如一个卧佛的形状,跟这边的竖直青松有根本的区别。
“老爷好,小姐好,老汉的这个青松,可是伺候了半年才拿来卖的,老爷小姐要是喜欢的话,赏给老汉八百文钱,老汉便卖了。若是要连着青花瓷盘一起的话,还请老爷给给三两银子。”
随着老汉的自我推荐,亚楠顺着老汉的话,细细看了一下装着小青松的青花瓷盘,没有后世的精致清晰,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粗略,但想想现在是古代明朝,能做出这样的青花瓷,应该算是不错的吧?所以这老汉才要三两青花瓷盘的钱。
连小青松跟青花瓷盘一起,总共也就四两不到,想到这,亚楠有些苦笑,即使自己侍弄的那两个盆景,是古树桩的形态新颖的,但跟这些花农伺候的时间相比,竟然还差了不少,而他们也不过卖这点钱。
再想到老树桩得来也不宜,非得进山好好找,而经过六叔进山被狼咬伤之后,亚楠再也不愿让家里人进山了。
如今家里有铺子卖月饼,卖完月饼还能做蛋糕饼干,能挣钱的法子多着,再不能让家里人犯险,想到这,亚楠正式在心里放弃了做盆景挣钱的路子。
咦?墙角那边竟然有十几个弯弯曲曲的树桩?虽然光秃秃的,但看根部都钻进了泥土里,应该还活着的,怎么就这么随意扔在墙角?
“爷爷,那边的怎么卖啊?”亚楠忽然手指着墙角那边的弯曲的厉害的树桩。看年份虽然不长,但贵在形态好。
“那个啊?那个不值钱,全是废了的树桩子,小姐要喜欢的话,随便拿着玩!”老汉笑的很是憨厚。
呃?如此形态的树桩子算是废了的?这,这,这古代的审美观点跟前世的差点不是一星两点啊?再细细看看,这边的花盆跟小青松,还真没有奇形怪状的美,几乎都是竖直的,又或者是圆形的。
好吧,既然现在还没有人欣赏这奇形怪状的美,那就将这些不值钱的全弄回家,慢慢折腾去,天生不值钱。成与不成,都不烦事。
“爷爷,那些我全要了,给你十两银子,好不好?”看老汉一身的囧迫,满脸的褶子,亚楠也不忍欺负他不识货,一点付出都不给他,起码能给出这边花市较贵的价格,心里也过意些。
“使不得,使不得,老汉可不敢欺负小姐,这个真的是不要的,你看他们那边也有这样的树桩,都是废了的,老汉可不敢跟小姐要这个没良心的钱。”
老汉倒是被亚楠随口的十两银子个吓着了,连连摆着手,为了说明他说的是真的,连旁人那边扔的树桩都说了出来。
不远处的几个花农也听到了这个老汉的话,竟然也热情回应过来:“小姐,这个确实是废了的不值钱!”
呃,好吧,看起来,自己要做一回废品回收了,今天就将他们眼里废了的树桩,全买了回家,慢慢折腾去,这些树桩,不论是死的活的都能用得上。
最后的结果是,亚楠用十两银子,包圆了这个花市所有废了的树桩,喜得花市的五户花农,眉开眼笑,连连拜谢亚楠。
亚楠很是羞愧,自己这是欺负人啊!可自己连十两银子都没给上,这几户花农压根不敢要自己的钱,幸亏毛建立拿出十两银子,这几户花农才敢收下。
整整大几十根树桩,全成了亚楠的,几户花农高兴之余,非得赠送亚楠几盆红艳艳的花,推辞不过,也全要了,说好等会走的时候用牛车过来运回家。
虽然毛建立对亚楠的古怪偏好感到目瞪口呆,却又不想扫了亚楠的兴致,幸而钱不多,就当给孩子买个高兴吧!
亚楠很不好意思,欺负了花农不识货,顺便又占了毛建立十两银子的便宜,等这些树桩被自己折腾出意境美态来,再送他一盆表示感谢吧!
至于装树桩的花盆,等卖了月饼挣了钱再买吧,暂时就用自家后院的泥土滋润这些光秃秃的树桩吧。
毛建立安排了两个牛车,将亚楠连树桩花盆一起送回来,二舅舅依旧是亲自送的亚楠,二舅舅今天特别高兴,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满眼都能看到希望。
毛建立为了全力配合制作月饼,事先预付了五百两银子给亚楠,让亚楠买原料。亚楠扣除下两百两买精盐的银子,其余的全交给了二舅舅,让他全权采买,收账。这让二舅舅无不激动,忽然有种感觉,自己真的是掌柜的了呢!
亚楠看着二舅舅一路傻笑,自己也感到好笑,为了遮掩自己提炼的精盐,自己硬是狠心拒绝了毛建立提出的要替自己出精盐的建议,直说自己很想见识省城,打算过几天让爷爷带自己进省城看看,顺便买两斤精盐。
毛建立自以为这孩子精明的很,以为她怕自己说精盐一百两多了,想亲自进省城确定一下,也顺便见识省城罢了。毛建立如此一想,便不再多说了,但也留了话,若是做月饼缺精盐的话,随时可以去他家酒楼匀一两斤先用着。
如此,就算是自己提炼的精盐也挣了两百两了吧?暂且收藏起来,给家里应急用。
亚楠带着这些树桩回到家,把爷爷奶奶二叔二婶他们都惊呆了,亚楠要养这么多鸟窝?可哪有那么多运气能再抓一会会说话的鸟来?
上次子琛进山打猎抓的会说话的两只小鸟,也是多少年才遇上一次的运气啊!从前也抓过鸟呢,也从没会说话的鸟啊!亚楠这是又想养会说话的鸟了吧?
“爷爷奶奶,我回来啦!这是我的花,以后我要学着养花!”亚楠忽然懂了爷爷奶奶眼里的呆滞,急忙解释起来,自己可不要养鸟了,自己改养花了。这些树桩有的是青松的,有的是柏树的,还有的是自己不知道的,更有明显是花的树桩。
“好!好!亚楠要学养花了!爷爷也跟着亚楠一起学养花,呵呵!”听到亚楠如此回答,爷爷顿时笑开了,养花好啊!千金大小姐都喜欢养花的吧?
“好好好,我孙女就应该会养花,奶奶都不如我孙女。”奶奶顿时也笑的及其开心,连连夸奖亚楠。
二叔二婶都跟着说好,说家里养了花,天天可以给亚楠戴好看的花。
亚楠嘴唇抖动,二叔二婶不要这样嘛!人家养花是挣钱,不是为了戴花的,一想到自己小头上戴上几朵花,顿时感到一阵无力。
亚惠看着满后院的树桩,也是醉了,好吧,但愿亚楠能喜欢上养花,忘了折腾自己。
亚融有些担心亚楠,不能玩物丧志,千万别有了这些树桩,没心思教自己识字。
亚楠看着亚惠跟亚融不同反应,笑的不行,这真是两姐弟么?一个这么好学,一个却这么不好学,无语了。
三姑很是安静,只是站在现在她住的门口,微微笑着看着一家人宠溺着亚楠,想的却是要是再过两年,自己跟相公两人一定能挣足盖房子的钱,这样就有了属于自己跟相公真正的家。
那个时候,自家也盖一个这么大的院子,可了劲的让儿子女儿在院子里折腾,哪怕跟亚楠一样弄的满院子都是树桩,自己都高兴。
“三姑,三姑,快看看,这些都是我的花,我要学养花了!”
亚楠猛然看出三姑眼里的落寞,顿时笑的一脸阳光的跑向三姑,想用自己小小的怀抱给她一点点温暖。
三姑张开手抱住冲向自己的侄女,忍不住的笑着摸摸她的小脸,这孩子的性子倒是开朗,被大哥大嫂丢下了,也没觉得一点不开心。
当天,全家总动员,在亚楠一副小大人的指挥下,爷爷奶奶二叔二婶,惠姐,甚至连躲在屋里织绣的三姑,也被亚楠弄出来,给她种花,将这些树桩,沿着院子四周栽种下去,后院不够,前院也弄上。
亚楠弄完之后,巡视了一圈前院后院,竟然有种想笑的冲动,家里好好的两个大院子,全被自己折腾的不成样了,起码在这些树桩看不出效果之前,这两个院子说实在的,有些惨不忍睹。全无美感不说,还真是有些挡事。
“好看,这下我们家前后都种了这么多花,等全部开起来的时候,一定好看。”爷爷用铁锹围上最后一个树桩的土之后,站起来,笑着对着全家人说着。
“光秃秃的,哪儿好看啊?”三岁的志珍眨巴眼睛,实话实说。
“妹妹,外祖父不是说了,要等花都开了的时候就好看了,不许说不好看,听到没有?不然亚楠姐姐不教你识字。”
五岁的志广前面一句说的大声,替自己妹妹圆了场,后面的却是贴着妹妹的耳朵,悄悄的警告着。
五岁的志广已经学会了察言观色,看出外祖父一家人全部都听亚楠姐姐的话,他们也得听,不然亚楠姐姐要是生气了,外祖父他们也不会高兴的。娘说了住在外祖父家,要乖巧,毕竟这个不是自己的家,不能随心所欲。
“好吧,我刚刚说错了,亚楠姐姐,这些光秃秃的花,真好看!”三岁的志珍急忙改正错误。
亚楠嘴角抽搐,爷爷随便自己怎么折腾,都高兴的很,不仅如此,还暗示一家人都陪着自己高兴,连最小的两孩子,都学会了拍自己马屁。还是那种睁眼说瞎话的拍马屁。有光秃秃的好看的花么?
“爷爷!”亚楠冲过去抱向爷爷,就想好好抱抱爷爷。
“诶哟!亚楠等会,等爷爷洗干净手再抱你。”爷爷看到亚楠冲过来,急忙解释阻止亚楠,同时也打算转身进厨房舀水洗手。
亚楠却不管,直接就抱上爷爷的双腿,爷爷急忙在自己身上把脏手来回擦擦之后,才敢抱起亚楠。
“爷爷,等我养花挣了钱,你跟奶奶就能享福了!”亚楠很想哭,为有这样的爷爷奶奶家人而哭。
“诶哟喂,我们的小乖乖就是会心疼人,才这么大就知道让爷爷奶奶享福了。”奶奶在一旁听的笑的满脸打褶子。
“可不是?我们家孙女可是最懂事的娃。不过,亚楠啊,爷爷还是要教教你,你仔细听着。
我们家一直是耕读之家,现在你爹当了官,你两个哥哥又在读书,将来再考中,我们家可就算是官宦之家,可不能做买卖的事,不然人家背地里面就会笑话我们家是低贱的商人。
这些花,我们家养着玩,养着好看都可以,但不能真的去卖花,不然就辱没了我们家的身份。
你六叔生病的时候,你为了救你六叔卖了鸟,那是情有可原,人家就是知道,也能明白你的一片孝心。
亚楠啊,爷爷奶奶只要看着你们慢慢长大,都成了家,过的和和美美的,爷爷奶奶就是享福了。”
爷爷一边窝心的笑着回应孩子的孝心,一边教导孩子,要亚楠谨记她的身份。
这个时代,大明人被分为士农工商等阶层,农户的政治地位远远高于商户,真正户籍上写着商户的人家,都是不能参与朝廷科举考试的,自然也是不能出仕的。
只有士族,农户才能有资格读书参与科举考试,但很多时候,农户商户士族等之间也不能完全分割清楚。
所以到了时下的大明,只要商户家里也有田地的,在当地活动活动,也能上一个农户户籍,也能披上农户的外衣参与读书考试。
而士族呢,则除了囤地之外,还大量参与经商,所以,各阶层已经互相渗透纠葛在一起。
但大明人骨子里都是轻贱商人的,更也有不少大明的读书人,对商人是彻底的鄙视,以至于在朝堂上,就分成了两个旗帜鲜明的对立政治团体。
坚持鄙视商户的朝臣谓之清流,这些人基本都生活清苦,也能克己奉公,但他们对商人严重抵触,更是对家族有经商的朝臣极为抵触,认为他们堕落,更认为他们贪腐,早就忘记了孔孟之道。
而与之相对的朝臣则被称之为浊流,他们不仅仅跟商人交结,其自家也参与经商的朝臣,他们对这些生活清苦,克己奉公的清流,也是颇有嘲讽的。认为他们顾自清高,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罢了。
亚楠的爹跟爷爷他们,受大明人轻贱商人的影响极重,亚楠从爷爷教导自己的话里,已经听出来了。
面对爷爷如此的谆谆教导,亚楠也只有糯糯的答应一声,心里却想的是,幸亏自己县城的铺子,请的是二舅舅一家帮忙做的生意,这要是爷爷知道自己做生意,不得难过死?
看样子,这个秘密还得长期保密下去啊!相信自己那个没见面的爹,也许比爷爷还抵触做生意呢!
亚楠并不觉得爷爷的话不对,重农轻商,这是时代造就的他们根深蒂固的思想,也是大明的执政者宣扬的官方思想。怨不得爷爷如此轻视商人。
不过商人却是对人类进步起很大推进作用的阶层,没有他们,社会就没有发展,也不可能富强。
也许当政的皇族,内心里或多或少的明白这个道理,但他们更愿意百姓守着自家土地,才能更有利于他们的阶级统治。
当然,古代生产力极为低下也是客观条件,自然需要朝廷劝农扶桑,保证社会最基本的需求,不然也乱了套。
不过,眼下的大明,亚楠感觉并非极为落后,有很多东西,已经浮现繁华,像自己看到的青花瓷,像酒楼里面的高端酒菜,说明时下已经有极少部分人过上了近乎当代奢侈的繁华生活。
内心里,亚楠一点也不抵触这样的繁华生活,有能力享受这样的繁华生活,为何要抵触?能让自己在乎的亲人,全过上好日子,难道不好么?人若是没有这样的需求,整个社会也不可能进步,不是?
不过,暂时还得忍忍,低调挣钱,暂时顾着爷爷爹他们的感受,等机会合适的时候,再跟他们摊牌也不迟,不着急,家里这个时候并不缺钱过生活。
至于那些树桩,先养着,这些树桩,跟六叔他们在山里弄来的不一样,年份差的太多,杆子也太细,最少也得养个几年,还得好好修剪,暂时就是想卖也卖不了。自己可不能犯傻的为了几年后的事,让爷爷白白费心担心自己。
亚楠在铺子开张的时候惊讶发现,居然县令大人亲自过来给自己捧场,顿时让自己有种晕乎乎的幸福感,这是多么好的广告代言人啊!
二舅舅二舅母更是激动的跪下迎接,却被县令示意一起来的衙役阻止了。
“呵呵,本官也是过来见识一下的,一直听毛东家说你们家的月饼如何的好吃,今天本官可得尝尝,是不是毛东家说的那么神奇。”
宝庆县的县令,吕良,三十五岁,是进士出身,在宝庆县任县令也有七个年头了,对宝庆县百姓来说,这个县令是个好的父母官。
在他任命期间,宝庆县的百姓,过的算是轻松的,起码这期间没有任何的出奇的恶势力欺辱百姓,也没有添加各种巧立名目的赋税,甚至还有些许说的出来的便民措施。
比如宝庆县城附近的百姓,可以就近进县城交税,还联合了当地乡绅在县城建立了学府,宝庆学府,促进了宝庆的教化。为读书人称颂。
宝庆县这么大,自有各种案件纠纷,当地百姓倒也没有听说这位县令有什么令人发指的见钱眼开的,草菅人命的传闻。
“来来,亚楠过来,这可是早就听说过你的县令大人呢!”毛建立今天来的主要目的,除了为亚楠新铺开张祝贺之外,也为了给县令牵线,让他得以认识亚楠,这个孙谨公公临走是,特别嘱咐他要关照的孩子。
县令可不好随随便便来见一个孩子,显得没有身份,也吓着孩子,今天这个机会最合适,便在毛建立的陪同下,过来见见孙谨公公交代自己要好好照顾的孩子。
“亚楠见过县令大人!”亚楠急忙过来跟县令大人行礼,刚刚作出弯腰欲跪的姿势,果然就被县令大人,亲自托了起来。
“孩子,这个月饼是你吃出来的?”县令大人牵着亚楠的手,缓缓步入铺子里面,毛建立顿时反客为主的替亚楠跟二舅舅招待县令,引领县令直接进院子里面,避开外面围观的人群。同时还不忘交代自己带过来的掌柜帮着二舅舅招呼过来围观的世家跟当地的掌柜东家。
这些人能过来,自然也听说了这个铺子的传奇,他们有的是通过上次孙谨公公的那次饭局知道的,也有的是毛建立故意为亚楠造势的知道的。
来的时候也都满怀质疑的,能卖出一盒月饼五两银子的高价,确实是有些哗众取宠的味道了,大多数人的心里,还是不认可的,再好吃,再用的是精盐,最多一二两银子罢了。
这里又不是省城京城,卖这么贵,能有多少人买得起?也犯不着买这么贵的月饼吧?中秋佳节吃月饼,也就图一个好寓意罢了,还真指望吃上什么美食?倒不如吃上一顿上好的酒菜呢!
谁料到,过来看看竟然看到了县令亲自来尝尝这里的月饼,这可是奇了怪了的事了,县令大人难道认识铺子的东家?
可见着没看出来谁是这个铺子的东家啊?毛建立看着倒是像呢,但毛建立一口否定不是他的铺子,不管谁是东家,先趁着今天金玉满堂开业,见识见识高端月饼凑个稀奇吧。
既然连县令也来了,自家怎么也得捧个场。叫县令大人看看,自己可是来捧场了呢!
“呵呵,只是我自己有些嘴刁,总想着能吃点美味的。谢谢大人光临我二舅舅的铺子!”
亚楠脆蹦蹦的回答,任由县令热情的牵着自己的手,自己还不到七岁,时下人也不会乱说话,七岁男女才不同席呢。
“呵呵,亚楠啊,你以后要是遇上什么事,都要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的,还记得上次来我们宝庆县的那个孙公公?是他嘱咐我好好照顾你的呢!”
县令倒也直接,并没有在亚楠爹身上拐话题。县令是觉得自己跟孩子说话,可不能犯傻的像是跟大人说话那样,说一半猜一半,凡事都留三分底。
这要是这样跟孩子说话,县令估计,纵然自己说的天花乱坠,这孩子也领悟不到自己的意思,所以直奔目的,告诉亚楠,自己是孙谨公公嘱咐来照顾你的。
将来要是你有机会再见到孙谨公公的话,可得告诉他,自己做到了他说的话好好照顾你啰。
“是孙伯伯这样说的?孙伯伯对我可真好,谢谢孙伯伯,也谢谢县令大人。”亚楠萌萌的笑着。
没有想到,孙公公对自己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孩子,竟然能做到了这样的地步,实在是叫人无法理解当红孙公公的心理活动。
好吧,就算是缘分吧!可一想到这样的缘分不能曝光,不然自己爹恐怕会抽死自己,虽然自己还不曾见过他,但从爷爷平时的言辞间,就知道爹必定是清高的人,而如此清高的除了会鄙视商人之外,必定还会鄙视太监。
“呵呵呵,亚楠倒是要好好谢谢孙公公,我却不用了,举手之劳罢了,无足挂齿。亚楠以后便叫我叔叔吧,我这个做叔叔的关照自家孩子,更是应该的。”
县令吕良可不是朝廷里面的清流,平时跟商人走的很近,自家也经商,对宫里的太监,更是不敢小觑。
自己还如此年轻,还有大好的前途需要筹谋,若是想着靠清高之名来上位,其可能性实在是微乎其微,而对于自己来说,苦读圣贤书这么多年,终于有成,难道还要过那苦不堪言的日子?实在是没有必要啊!何必为难自己?也为难家人?
经营多年,也难以遇上上位的机会,这次难得孙谨公公如此看重亚楠这孩子,也许这是自己苦等多年的机会?照顾她不过是举手之劳,若是因此被孙谨感谢,也许会意外达成自己的心意,也未尝可知?总之,绝不亏就是。
不过想到毛建立说的孙谨公公并不知道亚楠是同进士赵子诚的女儿,而亚楠这孩子也不希望她家人知道她带着她二舅舅一家做生意挣钱的事。
也是,那个一身清高的赵子诚,若是知道他的女儿不仅仅带着她二舅舅做生意挣钱,还认识了孙谨公公,叫一个太监为伯伯,估计为了正他的家风,说不定他真可能抽死他这个女儿。
好在今天自己见了这孩子之后就知道,这个孩子实在是机灵的紧,难怪那么容易获得孙谨公公的青睐,这孩子也能推出她二舅舅为她出面挣钱,想来这孩子的家人是不会知道这个铺子是她的。
也罢,自己就装着不知道吧,就以一个县尊的身份,保护好治下的商铺,保护好治下的百姓,如此,这孩子心里必定是感激自己的,毛建立也必然明白其中的意思,少不得私下的教导亚楠,明白自己的苦心。
呃?亚楠嘴角有些抽搐,县令这是在讨好自己?借自己之力巴结孙谨?想上位?
没有想到自己如今背着家里人,干的事越来越多了,经商干了,勾搭太监干了,如今给太监跟县令牵线的活也顺带了。
若是爹知道自己干的这些,会不会抽死自己?想到这,亚楠冷不丁的打了个颤。
县令大人高调而来,更是高调赞誉了铺子里面的月饼,还在众目睽睽之下,亲自付款二十两,买了月饼,说是回去孝敬爹娘,让爹娘也能品尝如此美味。
果然名人的效应很明显,县令买了月饼之后,当即就有十个大客户,也各自花了二十两买了月饼,同样说是买回家孝敬爹娘的。
紧随之后,县城里面的各个商家的东家,也陆陆续续花上十两五两的,既可以品尝一下没有吃过的美食,同时也给大人一个面子,为大人看重的铺子,捧个场。
到了下午之后,铺子左右不过是零星的围观者,没了上午的拥挤围观,亚楠索性让大表哥一个人在外面看着铺子,自己则是带着二舅舅跟二舅母他们在院子里面数钱。
今天的钱到目前为止,总共是三百八十两。尽管这是一笔极为可观的收入,但亚楠心里明白,只因为是县令大人的捧场造成的名人效应,才有今天的收获,若不然,仅凭毛建立一个人的捧场,自家铺子今天的开张收入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多。
“二舅舅,今天是县令大人来的缘故,才有这么多,后面不可能有这些,我今天好好想了一下,我们铺子最主要的挣钱路子,还是和毛东家合作到省城卖才最挣钱。
估计这边后面一天能卖出十两就不错了,何况现在还不是中秋节,暂时县城的有钱人,也不一定舍得花这么多钱吃这个玩,这个月饼挣得是面子的钱,到了中秋前几天,估计月饼才能卖的火爆起来。
二舅舅,二舅母,这样的话,后面你们就不急不慌的少做点月饼,做多做少,关键看省城那边需要多少,县城这边,每天随意少做一些,卖不完就自己吃。月饼不能摆坏了,更不能卖坏的给人家,免得坏了名声。”
亚楠想着今天有时间,好好跟二舅舅交代一声,打算今天回家之后,就不要再老是过来县城了,既麻烦二舅舅接送不说,也惹爷爷奶奶担心。自己交代好这边之后,便可以安安心心在家教导亚融他们识字了。
特意说到后面挣得钱一定很少,也是提前给二舅舅一个定心丸,免得二舅舅担心他做的不够好,怕自己心里不会相信他,其实自己对二舅舅是极为信任的,就怕二舅舅为了自己,负担过重,那便是自己的错了。
“二舅舅晓得的,这做生意跟做人一样,不能昧良心,二舅舅也不会浪费这些好东西的,等会二舅舅就要跟毛东家说好,我们家做多少月饼,全凭省城那边预定,那边定多少,我们铺子就做多少,免得白白浪费这么多精盐跟粮食。
以后这个铺子每天只少少的做几盒月饼,当天要是卖完就不做了,除非有人预定好的,可以另外做好交给客人,亚楠,这样可以吗?”
呃?亚楠呆呆的看着二舅舅,二舅舅这是有经商的天赋啊!看样子,若是将二舅舅培养识字,学会算数,必定有机会成为大明耀眼的商人。
才是开业第一天,二舅舅就想出这一招,饿着客人,必定添增铺子的高端品格,高贵的客人就有这样的心理,货物越是稀少,他越是觉得买的值得,越是觉得东西高端大气,符合他的高贵品格。令他倍有面子。如同前世有钱人,一样的喜欢晒自己的奢侈物品,都一样的心理,要身份,要面子。
“二舅舅,就凭今天一天挣得钱,哪怕后面一年不挣钱,今年我们也算挣足了,后面我就不来这边了,二舅舅也不着急的少少的做着,关键是让大表哥二表哥他们尽快进学府读书,还得让他们每天回来,教导你们一起跟着学,只有二舅舅你们都识字了,才能更好的做生意。”
亚楠计算了一下,两个表哥进学府读书的束脩钱,一年不过三十两银子,今天挣的钱,就足以让他们学两年了,更何况还有毛建立跟自己合作去省城的生意,还没算在内呢。
二舅舅点点头,当了一天掌柜,自然明白了识字的重要性,感谢孩子的话,也不多说了,做为亚楠做好生意,才是最好的感激。
如此,亚楠便在家安安生生的做娇小姐,每天教导孩子读书识字,每天也抽时间,替村里的董文杰抄书,每天还陪陪六叔跟三姑,剩余的时间,则是瞅着家里前后院的树桩发呆,打算着能让全家人堂堂正正吃上白米饭,吃上好吃的。
做生意,哪怕是卖花这样的生意,都爷爷否定了,也许只能往田地上靠,让爷爷奶奶他们在田地里面挣钱,他们才能心安理得的用这样来的钱改善一家人的生活。
亚楠已经知道,士族田地里面产的粮食,弄出来卖,竟然还不算经商,好吧,这个不叫生意,亚楠懂了。亚楠也决定了,想办法哄得爷爷答应给自己多多买上田地,任何租佃出去,爷爷奶奶就能做地主了,那样的话,爷爷奶奶便能心安理得的享福了。
暂时村里没有人卖田地,想着从这个村子买田地话,暂时不可能,除非去县城或者是云台镇的牙行问才知道有什么人家正在卖田地。
不过只要六叔的身体没有真正好起来,爷爷就不可能将手里的钱变成田地,看来还得忍几个月时间。
自己手里的钱暂时还真没有办法光明正大的拿出来,也只能苦了爷爷奶奶他们,暂时还得吃几个月的杂粮。
068 理想
二舅舅跟二舅母很快将志厚志纯送进学府读书,手里的钱,已经足够了供儿子读书了。
铺子第一天开张挣得钱,就被亚楠按四股的钱分给了自家,一共得了一百五十二两,足够两个儿子在学府读书两年。
亚楠让自己在这做几个月生意,等中秋之后才能用挣得钱去还自己曾经说过的欠亚楠的钱,想到这,二舅舅心里一阵窝心,亚楠孩子实在是懂事的叫人心疼。可惜自己爹跟大哥如此伤害她,如今连自己也被他们抛弃。
罢了,不想了,好好照顾好亚楠的铺子,日子已经过的越来越红火了,这是自己从前再也不敢想的好日子,如今却轻易得到了,全是亚楠之故啊!
老李秀才也得知了自己儿子在县城里面开了铺子的事,听说是儿子遇上了贵人,请他做掌柜的,但从儿子能让他两儿子读书的事上来看,什么东家的,估计也是个幌子,应该是他从哪得了什么意外之财,故意这样遮掩着,恐怕是在防范自己这个爹去跟他要钱呢,这个没良心的孽畜,白养了他这么多年,得了如此意外之财,都不过了跟自己吭一声,全当自己这个爹死了啊!
“爹,弟弟这是得了不义之财啊,要不然怎么能在县城开一个这么大的铺子,连他两个儿子都送进县城学府了。
要我说,也幸亏我们分了家,要不然我们家非得被他害死,竟然敢发这样的不义之财?
总有一天,会大白于天下,到时候,哪怕我中举了当官了,也无法包庇于他,只能说自作孽不可活。正好他也知趣的没有把志厚志纯都送爹这边来读书,要不然连爹都被他连累。”
亚楠大舅舅说的如此漂亮,但心里的酸胀,实在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弟弟一家在狠狠的打他的耳光啊!这才分家几天啊,他们一家就弄出来这么大一个铺子,还说什么遇上贵人?
狗屁贵人,必定是发了不义之财,要么打劫了落单的有钱人,要么晚上出去挖人家祖坟了,总之,绝非是来路正的钱。哼!这样的不义之财,必定也得不长久。自己考试在即,暂时不能跟他又任何接触,免得被他牵连。
“莫要胡乱说话,不过是他得了亚楠的钱,开了铺子而已,好好看书才是你最要做的事,其余的,你一概不要过问,免得再错过三年。”
老李秀才,心里也憋闷的厉害,更是知道老大心里的憋屈,但老大说的不义之财什么的,是不能乱说的,免得受牵连。
不过要是一口咬定是老二昧了亚楠的钱,开了铺子,这就说得过去了,正好老二自己也亲口在自己面前承认了,如此便不可能牵连自己跟老大,还能利用老二的铺子的事,圆了老大媳妇昧了亚楠钱财的事。哪怕将来老二夫妻两个再怎么抵赖,也说不过去,要不然他们哪来的钱开的铺子?
亚楠整整花了一个月时间,才将答应董文杰的诗经抄写好,这一个月来,自己也不要去县城看着铺子,全权交给二舅舅打理。
而六叔的身体也在逐渐恢复当中,三姑跟她的两个孩子如今在家里也适应的不错,特别是三姑的两个孩子,因为可以跟着自己和亚融识字,每天都极为兴奋,让寂寥的三姑,很是安慰。
亚楠看着手里的一摞子诗经,想想还是亲自跑去董文杰家,也不管是不是有人看到自己去他家的事,毕竟自己才六岁,还不到男女不同席的七岁,不会起流言蜚语。
下午瞅着家里人不注意的时候,亚楠用布包裹着诗经,跐溜的跑了出来。
“诗经抄好了!给你!”亚楠跑去董文杰家的时候,董文杰正一个人在他的两间土房子里面看书呢。这让亚楠对董文杰更是感到了有些钦佩。
董文杰两眼一亮,急忙冲过来,一把接过亚楠手里的包裹,当场就打开来,果然是亚楠为他抄写的诗经,突兀的,董文杰的心一阵抽痛,这是从娘走了之后,自己获得的最珍贵的礼物。
“谢谢你,亚楠,等我将来当了大官,我一定好好报答你。”董文杰顿时一脸的严肃,似在发誓的说着将来报答亚楠的决定。
“好啊,原来你的理想是长大当个大官啊!”亚楠笑笑,没有打击董文杰,也没有鼓励他。连自己爹在全家人的支持下,苦学多年,也只得了一个正八品的县教谕,跟大官实在是挨不上边啊!
董文杰有了这样的志向,并且立誓为止奋斗,若是能成自然是侥幸,若是不能成,就怕因此毁了他啊!其实要自己说,干什么都好,只要能护得一家人安康幸福,就足够了。不一定局限在当大官上面。可自己更不合适打击他的如此伟大理想,随他自己吧!
“我不当要当大官,我将来还要挣很多很多钱,买很多很多的地,娶一个大官的千金小姐,再纳十几房美貌小妾,让我爷爷奶奶,叔叔婶婶他们后悔的撞墙去,还有我娘,让她见到我这样,就恨不得死过去!也让全村人都看看,我一个没爹没娘的孤儿,一个人也照样飞黄腾达,羡慕死他们!”
董文杰发狠的说着,仿佛现在的他已经看到了这些曾经负了他们的人,都一个一个的后悔死的样子。
亚楠哈着小嘴,呃?
董文杰有这样的理想还真是叫人目瞪口呆?但仔细想想,也能理解,谁叫他年幼被亲人抛弃,被村人鄙夷,一个十岁孩子,为生活所逼,没有颓废,还能如此奋发图强,哪怕他用这样的大饼在鼓励他自己,也还是叫自己有些动容的。
尽管他的豪言壮语里面说要娶妻纳妾,有些不符合自己的想法,但这却符合这个时代所有男人的想法,自己理解他的想法,尊重他的想法。尽管不会苟同他的想法。
“那你好好看书吧,我要回家了!”亚楠既然把答应他的书送到了,也不想多呆在这,免得家里人忽然找不到自己着急。
“等一会,你跟我来,我今天下河摸到了一条大鱼,送你!”
董文杰很想很想表示自己对亚楠的感激,但自己身无分文,唯有今天下河碰巧摸到的那条大鱼,原本准备当自己两天口粮的,但现在自己却很想送给亚楠吃。
亚楠被董文杰强行拉着到了隔壁的厨房,低低矮矮的一个泥胚房,里面竟然散发出潮湿的霉味。
厨房的豁口水缸里面正游着一天三四斤重的鲤鱼,亚楠见状,心里由衷的佩服董文杰,若是自己跟他易地而处,一定没有办法活的跟他一样的坚强。
董文杰麻利的拿来厨房下面的稻草,就伸手抓鱼,再用稻草穿过鱼嘴巴,将鱼拎了出来。
“给你,让你爷爷烧给你吃,很好吃的!”董文杰说到很好吃的时候,嘴里也忍不住的小小咽了一口口水,但很快被自己压抑下去,虽然自己也很想吃鱼,但给亚楠吃更好,她一定喜欢吃的。
亚楠的眼眶有些湿润,这样艰难环境下的十岁孩子,一个人靠着到处小偷小摸的活下来,难得有吃饱的时候,现在却因为要感激自己,要将他仅有的晚餐送给自己,他是个懂情义的少年。
“董文杰,既然你将来一定能当大官,我就先借你二十两银子,这是我二舅舅做生意,偷偷给我的,你可不能告诉我爷爷奶奶,等你将来当官了,你再还我,好不好?”
亚楠忽然不受控制的就将自己身上揣着的二十两银子全拿了出来,忍不住的想帮帮他,给他机会,好好读书,也许读不出来大官,但有二十两银子,足以让他好好过上三四年。有三四年下来,他也长大了,能读书识字,也能做工挣钱,总归不会挨饿了。
董文杰没有想到亚楠竟然会拿出这么多钱给自己?一脸傻呆呆的看着亚楠,手里还拎着的活蹦乱跳的鲤鱼,一个翻身,又掉下水缸里面去了,扑通一声,将震惊到傻呆的董文杰惊醒过来。
“不要,我不缺钱,你六叔现在才需要钱,你赶紧拿回去交给你爷爷奶奶,你六叔不能有事,不然村里还是会有人故意说你害的你六叔,快收起来,不能被人看到了。”
董文杰惊醒之后,忽然眼神严肃的对着亚楠嘱咐起来。
二十两银子不是两文钱,若是两文钱,董文杰不会这么紧张,二十两银子可是村里一家人省吃俭用存上几年才能挣到钱,若是被村里不怀好意的人看到了亚楠手里的二十两银子,说不定能害了亚楠。
再说亚楠六叔被狼咬伤,村里人都知道大夫说需要九百两银子才能救活,哪怕亚楠用她的鸟换了一些钱抓了一些药回来,哪怕自己也听说了亚楠六叔恢复的不错,但就是不错,后面也得有好药撑着,还得有好吃的养着,这二十两银子,足以让亚楠六叔好好吃上一年半载,自己不能害了亚楠。
再说自己也不缺钱,没了吃的,出去在附近村子地里面刨几个山货,自然能吃饱,这么多年不就是这么过来的,自己注意点不给人抓住就行了,谁还能为了一个瓜跑来抓自己见官?
“你放心,我六叔治病的钱是不缺的,我上次卖鸟遇上一个阔少,一把头给了我不少,然后又遇上好心的掌柜,送给我不少好药材,家里已经不缺给六叔治病的钱了,这二十两是是我二舅舅做生意给我买糖吃的,都借给你,等你将来当了大官,你再加倍还给我,那时候正好给我用来做嫁妆,好不好?”
亚楠很感动,一个衣不蔽体,三餐不继的少年,哪怕他从前靠着小偷小摸过活,但他真正看到一个六岁孩子手拿二十两巨款双手奉上的时候,他却显现出来他难得的风骨。
这却比自己的大舅母好了太多,甚至比自己的大舅舅跟外祖父都强,他们无一不是栽倒在钱上面。
外祖父跟大舅舅甚至为了昧了自己的钱,狠心践踏自己的名声,他们两人还是世人眼里的读书人呢!却不如眼前这个世人眼里品行不端的少年。
“亚楠,亚楠!”忽然外面响起了呼叫亚楠的声音,是爷爷奶奶他们找出来了,听着声音,他们是往董文杰家这边来了。
“快拿着,等我长大,你再换给我做嫁妆,我爷爷奶奶找来了,我走了!”亚楠着急之下,猛地将二十两银子塞进了董文杰的手里,打算跑出去,免得爷爷奶奶找不到自己着急。
“亚楠在这,亚楠找到了!”爷爷第一个发现亚楠,顿时对着还在找的二叔他们呼唤一声。
“爷爷!”亚楠满是羞愧的跑向爷爷,小脸绯红,不好意思,叫一家人担心了。
“诶哟喂,你怎么跑这儿玩了?村里最近虽然才太平了个把月,但山里说不准还是有狼出来,你以后就是想出来,也让爷爷带着,不然遇上狼可怎么办?”
爷爷看到亚楠好好的,顿时一阵轻松,也顾不上亚楠是从董文杰家出来的,就一把抱起孩子,轻轻的教导孩子,山里有狼出没,可不能独自乱跑。
董文杰站在厨房门口,见到亚楠爷爷那么疼惜亚楠,心里酸酸的,也又有些甜甜的,亚楠有这样的家人疼着真好。
“等一下,赵爷爷,这是我答应送给亚楠吃的鱼,上次,上次,我吃了亚楠给我的两个甘薯,这个鱼很好吃的,亚楠一定喜欢吃!爷爷拿回去烧给亚楠吃吧!”
董文杰将二十两银子揣进袖口兜里,急忙提了水缸里面的鲤鱼追出来,一定让亚楠美美的吃一顿好吃的鲤鱼,这是董文杰现在仅有的想法。
亚楠看着这样的董文杰,有些发酸,真正有些执拗的少年,非要让自己吃,他这样子,说不定一两年也没有吃上这样的好吃的了,还顾着自己干嘛?
爷爷看着亚楠傻呆呆的看着那条鱼,也以为亚楠想吃鱼了,想也不想,就用一只手掏出口袋里面的二十文钱。
“二十文钱买你的鱼,你卖不卖?”爷爷干脆打算买了回家烧给孩子吃,虽然董文杰这个孩子,手脚有些不干净,上次惠姐也跟自己说过,说董文杰哄骗过亚楠,亚楠人小,还是让董文杰哄了两个甘薯走了。
那件事,自己听了也就算了,毕竟这个孩子说实在的也实在可怜,没爹没娘的,连董家人也不管,若是不这样小偷小摸的,还不饿死?只要他不欺负亚楠,哄几个甘薯也不算事。
没有想到这小孩还记着上次哄了亚楠甘薯的事,要用这么大的鲤鱼还亚楠的人情呢,倒是叫自己小看了去。
自己一个大人,也不能欺负了这没爹没娘的孩子,用二十文钱买他一条鲤鱼,应该差不多了。
“董文杰,快拿着钱,把鱼给我爷爷啊!”亚楠趁着董文杰又犯傻的时候,提醒他,拿了爷爷二十文钱,自己才会吃他送的鱼。
董文杰顿时醒悟,把手里的鱼递给亚楠爷爷,顺手也接过亚楠爷爷给的二十文钱,有了这二十文钱,起码能吃十天,真好,亚楠借给自己的二十两银子,一定不能动,留着考试的时候用。
亚楠看着董文杰接过爷爷的二十文钱,笑开了,这样也好,起码董文杰能用这碎钱吃几天饱饭了。
爷爷看着亚楠笑的开心,还以为亚楠为了能吃上鱼开心,顿时也跟着开心了,正好奶奶二叔他们迎来,爷爷顺手就将鲤鱼交给二叔:“拿着,回去让你媳妇炖汤,今晚我们都沾了亚楠的光,能好好喝一顿鱼汤了。”
亚楠有些囧,明明是爷爷花钱买的嘛!但心里还是忍不住的有些雀跃,爷爷实在是太溺**自己呢!呵呵。
“这么大的鱼,能顿一锅汤了!今晚孩子们都能喝上一碗鱼汤了。”奶奶也笑的一脸欣喜,压根不开口问亚楠,刚刚跑哪儿去了。
原本亚楠想开口说鱼烧汤有些淡了,不如红烧好吃,但听到奶奶说每个孩子能喝一碗鱼汤,顿时感到羞愧难当。
自己到现在想的还是美食,却没有奶奶他们的想法,尽量顾及家里的孩子,烧汤的话,自然顾及的人更多,若是红烧,这么多人,也许一个人两口就没了。自然不如做汤实惠。
晚上一家人狠狠喝了鱼汤,都吃的眉开眼笑,特别是三姑的两个孩子,更是因为喝了鲜美鱼汤,而多吃了一小碗杂粮饭,这让三姑感动的转头悄悄擦了一下眼睛。
亚楠喝着略带苦涩之味的鱼汤,心里苦笑,特么的自己到底要娇贵到什么时候?看看三姑两个孩子,就该珍惜眼前的福分,怎能还以为自己活在前世奢侈生活里?前世自己能有现在的温暖亲情吗?
“亚楠,多喝一点啊,怎么就喝了一点点?是不是你二婶烧的鱼汤不好吃啊?”
爷爷率先发现了边上一桌亚楠喝的有些不自然,没有亚融几个孩子吃的那么雀跃,便想起了亚楠是吃过缘来酒楼好菜的,怕是老二媳妇烧的没酒楼师傅烧的好吃吧。
“亚楠啊,二婶是不是烧的不好吃啊?”二婶一听,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笑的一脸憨厚。心里也想到了这孩子吃过酒楼好吃的,怕自己的手艺跟酒楼一比,差多了。
“不是不是的,二婶,是我自己嘴刁了,老是觉得菜里面有一点点苦味,可能是盐的苦味,不是二婶烧的菜不好吃。是盐不好吃。”
亚楠急忙放下碗筷,跟二婶解释,全是自己的缘故,不是二婶烧的不好。
“亚楠说的对,这个盐啊,确实有苦味,等我们家里过好了,我们家也跟人家贵人一样,用精盐做菜,这样亚楠就不会觉得菜苦了。”
爷爷笑着附和孩子的话,心里倒是相信了上次见毛建立的时候他说过自己孙女的嘴刁,对于他们酒楼来说,可是求之不得的,也因为此,那个毛建立才如此善待亚楠,亚楠六叔才有了好药。
孩子的嘴刁,对于旁人来说,也许很欠揍,能有吃的就知足了,但对于自己孙女亚楠来说,这可是实实在在的福气。
若没有这孩子的嘴刁,亚楠她六叔哪有可能得来那样好的药材?身体也不可能恢复的这么好,连大夫都感到孩子六叔再这样恢复,很快就能下地了。爷爷也因为此,对孩子的嘴刁有了如此认识,能吃是福。若果家里有条件,一定让孩子吃的高兴。
“嗯嗯,就是,等我们家亚青,亚秋,也考上了进士,当了大官,一定能让全家人都吃上精盐,再也不吃这个发苦的盐了。”
奶奶也附和着,虽然奶奶自己觉得这个可能是一辈子的奢望,但做长辈的总是要给孩子一个希望的。
亚楠看着爷爷奶奶发出如此豪言壮语,很想告诉爷爷奶奶,家里现在就能吃上精盐做的菜,家里还有自己掩藏着的十几斤精盐呢。
可亚楠嘴唇抖动,还是不敢说出来,怕害了全家人,怀璧其罪的道理,中国人几千年来都懂的。
不急,再等等,又不是真的吃不下去,不过是吃的少点而已,也许这么吃着吃着就习惯了。也许过不多久,自己就找到机会,让全家人当上了大地主也说不定。
中秋过去两天了,县城的铺子从原来的繁忙中解脱出来,亏得在中秋前十天的时候,毛建立安排的人过来帮忙,要不然就凭二舅舅二舅母两人还真忙不过来,志娴虽然小,也加入了其中。
付出得到了巨大回报,正如亚楠猜测的那样,最大的挣钱路子还是省城的贵人,并非是县城的贵人。
铺子开张到现在,县城客人总共卖了六百两,但省城的客人,却足足贡献出来六千两,按原来说好的,毛建立跟亚楠对半分,亚楠金玉满堂的铺子,也挣了省城客人的三千两银子,加上挣得县城客人的钱,总共到现在挣了三千六百两。
分出四股,1440两给二舅舅一家,剩下2160两全是亚楠个人的,二舅舅跟二舅母忽然面对如此巨额钱财,狠狠呆滞了好一会,在亚楠的的坚持下,两人终究接受了如此巨额财产已经属于自家的现实。
如此,两人便开始着急要还原先说好的欠亚楠的钱。因为二舅舅觉得跟着亚楠得了太多钱,心里极为不踏实,二舅舅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一家挣得钱,全是亚楠给的,若不然,凭自家人的能力,一年能在田地里面挣几两银子,就顶天了。
二舅舅因为这样,便非要拿出三百两银子给亚楠,说是利滚利的算法。如此才能叫自己的心好受一些。
亚楠知道二舅舅这是忽然见到这么多钱,心里极为不踏实,才故意这样还钱,不过自己也想到若是二舅舅这样还钱给爷爷奶奶,爷爷奶奶手里的银子,便更多了。
自己自然可以冠冕堂皇的哄得他们花钱买田地了,正好六叔经过这段时日的休养,已经能搀扶着下地了,剩下的也就是好好疗养,并不需要百年参片之类的贵重药材,反而需要膳食的滋养。
正好自己可以借此机会,哄得爷爷奶奶,好好改善全家人的饮食,家里不是老人病人就是孩子,极为需要蛋白质,二叔二婶平日里也承担了过重的田地劳动,最好也需要吃点好的。
“二舅舅,二舅母,不然你们亲自将钱还给我爷爷奶奶,至于爷爷奶奶收你们多少,全由爷爷奶奶说了算。实际上,上次二舅舅还我的十五两银子,我因为要交给爷爷奶奶,不得不说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对不起,二舅舅,我,我还是说了。”
亚楠说这话的时候,还是很是羞愧,记得那次自己在二舅舅家受伤后坚决要求回家的时候,跟二舅舅答应过,回家之后绝不会跟爷爷奶奶说自己钱财被外祖父他们坑了的事,这件事若是外祖父跟大舅舅不去自家特意抹黑自己,自己也真没有打算说的。
可他们那样不要脸的做法,实在是太叫人无法忍受了,贪了自己钱之后,还要糟践自己名声,这样的人,自己还需要顾及他们的脸面吗?加上二舅舅给自己钱,说是要替他们还债,自己才不得不跟爷爷奶奶说出实情。
但总归自己还是对二舅舅食言了,亚楠羞愧的小脸绯红。感觉自己没有诚信,也许会叫二舅舅感到难堪了。
“说了就说了,原本也是我们家对不起你,好在二舅舅如今能还了欠的那些钱,这样二舅舅以后就是见了你爹娘家人,也能抬起来头了。”
二舅舅本想接着说,以后自己爹跟大哥也不算欠着亲家一家的了,但一想到自己被爹的拳打脚踢,被爹的威逼承认是自己贪墨的亚楠的钱,心里这番要说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了,自己分明是被爹跟大哥抛弃了,自己还要犯贱的想着他们做什么?
他们欠亚楠的,是他们欠的,自己欠亚楠的自己还,自己早已分了出来,谁欠的债谁自己还。自己再也不能犯贱了。
“亚楠,你不知道,你外祖父为了逼你二舅舅认下昧了你那些钱财,对你二舅舅拳打脚踢,还说要打死他。”二舅母见二舅舅到了现在还有一点舍不得他爹跟大哥的样子,就实在忍不住的将这件事给透露出来。
这件事也在二舅母心里狠狠的压了一块石头,想着要是妹夫跟妹妹若是这么想的话,自家如何在他们面前做人?即使再分辨,能让妹夫不相信爹的话么?
虽然跟亚楠说也不能让妹夫相信自己,但总想找个人能倾诉的人,尽管亚楠还是六岁孩子,但在自己眼里,亚楠却是比自己这个大人还懂事的,定能体会自己的憋屈。
“别说了!都过去了!”二舅舅顿时一脸的铁青,感觉心里的伤口被狠狠的扯开似的疼痛着,这是自己亲爹加诸给自己的伤口,自己还能怨谁?
亚楠哈着嘴,看着二舅舅一脸的受伤,二舅母一脸的憋屈,知道这件事绝非无中生有。
外祖父连糟践自己这个外孙女的名声的事都能做得出来,如何不能做出打死这个被他抛弃的儿子,他做的这一切,无一不是在为着他那个禀生秀才的儿子。
为了他的前程,外祖父可以践踏一切亲人,包括自己,也包括二舅舅一家,甚至连自己爹娘他们都敢糊弄。只因为外祖父仗着他自己是七里八乡百姓眼里德高望重的老秀才先生。所以他敢指鹿为马,敢颠倒黑白。
若是爷爷奶奶不是那么宠溺自己,若是二叔二婶他们不那么心疼自己,那么在外祖父跟大舅舅联合糟践自己名声之后,自己一定面对极为艰难处境,幸好爷爷奶奶他们宠溺自己,也幸好二叔二婶他们心疼自己,连惠姐融哥都相信自己。
而二舅舅呢?他最亲的人在对他拳打脚踢,最亲的人在威逼着让他背负这样的不堪罪名,二舅舅还能跟谁倾述?谁又能相信他的话?外祖父笃定他不敢说出去,就是知道即使他说出来,也无人相信他的话。
陡然的亚楠一阵心疼,默默的走上前,用自己稚嫩的双臂拥抱二舅舅:“二舅舅,你还有二舅母,还有志厚表哥,志纯表哥,志娴表姐,也还有我,我们都是你的亲人。”
二舅舅被亚楠这么一抱,忽然控制不住忍了很久的悲伤,竟然将头伏在亚楠的颈项里,闷声大哭起来,似乎要哭尽心里的委屈。哭的泪水,流了亚楠一身。
二舅母见自己男人终究发泄出来,也忍不住的跟着在一旁哭泣起来,哭她的憋屈,哭她的心酸,更苦她们一家终于能够苦尽甘来。
“爹,娘!”一旁的志娴也吓哭了,志娴虽然小,但也是懂事的,早就知道爹被爷爷打的事,更知道自己爹娘受的委屈,但小小年纪的她,在事情过去之后,便以为过去了,加上这些日子,自己一家过的极为开心。
爹娘跟自己每天开着铺子挣钱,两个哥哥每天去学府上学,回来之后还要教导爹娘跟自己识字,这个家里没有爷爷的冷眼,也没有大伯娘的鄙夷,日子过得让志娴感到极其的安稳幸福。
可她今天忽然见到爹娘哭的那么伤心,真正被吓着了,原来爹娘心里还是苦的!
“二舅舅,二舅母,都不哭了,志娴表姐都哭了,我们现在可都算是有钱人,我们都有钱了,怎能还哭?”
亚楠用双手替二舅舅擦着眼泪,也劝着二舅舅跟二舅母。
二舅母自己擦了眼泪,也抱过来志娴,帮孩子擦着眼泪:“她爹,这么说出来,我心里痛快多了,哪怕将来妹妹妹夫不相信我们,但有亚楠相信,我心里也舒服多了。”
“亚楠,这件事二舅舅既然认了就认了,正好二舅舅也要还你的钱,就算将来你爹娘相信他们的话,认定是我们家贪墨的你的钱财,能这么还了,也就算了,亚楠你可千万不能为了我,跟你爹娘为了这件事争辩,最后反而伤了你们父女母女的情分。”
二舅舅哭过之后,忽然正色跟亚楠交代着,想着爹那么让自己背负罪名,恐怕他们也会这么跟妹妹他们说的,好在自己也还了钱,如此就算妹妹多想,也不必在乎了,谁叫自己爹的话,无人会质疑呢?
若是自己分辨,谁会相信自己的话?妹妹从小儒慕爹,妹夫从小更是敬仰爹,他们若是面对自己跟爹,自然毫不怀疑的会相信爹的话,更何况自己确实也还了钱,纵然自己有几张嘴,也说不清楚了!不如背负了,也认了,好在钱也还了。
只要亚楠不会因此跟她爹娘生疏,自己就是背负了这样的罪名也值得的,就怕亚楠这孩子心疼自己,一定要为自己争辩,若是那样的话,妹妹十之*是不喜亚楠的。
原本亚楠没有裹脚,就被妹妹狠心丢下,若是加之这件事,亚楠在妹妹心里,恐怕更是不被喜欢的,那样可真是伤害了亚楠,这孩子再是懂事,也希望能喜欢被爹娘喜欢的啊!
亚楠被二舅舅这番话深深感动了,二舅舅为了自己,宁愿被自己爹娘误会是那样不堪的人,但自己也不能真的这样让二舅舅在爹娘眼里如此不堪。
等着,等爹娘回来,自己一定要将这些事原原本本的还原给爹娘知道,但自己带着二舅舅做生意的事,暂时掩瞒一下,免得爹暴走,爷爷也生气,但是外祖父跟大舅舅合伙贪墨自己钱财的事,自己一定会实话实说,也让爹娘对外祖父他们有些提防,看似最亲的人,不一定就是对你最好的人。要不然外祖父也不会那么狠心对待二舅舅了。
爷爷奶奶见到二舅舅将亚楠送回来,都很高兴,爷爷奶奶二叔他们都知道了,亚楠二舅舅分家之后,一家子跟了一个好东家,在县城开了铺子,挣了很多钱,这个自然是村里那个多嘴的赶牛车的老汉说的。
爷爷奶奶早就知道二舅舅为人志气,不但忍辱负重的背负他爹大哥昧了亚楠的钱财,还能在做生意之后,时常过来带孩子过去吃点好吃的,这让爷爷奶奶很是高兴,一直都知道孩子嘴刁,家里的吃的,孩子一向吃的很少,能跟着她二舅舅吃些好吃的,也好长身体。
“大伯,大娘,我今天来,是有要事跟你们单独说说的。”二舅舅虽然打算将钱还出来,也不想当着亚楠二叔二婶三姑,还有这些孩子们面说这件事,实在是难堪的很。
爷爷奶奶见她二舅这么说,自然站起来领着他进了他们老两口的屋子,其余人自然也不会不知趣的跟上去,孩子们各自被家里大人看起来,不给打扰。
亚楠乖乖的没有跟去,二舅舅若是能哄得爷爷奶奶收下这些钱,家里的日子,怎么也更好过些,到时候自己可以哄得爷爷奶奶买田地做地主婆去。
二舅舅扑通一声跪下之后,掏出三百两银票,双手捧上:“大伯,大娘,这是我们家欠你们的三百两,还请大伯大娘收下。”
二舅舅内心还是很痛的,尽管自己如今可以还钱了,但爹跟爹大哥贪墨亚楠的钱是永远抹不去的丑恶,更何况这个钱,说起来其实还是亚楠带着自家挣钱才有的,不然就凭自家人,一辈子也还不上。
“快快起来,这本就不是你的事,上次你给亚楠的十五两,我们也没有机会还你,今天既然说开了,那十五两,我们也可以还你了,你根本不需要背负这样的债。”
爷爷双手拉起二舅舅,满脸严肃的说着自己的决定。
对于二舅舅一家人,爷爷是感激的,尤其是在自己儿子收拾之际,是二舅舅的带着亚楠到县城卖了鸟,才救了儿子一命,尽管鸟是亚楠的,但二舅舅帮自家的人情还是难得的。
“不不,大伯,你听我把话说完,亚楠本来不该受这样的苦,那次得了礼物回来的时候,亚楠要先回家,是我不答应,一定要带着她去我自家问问爹他们的,谁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
大伯,这本来就是我的错,再加上那时候,我们家还没有分家,我爹跟大哥的事,也是我的事,他们欠亚楠的,就是我欠亚楠的。
若是我们一家现在贫困潦倒,自然也只能记着这笔债,但今天我们一家跟了一个好东家,仅仅这两个月时间,靠卖高档月饼,就挣了很多钱,东家一口气给了我们家一千多两,大伯,这笔债压在我心头,喘不过气来,今天您就让我松一口气吧!
三百两是我找人算的,按照借钱庄的钱那样算出来的,大伯,求你们了,若不然,我们一家还怎么安心做人?更是见到亚楠就觉得抬不起头来。
我还有一点点小私心,希望大伯你们收下我还的钱之后,能不要再记恨我爹跟大哥他们了,他们到底也是我的亲人。”
二舅舅不顾爷爷扶着的力量,硬是再次跪下来,伏在地上,狠狠的痛哭起来。
二舅舅心里很苦很苦,爹给了自己一条命,更是养育了自己,给自己娶了一房好媳妇,自己就是把命还给爹也是该的。
可自己终究还是忍受不了爹跟大哥那样践踏亚楠,也忍受不了爹跟爹大哥那样的抛弃自己,一想到自己被爹拳打脚踢逼着要自己承认贪墨罪名的时候,心里就撕裂这疼痛。
069 都是个债
爷爷奶奶悲哀二舅舅这样痛苦的神情吓着了,从二舅舅的哭声里面,爷爷奶奶听到了二舅舅心里的悲苦和压抑。
照道理,她二舅舅的钱,自家是怎么也不能收的,明明贪墨孩子钱的是她外祖父跟大舅舅一房,怎么能摊到老实忠厚的二舅舅头上去?自家还欠二舅舅人情哪!
爷爷喟然一叹,作孽啊!长辈做的不成样,就害的小辈这么苦,若是不忍见二舅舅这么悲苦,就得收下他还的三百两。
可若是收下了这三百两,自己一家便也背负了一块大石头,这个钱,搁谁身上,它都是个债啊!
爷爷不愿一家人背负这样的大石头,这会让人活得不痛快,也不忍见二舅舅如此悲苦,便陷入了两难之境,一张老脸拧成了一个个的川子。奶奶也是一样的难受,左右为难的看着叹气。
奶奶看的出来,二舅舅是要自家收下之后,就不要再怪他爹跟他大哥了,也不要跟人说这件事了,毕竟这不是件光彩的事,更何况他大哥还要乡试,更是不能传出一点点不好风评。
但一想到他们做的下作的事,奶奶就忍不住的生气,贪墨自家外孙女的孩子的钱,也就罢了,就当孩子孝敬你长辈的。
可你也不能仗着你是长辈,为了遮掩你自己的恶行,就故意糟践孩子的名声吧?亚楠不仅仅是女孩子,还是千金小姐,怎么能被这样糟践名声?这是要逼死孩子在啊!
这样的亲家,还叫自家不见他们气?搁谁能做到?搁谁能当没事人一样?真当自己老夫妻是不识数的老傻子?
亚楠耳朵竖着听爷爷屋里的动静,却听到了二舅舅悲戚的痛哭之声,一下子着急了,顾不上无状,装着呆萌的纯真傻样,跑过来就冲进爷爷奶奶的屋子。
“二舅舅,你怎么哭了?不哭了,好不好?亚楠心里好难受。”
亚楠用双手努力的捧起伏在地上的二舅舅,心里也明白,这个钱,收与不收,双方都很难。
但叫自己来说,却是可以收的,二舅舅这边付出的,自己那边一定能加倍还二舅舅一家。
爷爷奶奶收了钱,才能买地做地主,一家人才能过好日子。可惜自己的钱,没有办法光明正大拿出来,暂且只能借二舅舅之名了。问题是爷爷虽然一向宠溺自己,但爷爷更是有原则的人啊!
“亚楠,二舅舅没有用,当初没有听你的话,让你受苦了,二舅舅心里一直难受,今天二舅舅分家了,跟了一个好东家,挣了不少钱。
亚楠,二舅舅本想给你置办一些嫁妆,这样二舅舅心里也舒服些,可二舅舅也不知道亚楠将来需要什么,不如请亚楠收下二舅舅的钱,亚楠看着喜欢的,就自己买着,好不好?”
二舅舅也不敢逼亚楠爷爷奶奶了,要是将亚楠爷爷奶奶逼出好歹,自己心里又多了一笔债。
罢了,就不提还债的事,但自己一个舅舅发财了,给外甥女添嫁妆,这是人之常情,一点也不奇怪的。
亚楠的心思自己当然知道,亚楠手里的钱,是一点也不敢拿出来的,亚楠就怕她爷爷爹生气。妹夫如今是官身,妹夫一向又极为清高,如果叫他知道亚楠带着自己做生意,真不知道他会怎么生气处置亚楠呢!亚楠爷爷看着宠溺亚楠,但真正牵涉到这些的时候,亚楠爷爷也是不愿意的。
自己做生意倒是不碍事,哪怕自己的两个儿子现在读书了,也不碍事,大不了自家不做那清高的官,再说等儿子出息,还早呢。
退一步说,就是自己两个儿子考不出来,也不是个事,几个月前自家根本也想不到能供两个儿子读书,更能获得如此巨额的家产,该知足了。剩下的,就全力帮亚楠吧,亚楠想做的,可没有办法做的,就由自己出面为她做。
二舅舅一边改了还钱的借口,一边自顾自的就将钱塞进亚楠的手里,亚楠被动的抓着钱,心里叹气,爷爷奶奶,对不起,我只能这样才能帮助家里改善生活,别怪我,好不好?
“二舅舅,我有了嫁妆,是不是就能嫁人了啊?”没有办法,亚楠只能装傻卖萌,逗爷爷奶奶,二舅舅开心了。
果不其然,爷爷奶奶被亚楠的话雷倒了,忍不住的嘴角有些抽搐,这孩子尽管懂事,可到底也不懂嫁人的事啊!
“呵呵,等我们亚楠长大了,带上嫁妆就能嫁人了!”二舅舅笑了,心里不由得也想到要是亚楠长大嫁人了的模样,必定很幸福!
“可是,爷爷奶奶,我要嫁给谁啊?”亚楠一脸的卖萌。
奶奶终于忍不住的先笑了,宠溺的抱着亚楠,点点她的小额头:“你这孩子,哪还知道这些?你都没有定亲呢,等你长大定亲了,才能嫁人。”
“奶奶,那我跟谁定亲啊?”亚楠一副呆萌的样子,誓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似的。
“你是千金小姐,自然是要嫁给官家少爷,将来做个官太太,可享福呢!”爷爷笑着解释着,这个乖孙女嫁给谁家,自己都舍不得,但要是能嫁给当官的,做个高贵的官太太,自己就是舍不得也舍得了。
“就是就是,我们亚楠将来一定是官太太呢!”奶奶也一脸的憧憬似的说着将来孩子美好的前程。
“爷爷奶奶,我不喜欢当官太太,我要跟二婶一样,嫁给我二叔这样的好人。”亚楠一副小大人模样,信誓旦旦,说出自己的决定,将来要嫁入就嫁给二叔这样的好农夫。不嫁当官的。
呃?爷爷奶奶有些傻眼,这,这孩子竟然就这点志向?只想嫁给农夫?跟她二婶一样,一辈子做个村妇,脸朝黄土背朝天的累死累活?
奶奶一想到亚楠将来这样,就冷不丁打个冷颤,不行,会累死亚楠的,还不心疼死自己?
“好好,亚楠不想当官太太就不当,那亚楠就当贵妇人,将来嫁给县城里面的世家,当一个贵妇人,这样,就能每天吃白米饭,还能吃没有苦味的菜,好不好?”
爷爷傻眼之后,立马转变策略,用美食诱惑孩子,转变嫁人志向,孩子刚刚说的志向也实在是叫人担心,孩子竟然说要嫁给农夫?这怎么行?还不累死孩子苦死孩子?不成不成。一定要改过来。
亚楠哈着小嘴,嘴唇抽搐,很是无力的感觉。明明自己说的很清楚,将来要嫁一个农夫的,怎么爷爷奶奶反应这么大?尤其是爷爷,竟然用美食诱惑自己?
“要我说这孩子,只要能找一个真正心疼他的人家,不管是什么人家,都成。最好自家还能关照到孩子,不能叫孩子到了人家去了之后,吃苦受累的,我们还不知道。”
二舅舅也热烈的加入其中,商讨起来孩子的将来,满眼带着期盼。
亚楠很想对着二舅舅鼓掌,说的太精辟了,不管什么人家,只要能心疼自己,都能嫁,最好就嫁农夫,自己能拿得住他,若是找来少爷公子的,就不由得想到前世的压抑生活,那样的贵族生活,自己这一辈子都不愿再想了,太累人了。
“她二舅舅说的好像也对,亚楠啊,你不急,等你长大了,爷爷一定给你找一个会心疼你的婆家。”
爷爷最后来了这么一句总结的话,差点雷倒亚楠,我什么时候着急的啊?明明我是跑来给你们救场的好不好?一辈子不嫁,我都不会急!
被亚楠这个活宝这么一搅和,爷爷奶奶也不那么觉得二舅舅打着为亚楠添嫁妆的大旗,实在是替他爹大哥还债的事那么难接受了。
罢了,就当亚楠孝敬了她外祖父,也当二舅舅发财了给亚楠添嫁妆,都是美好的人之常情,不想那些肮脏的龌龊的叫人难受的事了。自家人心里有一杆秤,知道谁好谁坏,将来该报答的报答,该远离的远离。
二舅舅走了,走的时候说好了,过两天还来接孩子到县城去,亚楠跟爷爷奶奶说,这是她答应毛建立东家的,现在六叔好多了,能下地了,应该去还他们家的人情了,去替他们家吃出几个好吃的菜来。
爷爷奶奶只能答应,不过等二舅舅走了之后,爷爷开始慎重再次交代亚楠:“亚楠,这个毛东家人虽然好,也出手救过你六叔,但我们两家不能走的近,不然你爹的前程就毁了。
再说你爹一定不愿意你跟他们走的太近,这一次你跟着你二舅舅去了酒楼,还了欠他们的人情之后,尽量不要再去他们家酒楼了,就怕这样不注意来来往往的走动多了,在外人眼里,我们家也成了低贱的商人了。
即使不是,我们家也成了官商勾结的,总之这样下去,我们家好好不容易维护出来的好名声,就这么臭了。这以后对你们每一个人,都是极为不利的,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没了脸面,还有什么人愿意待见我们一家?是不是?”
爷爷用自己的想法,谆谆教导着不谙世事的孩子。
亚楠唯有点点头答应,明明知道爷爷说的不对,但也只能说是这个时代的官方思想不对,不是爷爷一个人的缘故。
自己还小,不过是一人,并没有伟大的理想,来改变整个世界的想法,自己唯一想的就是想方设法的维护家人安康。
爷爷不喜欢商人,自己就暗地里做生意,外表总还是乖巧小姐,这样爷爷他们也不必担心自己长歪了。自己也不必担心未见过面的爹怎么抽自己。
“爷爷,二舅舅给我的嫁妆,你先拿着给六叔买好吃的养身体吧!剩下的,我们家买田地,好不好?”
亚楠支持二舅舅还钱,为的还是家里能多出了这么一笔可以见光的钱,用来买地。不然自己也不会给二舅舅到自家来还钱了。
“亚楠,这钱爷爷给你收着,等你爹娘回来,再让他们替你收着,给你将来做嫁妆,你六叔身体好多了,药也不用那么贵了,爷爷手里还有一百多两银子,足够你六叔养身体的。我们家暂时不需要买田地,更不会用你的嫁妆买田地。
刚刚被你这么一打岔,爷爷老糊涂的都忘记了将你二舅舅以前还的十五两银子,还给他了。诶!等过两天,你二舅舅来接你的时候再还他吧!”
爷爷说到最后十五两银子的时候,很是无力,心里也明白若是自己执意还他这十五两银子,孩子她二舅舅必定还要伤心难受。不还自己也难受。
“爷爷,就不要再还二舅舅了,刚刚二舅舅哭的那么伤心,我都不忍心了,好不好?要是爷爷也难受,不如就将那十五两一起算在我的嫁妆里面,好不好?”
亚楠也是醉了,为了安抚大人,自己一个六岁孩子,把嫁妆算的巴拉巴拉响的,难怪爷爷说自己急了。
“也好,这样也好。”爷爷终于退步,这件事总算是告一段落,让亚楠很是舒了一口气。
“爷爷,不如还是用钱先买着田地,将来等我长大了,再直接用田地给我做嫁妆?我们家正好不用交田地赋税,多买些田地,佃出去给人种,我们家也能顿顿吃上好吃的,好不好?”
亚楠不死心的哄着爷爷做地主,收租子,过好日子。
“这件事不着急,等你爹娘回来再做打算吧!这么大一笔钱,你爹娘也许还有别的想法,爷爷不能不跟他们商量一声。”
爷爷说的笃定,没有商量的口气,在爷爷来看,这是亚楠二舅舅给的亚楠嫁妆,亚楠的娘最应该有权安置,自己就不要越俎代庖了,惹的儿媳妇不高兴就不好了,家和万事兴。
再说老大一家过年总是要回来的,也就几个月的事,不着急现在就急急忙忙的买田地,等他们回家再说。
亚楠对爷爷的回复,唯有接受。好吧,就等几个月时间,等自己的便宜爹娘回来再买田地,现在钱在爷爷手里,家里总归算是富裕了,爷爷也不必担心六叔的身体了。
至于自己爹娘,亚楠实在是没有任何感觉,对自己来说,他们犹如陌生人,但看的出来,爷爷对他们极为敬重,以至于连这笔钱都要等到他们回来再做安排,怕他们不高兴吧?
第二天,六叔在二叔的搀扶下,竟然能缓缓走到院子里,亚楠看到六叔能做到这样,很是激动,说明六叔恢复如常指日可待了。
“六叔!六叔!”亚楠丢下亚融他们几个跟着自己识字的孩子,急忙跑向六叔,其余几个孩子,见状,也暂且丢下手里的细竹子,跟着亚楠跑了过来,围着六叔,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六叔!”亚融跟惠姐欣喜的声音。
“六舅舅!”志广,志珍的激动声音。
“呵呵,你们都跟着亚楠识字啊!亚楠,六叔可是好一阵子没有跟着你识字了呢!”
六叔自己也很激动,在床上躺了差不多两个月,今天不但能下地,竟然还能走出屋子,这一回,自己真的要好了,亏得亚楠这孩子啊!
六叔伸出双手,颤抖着,很想抱抱亚楠似的。
亚楠乖巧的走过去,主动抱起六叔,也努力用点力气,支撑六叔。
“六叔,融哥现在不得了,能认得三百多个字了,惠姐也是,连志广志珍,都能认识百多个字呢!六叔,等你好了,亚楠多教教你,好不好?对了,还有二叔二婶,也要多教教,不然都比不上融哥惠姐了。”亚楠抱着瘦弱的六叔很心疼。
“呵呵呵,亚楠最不得了,亚楠可是我们家最会教人的小夫子,六叔现在好多了,以后六叔每天也出来,跟着你们一起学,好不好?”
六叔还以为亚楠喜欢玩小夫子游戏,便顺着亚楠的喜欢说,正好自己这两月也实在是憋闷的很,今天既然能出来走走,后面就会越来越好,每天抽点时间,跟着亚楠识字,也不错。
一想到亚楠一脸骄傲的用细竹子抽二嫂的样子,六叔有些想笑,回头该轮到自己被亚楠抽了。谁叫自己落下这么多天来的?
二叔嘴唇抽搐一阵,好不容易自己隐形了这么多天,没叫亚楠惦记,正好亚楠也多了志广志珍,每天能高高兴兴的带着儿子女儿他们识字,自己正偷着高兴呢,这下好了,六弟好了之后,自己还是要陪着识字,可怜一旁的娘子,脸色都白了。
“好啊好啊!这下跟着我识字的人,更多了,学不会的,我可是要打手心的哦!”
亚楠再次卖萌起来,噢耶,只要自己不懈努力,全家人都能识字了,爷爷奶奶就算了,暂且放过,其余的,一个别想逃学。
“亚楠,三姑能不能也跟着你学啊?”
三姑每天在自己两个孩子跟着亚楠识字的时候,都会忍不住站在一边,幸福的看着。也想过自己要是可以跟着亚楠学就好了,但终究不好意思开口,没有想到,今天竟然有了机会,三姑很想跟着一起识字,这样自己就能更好的卖绣品了。
“好啊好啊,三姑也要叫我夫子啰!”亚楠高兴的想跳起来,没有想到家里还有三姑也有一颗向上的心呢!
二婶一脸敬佩的看向三妹,自己是是没有办法,被孩子惦记着,躲不掉,三妹倒是主动凑上前,实在是叫自己不得不佩服。
得,既然这样,自己有了伴,也不能比三妹一个字不识的还要差了。以后就是挨打,也有伴,再说自家还有亚融懂不少字呢,回头偷偷跟着儿子学一些,呵呵,到时候可就轮到自己看三妹挨打了。
亚楠既然答应了三姑,也不浪费时间,正好六叔今天能出来了,就将六叔二叔,二婶三姑编成一个班,打算从头教起。
亚融亚惠,志广,志珍,四个也编一个班,接着前面的教,顿时亚楠真正有了为人师表的感觉,自己眼下有两个班的学生呢!
过两天二舅舅来接自己去县城的时候,自己可以买些普通宣纸,让亚融亚惠,志广,志珍,这四个孩子给大人们一人抄写一本《百家姓》。
四个孩子的字迹写的很是端正,《百家姓》对他们来说,出来最小的志珍,也能说得上掌握了,正好给他们机会多抄抄,加深印象。
这个时候,书还是贵的,但普通宣纸相比于书来说,便宜多了。也能在孩子们学了两个月后,能真正体会一下,笔墨纸砚的味道,一定更能激发他们向学之心,这些天连惠姐都积极多了呢!谁叫自己的钱,无法光明正大的拿出来呢?
就这样,过了两天,二舅舅果然一大早就来接亚楠了,家里人对亚楠二舅舅宠溺亚楠的行为,见怪不怪。
不过今天亚楠跟着二舅舅走的时候,忽然多了一个心眼,将自家的那盆青松盆景抱上,准备放在县城自家铺子里,一来提升铺子的品质,二来也顺便给自己借口弄出一点光明正大的钱给家里,到晚上回来的时候,就能告诉爷爷,自己的鸟窝被人花了三百两买了,这样的话,家里就又多出三百两来了。
到了铺子,亚楠先将盆景安放在铺子里面,然后就开始带着二舅舅二舅母用烤箱捣鼓曲奇,芝麻奶香饼干,葡萄干饼干,酸梅饼干。
依旧是用精盐,走高端路线,饼干这类的一旦做好了,就可以一直做下去,没有什么季节限制,等到了冬天,自己再考虑做些蛋糕,暂时先买着曲奇,饼干。铺子卖月饼挣足了钱,今天捣鼓的就是不挣钱,也不要紧,关键是自家金玉满堂的高端路线,绝不能走低。
亚楠以为自己做这些,应该是就轻驾熟的,前世原本就学过,但没有想到的是,二舅母竟然一点就通,甚至还能给出建议。
“亚楠,不少人,还是喜欢吃糖,不如,再做一种饼干,上面撒些细细的糖粒?”
二舅母平时在做各种月饼的时候,也会发散思维,想着中秋之后,家里的烤箱还能做些甚么。
原本心里就模模糊糊的有些雏形,现在被亚楠说的更是心里透亮,要是能这样烤出好吃的,这个铺子也不会白白歇着没东西卖了。
“好啊!二舅母很聪明呢!”亚楠一高兴,有点忘形的夸奖起来长辈聪明了。
二舅母被孩子夸的一脸抽搐,二舅舅也忍不住的在一旁发笑起来。这孩子,真正是叫人忍不住的想捧着。实在是太可**了。
亚楠忽然发现二舅母的脸不自然的绯红,二舅舅一脸促狭的笑容,顿时明白过来,自己刚刚有些得意忘形啊!居然自己一个孩子夸奖长辈聪明?亚楠也忍不住的抽搐了。
曲奇,跟几种饼干做的很快,亚楠事先就让二舅舅按照自己画的样子,准备模子,如今烤出来,倒也没有叫亚楠失望。
“好吃,真香!”志娴最先吃,也最先发出感叹。
之后二舅舅二舅母也忍不住的发出感慨,这是从来没有吃过的好吃的东西,好像连见也没有见过,亚楠这个小嘴,真正是刁的厉害,难怪能得缘来酒楼东家的眼。什么东西被亚楠一吃,总能吃出好坏来,若是自己,给自己一碗白米饭,就能吃的心满意足了,哪还能想到这些好吃的?
“李掌柜的?”就在一家人品尝新鲜出炉的饼干曲奇的时候,毛建立忽然带着县令来了。
原来县令明天要去京城,想着过来看看,能不能见到亚楠,能帮亚楠带上什么给孙谨公公,也是好的,顺便也能有个正当借口求见孙谨不是?
结果县令在来的路上遇上毛建立,随即两人一起过来了。
“来啦来啦!哦?小民拜见父母官大人!”二舅舅听到毛建立的声音,就急忙丢下手里的曲奇,急忙奔出来,谁知道竟然县令也在?
“无需多礼,快快起来说话。亚楠这孩子今天来了吗?”县令大人问的倒也直接。
“亚楠见过大人。”亚楠跑的没二舅舅快,等她跑来的时候,正好听到县令问到她。
亚楠还没做出跪下行礼的姿势,吕县令急忙过来,一把抱起来亚楠。
“亚楠,以后见到吕叔叔可不要再跪了,今天叔叔过来,一是想看看你,二也想告诉你,我明天一早就要去京城,也许能见到你孙伯伯,你有没有话要我带给他的?”
吕县令对亚楠这孩子,每次说话都选择的是直接说,不乱绕弯子,就怕孩子听不明白自己的意思。
亚楠被县令这么抱着,正好能平视县令,忽然觉得县令这样直接的讲利益的人,其实也不做作,反而好相处,就怕遇上的是口腹蜜剑的小人,当面笑的跟弥勒佛一样,背后随时能掏刀子。
“好啊,正好我们刚刚烤出来好吃的,能不能帮我带一些过去给孙伯伯,这个好吃的,摆几个月都不会坏的。”
亚楠忽然想到那个孙谨公公,心里一阵冲动,有些想回报他,尽管他送自己那个极品暖玉,可能也是一时冲动,但正因为有了他的这个一时冲动,自家在宝庆县开的铺子,不仅仅没有人敢来搅事,连应该交的税,都被县令弄得极低,挣那么多银子,竟然一个月就交五百文钱,脸红的都不好意思说。
今天做的这个曲奇跟饼干,自家一个铺子就是再能,也挣不到京城的钱,不如连着方子一起送给孙公公,算是自己回报他的吧!他一个公公在皇宫里面立足,能有这些新奇的好吃的,总是能讨好上司的。
“哦?什么好吃的,能给我尝尝吗?”吕县令顿时期待起来。若是特别好吃,自己不凡就在这边准备礼物,也省的到了京城,拿不出像样的东西。
“好啊!毛爷爷,我们一起去吃?”亚楠自然也不能忘了邀请毛建立。二舅母急忙见缝插针的带着女儿行礼,自然也被县令免了跪礼。
当县令跟毛建立吃了新鲜出炉的曲奇跟各式饼干之后,顿时两眼发光,这东西不比前面做的昂贵的那个月饼差啊!真正是好吃,说不出的好吃,比自家糕点好吃多了,这是毛建立的感慨。这孩子的嘴能成精了。
“亚楠,这个叫什么?你们家准备卖吗?”县令顿时打听起来。
“这个就叫曲奇,这些都叫饼干,这个是葡萄干饼干,这个是酸梅饼干,这个是芝麻奶香饼干,这个就叫闲趣饼干。”
亚楠说完不由得抹一头细汗,自己这是有作弊之嫌,加上抄袭之嫌啊!稍微有些羞愧啊!
“哈哈哈,闲趣饼干?倒也正是有些闲趣味道。这些好吃的,你全加了精盐吧?”
县令吃了之后,就笃定,里面一定用的是精盐,没有一点点苦涩之味,入嘴的全是芳香。
“那当然,要做就做最好吃的!”亚楠一脸的骄傲状,很符合孩子心性。
“好,说的好,要做就做最好吃的,亚楠,这个你们打算怎么卖?”县令追问价钱,这个东西,自己这一回得多准备些带上,一定方便办事。
“嗯?这几种饼干暂时定价三两银子一份,曲奇定价四两一份。”
亚楠计算过,一份饼干跟曲奇的成本价,就有五百文钱,不算铺子人工费用,最贵的还是精盐,要不然也不会卖这么贵。
虽然自己已经有了精盐提炼技术,也能时常遮掩着塞一点过来,但若是放了精盐的高端美食,价格低廉的话,自然会被有心人推算出不该有的祸事来。
所以,自家但凡用精盐的美食,价格只许高,不许低。哪怕不挣钱,也不能惹祸上身。
“那我若是明天一大早就需要十份饼干,十份曲奇,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来得及做得出来给我带上?”
县令一边说着,一边就从袖口里面掏出一百两的银票,虽然这个饼干跟曲奇极贵,但胜在新颖好吃,并且是用了精盐的,如此美食送礼,一定会事半功倍。值!
“叔叔不要客气,这是侄女送给叔叔吃的,叔叔一直关照侄女的铺子,侄女还没来得及回报叔叔呢!更何况,这一次我还要麻烦叔叔,替我给孙伯伯带东西,再不能收叔叔的钱了。请叔叔一定收下侄女的一片心意,明天早上我们一定来的及给叔叔准备好的。”
亚楠不愿要县令的钱,自然是为了拉近跟县令之间的关系,正所谓县官不如现管,如今自己一家人都在宝庆县,能有一个护着自家的县令,自然是好事。
“哈哈哈,既然侄女如此,叔叔却之不恭了。对了,听说亚楠在存嫁妆呢?可准备了庄子?”
县令见亚楠如此小人,却极为伶俐通透,心情极为畅快,顿时想到前一阵子,抄了县里的粮商刘大富家,现在刘家还剩下了一个上百亩良田和十几亩葡萄的庄子,原本是打算带着去京城送人情的,现在想想,不如就送给这个通透的孩子。
那个庄子即使卖的贵,也不过六七百两,送给京城的人,也许人家不一定放在眼里,不如送给亚楠这个通透的孩子。
亚楠一脸黑线,自己急着嫁人到了连县令都知道的地步?不自主的转头看看身边的毛建立,是你说给县令知道的?呃?
好吧,亚楠不再看毛建立一脸心虚的脸,想想也是自己的缘故,谁叫上次自己跟爷爷一起进酒楼挣钱的时候,为了不让爷爷知道自己挣了一百两,当时自己跟毛掌柜的说的就是自己要存嫁妆的借口,现在自己还能怨谁?
“还没有!不着急的。”亚楠小脸绯红,真的是不好意思了。
“我们县城粮铺刘大富家,你听说过吗?他亲弟弟原本是是睿亲王盐场的监工,谁知道他监守自盗,长期少量偷精盐出来,托他开粮铺的大哥私底下低价卖了挣钱。
省城一斤精盐卖一百两一斤,他们私底下就卖六十两一斤,难怪这些年,他们家发的厉害,现在被查了出来,那个刘大富的弟弟,当场被睿亲王砍了,刘大富一家也被流放了。
刘大富的家产,全部被查抄了,现在还留着一个上百亩田地庄子,还没有卖出去,我看了一下,那个庄子之所以不好卖,应该是上百亩的田地不容易出庄稼,正好还有十几亩田地的野葡萄也占了不少地方。
我们为了卖出那个庄子,价格一降再降,现在已经降到五十两了,还是没人打算买,不知道亚楠有没有兴趣买了那个庄子?
即使上百亩的田地不出粮食,但每年夏天能到庄子上,看看那十几亩的野葡萄,也算闲趣的事。
那个野葡萄对旁人无用,但对亚楠兴许有用,亚楠做的这个葡萄干饼干,不是正好能用上了的吗?所以,叔叔觉得亚楠可以买下来?”
县令这一次劝亚楠买庄子的时候,不得不稍微拐了一点弯,这是抄家的财务,需要入账上缴的,这一次自己去京城,为的就是上缴抄家的财务。
这个庄子相对于刘大富家的财物,实在是不值一提,刘大富家里足足被抄出来十多万两,刑部根本不可能在意那么老远的小庄子。
连刘大富的大宅子,都被一百两卖给了方家。铺子也折算成了一百两,给了主簿的妻弟,自己也得了五千两,县里抄家的衙役,每个人也得了五十两。
其实说起来这也是惯例,发生抄家大案的时候,只要上缴大部分财务,一般就足够了,其余的谁不是这么折算的?
亚楠顿时有些呆滞,深深感到一阵冷战,果真精盐的事,一点也不能泄露出去,否则家毁人亡。
以后再也不能使用自己提炼出来的精盐了,还是老老实实的花钱买精盐做美食吧,好在自己经过这段时间,手里有了足够的钱买精盐,家里的精盐,暂且深藏,绝不能外泄。
“亚楠,这个庄子对旁人来说是不好,但对于你来说,能买的。”毛建立见亚楠一脸的呆滞,还以为孩子到底还是小,没有听明白吕县令的话。
其实那个庄子,也有人想通过县令买下来的,连自己都想过,一般这样抄家的铺子庄子,都折算的很低,买下来极为划算。
刘大富的那个庄子跟县城靠的也近,往省城方向步行小半个时辰就倒了,庄子里有一百几十亩上好良田,还有二十几亩上好的葡萄架子,真正要花钱买的话,没有七八百两,根本买不到。
县令为了能贱卖给亚楠,只能把那个庄子往贱了说,不然怎么好做账上缴刑部?
二舅舅心里早就明白了,五十两银子,买一百亩旱地都不够,别说买上百亩的良田,本地的良田哪有不出粮食的?分明是县令借机送给亚楠。可惜自己还不好当着县令的面,点醒亚楠能买,好在毛东家出面点醒亚楠了。
“嗯,那就买了。谢谢吕叔叔,亚楠还有一个礼物,也想送给吕叔叔。”
亚楠如何不明白县令的做法,五十两贱卖那么大一个庄子给自己,就差白送给自己了。
县令送自己这么大的人情,自己光是他送饼干跟曲奇,实在是说不过去,索性将自己带来的青松盆景,送给他。
不论他是留着自己看赏,还是拿去送人,都不错的。那可是山里百年的树桩呢!如今被自己修剪的已经有了别样的美跟意境。相信进士出身的吕县令,应该能喜欢。
当县令看到那盆盆景,顿时感到不可思议的惊叹,时下也有青松盆景,但无一不是挺拔青翠的,独独没有见过如此青松。
看起来,这颗古朴的青松,竟然有种卧态老僧的意境,实在是让人不得不赞叹上天雕琢之功。如此青松,看起来应该有百年了。
“亚楠,这是从何而来?竟然如此巧夺天工?”县令满心眼的赞叹。
“吕叔叔,这个是我六叔从山里挖来给我养的鸟做窝的!”
亚楠想想,还是这么说好,总不能对县令跟毛建立暴露自己会吃之外,还会制作盆景?这也太妖孽了,不合适。
“哦?原来这个是你的鸟窝?这叔叔可不能夺你所好,叔叔不能要的,但叔叔也告诉亚楠,这个不能叫鸟窝,得叫青松盆景,最还再给这个盆景,取一个雅致的名字,这样的话,这个盆景,可就能值不少钱了。”
县令尽管极为惊叹这个奇特的盆景,但既然得知这是孩子的鸟窝,可就不能再要了。再喜欢也不能跟孩子争心头好啊!
070 立地成佛
亚楠看着县令,明明他眼里露出惊叹,但他说不要的语气,是真诚的,这县令倒也能克制心性。
“亚楠来看着这个青松,就好似一个老僧,撑一只手卧着,似乎入了仙境,不如就叫立地成佛?这样一来,这个盆景,至少能值几百两,甚至更多。你这个盆景,贵在稀少奇特,贵在意境难得,但凡这样稀少奇特的好东西,一般贵人都会喜欢上,尤其是那些信佛的贵妇人,更会喜欢。”
县令拒绝了如此盆景之后,依旧兴致不减的拉着亚楠的手,细细教导着,让亚楠心里稍微有些感动,虽然说县令是这样极为讲实惠的人,但他讲实惠之余,也还有赤子之心。
“可是亚楠还是想送给叔叔,叔叔就答应了吧?”
亚楠说的极为真诚,甚至带着恳求。东西若不好,自己也不会送他了,也不过是找机会还他的人情啊!
“不是叔叔不答应,而是这个盆景,叔叔绝不能收下的,不然叔叔内心可是不安的,亚楠可不要再为难叔叔了,叔叔还有事,明天一早过来取饼干跟曲奇,还望李掌柜费心了。”
县令站起来,准备告辞走人了,县令心里清楚的很,自己送人情给孩子,就是要让孩子记着自己的好,若是自己要了孩子的那个盆景,那自己前面就白送孩子的人情了。
东西再好,也不如留着人情好。
毛建立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盆景,但毛建立忽然感觉有些想法,他想起了上次自己带亚楠进花圃的时候,亚楠就弄了不少小树桩回家了。
顿时毛建立感觉到这个孩子,天生就是娇贵的孩子,嘴巴娇贵的不行,连玩的东西,都能弄得如此昂贵,如此孩子,简直是个宝啊!怎么就没有生在自家?
算了算了,这孩子也只有赵子诚那个进士能养的出来,自家一介商家,怎么能养出这样娇贵的孩子?
自家能跟这孩子合伙挣钱,已经是福缘了,还有大儿子,已经来信说下个月就进户科,任左给事中,从七品,这让自己一家喜不自胜。儿子不仅仅有了官身,还是在户部任给事中,在京城做官,虽然品秩不高,但却比地方官有机会升迁,真是多亏了孙谨公公的帮忙才有这样的好事。
但真正说起来,自己还得感谢亚楠这孩子,这份情,自家会记住的。正好今天自己看到亚楠又吃出新品,不如还是跟她合作,将这些卖到省城去,这一次,自己家暗地里多分亚楠一些,不然都没机会回报这孩子的。
“叔叔?要不然,您再帮我把这个盆景,一块送给那个孙伯伯吧!”亚楠既然看到吕县令眼里的坚定,不好再强求他收下,便还是一起送给孙谨算了。
自己开口要送的东西,虽然没能送出去给县令,但自己也不好再留下了,索性借县令之手,再送孙谨,孙谨若是一样欣喜,也会给吕县令记个好,怎么也能稍微还一点人情给县令。
再说孙谨有了好东西,才能在宫里站的更稳,这对自己来说,自然是有利无害。天生自己要想做出这样的盆景来,也不算难事,过几年,自家院里的那些树桩,一定还能做出来各种形态美的盆景来。有的是机会挣钱。
县令站住脚,回看这个精致的孩子,恍惚间,有种错觉,觉得这孩子根本就是一个落入凡尘的精灵,虽然才六岁,但却深得人心。
没有想到,自己再三婉拒,还是婉拒不了这孩子对自己的好意,也罢,自己正愁没有拿得出手的礼物去见孙谨呢!
现在能借亚楠的这盘奇特盆景跟曲奇饼干的方子去见孙谨,即使自己送的东西一般般,但孙公公只要看到亚楠让自己带的好东西,自然会心花怒放,顺带的,孙谨也能记着自己的情份。
县令如此便收下了亚楠的盆景跟曲奇饼干的方子,也说好,等自己回来,再给亚楠办那个庄子的事,县令打算亲自跟亚楠交接那个庄子,也叫旁人知道,这个庄子不容欺负。今天时间来不及了,只能等自己从京城回来再办这件事。
县令跟亚楠说好之后,先走了,毛建立辞别县令之后,留下来再次要求跟亚楠合伙卖曲奇跟饼干的事。
二舅舅二舅母都很高兴,没有想到今天才做出来这个好吃的,毛东家就来帮自家卖去省城了,一想到上次跟毛东家合伙卖的月饼,仅仅两个月就挣了那么多,这个曲奇跟饼干,可不止能卖两个月,若是能跟月饼那么好卖的话,可就不得了了。
亚楠依旧是跟毛建立约定五五对分,毛建立也依旧要替亚楠准备高雅的礼品盒子,再标上金玉满堂的标识,剩下的,就等着卖了。
亚楠等毛建立也辞别之后,才认真跟二舅舅他们说:“二舅舅,二舅母,曲奇跟饼干,不能跟月饼相比,月饼是中秋送礼必备的,省城里面的贵人,又互相攀比,死要面子,月饼自然能卖的厉害。
但今天我们做的曲奇跟饼干,就不可能这样卖的厉害了,这些东西,富贵人家可吃可不吃,全凭人家喜欢,到时候,不论毛爷爷分多少钱过来,我们都要相信他。”
亚楠是怕二舅舅他们会拿月饼跟曲奇相比,怕少的多了,影响他们积极性,更怕他们在不经意间伤了毛建立的心。
说实在的,哪怕你能做多少好东西,但你没有良好的销售渠道,没有良好的客户群,好东西也会砸手里,甚至还会被人窥探惦记。
自家跟毛建立合伙做生意,其实是极为省心省事的,做人要知足,能有如此上佳合伙人,可得好好珍惜着。
亚楠这次回到家,带回来一些好吃的曲奇跟饼干,带了厚厚几沓子普通宣旨,还有四套笔墨,加上一个四个砚台,亚楠乘机找到借口,拿出来自己四百两银子。
亚楠拉着爷爷奶奶,一起进了六叔的屋子,打算先跟爷爷奶奶六叔他们说着。
“爷爷,县令大人一看到我的鸟窝,就说喜欢,非要买了去,我不肯,万一那两个鸟又飞回来了,不是还要鸟窝吗?
可是县令大人有些生气了,脸色不好的丢下四百两银子,说,这个他买定了!我有些害怕,二舅舅也不敢说话,就这样,鸟窝变成了四百两的钱。
后来我跟着二舅舅在县城看到有人卖庄子,听说那个庄子有一百多亩,可惜不怎么出粮食,还长了不少野葡萄,就值五十两银子。
正好二舅舅做的这个饼干就要葡萄干,所以二舅舅叫我买下来,让我以后留着做嫁妆,还说那个庄子里面的葡萄,也可以卖给二舅舅做饼干,不过,县衙里面的人说,那个庄子还要一个月才能给我,说人家要把葡萄都摘了才给我。
回来的时候,我想着融哥惠姐他们能写不少字了,就花了五十两,买了这些宣纸,笔墨砚台。爷爷,我,我是不是错了?我不应该自己私自花钱,应该把这四百两一起带回来,交给爷爷的?”
亚楠也是醉了,为了能把自己的钱光明正大的给家里改善生活,自己小小年纪,便要算嫁妆了,可怜见的,自己真不着急嫁的啊!谎话说的也越来溜了。
爷爷一脸的不可思议,呆呆的看着亚楠递给自己的三百两银子,这孩子玩个鸟,就意外的卖了四百两,但好歹那鸟还能开口说话吧!
可孩子玩的这鸟窝怎么也卖了四百两?值当这么多钱么?不就是山里的老树桩吗?还是自己动手挖的呢,县令怎么就一定要花那么多钱买呢?
自家跟县令也没有交情啊?若是叫自己去跟县令打招呼,说那个不值钱,就是山里的老树桩,自己想想也胆颤啊!
“亚楠,你给我说说,你当时有没有告诉县令大人,这个不值钱,是山里的老树桩,是你六叔给鸟做窝的?”
爷爷可不敢欺负县令大人不知情,谁敢昧着良心挣县令这么多钱?可别等县令将来知道了就坏了。若是县令不知情,自己就是再害怕,也得硬着头皮跟县令说明白了去。
“我当然说了,二舅舅还在一边听着的呢,县令大人说,他一个父母官,绝不会欺负我一个小孩,县令说那个不叫鸟窝,叫青松盆景,还给我那鸟窝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立地成佛。我当时还说,我可以送给大人,但大人说他要买立地成佛送人,非要给钱,我不敢不要。”
亚楠半真半假的带着委屈的,解释自己鸟窝变成钱的过程,力图说的萌,说的让爷爷无话可说,自己可不是要做生意的,这是县令大人强买了自己鸟窝,自己一个孩子能怎么办?只能给啊!
亚楠还做出委屈的撅嘴的样子,惹的爷爷,毫无办法,只能将孩子抱在怀里,一边拍打着孩子的小背部,一边苦思冥想,县令到底为了非要花这么多钱买亚楠的鸟窝?
立地成佛?爷爷想着县令给亚楠鸟窝取的名字,忽然脑海一阵闪光,还真是那么回事呢,若是县令不这么取名,自己还想不到孩子的鸟窝像卧佛。
再一想县令要送礼给人的话,肯定是送给更大的官,若是拿不要钱的东西送人,好像是不好,只有花的钱贵,才能显出送礼人的诚意。
爷爷顿时一拍大腿,原来如此!
一起纠结着想着的六叔跟奶奶,被爷爷忽然这一巴掌,吓了一大跳,都瞪大了眼前看着爷爷,等着爷爷说话。
“好了,既然县令买了就买了,我们家亚楠本来就是有福气的人,上次那个鸟不是被亚楠卖了四百两吗?这一次鸟窝卖了四百两,也不稀奇。
不过,这件事谁也不要说出去,县令买礼送人,自然也不愿被人知道,这个钱还是跟她二舅舅上次给的放一起,都做亚楠将来的嫁妆吧!”
爷爷想通之后,倒也痛快,很快决定了这笔财产的去处,还是给亚楠做嫁妆,爷爷也不想想,亚楠的嫁妆,明面上足足六百多了呢!这样的嫁妆在农村里,可是吓死人哪!
亚楠嘴唇抽搐,爷爷这个心眼偏的,也太厉害了吧?爷爷可不止有自己一个孙女哪!
亚惠姐,还有自己的亲姐姐,都是爷爷亲孙女呢!更何况爷爷还有那么多亲孙子,一个也不管了啊!他们可是都读书呢!
“爷爷,这三百两不能算我的嫁妆了,那个庄子已经是我的嫁妆了,这个应该是爷爷跟六叔二叔的。
树桩是爷爷二叔六叔挖的,后来六叔一直修剪着才会被县令看中,六叔更应该得这些钱。
爷爷,六叔还要娶六婶,还要盖瓦房,还有,二叔二婶也应该住瓦房了,我跟惠姐住的那个土屋子里面,总是有味道,六叔跟爷爷奶奶住的屋子里面,也不好闻。有泥巴的味道。
还有,还有,我们家还要多买很多田地,这样就可以收租子,以后我们家的人都能天天吃白米饭,我再也不想一个人天天吃白米饭了!”
亚楠趴在爷爷怀里,跟大人似的,说着一家人的蓝图。
“亚楠,六叔的命都算是你救得,为了救我,你连养的鸟都舍得卖了,这卖鸟窝的钱,六叔不能要。”
六叔率先表态,六叔的神情,明显还带着愧疚。总之是自己害的孩子,连喜欢的鸟都卖了,若不然那两个会说话的鸟,能天天逗着孩子高兴多好?
“嗯,都给亚楠留着做嫁妆。”奶奶也点点头,亚楠本就娇贵,就应该多存嫁妆,不然将来亚楠怎么吃的了那么些苦?
亚楠不如她姐姐亚琪,裹了小脚,又得她娘看重,将来亚琪一定能成贵妇人,亚惠从小能干,唯独亚楠最叫人不放心,既没有裹脚,也吃不了苦,能有这么些钱傍身,自己也放心。
“爷爷!奶奶!六叔!你们都听我一次,好不好?我一个人已经有很多嫁妆了,再多了我都觉得对不住惠姐了,惠姐天天忙家里,却还不如我,已经有了这么多嫁妆呢。
若是爷爷奶奶把这些钱花了,给家里盖上瓦房,买上田地,这样家里人以后都吃上白米饭了,我也不要因为一个人吃白米饭,心里难受了。”
亚楠说着说着,眼泪似乎就要掉下来似的。
“好了好了,这个孩子,好好的哭什么?爷爷就听你的,给你六叔二叔盖瓦房,剩下的全买地,好了吧?”
爷爷见亚楠说着说着就要哭了,顿时着急,暂时也不要多想,先答应了孩子再说。
爷爷打算,亚楠卖鸟窝的钱,也得跟亚楠爹娘说一声,等他们过年回来,在商量买地盖房子的事,毕竟这也是家里大事,大儿子理当知道。更何况还是亚楠得来的钱,更应该让亚楠爹娘知道。
“好啊好啊,爷爷,那我们明天就去买地盖房子?”
亚楠一高兴,顿时从爷爷身上蹭下来,高兴的手舞足蹈,这下真的可以让爷爷奶奶享点福了。再也不要看着爷爷奶奶住土坯房,吃杂粮了。
“哪能这么急?盖房子买地的大事,怎么也得跟你爹娘说一声,等过年的时候再商量这件事吧?横竖也没有几个月了?”
“爷爷,不等了,好不好?爹娘他们回来一看到家里盖了房子,买了田地,一定很惊喜,我们就给爹娘一个惊喜,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嘛?爷爷!”
亚楠压根不想等,自己爹娘是什么心性的人,自己还不清楚,虽然他们身为自己爹娘,但对于自己来说,自己最想孝敬的却是真真切切心疼自己的爷爷奶奶他们。
爹娘若是好的,回来之后自当高兴,爹娘若是有私心,哼,正好花了钱,免得被他们惦记,自己在爷爷手里三百两嫁妆,就当是给爹娘的试金石吧!
爹娘心疼自己,孝敬爷爷奶奶,自己才会认可他们,若不然,别指望自己这个女儿,当他们是爹娘!
被外祖父大舅舅他们深深伤害过的亚楠,如今对至亲之人,也存了提防的心思。
“我的小乖乖,怎么说也得让你爹娘知道一声的,这是家里的大事啊。”
奶奶过来搂住孩子,语重心长,一家人若是想和和美美的,就得互相敬重着。
“就是,亚楠乖,你爹娘过年就回来的,等一等,不着急的,好不好?”六叔也过来哄有点上脾气的孩子。
虽然亚楠是为了家里好,为了自己好,但这么多的钱,实际上是亚楠带回来的,亚楠爹娘不知道,实在是不妥。
亚楠傻呆的看着爷爷奶奶六叔他们的认真态度,虽然他们有时候宠溺自己倒了不像话的地步,但到了有些时候,他们又很有原则,任凭自己刚刚怎么卖萌,都没能打动他们。
诶!难道还要自己眼睁睁看着爷爷奶奶他们过一段时日的苦日子?想到这个,亚楠的心难受起来,脸色也有些恹恹的。
很想很想跟爷爷奶奶他们说,这个是自己的私房钱,自己做生意挣的钱,想怎么给爷爷奶奶花就怎么给爷爷奶奶花,跟爹娘没有一文钱的关系。
可这样的念头,也只能想想而已,若是真的说出来,怕是连爷爷奶奶都要对自己失望了吧?
“亚楠,你小小年纪,就这么孝敬爷爷奶奶,爷爷奶奶很开心很开心,可爷爷奶奶如今过的已经很舒心。
放眼看看我们村子。谁家能像我们家一样,考出一个进士?谁家能跟我们家一样,又供了两个儿子读书?谁家能像我们家一样,每天吃的饱饱的?
做人要懂得知足,也要懂得惜福,不要还没有怎么样,就弄得全村人都知道我们家发财了似的,这不一定是好事,也许因此被居心不良的人惦记了,反而成了坏事。
还有一家人不论做什么事,都要互相通气商量着办,不然的话,一家人之间就会起疙瘩,渐渐的就离了心,家就不成家了。懂了吗?”爷爷也是语重心长的教导着孩子。
亚楠无语了,爷爷奶奶六叔都是心地淳朴的人,吃苦受累不要紧,要紧的是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就好。
所以他们都坚持要等到爹娘回来,一家人商量着办事,所以自己找到借口光明正大拿出自己钱改善一家人的生活的小心思,还是没有办法实现。
幸亏自己说了花钱买了庄子,那个庄子,等县令回来,自己再去看看,若是能收不少租子,爷爷奶奶一样可以跟着自己一样,天天吃白米饭,还能天天吃些好的,调养身体。
再说自己还留下了铺垫,二舅舅用的葡萄是自己庄子里面的,以后每年都能光明正大拿出部分自己挣得钱。暂且做一回听话的乖乖女吧!诶,爷爷奶奶六叔他们怎么就没有一点点私心呢!
这可是一大笔的钱啊!若是外祖父大舅舅见了,一准起贪心,偏偏爷爷奶奶六叔,一个个的这么淡定,自己也无话可说了。
让亚楠更加无话可说的是,当天晚上,惠姐就卷了铺盖,到了自家瓦房,爷爷说以后就叫惠姐陪着自己住自家的瓦房,免得土房子熏了自己。亚楠也是醉了。
而此时的亚楠爹娘,已经接到了亚楠外祖父跟大舅舅两人的两封信。
第一封信,说的是亚楠被家里的爷爷奶奶惯的不成形,什么孩子一个人当着全家人的面吃白米饭,眼睁睁看着再坐的长辈们吃着杂粮,心安理得的很。
什么孩子要什么亲家就给什么,甚至进山抓鸟给孩子养着玩,字写得一塌糊涂,最后还是被他们家带过来狠狠教导,才好好写了字。
第二封信,迟了一个来月才到的,明显不是一天写的似的,信里说他们忍了好些天,实在忍不住的才说出来告诉他们,免得这孩子将来累了他们一家人的前程。
这孩子喜欢满嘴胡话,更喜欢挑拨离间,他们好心把孩子接过来教导,结果因为她的满嘴胡话,因为她的挑拨离间,一个家就这么被搅和的分家了。
本来外祖父还想将亚楠闹着要吃毛栗子,结果害得她六叔差点死了的事也说了,但想想还是装死的不知道为好。
从狠狠打了老二,逼着他背了贪墨亚楠钱财的事之后,老李秀才也没了兴致提只老母鸡去亲家那边做个样子。
只要亲家那边不过来请自家,自家就当一门心思的读书人,免得再被那个孩子说什么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的羞辱一番。
还有那他两个亲家,明显不相信自己的话,气的自己要死,偏偏自己还没有办法,因为那个搅事的死丫头,竟然装病?害的自己像是被亲家扫地出门似的,气死自己了。
亚楠爹看着岳父来的两封信,眉头打皱,心里叹气,若是娘子来的时候,把亚楠那孩子也带上,哪有这么多事?就是孩子不裹脚,也不是不能跟着自己就任的,怎么能将孩子丢下给年迈的爹娘?
爹娘自然会把自己孩子当千金小姐那般宠溺着了。谁叫自己在爹娘眼里是官人?
罢了,这次过年回家,带上孩子去跟岳父他们道个歉,以后自己亲自教导孩子,免得孩子被家里长辈宠溺坏了,害了孩子。
“相公,你看看亚楠,这是要活活气死我们啊!先是怕疼的死活不肯裹脚,放着千金小姐不做,非做那乡下丫头。
现在好了,亚楠被她爷爷奶奶宠溺的都满嘴胡话了,连她外祖父跟大舅舅都教导不过来,这以后可怎么得了?她这样胡作非为的,不单单害了她自己,连她哥哥姐姐的名声都要被她连累的啊!”
亚楠的娘,老李秀才的唯一女儿,李秀凤,手里拿着第二封信,气的浑身发抖。
李秀凤从小儒慕爹跟大哥,对他们的话,敬若神明,看到他们说自己女儿如此不成器,压根不会怀疑爹跟大哥的话,直接就判了自己女儿的罪名。
“孩子如今不到七岁,还能好好管教,等过年回家,就把亚楠一起带过来,你亲自教导孩子吧!”
亚楠的爹,赵子诚稳稳的说着,脸色没有显露太多生气,也没有显露太多失望,静静的如水一样。
在他的眼里,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孩子这点大,全看大人怎么教,所以,罪责不在孩子,在自己。
“相公?你在上原怎么说也是有脸面的,要是被人看到亚楠没有裹脚,还那么顽劣不堪,不是,不是?”
亚楠的娘,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相公,怎么能带亚楠到这边来?亚楠的一双天足,就足以叫自家在这些世家官人面前,颜面扫地,更不用说那个孩子如今还这么不堪,怎么能带过来连累一家人的名誉?
但李秀凤也是顾忌相公的,才没敢将话说完。
“你若教导的好,孩子自然是好的,你若教导的不好,孩子自然是不好的。养不教父之过!你应该懂的。”
亚楠爹严肃的看了自己妻子一眼,如何能这样说自己的女儿?她不过六岁,正是懵懂年纪,全看大人如何教导,做爹娘如何能不顾教导孩子的责任?
亚楠的娘脸色顿时一阵绯红,羞愧难当,因为女儿,自己被相公质责了。
嫁给相公这么多年,自己虽然知道相公极为严厉克己,但对自己还是敬重的,鲜少质责自己,可是这一次,他却不怪他自己爹娘,宠溺坏自己女儿,反而怪自己没有教导好女儿。
女儿那个脾气是自己能教导好的吗?她连死都不怕,加上那孩子爷爷奶奶一味的护着,自己能教的好么?就知道怪自己,哪怕你是个孝子,不敢怪你爹娘,你怪女儿也可以的啊!怎么能怪自己?
李秀凤一脸委屈的坐在床边,默默流着眼泪。看起来极为委屈。
赵子诚瞥了一眼哭着的妻子,想想还是站起来:“今晚我睡书房,你好好想想,以后如何教导好孩子,别有事没事带着亚琪见那些不相干的妇人!亚琪才八岁,就是说亲也太早,没的带坏了亚琪,小小年纪就学了攀比,还有,从今以后,不许再收夫人的礼,难道你不懂,世上最难还的就是人情债?”
赵子诚的话说的很严重,这也是他在心里憋了两个月的话了,今天既然狠厉了一次,就好好狠厉一次,免得妻子忽然从乡下到了这边,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还当自家人真是世家贵族那样呢!
收了好几个世家妇人的贵重礼物,还带着女儿到人家去做客,女儿去了人家一趟,就能带回来镯子簪子金锁什么的,难道妻子以为自己真是了不起的大官,她们合该巴结着自己?蠢!
这些人哪个真正把自己一个县教谕看在眼里?不过是丢几个不起眼的小东西,想叫自己对她们家儿子用心罢了。这样的礼物,自家如何能收?
可恨的是,自己一个大男人,如何能还这些女子之物?更何况这些贵妇人用的还是给亚琪一个孩子的见面礼的理由,自己也不能不管不顾的还去给人家,伤人脸面。
只能将送礼的这人家,一一记着,先好好教导她们家孩子,回头有机会,再还了这些人情。
谁不知道最难还的便是人情债,偏偏妻子不当回事。今天该狠狠敲敲她了。作为一家主母,最关键的自然是相夫教子,孩子都小,心性不定,一个主母,若不好好管教好孩子,等孩子大了,心性定了,再想教都迟了。
依自己看,亚琪现在的心性,也有些坏了,每天读书绣活之外,说的最多的便是哪家小姐怎么穿衣的,哪家小姐怎么戴首饰的,哪家小姐每天吃什么糕点。言辞间的攀比之心,如此明显,哪还有从前乖巧宁静的样子?
这才几个月时间啊?妻子女儿都有些不知所以的飘飘然了,殊不知自己这样的县教谕,在旁人眼里,什么也不算。
若是要争气,赵家的希望还得在亚青,亚秋两个孩子身上,好在亚青亚秋跟着自己,倒也能安心读书,从来不跟那些公子少爷一起浪费光阴。
儿子自己能管住,可女儿还得指望她们母亲,若想女儿都懂事乖巧,明白事理,还得先让妻子明白过来才行。
人都说当面教子,背后教妻,今天自己也算是背后教妻了,诶!希望秀凤能明白才好。
李秀凤原本被相公质责就恨委屈了,谁知道相公竟然那般对待自己?狠心将自己一个人丢下,还不给自己带着亚琪出去?
他明明应该知道,亚琪将来要嫁的都会是这样的世家官家,若是亚琪能得到这些贵妇人的赞誉,将来必定不愁找一个好婆家的啊!
亚琪也争气的很,去了好几家世家,都能得了贵夫人的赞赏,更是得了她们赏赐的礼物,亚琪虽然是千金小姐,可家里连个像样的首饰都拿不出来,走出去都不敢抬头。
现在总算有了几个像样的首饰,配在亚琪身上,显得亚琪很是好看,更难得的是,亚琪现在也交上了几个千金小姐,这不都是自己悉心教导的好吗?
相公怎么能这样伤自己的心?
李秀凤一直都记着她爹的话,要想过人上人的好日子,只能做官人,这个世上,只有当官的才能有头有脸,受人敬重。
当初爹就是看中了相公有前程,在相公中秀才的时候就早早将自己许给了他,相公倒也争气,考中举人,可惜的是,相公太古板,白白错失了中举的好时光,到了现在考了一个同进士,反而不如举人名声好。
好在相公如今也是正八品的官身了,在上原县,自家也算有脸面的官家了,那些夫人巴结交好自己,也是因为相公有脸面。
可是自家穷的连一件像样的首饰都拿不出来,发黑的银簪子,自己都不好意思戴,才故意装作清高的带着竹簪子。可暗地里,自己还是被那些夫人嘲笑了好一阵子。
现在自己换了金簪子,那些夫人就没借口笑话自己了,可见人还是要衣裳的,不然谁看得起你?
自己倒也想清高的不收礼物呢,可相公你的有本事挣钱给我们买衣服买首饰啊!难道你没有本事挣钱,还不许我们母女自己挣去?更何况家里得了礼物,不也贴补家里,你倒是尽了孝道了,一封信过来让自己带上侄子读书,读书那么费钱你自己不知道啊!
就凭你一个县教谕四十两的俸禄,怎么供儿子读书之外,还供侄子读书?可恨的是自己男人就知道尽孝,就知道一心读书教书,家里上上下下的什么也不操心,没钱吃饭了也不管,到头来还嫌弃自己教坏了女儿,看不起自己收妇人的礼?有本事你亲自去还她们礼去啊?
李秀凤一个人伏在床上,哭哭啼啼,自己没有办法反驳相公的话,也只能暗暗在心里撒气。
连续几天下来,李秀凤都发现相公脸色极为狠厉,每晚也都是睡书房,顿时真正被相公吓住了。
“娘,明天我穿什么去见宋姐姐啊?”亚琪虽然八岁,但几个月来随着跟娘交结县里贵妇人,也懂了自家无法跟县里世家贵族相提并论,好在自己会交际那些小姐,更会讨那些贵妇人开心,如今自己在县里,也能收到官家千金,世家千金的请帖了。
宋姐姐可是县令大人的独生女呢,能得到她的请帖,自己高兴了好些天,明天一定将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一定能见到不少的小姐公子呢!说不得又得了哪个贵妇人的眼,赏赐给自己镯子什么的,就好了。
“亚琪,你去找你大哥,让你的大哥跟你爹说一声,明天你要去县里家做客,娘惹你爹生气了。”
李秀凤心里当然也高兴明天能带上女儿去县里家做客,县里夫人请客,自然是县令有头有脸的人,自家被请,就说明自家也是县令看重的。
可恨的是相公这几天发疯的厉害,自己也不敢上前说这件事了,可若是不说,又怕惹的相公更是发疯,最好还是让儿子去跟他爹说,相公对儿子还是极为在意的,一定会给儿子脸面的。
亚琪脸色有些委屈:“娘,明明是亚楠不好,为什么爹要怪你?还不给我们出去见客?”
亚琪已经从她母亲嘴里得知,亚楠不像话的事迹。也从她母亲嘴里知道,爹很生气,牵连娘跟自己了。娘说爹最近不允许自己跟娘出门见客,害的自己明天县令家的宋姐姐请客,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去了。
要是不能去,以后她们生气的再也不请自己去,可怎么办?都怪亚楠那个臭丫头,害了她自己,也害了娘跟自己。
当亚青被妹妹求的去找爹说情的时候,却被爹狠狠的训斥了一顿。
“你身为读书人,身为男子,难道就这么容易被女人摆布唆使?爹对你的教导,你忘得干干净净?若要读好书,先要做好人!
连人都做不好,还不如不读书!女人本该安于后宅,相夫教子,这才是发家之象,若是女人不能安于后宅,男人也不能管好自己女人,这个家迟早也得败了。
天底下有白给你好处的人么?若是她们给你娘跟你妹妹好处,但又得不到她们想要的回报,那时候,爹跟你如何能立足于世?
你给我记住,天底下没有管不好的女人,只有自身不正的男人。若是你轻易听取了女人的唆使,只能说明你自身就不正。回去将那篇三戒抄写一百遍,以谨记今天你的过失。”
赵子诚第一次将自己儿子当大人这般狠狠训斥,最怕就是儿子将来也如此耳朵根子软,被女人稍微一哄,一求,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若是这样的话,儿子不读书也罢,免得将来遗祸整个家族。
赵子诚知道女儿还小,怎么想怎么做,全是看大人,今天自己若不能狠狠治治她们母女,她们将来必定害了自己,也害了全家人。
至于县令千金的请帖,自己会请人给县令府里传话,女儿生病了,得好好修养一阵子,短时间不能出去见客了。
亚琪因为第二天没能出去见客,伤心的哭了一场,结果又被爹狠狠严惩,令她过年前都不允许踏出自家院门一步。否则,离开回赵家坝,长大就嫁给农户。( )
071 借口
“爹留下的这些书,你好好看着,没事的时候,也安心刺绣,练练你自己的心性。你将来也是要当主母的人,若是不能静下心来,整天想的是如何攀附她人,你还不如嫁一个乡下农夫,起码不会危害整个家族。”
赵子诚这一次是发了狠的治治自家后宅,儿子被罚,女儿被圈禁,妻子被冷落,就是要他们各自都知道,自家如今还在兢兢业业,奋发进取,绝不能就此以为自家发达了,可以贪图享受了。
若是因为自己当了这点小官,便将他们养成贪婪心性,自己便是赵家的罪人。更是对不起爹娘多年的养育之恩。
亚琪第一次被爹如此狠厉吓住了,再也不敢哭,不敢看爹一眼,只能乖巧的按照爹的话,每天看书刺绣,绝不敢再多说一句话。但内心里却恨上了妹妹亚楠,认为她受的如此惩罚,全是被她牵连之故。
吕县令带着亚楠的立地成佛跟曲奇及饼干的方子,到了京城最先见到孙谨。
“公公,这是亚楠那孩子惦记你,一定让下官捎带送来的,那孩子可真是有孝心的孩子。”县令不忘记在孙谨面前赞美亚楠一声。
孙谨没有笑呵呵的,却是眼眶湿润了。这是自己从来没有想到的一份真诚的惦记。
“孙公公,这个便是亚楠最近吃出了的好吃的方子,对了,我来的时候也顺便带来现场的,公公尝尝看看?”
县令看孙谨竟然有落泪的冲动,急忙转移他的注意力,自己可不想亲眼看到当红公公失态的样子。
孙谨被吕县令这么一打岔,也顺着他的话,接过县令递过来的曲奇,细细品尝起来。
“这孩子,还是那么嘴刁的很!一般人哪有她这么嘴刁的?也不知道她住在乡下那个山窝里,是不是住的习惯?诶,真想接过来亲自养着才好。”
孙谨脑海里面不由得已经浮现出孩子那般纯真的笑脸,还有孩子说的要吃就吃最好吃的豪言壮语,便忍不住的露出幸福的微笑。
看的吕县令心里不得不感慨,那孩子实在是人见人**,宫内红人孙公公虽然如此心软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孩子,但他对于对手,也是狠厉着呢!
“公公放心,亚楠在县城刚刚买了一个上百亩的庄子,庄子里面不仅仅有百亩良田,还有十几亩葡萄,庄子里面更有一个精巧的院落,里面物事,色色俱全。孩子应该会喜欢上那个庄子的。”
县令急忙一副用自家孩子的口吻说着他前面贱卖给亚楠庄子的事。
幸亏暂时还没有交付给亚楠,回头还得找人在庄子里面,给孩子盖一个精巧的院落,里面各色物事,千万得好好准备齐全,说不得哪天孙公公心血来潮想去宝庆看看孩子,结果孩子住的不如意,自己前面的工作全白费了不说,还得罪了孙公公,可真的冤死去。
孙谨公公一听县令的话,顿时两眼发亮,满是兴趣的听着县令说着亚楠的事,县令说的滋滋有味,孙谨也听的与有荣焉。
“公公你看,这立地成佛,是亚楠家里人从山里挖的,如此天成的盆景,下官可是第一次见到,亚楠那孩子可是有孝心的,一听我说这个像是立地成佛,马上就想到了要送给公公。”
县令接着说亚楠的好,县令如今看出来了,孙谨对亚楠,不是一般的好,好似当亚楠是他家孩子似的宠溺着。
“好,好,太后一直信佛,得你的手,太后若是得了这个立地成佛,必定很开心。奖赏必定不会少。
对了,听吏部说,绍兴的知府,年纪大了,要求回家养老,吏部正愁人选呢,不知道吕县令有没有兴趣去绍兴?”
孙谨一手摆弄着立地成佛的盆景,一边笑呵呵的问着县令的话。轻易间便抛出了香喷喷的馅饼。
吕县令顿时心底一阵狂喜,但瞬间被自己克制住了。
既然孙谨公公如此在意亚楠那个孩子,甚至为了替她感谢自己,送给自己一个绍兴知府的位置,要知道绍兴知府,不仅仅品秩比自己高了两品,甚至绍兴那个地方,也是地灵人杰的好地方。
但是,吕县令瞬间明白过来,孙谨真在意那个孩子的话,必定希望自己留下来好好庇护那个孩子,若是自己在利益面前,瞬间抛弃了庇护孩子的心,自己必定在不经意间就得罪了孙谨。
“不不,下官在宝庆县任期还不到呢!再说下官还想着看着亚楠那孩子长大,可不想早早离开宝庆呢!若是吏部哪天要挪动下官到别的地方,下官还得请公公帮我说说情,让下官能多留宝庆几年?”
吕县令的话刚刚说完,孙谨便大笑起来:“好,好,杂家一定答应你这个要求。等那个孩子长大点,不要杂家这么操心的时候,杂家只要有能力,一定想办法安排你进京。”
孙谨考验过县令之后,甚为满意,如此之人,才值得自己花精力培养交结。
没有想到自己孤身一人多年,去了宝庆一趟,心里竟然有了一丝丝牵挂,到了今天才知道,不仅仅是一丝丝牵挂,还有很多的担心。
现在有宝庆县令的一句话,自己才能放手谋夺帝心,将来一定能成为内廷第一人。到了那个时候,自己才能安心将亚楠接到这边来。不着急,暂且等着,顺便也替亚楠看着,谁家公子心性好,配得上自家亚楠。
吕县令到了现在才发现,浑身出来一阵冷汗,果然前面孙谨给的是陷阱,只要自己心里稍微没有克制住,回头自己的麻烦事就来了。别以为孙谨公公说的好听,会安排自己到绍兴,说不准绍兴那边等着要命呢!
现在才是真的好处,先照顾亚楠几年,等亚楠大了一些,孙谨若是还红着,自然能帮自己进京。
若是孙谨不红了倒塌了,自己一直安安心心呆在宝庆,没借任何人的关系高升,孙谨等人就是倒塌,也牵连不到自己,甚好,如此两相宜。
“吕大人,既然亚楠那孩子得了庄子,我这个做伯伯的应该给她舔舔灶火,可惜杂家不能亲自前去,甚为遗憾。
还请吕大人帮帮杂家的忙,把杂家那个娇贵的孩子,安置好,吃的住的穿的用的,一概用最好的,对了,杂家还知道,那个孩子嘴巴不是一般的娇贵,粗盐根本进不了她的嘴,正好这一次,杂家手里也存了二十斤精盐,你都帮我一起带过去,那孩子的嘴太刁了,难养着呢!”
孙谨一边从袖口里面掏出五万两银票,让县令带回去,安排亚楠的庄子,一边还准备让县令带上他存的二十斤精盐。
县令狠狠咽了一下口水,孙谨对那个孩子绝不是一般的疼**啊,这样的疼**,说是溺**也不会过了。
五万两啊?要自己怎么做?收了还是不收?
本该不收,自己出资为亚楠建造一个精致的院子,最多花上两千两,就十分上眼了。
可若是按照自己原先的打算,明显不够孙公公的标准,孙公公这是想要打造一个金屋啊!五万两在宝庆县,能建十几条长街的铺子了,但孙公公却是用这么大一笔钱,让自己给亚楠建造一个吃住穿玩都及其上档次的豪宅。
“拿着吧,你一个县令,最要紧的还是在政事上面,钱财对你们来说,太多很了并非好事。徒惹言官嫉恨。
像杂家这样的人,身上无论掏出多少钱,旁人也嫉恨不得,谁叫杂家得了皇上的眼能近身伺候着呢?是吧?尽量给那孩子安排最好的,剩余的,全给亚楠留着做嫁妆。”
孙谨主动的,坚定的将五万两银票,揣进县令手里。县令无比嘘嘘,亚楠若是知道她的孙伯伯,一出手就给她五万两添灶火,再加上价值两千两的精盐,不知道那孩子会不会吓着?
这么多钱,自家这么多年经营下来,也拿不出来啊!果然孙谨说的是,太监的钱旁人眼红不来,若不然谁要是眼红,谁也割了宝贝进宫伺候皇上去?
县令这一次京城之行极为顺利,很快返回之后,便让二舅舅带信给亚楠,说东西替亚楠送到了,约亚楠见面详谈,顺便过户那个庄子。
二舅舅自然照办,再次将亚楠从家里接出来,如今二舅舅也不算多么繁忙,县城里面铺子虽然开张着,卖着新作出来的曲奇跟几种饼干,但是因为价格高,又不是送节必备的礼品,从铺子改卖曲奇以来,每天能有几个客人就十分了不起了。
因此二舅舅也不必天天盯着铺子,只按照亚楠说的,全力配合毛建立在省城的需要做曲奇就够了,其余的不必在意,有时间就多跟着自己儿子读书识字,方便做账。
二舅舅因为跟县令约好,只要接来亚楠,就将亚楠直接接到县衙,先办庄子的过户手续。
县令亲自迎接的亚楠,也是亲自为亚楠办的过户是手续,旁人见县令对亚楠这么疼**,还以为亚楠是县令家的小辈,谁也不知道亚楠其实是县令目前示好的人。
亚楠来的时候,因为知道县令要见自己,就没敢带上爷爷一起过来,就县令有话,不方便让爷爷听到,回头等庄子到手,再请爷爷奶奶一起过来看看。
亚楠拿着庄子的契书,嘴角抽搐了一下,一直以为县令故意贱卖了这个庄子给自己,谁知道看了契书才知道,县令大人根本是找机会送自己的嘛!
足足一百八十亩的庄子,良田一百五十亩,葡萄园二十亩,还有十亩是花圃,庄子里面还有一个不起眼的别院的地契,一并算在其中。
这就是自己花了五十两买的人家不肯买的庄子?地理位置这么好,怎么可能没人买?
“亚楠,叔叔今天正好有空,不如叔叔带着你去亲眼看看那个庄子?也叫那些佃户过来见见你这个新东家。你放心,有叔叔带着你过去,那些人不敢当你是小孩欺负的。”
亚楠笑的一脸开心,自然不会拒绝县令这番好意。
二舅舅跟两个衙役坐一辆马车,县令跟亚楠坐一辆马车,仅仅花了半盏茶的功夫,两个马车就进了亚楠新庄子里面的别院。
这是一个四合院一样的别院,中间一个篮球场一般大的院子,在院子东南西北四面,各自建了小院子,全是青砖绿瓦。
里面各色物事,倒也新齐,看的出来,这个庄子,原主人应该还是喜欢来的,要不然不会安排的色色俱全。
不过因为主家出事,这里原本的下人也都被牵连,被官衙重新发卖,这个精致的别院,虽然看出来很是精致,但因为这些天没人打理,上好的梨花木的家具上有些积灰,院子里也有一些落叶。
县令也吃了一惊,还以为这个别院不过是农家小院子,里面东西不过是简单的,想到这,县令也了然,下面的人,估计也是动了小心思,没好好说这个庄子里面的别院,怕是想给什么人说项的,现在倒正好方便了自己。
孙谨公公可是让自己好好建一个院子,准备最好的物事,现在有现成的精致院子,回头重新装修一下,把里面的东西换下来,再安排一些仆人,瞬间就能焕然一新,高端大气,符合千金小姐的闺房要求。
“这是你孙伯伯让我带过来给你的,你孙伯伯也让我帮你建一个最好的院子的,你自己有什么想法?是就着这个院子重新装修,还是在庄子里面或者是在县城里面重新建一个好看的住的舒服的院子?”
县令撵走了身边的人之后,才将袖口里面的五万两银票,拿了出来,连亚楠二舅舅都没有机会知道这笔巨款。县令也是担心财帛动人心,知道人多了,对孩子不一定是好事。
亚楠接过县令塞过来的银票,看了一眼,顿时眼花了,五万两啊!
尼纳,孙谨其人也真是真性情的人啊,高兴了也不能随便这样用这么多钱砸一个孩子吧?
亏得自己前世见的多的便是钱,对钱的抵抗力还算可以,要不然,非得当场失态。
孙谨为何要给自己这么多钱,亚楠实在是无法猜透他的想法,既然这么多钱已经被县令带来了,就好好存起来,等有机会见到孙谨的时候,看看,能不能还他吧?实在也太多了啊!
“叔叔,这个院子已经很好了,里面的物事,确实可以换一下,但这个不着急,回头等我爷爷奶奶他们看过了,一家人再商量怎么替换这些东西。至于孙伯伯给的这些钱,亚楠能不能请叔叔帮我保管着,我可不敢带着这么多钱,要是我爷爷他们知道我有这么多钱,怕是要急死了。
叔叔,我爷爷他们不喜欢我做生意挣钱,更不喜欢我收别人礼物,我爹也不喜欢,我带着二舅舅在县城开铺子,家里人都不知道的。
我上次为了家里好过一些,还故意说叔叔花了四百两强买了我那个盆景,这样我的这四百两的钱,家里就能用了。
我当时花了上五十两买了笔墨纸砚,带回家给家里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写字,又说花了五十两买了人家不要的这个庄子,最后剩下的三百两,交到爷爷手上,想让爷爷他们能有钱买田地,盖房子的。
叔叔,对不起啊,上次没有经过你同意,就用你做借口了?”
亚楠在认可了县令为人之后,便不跟他说了知心话,也将自己用县令做借口洗钱的事,道个歉,但道歉之余,也不敢轻慢这么多钱,自己毕竟还是一个小孩,怀揣巨款,是祸不是福。
孙谨能让县令怀揣巨款给自己,自己也应当同样信任县令,请他帮自己保管巨款,如此方能保得平安。再说这笔巨款,自己将来还得物归原主的,自然不能被家人看到,更不能用了。
“不要紧不要紧,没有想到你小小年纪,就知道心疼爷爷奶奶,凡事为他们着想,叔叔很是惭愧呢!
既然你担心这么多钱会吓着你家人,叔叔倒是可以建议你,可以将这五万两银票,全部存在省城的钱庄里面,这样既不怕丢了,也能随时凭借信物提取,很是方便。”
县令其实也希望亚楠的钱能平平安安的,毕竟是自己经手带回来的,若是将来有了闪失,自己怎么都逃不出关系。
但若是放在自己手里,怎么也不好听,万一被孙谨知道,他还以为自己贪墨了孩子的巨款呢,倒不如劝孩子把钱放在省城的钱庄,县城里面的小钱庄,可办不了这么多钱的事。
亚楠想想也是,这么多钱,搁在没有贪心的人手里,就是烫手山芋,县令心里怕是这么想的,所以才给自己出了这个建议。
“嗯,那我就听叔叔的,把这些钱全放在钱庄存着,需要的时候再说吧。”亚楠从善如流。
县令见亚楠如此赞成自己的话,顿时一阵轻松,当即表示,他会帮着亚楠去省城,将这笔钱存好,带回取用钱的信物交给亚楠。
亚楠当然答应,更是不会怀疑县令,这笔钱若是不翼而飞,倒霉的绝不会是自己,而是县令自己。
“对了,你孙伯伯还托我给你带回来二十斤精盐,等一会,我亲自送你回赵家坝,见你爷爷一面,亲自跟你爷爷说,那个贵人特别喜欢你的立地成佛,便叫我打赏给你这些精盐,这样你就能天天吃不苦的菜了,好不好?”
亚楠随着县令的话,小嘴哈起来,孙公公这是要宠溺死自己的节奏啊!一般人怎么敢吃惯精盐?
一旦吃惯了,以后没有万贯家财,压根也养不起这样的娇小姐啊!幸好自己其实自己能炼制精盐,可惜就是不敢暴露,怕连累一家人。
但是现在,若是县令亲自送自己回家,又交代了这么多精盐的来历,依爷爷奶奶疼**自己的脾气,一定用来给自家做菜,绝不会想要用这个换钱,亚楠有这个自信。
也好,如此也能叫全家人吃上美味饭菜,想到这,亚楠脆脆答应了。这些精盐,正常使用的话,至少能用三年。
有这三年时间,自己有信心,将来即使用自己挣得钱,也足以支付家里的精盐供应。根本不需要暴露自己会炼制精盐的事。
爷爷吓着了,忽然听说县令来了,还以为县令找自家麻烦来了,谁知道他买了孩子的鸟窝出了什么事?
若非为了鸟窝,自家跟县令也不可能有交结的啊?爷爷万分焦急,但速度却不慢的跑了出来,先见人再说,躲是躲不过去的。无论什么事,都不关孩子的事。
一家人簌簌发抖的,在爷爷的带领下,准备给县令跪下行礼。
二叔连六叔都搀扶了出来,好在六叔这些天来,逐渐出来走动,甚至开始了学生生涯,倒也能自己跪下行礼。
“老爷子,老夫人,快快请起,本官也是太高兴了,才忽然唐突的过来,惊着老爷子老夫人了吧?”
吕县令急忙扶起最前面的亚楠爷爷奶奶,满脸的热忱,看的爷爷奶奶心里云里雾里,县令不是找自家麻烦来的?
“不敢当不敢当,大人能来,老汉脸面都红光了,哪里可能惊到老汉?大人,外面凉,还请里面上座,只是里面有些简陋,还望大人莫怪。”
亚楠爷爷很是卑微的客气着。刚刚真是被惊到了,也不可能说出来的。
“不怪不怪,梅花香自苦寒来嘛!若不是这样,老爷子也培养不出一个进士,是不是?对了,这个就是子琛吧?
身体好些了吧?也怪本官没有多下村子,竟然没人告诉我,子琛为了全村百姓平安,进山打狼,却受了重伤,这可是本官失职啊!
今天本官就是来看看子琛,感谢子琛为了百姓,不顾个人安危!本官很是惭愧,到今天才过来看望,还请子琛谅解本官的不知情?”
县令既然想到要到亚楠家来。自然能找到许多个堂堂正正的借口,这不,连伤重了两个多月的子琛,都被县令拿来做借口了。
真正说起来,亚楠六叔进山打狼,可以说是私事,村里时常也会有合伙进山打猎挣钱的,那次不就是村里一起进山打猎,挣了不少么?
但这件事也能套上公事,毕竟孽畜伤害到县令治下的村民,自然能算是公事,但这件事,村里多少年来,最多做一个村的事,谁敢劳驾县令大人?
但县令大人自己主动把这件事定性为公事,谁也不能说不是公事!
“大人抬举小人了,小人这点小事,怎么敢让大人费心?小人如今好多了,请大人宽心。”
六叔二叔扶着站在一边,给县令回话。
“哈哈哈,好样的,本官治下有你们这样的百姓,本官很是有脸面呢!这是本官送你的些许药材,还望你能养好身体,再为本县做出贡献。
这是县里奖赏你的一百两银子,可莫要推辞,原本本官也打算如此奖赏董小六的,听说他也因此受伤了,不过本官又听说了,这个董小六一家,着实不像话,既然如此,本官也不必再见他了。”
县令将自己带着的药材,跟一百两银票,拿出来,放在子琛手上,态度坚定,不容子琛推辞。
县令前面铺垫这么多情分之后,才亲自将包裹好了的二十斤精盐,私底下交给了亚楠爷爷一人。特意说了这是那个贵人赏赐给亚楠吃的。
县令也清楚,二十斤精盐是公公心疼亚楠那娇贵的嘴,自然愿意这些精盐,赵家最好能用于饭桌上。
县令更清楚,精盐实在是奢侈的不能再奢侈的物品,连自己都用不起,这二十斤精盐,其实就是两千两银子。
两千两银子,在村人眼里,自然是滔天的巨款。如此巨款,还是隐秘为好,低调为好,免得七里八乡的人知道了眼红出事。
等县令走后,爷爷奶奶一脸惊骇的看着两人屋里的二十斤精盐,无法想象,这其实就是两千两银子啊!
不,不仅仅两千两银子的事,精盐可不是一般富贵之家能用的,但人家贵人点明是赏赐给亚楠吃的,恐怕这孩子的娇贵,连那个贵人都知道。也许是那个县令跟贵人说的。
本不敢收下如此礼物,但县令的意思,贵人是要脸面的,人家赏赐的,就高高兴兴的接下,免的贵人没面子。
两老的互相对视一眼之后,爷爷叹口气。
“从今天起,让老二家的顿顿用精盐做菜吧,原本这就是那个贵人赏赐给亚楠吃的,等这么多精盐吃完了也就没那么多担心受怕了。”
坐在钱山上的感觉,对爷爷来说,并非很爽,反而叫人感到心提的高高的,一点也不踏实。
“这样最好,这些精盐就收在我们屋里,老二媳妇用完一斤,我再给她一斤,免得忽然被人见到这么多精盐,心花了去。
只是这么多精盐,会是什么样的贵人赏赐的呢?县令大人不肯说,我想着兴许是京城里面的贵人,要不然哪个能舍得用这么多精盐打赏?连县令说他自己都拿不出来这么多精盐来呢。”
奶奶自然赞成爷爷的决定,只是心里的疑惑还是很重的,问题是县令还不肯说出来,只说贵人信佛,极为尊贵,这才一高兴,赏赐了亚楠这么多精盐。可一般人谁吃的起精盐?更何况能用这么多精盐打赏的?
“应该是很大很大的大官吧,这么多精盐,对于一般人来说,自然是贵重无比,但对于这些大官来说,可能不碍事。要不然谁舍得这么多精盐?”爷爷也努力猜测着。
“我们家亚楠竟然能得什么大官的眼?”奶奶忽然有些不知所措的慌张起来。
“别想多了,没听县令说,那个贵人不愿让人知道,自然不想我们家攀附他,因为他信佛,看到亚楠的那个什么立地成佛,高兴之下,顺手就赏赐了这些精盐,要知道那些贵人不出手赏赐则罢,一出手都是这么贵重的,不然也不合他们的身份。
贵人赏赐亚楠的这件事暂时谁也不能个告诉,等老大回来,再跟他说声,让他心里有数。家里的大人,一一嘱咐好,不准对外传家里有精盐的事,家里的精盐,就说是县令送给子琛的,免得人心花了去。”
爷爷抹了一头汗,就是深感不安也没有办法,自己现在最盼望的是大儿子能尽快回来,毕竟大儿子是见过世面的,至少比自己懂多了。
“估计亚楠那孩子应该全都知道的,县令回来的时候,可是牵着亚楠的手进来的,亚楠那孩子有特别聪明,应该比我们早知道了,不如叫她过来,好好叮嘱一番,免得孩子没有心防,说漏了嘴,总是不好。”奶奶有些担心亚楠那边会说漏出去。
如此亚楠被爷爷奶奶单独叫到屋里,盘查之后,爷爷奶奶对看一眼,这孩子果然什么都知道。
“爷爷奶奶,县令大人早就叫我不跟任何人说的,到了现在,我除了爷爷奶奶,谁也没有说呢!亚楠知道事情很大,不能说出去的,就是我爹娘回来了,我也不说。”
亚楠看到爷爷奶奶眼里的担心,心里一阵歉意,也许自己做错了,爷爷奶奶想要的从来不是富贵享受的生活,而是安稳宁静的度日。
自己用自己以为的方式,努力改变自家生活,却没有想到带给了爷爷奶奶如此担心,有些得不偿失了。
原本想告诉爷爷奶奶庄子的事的,亚楠有些踌躇了,若是在这个时候,再让爷爷奶奶担心庄子的事,身体若是出了岔子,可怎么好?
诶,自己这算不算是作茧自缚?算不算是自以为是?亚楠有些苦笑。
噗嗤!亚楠的话,终于让两老忍不住的笑了起来,顿时打消了不少担忧。
“你这个鬼精灵,哪有不让你告诉你爹的,等你爹回来,就让你自己跟你爹说明白去!”
奶奶好气又好笑的点点亚楠额头,这孩子竟然连她爹也不相信了。但一想到这孩子信任自己比信任她爹娘还多,心里还是窝心的。
“这下好了,我再也不要吃苦苦的菜了呢!爷爷奶奶也不要吃那苦苦的菜了你!爷爷奶奶,以后我们家全吃白米饭,好不好?”亚楠见爷爷奶奶笑了起来,顿时又开始卖萌撒娇起来。
吃白米饭,应该不会叫爷爷奶奶不踏实的吧?亚楠想着这个应该不算难事。家里如今有这个条件了。
“好好,等过年你爹娘回来,我们家买了田地之后,以后全家人都吃白米饭,好了吧?这孩子,就是心太软。诶!”
爷爷被亚楠摇的无奈,便答应了,其实这笔账爷爷在有打算买三百两田地的时候就算过的,只要买了这么多田地,家里自然能宽松很多,自然也能让全家人吃上白米饭。
若是让爷爷自己说的话,情愿一辈子吃杂粮饭,爷爷就怕吃惯了白米饭,将来孩子们都吃不惯杂粮饭,可怎么办?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但亚楠这孩子心软,一直惦记这件事,还是成全了这孩子的一片善心吧!
免得这孩子每天吃饭都不香。好在自家将来应该越过越好,老大当官了,家里两个孩子读书,总是有前程的,更何况年底还能买上好几十亩良田,这些良田又不要纳税,日子自然会越过越好。
“对了,亚楠,你不是说你买的那个庄子,等葡萄谢了就能给你的吗?现在算算葡萄也该谢了吧?要不要爷爷奶奶带着你去看看啊?”
奶奶听孩子爷爷说到家里买田地的时候,忽然想起来亚楠卖鸟窝的时候,花了五十两银子,买了一个没人要的庄子的事。
“是啊,哪天带上爷爷问问人家去?”
被奶奶这么一提醒,爷爷忽然想起来前段日子,亚楠说用五十两银子买了庄子的事,到了现在应该有消息的吧?别是坏人骗了孩子五十两银子?
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亚楠努力笑的极为灿烂。
“爷爷奶奶,今天县令大人就带上我去看了庄子,可好看了呢!明天我就带爷爷奶奶去看,好不好?哦,还要带上二叔二婶,六叔,三姑,还有,把全家人都带上,那个庄子里面还有一个大院子呢!”
亚楠一边笑得极其灿烂,一边主意观察爷爷奶奶的神色,居然爷爷奶奶脸色没有太多担忧,难道是经过精盐事件之后,爷爷奶奶心里承受能力大增?
“好好,明天亚楠先带上爷爷奶奶去看看,若是果真像你说的那么好,以后再带上你二叔二婶六叔还有全家人一起看看也不迟,好不好?”
爷爷半信半疑,五十两能买多大庄子?若是花五十两,能在赵家坝盖三进大院子,还是青砖绿瓦的。
也不知道亚楠是不是也买了这样的院子,等看看就知道了。奶奶也不愿多想,孩子的口吻应该是带着夸张的,看了再说。
当爷爷奶奶被亚楠带到了庄子上,二老还是被震撼了,半天就这么哈着嘴,愣是无法相信,这么大精致院子是亚楠的?方圆上百亩的良田也是亚楠的?连那二十亩的葡萄,十亩的花圃,全是亚楠花五十两银子买下来的嫁妆?
谁傻了这么败家的卖庄子?
“爷爷,原本我看了也吓了一大跳,还以为自己买错了呢,可看看县令给我的文书,我才知道没有买错啊!
只不过,我买的时候,没人告诉我,这家人私下买亲王的精盐,这才被查抄了家产,谁知道那个人的家产特别多,县令叫人摆在通告那边对外卖。
正好我那天凑巧看到了,没注意这么多,只看着便宜,便想着买下来存着做嫁妆,谁知道等我看了,狠狠吓了一大跳,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呢!”
亚楠不得不发挥编辑能力,力图安抚爷爷奶奶被自己再次震撼的脆弱心灵,但愿爷爷奶奶能坚强些,千万不能被这点小事打倒。
“是犯事被抄了家产贱卖的?”爷爷回过神来了,难怪呢,这么多田地,至少一百几十亩,光是田地,起码就得七八百两银子,若是加上这个精致的院子,没有上千两,压根拿不下来,那边的葡萄跟花圃,还不算。
若非事出有因,谁傻的如此贱卖这么大庄子?若是犯事被查抄的家产,如此贱卖,倒是能说得过去了。
不过,也得打听清楚了,这家到底是犯了什么事,判了什么罪,可千万不能惹不该惹的祸事,死了人的也不能要,不吉利的很。
县城粮铺刘大富家的庄子?他们一家人竟然敢私自贱卖精盐挣钱?难怪会被抄家!
好在刘大富一家被流放去了蛮夷之地,倒也没有判死罪,亚楠说刘大富的铺子,被卖了一百两的时候,心里才放下来不少。
“幸好没有死人,亚楠这也是蒙上了这等便宜事,要我说,我们家亚楠做什么都能这么好运气。
亚楠在缘来酒楼随便吃几个菜,人家就千恩万谢的,说感谢亚楠给他们家吃出了招牌菜。
亚楠养个鸟,能卖四百两救了她六叔,亚楠弄个鸟窝,结果不仅仅卖了四百两,还被贵人赏赐了那些精盐。亚楠随便买了一个庄子,结果却是这么大的庄子。”
爷爷也不得不叹服这孩子的好运道。震撼的太多,爷爷陡然间心里强悍了很多,还自己给孩子总结了一下,全是孩子好运气所致。
奶奶也把头直点,赞同老头子的话,这孩子的运气,简直是神了。孩子的好运气随便拿出来一件,就能吓死人。可细细一数,孩子的好运气,一桩比一桩吓人呢!只能说这孩子有老天护着呢!要不然谁能有这么大的福气?
亚楠很高兴,竟然能让爷爷奶奶安然接受自己的庄子,实在是太好了!
“亚楠啊,这个庄子还是太扎眼了,回头不要跟人说了,家里人都要说好了,不许多嘴,免得叫人眼红。
等你六叔身体好些之后,让你六叔替你打理这个庄子,得的钱,都给你存着做嫁妆。”( )
072 爹娘返家
爷爷看了一圈之后,瞬间有了打算,这么大庄子,肯定要人管起来,亚楠一个小孩自然不会懂这些,自己还不想离开赵家坝的老家,老二两个肯定还得跟着自己做家里的二十多亩田地,不可能让他过来替亚楠管着庄子的。
倒是老六,这次伤了身体,大夫也说了不能下地干重活了,到不如到这替亚楠看着庄子,虽然佃出去的良田不要多费神,到时候收租子就是。
但那些葡萄架子跟花圃,却是不好办了,难道让自家去卖葡萄跟花?这不是成了商人了吗?
葡萄倒也还好,好歹亚楠二舅舅需要,卖给自己家亲戚,一般人也不计较,但若是出去卖花,这不还是成了商人了啊?
实在不行,这十亩的花圃,全种粮食。总不能让自己家人抛头露面的去卖花吧?
“好好好,让六叔给我打理庄子,这么多田,得来的粮食,一定够我们全家人都吃上白米饭了,爷爷!”
亚楠自然高兴答应。六叔的身体,不适合再下田,进山做那重体力的活计,那个大夫说的。
现在既然有这个机会,爷爷如此安排,自然最好。
“亚楠啊,爷爷想把那十亩花圃全改成良田,这样,我们家就不要出去卖花,被人嘲笑,而且还能多出十亩田地产粮,多好,是不是?”爷爷将心里打算说了出来。
“好啊,都听爷爷的!”亚楠小脸笑的很是灿烂。
若是从前,也许亚楠会绞尽脑汁的想着说服爷爷奶奶的理由,留下花圃挣钱,十亩花圃一定比十亩良田挣钱多了。关键是自己有县令这个门路。还有毛建立这也的合作伙伴,一定能挣得比花农多多了。
但如今亚楠想法改了,爷爷奶奶最怕的不是苦日子,而怕的却是忧心忡忡的日子。
前面县令拿出二十两精盐,就让爷爷奶奶有些心神恍惚的,今天又被自己这个庄子震到了,花圃的事,全由爷爷说了算吧,也好叫爷爷奶奶少担心一些。
并且亚楠还想到了那些淳朴的花农,自己曾经接触过他们,他们以卖花为生,生活简朴,自己确实不能再挤压他们的市场了。
就这样,爷爷让佃户铲除十亩田地的花圃,虽然佃户极为不理解,但东家这么做,就是不理解也只能照做了。
“好了,既然来了,我们也好好收拾一下这里,免得这个院子里面看起来实在是太不干净了。”
爷爷将花圃的事安排之后,顿时捋起衣袖,准备收拾这些天无人收拾的院子。奶奶更是早就蠢蠢欲动的要收拾了,看惯了家里的整洁,如今看到这个院子,哪里都是落叶跟积灰,虽然不严重,但看着就难受,如何能行?
亚楠哈着嘴,这?这么多院子,这么多家具,里里外外真要收拾了,不得累死爷爷奶奶啊?
“爷爷!奶奶!不要收拾了,我们先回家吧!等这边需要住人的时候,再带上二叔二婶他们一起过来收拾,好不好?”亚楠急忙婉转阻止爷爷奶奶。
“这哪行?看着就心里堵的慌,来都来了,正好收拾好了回家。”爷爷说的蹦脆响,态度很坚定。
“就是,这个现在也是我们家了,看着家里乱糟糟的,吃饭不香,睡觉也不香。”奶奶也是一样的态度。
“爷爷奶奶,要不然,我们花几十文钱,请我们家的佃户过来帮我们家收拾?”亚楠小心建议。
“亚楠啊,你爷爷奶奶骨头还硬着呢,这点小活对你爷爷奶奶来说,不算事,总比下地干活轻松多了,你先到外面去玩玩,这里灰尘多,会呛着你。”
爷爷婉拒亚楠的提议,在爷爷眼里,这点活还要花钱请人?这不是糟践自家钱么?村里谁不是从嘴里抠出一点钱来的?怎舍得胡乱花钱?
不过爷爷也感动这是孙女的一片孝心,知道孙女是怕自己两个老的累不动,孩子可是小觑了自己呢!爷爷咧嘴想着。
“亚楠,有那几十文钱,能让家里吃几天白米饭了,可不能这么白白给了人家!”
奶奶的想法一如所有的农村人一样的俭朴,怎肯舍得将自家几十文钱白白给了人家?又不是自己真的老的不能动了?就是自己老的不能动了,家里还有儿子媳妇呢!
“爷爷奶奶,亚楠也会收拾的,亚楠能扫院子。”亚楠见爷爷奶奶如此,也只能认输了,不敢强求爷爷奶奶能顺着自己的想法。
其实自家条件好了,确实可以花点钱,请人帮忙干活,这样不仅仅能顺手接济周围的百姓,也能让辛苦了多年的爷爷奶奶享享福。
亚楠刚刚说完,爷爷奶奶就都停驻了。
“亚楠,你赶紧到院子外面去,不要给呛着,有爷爷奶奶在,还能要你一个小人扫院子?”爷爷奶奶双双阻止。
亚楠无语看天,爷爷奶奶你们不管自己身体老了,我还能管自己身体小了?要是你们不怕苦不怕累,我也只能努力陪着了,不然还能怎么着?不然的话,咱就花一点点钱请人?
“亚楠不累!”亚楠一脸的灿烂,拿起扫帚,就努力扫起来。
真正扫起来,亚楠才有些无语,这个扫院子的扫帚,是一把细竹子扎出来的,整体分量,估计好几斤重,拿起如此重量扫帚,就已经让自己感到摇摇晃晃,若是想扫的熟练,恐怕难度系数极高啊!要不然,换扫院子改抹灰?
“不收拾了,下次再来收拾,亚楠,快放下扫帚,你一个小人都没有扫帚高,别被扫帚倒了压着你。”
好吧,爷爷到底是被亚楠给改变了想法,今儿不收拾了,免得累着宝贝孙女,呛着宝贝孙女。下次乘着亚楠不在的时候,再好好收拾好。
噢耶!亚楠乘着爷爷夺过自己手里的扫帚,就紧紧抱着爷爷的双腿,抬起小脸,看向一脸宠溺的看着自己的爷爷,笑的更加灿烂。
“爷爷奶奶,不如我们先挨个见见佃户们,听说刘大富让佃户们除了交县衙的三成赋税,还要交刘大富家的两成租子,县令还说,本地的世家官家佃出去的田地,也是收佃户们五成,我们家要怎么收租子好啊?”
亚楠见爷爷奶奶终于答应不再动手清扫院子,便将佃户们的事,先跟爷爷奶奶商量一下。
通过县令自己已经了解到,本地的地主,家里面没有功名的,佃出去的良田,一样要交县衙三成粮税,除去粮税之外,佃户一般还要交地主家两成租子。佃户总共要交出五成的粮食。
而本地还有不必交税的世家,管家。他们家里的田地,虽然不必缴纳三成粮税,但他们并没有因为能省去这些赋税,而减轻佃户们的负担,佃户们基本上还是叫你五成出去。
县令也说了,这是世家照顾当地地主贾商,怕引起不必要的矛盾,亚楠听了也觉得可以理解。这个相当于本地统一了佃户们的田租。
尽管如此做法,得到实惠的还是世家官家,但对于这点,世人都能理解,要不然有本事你也考一个功名出来?
像亚楠爹这样考中举人之后,不肯收族里田地避税的人,双方获益的实在是少数人。村里族人到现在才慢慢接受亚楠爹如此做法。
“可惜,太远了,要不然佃给村里族人种,然后收个三两成,就好了。”
爷爷叹口气。想到了村里的堂兄弟,堂子侄等,若是能带着他们过好一点,心里也过意些。但心里也知道不能的。
“还是别想这些了,让村里人都知道了我们家有这么大一个庄子,暗地里还不眼红死?
倒不如还是让原先的佃户种着,只是田租五成也太多了,不如减他们两成,也好叫他们能吃上饱饭?”
奶奶立马否决爷爷的提议,说出自己的想法。
亚楠发笑,奶奶前面连话几十文钱请人打扫院子都舍不得,却能舍得这么多租子给农户?但瞬间心里感到很是惭愧,奶奶这是心疼庄稼汉户呢。
“也好,庄稼人家家户户也不容易。”爷爷自然是理解村民的辛苦。
亚楠苦笑不已,爷爷奶奶这是心地纯良,宁愿自家少挣点,也不愿佃户们艰难。
但这样的佃租,算得上是本地地主们的统一做法,若是冒出一个打破平衡的地主,独自一人让利给百姓,亚楠相信,这个人确实会得到百姓的交口称赞。
但这个人很快会被本地的地主官家围攻,更严重的,会引发县城佃户动乱,因为其他租种的佃户,一定会以此为标准,人心一旦乱了,本县原来的平衡也乱了。
不讲潜规则的人,要么有舍生取义的大无畏精神,要么就是本身及其强大的存在。
亚楠反观自家,不得不苦笑,自家既没有强大的后台可以不讲潜规则,也不能不顾及一家人的安危,去舍生取义。
“爷爷奶奶,不然,我们去问问这些佃户,看看他们能不能吃饱饭,看看他们自己有什么想法,好不好?
县令曾经告诉我,宝庆县的佃户,要交出去的租子,基本上都是五成的,佃户们心里都接受了这个租子。
要是我们家租子收的少了,就怕被人知道了,有人嫉恨,背地里可能会闹事,反而不好。
要不然,我们家看看,能不能在其他方面,帮帮佃户?”
亚楠不得不阻止爷爷奶奶的善心,自家还没有那个强大的势力,挑战地方潜规则。
爷爷奶奶忽然沉默了,呆滞了好一会,也许是想通了亚楠的话,也许是他们相信了县令的话,五成租子是本地佃户统一的租子,是不好擅自打破规矩。
亚楠陪着爷爷奶奶,见了所有自家的佃户,十几户的农户,全是附近家里田地不够的农户。
亚楠还是很难受的,这些纯良辛劳的农户们,要求真的很低很低,他们只求吃上杂粮饭,从来不敢奢望吃上白米饭。
“够的,够吃的,交了租子之后,剩余的拿去能换不少的杂粮呢。我们宝庆这地方,雨水够,收成不差,能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只求东家能将这些好田,多让我们家租种些年。老汉感激不尽。”
这个老汉跟爷爷差不多大,一样的满脸皱纹,虽然这么辛苦,但却感到满足。唯求温饱而已。
“那,那,那就这样好好种着吧!要是遇上难事,再跟我们说,我们家也是农户,都明白的。”
爷爷叹口气,也只得如此了。只是心里很不习惯,原本自家自食其力,再苦也不觉得苦,可要自己眼睁睁看着自家佃户苦,心里难免发酸。
“好好安心的种着,只要你们愿意,我们家就一直会给你们种的。”奶奶心里也不是滋味。
佃户们的日子,过的比自家从前过的苦多了,但他们很是知足。虽然奶奶明明知道,村里人田地不够的,大多也是如此度日,但如今这些人却是自家佃户,这心里总是不得劲。
“大爷,其实你们也可以想想办法,看看在田梗四周,能不能种些别的,像大豆,蔬菜,杂粮什么的,或者直接在田地沟渠里面养鱼,这些全算你们自己的收入,我们家不会要的,只要不影响田地粮食,你们可以自己多想想办法的。”
前世虽然不曾下农村,但前世却是信息大爆炸时代,即使不主动学习,被动的耳濡目染也会了解一些的,虽然自己可能是纸上谈兵,但亚楠还是想说出来,也许对于自己来说,这可能是纸上谈兵,但也许这对他们来说,可能是灵光闪现。
老汉忽然站起来,呆滞的看着小主子,忽然对着亚楠就跪下:“东家大德!老汉感激不尽。”
亚楠吓得急忙偏开一些,然后跑去扶起给自己下跪的老汉,爷爷奶奶也惊得急忙过去一起搀扶。
“可使不得,使不得,这会折了孩子的寿的。”爷爷着急的说着,手也拉着老汉的手,扶着他起来。
“不,不是的,东家不知道,原先我们也像东家说的这样,想着如此既能多些收成,也不影响种粮的,但刘大富家见我们这样,就要另外抽我们五成的租子。
我们算了一下,要是答应的话,辛辛苦苦一年,等于白白给刘大富家挣了钱,我们自家除了辛苦,什么也没有落下多少好处,还不如就这样光种粮食,还省些力气,能少吃点粮食,也算是挣了钱。
可今天东家虽然年纪小,却宅心仁厚,能这样体谅我们,如此大恩,老汉心里如何不感激?”
老汉的话,让亚楠也有些莫名的难受,原来自己有前世的信息并非算是先进的想法,这里贫困的村民,为了改善自家生活,都曾经有过各种努力,不过是遇上了贪心不足的地主,不得实现他们心里的想法罢了。
其余佃户得知亚楠的说法,都感激不尽,爷爷奶奶见他们能如此感激自家,心里宽慰多了。
接下来的日子,亚楠过的及其规律,每天给家里人教书识字,除了爷爷奶奶,每个人都不会遗漏。
而家里人如今也能如亚楠要求的那样,顿顿吃上白米饭,更叫孩子们开心的是,家里的菜被二婶烧的特别好吃。每天也能吃上肉蛋,孩子们的面色,都有了明显的改变。
家里的大人们被爷爷奶奶严厉告诫精盐不得外泄,孩子们除了亚楠都不知道家里做菜的盐改成了昂贵的精盐,一家人的生活,短期内得到了极大的改善。
但是买鱼肉的钱,却是六叔坚持要出的,当时县令送亚楠回来的时候,借口嘉奖六叔的一百两银子,被爷爷悉数给了六叔本人。
六叔因为被悔婚,暂时也不可能想婚事,便一定让家里人用他的银子买菜改善生活,六叔说他自己本来就需要好好补补,顺便带着家里孩子一起养好身体。
爷爷奶奶见家里条件越来越好,也不跟儿子多做计较,将来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只要儿子身体早些好了,他才能帮着亚楠,管好县城那边的大庄子。
让亚楠没有想到的是,在六叔身体近乎全好的时候,外祖父跟大舅舅两人竟然拎着几十个鸡蛋和一只老母鸡来了,说是来看望受伤的六叔,还说是他们知道的太迟了,怪爷爷奶奶他们不早些告诉他们,让他们失礼了云云。
亚楠遇上这样的亲人,实在是无语了,若是一般人,早就感到没脸出来见人了,可他们不但能来见自家人,还能装作及其高义的模样,叫人恨不得上前揭开他们的丑恶嘴脸。
罢了,连爷爷奶奶都在忍耐着,顾全着爹娘的脸面,跟他们虚与委蛇着,自己还有什么不能忍耐的?
走开便是,不去揭开他们的脸面,但也绝做不到没事人一样的,对他们笑脸相迎,在自己心里,他们早已不是自己亲人,哪怕爹娘回来之后,极为敬重他们,自己也不可能认他们是自己亲人,他们不配!
“亲家,亚楠那孩子怎么都不出来见我们的?那孩子也实在是应该好好教导,连起码的敬重长辈也做不到,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对了,上次我们留下诗经给亚楠好好看看的,不知道她如今学的如何了?”
外祖父一边用着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着亚楠,一边还要表现出他这个外祖父对亚楠的及其重视,做全了他这个外祖父高义的脸面。
爷爷气的内伤,自家孙女给他们一家欺负成那个样子,他们还有脸再来践踏亚楠的名声?当我们家全是傻子啊!
“亚楠那孩子,从小及其乖巧懂事,特别敬重长辈,不过要是长辈做的实在是不上路子,那孩子就是再乖巧,心里也敬重不起来。毕竟那孩子太聪明,早就懂那是非曲直。
那孩子不但对我们家长辈都敬重的很,天天都给我们见礼,那孩子还极为友**兄弟姐妹,家里所有的孩子,每天都跟着亚楠学识字,这么几个月下来,每一个人差不多都认识几百个字了,可见这孩子有一颗赤诚之心呢。这点恐怕连亲家一个私塾先生都做不到呢!
对了,亲家,今天我也得说道说道你,你也是这孩子的亲人了,为何这几次过来,都有意糟践孩子的名声,你不觉得心里有愧么?若是我们这些家人,果真傻乎乎的信了这故意中伤孩子的话,这孩子一辈子就被你这个外祖父给毁了,难道这就是亲家你这几次过来我们家的真实目的?就为了毁我亲孙女来的?”
爷爷越来越感觉难以克制内心的愤怒,只想撵走他这个虚伪的亲家,即使不能敞开了撕破脸皮,但撕开一半,还是可以的,这样以后,他也不能这样一脸高义的到自家来,最好经此之后,他老脸搁不住,从此跟自家不相来往才好。
“亲家大伯,你怎么能这样无视我爹的一片苦心呢?我爹在七里八乡怎么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怎么能被你说成这样?
要是我爹不管亚楠,我怎么会亲自来接孩子回家管教?更不可能留给她一套诗经,你就是不识字,也应该知道,一套诗经,价值多少?可我们为了孩子好,什么话也没有说就留下了,你们怎么还能这样说我爹要害孩子?要我说,那孩子才是真正被你们溺**坏了!”
大舅舅在他爹气的一脸发紫的时候,站出来一脸义正言辞的质责爷爷。尽管大舅舅心里已经看出来,亲家应该是听了亚楠的话了,要不然今天不可能如此对自己爹说话。
但是,自己跟爹已经让二房背下了那个罪名,自己便无须心虚亲家他们,一定更显得义愤填膺才是。
“你放屁!亏你还是读书人,是个禀生秀才呢,做出那样的缺德事之后,还能如此大义的指责我们家,也不怕天打雷劈!
我们亚楠就是小,也知道给你们留点脸面,你们倒好,那么欺负孩子之后,还接二连三的来糟践孩子名声,你们也配做读书人?要是县令知道你们是这样的人,还能给你考试去?人在做,天在看!不要当我们家全是傻子!”
奶奶也是一忍再忍,结果听到亚楠大舅舅那么指责孩子爷爷的时候,便气的要死,顿时指着亚楠大舅舅,满脸鄙夷的唾弃起来。
“话不投机半句多,今天我们家礼数到了,就不多留了,他日等亚楠爹娘回来,再让他们两个还我们一个说法,免得跟你们这样不识字的说不到一块去,还越说越拧,告辞!”
回过神来的外祖父,顿时也不愿多费口舌了,对于这样的亲家,自己从来也不曾放在心里,不过是看在女婿面上,给他们一点脸面罢了。
但如今女婿不过一个八品教谕,这辈子也不会有什么大出息了,只要儿子明年中举,女婿也比不过自己儿子,自己何须再给眼前这两个不识字的亲家脸面?
外祖父说完不等爷爷奶奶反应,便一脸骄傲的转身,率性而去。大舅舅也面露嘲讽之后,转身走人。
心里却是牢牢记住了今天的羞辱,他日要是自己得势,必定叫他们后悔今天的作为,竟然诅咒自己被雷劈,更恨的是他们家竟然说自己不配做读书人?
“外祖父,大舅舅,这些鸡蛋跟老母鸡,我给你们折算成一两银子,算是你们分期还给我的,后面你们条件好了,还可以这样分期还,时间再长也不要着急。
毕竟你们也算是我的长辈,我这么敬重长辈,怎么能做逼债的事?是吧?我连利息都不算你们的,外祖父,大舅舅走好,下次再来还债的时候,不限鸡蛋跟母鸡!都可以的!”
亚楠见爷爷奶奶被外祖父跟大舅舅气的脸色发青,手也发抖,便鼓起勇气,站出来,面见这两个自己最不想见的人。
他们做了如此伤害自己的事,还装的那么高义,甚至为了做全脸面,还带着鸡蛋跟母鸡来,难道如此就真能顾全你们脸面?你们连里子都不要了,还要脸面?偏不让你们留下鸡蛋母鸡做脸面!哼!
外祖父跟大舅舅猛然听到站在后面的亚楠,脆蹦蹦的话,顿时生生停驻了脚步,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那些鸡蛋跟母鸡,自然是自家拎着过来给赵家坝村里人看看的,自家这样的亲家,礼数做全了。
可恨的是,被亚楠这样一说,反倒成了自家来还债的罪证,真正是气死自己了,这个死丫头,着实可恨,一点也不顾她爹娘脸面。
“爹,这孩子一贯的会胡说八道,她一个人都能把我们家给搅得分了,她还有什么不能胡说的?
回去吧,这个孩子我们也尽力了,好在过个把月,妹夫他们也该回来了,到时候让妹夫好好管教这个孩子,狠狠抽才能治好她这个胡乱说话的恶习。”
大舅舅阴狠的瞪了站在后面的亚楠一眼,丢下这番高义的场面话,扬长而去。
亚楠哈着嘴,忽然发觉自己还是小看了大舅舅外祖父,这两人做了这样伤害自己的事之后,还能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如此义愤填膺,如此的高洁大义,说心里话,自己都做不到这样啊!如此,他们也算是渣渣中的人才吧!
如此有文化的渣渣,自己要想在言语上打击的他们理屈词穷,憋屈悲愤,甚至羞愧而死,恐怕很难。
既然如此,今后的自己,重新给他们定位,定位成为敌人,一旦自家有机会,必定要狠狠打击的敌人,绝不能忽视大舅舅刚刚看向自己的阴鸷眼神,那里面包含了浓浓的恨意,自己感受到了。
“今天的事,你们都看到了吧?亚楠这外祖父跟大舅舅一而再的欺负我们家之后,还当我们家是傻子,从今以后,我们家所有人,都应该在心里提防他们,也在心里不要当他们是亲戚,若不是为了亚楠爹娘,这门亲家,我们赵家可真不想要。”
爷爷气过之后,一脸严肃的告诫家里所有大人之后,无力的坐下来,头疼着儿子媳妇回来之后,不知道会如何折腾。
儿子是自己生的,自己有数,他不可能不辨是非,但媳妇却是那个老不死的亲女儿,真是要命的事,早知道自己怎么也不可能让儿子娶他女儿。
不过,要是没有她女儿,亚楠也不能到自家来啊!爷爷脑中一片浆糊了。
时光荏苒,很快就倒了腊月里,腊月十五,赵子诚夫妻带着仨个孩子回来了。
这期间,亚楠娘被赵子诚管教的很是温婉安静,再不敢出去见客,只能老老实实在家做家务,陪伴被赵子诚圈禁起来的亚琪。
亚琪这几个月,被爹罚的在家那也不许出去,只能看书织绣,帮助她娘坐下家务,表面上虽然安静乖巧,心里却有着很大的怨气。
怨恨爹对她太过狠厉,更怨恨在乡下的妹妹,下作的连累她跟娘两人。
赵子诚对妻女两人,最近这几个月的表现,还是比较满意的,在他管教以来,她们能安安生生的在家,不再出去跟上原县的官家世家搅和在一起,更不会胡乱收她们礼物,如此才是立身之道。
“爹,娘!”赵子诚进了自家院子,率先上前,磕头跪下,给自己爹娘磕了三个头。李秀凤低低的跟着叫了之后,也安安静静的跪着磕了三个头。
“爷爷,奶奶!”赵亚青,赵亚秋,赵亚琪三人各自规规矩矩的跟着跪下磕头行礼。
“好好好,都快起来吧!”爷爷见到自家儿子孙子都好好的回来,满脸的笑容。奶奶自然也是笑得满脸打皱。
一家人都围着过来,对归来的一家人笑脸相迎。二叔二婶,六叔,三姑等人,等大哥跟爹娘行礼之后,也各自过来,跟大哥大嫂见礼,孩子们更是依次过来见礼。
李秀凤忽然见到三姑子带着她的两个儿女,一脸的惊诧,自己今天回来已经偏晚,眼看就要天黑了,为何三姑子几个人还呆在自家?
她被休回家了?突兀的李秀凤心里闪过这样的念头。暂时不管她,等会自己先好好收拾收拾亚楠。
这个死丫头,竟然敢如此祸害自家人,不仅害的自家分家,还害的自己被老爷狠狠管束了这么长时间,连着她姐姐都被她害死了,好不容易交结出来的那些世家关系,被她这么一连累,如今谁还记得自己跟亚琪?
若是老爷以后还这样严厉,自己跟亚琪反而会成了上原县的笑柄,人家背地里还不嘲讽自家依旧是乡下人?土老帽?可恶!
亚楠有惊无喜,忽然见到本身爹娘,竟然不由自主的心跳加速起来。全身肌肉,也不由自主的有些僵硬,这是亚楠对自己爹娘起了戒备之心。
主要还是因为外祖父跟大舅舅的关系,就怕自己爹娘太过看重他们这样的亲人,哪怕明明知道他们如此不堪,也及其看重,若是这样,自己这个女儿,怕是他们要收拾的对象了。一如大舅舅临走时候,叫嚣的让爹回来抽自己那样。
“爹,娘!”等家里人各自见礼之后,亚楠也学着大人们对长辈隆重见礼那样,跪下对着爹娘磕了三个头。
第一次见到爹,亚楠从这个爹身上,感受到了浓浓的笔墨之气,也感受到了端端正正的严厉,从爹的眼神里,亚楠感觉,这个爹像是一个严厉的人,但却不知道他真实的心性如何。
“起来吧!”赵子诚放低了声音。见到女儿的这一刻,虽然很想问清楚,其中内情,但赵子诚看到爹娘家人都一脸的开心,暂时不想在这个时候,破坏一家和乐的气氛,打算晚上吃完晚饭之后,自己亲自问清楚亚楠,该管的管,该教的教。
而亚楠的娘却一脸温婉的跟随着赵子诚,安安静静的看向亚楠,并没有说话,她也知道,即使自己再生气这个女儿,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发作,起码等到见礼过后,等到自己将这个不孝女带回自己一房之后,才能狠狠管教,让她不争气的害人害己!
亚楠接触到娘的眼神,没有来由的打了一个冷颤,娘看向自己的眼神,阴冷阴冷,尽管她的脸上此时还带着微微的笑容,但她的眼神里,却是丝丝的阴冷。
爷爷见儿子归来,也打算好好跟他说说亲家的事,免得儿子不知情的被他们那样的人给骗了。还以为他们是那么高义的亲人呢!狗屁不如!
“好了,先各自回去吧。我还有话要跟你们大哥说说。”爷爷见所有人见礼之后,便打算细细跟自己儿子说说,这么多人在场,还是很不方便的。
“亚楠,跟娘过来。”亚楠的娘,轻柔的叫着亚楠,她压抑了这么长时间,今天是要好好收拾收拾这个女儿了,带回自己屋里,好好收拾,让她以后还敢害人害己?
亚楠有些踌躇的看向奶奶,其实自己不想跟着娘走人,从她的眼神里面,亚楠看到了大舅舅看自己的那种眼神,很冷很冷。
尽管自己如今是他们的女儿,但也只是身体上是,灵魂早就不是,他们的女儿,早就死于裹脚事件,说起来也算是死在他们自己手里,自己不欠他们任何东西。
来到这个异世,谁心疼自己,谁**护自己,谁就是自己亲人,哪怕你们是我这个身体的爹娘,只要你们做不到心疼我,**护我,我一样不可能接纳你们。
哪怕是这个身体的爹娘,也不可能让我心里接纳!最多看在爷爷奶奶份上,表面应付一下,好在他们不过是短暂回来过个年,过年之后还是会离开,自己无需应付多长时间。
“亚楠,跟你娘去吧!好好说说话,这么长时间,也想娘了吧!”
奶奶看到孩子如此依恋自己,疏离她娘,窝心的同时,也有些担心孩子跟她娘之间的感情,真要是疏远了,也是不好。毕竟自己老了,陪不了孩子几年,孩子将来要依靠的还是她的爹娘,不是自己跟老头子。
亚楠微微叹气,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罢了,自己一个成年人,难道还真的怕爹娘不喜自己?
娘,要是你真心维护我这个孩子,我会好好孝敬你,但要是你不是,就恕我不能愚孝了。
亚楠默默跟着自己身体的娘,安安静静的走在娘的身后,等着自己娘,给自己反应。
亚琪一脸愤恨的看着自己妹妹,今天就让娘狠狠抽打她,让她不敬外祖父,让她不敬大舅舅大舅母,让她连累娘跟自己被爹狠狠惩罚,狠狠打才能出自己心里憋闷的恶气。
亚楠跟着自己娘的身后,也没有忘记观察自己哥哥姐姐对自己的态度。
十岁大哥,亚青看向自己的眼神,跟爹相似,严肃端正。而八岁的小姐姐,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带着不加掩饰的愤恨。
亚楠心里猜测,应该是外祖父大舅舅他们故意抹黑自己了吧?要不然娘不会如此阴冷,小姐姐不会如此愤恨,爹跟大哥也不会如此严肃端正。
若不然,他们作为自己最亲的人,见到遗留在乡下的六岁孩子,应该在一见面的时候,就表露出怜惜之意的吧?
“亚青,把门掩上!”进了自家砖瓦院子之后,亚楠的娘清冷的吩咐后面一起进来的儿子。
亚青抿着嘴,听话的掩上自己家院子门之后,没有再跟着娘和妹妹们,而是进了他自己的屋子,他虽然知道娘应该是要管教妹妹了,但妹妹惹的事确实太大了,是应该好好被管家,不然就是害了她。
“给我跪下!”就在亚楠忐忑等待这个娘的反应的时候,就听到了娘的阴冷声音。
“娘?”亚楠动作微微有些停滞,有些犹豫,要不要自己先主动解释,主动说清楚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免得她被外祖父大舅舅故意误导利用。
“你给我跪下!”就在亚楠稍稍的这么犹豫的瞬间,李秀凤一脸火大的用力掐着亚楠的肩胛,尽管在寒冬腊月,亚楠穿着厚实的棉衣,但却感到了强力的疼痛。
073 爆发
李秀凤的火气彻底的爆发出来,趁着自家男人不在,非得狠狠收拾这个不孝女。掐着亚楠的手,越发的加重,这也是她在压抑了几个月之后,找到了能够堂而皇之发泄的途径。管教女儿,谁能说自己不是?更何况这个女儿如此不堪?
“娘,我有什么事让娘这么生气?”
亚楠的身体到底是孩子,力气如何抵得过大人的娘?亚楠被她用力掐着肩胛,死死的摁住跪下之后,心里很是不舒服。连肩胛上面传来的疼痛,也顾不上了。
亚楠不想装的赢弱,更不想哭泣,反而是昂起稚嫩的小脸,看向这个身体的娘,一个外表看起来如此温婉,下手却如此阴鸷的女人。
不打自己脸,也不打自己手心,反而这样死死掐着自己肩胛,给人阴柔的狠厉之感。
如此做法,却不为外人得知,毕竟伤在里面,无人看到,这个娘必定也是要脸面的女人。
“你还有脸问我?你做的好事!你小小年纪,就学的这么坏!娘走的时候再三教导你,让你好好读书,好好写字,你自己看看,你都做了什么事?
你外祖父都跟我说了,你还敢不承认?娘才走了这么几个月,你就变的如此不堪?是谁要你跟外祖父胡说八道的?是谁教你不敬长辈的?是谁让你对外祖父跟你大舅舅如此无礼的?
你猪脑子啊!不晓得好好想想的?你大舅舅,将来说不定会是青天大老爷,你也敢不敬他?
你外祖父在我们云台乡,谁敢不敬?谁不知道你外祖父是我们云台乡这德高望重的先生,更是教导出来你爹,你倒敢不敬你外祖父?你就是再住在乡下,没人教导,娘从前也没少教导你啊?到底是谁教的你这样不堪的,啊?”
李秀凤一手用力掐着亚楠肩胛,一手指着亚楠,一声声的质问亚楠。
“娘,打她,要狠狠打,不然她以后还是这样,惹外祖父跟大舅舅生气,还惹爹生气。”
亚琪看着娘光是让妹妹跪下,也不动手打,心里自然愤愤不平的在一旁煽风点火着。亚琪还看不出来她娘加诸在亚楠小小身体上隐藏的体罚跟虐打。
“去把你爹书房里面的戒尺拿出来,等你爹回来,让你爹亲自打!”
掐的累了的李秀凤,这个时候反而端庄的坐在亚楠身前,等着自己男人回来。一定要打的这个不孝女,下次不敢胡说八道,更不敢对她外祖父跟大舅舅半点不敬。
亚楠不说话了,既然娘不掐自己了,要等着爹回来,就等着吧!左右不过是吃点皮肉之苦,乘此机会,也看看爹娘对自己到底如何吧!
爹还不知道,但这个娘,自己目前是无法喜欢上的,更不会接纳的。不仅仅太过阴狠,更是太假,明明她如此狠厉的虐待了自己之后,还能装的不曾打过自己一样,端端正正的坐在那儿,装出一个有教养的严母之态。
自己现在也不必多说,估计自己即使说什么,也许在她眼里也是狡辩,等爹过来,一并解释吧!若是那时候爹不相信自己,跟娘混合双打自己,自己也不必如此老老实实的跪在冰冷的地面上,装着没用的孝道。只管撒开喉咙叫爷爷奶奶就是。
自己的这个姐姐,虽然不大,才八岁,但总是这个身体的姐姐,在娘凶自己的时候,她没有惧怕的躲起来,也没有护犊的站出来为自己说话,反而是在一旁煽风点火,让自己很不爽。
那个十岁的哥哥,直接走人,并不在意自己被娘管教,又或者是他以为自己合该被管家吧!
想到这,亚楠有些叹气,这个身体最亲的人,爹娘,哥哥,姐姐,除去爹之外,其余的,自己皆无法对他们产生好感。
若是爹一样不能对自己有维护之心,自己对这个家真的会死心,将来疏远了便是。
天生自己也被他们留在乡下,以后就这么一直孝敬爷爷奶奶,二叔二婶六叔他们就好,其余的皆可为路人。
“亚楠那孩子吃了不少苦头,回来的时候,手腕都是青紫的,可亚楠顾着你们脸面,硬是撑着没说。
到了她二舅舅非要替他爹大哥还债的时候,亚楠才不得不跟我这个爷爷说出实话来。当时爹心里都搅得疼,自家心疼的孩子,被你那个虚伪的岳父他们欺负成这样,知道了时候,还不能不管不顾的上门去讨回公道,只因为顾着你们两人。
谁知道,你那个岳父这么多年装的这么清高,暗地里实在是丢人,为了夺得那些钱财,竟然特意跑到我们家,故意践踏孩子名声。把孩子说的要怎么不堪就怎么不堪。
甚至把他们家分家的事也能栽到亚楠身上,亚楠一个六岁孩子,能管得了你们一家人分家?
你弟弟受伤那么重,县城大夫过来说要花九百两银子才能保住命,可那个时候你岳父他装死的不知道,拿着昧了我们家孩子的钱,心安理得的很,等到了你六弟伤好了,他父子两人竟然装的才知道的样子,拎着几十个鸡蛋,还有一个老母鸡,跑来我们家,全什么亲家的礼数。
当时爹明明知道他们那么不堪,也顾着你们的脸面,不得不忍着脾气接待他们,可就是这样,他们还不放过亚楠,又在我们面前说亚楠不孝不敬长辈之类的话,气的我跟你娘当时就忍不住了,讥笑了他们。
结果他们两人倒是皮厚的很,被人撕了脸皮也不怕,还叫嚣着让你们回来,狠狠抽打孩子,说我们家孩子欠抽,气的我要死,若不是你们,我真不可能认这样不要脸的人做亲家。
这以后啊,你心里也要有数,别傻乎乎的当你岳父跟你那个大舅子是好人,除了你二舅子一房,他们家全是不要脸的。
可惜你是他教出来的学生,还是他的女婿,真要是对他不管不顾的,对你也有影响,爹告诉你这些,不指望你跟他们断绝关系,只要你心里提防他们一家就好,他们为了钱,连糟践孩子名声的事都能做出来,也不怕天打雷劈。”
爷爷率先将亚楠在她外祖父家受的欺负事,一一说出来,说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气的脸色发青。奶奶也在一旁补充着孩子的委屈。
“我们家亚楠就是太懂事了,才没有将他们一家人不要脸的恶性揭露出去,要不然见了官,我看他们还有脸在我们云台乡住下去,连明年的乡试,你大舅子也别想考,世人一口一个唾沫星子,就淹死他们,还一家读书人呢,把读书人的脸都丢尽了!将来你那个大舅子就是考上了,也是个祸害一方的贪官,贪得无厌的东西!”
奶奶一想到他们那一脸高义的践踏自己孩子的模样,就气的要死,跟儿子说起来这些都气的脸色跟爷爷一样的发青。
“难怪他给我们写了两封信,说的都是亚楠不成器的话,简直岂有此理!”亚楠的爹,赵子诚听到爹娘的叙述,心里早已气愤填膺,被气的无法克制的一拳捶打在爹娘屋里的台桌上。
虽然亚楠外祖父是赵子诚的私塾先生,但赵子诚对自己爹娘的话,还是极为相信的,爹娘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诬陷自己岳父的,除非他根本如此。
“什么?他?他还不要脸到了这个地步?那亚楠娘信了?”
奶奶忽然想起前面亚楠被她娘叫的时候,露出对自己的依赖,心里忽然没有来由的一阵乱跳。
“连我都信了,更何况是秀凤?谁想到岳父大舅会是那样不堪的人?”亚楠的爹一脸的灰败,心情极为糟糕。
不仅仅是对整件事感到极其愤怒,更是对自己敬重了多年的亲人,感到失望透顶,也有对自己小女儿无限亏欠。
“你媳妇会不会气的在屋里面打我们亚楠?”奶奶无法抑制自己如此想法,尽管大媳妇回来的时候,脸色很正常。
但就她相信了她爹的话,吧亚楠叫走之后,一怒之下,动手打孩子。奶奶想到这,急忙起身,顾不上屋里的儿子,赶紧看看孩子去,别被不知情的大媳妇打了去。
爷爷一听,也急了,赶紧跟着奶奶一起赶往大儿子的院子,看看孩子去。
赵子诚见状,也快速跟随而来,心里也没有把握,妻子会不会气的当天就教训孩子。
若是如此,孩子便真的可怜了,被妻子留下来,就已经跟孤独了,再被她外祖父那么欺负践踏,等到做爹娘的回来,不仅仅没有得到依靠,反而是一顿打骂,孩子必定心里恨极了这样的爹娘。自己爹娘心里也极为不舒服的。
“亚楠,大冷天的怎么跪在地上,冻着自己怎么办?快起来!”
奶奶赶到大儿子院子之后,找到亚楠的时候,亚楠正挺直着小背部,跪在她娘面前。
奶奶见孩子没有在挨打,心里松了口气,但见孩子大冷天的被她娘罚跪,心里还是不舒服的,不过奶奶也理解孩子娘的做法,毕竟她到现在还被她爹大哥蒙在鼓里。自己也不能出言怪她罚孩子跪下。
“秀凤,你这是干嘛?第一天回家就这么欺负我孙女?跟你爹一样的尽欺负我孙女?我孙女就是这么好欺负的?啊?”
奶奶虽然理智着,没有出言怪不知情的大媳妇,但行动上已经否决了大媳妇的做法,奶奶亲自扶起来跪在地上的亚楠,满脸的心疼。
而爷爷却是克制不住的发火了,刚刚在跟自己儿子说到孩子外祖父的时候,就气的要死,心里已经对这个亲家极为愤恨,结果过来就看到孩子直挺挺的跪在地上。
寒冬腊月,大冷的天,孩子跟着她娘已经至少有一盏茶的时间了,一想到孩子跪了这么长时间,顿时克制不住的第一次冲着自己大媳妇发起火来。
“爹?娘?我,我在教孩子啊!”李秀凤被这忽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大跳,急忙解释起来。
但心里却是更加相信,自己女儿,确确实实是被家里两个老货给娇惯坏了,连自己教育孩子,在他们眼里,竟然都成了欺负孩子?有亲娘欺负自己孩子的么?简直是笑话!
亚楠见到爷爷奶奶冲进来就这么护着自己,心里便感动的想哭,特别是爷爷,简直到了不管不顾的偏**自己的程度,特别的叫自己想哭。
不论如何,家里还有全心全意信任自己,心疼自己,偏**自己的爷爷奶奶他们,哪怕自己被娘罚跪,也不委屈。哪怕肩胛骨那么疼痛,也不觉的多么疼痛。
亚楠扬起小脸,忍着眼泪,带着笑容看向爷爷奶奶,感觉很是幸福。
但亚楠如此表情,却让爷爷看的更是心痛万分,孩子眼眶红红的,却努力对自己笑着,这孩子一贯这样,受多少委屈,都忍着不说,让人心疼死。
“你教小孩就让孩子大冷天的跪在地上这么长时间?你丢下孩子这么长时间,见了孩子第一面就是这样对待孩子的?啊?
谁家爹娘这么长时间不见自家孩子,不是想得慌?心疼都来不及还逼着孩子大冷天的下跪?跪坏了孩子,你就高兴了?啊!
亚楠,来,爷爷抱着,一会你二婶就做好饭了,咱们今晚好好吃一顿好的,你六叔特别为你买了羊腿子呢!走,爷爷带你到厨房看看去?”
爷爷对着大媳妇狠狠发了怒火之后,抱起红着眼带着微笑的亚楠,转身离开,临走前,狠狠瞪了一下儿子,让他好好把他媳妇娘家的事,说说清楚,也让他管教好自己妻子。今后不准她娘欺负自己孙女。哼!
“亚楠,膝盖疼死了吧?啊?先到奶奶屋里,给奶奶看看,再擦点药酒?”奶奶一边跟着老头子,一边心疼的说着,手还抚摸着亚楠的膝盖处。
亚楠娘满脸的难堪,眼里慢慢的全是愤恨,还有憋屈,自己这个做娘的,连管教自己女儿,都要被这两个老货骂的如此难堪,更恨的还是自己男人,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爹娘不成样也不出声。
想到这,李秀凤委屈的看向自己男人,眼泪不要钱似的掉着,宣示着她的憋屈,她的辛苦。
赵子诚在看到自己女儿跪在地上的时候,心里还是松了气的,幸亏不是妻子在打孩子。
可看到爹娘如此溺**女儿,赵子诚心里也感到了深深的担忧。女儿过年就七岁了,但爹抱着孩子走的样子,看起来极为溺**女儿,连着娘也一样。
按道理,妻子管教亚楠,也是应该的,养不教父之过,严是**,溺是害。
但想到亚楠在家受的委屈,想到爹娘今天跟自己说岳父大舅子他们家欺负自己孩子的时候,气的及其严重,自己便忍下爹娘暂时溺**亚楠的行为,默默看着爹娘抱着孩子离开。
打算先跟秀凤,亚青,亚琪一起说说岳父那边的事吧,免得他们不知情的再被那边误导利用,当自家全是傻子一样欺负着。
不过当赵子诚看到自己大女儿拿着自己戒尺站在一边的时候,心里很是堵塞,看起来,妻子是有打算打亚楠的,幸亏刚刚爹娘没有看到亚琪背后拿着的自己的戒尺,不然爹娘一定更加恼火。
此时的亚青,也出了他自己屋子,在听到爷爷奶奶声音的时候,他急忙跑来了。却也见到了爷爷奶奶溺**亚楠妹妹的行径,更是见到了娘被爷爷奶奶责骂,很是替娘委屈。
“你们都听好了,亚楠在家里并没有如你们外祖父来信说的那样不孝不敬,胡乱说话,什么搅家精的。绝没有!
反而是你们外曾祖,你们大舅舅,大舅母,见财起意,抢夺了属于我们家的家财上百两,不仅如此,你们外祖父他们为了遮掩他们自己掠夺行径,还不断践踏亚楠名声。”
赵子诚忽略自己妻子流着眼泪的脸,一脸严肃的将岳父他们,强行掠夺自家钱财的事,一一说来,包括亚楠外祖父两次到自家来,企图糟践孩子名声的事,也一一说来,为的不仅仅是给亚楠洗清冤屈,也是让一家人对岳父那边,心有提防,从此疏远,不可再无知的被他们欺负利用。
“秀凤,这件事对你虽然难,但你也是读过书的,应该明白是非,君子**财取之有道,但你爹他们实在是枉做小人,自甘堕落。
你更应该知道,女人出嫁从夫,哪怕你对你爹他们,心存孝心,也应该以夫家为重,更何况,亚楠也是你的亲生女儿,她受的如此委屈,却还能顾及你我脸面,没有闹开了见官,已经是及其难得的孝心了,你不可再责怪她?”
赵子诚最担心的还是妻子,怕她依旧不肯相信自己女儿,非要相信她爹,相信她大哥大嫂,哪怕亚楠受到那么大的委屈,她也不愿意相信亚楠说的事实真相,她爹跟她大哥大嫂如此卑鄙无耻。
“不,这不可能,我爹在我们云台乡,哪个不敬重?爹这一生教导出来多少学生?大哥更是读圣贤书的禀生秀才,怎么可能如此?
相公,求你不能只听一面之词,就这样定了他们的罪,起码也应该亲自去我家一趟,听他们怎么说,好不好?
相公,再怎么说,你也是爹的女婿,更是爹多年辛苦教导出来的,天地君亲师,要是世人知道你如此对待你的老师,只怕相公也脸面全无啊!”
李秀凤忽然听闻娘家如此丑闻,简直不敢相信,尤其是在自己之前以此为理由,狠狠收拾女儿的时候,忽然听到如此事情,感觉自己当场被狠狠打了一个耳光似的难堪至极,直接就怀疑女儿跟爹说的那样,会胡说八道,会搅得一家不得安生。
“爹,外祖父他们真的抢了我们家这么多钱?妹妹怎么不早点告诉爷爷奶奶,也好报官要回那些钱啊?”
亚琪听了这件事之后,唯一感到心痛的便是这么多钱,竟然没了?
亚青脸色很差,无法想象整件事若是真的,年幼的妹妹,在这段时间,便真的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难怪爷爷奶奶那么心疼她!也难怪爷爷奶奶,看到娘罚亚楠跪在地上,会那么生气。
赵子诚冷冷瞪了大女儿亚琪一眼,八岁的带在身边教养的女儿,还不如自己丢在爹娘身边六岁的亚楠懂事。
亚楠六岁就懂这件事的利弊,情愿憋屈着,也顾全这自己跟她娘的脸面。既没有闹得众所周知,也没有报官。
赵子诚相信,若这件事闹开了,县令也许会审出是非曲直,但自己跟妻子必定背负不孝之名。世人指责岳父的同时,一定会指责自己,说自己即使孝敬这些钱给岳父,也是应该的,更何况,世人本就以为,天下无不是父母,岳父仗的不就是自家有这些顾忌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还有那些财务,本就是缘来酒楼掌柜送的孩子见面礼,若是为了一介商人送的见面礼就闹上县衙,自己一家,即使到最后要回来那些钱财,也在宝庆县丢尽了脸面,也许赵家几辈子都被人传为笑柄。
还有六弟受伤的事,幸亏有亚楠养的那两只会说话的鸟,卖了几百两银子救了急,这才救了六弟一命,而岳父他们拿着抢夺了自己的钱,铁着心肠不肯还回来给自家救人,这样人的人,不配做人!
“不错,我是你爹的学生,应该敬重师长,还是你爹的女婿,更应该对他尽孝道,所以,你爹,你大哥就仗着你说的这些,肆无忌惮的欺负我们家,抢人钱财不说,还糟践我们女儿名声。
从今以后,你们都给我记住,在我们心里,你外祖父大舅舅大舅母他们一家,再不是我们亲戚,你们对他们自当心存警惕,如此恶劣之人,他日还有可能做更加恶劣之事,我们家唯有远离他们。
过几天,我会亲自过去,让他们知道我们家不是傻子,不可能被他们摆弄的团团转,也会跟他们说清楚,以后我们两家,如无必要,无需来往,尤其是不准他们再糟践亚楠名声,不然的话,别怪我这个学生女婿,不讲情面!”
赵子诚拿出一家之主的气势,将两家的关系定位好了,让一家人都引以为戒。
李秀凤满脸的难堪,满脸的不敢置信,李秀凤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早已被人看轻,要不然今天公公婆婆就不会那样轻贱自己,当着孩子的面,就给了自己那么大的难堪。
更加可很的还是亚楠,跟自己进来这么长时间,都不说一句话,让自己完全不知情的如此被动。
还有自己相公,竟然如此的忘恩负义,罔顾爹对他多年的付出,多年的教导,别说爹没有抢夺自家钱财,就算自己有钱财,也应该孝敬给爹,助大哥考试,本该如此!
想到自己这几个月被相公严厉约束的委屈,想到自己回到家就遭遇的难堪,李秀凤忽然很想不管不顾的回娘家。
自己在这个家里还有人敬重么?相公严厉,公公婆婆轻贱,连自己女儿都无视自己,不跟自己说实话,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她爷爷奶奶责骂还笑的那么没心没肺的傻样!
不,不能回家。若是公公婆婆见自己回家,正好给了他们借口,休了自己,看起来他们对自己娘家极为愤怒,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犯傻。
忍!一定要忍!忍到大哥考中举人,忍道大哥高中进士当官,忍到那个时候,自己娘家有了依仗,到时候不仅仅是相公,连公公婆婆也不敢如此轻贱自己。
李秀凤狠狠擦干眼泪,吞下了所有憋屈,打定主意,忍到娘家得势,便再也不受相公如此苛待,再也不受公婆如此轻贱。
要自己说,爹跟大哥得了那些钱财才更好,这样大哥才能有钱考试,才能得势做自己依靠,不然自己在赵家一辈子都做不了主,抬不起头,被人轻贱。
“亚楠,你娘有没有打你?”奶奶在爷爷抱着亚楠出了老大家院子之后,贴着亚楠耳朵轻轻问。
“没有,奶奶!就是跪了一下。”亚楠苦笑不已,难道要自己跟爷爷奶奶告自己娘的黑状,说娘下狠手掐自己肩胛,虽然自己肩胛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但自己实在是不愿多事了。
爷爷现在明显的还有怒火,若是自己这么说,少不得自己那个娘还要挨骂,诶,不知道爹会不会心疼受了委屈的娘啊!
算了,不说了,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以后也不会傻得给她机会虐待自己,暂且应付到他们过完年走人吧!免得事多,闹很了也影响一家人过年的气氛,就当自己的那个娘,是真心想自己好吧。亚楠苦笑的啊q的宽慰自己。
到了一家人吃晚饭的时候,赵子诚带着妻子李秀凤,儿子亚青,女儿亚琪一起过来,亚楠则还是被爷爷抱着。
爷爷今天怄气的厉害,故意当着大媳妇的面,宠**的抱着亚楠,就是要她知道,亚楠是自己疼**的乖孙女,今后不许她随意处罚亚楠,罚跪不许,打骂也不许。哼!
本来亚楠是要跟着奶奶到女桌一边吃的,结果爷爷硬是要抱着亚楠,大咧咧的坐在赵家男桌一边。
二叔六叔亚融他们倒是高兴得很,赵子诚跟亚青坐在男桌上,却极为不自在起来,感觉溺**亚楠着实过头了,但却因为是一家之主的爹在溺**着,赵子诚就是当了官,也不敢忤逆自己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指出来,让爹下不来台。
只能想着,以后教导好亚楠,让她不能被爷爷这么抱着,不成体统不说,传出去还影响亚楠声誉。亚楠过了年可就是七岁了,再不是不分男女的年纪了。
亚楠被爷爷如此抱着,心里也想到了这是爷爷在用行动告诫娘,自然愿意配合着,今后娘就是再想动自己,也要想想爷爷会不会饶了她。还有自己爹,那么严厉的看着自己干嘛?
就让爷爷也狠狠告诫爹,不许欺负我,谁欺负我,谁就不把一家之主的爷爷放在眼里,哼!大哥也这么看我干嘛?我脸上有花?还有那边的大姐也盯着自己,满脸的嫉恨?
“亚楠,吃吃你二婶的手艺,可是有进步了?”爷爷夹了一块炖羊肉给孩子尝尝。
“是啊,亚楠先吃一口,看看二婶烧的还能吃?”二婶在隔壁一桌,笑着看过来,最近日子过好以来,亚楠时常跑到厨房,指点二婶手艺,通常亚楠说的是,这个甜了,这个咸了,这个不好看了,这个由苦涩的味道等等,只让二婶自己想办法改进,倒也把二婶折腾出来做饭的手艺了。
今天一桌子的鱼肉蔬菜,做的就有模有样,起码从卖相看,能跟酒楼相比,只是还没有人动一口,家里的规矩,吃饭的时候,动第一口的一般是爷爷,但自从亚楠折腾二婶做菜以后,家里动第一口的就成了亚楠。
二婶每次都等着亚楠,夸夸自己做的好,不然就等着下次改进。
亚楠很是自然的顺着爷爷夹的菜,吃了家中晚餐的第一口羊肉。慢慢品尝着,这是二叔第二次做炖羊肉了。
“嗯,好吃,香喷喷,没有太多膻味,正好。”亚楠品尝的时候,爷爷奶奶二叔二婶,六叔三姑,还有家里的亚惠,亚融,志广,志珍,全部都眼巴巴的看着亚楠,一脸的期待。
赵子诚嘴角抽搐的厉害,看这个样子就知道,亚楠在家里确实是被众星捧月的,都能替爹吃第一口饭了!
李秀凤脸色极其僵硬,这样的女儿分明就是爹在信了说的那样,被家里的两个老货给宠溺坏了,可偏偏没人相信爹的话。
缘来酒楼送亚楠的那些财务,说起来还不是自己大哥带着亚楠到自己家里,亚楠这死丫头才有机会得到那么多见面礼。
照道理,亚楠是在自己娘家得到的这些,即使都留给爹他们,也能说得过去,可看看这家里的两个老货,听信亚楠的话,竟然如此看不起自己爹?
哼,要不是自己爹,你们赵家也能教出相公这样的进士来?做人做到这样不懂知恩图报的地步,还要如此轻贱自己?
等着,全都给我等着,等着我娘家发迹起来,我看你们这些人,一个一个的还敢轻视我?
就连休回来的三姑,都敢轻视自己了?看着自己笑什么?嘲笑自己今天被爹娘责骂么?贱人一个!被人休了还高兴的很,不是贱人是什么?
李秀凤坐在饭桌上,还没有动手吃饭之前,双手放在桌子下面,紧紧捏紧,隐忍着,看着家里的两个老货,还有老二一房,都一个个笑的高兴,就恨不得喷他们一脸口水,不要脸的,玩恩负义的!
还有自己相公,明明看着他爹那么溺**女儿,可竟然一句话不说?却让自己跟儿女从此不当自家是亲人?
呸!还读书人呢,书都读到狗肚子里面去了!玩恩负义的男人!要是没有自家人,你还能考出进士来?还不是跟你们家的老货一样,在田地里面刨吃的?竟然如此轻贱你自己嫡妻?也不怕天打雷劈!
人家有本事的男人,当了官,第一件事就要买几个丫鬟婆子伺候自己妻子,让自己的妻子穿金戴银,让自己的妻子,被世人敬仰,做个真正是世家主母。
你倒好,当了官,没挣几个钱不说,还不给自己捞钱,连你自己女儿的嫁入的好出路都堵,缺德不缺德?
给我等着,等到我娘家发迹了,我要你加倍还我受的委屈,你不过一个小小八品县教谕罢了,等我大哥当了大官,我倒是要看看你,到时候怎么求我回家给你说好话?
“真的啊?好好,二婶今天可得了亚楠说的好呢!”二婶反应最快,这个都成了二婶这段时间的条件反射了,每次做饭都等亚楠说声好吃。
“好好,老二媳妇最近努力不少,做的菜越来越叫亚楠说好了,吃吧,都好好吃,亚楠说好吃,就肯定好吃。吃吧!”爷爷大手一挥,示意全家开动。
李秀凤早已忍住了心里的怨恨,面上露出温婉的神色,端庄的夹了自己面前的一口青菜香菇。
但仅仅是这一口青菜香菇,就人李秀凤吃的惊诧不已,弟妹的手艺竟然如此之高了?
不,不对,菜里面竟然没有一点点盐的苦涩之味?不可能啊?连上原县世家平时做菜都用的是粗盐,除非请客吃饭,不然谁用得起一百两一斤的精盐?
顾不上端庄,李秀凤连着吃了不同的几个菜,无一不是美味鲜香,哪有一点点的粗盐苦涩之味?难道家里有了秘籍?这,这要是卖给有钱人,不得挣发了啊!
“娘,弟妹的手艺真真是好,媳妇竟然没有从菜里吃出粗盐的苦涩味道,弟妹,一定你是放了别的什么,能去除粗盐的苦涩味道的吧?这菜做的跟精盐做出来的一样呢!”
李秀凤当即感觉到这是一能挣大钱的机会,要是自己把家里的秘籍卖给上原县的几个世家主母,少不得能挣很多钱。
到时候,自己给自己买丫鬟伺候,自己给自己买金银首饰,做一个上原县有身份的当家主母。
至于卖的钱,就说是娘家补给自己的嫁妆,一文钱都不算他们赵家的,相公就是不高兴,也不能补给自己用嫁妆,哼!
奶奶听到大媳妇当着家里所有孩子的面,就说粗盐精盐什么的,当即气的脸色一变,狠狠将碗往桌上一顿:“饭还堵不住你的嘴!”
家里的大人都被爷爷奶奶慎重告诫过,不可说出去,连自家的孩子也不可说,就怕被人知道了,眼红出事。
家里的孩子除了亚惠,心里私下猜疑,其余孩子皆不知情,家里人这么长时间,整整吃了进两斤的精盐,都没有人说一句精盐粗盐的话,爷爷奶奶原本有些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结果,今天老大媳妇第一天回来,就在饭桌上当着孩子的面,说着粗盐精盐的,加上今天亚楠被她罚跪,顿时火大的很。
不知轻重的女人,这么大的事也能大咧咧的在饭桌上说?这么多小孩,随便哪一个出去跟人说起来,都被人眼红,就算你以为不是精盐,但你这么说,让家里的孩子们都知道,家里有能替代精盐的好东西,这不是找的被人眼红,惹祸上身的吗?
李秀凤顿时满脸猪肝样,感觉心肺都要炸了,自己怎么说也是这个家里的长媳,还是这个家里的最有出息儿子的嫡妻,更是知书达理的主母,却被婆婆他们,一而再的当众甩耳光,简直是没当自己是他们赵家人啊!他们这是将对自己娘家的恨意,都撒自己头上了啊!
李秀凤眼红红的看向自己男人,却见他熟视无睹,照旧慢条斯理的吃着他碗里的饭菜。吃吃吃,你媳妇被你爹娘骂的这么狠,也不知道哼一声,猪啊!只知道吃!
其实赵子诚也在慢慢品尝着家里所有的菜,已经感到了自己的心在剧烈翻腾,赵子诚确信,这些菜必定是用精盐做出来的,否则绝不可能做的这么好吃。
不然再好吃的鱼肉,用粗盐做的话,里面总是还能吃出一点苦涩之味,但家里不说鱼肉,就是青菜,都没有吃出一点点苦涩之味,只能说,家里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事,但这件事太过重大,饭后要好好跟爹娘说说,这件事一个弄不好,全家都要出事。
赵子诚想的是家里的精盐,必定不可能是花钱买的,家里的条件,赵子诚自认还是清楚的。
若果不是买的,就是从别的渠道来的,赵子诚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家里有人跟卖私盐的人有交往,这是抄家的罪啊!
赵子诚到现在还不知道家里的钱财账目,早已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要不是爷爷奶奶非要等着他回来商量着,家里早就被亚楠撺掇的要盖瓦房,买田地了。
前面爷爷奶奶在跟赵子诚重点说了亚楠被他岳父一家欺负的前前后后,加上亚楠六叔的事,就说了很长时间,正好遇上奶奶忽然想到亚楠会不会被不知情的大媳妇打骂,这才匆匆忙忙断了话题,一起找孩子去了。
结果就是到现在,赵子诚夫妇还不知道他们家里,已经有很多钱了。县令带回来的精盐也没有机会知道。
李秀凤也是自找的,明明公公婆婆还在气头上,为了挣钱,就急不可耐的打听家里的替代粗盐的秘方什么了。
------题外话------
昨天下午上班的时候,扭到脚,虽然当场拍片没有骨折,但脚疼的不能走路,歇菜了,得休假在家养伤,领导暂时安排我休到月底,亲**的你们,是不是嘿嘿的笑了啊?脚伤了可不影响码字哪!呜呜呜呜!悲剧的这些天,家里只能天天吃外卖,还得单脚跳着在家里走动,悲剧啊!诶,希望月底能好才好啊!这支脚,几年前骨折过的,真是叫我无语了!
074 外人
一家人原本吃的高高兴兴,忽然见奶奶这么发火,顿时各自收敛笑容,低头吃饭,赶紧吃完下桌子,奶奶平常极为慈祥,但发起火来,也很吓人。
二婶等人,也各自专心吃饭,尤其是二婶,只当自己刚刚没有听到大嫂的话,哪还能接大嫂的话头?爹娘为了精盐的事,担心受怕了好些天,这段时间爹娘才放心不少,结果被大嫂不知情的给捅了出来,回头好好叮嘱家里的三个孩子,绝不允许出去乱说自己饭菜好吃。
三姑也想到了爹娘慎重告诫自己的话,也担心自己儿子女儿不懂事的出去说,暗暗决定,等会回去就教好女儿儿子,不能让他们吃了好的,还给他们外祖父家添祸事。
“奶奶,别生气了嘛!娘说的可是实话呢,我跟娘在上原县的张家,吃过一次用精盐做的菜,跟我们家里今天做的一样好吃,奶奶,要是我们家能有跟精盐一样的好东西,就能挣很多很多钱啦!到时候,亚琪给奶奶买好看的衣服,还有好看的首饰,奶奶就能跟上原县的那些老夫人一样尊贵呢!”
亚琪见自己娘及其难堪,忍着心里的不平气愤,站出来用嗲嗲的声音,哄着家里老奶奶给自己受了委屈的娘解围。
亚琪对自己哄人还是有些自信的,自己跟娘出去见客,没有不喜欢自己的老夫人,要不然她们也不会被自己哄得乐颠颠褪下手里的镯子跟首饰给自己。
奶奶被亚琪这么摇着胳膊发嗲,气的浑身发抖,这就是自己大媳妇教导出来的自己孙女?
没有一点点知道轻重,没有一点点的小姐端庄,竟然当着这么多人面,开口就说挣很多很多钱?
奶奶气的甩开自己胳膊,冷冷的瞪着亚琪:“回去吃饭,以后多跟你妹妹学学做人做事,别开口闭口挣钱的,还有,家里大人说话,什么时候有你小辈插话的份了?都跟谁学了这些不着调的回来?”
亚琪顿时也跟自己娘一样的酱紫了,眼泪甚至都当场掉了下来,自己做错了什么了?
自己不仅仅对娘尽孝道,还特别过来哄乡下奶奶,却被奶奶这样说自己,自己要是在上原县的那些老夫人面前这么哄话,早就得了镯子佩饰了,还要受奶奶这样的难堪?
奶奶竟然要我跟亚楠学习做人做事?哈,奶奶是要我学着跟亚楠一样,吃饭还坐在爷爷腿上?丢人不丢人?
世人谁不懂男女七岁不同席,亚楠过年就七岁了,还不知廉耻的坐在爷爷腿上吃饭,她不觉得丢人,自己作为她的姐姐都感觉丢人!
亚楠虽然感觉奶奶这么迁怒自己姐姐亚琪,是精盐不便说出口之故,也是奶奶迁怒自己那个娘太没有眼力之故,但亚楠并不想站出去解围什么的。
自己那个娘,今天对自己可谓严苛过甚,爱伶不足。而自己的亲姐姐,对自己更是不见长姐护犊,只看见她对自己的幸灾乐祸跟落井下石。
虽然她还小,才八岁,但亚楠无法忽视她起初见到自己那是的嘲讽眼神,更是看到了她在被奶奶责骂之后,第一眼就用嫉恨的眼神看向自己,那眼神里,不仅仅有嫉恨,还有显而易见的鄙夷。
原本今天是一家团聚的日子,但亚楠感觉很不好,很有种好好的一家人进来了一群外人那样,破坏了原本一家人的和睦欢乐。
“爷爷,我吃饱了!”亚楠瞬间没了食欲,不想面对这些外来的闯入者。
尽管他们是自己最亲的人,但自己心里实在是无法瞬间接受他们,尤其是今天第一天见到娘,就挨了一顿无法说出的虐待,亚楠想早点下桌子,回到跟惠姐两人住的自己的屋子,眼不见为净。
“怎么了?是不是今天跪的伤了身体,吃的不香?”
奶奶瞬间没了刚刚的盛怒,转变成着急慈爱的奶奶,奶奶一边说,一边从这边桌子到了隔壁边上的男桌,就要抱孩子。
“亚楠每顿饭都能吃一碗的,今天连半碗都没有吃下,肯定是跪伤了身体,走,爷爷也不吃了,带你先转转去,回头让你二婶,再给你用羊肉下一碗面条,总是要吃点的,不然晚上睡觉都冷的慌。知道不?”
爷爷也没了胃口,虽然还有话要跟大儿子说,但看着亚楠神情恹恹的,心里就难受的紧,便没让老伴抱孩子,自己丢下碗筷,抱起亚楠,打算就在村口转转,出去后哄哄孩子。
亚楠这孩子就是心软,被她外祖父那么欺负着,忍着不说出来,今天又被她娘这么罚跪,心里必然是难受的,能吃得下饭才怪。
诶,就没有见过这么狠心的娘,丢下亚楠一个人孤零零弟弟在老家,那时候亚楠为了想爹娘,可是天天都站村口等的啊!
谁知道真的等来了她娘回家,却是要罚她,若不是自己追过去,恐怕她都要挨打,别以为自己老眼昏花,没有看到亚琪背后拿着的戒尺,哼,这个大媳妇,果真是那个老不要脸的生的,一样的不是好东西。
“爹!让亚楠把饭吃了再下桌吧,我们家什么时候也不能浪费粮食。”赵子诚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爹溺爱孩子到了这个地步,孩子碗里全是爹给夹的好菜,这孩子说不吃了,爹还一脸的心疼样,这,这真是要溺爱坏了孩子啊!
“亚楠,坐爹身边来,把饭吃完再下桌,别叫你爷爷奶奶担心你一个人。”赵子诚站起来,鼓起勇气跟自己爹表达了不满之后,也正式在回家后第一次教导自己女儿。
亚楠看向自己爹,爹他已经在蹙眉隐忍,看来爷爷今天难得的抱着自己吃饭,已经触及了爹的底线,在爹的眼里,自己恐怕还是被溺爱坏的孩子。
“爷爷,我去爹身边吃饭。”亚楠叹口气,不得不以弱示人,面对自己亲爹,自己要是敢不给他面子,爷爷奶奶心里也不会舒服的。
不过,正常说来,这个爹管教的也不错,在农村浪费粮食确实要挨打的,这个爹没有当场发作动手,只是告诫自己,乖乖吃完饭,还算手下留情了。老实听话吧!
“大哥?亚楠胃不舒服,要是逼着她吃,一会吃吐了怎么办?亚楠的饭不会浪费的,我给她吃了就是。”
六叔看着亚楠一脸小心乖巧的模样,心里一阵刺痛,平时亚楠在家里什么时候看起来都那么欢快,可今天亚楠不仅仅被大嫂罚跪了,还要被大哥逼着吃吃不下的饭,不是让亚楠难受的么?
若是往日,六叔一向敬重他大哥,但经过生死大关之后,六叔将亚楠看的比自己更重,哪舍得看的亚楠有一点点难受?
赵子诚风中凌乱了!
嘴唇蠕动着,很想教训自己六弟,可一想到六弟前段时间,差点被狼咬伤没了,在床上硬是躺了几个月,这才好些的能走能动,自己怎么能说得出口弟弟不是?
更何况弟弟这次伤了心肺,不仅仅不能再做重活,连气也不能受啊!
赵子诚憋的内伤,刚刚鼓起的勇气,忽然就没了,只能无力的对着来到自己身边的亚楠:“下不为例,去吧!”
亚楠反倒踌躇了,原本自己心情极其不好,想早些避开爹娘姐姐他们,可现在为了自己,爷爷,六叔都跟爹有了不同意见。
自己这个时候,若是真的顾着自己心情,不管不顾的走了,只怕爷爷当场就要跟着自己下桌,连着六叔也没了心情吃饭,还有奶奶也是。
“六叔,才不给你吃呢,我碗里全是爷爷给我夹的鱼肉,我又饿了能吃了呢!”
亚楠当即坐在自己这个爹的身边,然后扬起笑脸,看向六叔爷爷奶奶他们,说的满是轻松欢快。
亚楠此刻忽然明白,自己一个人的心情,早已能影响爷爷奶奶,二叔二婶,六叔,三姑,甚至惠姐他们,只有自己高高兴兴的,他们才会高高兴兴的,不然,自己刚刚说吃不下的时候,他们全部一脸担心的看向自己。
恃宠而骄,自己不会做,哪怕今晚吃的晚饭,会梗在喉咙里,也要吃下去,不能让一家人担心自己,更不能因为自己,惹的爹对家里人有看法。
奶奶站在亚楠边上,看着亚楠装出一脸高兴的样子,吃着碗里的饭菜,顿时忍不住的流出眼泪,但奶奶很快转过头,用袖口擦擦干净,免得被孩子看了更不好。
赵子诚难受了,没有想到亚楠一个孩子仅仅是吃不下去饭,就急的娘心疼的哭了,急的爹不吃饭也要抱着亚楠出去转转,急的一向敬重自己的六弟,都敢站起来,跟自己说不。
可还有更加叫他难受的,坐在亚楠斜对面的二弟,什么反对的话也没有说,却是站起来,端起亚楠的碗,直接将孩子碗里的饭,倒在自己碗里。
“亚楠,吃不下就不要硬撑着,大哥,你不知道,亚楠这孩子不知道多懂事,为了不让家里大人担心,亚楠这孩子就是心里不舒服,也从来不吭声。
你们把亚楠这孩子留在家里,这孩子每天为了等你们回来,天天都站在村口那个老槐树下等你们,时常还被村里的孩子耻笑是没有爹娘要的孩子。甚至还有孩子用小石子砸亚楠。
我们让亚楠不要去村口,免得被那些小孩欺负,可亚楠还是天天的要去等你们,大夏天那么热也要去等你们,亚楠即使被人欺负了,回家也从来不说,除非被我们见到了,才能撵走那些小孩。
大哥,亚楠这孩子,心里有不舒服的时候,从来都忍着的,哪怕看起来好好的,她心里都是难受的。
亚楠既然说吃不下饭,肯定是吃不下的,强逼着孩子吃了,只会叫孩子更加难受,等会肯定还是会吐出来的。”
二叔说完这些,便埋头大口吃了起来。二叔不敢不埋头苦吃,因为说着亚楠被人欺负的时候,忍不住也把眼泪说了出来。
随着二叔的这番话,家里的二婶三姑,甚至惠姐,都忍不住的丢下碗筷,转头暗暗擦拭眼泪。
这一幕,倒是把亚楠给惊得目瞪口呆。
好吧,自己这样的孩子,确实被全家人溺爱坏了,爹,你想怎么着吧?
李秀凤气的差点一口羊肉喷出来。自己女儿在老家被溺爱成这样,还有理了?爹信里没有冤枉这孩子一点点,他们赵家人,合起火来溺爱自己女儿,还不给自己爹说话,简直没有天理了。
赵子诚,你要是男人,就应该站出来,狠狠扇你这个娇惯坏的女儿一巴掌,看她还敢娇惯?看她还敢成搅家精?更给你们家人看看,你的女儿,你想怎么管就怎么管,竟然还轮到旁人说三道四来了?
看看这一家人被她折腾的,一个一个的当她是公主那样呢,可偏偏亚琪这么乖巧听话,有孝心的孩子,竟然被她奶奶当众甩脸,真不晓得这一家的脑子是不是猪脑子,就跟正常人想的不一样。
嗤!二弟说的倒是轻巧,亚楠她是自己做的不肯裹脚,不然自己怎么会丢下她在老家给你们溺爱坏的?说那话不是暗指自己狠心不带着女儿吗?自己若是真的狠心,就应该不带你儿子去上原,呸!这一家子都不是好人!
赵子诚原本真是很难受很不舒服自己女儿被溺爱的,但忽然听到二弟说自己这个留下的女儿,为了等自己回来,每天都站在村口去,连大夏天也不例外,被村里小孩欺负了也要去。
顿时也感到心里酸酸的想哭,从二弟的话里,赵子诚分明感受到了孩子对自己的深深儒慕,可惜自己回来之后,还没有顾忌到孩子的心,甚至连妻子也不曾顾忌,就那么急吼吼的惩罚孩子。
孩子在家不仅仅期盼着自己跟她娘回来,还被她外祖父深深的伤害过,欺辱过,她本该是期盼自己回来,能相信她,安慰她的。
可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安慰她,她就再一次的被她娘伤了心,罚跪的时候,自己分明看到了孩子挺直着腰杆,还有不屈的眼神,甚至这孩子连见到自己赶过去,也不曾露出期盼。
所以,孩子今天是对自己跟她娘失望了,才会在被罚了之后没有哭,更没有跟自己亲近,只是难受的吃不下饭,自己这个做爹的没懂孩子的心,可家里所有人都懂了孩子的心。
赵子诚微微颤抖的手,想摸摸孩子的脸,可看着孩子就那么静静的看着自己,赵子诚觉得自己羞愧难当。想抬起的手,终究是无力的放下了。
“亚楠,今天爹刚刚回来,还没有来得及陪你说话,你若吃饱了,先下去玩会,等爹吃完饭,跟你爷爷奶奶说完话之后,爹再陪你说话?”
赵子诚尽量放低语气,顾及着孩子对自己的慕容之心,也体谅孩子今天受了委屈才吃不下饭的心情。
亚楠哈着小嘴,有些小不适应,爹看起来不应该要抽自己的吗?怎么忽然转变成磁性奶爸?爹怎么一脸可怜的看向自己?自己果真这么可怜?
好像被二叔说的太可怜了,那时候自己去村口,哪是要天天等爹娘的?自己那时候是不得不去村里了解这个家的资料的,好不好?
好吧,这个真不能说出来给人听,还是二叔说的特别的感人,就这么认定吧!自己就是那个天天守着村口,痴痴等着爹娘回来的留守儿童,还是被人欺负的那种,是怪可怜的。
亚楠应景的把眼眶挤红了:“爹,我能坐在你身边,看着你们吃完吗?”
赵子诚被亚楠这么一说,实在是也克制不住的转头过去,擦擦流出的眼泪,这孩子必定天天想着自己啊!
爷爷奶奶见儿子这么真情流露,都含着眼泪笑了起来,好好好,儿子懂亚楠就好,儿子会心疼亚楠就好。
六叔二叔他们见状,这才都抿着嘴笑了,孩子们见大人脸色转变过来,顿时舒了好大一口气,可以开开心心吃好吃的饭菜了。
一家人,唯有李秀凤跟亚琪两人,心情极其糟糕,哪怕吃着如此美味的饭菜,也吃的如同爵蜡那么无味。
真正是天差地别的待遇啊!
一家人,不仅仅是爷爷奶奶,连爹都对不知廉耻的妹妹如此宠溺,自己不服!
凭什么自己出去为家里挣了好东西,还要被爹罚的关起来,几个月都不给出门?连县令千金给的帖子,都被爹拒绝了,大哥说情不仅没有用,还被爹一块罚了。
可今天自己却看到了爹如此叫人不可置信的一面,他怎么能那么对待不知廉耻的妹妹?怎么能任由她骄纵,浪费,胡作非为?
竟然还能让亚楠坐在爹身边,看着他们吃饭,这是一个小姐能做的事?要是在上原的世家,早就被人抽了,还给她如此任性妄为?丢人不显?
这顿饭,除了李秀凤跟亚琪,一家人吃的极为温情,孩子们吃的也轻松高兴。亚楠看着一家人吃的很是幸福的样子,不由得露出笑脸。
亚楠选择性的忽视了自己娘跟姐姐亚琪露出的僵硬的笑容,其实不错,没有想到自己看起来严厉的爹,竟然也会如此煽情,甚至连大哥亚青刚刚也眼眶红了。
即使娘跟姐姐对自己还有抵触,亚楠也不觉得难受了,人和人相处,都是相互的,真心对我好的,我才会对你好,不然就当路人,别跟我来什么血脉之情的废话。
一家人吃完饭之后,爷爷奶奶,还有亚楠爹,三人再次准备长谈,还有不少事没来得及说呢。不过这一次,爷爷可没有让亚楠离开,而是抱起亚楠,一起进了他们屋子。
赵子诚默默跟着进去,看爹娘的眼神,家里还有大事要说的,也是,就家里的盐,爹娘也一定要好好交代的,这件事,等会自己一定要说服爹娘,绝不能跟那些私盐贩子搅在一起。
爷爷接着前面的话说,将亚楠卖了鸟窝给县令,得了县令的那些好处,还有亚楠二舅舅内心过不去,坚持在发家之后还亚楠三百两银子,因无法推拒,只能答应她二舅舅把这些钱算成是亚楠的嫁妆。
当赵子诚听着爹娘说着亚楠的事迹,说着自家如今的账目,说着县令对自家的善待,甚至连那不知道的何方神圣,也托县令赏赐了亚楠二十斤精盐,对了,还有亚楠花了五十两在县城卖了被人抄家的刘大富的上百亩的庄子,等等。
赵子诚只觉得自己脑袋不够用,完全无法想象这是自己女儿一个人折腾出来的事。
女儿才多大?六岁啊!六岁就给家里带来了滔天的利益。
别的不说,光是那二十斤精盐,就是两千两,这么大一笔钱,难怪爹娘心惊胆跳,不敢让家里孩子知道他们在家里吃的是跟村人不一样的昂贵精盐。
精盐是什么?是身份,是富贵。若是自家顿顿用精盐了的事,被人知道了,还不知道能惹出什么样的流言蜚语,也许还有不知道的祸害。
尽管是县令亲自送来的,不会有勾结私盐的嫌疑,但架不住旁人会乱揣测,旁人若是眼红的很,自己又不在家,家里要是出点事,不仅仅自己不知道,就是县令有心,也是鞭长莫及。
这二十斤的精盐,既然已经落到自家,就只能按县令说的,吃完最好,既承了那个不知道的贵人的情,也免得闹出不该有的纠纷来。
爹娘安排的身为周到,杜绝家人外传,不让孩子知情,就当弟妹做饭菜的手艺好罢了。
可自己的妻子,在这么大的事情上,竟然口没遮拦的,让孩子们都有了猜测跟疑惑,连着自己那个不懂事的大女儿,也口没遮拦的胡乱说话,实在是连亚楠一点点城府都没有。
亚楠这孩子的城府,比一般大人都深多了,遇上他外祖父她大舅舅那么欺负,能忍住不说不闹,知道她外祖父过来糟践她的名声,不着急也不羞愧,稳稳当当的过自己的日子。
她一个小人遇上县令这么大的事,也能稳稳当当的,不急不躁,吃着精盐,也波澜不惊的,真正叫自己不得不佩服,这孩子的内涵,绝不差大人。
更叫他折服的是,这孩子遇上县里发卖刘大富家产的时候,用立地成佛盆景的五十两银子,当机立断的就买了人家不要的大庄子,赵子诚很是无语。
不得不相信这是孩子的福缘,若是要说这是县令大人在跟自己示好,花这么大代价巴结自己,简直是无稽之谈。
自己一个八品县教谕,如何跟七品县令相提并论,更何况自己跟宝庆县令从未有任何交情,哪怕自己在宝庆县学读书的时候,那个吕县令,也不曾给自己示好笼络过,那个人,看起来就是一个圆滑市侩的,看不见好处,绝不会白白亏了他自己的。
还有那个缘来酒楼的掌柜,自己压根不认识,他为何如此青睐亚楠,自己实在是不能不相信爹说的话,自家女儿极为娇贵,吃什么都挑剔的很,这才让缘来酒楼得了不少招牌菜。这才有了他看着自己女儿面上,帮六弟的事。
不过,今晚吃了弟妹做的饭菜,确实是不差酒楼的厨子,若非亚楠嘴刁,恐怕光是用的精盐,也不可能改变这么大,好吧,这个就算是自己女儿嘴巴娇贵吧!
然后,赵子诚初步估算了一下自家如今的账目,亚楠二舅舅给了亚楠三百两添嫁妆,亚楠卖鸟窝,不,是卖立地成佛带回家三百两。还有家里的那个庄子,至少在千两以上。六弟手里的那一百两,不能算,是县令嘉奖给他的补身体的。
二十斤精盐,如今吃的剩下十八斤,算起来也是一千八百两。
算到这,赵子诚就感到两眼有些发黑,这么多钱,自己这个县教谕,一辈子也挣不到啊!
幸好,幸好,爹娘决定把那个贵人赏赐给亚楠吃的精盐,全吃了了事,不然若是将精盐变卖成钱,家里忽然多出这么多钱,对这个家绝非好事。钱多纠纷就多,家里的人心也会乱起来。
幸好,那些钱还是亚楠一个人的嫁妆,家里公帐算起来,也还算能接受,只有三百两是家里中公的财产,这就好,不然家里忽然过度暴富起来,没的让家里的儿子侄子,缺了读书的奔头。
钱财多了消磨男儿意志啊!好在亚楠虽然年纪小,但从自己观察,她对爹娘说的这些钱财,丝毫没有放心上。
如此的话,亚楠到不会被这些钱财迷花了眼,将来这些钱财也能给她做个傍身的依靠。若是这些钱财成了亚琪的嫁妆,赵子诚自问自己,必定不敢如此放心的。
“子诚啊,这些钱财,全是亚楠福泽深厚得来的。家里因为亚楠卖了会说话的鸟,你六弟从鬼门关活了回来,也是因为亚楠,卖了她给鸟做的那个窝,得了四百两,花了五十两买了笔墨纸砚,给家里的孩子们读书识字。
也花了五十两给她自己留下嫁妆,还有她二舅舅留给亚楠的三百两嫁妆,这么些钱,家里不应该有人眼红惦记,若不然,我第一个就不答应。”
亚楠爷爷交代完家里的事情之后,才郑重告诫儿子,家里谁都不允许懂亚楠嫁妆的心思。
原本爷爷这些天还想着,要是亚琪将来嫁一个世家官家的话,没有像样的嫁妆的话,孩子到了婆家,必定是一要受苦的,就像自己三女儿那样,被她婆家整整欺负了这么多年。
但今天听到亚琪那孩子的话之后,爷爷忽的没了这个担忧,这孩子眼里全是钱,还能让她沾上亚楠的钱?
亚楠这孩子特别护家人,又特别能忍,真要是被亚琪惦记上了嫁妆,就怕这孩子心软到最后,自己什么也没有落下。
今天趁着自己还活的好好的,先把亚楠嫁妆的事,跟她爹说好了,谁也不许动亚楠的嫁妆,亚惠不会眼红,亚琪更不会给她眼红。
该是谁的就是谁的,要不然有本事的话,自己跟亚楠一样得来这些嫁妆去?
“是,爹!”赵子诚站起来,慎重答应爹的要求。
赵子诚心里极其明白爹的想法,家里的这些钱原本是缘于亚楠得到的,尤其是亚楠这孩子,为了家里,算起来,已经贡献给了家里近千两。
救六弟的那些钱,加上爹手里的三百两,还有家里最近吃的精盐,亚楠一个人贡献给家里的就是自己这个当爹的也做不到的。
自己这个爹还能仗着是她爹,将亚楠的嫁妆算成共用的?这不仅仅伤透孩子的心,也会伤了爹娘,甚至是六弟的心,今天饭桌上看到家里人那么维护亚楠,到了现在自己才知道,自己对女儿还是没有懂。
如今连亚楠二舅舅都及其维护亚楠,心疼亚楠,一出手就是三百两让亚楠做嫁妆,自己如何还能做的不如孩子二舅舅?
“亚楠这孩子一直惦记着,要给家里盖上瓦房,给家里买上田地收租子,想让一家人能顿顿吃上白米饭。
亚楠将她卖盆景的三百两上交给了家里,让我们用这些钱买田地,盖上瓦房,我们想着等你们回来,商量一声,也怕你们还有别的用处。
另外,这些日子,亚楠也跟我说,尽量把家里的男孩,都送去读书,也算给他们每个人一个前程。亚楠还说把她庄子上收的租子,用来给家里孩子读书用的。应该是足够了。”
爷爷安排了亚楠的嫁妆之后,自然也将亚楠跟他早就说好的打算说了出来。
盖房子,买田地,这是亚楠早就说的,但让家里的亚融跟志广读书,却是亚楠后来提出来的,说是用她的租子,供他们两个读书。
爷爷觉得亚楠的话也可行的。家里有这个条件的话,自然是尽量给家里的男儿读书,儿子辈的,除了大儿子,其余的都耽误了,也没了那个机会,但孙子辈的,都还小,还有机会读书出人头地的。
赵子诚诧异的看向在一旁一声不吭的女儿,惊异她这点大,就知道带着家里的孩子读书识字,这点大就知道,用她庄子上的租子,供她弟弟们读书。
果然,自己还是太不了解这个女儿,这个女儿的行径,何止是懂事,简直算是大气。
出手帮人的最难得的就是帮人谋一个前程,更何况是供应读书这么大的事,这可不是一两年就能甩手不管的,一年年看着自己的钱下去,见不到效果,哪一天忽然没了帮人的心情,就此断了供应的话,也许反而会结下仇恨的,女儿可考虑到了?
而家里现在能用亚楠给的三百两做共用的钱,买下田地收租子,只要家里人都赞成,亚融跟志广这两个孩子明年就能读书,家里人哪怕因此苦点,也心甘情愿。
但要是亚楠一人承担了这两个孩子读书的费用,而家里人一直也将家里买的田地租子视为中公的用度,万一亚楠因为变数,停止了给这两孩子读书的供应,亚楠到时候,可是要两头得罪的。
“爹,家里多出俩个孩子读书,一年差不多多出二十两银子的笔墨纸砚的钱,吃喝的钱,本就不算,在家里也还是要吃喝的,在我那一样吃喝用度。
束脩自然可以省了,我在家里教导他们,上原县衙里面,分了我一套院子,里面收拾一下,还能安排下他们两人。
每年多出的二十两银子,这些钱,我觉得还是不能让亚楠出,时间太长了,变数多,万一亚楠嫁人了,不方便接着帮衬他们了,反而不是好事。
既然家里能买地收租子,就用家里的租子供应他们读书吧,不论读多长时间,也是家里的事,不关亚楠的事,亚楠若是心疼你爷爷奶奶,就用你的租子,孝敬你爷爷奶奶吧!
家里的大人,为了孩子能有个前程,吃点苦受点累,都是高兴的,就是家里将来供应不上他们了,他们也不会怪在亚楠头上的。
还得事先跟亚融,志广说好了,家里能供多少年就多少年,将来十年八年没有条件的时候断了供应,可不能生怨,要是他们争气,便早早念出禀生秀才来,也能自己供养自己读书,爹?”
赵子诚既然不指望亚楠的嫁妆,也不能让一家人指望着亚楠的嫁妆,女儿家将来一旦嫁人,各种变数都有,赵子诚不愿女儿帮人帮了一半,反而被落下怨恨,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帮了。
常言道,升米恩斗米仇啊!尽管都是家人,但有的时候,家人也能伤害家人,一如亚楠的外祖父大舅舅一样,在钱财面前,还不是没了节气?
亚楠猛然听到爹如此说话,顿时感到很是惭愧,自己在爷爷站出来,要求爹答应,那些嫁妆全是自己的,谁也不许动的时候,自己没有阻止,是有心要观察爹的反应的。
在自己眼里,舅舅给的明面上的三百两嫁妆,还有那个庄子,自己根本就不会放在眼里,这些钱因为在明面上,可以用来帮衬家里改善生活的,自己才能如此看重。
其实自己手里的钱,不算孙公公给的巨额五万两银票跟那个价值连城的葫芦暖玉,自己跟二舅舅合伙做生意的钱,到了年底,整整有三千多了,以后,还有进账的钱,自己还在乎这点钱?不过是想看看,爹在金钱面前,会不会也那么容易就倒下?
嘿嘿,还好,爹不仅仅没有倒下,还能为自己想的那么通透,爹说的那些顾及,全是对的,长时间的帮助一个人,通常帮的是仇,不是恩。
但自己要的不是亚融跟志广感激自己,自己是在替爹还当年欠三姑,二叔他们的债。
三姑跟二叔他们为了供应爹一个人读书,他们每个人都省吃俭用的,特别是三姑,为了爹读书考试的费用,被她婆家欺负了这么多年,这才松了口气。
自己只要有能力,自然要帮着他们,这其实是还债的心理,并非指望他们感恩。孩子们能学成什么样,全看他们自己。
爷爷忽然猛地拍了一下自己大腿:“看我老糊涂了,都没有想到这些,子诚说的对,是该用家里公用的钱供应孩子读书,绝不能让亚楠用嫁妆供他们,至于亚融跟志广两人,能读多少年,读出什么结果,都事先跟他们谈好,免得他们不甘心。
不过我看这两个孩子是懂事的,每天这两个孩子跟着亚楠读书识字最是积极刻苦,从他们跟着亚楠识字以来,亚楠,他们都学会了差不多八百多的字了吧?”
“嗯嗯,那当然,全是我教会的呢,还有惠姐也学会这么多字了,二叔六叔三姑二婶他们,也跟着我学了好几百的字呢,可惜爷爷奶奶不肯跟着我学识字,不然的话,爷爷奶奶这个时候也能认识好几百的字了呢!”
亚楠呵呵萌萌的笑了笑,这个时候,暂时不着急表态将钱留给家里公用,反正庄子上的粮食租子,爷爷是答应自己给家里改善生活的。
亚楠虽然放心了这个爹,但是还想观察观察娘的反应,想看看娘是不是跟外祖父一样,为财帛连亲人的心也伤害。
若是娘能有爹这么一半为自己着想,自己愿意接受这样的娘,哪怕她脾气不好,上来就掐自己,自己也愿意当她是为自己着急的作为。
但愿吧。不求有个护自己短的娘,只要她能体谅到自己一点,自己也愿意对她好,能有一个和美的家庭,自然是好的,哪怕暗地里,自己亏些钱财,都愿意。
但亏的那些钱财,只能用于娘,大哥,姐姐,绝不能被娘用于外祖父一家,这是自己的底线。娘要是超越了,就只能说,自己跟这个娘没有母女缘分。
“呵呵呵,你这个小乖乖,爷爷奶奶年纪大了,眼睛也花了,哪还能跟着你学认字?爷爷奶奶能看着你们一个一个的出息了,死,哦,不是,是睡着了都笑醒啰!”
爷爷被亚楠萌萌的话,说的心里软成一片,狠狠的又抱起孩子,本想说死也瞑目的,可忽然想到上次亚楠听到自己说死的时候,哭的伤心,便急忙改了最后那句惹孩子伤心的话。
“呸呸呸,在孩子面前,以后不准说死不死的话,我们两个可得好好活着,看着亚楠长大嫁人,看着亚楠以后过得和和美美的,我们两个也能跟着亚楠享享福呢!”
075 享福
奶奶吓着了,听到老头子说到死字,虽然老头子及时改了口,可看到亚楠忽然僵硬的小脸,急忙转移孩子注意力。
这孩子怕自己跟老头子死,自己是知道的,好在自己跟老头子现在身体好好的,还能陪着孩子十年八年的,等过了十年八年下来,孩子也差不多要嫁人了,自己再给孩子好好看好人家,才能死呢!
“哈哈哈,老婆子,你看看我们家现在顿顿吃着白米饭,可不是已经想了亚楠这孩子的福了么?你还想跟着亚楠享什么福?难道也想当城里的老太君,成天被人捏腿捶背的才叫享福啊?”
爷爷见老伴打岔转移孩子注意力,也跟着老伴的话题,假装跟老伴辩驳起来。
“好啊,等我长大出息了,我就让爷爷奶奶,被人伺候着,天天有人捏腿捶背,天天能吃上精盐做的山珍海味,天天能点宝庆县的那个金福帮唱戏解闷,我也天天陪着爷爷奶奶,好不好?”
亚楠窝心的反过来哄着爷爷奶奶高兴,尽管自己说的这些,一定很快能有条件实现,但亚楠相信,只要自己拿出那些不能见光的钱,爷爷奶奶就不是享福,而是天天为自己操心了。
除非有一天,自己能光明正大拿出这些钱,堂堂正正的让爷爷奶奶过上奢侈的生活,呵呵,不过亚楠也相信,爷爷奶奶说的享福,必定不是过上这样奢侈的生活,而是家里的小辈都能出息,都能过的好好的。才是爷爷奶奶眼里的享福。
“哈哈哈,好,好,我的小乖乖就是好,奶奶告诉你,等你长大了,嫁人了,可不能天天陪着奶奶啊!女人嫁了人之后,可就是婆家的人了,得一心一意在婆家过,才能过好日子哦!”
奶奶笑的满面春风,顿时像是年轻了几岁,不过,奶奶高兴的同时,也没有忘记教导孩子嫁入之后,得一心一意维护婆家,才能过好,不然哪有婆家喜欢这么倒贴娘家的媳妇?
“嗯,你奶奶说的对,女子一生,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做好了这几条,就是世人都敬重的女子。”
赵子诚被爹娘跟女儿之间互动感动的同时,也学着自己娘一样,借机教导女儿,做一个世人都称颂的好女子。
“奶奶,要不然我就嫁我们村里那个没爹没娘的董文杰,他家就他一个人,到时候他肯定什么都听我的?因为我有爷爷奶奶,这样的话,我让那个董文杰远远的出去读书,我自己还是住家里,就是嫁人了,还是能天天陪着爷爷奶奶,好不好?”
亚楠见爹跟自己说起女人的三从四德来,顿时忍不住刺激一把亲爹,咱要嫁人的话,就嫁像董文杰那样的孤儿,谁管得上我从谁?
爷爷奶奶顿时风中凌乱了!
孩子为了尽孝自己,连嫁给那个没爹没娘的董家孤儿的话都说了出来,可真是孩子气啊!
亚楠爹顿时一脸黑线!
嫁给没爹没娘的孤儿董文杰?就为了嫁人之后能天天住家里?说是陪爷爷奶奶,到头来,还不是爷爷奶奶天天溺爱着你!
亚楠爹扶额,嘴唇蠕动,竭力想着还有什么能说这孩子不应该这么想的话,关键是这孩子能拿着给她爷爷奶奶尽孝的大道理呢。
“哈欠,爷爷奶奶,我困了,我要回去睡了。”
亚楠见自己彻底的雷倒了爷爷奶奶,连着亲爹也刺激的不轻,顿时也不想继续打击他们脆弱的心灵了,以后的事再说吧,刚刚自己说的嫁给董文杰的话,爷爷奶奶自然当自己说的是孩子话,不可能当真的。
即使当真也不差,董文杰那个少年,虽然衣着褴褛,但还能看出他俊秀的面容,虽然他时常小偷小摸,也是生活所迫。
虽然他曾经对自己豪言壮语,将来长大要找个大家闺秀,纳些个姬妾,但亚楠相信,要是自己愿意,现在就能着手对他洗脑改造,说不定能培养出他对自己的三从四德来。要是那样的话,估计爹的脸能成锅底黑,呵呵呵,睡觉去喽!
“等下走,亚楠啊,你可不能嫁给那个董文杰,他可能是天煞孤星的命呢!要是亚楠喜欢陪着爷爷奶奶,以后亚楠不论到哪儿,爷爷奶奶都跟你过去陪着你,好不好?”
爷爷一把抓住孩子的手,急忙阻止亚楠孩子气的想法。孩子若是为了自己跟老伴的话,这个好解决,自己老两个以后就跟着孩子,不就不用孩子嫁给那个孤儿般的董文杰了吗?
“好啊!”亚楠一脸的好笑,爷爷如此说法,简直把爹震傻了呢!
“亚楠,你二婶把面条下好了,快吃了,晚上睡觉暖和。”二叔忽然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条进来。
亚楠今晚没怎么吃饭,现在没了那么多人,忽然也觉得饿了,当即也不跟二叔客气,更不管有些风中凌乱的爹,痛快地在爷爷奶奶屋里,吃起二叔送来的羊肉面。
“怎样?你二婶手艺还行吧?”二叔不例外的问起来面条的味道。家里现在吃什么,都会先问问亚楠,在大家眼里,亚楠的嘴最厉害,只要亚楠说好吃,就一定好吃。
“嗯,好吃。”亚楠吃的次溜溜的响。不吝啬的夸奖了二婶一句,让二叔顿时笑的咧开了嘴。爷爷奶奶也不由自主的跟着咧开了嘴,仿若吃着美味羊肉面的是他们自己一样。
亚楠吃完之后,也不打算陪着爹他们了,给爹跟爷爷二叔他们说说知心贴己话,自己一个孩子,该吃饱了睡觉去喽。
“走,奶奶带你去送你回去睡觉。”奶奶一脸笑眯眯的看着孩子吃完一碗面条,心情极其舒畅。
晚上亚楠吃的极少,让奶奶很是不舒服,知道亚楠心里在难受,谁让亚楠的娘那样迫不及待的在回来第一天就那么惩罚孩子?
好在孩子现在好多了,能吃了一碗面呢!
还有奶奶前面虽然也震惊的听孩子说要嫁给村里的董文杰,但后来总算被孩子爷爷给劝住了。如今奶奶的心放下来不少。
奶奶自然也不希望自己宝贝孙女嫁给村里孤儿般的董文杰,这孩子不仅仅没爹没娘,家里的爷爷奶奶叔叔婶婶全都不是好货色,这些人全沾不得,沾上了有的闹心呢。
更何况董文杰那个小孩,品行也不好,手脚不干净,在村里时常偷东西,哪能配得上自家宝贝孙女?
赵子诚满脸黑线的看着自己娘宝贝似的牵着女儿出去,回头又瞥到自己爹满脸的溺爱神情,外加二弟一脸宠溺的表情,赵子诚顿时感到一阵无力。
这个女儿,虽然很明白事理,虽然很有心,但是,说心里话,这女儿还真是被自己爹娘惯的不成样。自己爹娘为了哄女儿,都恨不得跟着孙女出嫁的?
还有二弟六弟他们,哪一个不是使劲惯着亚楠?今晚那么一桌的好饭好菜,亚楠那孩子闹情绪不想吃,结果家里人都担心的很,不仅另外特别为亚楠做更好的,还都一脸高兴的看着孩子吃的次溜溜的响,甚至还为了孩子说一句好吃,便开怀不已?
赵子诚深深感到自己醉了。
赵子诚决定,过年之后,一定带走女儿,一定亲自教导,不然,这孩子将来都不知道怎么办好?
难道既这样任由一家人这这么宠溺亚楠到嫁人的时候?到时候女儿嫁人之后呢?谁还能这么接着宠溺?
根本不可不能!谁家也不会这么宠溺媳妇的。那亚楠将来又如何面对她将来的生活?更何况孩子终将长大,到时候亚楠也得有她自己孩子需要教导的,难道她也这么宠溺着她自己孩子?
赵子诚想到这,不由得感到头很疼。自己这个做爹的,若想教导好自己这个娇惯的女儿,任重而道远啊!
然而亚楠跟着奶奶回到自己屋子之后,才发现,亚惠姐早已将她的铺子卷走了,床上已然多了自己亲姐姐亚琪,看起来亚琪像是睡着了。自己的铺子被铺起来一个小小的被筒,放在床里面。
亚楠很是心塞,猜到是亚惠姐因为自己娘跟大姐回来了,她自然搬了回去,自己如今也无法提出跟着亚惠去他们家睡觉的要求。
并非是自己不能以小卖小的闹脾气,而是今天家里发生太多事了,爷爷奶奶操心的多了,自己就别添乱了。
再加上二叔在饭桌上说自己多么多么的渴望爹娘回来,要是自己这个时候闹着不肯跟他们一起,反而要跑去二叔一房睡觉,这不是拆二叔的台么?
还有爹刚刚看着自己无力的眼神,估计爹已经确定自己在家被一家子娇惯的厉害了,今天自己被爷爷抱着吃饭,吃不下,还有二婶另外给自己加餐,若是这个时候自己再闹一出不肯跟亲姐姐睡觉,不知道那个能为自己着想的爹会不会彻底晕了过去?
罢了,忍吧,也就一个过年时间,最多二十来天,他们一准走人,自己到时候,还不是自由自在?
“娘,怎么亲自送亚楠回来的?我还以为亚楠爹会带着亚楠回来呢!”
李秀凤早已恢复过来,经过今晚的羞愤,经过今晚的屈辱,李秀凤暗暗发誓,忍,一定要忍等到大哥高中,才有自己扬眉吐气的时候,那个时候,就该他们赵家求她了。
“这孩子一直很懂事,很乖巧,你好好待她,孩子爹一会就该回来了,先帮着亚楠洗洗干净,让她早些睡觉,这孩子早就困了。等孩子爹回来,你该知道的都会知道的。亚楠,早些睡觉,奶奶先回去了。”
奶奶虽然今晚生了大媳妇的气,但气过之后,便也想到大媳妇不知情,便不再放心上了,亲自送亚楠回来,自然是为了嘱咐大媳妇,不可再欺负孩子了。
至于亚琪,已经睡在床上了,看起来像是睡着的样子,其实亚琪是不想叫奶奶,故意装作睡着的样子,亚琪还在生奶奶的气呢!
奶奶讲亚楠送回大房亚楠的屋子,跟亚楠娘交代之后,自然离开。
“娘,我自己会洗。”亚楠急忙表态,自己哪怕愿意给二婶帮着洗,也不愿给娘帮着洗,感觉抗拒的很。
自己并非是孩子,被娘虐打了之后,就忘记了疼痛,自己肩胛的疼痛还在,也忘不了娘一回来就看着自己的眼神,那么阴鸷。
“能自己洗也好,你大姐七岁也会自己洗了,过几天就过年了,过了年,你也到了七岁了,很多事,也该学着自己做了,去吧。”
亚楠的娘平静温和的对着亚楠,声音轻柔,仿若忘记了她之前惩罚亚楠那回事一样,她也没有在这个时候,趁着孩子爹不在,好好套问孩子的话。
在她眼里,自己爹跟大哥,绝不可能像赵家人说的那样不堪,怎么可能?全是他们赵家玩恩负义罢了。
自己大哥好心好意的带着亚楠回家,既是怕赵家大忙顾不上亚楠,也是打算好好教导亚楠的。
至于后来亚楠跟着二哥他们去了县城,得了见面礼,照道理也是自家的,亚楠是跟着自家人见的客,客人自然是看在自家人的面,给的亚楠,怎么说自己爹跟爹大哥也是宝庆县有头有脸的人,谁不愿巴结?
虽然相公已经出仕,可相公不过一个上原县的县教谕,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哪有自己大哥有前途?人家看在我爹,跟我大哥面上给的见面礼,就应该给我爹跟大哥。
再说我大哥明年就要考试,只要考中了,还怕不带着你们赵家发旺起来?呸!赵家人一个一个不仅仅眼皮浅,还一个一个的脑子被驴踢了,分不出好歹,也分不出利弊,都猪脑子!
连着相公也是个猪脑子,只知道信他爹娘的话,全然忘记了自己爹对他多年的教导之恩,对自己也是无情无义的很。
亚楠自己洗净自己,进屋就发现娘跟姐姐说着话,姐姐亚琪哪有一点点刚刚睡醒的样子?分明是一直醒着的。
亚楠心里顿时了然,这个姐姐刚刚装作睡着,一定是不愿见奶奶,跟奶奶打招呼。看来亚琪对奶奶晚上训斥她的行为,还是很介意的。
亚楠不吱声,自己爬**,自己脱衣服,进被筒。
“往里面睡远点,不要靠着我。”亚琪忽然从被子里面踹出一脚,直接揣在亚楠裹着被筒的大腿上,踹的力度对于亚琪这个八岁孩子来说,应该是用全力了,要不然,亚楠也不会一不注意,差点被亚琪踹的撞上挨着里面的墙。
亚楠的娘见状,只是轻轻嘱咐亚楠一声:“晚上睡觉,老老实实的靠在里面睡觉,免得掉下来。”
亚楠气的要死,亚琪这是在干嘛?凭借她比自己大,找机会虐自己吗?当自己真的傻了,被你虐着也不敢吱声?
还有自己娘,见了姐姐无故脚踹自己,也不训斥她,任凭她欺负自己?难道自己就不是她亲女儿?
亚楠不想忍了,一咕噜爬起来,拿起衣服就动手穿起来。不伺候了,找惠姐睡觉去!谁知道亚琪半夜想起来踹自己一脚,难道让自己一晚上不睡觉的提防着?
“你干嘛?好好的不睡觉,又起来做什么?你今天一天折腾的还不够?啊?”
今天心情本就很不爽的李秀凤,见亚楠睡下后,忽然又起来,顿时格外警惕起来,就怕这个女儿又折腾出什么来,再次惹的公公婆婆,给自己难堪。便用严厉的眼神,恐吓着亚楠,让她老老实实的睡下,别给她惹是生非。
“娘,我睡不着,平时都是惠姐陪着我睡觉的,惠姐每天晚上睡觉前,都会用给我捂脚,还会唱歌哄我睡觉的,我还是去找惠姐陪我睡觉去。”
亚楠面对如此偏心的娘,既不想跟她闹脾气,也不想真当她是自己亲娘那般孝敬着。
如今自己的年纪,才六岁,还是需要父母疼爱教导的时候,父母对自己好,维护自己,自己才会认可,否则,便是这个身子的爹娘,也是路人。
如今,爹已经能做的维护自己,可这个娘,从自己今天跟她的接触以来,实在是难以从她身上看到一丝维护自己的意思。
自己不会跟她闹脾气,惹爷爷奶奶,爹他们不痛快,自己就想远离她,忍到她过年后离开这个家,仅此而已。
“娘,你听她说的?还给她捂脚?还真当她是千金大小姐呢?连脚都没有裹,还天天有人给她捂脚,有人给她唱歌才能睡着?也不怕笑死人去!”
亚琪顿时被亚楠的话刺激到了。一咕噜的坐起来。满脸鄙夷的看向自己的妹妹,暗地里却是满满的嫉恨。
“亚楠,你睡下,娘告诉你,你亚惠姐这么做是害了你。你想想你自己,既不是千金大小姐,也不是大家闺秀,要是从小被人娇养成连睡觉都有人捂脚的话,以后旁人知道了,谁还敢娶你这样的女儿?
还有你爷爷奶奶,今晚上吃晚饭的时候,娘就已经在忍着了,别说是世家贵族,就是我们村子里的人家,也没有一家长辈如此溺爱小辈的。
不仅仅还让你一个小辈吃第一口饭,还让你这个小辈坐在你爷爷腿上吃晚饭,甚至你吃不下饭的时候,他们全都依着你,随便你怎么折腾,他们都哄着,这对你来说,根本就是害你。
严是爱,溺是害,娘对你这么严厉,才是真的对你好的,为你着想的,你也是跟着娘读过书,识了字的,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好好睡觉,娘一直等你过来,就是想告诉你,这个世上,真正对你好的,只有娘,别的人,越是溺爱你,其实就越是在害你,娘不要求你现在就明白,娘只要你将娘的话,放在心上,记住,不可将娘跟你说的知心话,说出去让你爷爷奶奶知道,不然的话,你爷爷奶奶一旦生气,一定会责骂娘。
若是这样的话,娘以后还能怎么好好教导你?娘自然是想你好,才会好好教导你,若是连教导都不能够的话,娘也只能对你听之任之了,你好好想想吧。
娘今天赶回来也累了就不陪你多说话了,你还是乖乖跟你姐姐睡觉,娘先回去等你爹了。”
李秀凤压下心里的火气,转而用极为温柔的话,哄着教着这个年幼无知的小女儿,让她知道,家里对她哄着的溺爱着的全是害她的人,只有她这个娘,才是真正对她好的。
亚楠无语,没有想到娘说起道理来,还真是那么回事!
但若是真当自己是无知孩子哄骗的话,这个娘还真是错的离谱了。
暂且不说你一回来就那么虐自己,那个就算你是不知情被外祖父他们欺骗做的无心之举,但自己相信爹前面那么长时间,一定跟你说了外祖父他们的事,你这个当娘的,听了事实真相之后,再次见到自己,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觉得自己这个小女儿受了委屈,更是连带的受了你自己的无心之举的虐待。
甚至刚刚亚琪脚踹自己的时候,你这个当娘的都能熟视无睹,当我忍无可忍要走的时候,你倒是满嘴的大道理来了。
不错,你说的这些大道理,各个都能摆上台面,都能叫人说声好,但外祖父在欺负了自己之后,还不是一样的将台面做的面面俱到?
亚楠无视这个娘,照旧穿衣走人,自己压根不想听这样的大道理,只想拥有爷爷奶奶,二叔二婶,六叔,惠姐他们给自己的温暖亲情。
“你这是在做什么?娘说的话,你听不懂吗?娘刚刚叫你好好睡觉,你到底要干什么?”
李秀凤自觉自己刚刚做到了轻柔温婉,亚楠不过一个六岁孩子,必定是听自己这个娘的话的,哪有孩子不听自己娘的话的?
可自己还没有离开这个屋子,这个小女儿,竟然对自己的话还是熟视无睹,自顾自的穿着衣服,一副肯定要去找惠姐的架势。顿时气得心肝肺都想炸了。难怪这个小女儿,能把自家搅和的分了家,真正是个折腾人的搅和精?
亚楠无视这个娘压抑着的怒火,连看也不愿看她一眼,直接穿鞋走人,不伺候这样拿着大道理欺负自己傻的人,再是什么血缘亲人,只要没心对待自己,自己也当她狗屁不是。
“你,你给我站住!”李秀凤气疯了,狠狠揪着亚楠的胳膊,死命压制着自己怒火,就怕自己一个忍不住,狠狠扇死这个能气死自己的女儿。
亚楠眉头打结,前面自己被娘掐狠了自己肩胛,现在又被她死死揪着胳膊,这一次的力度,明显比前一次很重,显然娘正处于盛怒之中。
“放手,不然我叫爷爷奶奶了?”亚楠狠着脸,第一次不在顾忌这个女人是自己娘,厌恶的态度显而易见的摆了出来。
若是她真的心疼自己,哪怕自己现在算是闹脾气,她作为娘,离开自己这么久,见自己不亲近她,能做的也应该是讨好自己,哄着自己,哪怕是教育自己,也不该是伴着虐打的。
“放了你?我倒要看看,你爹回来怎么处置你这个不孝子!”
李秀凤死死揪着亚楠胳膊,狠狠瞪着自己这个不孝的女儿,等着自己相公回来。
估计这个时候也差不多了。他们一家子到底能有多少话要跟他们家这个儿子说啊?
果不其然,揪着亚楠胳膊的李秀凤,果真看到了自己男人沉稳的回来。顿时显得极为理直气壮。
就让自己男人,亲眼看看,他爹娘跟他弟弟弟媳他们是怎么合伙溺爱出来的自家好女儿。
让他亲眼看看,他的这个小女儿是怎么不孝忤逆自己这个娘的,是怎么能闹腾这个家的。自己爹又是怎么苦口婆心告诫他这个好女婿的,可他竟然还不肯相信?
“怎么了?先放开亚楠。”赵子诚回到自己一房,还没有进自己屋子,就从开着的女儿门口,看到了妻子揪着亚楠,而亚楠也狠狠盯着妻子,两人对峙着。
李秀凤见自己男人回来,这才放了亚楠:“老爷,你可回来了,亚楠这个孩子被惯得实在是不成形,连我这个当娘的好好让她睡觉,她都不肯听,非要找亚惠睡觉去,说她天天跟亚惠睡觉的时候,亚惠会捂住她的脚,还唱歌哄她睡觉?你看看,这么下去,可怎么得了?我们家毕竟还不是世家官家,能把女儿养的这么娇惯吗?这不是害了我们女儿吗?呜呜呜。”
李秀凤哽咽的说起了自己跟女儿争执的缘故,顺带说给自己相公知道,他爹娘是怎么娇养的害了他亲女儿的。
果不其然,李秀凤的话刚刚说完,赵子诚脸色就很不好,今天就已经见识到了爹娘溺爱孩子的程度,如今晚上睡觉,孩子竟然还有如此恶习?
睡觉得要人捂脚?还得有人唱歌哄着睡觉?赵子诚感到额头一阵青筋暴露。
“爹,我不敢跟姐姐睡觉,刚刚姐姐狠狠踹了我一脚,娘看到了没管姐姐,我害怕晚上姐姐还会这么踹我,我还不如跟亚惠姐睡觉去,免得晚上担惊受怕的睡不着觉。”
亚楠淡淡反驳娘的话,别当我是傻孩子不懂事,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爹,我没有,娘你告诉爹,我没有踹她,我刚刚都睡着了,怎么踹她?她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都不知道!”
亚琪忽然听到亚楠向爹告自己黑状,顿时着急的坐起来,跟爹辩解,同时也求助娘帮着她。
亚琪很怕自己爹,尤其是自己才被爹狠狠罚过的,实在是不敢惹爹生气。
“老爷,你别听这个孩子胡说八道,我爹早就说了,这孩子在家被惯的不成形,什么话都敢乱说,全家人还都信她的很呢!
这孩子如今连我这个当娘的话都不肯听,还能跟我发脾气,要不是我顾及公公婆婆心里不舒服,我都想好好教训教训她,让她这点大,就敢当着我这个娘的面,胡说八道?
亚琪从小一直跟着我们,从来都听话乖巧,孝敬长辈,她是那么不守规矩会欺负她妹妹的孩子么?”
这个时候,李秀凤才知道自己这个女儿生气在什么地方,但现在她已经骑虎难下,绝不会承认了这个女儿说的话,否则自己就成了什么娘了?哪有娘见自己大女儿踹小女儿不闻不问的?
但那个时候,自己却顾及不上这些,自己今日心情极其差,哪有心情顾及这点小事?亚琪一个小孩,隔着被子能把亚楠踹成什么样?可这个孩子竟然小题大做,拿这个告自己黑状?气死自己了。
要是你前面跟自己说,说你姐姐踹你了,自己这个当娘的就是心情再差,还能不管你被亚琪踹么?
可这孩子当时什么都不说,只是一个劲的闹着要跟亚惠睡觉去,可见这个孩子是会闹腾的,不把她爷爷奶奶闹腾起来骂自己,她是心里不快活了。
赵子诚的脸彻底的黑了,姑且不论自己现在信谁的话,但在自己一房,却发生如此心塞之事。足够叫自己脸面全无。
妻子跟大女儿两人一起指责亚楠胡说八道,其语气跟欺骗自己的岳父他们一样的言之凿凿。
而亚楠虽然是孩子,却言词清楚,如亚楠说的是实话,那自己可真的很是悲哀了。
自己妻子为了遮掩她的过错,连自己亲生女儿也要诬陷?还是联合自己大女儿一起诬陷?若是真的,这要亚楠如何不难过,如何能接纳她的亲娘跟亲姐姐?
若亚楠说的不是真的,好似也不像,亚楠没这个必要跟她姐姐对仗,或许妻子不知情,又或许是亚琪不小心碰到亚楠的,而亚楠也或许是平时被娇惯的厉害的,误以为她姐姐不注意碰到她,才会如此反应的。
赵子诚感到自己很是无语,家里的妻女就不知道安生些?一定要在全家人都睡觉的情况下这么闹腾?
“爹,我困了,想睡觉去了。”亚楠见自己爹一脸的铁青,自己娘一脸的愤怒,自己姐姐一脸的屈辱不甘,顿时觉得自己现在什么心情都没了,只想立刻离开他们,他们或许是一家人,而自己不过是他们眼里的外人。走!
亚楠清清凉凉的抬脚走人,并不想过度在意他们,这个娘对自己的诬陷,一如那个会说话的外祖父,让自己很是不爽。
至于那个亚琪姐姐,自己倒不是太在意,在自己眼里,她不过是个小孩。是个自己并不喜欢的小孩而已。
亲爹虽然知道护着自己了,但亲爹的犹豫,还是叫自己知道,自己说话,他并不一定相信,那自己又何必跟他们一家人纠缠不休呢?
“你回来!”赵子诚被小女儿眼里的那种陌生排斥,感到了一阵刺痛,没来由的就想到了这个女儿在面对她外祖父他们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被欺负的无话可说?
因为大人将她说成是搅和精,说她的话全是胡说八道?而今晚妻子同样的将孩子说成是那样谎话连篇的孩子?连亚琪也一样的那么说她?
“怎么爹?你想学着亚惠姐一样,给我捂脚,唱歌哄我睡觉?”亚楠一脸的嗤之以鼻。
既然爹也一样不相信我,我还给你好脸色干嘛?这个家里我有靠山,我怕谁?
赵子诚被小女儿眼里的鄙夷深深刺痛了,是的,小女儿在鄙夷自己这个一家之主,竟然被妻女联合欺骗糊弄,鄙夷自己这个一家之主,不分黑白。
原本想今晚好好跟妻子说说家里账目的事,说说亚楠嫁妆的事,但赵子诚忽然没了跟妻子说这些的*,只想好好安抚亚楠这才六岁的孩子。
赵子诚突然的抱起亚楠:“你们母女好好想想好了事件经过,回头再跟我说清楚,我虽然不在场,但我并非是你们可以任意糊弄的,亚楠也并非是不分好歹的孩子。你们想想清楚。”
赵子诚一脸清冷的说完之后,抱着亚楠离开,打算今晚自己陪着孩子睡觉,好在亚楠还不到七岁。
在这个全家人都已经睡下的时候,不能让孩子受了委屈的事,闹得全家人都知道。
赵子诚一想到今晚上亚楠心情不好吃不下那么丰盛的晚餐的时候,全家人无一不是担心着孩子,包括亚惠,亚融,志广,志珍这几个孩子,都一脸焦急的担心着亚楠,自己这个时候哪还能让他们得知,亚楠这孩子又受委屈了?还是自己先安抚好孩子再说。
李秀凤倒退一步,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跟亚琪两人的话,都抵不上亚楠这孩子的一句话。顿时感到头脑一阵充血,两眼一阵发黑,差点晕倒在女儿的床上。
亚琪吓得脸色煞白,顿时感到慌张起来,爹他知道自己撒谎了?也知道娘为了替自己遮掩也撒谎了?爹又生气了!怎么办?
李秀凤满眼蓄满泪水,她分明从相公眼里,看到了对自己的轻视!
不错,自己撒了谎又如何?自己是做娘的,说自己女儿两句还不行么?天底下哪有不说自己儿女的爹娘?
若是亚楠是乖巧听话的,自己怎么可能说她罚她?她外祖父跟她大舅舅更不可能说她,是她被你爹娘个惯得不成形,受不得一点点委屈,就那么被亚琪隔着被子碰了一下,能是多大的事?却被这个不孝子拿出来告她亲娘,告她亲姐姐的黑状?
自己怎么就生了这样一个孽畜女儿的?真正要活活气死自己啊!
“说说刚刚你回来之后,发生的事情吧!爹相信你不会是胡说八道的孩子,更不会相信你是不懂轻重的孩子,要不然,你也不会小小年纪,就能有主意的救你六叔,替爹孝敬你爷爷奶奶,还给你自己置办那么些嫁妆,说吧,爹相信你的话。”
赵子诚抱着亚楠回到自己跟妻子的屋子,将孩子放坐在床边,自己也拿来凳子,跟女儿面对面的坐着,等着孩子给自己解释。
亚楠看着爹严肃的神情,叹口气,本想在心里也摒弃这个不相信自己爹的男人,但他能及时发现自己心情,能及时补救他的过失,自己就好好跟他谈谈吧,这个家里,若是要过的安生宁静,还真不能少了一个明辨是非的家主大人。
“爹,当初外祖父为了堵我的嘴,先后两次带着能给村里头看到的礼品到我们家来,为的就是糟践我的名声,让爷爷奶奶以为我是个胡说八道的小孩。
但很多事是禁不住细究的,一旦细究,什么都会暴露出来,外祖父不怕爹去跟缘来酒楼的掌柜对峙,就是笃定爹丢不起那个人,不可能去跟缘来酒楼对峙的。
但外祖父可能也没有想到,二舅舅如今在县城做生意,跟那个缘来酒楼的掌柜却是走的很近,爹要是知道事件真相,只需要去二舅舅那边,就能知道缘来酒楼的掌柜跟二舅舅一家是怎么说的,便可以知道事情的真相。
今天晚上的事,不过是我跟姐姐之间闹脾气,亚琪姐姐今天在娘惩罚我跪下的时候,就在一旁蹿腾,让娘狠狠打我。
后来奶奶在晚饭的时候,训斥了亚琪姐,可能因为这样,她很不高兴,奶奶在送我回来的时候,亚琪姐姐还装作睡着的一样子,没有跟奶奶说话,虽然那个时候我已经看到了亚惠姐的铺盖换成了亚琪姐的,但我还是打算跟亚琪姐一起睡觉的。
但亚琪姐在我自己洗好**之后,当即就很不高兴的踹在我大腿上,让我离她远些,虽然是隔着被子踹的,但却差点踹的我撞在里面的墙上。
当时的娘不仅对此熟视无睹,还跟我说了很多大道理,那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让我不由自主的就想起外祖父也是拿那些大道理来糟践我名声的,当时我心里很不高兴,便再次从床上起来,要去跟惠姐睡觉。
惠姐对我一直特别好,夏天给我打扇子,冬天给我捂脚,还时常唱歌给我听,我当然愿意亲近亚惠姐,也许亚惠姐是感激我每天都教她跟融哥识字吧。
爹,我虽然小,但也知道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对我好的,我就是小,也知道全力维护,对我不好的,即使是娘跟姐姐,我心里也不会喜欢的。”
还有爹你,要是跟娘她们一样那么对待我,我一样不可能喜欢你这个爹的,亚楠在心里补充了这句话。
076 无地自容
但这个爹,好似比起那个大舅舅起来,应该是强多了,起码没有娘说什么,爹就信什么,还知道分清楚好坏。
赵子诚随着亚楠清清凉凉的叙述,顿时感到心里冰凉一片,女儿虽小,却极有主见,女儿虽小,也恩怨分明,女儿虽小,但她字字句句里面,无不透露出清冷的受伤的心情。
“对不起,爹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吃苦受委屈了。”
赵子诚忍不住的伸出双手,将幼小的孩子,抱在自己怀里。
抱在孩子的这一刻,赵子诚甚至不敢对望孩子那静静的眼神,怕见到太过懂事的孩子,眼神里面深深掩藏着悲伤,被她亲人深深伤害的悲伤。
先有她外祖父跟她大舅舅大舅母那样的亲人,深深伤害她,糟践她,现在又被她娘如此对待,连着亚琪也知道欺负她,难怪这孩子在面对自己犹豫的刹那,露出嗤之以鼻的嘲讽。让自己这个当爹的差点无地自容。
“还好,家里还有这么多人心疼我,相信我,不算苦。爹,或许这个时候,娘跟大姐说好了,让大姐认下这件事,娘当做是不知情的,被大姐骗了的,然后娘带着大姐过来负荆请罪?
爹,先说好,不论等会大姐来不来跟我负荆请罪,我都不可能跟大姐再睡一张床的,今晚就委屈爹在小书房将就一晚上,免得娘一会说我们父女不顾人伦之类的大道理。听着就心塞。
过了今晚,明天我是肯定要跟惠姐睡觉的,爹也不要劝我了,一想到自己要跟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睡觉,我就没办法好好睡觉。”
亚楠被爹抱着,心里还是有些暖暖的,感受到了这个爹对自己的在乎,但自己就是再被爹感动,也得把话说清楚,别指望我能不计前嫌之类的,对于不喜欢自己的,自己一律远离。亲娘亲姐姐也不例外。
赵子诚被亚楠那句不顾人伦的话,雷的里焦外嫩,亚楠她不过才六岁,就是跟自己这个当爹一起睡觉,怎么就成乱了人伦那样不堪的了?
在农村里面,女孩子不超过七岁,不论是跟爹娘一起,还是跟兄弟一起,都不可能有人乱说的啊!这孩子竟如此多想!真是叫自己这个当爹的好气又好笑。
“先睡觉吧,刚刚从被窝里面起来一次,冻着了吧?”
赵子诚不打算跟这个太过懂事的孩子继续谈下去了,一是时间真的很晚了,二也是担心孩子前面刚刚从被窝里面起来,身子会冻着。
“嗯,当然冻着了,要不然爹也学着亚惠姐姐,用手给我捂捂脚?让我暖和的好睡觉?”
亚楠见爹帮着自己脱衣服,安置自己睡觉,忽然忍不住的试探爹的底线起来,如此严肃的爹,会不会有可能跟爷爷奶奶他们那般宠爱自己啊?
赵子诚差点咬到自己舌头,自己这个女儿实在是有顺杆往上爬的本事,自己才心疼她一下,她就敢要自己这个当爹的给她暖脚?
就是她娘也不敢提如此要求啊?更别说她姐姐亚琪,甚至是她大哥亚青,他们谁见了自己不是小心谨慎的?谁敢如这孩子,胆子大到了能让亲爹捂脚的地步?
呃?孩子太懂事,当爹的也很吃力,好不好?尤其是那种特别娇惯的,懂事的女儿,自己这个爹当得更是无力。
“嘿嘿,爹,我好像是提出过分的要求了,爹一个大男子,更是一个官老爷,哪能给女儿暖脚?女儿刚刚就是说着玩的,不当真。
爹刚刚要是真的给我暖脚了,我说不定会受宠若惊的一个晚上都睡不踏实,爹,我先睡觉了,你要是累了,就回你书房对付一晚上,明天女儿一准给你挪地方。”
赵子诚深深觉得自己醉了。
竟然被自己六岁的女儿给逗了一把?她才多大?这孩子逗了自己之后,还能轻描淡写的说句不当真,完了她就闭眼睡觉?
赵子诚挫败的厉害,深深感到自己这个当爹的在这个小女儿面前,没有一点点威严不说,还会时不时的有被她逗一下尴尬?这叫自己这个当爹的,是该哭,还是该笑?
呆呆看着女儿白皙精致的小脸,安安静静的,犹如坠落凡间的小仙女,就那么坦然的睡在自己面前。
想到孩子说她不愿意跟不喜欢她的人睡一起,而现在孩子浅浅传来的呼吸声,让自己不由自主的感到了一种陌生的幸福,被自己孩子全然信任依赖的幸福。
渐渐的,赵子诚听到了孩子深沉的呼吸声,显然这个时候,孩子是真的睡熟了。
突兀的,赵子诚坐到了孩子床脚边,鬼使神差的伸出双手,去被窝里面,看看孩子是不是真的脚凉,要不然亚惠怎么会给孩子捂脚的?
果真是冰凉冰凉,难怪亚惠要给自家孩子捂脚?赵子诚忽然想到京城里面那些有钱的小姐,连外出都是抱着暖手炉出门的,若是亚楠也有那么一个暖手炉,不论是晚上睡觉,还是白天外出,都不会冻着了?
想到这,赵子诚忽然失声苦笑,没有想到自己,也在不知不觉间,开始宠溺这孩子了,这可不是好现象啊。
家里已经有了那么多人宠溺这孩子,虽然这孩子太懂事,太聪明,但这孩子被娇惯的太狠,将来嫁了人,谁还能接着宠溺她?
根本不可能,所以,只有在家里的时候,就得教导会孩子,懂得相夫教子,敬重公婆,和睦妯娌的重要,更是要懂得人情世故,收敛脾气,并非是所有人都会跟家里人一样,围着她转的。
宁愿在家里给她受点委屈,也不能等她嫁人之后,被她婆家人看不起,被她婆家人欺负,自家人到时候,连看都看不到的强多了。
亚楠本来是装睡的,故意做出呼吸深沉的熟睡样子,让爹早些回去休息,没有想到爹竟然会趁自己睡熟的时候,这样给自己捂脚,顿时亚楠心里笑开了,原来爹是闷骚型的,是那种怕丢面子的好爹呢!
就在赵子诚不由自主的为女儿捂脚的时候,妻子果真带着一脸羞愧的大女儿亚琪进来了,一进来就看到了她目瞪口呆的一幕。
老爷他竟然给亚楠捂脚?
怎么可能这样?老爷是什么样的人,自己跟了他这么多年,如何不知道,他一向自负,一向自律,怎可能如此宠溺他的女儿?怎么可能?
不说自己这个妻子,就是亚琪,亚青,这两个孩子,见了他这个爹,连说话都小心翼翼的,什么时候得到过他如此宠溺的眼神?
亚琪更是一把捂住自己嘴巴,深怕自己忍不住的叫起来。
不,不可能这样,爹怎么能这样溺爱妹妹,怎么可能?爹连自己见县令家千金,都不答应,还生气的禁止自己出门,爹他怎能这样宠溺如此娇惯的妹妹?
亚琪不知道,此时的她已经嫉恨的双眼都红红的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嫉恨,凭什么?凭什么啊?
赵子诚忽然听到妻子她们进来的声音,立刻意识到自己现在做的事,顿时感到一阵僵硬,条件反射般的撤出自己双手,免得叫妻子跟女儿看到自己如此,但手心里的冰凉,又让他心里有些不忍,但现在自己要面对她们,暂时要离开一阵子,免得在这会吵到孩子睡觉。
赵子诚深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绪,不必管她们是不是看到自己给亚楠捂脚,她们两个现在过来要说的是她们怎么亏待亚楠的事。
“亚楠睡着了,去我书房。”
赵子诚站起来,率先走开,声音虽然压得很低,但却清清凉凉,不怒自威。
李秀凤深深吸上一口气,狠狠的瞪了很是失态的大女儿亚琪一眼,警告她好好给她爹认错。别让她爹误以为自己跟亚琪合伙欺负了他那个宝贝小女儿。
亚琪看到娘的警告,尽管很想哭,很想质问爹,为什么要这么娇惯亚楠?她被爷爷奶奶娇惯的不成样,爹不仅不管,难道还要学爷爷奶奶他们那样,死命宠溺亚楠么?
那自己呢?为何爷爷奶奶不疼爱自己,为何爹也对自己那么严厉?现在还为了亚楠的一句话,逼得自己从床上下来,给她赔礼道歉?
“爹,女儿错了,女儿刚刚翻身的时候不小心的碰到了亚楠,亚楠才会以为我是故意踹她的。
爹,我是做姐姐的,自然明白,长姐如母的道理,虽然妹妹不喜欢我,但我是姐姐,怎么也不可能这么狠心踹妹妹的,当时我真的是翻身的时候,无心碰到了亚楠的,那时候娘正在低头想事情,根本没有看到这件事。
爹,我错了,当时我就应该跟妹妹道歉,但那个时候,我有些害怕,怕爷爷奶奶要是知道我不小心碰了妹妹,他们那么疼爱妹妹,一定会很生气的,所以我才不敢承认自己不小心碰了妹妹一下。
爹,我错了,求爹惩罚我。以后我再也不敢这样了。”
亚琪跟自己娘商量好了说辞之后,尽量把自己的过错说的很是轻,很无辜,甚至还带着婉转的控诉,若非爷爷奶奶那么宠溺妹妹,她能那么怕自己亲妹妹么?以至于怕到不敢承认自己不小心碰了她的地步?
赵子诚不言不语的看着跪下的大女儿,深深的感到无力,从大女儿的说辞里面,自己听到了她在推卸责任,甚至还有她跟她母亲的合力商量出来,对她们最有利的说辞,但却是对亚楠这孩子婉转的控诉。
赵子诚不说话,深深吸一口气,压下自己心头的怒火,等着妻子给自己的解释。自己倒是想看看,同样都是妻子的女儿,妻子怎么能厚此薄彼?
“老爷,我真的是没有看到亚琪不小心碰到亚楠,要是看到了,要是看到了的话,我怎么也会嘱咐亚琪睡觉注意点,别不小心踢着她妹妹的。
老爷,亚楠这孩子不是我这个当娘的说她,也实在是气性太大了,就这么不小心的隔着被子碰一下,也能气的恨不得让她爷爷奶奶都知道似的,实在是这孩子被她爷爷奶奶娇惯的坏了,受不得一点点委屈不说,还连我这个做娘的教导,也熟视无睹。
你让亚琪说说,我是不是耐着性子,轻声细语的好好跟她讲道理的?可我说再多道理,也没有办法教导好这个被家里娇惯坏了的孩子。
照道理,她爷爷奶奶这么心疼她,她也该心疼她爷爷奶奶啊?可她怎么能在她爷爷奶奶都睡觉了之后,还这么不懂事的闹腾,生怕她爷爷奶奶不知道她被亚琪碰了似的,她就一点也没有想过,她爷爷奶奶要是果真如她想的那样从床上爬起来的话,会不会冻着生病?”
李秀凤说的极为哽咽,也极为恨铁不成钢似的。
赵子诚从妻子的嘴里,再次听到了指责女儿不孝,不懂事的声音,一如岳父信里说的那般言辞凿凿。
还有妻子说的这些振振有词的道理,连自己听了,也不由得相信,妻子是在为亚楠那个不懂事的孩子,恨铁不成钢啊!
可妻子她根本就没有想到,她现在的作为,完全被自己那个及其懂事的女儿给猜到了。
面对如此妻子,赵子诚无力的叹口气,当初自己因为感激那个教导自己的岳父,对妻子有心设计自己,让自己醉酒躺在她屋里,最后不得不娶她的行为,默认了下来。
其实自己从来不醉酒,不仅仅是自己鲜少喝酒的缘故,就是自己放开了喝酒,也从来不醉,更不可能陪着先生喝一杯酒就醉的不知东南西北的睡在还是闺秀的她的屋里。
现在想想,也许那个时候,不仅仅是妻子设计自己,甚至还有自己的那个看似严厉的岳父,看似中正的大舅子都在设计自己。
那个时候,自己醒来之后,就知道自己不仅仅是喝了一杯酒的问题,酒中必定是下了药的,但自己顾及妻子名誉,不能在自家高中禀生秀才之后,对此事件,不了了之,唯有答应岳父,娶了妻子。顾全妻子名誉。
犹还记得岳父说的是他在成全自己名声的话,虽然那时候心里根本不认同他的说法,但那时候,由不得自己传出不堪传闻,否则连乡试也没有机会去考。
曾经以为,哪怕她再做的不对,但看在她对自己痴心一片的份上,看在岳父教导自己多年的份上,还是能娶她的。
即使这样的行为,让当时的自己很憋闷,当想着只要自己娶了她,一定能管束她,不会再让她做如此不堪的事,女人无一不是以男人为天的,只要自己做了妻子的天,她从前即使有什么不好的,自己也能教导好她的,这个世上没有不怕被休的女人。
但现在自己,真的是后悔了,自己为了管束她,不让她借自己名誉,在上原县接受别有用心世家夫人的赠礼,已经狠狠惩戒她了。
但自己那么惩戒她,也无法让她对自己心存敬畏,反而让她对自己更是阳奉阴违了。
她曾经用龌龊的手段,设计了自己,逼的自己不得不娶了她,难道她如今做了三个孩子的母亲之后,还要用如此龌龊的手段,去设计她的亲生女儿?
只因为她爹跟她大哥那么糟践那个孩子?又或者是她在发泄对自己惩戒她的不满?或者是她在用孩子发泄对自己爹娘的不满?
孩子何其无辜?可笑妻子还当亚楠是不懂事的孩子,以为孩子会被她怎么说,怎么伤害,也会当她是亲娘那般,无条件的顺着她,相信她?
殊不知这孩子虽小,却是恩怨分明的很,如何能跟旁人那般愚孝?赵子诚相信,若是自己今日没有相信那个孩子,那个孩子必定会远远的疏离自己,就如同孩子现在这么疏离她亲娘这般清冷。
“你们都坚持这么说么?真的不想好好跟我说实话是吗?亚琪?”
赵子诚满眼心痛的看着自己大女儿,大女儿如此,说实话,不能怪她,只因为自己将大女儿交给了她娘,这才让大女儿跟着她娘学了这些龌龊手段。
只要她能及时醒悟,或者是还对自己这个爹心存敬畏,不敢对自己有所掩瞒,自己就不会真的怪她不懂事的欺负亚楠。
随着赵子诚再次质问,李秀凤跟亚琪母女两人互相对望一眼,亚琪看到了母亲眼里的示意,便坚定自己说辞,只要自己跟娘一致口径,爹就是相信亚楠,也是半信半疑。
但要是自己现在又改口,爹一定会很生气很生气,因为自己前面已经一口否定了,现在虽然不得不过来认错,但自己已经跟娘说好了,就这么说,爹才不会罚自己。娘也不会被爹惩罚。
赵子诚沉默了一会,失望的看着自己大女儿,妻子本是成人,自然应该明白事理,若是她心存龌龊想法,自己短时间根本不可能改变她。
对于她,自己能做的就是管束,但是对于这个女儿,赵子诚还是很想教导好的。
“亚琪,你还这么小,就学会了平白无故欺负你妹妹,你娘在回家后,因为不知情要责罚亚楠的时候,你作为姐姐,为何要在一旁煽风点火?
即使你娘要惩戒你妹妹,也没有你的事,你要是站在一旁不说话的看着,爹会当你在引以为戒,要是你当时出言劝慰你娘,爹也会当你是长姐维护妹妹。
可你却在你娘要惩罚亚楠的时候,在一旁煽风点火,难道要爹以为你是在教导你妹妹?你娘已经出手,还要你这个姐姐跟着煽风点火?你这还是第一天回来,就是这么表示你欢喜妹妹的?
到了晚上睡觉,亚楠刚刚**,你就迫不及待的踹的她远远的,这也是你这个姐姐对妹妹的欢喜?
甚至在爹知道实情之后,你还学着为你自己狡辩,将过错说得轻描淡写,为你自己推卸责任,也为你母亲推卸责任?
好,很好,我这个爹竟然也教导不出来你这个女儿了?爹给你两次机会,说明白实情,可你没有对爹心存半点敬畏的说实话,死撑着不肯悔改你自己犯下的错误。
即是如此,从今以后,你也别什么读书了,学什么官家小姐了,从明天开始,你每天起来,跟着你二婶,学着做饭,学着喂猪喂鸡,学着下田做活,以你现在这样的心性,根本不能做书香之家的主母,别将来害了人家一家子。倒不如做一个实实在在的的农妇。
李秀凤,从今以后,家里的孩子,无需你教导,你根本教导不出来你的儿女,只能误了他们一辈子。还有,从今晚开始,放开了给亚琪裹的脚,她以后要嫁的是农夫,没有一双大脚,无法劳作。”
赵子诚心痛的说完对自己女儿的处置,说完对妻子的处置,便起身离开书房,去亚楠那边,赵子诚深深感到了疲惫。
原本是团聚的一天,家里人和和美美的,甚至还过的富裕起来,本该是心情愉悦的,但现在的自己,却无法愉悦。
家和才能万事兴,自己作为这个家的主人,作为这个家的顶梁柱,却发现自己一房的女主人,着实不堪,连带着自己大女儿也被她教的如此心性,这让自己如何能轻松起来。
幸好,还有亚青懂事,读书也很是刻苦,幸好,家里的亚楠,更是懂事,明白事理。
扶不上墙的,就搁置在农村,免得她们出去,丢人现眼不说,还会给自己一家惹祸上身。
都说妻贤夫祸少,自己没有办法娶了妻子,本以为自己能教导好妻子,管束好妻子,实在是没有想到,妻子被自己管束几个月之后,依旧是心性龌龊,连自己亲生女儿,也能违心的诬陷。
都说虎毒不食子,可她做的,实在是让自己对她太失望了。
“爹,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撒谎了,我嫉妒妹妹,嫉妒她怎么得到爷爷奶奶那样的疼爱,我却没有,所以我才会忍不住的踹了亚楠一脚,娘当时心情不好,没有在意到。
爹,我错了,求爹不要这样,爹,我的脚已经要裹好了,不能放啊!呜呜呜,爹,女儿真的做错了,女儿再也不敢嫉妒妹妹了,呜呜呜!”
亚琪吓坏了,爹竟然生气到了要放弃自己的程度,竟然让自己不裹脚,让自己做乡下农妇,不让自己嫁给世家公子,这怎么可以?不,不能,死不能这样啊!
亚琪哭的及其悲戚,双手,死死抱住爹要抬走的脚,悲哀的哭求着爹改变对她的处置。
“相公,你这是要逼死我吗?你让我一个当家主母,不能教导自己孩子,这是在逼我羞愧自尽么?你,你,你忘记了当年你是怎么娶到的我的吗?
呜呜呜,当年我为你声誉着想,委曲求全,忍辱负重嫁给你,这么多年来,就换得了你这么狠心的嫌弃?连我自己孩子都不给我自己教导?你是要我去死吗?呜呜呜!”
李秀凤当即跪下,哭的满脸悲痛,身体也是摇摇欲坠,看起来好不可伶。
“爹?”就在这个时候,亚青从书房外面进来跪下,一脸的沉重,双眼哀求,希望爹能改变主意,取消对妹妹的过重处罚,也取消对娘的过重处罚。
亚青在她娘跟妹妹一起过来的时候,就听到了声音,感觉到了家里有事,忍不住的跟着过来,但还是没有敢靠的太近,只是站在爹的书房外面,静静等着娘跟妹妹她们出来。
一直到他听到娘跟妹妹悲痛的哭泣,他才迫不及待的进了爹的书房,陪着娘跟妹妹一起跪下来,求爹开恩。
赵子诚看到自己看重的儿子,不明事理,就一味的想护着他娘跟他妹妹,从孝道从感情上来说,都能说的过去,自己若是糊涂一点点,可以给自己儿子一个面子。
但是,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不仅仅是自己,就是亚青,将来也是要入仕的,如果他也这么糊涂的,管不了自己后宅,趁早不用读书入仕了,被女人一哭一闹的,就心软答应的男人,根本就不能入仕,免得祸害一家人。
想到这,赵子诚缓缓的,将亚楠回屋,被亚琪欺负,而她亲娘不仅仅不管教亚琪,还跟亚楠说什么大道理。
直到亚楠不愿被她姐姐欺负,坚持要找亚惠睡觉的时候,遇上自己回来,更是将自己回来之后,他娘,他妹妹各自的说辞说了一遍。连最后亚琪在遭遇自己严惩的时候,说她错了的实话,也说了出来。
“亚青,你也大了,过年便十一岁了,跟着爹读书也读了整整七年,你跟爹说说,如果你是一家之主,你今天如何处置你的后宅?读书人都明白一个道理,就是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你给爹说说,你要怎么处置她们两人?
一个身为母亲,自身不正,联合大女儿欺负年仅六岁的女儿,还能说出那么多大道理?你外祖父大舅舅贪墨你妹妹亚楠的那么多财务后,为了不叫外人知道,他不惜两次到我们家毁亚楠名声,甚至前后给我们写信,毁坏你妹妹名声,那个信你也看到了,可谓是言辞凿凿,道理通天!
今天你来求我不要处置你自身不正的娘,不要处置你这个三番两次都不肯说实话悔改的妹妹,那你给我说说,是不是就应该这么算了,然后任由她们两人在后宅翻手是云,覆手是雨?”
赵子诚清清凉凉的看着自己儿子,如果自己将话说到这样地步,儿子还是执迷不悟的话,自己是要好好考虑,还能不能接续让这个儿子读书走仕途了?
亚青随着自己爹的清冷叙述,两眼不敢置信的看向自己娘,还有自己妹妹。
亚琪怎么会这样欺负亚楠?
娘又怎么能这样厚此薄彼?伤亚楠的心?
妹妹亚楠才六岁啊!还是需要教导的时候,娘怎么能那么当着她的面,任由亚琪欺负妹妹?
事发之后,为了掩饰真相,娘又怎么能诬陷妹妹,胡乱说话?一如外祖父那样诬陷亚楠,谎话连篇?
可,可到底这是娘啊,天下无不是父母,这要自己如何做?娘刚刚的神情,可是要寻死的啊!难道爹真能狠心看着娘去寻死?
可要是真的就这么算了,这个家里,还有什么公理?娘没了约束,想怎么做就怎么做,那就眼睁睁看着亚楠,被娘跟亚琪欺负着?
忽然间,亚青觉得一家人不回乡下老家就好了,这样,亚楠在老家有爷爷奶奶疼着,不回孤单,娘跟亚琪也不会跟亚楠闹起来,惹的爹如此生气。
不,罪魁祸首是亚琪,她比妹妹大,本该教导妹妹,维护妹妹,可她却任性妄为的因为嫉妒,就随意欺负亚楠,最应该惩戒的就是她,娘是太心疼她了,才为她遮掩的。
“爹,这件事,亚琪是罪魁祸首,她身为姐姐,本应对妹妹有教导之责,还有维护之责,但亚琪不仅仅没有做到姐姐的责任,还因为嫉妒就背地里欺负亚楠,应该严惩。
娘是受亚琪连累,儿子猜测娘是因为亚琪之前已经被爹惩戒,怕亚琪在惹爹生气,唯恐惩戒更重,才不得不违心的那么偏颇。
娘是受了亚琪牵连之故,更何况,天下无不是父母,亚楠即使受了娘的气,也当以孝道为重,不该放任自己脾气,顶撞娘,惹爹娘生气。
这件事应该严惩的亚琪,但亚楠不孝也是事实,娘管理后宅,自有教导不严之过。”
亚青无法为亚琪说情,亚琪毕竟做错了,是要好好管教,但却不能不顾着娘的脸面,亚楠也不该如此不孝,即使娘说了她不是,她再是心里不赞成,也不该给娘难堪,惹的爹如此生气的处置娘,她难道就不心疼娘被处罚吗?
赵子诚苦笑,儿子心性醇厚,无法相信她娘的龌龊心理,还给他娘找来如此冠冕堂皇的借口,连自己都不曾想到的借口。
“老爷,我是可怜亚琪才不得不暂时委屈一下亚楠的,本想着明天找个时间,好好跟亚楠说一声的,可这孩子没给我机会好好说啊!
亚琪在上原县,被圈禁了整整几个月不得出门,这孩子憋的多苦,你知道吗?这孩子内心有多恐惧,时常担心你又如何惩戒她,你知道么?
呜呜呜,我这个当娘的都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你当爹的,怎么就不能体谅孩子的苦楚?非逼的我们娘儿俩死在你面前才甘心吗?
亚琪裹脚三年,好不容易已经成了,将来能做世家主母了,你却罔顾孩子那些年的酸楚,逼着她放开脚,做乡下农妇的活计,你这不是要生生逼死她?我这个娘怎么不心痛?呜呜呜!”
李秀凤见自己儿子站出来维护自己,胆子更大了起来,一边哭着一边边疆,还不忘记控诉自己相公,不懂他女儿的苦楚,更不懂她这个妻子的苦楚。
赵子诚听到妻子的这一番哭诉,忽然间就明白了亚楠在被亚琪欺负之后,她娘不仅仅不管教约束亚琪,还反过来跟她说一通大道理,那时候亚楠必然是跟自己一样的烦躁,才会不管不顾的要走人的吧!
“怎么在你们眼里,做农活的全是该死的人?李秀凤,你自己二哥一家也是务农的,他们难道也都该死?
我的爹娘,我的二弟六弟,他们都在务农,难道也都该死?我们家还没怎么了,你就觉得自己儿子女儿不应该去下地吗?亚青,你也觉得你自己的身份,不配去下地?”
赵子诚心火上扬,听到妻子如此控诉自己,说什么自己让女儿下地,就是逼死她们母女,顿时感到心灰意冷,如此妻子,内心里如此看不起下地劳作的家人,怎能指望她能胜任一家主母之责?教导好自己儿女?
“爹,娘不是那个意思,娘是心疼亚琪裹脚吃的苦,娘是不忍心看着亚琪,前功尽弃啊!爹!”
亚青见爹忽然暴怒,顿时感到心惊肉跳,感觉爹可能会重惩娘,但娘是这个家的一家主母,才从上原回来,爹怎么能如此不顾娘的脸面,让娘在全家人面前难堪?娘真的会羞愧去死的啊!
啪!
赵子诚狠狠甩了自己这个糊涂儿子一巴掌,这是从亚青读书以来,赵子诚第一次狠狠打自己儿子,这个糊涂儿子,为了给他娘脱罪,任凭他娘说什么就是什么,连亚楠都明白的是非对错,他白白读书多年,都不明白这个道理。
亚楠不孝?
亚楠若是真的不孝,就不会忍着那些屈辱,不去告发她外祖父大舅舅!忍下大人都无法忍下的屈辱,不仅仅是在意孝道,更是全了她娘的脸面,也是在全自己家这个爹的脸面。
如此大事,自家一房人已经人人知情,可这个家里,除了自己体谅亚楠所受的屈辱,谁真正为她心疼过?反而在这些小事上,接着欺负她?伤她的心?用的还是她外祖父糟践她名声的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亚楠娘跟姐姐如此,自己再是心痛也就罢了,毕竟她们是女人,可以被自己处置在后院看管起来,但亚青可是自己尽心教导的儿子,他为了给他娘说情,连亚楠不孝的罪名都扔了出来。
好,果真是自己生的好儿子,自己没有教导好他,倒是被李秀凤这个女人给教导好了去!
赵子诚狠狠打了自己儿子一巴掌之后,看也没有看儿子一眼,直接走人,留下她们娘仨,自己则是灰心丧气的去亚楠那边了。
赵子诚走的背影,很是沧桑,很是颓废,所有的期望都给了儿子,但他却叫自己失望了。
自己为了教导好他,不仅仅教导他读书考试,更教导他懂得人情世故,但他却在面对如此娘的时候,心性极为软弱无能,任凭他娘如何糊弄,他都照单全收,不仅仅是他愚孝,更是他无法当起男子该有的责任,让自己如何还有信心,再教导好他?
亚青被自己爹如此痛恨的打了一巴掌之后,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看到爹一脸悲戚的离开书房,仿似爹忽然间老了十岁似的。
亚青顿时被爹如此神态震惊了,满脸惊恐,一脸的失魂落魄,呆呆的看着已经空了的书房门口,不言不语,一动不动。
“儿子,儿啊,是娘害的你挨了你爹的打,你爹他才回来一天,就学着你爷爷奶奶他们那样,溺爱你那个不懂事的妹妹,他这是要我们一房在全家人面前丢尽脸面啊!
儿啊,你不要担心,更不要害怕,无论你爹怎么对你下手,他都只有你一个儿子,他生气之后,还是会好好教导你,让你读书考试的。
即使你爹绝情绝义不让你再读书考试,你还有你外祖父,还有你大舅舅,你听我说,你先忍忍,忍到你大舅舅明年考中举人,哪怕娘带着你们到你大舅舅家,也一样能供你读书考试的。”
亚青的失魂落魄真的吓住了李秀凤,在摇换儿子几次没有反应之后,着急之下将隐藏心里深处的话,都顾不得的拿出来安抚被他爹打掉了魂的儿子。
“是啊,大哥,你快醒醒,大舅舅明年就考试了,等大舅舅考中了,爹再也不敢这样动不动就对我们生气发火,当了大官的大舅舅一定能为我们撑腰出气!”
亚琪对自己大哥还是很心疼的,更是亲近的,大哥这次被爹打的很是严重,脸都高高的肿了起来,这让亚琪有种跟大哥,娘一起对爹同仇敌忾的态度。
亚青虽然处在对爹悲戚背影的震惊中,但并非他魂魄出窍,是听不到四周的动静。
第一次亚青听到了娘内心深处的依仗,也是知道了娘到现在为止,并没有将亚楠被外祖父大舅舅合伙欺负糟践名声的事,放在眼里。
爹明明已经告诫过家里的每一个人,从今以后,远离外祖父大舅舅一家,心里不要再当他们是亲人,他们那样的人不配做自家亲人。
但很显然,娘根本不相信,亚琪也没有相信,还在心里深处,重重的依赖外祖父,大舅舅他们,这让爹如何不生气?让亚楠如何不伤心?
错了,自己错的离谱,娘何止是自身不正偏颇两个妹妹,娘从内心深处,从来就没当爹的话是回事。
所以爹对娘失望了,而自己又糊涂的再三为娘跟亚琪说情,拦着爹不让爹处置她们,所以,爹对自己也失望了。
想到爹对亚琪的处置,是让她从此安心做乡下农妇,将来嫁给朴实的农夫,这对亚琪来说,也未尝不是好事。
又或者亚琪经过劳作之后,真正醒悟,或者这才是爹处置亚琪的本意,但却被自己糊涂的阻拦了。
077 当年
“大哥,你也害怕爹么?不怕,娘说了,只要大舅舅当了大官,我们就有了依靠,到时候不仅仅是爹,哪怕是爷爷奶奶,也不敢拿我们怎么样!因为我们有一个当官的大舅舅!”
亚琪到底还是八岁孩子,对她娘教导的这些*的话,对着挨打的大哥,不由自主的都说了出来。
亚青漠然的站起来,神情呆滞,但却知道要去爹的屋子请罪。
李秀凤跟亚琪两人见亚青忽然站起来走人,急忙跟着他。
亚青来的爹的屋子,屋门已经关上,亚青上前拍了几下,里面没有反应,等了一会之后,亚青鼓起勇气,使劲推了一下,门没有开。
亚青内心刺痛,知道爹应该是在里面善心欲绝,才不愿见自己这个让他失望透顶的儿子。
赵子诚坐在床头,出神的看着熟睡的亚楠,孩子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许是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
想到这孩子睡觉前,还被她娘伤心,被她姐姐欺负,但睡着了却能如此笑着,让自己原本沧桑的心,都不由自主的活泛起来。
跟随而来的敲门声,赵子诚知道这是儿子敲的门,但他觉得自己很累,不想见任何人,只想静静的陪在亚楠身边,看着她在熟睡中露出浅浅的微笑。
静静看着亚楠熟睡的赵子诚,不知道他自己在呆呆看着女儿容颜的时候,忍不住的流出了眼泪。
亚楠在亚青敲门的时候,真正醒来,但亚楠没有睁开眼睛,维持着熟睡的样子,亚楠实在是不想面对自己的娘跟自己的姐姐,连着那个不怎么接触的大哥,也没有想见的*。
罢了,自己也装作熟睡一回,能在外面敲门的人,不外乎娘,亚琪,亚青三人。这三人,自己都不想见。
但亚楠等着等着,也没有等到爹打开门,让外面的人进来,亚楠好奇的挣开双眼,却陡然发现,爹竟然满脸泪水的看着自己。
“爹,你怎么啦?”亚楠惊得一咕噜爬起来,伸手就替爹擦着眼泪,亚楠感受到了爹身上散发出的悲伤气息,忍不住的一阵心疼起来。
“没事,别担心,爹刚刚是迷住眼睛了。快快躺进去,别冻着。”赵子诚被女儿眼里的担忧暖了心,急忙掩饰自己神情,勉强露出笑容。同时也将孩子塞回被子里去。
“爹,刚刚谁过来敲门了?爹不想见么?”亚楠睁大眼睛,直直看向爹的眼里,心里却是苦笑不已,自己虽然不承认自己是搅家精,但今晚的自己还真的搅得一家人不安生了。
“是你大哥,他让爹失望了,爹刚刚打了他,或许是他想过来请罪,或许是过来解释,但爹现在没有心情见他,爹今晚有些累了。”
在女儿纯净的眼神下,赵子诚忍不住的说出心里疲惫的话。
“嗯,那就不见吧,爹,你也坐到床上来,我陪爹说说话。”
亚楠重新坐起来,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爹坐上来暖和暖和,亚楠打算今晚不睡觉了,好好陪陪爹说话吧。今晚的爹,看起来糟糕透了,哪有传说中同进士的意气风发之态?
赵子诚好笑的再次将人小鬼大的女儿,塞回被子里。
“爹没事了,你好好睡觉,爹就在你这看着你睡觉,你安心睡吧!”
赵子诚忽然明白了爹娘他们为何要如此溺爱这个孩子,这孩子总能在不经意间打动人的心扉。
“亚青,跟娘回去吧,你爹不顾人伦,跟你妹妹一起睡觉了,你还傻傻的站在门外等多久?要是病了,你爹不会心疼,可是娘却会心疼死的啊!”
亚楠刚刚被爹塞回被筒,就听到了门口传来的婉约的声音,绝对是娘的声音,那么轻柔,那么温婉,但对自己跟爹的杀伤力,却堪比利刃。
还真被自己担心到了,有人胡乱说自己跟爹一起罔顾人伦了?她是自己亲娘么?她就这么见不到自己名声好点?
还有自己爹,不是她相公么?怎么能如此泼爹的脏水,这对她有好处吗?亚楠也是醉了,怎么就遇上堪比大舅母那般的娘?
赵子诚原本放松下来的脸色,顿时再次铁青起来,女儿对自己说的戏言,竟然成真,而如此糟践自己父女名声的,竟然是孩子的娘,自己的嫡妻?
她这是要做什么?
“爹,不要生气,有事就解决事,不如把门打开,让大哥进来,你好好教导他一晚上,若是在这个寒冬腊月,让他在外面站一个晚上,估计明天就该请大夫了,还有我们两父女独处一室到明天早上,估计也能闹出绯闻来了。”
亚楠见爹瞬间有暴走的迹象,忍不住的还是给了爹建议,让大哥进屋,这个屋里就不只是爹跟自己同处一室,大哥不会因为傻站到天明冻着,自己跟爹也不会被那个亲娘女人按上如此罪名。
赵子诚霍的站起来,脸色冰冷一片,自己作为一家之主,还当真管不了自己女人了?任由她胡说八道的糟践自家人名声了?
赵子诚第一次有了打女人的冲动,这么多年来,自己对她足够维护跟敬重,竟然是自己作茧自缚?
哐啷一声,赵子诚猛然将门打开,二话不说,走上前,就狠狠打了自己妻子两耳光。
“李秀凤,你还是亚楠的娘吗?就这么糟践你女儿的名声?你爹你大哥为了谋夺钱财糟践你女儿的名声,你做娘的不知道维护你亲生女儿,竟然还跟你爹,你大哥一样,糟践你女儿?
亚楠才六岁,六岁孩子,就被你这个亲娘冠以罔顾人伦的罪名,你是要她一辈子在人前抬不起头吗?”
赵子诚的两个耳光,狠狠的将李秀凤打的跌倒在地,赵子诚实在是后悔至极,当初哪怕拼着丢脸,也不应该憋屈的娶了这个心术不正的女人,还以为自己能管教好她,没有想到竟然是自己高估了自己,她这样的女人,自己如何能管教的好?
“你打我?你竟然打我?你女儿有这样的名声,还不是她自己折腾来的?还有你,你也是读圣贤书的进士?可你却自身不正!
当年要不是你下作的借酒装疯,玷污我的声誉,我李秀凤会委曲求全的嫁给你?这么多年来,我给你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到头来,还被你如此轻贱?
赵子诚,做人也得讲良心,你摸摸你自己良心,你是谁用心教导出来的进士?是谁忍着屈辱,不得不将自己女儿嫁给你如此不正的男人?
我爹他瞎了眼,辛辛苦苦教导出来一个白眼狼,还无辜赔上了他的女儿一生,你不过是听了你爹娘的话,就一厢情愿的认定我爹我大哥贪墨了你们赵家的钱财?
还有亚楠这个孩子,要是早知道我会生出这样的女儿,我早就溺毙了她,省的她祸害家人。
她就去了我娘家两天,不仅仅闹得我娘家仅有的两个哥哥分家,还闹得我爹跟你生了嫌隙,闹得我这个当娘的无地自容。回来的第一天,就被你爹娘没头没脑的训斥,怎么说我也是这个家的长媳,是这个家的当家主母,你爹娘就这么轻贱我?
赵子诚。我要你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我会等着你到我们家跪着求我回来。
亚青,亚琪,我们走,到你外祖父家,娘倒是要看看,他们赵家人,会不会跪着过来求我们李家!”
憋了几个月的李秀凤,在遭遇被公公婆婆训斥,遭遇被自己男人当着儿女的面,甩耳光之后,顿时忘记了之前自己的努力,努力克制怒火,耐心等着大哥高中,给自己做依靠。
但现在的李秀凤,感觉自己在赵家丢尽了面子,而赵子诚又铁了心的要惩治自己跟亚琪,甚至连他最在意的儿子,也劝不了他,如今撕开这层脸皮,回娘家。
哼,自己带走赵子诚唯一的儿子,自己倒是要看看,你赵子诚真的能不着急?就算你赵子诚不着急,你爹娘也一定着急,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你们赵家人怎么求我们李家?
“你若敢回你们李家,你信不信我今晚就休了你?”赵子诚此时早已是满脸的狰狞。
这个女人,到了现在,还欺负自己不明白事件经过,还能冠冕堂皇的当着儿子女儿的面,用自己醉酒的事来威胁自己?当时自己为了顾及你一个女儿名声,不得不娶了你,但她不仅仅没有半点心虚,竟然还能当着儿女的面,用来威胁自己?
“有本事你就休啊!只要你敢休我,我就不需要顾及你的脸面,将你当初借酒装疯玷污我名声的事说出去,让天下人都知道,你道貌岸然的脸皮下面,掩藏的是什么丑恶灵魂。
还有你不顾人伦,跟自己亲女儿睡一起的事,到时候,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面对你的那些学生?你还有脸再做他们教谕?”
李秀凤撕开了脸皮之后,再无顾忌,既然赵子诚敢说休自己,自己就敢威胁他!他作为县教谕,最在意的就是脸面,没了脸面,他连教谕都不是,趁早滚回老家种田,自己倒是看看,他还敢提休妻?
“李秀凤!你果真以为我是傻子?我高中禀生秀才的那一天,跟你爹仅仅喝了一杯酒,就醉了,你以为我当真就这么容易醉的吗?
若是没有你们给我下药,我会喝醉?我告诉你,我这辈子,从来没有喝醉过,喝再多也不可能醉!
你设计我,你爹设计我,你大哥也设计我,好,你去报官去,索性我连亚楠这次被他们掠夺财务的事,一块报官,弄个是非曲直出来,我倒是要看看,到最后,会是谁身败名裂?”
李秀凤忽然一脸的惊诧:“你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不醉?”
“娘,你醒醒吧,爹确实喝再多酒也不会醉的,儿子见过。”
直到此时,赵亚青才感到自己痛彻心扉,自己一心要维护的娘,竟然如此,如今令自己蒙羞。
姑且不说娘是如何设计了爹,嫁给了爹,只说娘在被爹训斥之后,想的做的竟然是回娘家,依靠大舅舅高中,来压制爹?
这对亚琪往日所学的儒家经义来说,简直是无法容忍的,难怪爹忍无可忍的要休妻?
亚青脸色苍白,跪在地上,深深将头埋在地下,他感激自己愧对爹多年教导,更无法面对娘的不堪。
“你?你?你都知道为何要答应我爹娶我?”李秀凤一脸的不敢置信,心里忽然燃起一丝希望,希望他会说,他当时心里早已倾慕她。
“我以为我会教导好你,但我才明白,我如何能教导好你?你走吧,回你的李家去,休书我马上就给你,若是你要报官,我赵子诚自当奉陪到底。”
赵子诚一脸的心灰意冷,怎么也没有想到,回家的第一天,竟然会休妻?
可这样的妻子,留在家里,足以祸害一家人,更何况她自己也不愿呆在自家?那便走吧!没了她这样的母亲,家里的孩子,应该会更好,尤其是亚琪,被她娘影响的太深了。
“不!老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今天忽然知道我爹跟大哥这么害亚楠,我一点也不敢相信,我错了,老爷,你不能休我!我是你的嫡妻,还是三个孩子的娘,你不能就这样休了我,亚青会没脸见人的。
老爷,我从小没有娘,是爹一手养大的我,是大哥教的我识字,老爷,我心里很苦很苦啊!
我怎么敢忘记爹一个人辛苦的撑起我们一个家?我不敢不孝啊!呜呜呜!老爷,我错了,当年是我倾慕你,才会给你下了药,我只想做你的妻子。
呜呜呜,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感激你,想着一辈子好好伺候你,可是忽然知道爹跟大哥那样,我,我难以接受啊!
呜呜呜!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才明白,我是你的妻子,是赵家媳妇,老爷,求你再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改过?我从今以后,再不会回李家,从今以后,一定什么都听你的。你叫我下地,我明天就跟着弟妹他们下地去!亚琪也跟我下地去!
老爷,我这就去跟亚楠道歉,我这个娘对不起她,让她受委屈了,是我不配做她的娘,呜呜呜!
亚楠,亚楠,娘做错了,你原谅娘吧!呜呜呜!亚楠,我的女儿啊!呜呜呜!娘错了!你就怪娘吧!呜呜呜!”
李秀凤原本爆发起来,也打着用自己儿子威胁赵子诚的想法,更是打算用当年赵子诚醉酒玷污自己声誉的事来威胁赵子诚,逼的他不得不对自己低头,再也不敢对自己兴起处罚念头。
谁知道儿子根本没有跟着自己走的想法,赵子诚也是早就知道他是被自家设计娶的自己。
到了现在,若是自己还要回家的话,真的只能带着休书,一个人灰溜溜的回家成为村人的笑话,更会让爹跟爹大哥失望。
不,不能被休,哪怕认错,哪怕收敛自己所有的委屈,也不能被休,即使让自己这个做娘的跟自己亲生女儿道歉,跪求,自己也不能被休。
亚楠早已穿上衣服,定定的站在屋子门边,看到了爹娘之间爆发的强烈冲突。
目睹爹的无奈跟憋屈,更目睹了娘的不堪。而如今爹要休娘,娘却到了这个时候,才知道要过来心疼自己这个受了委屈的女儿?
哈!她这是拿自己做救命稻草的吧!
若是自己真的是她的女儿,脑海中有儿时被她珍爱的记忆的话,也许自己会心软,会心甘情愿的做她手里的那根稻草。
很可惜,她的亲生女儿,应该算是死在她自己手里,自己虽然是她的女儿,也只是旁人眼里的以为,对于自己来说,她是路人。
说她是路人,已经算是客气了,她爹跟她大哥,如此掠夺自己钱财,如今糟践自己名声,连着她自己,没没有对自己客气,回家的第一天,就给了自己惩罚跟摒弃,甚至于跟她爹一样,糟践自己名声。
李秀凤一脸悔恨不及的跌跌撞撞冲进屋里,此时的她,哪还顾得上脸面,即使要她跪下跟自己女儿认错,她也毫不犹豫。
亚楠静静的看着冲进来的娘,噗通一下就跪在自己面前,哭的及其悲痛,说着后悔不及的话。
“亚楠,娘跪下来求你,我也跪下来求你,娘不能被休啊,娘要是休了,我们就都没了娘了,亚楠,姐姐求你饶了娘吧!”
亚琪直到此时,才回神过来,顾不上刚刚自己听到的娘跟爹之间的不堪过去,急忙陪着娘过来求亚楠。
亚琪深深的后悔了,若不是今晚自己揣亚楠撒气,自己不可能被爹这样严惩,娘也不可能被爹休,虽然心里更加嫉恨亚楠,但此时此刻,亚琪也知道,留下娘才是最最重要的,没了娘,谁还能护着自己?
爹眼里根本没有自己,爷爷奶奶更是没有自己,这个家里,只有自己不能没有娘。只要能留下娘,跪下来求这个不要脸的妹妹,自己也愿意。
“小妹,大哥也求你了,求你跟爹说,留下娘,好不好?”
原本将脸深深埋在地下的赵亚青,真到了爹要休娘,而娘也已经悔改的时候,才不得不抬起头来,跟着她娘,跟着亚琪一起,跪倒了亚楠面前。
亚楠忽然感到好笑,这就是自己亲人?逼自己饶娘?自己一个做女儿的,能说饶了娘的话?还能让自己娘跪下个自己磕头认错?
自己不论说原谅还是不原谅,今天亲娘跪下跟自己求饶的事,只要说出去,都将成为自己的污点,这是污点还是被自己血浓于水的亲人,亲手泼下的。
“娘,大哥,姐姐,你们好好的怎么不睡觉?为什么都这样哭着啊?”亚楠在心里鄙视他们之后,唯一能做的就是装傻卖萌。
爹要休妻,是爹的自由,娘要嫁人也是娘的自由,自己不过一个六岁稚童,懂毛?
更何况从客观角度来说,自己实在是对娘这个女人,难以接受。
先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拿自己撒气,后再无视亚琪踹自己,被爹罚了之后,还能蹦起来跟爹撕开脸面的威胁爹的前程。
到最后,当她知道她根本无法威胁爹,而爹也心灰意冷决意休她的时候,她又能不要脸的瞬间痛哭流涕,悔不当初,甚至跪倒自己这个六岁的女儿面前,这样的行径,自己不齿!
而赵子诚原本是要回书房,写休书的,但看到妻子,忽然认错,态度极为卑微,甚至不惜跪下来去求亚楠,连亚琪,亚青也跟着一起跪倒了亚楠面前的时候,赵子诚的脚步凝重了。
妻子不堪,但却不是孩子们的过错,休妻可以,但正如李秀凤说的那样,休了她之后,儿子这辈子都抬不起来头了,这将会成为自己儿女身上的硬伤。
这是自己当年做的错事,错在自己不该娶她,错在自己以为能教导好她,而如今,她在怎么也给自己生了三个孩子。
休了她,自己是可以痛快了,但孩子呢?
“女儿啊,娘错了。你原谅娘吧,让你爹留下娘,娘一定好好照顾你,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在村口,等着娘回家,被那些小孩欺负!呜呜呜!”
李秀凤满脸悲戚,言辞间充满后悔,充满对这个女儿的补偿之心。
“娘,我不明白啊!我是不是又惹娘你生气了?呜呜呜,我要找爷爷奶奶,我害怕!”
亚楠不伺候了,面对如此极品娘,亚楠实在是很想跟爹说一句:休了她,早休家里早安生!
但这样大不孝的话,不能经自己的口,连现在的娘跪在自己面前,将来都有可能成为自己不孝的罪证,不过,好在自己还不过七岁,自己还能装傻。
为今之计,便是离开这里,自己不在场,任凭她们怎么决定,自己都不会说一句话,休了娘,自然对整个家好。
不然有一个如此胳膊往外拐,甚至心理如此阴暗的娘,自己会时常担心她,会不会给家里人下暗招。
休与不休,全是爹个人自由,也是爹个人考量,自己绝不影响爹的决定,其实整件事,爹最憋屈,而且是憋屈了很多年。
亚楠撒开腿,让开这给自己跪下的三个亲人,直奔自家院子外面的爷爷奶奶那边,远离这个风暴中心。
赵子诚看着亚楠忽然惊吓似的哭着跑开,顿时阴郁成冰的心情,好转起来,忍不住的为亚楠的急智称妙。
李秀凤为了能留下,不惜跪在女儿面前,殊不知此等行为,却是将女儿逼到大不孝的境地,亚楠不论答应不答应,都会成为不孝女,哪有女儿让娘跪下认错的?
不过好在亚楠还不到七岁,什么都不懂,这不,孩子被她娘吓哭了,找爷爷奶奶了呢!
赵子诚满眼慈爱的看向亚楠,如此懂事女儿,如此聪慧女儿,身上不该背负任何污点。
她的娘,不能休!自己做错的事,自己承担后果。
李秀凤一点也没有想到,亚楠这个女儿,竟然狠心的跑开,任凭自己这个亲娘卑微的跪下求饶,也无动于衷。
自己怎么就生了这样绝情绝义的女儿?要不是她,自己根本不可能被老爷惩罚,更不可能让老爷说休了自己。如今亚琪亚青为了自己,都跟着自己一起跪下了,可她竟然还能如此狠心?
好,好,好啊!真是我李秀凤生下的好女儿啊,若是可以,我真宁愿亲手掐死她这个孽畜,也省的她给自己如此难堪!
李秀凤有些绝望的看着一步一步慢行过来的男人,从前的时候,自己发誓要嫁给官老爷。
所以才会看上年纪轻轻就考中禀生秀才的他,才会急忙跟爹一起,设计的让他娶了自己,如今自己果然如愿以偿,当了官太太,虽然他的官职,实在是太卑微,但好歹也是官,自己也是上原县那些夫人高看的官太太。
可今天的自己,为了逞一时之气,竟然惹的赵子诚狠心要休自己,难道今天之后,自己真的再不是官太太,而是村里头人人都嘲讽的弃妇?
李秀凤根本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便索性晕了过去。
“爹,娘晕倒了,爹!”亚青陪在娘的身边,及时的扶住了昏倒的娘,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慌张的呼唤起爹来。
亚琪一样的吓得惊慌失措,呼唤爹,也呼唤娘。
亚楠还没有跑到自家院子门口,就听到了亚青的呼叫,知道自己那个娘,非常及时的晕倒了。
亚楠内心苦笑不已,这个娘,真正是个人物啊!能屈能伸,更能抛下脸皮!如此无赖之人,稍微顾及面子一点的,都不会是她的对手。
这几天,亚楠发现宠溺自己的人更多了。
那个娘如今满嘴说的都是自己乖乖儿,动不动就要搂着自己,更有自己那个姐姐,更是表达的及其亲切。
那个不爱说话的大哥,倒是没看出对自己的殷切,倒是更加刻苦读书了,除了一日三餐,根本不出他的屋子。
娘从那天之后,就及其勤快,家里的活计,抢着做,再也不怕烟熏了,脏臭了,更是不怕苦不怕累了,不仅如此,还带着亚琪在家里勤快起来。甚至勤快到抢自己教导亚融他们识字了。
亚楠苦笑不已,如此反常表现,自己一定不会以为娘跟亚琪真的悔改了,但爹起来,却是神情轻松多了,爷爷奶奶也露出欣慰表情。亚楠就算自己不喜欢,也得随着爷爷奶奶,爹他们接受下来,但要想让自己没心没肺的对她们掏心窝子,别指望了。
“爹,我的庄子,以后让六叔打理,另外二舅舅给的那三百两嫁妆,也教给奶奶管,等我长大了,我再自己接手。”
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更不可无,自己这么做,不仅仅是不愿意将钱给那样的娘,更是防着她背地里,将自己嫁妆挪回李家,不得呕死自己去?
“亚楠,你娘再是不好,也是你娘,你再是不喜欢,也需要这样一个娘,不然旁人看你便会带着轻视。人都会说,有其母必有其女。诶!至于你的嫁妆,你既然自己做了决定,爹便听你的。”
赵子诚苦笑,这个女儿就是太聪慧很了,太明白事理了,她娘那样的女人,在她心里,怕是疏离的远远的了。
疏离便疏离吧!孩子长大了,终究还是要嫁人的,无需太在意,自己留下妻子,为的不过是孩子们的名声。
“明天,我们一起去见见你爹,我会把话说开,以后,我们两家,除了做一做外人眼里的面子功夫外,什么都不是。
正好我如今在上原,一年只能回家一次,每年就过年的时候,给他拜个节,其余的,我们两家不必往来。你可做到?”
赵子诚知道,自己在过年前,必须去一趟,这是自己出仕的第一年回家,拜见师长,拜见岳丈,是人之常情,做不到,是要被人诟病的。
尽管自己很不愿过去见那样的人,但若是忍不了这点委屈,后面必定受更多的委屈。这七里八乡的,谁不当他是德高望重的老夫子?诶!
“是,妾身明白。”李秀凤极为卑微的弯腰答应。
自己不能被休,就只能忍,忍到大哥为官,忍到儿子能出仕的时候,无论自己依靠谁,也不会再要依靠这个无情的男人了。
为他生儿育女,为他操持家务,却被他轻贱,被他抛弃。这样的男人,不值得自己再为他倾心。
他若无情,我便休。走着瞧,他日必定叫你后悔到死。
赵子诚看着妻子现在对自己能如此谨小慎微,松口气,她应该是真的怕自己了,也是,哪有女人不怕被休的?
如此也好,只要她能认识到这点,自己就不怕她不老实,除非她想做弃妇。
如此夫妻两人便在过年前两天,来到了李家。
老李秀才见到女儿女婿回来后,能双双过来看望自己,心里安定不少,看来他们还是相信自己的。
赵子诚忍着不适,给岳父行礼,不过没有跪下行大礼,而是弯腰行礼。这已经是赵子诚的极限了。
“兰儿,照顾妹妹,今天难得他们回来,我们要好好高兴高兴。”禀生大舅舅,一脸的喜气洋洋,等赵子诚对他爹行礼之后,就急忙的过来半搂着赵子诚,显得他跟赵子诚及其亲厚似的。
赵子诚不露声色的让开大舅子的亲密接触,对于这个大舅子,赵子诚如今对他也是鄙视的很。
你若是为了乡试,哪怕开口跟我家借钱,我也不会如此唾弃你,可你妻子如此贪夺我女儿的钱财,你一个读书人,竟然如此纵容?
不,这不仅仅是纵容,这是你自身不正,原本你就有这样的贪欲,才有你妻子的无法无天。
大舅母及其客气的跟赵子诚行礼之后,便亲热的拉着回娘家的妹妹一起去厨房,准备午饭,顺便给她灌输灌输她女儿不堪教导的思想。
赵子诚看大舅子的那个不堪嫡妻,亲热的拉走妻子,眉头打皱,等一会自己跟他们摊牌之后,就离开了。妻子她无需跟那个不堪女人,虚与委蛇。
“秀凤,就在一旁吧!”赵子诚一脸的阴沉,李秀凤顿时浑身一震,心里暗暗恨的要死,他现在就急迫的要自己一家人难堪吗?
“是!”李秀凤还是不敢违抗的,只能停住脚步,转身回头。亲眼目睹自己男人,要给自己一家人难堪。这是在扇自己脸面啊!
“爹,大哥,今天过来,还有一件事要说清楚,亚楠去缘来酒楼得了掌柜的那些见面礼,你们当我们家大人不在,贪墨下来也就罢了,为何你们还要狠心糟践亚楠名声?写信撺掇我们夫妻之外,还接连两次到我爹娘那边糟践我女儿?”
赵子诚满脸阴沉,直直盯着自己岳父,也是自己先生。
为何?为何要糟践我的女儿?为何?
老李秀才被女婿的猛然转变吓了一大跳,他怎么没有相信自己的话,却信了那个六岁女儿的胡言乱语?
“子诚,你?你?你?”
老李秀才,满脸的不敢置信,一副受了天大侮辱似的悲愤,连话都说不下去了。
“子诚,你可冤枉我们了,亚楠这孩子现在也实在是难以教导,满口胡话,搅和的我们一家分家不说,现在又搅和的我们两家如此?子诚,我们大人怎么能被一个孩子搅和的失了分寸?不是让人说你不敬师长,不尊孝道?”
大舅舅大吃一惊的同时,也很快镇定下来,反击赵子诚。
大舅舅的话,不仅仅接着诬陷亚楠,还拐弯的警告赵子诚,敢翻脸试试?到时候让你背上不敬师长,不遵孝道的恶名,看你还敢胡言乱语?
哈哈哈哈!赵子诚气极反笑,这就是自己信赖的大舅子?这就是自己敬重的师长?
“亚楠说过,这件事经不起细查,一旦细查,谁是谁非,再也隐藏不住。我已经是同进士,八品县教谕。哪怕名声会差点,但也还是八品县教谕。
若是世人知道你一个禀生秀才,纵容妻子抢夺外甥女的巨额钱财,事后还三番五次的糟践她的名声,我看你这辈子也别指望进省城乡试了。
今天我们就一起进县令,将缘来酒楼的掌柜找来,一起对峙吧!亚楠虽然小,也顾及你们亲人脸面,可你们如此不顾脸面,我这个做爹的,见自己女儿被人如此糟践,还顾什么脸面?见了县令,见了酒楼掌柜,一切自有分晓!谁也别糊弄谁!”
这番话,其实是赵子诚来的时候,亚楠爷爷嘱咐的,对付他们这些不要脸的,就得豁开脸面,更何况,他们家更加着急名声,老李秀才的大儿子,可等着乡试呢!
李秀凤满脸羞愤难当,自己男人要状告自己爹跟大哥,这让自己情何以堪,脸面何存?
大舅母见赵子诚一脸的狰狞,顿时心里一阵翻腾,这件事最不能见的就是官,不然什么都兜不住,但好在老二被他爹打的答应下来,承认是他贪墨的亚楠钱财。
“爹,相公,到了现在,我们家再不能为了遮掩二弟他们的不堪行为,让妹妹他们误会我们家了。
妹妹,这件事说起来真的是家丑,我们也是被二弟一房逼的没有法子,亚楠的那些见面礼,实际上全被二弟一房贪墨了,因为是亚楠跟志厚一起见的那个掌柜,所以我们当时也不清楚真正内幕。
虽然亚楠说那些财务是掌柜送她的,而二弟带着亚楠跟志厚从县城回来,就一口咬定,那些东西全是他们家的,我们也没有办法分清。
为了你大哥明年的乡试,我们也只能委屈亚楠了,不然的被人知道二弟一房贪墨亚楠钱财,你大哥也无法乡试了,那个时候,我们还没有分家,二弟有事,累的自然是全家。
若是你们不信,可以去县城问问二弟他们,可能他们不会承认,但从我们分家之后,我们家还在这个乡下吃着杂粮,爹这么大了,还在为了挣点束脩,辛苦教学。爹这些年,可老多了。要是有钱,爹怎么还要吃这些苦?不都是为了你大哥能争气考中吗?
可二弟他们全家都去了县城。他们不仅在县城开了一家叫金玉满堂的铺子,还供起来他们家两个儿子读书,更可恨的还是他们根本没有把爹放在眼里,他们将志厚,志纯全安排在县城的学府,白白让村里人笑话我们爹啊!”
大舅母哭唱俱佳,大舅母不仅仅赌妹妹妹夫相信自己的话,更是笃定闹到最后,真的要见官,只要爹一口咬定,二弟就不敢不背下这个黑债,这是他亲自承认下来的。
更何况他们一家忽然间暴富起来,是众所皆知的事,说明若不是他贪墨的,他们家好好的怎么忽然暴富起来的?
赵子诚第一次听到如此说法,只有一个感觉,他们一家子,实在是令人不齿,难道趁着二房不在,就可以任意诬陷?
“爹,相公,你们看,二弟正好回来了?”大舅母忽然打了鸡血一般兴奋起来。顶罪的人回来了。
就在此时,李秀全带着全家人回来,准备过年了。
哪怕这个家,他们一家人都不愿意回来,但自家人若是真的不回来过年,只怕村里人一定唾骂自己家人,什么不孝,什么玩恩负义,什么什么地,就全来了。
现如今两个儿子已经读书,也无法不顾及相邻的看法,哪怕做做样子,过年后再走,也得回来一趟。谁知道刚刚硬着头皮进了爹的院子,就看到亚楠爹娘,甚至还看到了亚楠爹满脸的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