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 要懂得生活
“爷爷,奶奶,今天我不读书了,跟着你们一起学腌菜,好不好?”陈学慎满眼期盼的看着爷爷奶奶,带着憨憨的笑容。
“这哪儿行?你不是要准备院试的么?怎么能不看书?”爷爷狠狠瞪了这孩子一眼。
“爷爷,亚楠说的,看书要劳逸结合,不然就看成了书呆子,我可不想当书呆子,再说我也不能只会读书,总得也要学会过日子。是不是爷爷?”
陈学慎憨厚的笑笑,说的理由,非常充分。
“你这孩子,平时如此也就罢了,可是现在你正要准备院试,还是好好看书去,亚青也去看书。”爷爷嗔怪着学慎,这孩子什么都听亚楠的。
亚楠呆满脸诧异的看着陈学慎,这人还真有些特别,竟然知道除了学习之外还要懂得生活?果真是穷人家的孩子会当家。
“是,爷爷,爷爷,要是院试过了之后,我能不能跟着你学习种菜啊?”陈学慎对爷爷的吩咐,从善如流答应,不过,也提出了自己的提议。
“好好,等院试过了之后,爷爷就教你!”爷爷笑的,满脸打褶子,陈学慎跟着一起笑的满脸灿烂。
亚青却是满脸抽搐,自己何其不幸,身边有一个妖孽般大的妹妹,聪慧懂事处处胜过自己,这还不算,自己身边还有一个如此天赋挚友,轻松通过各种考试之余,还有时间兴趣学习种菜过日子?
爷爷奶奶看着亚青跟陈学慎一起离开,便笑呵呵的带着亚楠,雷静一起回到后面的菜地,这几天准备腌菜,亚楠这孩子也想跟着看看学习,就叫孩子在一边看着,能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可以了,什么时候也不会要亚楠这孩子亲自动手的。
甚至于奶奶想到陈学慎这孩子,刚刚提出要学着腌菜,学着过日子的样子,就满怀欣慰,这是个有心的孩子,更是会心疼亚楠的孩子,自己可是等他自己亲口提亲呢。
“你此去上原,最重要的还是拿到上原烤鸭店的配方,哪怕拿不到上原烤鸭店的配方,也得以你县令的身份,将上原助学基金拿在手里,他孙谨能替皇上利用上原烤鸭店收买名声,本王也一样可以做到,你听明白了么?”
睿亲王即使想着替代皇上,也需要天下读书人的赞同才能真正掌握大明江山,大明的天下,说起来是皇家的天下,但真正治理天下的,却是大明的读书人。所以获得大明读书人的认可,至关重要。
“是!王爷!小人明白!”孟文超急忙答应。
赵家这几天,一切显得井井有条,宋乔生、陈学慎两人都安稳的住下来跟赵亚青一起读书。
亚青终于走出了自己画的牢笼,人显得精神多了,这让家里人都松了一口气,亚楠看到爷爷奶奶真正的笑脸,也不由得跟着灿烂的笑了,如此真好。
三姑跟三姑父前些天被戚继光真诚的邀请过去戚府一起住下,说是这样能照顾他吃喝,三姑父自然答应下来,爷爷奶奶也没有多说,只留下了志广,依旧跟着家里的亚秋亚融他们一起读书,志珍则是被三姑带着去了戚府。
“静儿,新来的县令明天中午在吴家酒楼请客,他邀请了上原的世家家主跟夫人,上原的官员跟夫人,甚至连上原的一二等的学生也都邀请了。
我原本不愿意过去,但是作为应有的礼节,我若是缺失了,也许会遭人诟病,更何况他竟然连我的学生都请来了,我若是不去,总是不放心。
不过你放心,我的那么多学生跟着去了,我自然是不会怕他,只是你不要去了,我会对旁人说你偶感风寒?”
赵子诚歉意的对着妻子说着自己的打算,这一次的县令,邀请了所有上原有头有脸的人,连学生都不例外的邀请了不少,可以说整个吴家酒楼都被县令包了场,几百人的宴席,至少几千两白银,这新来的县令,手笔不小啊!
“嗯。我就不去了,我在家陪着亚楠,相公也要保重。”
雷静郑重的点头答应下来,虽然自己想说自己不怕他们,但既然相公不愿意自己去,那就听相公的。
“对不起!”赵子诚歉意的拉着妻子的手,轻轻搓揉着,表达着内心的愧疚。
因为自己,让妻子委屈了。想必今后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也许还会有上原世家夫人,冷嘲热讽自己的妻子。
虽然自己留妻子在家,免得她听到那些冷嘲热讽。然而一想到妻子从前过的那么肆意张扬,而嫁给自己之后,只能如此在家里陪着孩子,还要忍受如今外面的冷嘲热讽,尽管她听不到,但她必定能想得到啊!
“相公!”雷静感动的依偎在赵子诚的怀里,从自己嫁给相公这些天,相公给了自己敬重,更给了自己的温柔,这是自己从未想到的幸福,如此相公,自己何其有幸能够拥有?
轻轻抚摸怀里的妻子,怜惜异常,妻子从前那么肆意,那么嚣张,如今却为了自己收敛了她自己,自己唯有更加珍惜她,才不负她的舍弃。
果不其然,在吴家酒楼的宴席上,赵子诚不出意外的看到了李秀凤。
淡淡的瞥了一眼,嘴角冷笑,果然是县令夫人,满脸的张扬得瑟,这便是她渴望的荣华富贵吧?
李秀凤终于见到了赵子诚,看着他依旧俊秀儒雅,看着他无视自己的淡然,李秀凤内心恨极了这个男人。
赵子诚,你再也没有想到,我这个被你休弃的妻子,有一天会高傲的站在你面前,俯视着你吧?
你从前对我的侮辱,我一定会一一讨回来,我曾经发誓要你这个男人跪在我的面前的,你等着,这一天一定不会远的。
“赵教谕,令夫人今日为何没能到来啊?难道是她不知道本县请了她来宴席?还是她刻意避着我的夫人啊?”
县令笑眯眯的走到赵子诚这一桌,问的有些阴阳怪气,言辞间表示出他早已明白,他的妻子是赵子诚前妻的事。但他却似乎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
“回禀大人,拙荆病了,不能赴宴,还望见谅。”赵子诚不卑不亢,清冷回答。
内心里对这个孟文超更为鄙视,正常人对自己前妻的男人,总归有所顾忌,可他倒好,仿若生冷不忌似的,如此问话,他是生怕旁人不知道他身后的妻子,从前是自己的前妻?
又或者他希望今天在场的人,都知道他如今的妻子是自己的前妻,以此能羞辱自己?
“令夫人生病了?本夫人可是听说她从前风雨无阻,出入军营多少年,跟那么多壮汉一起日夜练武的,想必身体应该强壮的很,好好的怎么就生病了?”
李秀凤上前一步,露出虚伪的委婉笑脸,但问的话,却堪比比利刃,直戳赵子诚的短板。
雷静从前在上原名声不好,不仅仅是被退婚,不能生育,更多的还是她一个千金,没有跟普通千金那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在家绣绣花,吟诗作对什么的。
而是雷静她出入军营,吃了一般男人都吃不了的苦,做了一般男人都做不到的事,自然被上原世家的人不齿,认为她不检点,认为她**不堪,暗地里被人猜测被多少男人睡过了。
不过雷鸣在的时候,无人敢当着他的面嘲讽这个,如今雷鸣走了,倭寇又被消灭了,曾经骁勇胜过男人的雷静,便又被人暗地里拿来嘲讽了。
只不过上原世家的人,因为赵子诚,赵亚楠如今在上原学生心目中的地位超然,自然不会当面嘲讽,免得被上原那么多学生围攻。
李秀凤初来乍到,在见过吴夫人,罗夫人等世家夫人之后,早已得知了雷静在上原的名声,竟然是如此不堪,今天自然要让赵子诚好好丢人一番。
你嫌弃我?没有想到你娶的却是人尽可夫的女人,你还有脸在我面前还装作清冷儒雅的样子?今天我就亲手撕了你的虚伪面具!叫上原都知道,你娶的女人,可是人尽可夫的呢!
“大人,本夫人及其父亲雷鸣,可是我们上原的抗倭功臣,若非有他们用命来拼搏,哪有我们上原的繁荣安宁?
尊夫人如此冷嘲热讽我的夫人,我如今很是怀疑,她是倭寇派来的奸细,不然她如何会当着我们上原所有人的面,如此诋毁我们上原的抗倭功臣?
如果大人不能亲自立案调查令夫人,下官即使越级也会上报给知府大人,抗击倭寇,上原人人有责!”
赵子诚满身正气,看向孟文超的时候,更是充满挑衅,你纵然你的妻子践踏我的妻子,那么对不起了,我赵子诚已经今非昔比,回击的手段,再不会含糊半点,面对敌人心软,就是对自己无情。
今天自己就跟亚楠说的那样,当众挑明敌对态度,让上原人自动站队。尤其是自己的学生,若是此时倒向县令,那么亚楠也不必如此费心的资助他们读书了,白眼狼不值得资助。
今天自己的言行,站得住脚跟,你县令宴请,我给你面子,前来赴宴,可你县令跟你妻子两人,双双故意为难我,别以为说的暗话,这里的人就听不懂,你们两人说的话,不仅仅是我这个当事人,就是旁观的所有人,谁不明白你们是在故意给我难堪?
既然如此,自己何须委曲求全?既然是敌人,自当奋力回击,毫不手软,绝不留情!
“吓?吓死我了?她是倭寇奸细?赵子诚你看清楚没有?她可是你的前妻,给你生了一个儿子,两个女儿,你说她是倭寇?哈哈哈!本尊倒是见识了,还有人上赶着承认自己儿子女儿的亲娘是倭寇的?天下奇闻啊!你们说是不是啊?”
孟文超忽然放肆的大笑起来,笑的夸张,笑的得瑟,他赵子诚竟然蠢到如此地步?哈哈哈!她前妻要是倭寇,他的儿子女儿可不就都是倭寇生的儿子女儿了?
“很可笑么?南橘北枳而已!”赵子诚面色铁青,怒指笑的张狂的孟文超。
“不错,南橘北枳而已!”戚继光瞬间站起来,附和了赵子诚的话。
紧跟着上原的两百多学生,齐刷刷的站起来,一样的怒指县令:“南橘北枳而已!”
“道不同,不相为谋,本教谕虽然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但也极为敬仰所有抗倭志士,不论男女!本教谕可不是大人,对抗倭志士,如此轻视,告辞!”
赵子诚满身正气的决然转身大踏步的离开吴家酒楼,瞬间孟文超就满脸的铁青,浑身发抖了。
吴家那些世家,因为看不懂新来县令的意图,竟然无一人敢过去阻拦赵子诚的脚步,而事实上这些世家人,没有几家是真正亲密赵子诚,敬仰赵子诚的。
因为赵子诚提拔了大量寒门学生,生生挤掉了属于他们上原世家多年来的优势,那么多一二等的学生里面,经过没有多少是世家子弟,大部分全是寒门学生。他们世家人自然也愿意看到县令能跟赵子诚对战起来。
随着赵子诚的大踏步离开,吴家酒楼里面的学生,除了上原世家子弟,其余的全部跟从赵子诚的脚步离开。
“呸!有这样的县令,我身上的责任重大,赵教谕,本县尉从此会安排人盯死你怀疑的那个可能是倭寇奸细的女人,绝不会让她给倭寇传递任何消息!我们走!”
戚继光不仅跟着赵子诚一起走,还高调表达了拥护赵子诚的态度,从此高调的,明目张胆的监视县令夫人,因为她有通倭嫌疑。这无疑是狠狠的扇了县令一记耳光,*裸的当众无视他,鄙视他。
谁叫戚继光不仅仅是今年皇上钦点的武状元,还是皇上亲自下旨恩赐的县尉?而且原本上原县的县尉,就不是上原县令能指令得动的,戚继光如此表态,不仅仅是他原本就有的立场,同时也有他自己的小心思。
他就是要赵子诚看好自己,如此自己才能有机会赢得他的首肯,将来他才会愿意将亚楠交给自己。
还有原先的不少县衙的官员,主簿,典狱等人,虽然没有出声,但行动上却是跟着赵子诚脚步离开吴家酒楼,他们这些人无一不知道府台大人跟赵教谕的交情,也无一不敬佩赵教谕的为人。
无论是于公,还是于私,自然都要站在赵教谕的这一队。他们暂且还不知道孟文超的后背是睿亲王。
吴家酒楼原本几百人的喧嚣热闹场面,忽然就如此的清冷下来,跟着赵子诚走了一大半的人之后,剩下的就是原本上原世家家主夫人以及世家子弟了。
剩下的人都面面相觑,从来不知道赵教谕还有如此强硬的时候,曾经一直都以为他是清高的,儒雅的,但今天,他们第一次见识了赵子诚的绝对强硬。
这些世家人看着满脸铁青的孟文超,无人敢上前安抚,只能呆呆的看着他怒发冲冠,却又强自坚忍的样子。
到最后,宴席未开,人全散了。孟文超阴冷的呵斥走了李秀凤,留在了吴家酒楼。
“大人,如今这个时候,赵子诚还是不宜得罪的,不仅仅是他有这么多上原学生的拥护,如今更多的还是上原的农户,无一不是都拥护赵子诚的,谁叫赵子诚的女儿赵亚楠曾经救了上原烤鸭店的命呢?大人,王爷的命令更为重要,如今可不是置气的时候啊!”
吴家家主,五十多岁的吴城韦,满是苦口婆心的态度,王爷的命令,不仅仅传达给了就任上原县令的孟文超,也传达给了埋伏在上原的吴家。
责令他们合作一起拿到上原烤鸭店的配方,也拿下上原助学基金,为他睿亲王刷名声,博读书人的赞誉。
砰!
孟文超直到这个时候才狠狠的扔了手里的瓷杯,发泄内心的愤怒。
“简直是岂有此理!他!他!他赵子诚凭什么不将我这个县令放在眼里?凭什么?他这条狗仗的是谁的势?”孟文超满眼赤红,可见今天是被气狠了。
也是,一个县令就任,本想好好抖抖威风的,却被人狠狠扇了耳光,还无力回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家扬长而去,其中的憋屈,自然是无与伦比的。
“大人如今也看到了,赵子诚在上原已经成了强大的一股势力,不仅仅是上原学生,上原农户,如今连上原新来的县尉,戚继光也跟他赵子诚走的近,还有宋业那个老狗留下的一帮子,无不是都看着宋业的面上,站在赵子诚一边了。大人,王爷的事为重,他们这些人蹦跶不了几天了,何必气坏了自己身体呢?”
吴城韦再接再励,安抚盛怒的孟文超,不断提醒他不能置气,顺利完成王爷的命令才是重要的事。王爷的事若是完成不了,不仅仅他孟文超完蛋,自己也会跟着他一起完蛋的。
王爷的盛怒,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至于孟文超的盛怒,算不得什么,照自己说的话,他今天可是自找的屈辱,谁叫他们夫妻两人当众戳赵教谕的短板的?
139 作态
不说赵教谕是要脸面的读书人,就是乡下农户,也受不了你那个嘴巴恶毒的妻子的话,他赵子诚要是忍了下来,他的那么多学生可不就都看不起他了?
可见赵子诚从前休妻,也是认清了那个女人的不堪,如此不堪女人,你不仅将她娶了,还将她带出来见人,不是自找的被人看不起的?上原的世家人,谁不知道那个女人的底细?
“王爷的命令,本尊自然记着的!”
孟文超显得很是不耐烦,挥挥手就站起来。打算回去,好好修理那个贱人,今天要不是她那么刺激赵子诚,自己何来如此侮辱?
“等一下,大人!小人为大人准备了礼物,还望大人笑纳!”吴城韦见孟文超结束谈话打算离开,也不再多做挽留,而是拿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礼物,一匣子的金子,价值五千两,同时还有两个清秀的姑娘,浑身透着青涩的羞怯味道。
“这个本尊带走了,至于他们,免了!”孟文超提了吴家给他的礼物匣子,却是不屑的对两个清秀的姑娘挥了挥手,满是不耐。
吴城韦有些错愕,这?孟文超这是嫌弃自己找的姑娘不好看?还是他根本就已经不行了?
看着他已经有了些佝偻的颈背,吴城韦顿时想到赵子诚的前妻,可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孟文超若是满足不了她,她再回想从前跟着赵子诚过的滋润日子,自己还真担心她会对赵子诚念念不忘,坏了王爷大事呢!
不说吴城韦自动脑补孟文超跟李秀凤之间的夫妻生活,那边孟文超回到家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李秀凤。
李秀凤满眼的恐惧,喉咙里面发生呜呜的嘶吼,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她的嘴里竟然被孟文超塞了臭袜子,堵的她既恶心,又恐惧,从前孟文超即使折腾她,也从未用他穿的臭袜子堵过她的嘴。
“贱人!我叫你坏老子的好事!贱人!老子出丑,你高兴了?嗯?贱人!一天没人操你,你就浑身发酥了?老子就是操不动你,老子也照样能叫你欲仙欲死!”
孟文超满脸的狰狞,加上满嘴的恶臭,让双手被绑,双脚被绑,嘴里还被堵着的李秀凤,果真是欲仙欲死。
李秀凤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想昏过去。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从嫁给孟文超的那一天起,就过着如此肮脏的生活。
尽管外表自己穿戴如贵妇人,尽管他在外面表现的充满书卷的味道,可谁知道他竟然不能人道?不仅如此,他还是个变态,竟然用这样的荒诞法子,折腾自己?
若非自己还能等着亚琪成为睿亲王的妃子,自己根本都不能忍下来这样的非人折磨。
在如此极致的痛苦之中,李秀凤果真如愿的昏了过去,只有在她意识不清的时候,她才幻想着自己曾经被那个人轻柔善待过。
“贱人!竟然如此不堪征伐!”
孟文超发现床上的李秀凤竟然昏了过去,顿时没了兴致,一把丢了手里的玉质那个物事。同时解开了捆绑着李秀凤的手脚,也拿出来堵着李秀凤嘴巴的臭袜子。
孟文超收起来自己的这一套物事,面无表情的给李秀凤盖好被子,兴致缺缺的,今天的贱人,太不经折腾了,自己还没有尽兴,她竟然敢昏过去?贱人!
李秀凤一直昏睡到了第二天早上才悠悠转醒,醒来的她一动不动,睁开的双眼,无神而空洞。
“亚琪,你一定要争气啊,娘全指望你了,娘可全指望你了啊!呜呜呜!”呆了半天的李秀凤,终于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下面传来的剧痛,让她不得不弓着身子。
每一次的非人折磨,都让下面疼上好些天,可那个畜生不如的东西,根本不是人,全然不顾自己生死,更是没有将自己当人看啊!
大哥,大嫂,爹,带我回家吧?我不要嫁给这个畜生啊!呜呜呜!
不!不能这样,自己就是再苦再难,也要先要了赵子诚的命,要了他们赵家人的命才行。
若非是他赵子诚,自己怎么会有今天的痛苦跟屈辱?若非是他们赵家人,自己怎么会遭受这个畜生的折磨?
缓缓掀开被子,不出意外的看到了床单上的一滩血,这一次的血迹,比之从前更多更大了。
院试过后,成绩放榜,陈学慎竟然再次荣登榜首,这样的成绩,早已惊得上原众学生目瞪口呆。若是陈学慎乡试再等榜首,会试也登榜首,殿试荣登榜首的话,上原学生感到的再不是羡慕嫉妒,而是自豪,与有荣焉的自豪。
这是上原人的期待,也是赵子诚的期待。
院试荣归之后,上原的科考也如期而至,决定上原学生参与乡试名额的时机到了。宋乔生看着如此陈学慎,纳闷的厉害,自己比他多学了好几年,家境更是比他强多少倍,为何他在科考的时候却是荣登榜首,而自己却堪堪吊着尾巴?差点无缘这一次的乡试?
“这次你们去省城汴州,好好考试,莫要分心,更莫要担忧,老师等你们的好消息,不论中与不中,在老师眼里,你们都是我们上原最令人骄傲的读书人!”
赵子诚在送别上原上百名赴考秀才的时候,感慨万分的激励着所有的学生。赵子诚如今在上原,威望极高,这不仅仅是亚楠善于经营名声的结果,也是赵子诚本人改变了思想的结果。
“老师请留步,学生必不负老师所望!”郑经含泪拜别先生。
“学生绝不敢忘记,学生是上原读书人!”姚顾也是哽咽不已,对先生的感激之情,充沛于心。
“亚楠,你真的不想看看你六叔?上次我去见你六叔的时候,在他的铺子意外看到了一个千金小姐,看起来她对你六叔很好的样子呢!”
陈学慎也要去省城参与考试的,不过因为得赵子诚的照顾,得意住在六叔铺子,所以他可以迟两天动身去省城。
今天陈学慎是陪着老师跟亚楠一起送别上原同窗的,站在一边的亚楠身边。亚楠之所以过来送行,也是因为她的上原助学基金的所有者,运作者,过来送行,自然是众望所归。
陈学慎轻柔的哄着亚楠,希望能哄得亚楠两天后能跟着自己一起去省城就好了,如此亚楠不仅仅可以避开那个女人,免得她名誉受损,自己也可以跟她朝夕相对了。
凭借自己对亚楠的了解,亚楠对他六叔婚事必定关心的紧,上次自己院试的时候无意中看到倩影铺子里面的那个千金小姐看六叔的眼神,总感觉有些异样,也许是自己多想,也许是真的呢!亚楠应该也特别好奇的吧?
“真的?嗯,要不然你帮我小心点打听打听,那个千金是什么人,家里干什么的,对人和善不和善?你可不要大张旗鼓的找人问,只要你住在我六叔那里的时候,稍微留神注意一下就可以了,千万不要惊扰了他们!”
亚楠忽然得知如此消息,也没有在意陈学慎为何不早些跟自己说出来的,只当他自己也拿不准才如此谨慎。
虽然自己很想去省城汴州,看看六叔铺子里面的那个特别的千金,但一想到自己的那个娘,这几天,竟然厚着脸面,要跟自己秀母女亲情,自己虽然冷着脸别过她,但旁人看着自己这个亲生女儿如此对待亲娘,心里总归是有想法的,也许旁人更多的想法,是怨怪雷静这个后娘教唆了自己这个不懂事的孩子。
这些天,自己也在烦神,要如何打发了这个女人,实在是可恶可恨,凭什么她以为自己这个女儿就应该回报她的养育之恩?殊不知真正需要回报你养育之恩的那个孩子,早就被你裹脚的时候生生病死了!
这个时候自己不能走,走了雷静一个人更加不好应对那个不顾脸皮的女人,自己并不担心名声会被那个女人毁坏,只要上原助学基金是自己的,上原人就不会也不敢损毁自己名声。
至于六叔那边,也只能盼着能传出好消息了,但愿下次陈学慎回来,能带回来好消息,六叔也蹉跎好几年了,真的应该传出好消息了。
“噢!”陈学慎见自己没有打动亚楠的心去省城,心里微微失望,但面上还是看不出来的样子,痛痛快快的答应了亚楠的要求,替她关注那个千金的背景。
陈学慎送别今天离开上原的同窗之后,暂且回家准备物事去了。
陈学慎走了之后,亚楠跟赵子诚一起返回在回家的县城主干道上。
亚青今天没有过来送别,主要是这几天亚青不断受到李秀凤骚扰,李秀凤竟然脸皮厚的亲自到赵家来找儿子。
亚青前几天被自己爷爷奶奶陪着见了她一面,清冷的生疏的话也说的明明白白了,可她竟然能呆呆的站在那边看着自己,默默流泪,让自己的心好生为难。
一想到自家人如今跟新来县令之间的敌对立场,亚青不得不狠心将自己关起来,任凭她的下人如何找自己,自己也不愿再见她了。
亚青知道,只要自己见她一次,就是在伤害一次爹,更是在伤害全部的家人,只因为那个娘如今嫁的人,孟文超,对爹,对自己家人充满敌意。
自己再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年了,经历了这么多,自己还那么傻傻的,岂非连家人也会失望自己?年幼的妹妹早就懂了立场有别,自己还能含糊不清?李秀钰狠心的故意干扰自己府试,自己难道还要重蹈覆辙,再被李家人干扰心境?
赵子诚跟亚楠两人回去的时候,竟然再次遇上满脸戚戚的李秀凤,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她到底想闹出什么事来?如今各自婚嫁,还如此耿耿于怀做出如此丑态做什么?当真一点也不愿意顾及孩子们的心情?
“亚楠,亚楠!”李秀凤终于等到这个没心肝的女儿,若非孟文超逼自己以亚楠亲娘的身份,接管上原助学基金,自己何必如此低声下气的做出卑躬屈膝姿态?
如今自己在上原怎么说也是风风光光的县令夫人,旁的世家夫人哪个见到自己不是满脸奉承的,可偏偏自己一点也不敢违逆哪个畜生的意思,不然那个畜生就能折腾的自己死去活来,身上没有几天,根本就恢复不过来。
不过,听说那个上原助学基金,每一年都有上万两白银,这样的话,不要说那个畜生要自己想办法接手上原助学基金,就是自己,也想要以这个没心肝的女儿亲娘的身份,全部接管上原助学基金的。
若是自己能接管下来,自己至少一年能留下几千两白银,一想到那么多白银,李秀凤更为卖力的表演了:“亚楠,娘这些日子好想你,你也想娘的吧?娘带你吃蟹黄汤包,好不好?”
“孟夫人,请你不必如此作态了,你到底是何目的,我不必猜,更不必知道,我只知道,从你狠心舍弃我的那天起,就跟我形同陌路了。
更何况你如今的县令相公,正一门心思想着为难我爹,而你却背着你相公,跑我们面前来惺惺作态什么呢?
对了,我如今已经有了真正疼我的娘,请孟夫人以后自重,你如今只能是孟大人儿女的娘,千万不要再弄错了。爹,我们去给娘带点李记铺子的酒酿汤圆吧?娘最近没有什么胃口,可能是最近心情不好,爹你可要好好哄哄我娘哦!”
亚楠再次遇上这个娘的时候,心里真想狠狠骂过去,你这个女人还要脸了?
不过一看到路旁陆陆续续有人定下脚步,打算看热闹,自己就不得不忍下心里的烦躁,尽量清冷,尽量说明白,自己如此对待她这个娘,全是因为她当场狠心抛弃了自己。也是她无情抛弃了爹。
所以自己这个孩子,才会对如此无情无义的女人,清冷疏离,自己这个孩子并非是不孝的孩子,自己这个孩子可是懂得孝敬如今的后娘呢!
“亚楠,你还小,哪懂大人的事呢?娘不怪你,娘一直担心你跟你大哥,就怕你们两个有什么闪失,世人都知道后娘心狠啊!”
李秀凤哽咽着,满脸的愁容,叫人看了忍不住的为她揪心。
亚楠气极反笑,一直都知道这个女人嘴巴能说,脸皮够厚,但今天自己又一次认识她的本事,就是她的演技,真是炉火纯青啊!
一般不知道她原本面目的人,真的要被她蒙骗了,不过,自己可不是真的害孩子,被你一个演技就糊弄了,哪怕你演技逼真,在我这,你依旧不过是一个不堪的女人罢了。
“孟夫人,请你注意言辞,我妻子怎么说也是抗倭的有功之臣,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了如此之人,你如此处心积虑当众抹黑我妻子,是何用意?果真如我猜的那样,你如今通倭了?”
赵子诚更是气得要死,这个女人实在是不堪至极,哪个女人会跟她一样,天天纠缠前夫一家人?还这么喜欢当众纠缠不清的?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那个孟文超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他就眼睁睁看着他妻子纠缠自家人么?也不怕旁人暗地里笑话他么?
“你?你?你含血喷人!我,我,我给你生了儿子,生了女儿,我竟然还成了通倭的?”李秀凤满目狰狞,似乎受了天大委屈。
“爹,我们走吧,这个女人疯了,我看我们大明还真没有如此脑子进水的女人,从前无情无义的抛弃自己儿女,如今各自男婚女嫁了,她还有脸跑来我们家纠缠不清的,爹,走吧,跟一个疯子还能说出什么道理来!”
亚楠也是醉了,这个女人早已另嫁他人,还能当众在大街上对着自己爹说这样暧昧不堪的话,她不管她男人如何想,自己还要担心雷静会不会难受呢!真是不能理会这个疯女人,不能以常理看她。
“我们走!”赵子诚被李秀凤气的脸色发青,也只能如亚楠说的那样,当她疯了,不能跟她多说一句话,多说一句话,都叫人气的心肝肺疼痛。
“亚楠,不要走,娘想你啊!”李秀凤演戏过度投入,看着旁观的那么多人观看她这边,更是当街哭泣起来。
“你给我闭嘴!李秀凤,你真当我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孩子?真当你是做娘心切?
你以为你的那点表演跟真的一样,能博得路人同情,要是路人得知你的心思,必定一个个吐口水淹死你。
你要是真的如此在乎你自己儿女,当初怎么会践踏我这个女儿,那个时候我才六岁,你也能狠心践踏,还是伙同你亲爹你亲大哥一起践踏我这个女儿?
你今天如此做作,为的不就是我身后的上原助学基金?那一年一万两的基金叫你又眼红了?你们李家人当初为了我一个孩子的百两银子,就不惜糟践我的名声,如今你又故技重施,为的不就是谋夺我身后的上原助学基金吗?
你又贪心了,是不是?上原助学基金,一年多的时候能高达万两,你又贪心了是不是?
我告诉你,上原助学基金,是我们赵家对上原学生的心意,绝非你一个贪婪之辈的香饽饽,别以为你哭两下,就哄得我这个小孩,双手将上原助学基金,拱手相让,若真是那样的话,我还不如拒绝上原烤鸭店的感激。
我就是死,也不愿意你拿着我的名头,去贪婪上原助学基金,那是上原寒门学生的期盼,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我今天再撂一句话给你,我若是无故身死,上原助学基金便化为虚无,有本事你就怂恿你那个县令男人试试看,看能不能从我手里贪夺一文钱的上原基金!”
亚楠真正火大了。
140 一拍两散
不仅仅是对自己这个身子的娘火大了,也是对这些旁观的人的指指点点火大了,看来他们是忘记了自己出钱给他们儿子读书的事了。
索性自己就趁着今天,明明白白告诉他们,只要自己身死,你们这些不知所谓的路人,谁也不要指望能无偿获得上原助学基金,一拍两散!
随着亚楠的这火大的怒吼,不少路人忽然打了鸡血一样,激动异常,不约而同的指着李秀凤破口大骂起来。
“真不要脸,早就被赵大人休弃了,还跑来纠缠赵大人?还有没有羞耻心啊?”
路人甲愤怒了,他儿子才免费上私塾,还免费供应一顿饱饭,若是被这个县令夫人折腾没了,自己家儿子哪有钱读书去?
“我呸!你早就嫌贫爱富的嫁给县令了,还惺惺作态什么?原来还以为你是为娘心切,搞了半天,竟然是想贪夺赵小姐的助学基金,可真是不要脸极了!你要是敢害我们赵小姐,我们全跟你拼了!”
路人乙更是激动异常,自家儿子正在考秀才的关键时候,家里早已是拿不出一文钱了,这个时候可是全靠上原助学基金哪!哪容得这个女人坏了儿子的前程?
原本围观亚楠一行的,并且因为李秀凤的卖力演戏,纷纷对亚楠指指点点的路人,如今听了亚楠的一席话之后,顿时调转枪头,对着李秀凤就是狂轰猛炸,果真如亚楠说的那样,一人一口口水也能淹死李秀凤了。
“夫人,我们快回去!”李秀凤带着的丫鬟,被路人纷纷砸过来的烂菜叶什么的,弄得狼狈不堪,赶紧护着主子后退,这些路人有些疯了!
亚楠冷冷的看着自己的那个娘,在两个丫鬟的保护下,狼狈而逃,如此她该死心了吧?再也不敢找自己这个女儿叙母女之情了吧?更是见识了上原百姓对上原助学基金维护的强烈程度了吧?
还有这些围观百姓,刚刚自己在他们眼里,怕是不孝的,也是不可理喻的的吧?
在他们眼里,世上哪有不认娘的女儿?又哪有不护女儿的娘?更何况李秀凤刚刚卖力的演出,更是叫他们在心里鄙视我这个不认娘的女儿的吧?
可一旦他们得知自己利益受到损伤,立即就能调转枪头,哪怕李秀凤如今是县令夫人,也不能撼动他们指望自家儿子成才的心,才会如此的维护自己,这个原本他们以为不孝的女儿。
不过是利字当头罢了!不足为奇!
更何况自家成立上原助学基金,也是冲着利益而去的,名声也是利益,自己也别多想,该怎么就怎么,如今要防范的就是李秀凤夫妻两人,如今自己堵死了他们贪夺上原助学基金的可能,不知道他们会跟着出什么狠招了?
“啪!啪!”李秀凤的脸上实实在在挨了孟文超的两巴掌,打的她嘴角流血,也打的她重重的摔倒在地。
“贱人,这点小事也办不好,你还有何用?”
孟文超打了李秀凤两巴掌之后,并没有因为她摔倒在地,就心慈手软了,反而是更加变态的拿出一个鞭子,对着摔倒在地上的李秀凤,就狠狠抽过去。
任凭李秀凤如何跪下哀求,如何疼痛的满地打滚,孟文超依旧是满脸酱紫的抽着李秀凤。
“贱人,你生的贱女儿,老子要杀了你那个贱女儿,她不是说了,只要你想要她的助学基金,除非她死的么?老子成全她!”孟文超一边打,也一边想着对策。
这么长时间下来,不仅仅没有拿到烤鸭配方,连上原助学基金,他也完全插不进去手,本以为这个贱人是那个赵亚楠的亲娘,应该能从中打开缺口。
谁知道今天在大街上,那个赵亚楠竟然如此绝情,不认这个贱人为娘,还发狠的说了那么绝情的话,害的上原百姓都激怒了,真是气死自己了。
“老爷,老爷,不如就杀了她,她今天也说了,她要是死了,上原助学基金也就废了,这样的话,老爷得不到那些基金,他们也别想得到助学基金,还有那么多上原学生,忽然得不到上原助学基金,一定恨死了赵子诚那个贱人,老爷,不如就请人杀了我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儿吧?杀了她老爷也省事了!”
李秀凤原本被打的在地上打滚,忽然听到孟文超发狠的要杀了自己女儿,便哭着爬着抓住孟文超的裤腿,附和着孟文超说的要杀了亚楠的话。
“嗯?你果真愿意杀了你女儿?”孟文超忽然蹲下,一把掐住李秀凤的下巴,恶狠狠的盯着李秀凤的双眼。
“我愿意,我真的愿意,老爷,我恨极了这个女儿,恨不得她现在就死!”李秀凤尖叫似的发狠的说着,脸上全是眼泪跟鼻涕,但看起来却极为狰狞。
“光是嘴上说有何用?”孟文超掏出手帕,一边给李秀凤擦着眼泪,一边放低了声音,看似温柔起来。
“老爷,妾发誓,妾想要那个女儿碎尸万段,可妾手无缚鸡之力,更是没有办法接近她,妾有心无力啊!
老爷,若不然,你安排护卫找机会杀了那个贱人?又或者放了牢房里的死囚去杀了那个贱人?”
李秀凤满脸的期盼,期盼自己的提议,孟文超能答应,这样自己的那个贱女儿,就再也不能伤害自己了,自己有今天,全拜她所赐,像她这样的女儿,早就该死了,更何况她的命,本就是自己给的,自己收回她的命,也是理所当然的,应该的!
“凤儿,你可知道你的提议,实在是太不合理了,你做好了,我说给你听。我的护卫上原人都见过,也就那么十几个人,你难道要我明目张胆的让我的护卫跑去赵家,灭了他们全家满门?
那知府可是跟赵家一伙的,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的护卫如此枉法?更何况赵家里面还有一个武功高强的雷静?我的这十几个护卫还不知道能不能打得过那个女人,你这个提议能行吗?
你说让死囚去杀你女儿,那死囚是我关着的么?我如今在上原县衙,根本不敢随意指挥那些衙役,你可知道,他们可都等着我的把柄,好向知府宋业回报呢?
死囚是我能放的么?我要是敢放了死囚,不仅仅是我,就是你也得跟着我一起去死,你懂吗?”
孟文超温柔的将李秀凤扶起来,半搂着将她安置在床上,又是拿止血药粉给她搽,又是给她倒杯开水。仿若刚刚那个施暴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
“老爷,那,那怎么办?杀不了那个贱人,我心疼恨意难平啊!”
李秀凤发觉了,只要自己狠狠的说着如何杀亚楠的话题,孟文超就对自己特别好,不仅不再打自己,还能轻柔对待自己。
“老爷我倒是有个好办法,不仅仅能杀了你那个该死的女儿,还能保准无事。你从现在起,就生病,今天正好那么多人见证了你受了天大的委屈,哪个娘被自己的亲生女儿那么侮辱还好好的?
你作为被女儿侮辱了的娘,当然是抑郁成疾,又因为思而不得,精神恍惚,半个月不到,就有要去的迹象。
这个时候,我会安排你在洪家医馆看病,你藏好了匕首,等着你的儿子女儿过来见你最后一面,等他们来了,你见机行事,狠狠杀了你那个女儿。
若是你还能杀了你那个儿子,我向天发誓,从此好好待你,再也不会让你流一滴眼泪,好不好?”
孟文超坐在床上环抱着李秀凤,极尽温柔的哄着,只要她肯答应杀了赵子诚的儿子女儿,自己多哄哄她又如何?等她真的杀了赵子诚的儿子女儿之后,自己倒是可以在上原百姓面前,大义灭亲一次,介时,这个贱人倒是从此不必再哭了。
孟文超早已玩腻了不能让他尽兴的李秀凤,若非这个贱人的大哥为王爷办事,若非这个贱人的女儿如今是王爷的宠物,自己早就抽死她了。
原本还想着留着她应付应付李秀钰跟赵亚琪的,谁知道这个贱人真是能给自己惹事,若非是这个贱人在吴家酒楼惹了赵子诚,自己能有那么大的难堪么?以至于自己如今在上原,简直是寸步难行,全是这个贱人嘴贱惹的祸事。
倒不如借她自己的手去杀了赵子诚的儿子女儿,到时候自己倒是想看看,赵子诚面对这个贱人的时候,会是何等的愤恨?何等的疯狂?
这个赵子诚,该死!竟然将如此贱货扔给了自己!统统该死,全部都去死吧!
李秀凤诧异的张大了嘴巴,有些反应不过来。就这样呆愣愣的看着孟文超,这样真的可以吗?
自己若是在装着要死的时候,应该能杀了那个女儿,快点的话,也应该能杀了那个不管自己死活的儿子,可自己真的会无事吗?
想想自己如此艰难的活着,外人还以为自己过上了县令夫人的高贵生活,只有自己才知道,背地里不知道哭了多少次,疼了多少次,多少次都是死去了又活了过来,自己真的过怕了这样的日子,自己真的再也不愿意过这样的日子了!可自己真的会无事吗?
“不要害怕,从现在去起,你就生病,我也给你好好请大夫看病,不要几天,上原百姓都知道你被你那个好女儿,活活气的生病了。
再不要几天,就病的越发厉害了,以至于病入膏肓,只等着见你儿子女儿最后一面,老爷为了你的心愿,将你放在洪家医馆里面,等着他们过来见你最后一面,你在那样的情况下,自己找好机会,杀了你女儿儿子是肯定能做到的。
我答应你,只要你杀了你儿子,杀了你女儿,我从此再也不会打你,再也不会让你流一滴眼泪,你也可以狠狠报复赵子诚了,等你杀了他们,你的大夫会给你证明,你如今精神恍惚,都到了无法控制自己的地步。
这样的话,你不会有事的,大明律例里面,精神病的人,杀人不犯法,你大可放心。再说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你是他们的娘,给了他们一条命,如今由你亲自收回去,也是应该的。”
孟文超继续哄着李秀凤,让她自己去杀赵子诚的儿子女儿,还让她去外面的洪家医馆去杀,如此一来,他自己便可以摘的干干净净,还能大义灭亲一回。
李秀凤心动了,原本就恨极了赵子诚,恨极了亚楠,连着赵亚青也恨着的,自从嫁给了变态孟文超之后,就过着卑贱的生活,如今能亲手杀了自己恨的人,也能改变自己的卑贱生活,为何不答应呢?
几天后果不其然,县衙里面传出李秀凤郁结成病的消息,大夫每天进出县衙,外面开始零零散散有了指责亚楠的舆论。
“诶,县令夫人是被赵小姐生生气病了的,真是没有想到,那个和善的赵小姐,怎么能如此不孝呢?即使她娘从前对不住她,也是养大了她的,再说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嘛?”
“嘘,快别说了,叫赵家人听到了可不好,赵小姐赞助的助学基金,怎么说也帮了我们儿子不少忙,睁一眼闭一眼算了,不要多管闲事了!”
“就是就是,以后不要再说赵小姐的坏话了,那个赵小姐看起来笑眯眯的和善,可发火的时候,也怕人着呢!”
雷静远远听到这三个妇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时不时的还警惕的看着有没有人主意她们说的话,心里气的要死,恨不得走过去,一人踹上一脚,全是他妈的忘恩负义之辈!
那个李秀凤生病,关亚楠屁事?全是她自己作出来的,真不知道那个女人长的是什么心肝,怎么能如此糟践她自己生的儿女?
还有这些女人,一个一个的自以为是的很,亚楠供应了你们家儿子读书,如此天大的恩惠,竟然还能叫你们说三道四,果真是人心贪婪,人心自私,人心本恶!
“娘,是不是她们说我的不是,你生气了?”
亚楠牵着雷静的手,忽然发现娘脸色骤变,再看到远处三个女人低头窃窃私语,虽然她们说的话,自己一点也听不到,但娘习武,耳力不同一般,也许是听到了不该听到的话,才会如此生气。
雷静跟亚楠是去县学学宫发放私塾先生束脩的,亚楠全盘接手助学基金之后,就规定了乡下各地的私塾先生,定期自己来到县学学宫领束脩,亚楠则是跟雷静不定期的去乡下各地明察暗访先生们的教学,孩子们的学习。
“没有!我们回家!”雷静很想装作若无其事的回答亚楠的话,但语气里面依旧忍不住的带着生硬。
亚楠笑笑,也当做自己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照旧笑呵呵的牵着娘的手,往家走。
谁知道到了家门口,竟然看到了李秀凤的丫鬟,又再自家门口求见大哥了。
“求求你们,让我见见你们家少爷吧,我们夫人生病了!”丫鬟按照县里大人的吩咐,站在赵家门口大声说着自家夫人生病的话。
“你走吧!你们夫人生病了,自有大夫可请!”亚青忽然出现在门口,脸色僵硬异常。
前几天亚青得知自己娘堵住爹跟妹妹,在大街上闹了那么一大通,让不少人看了妹妹的笑话,更是有不少人在背地里说妹妹不孝,这让亚青很不舒服。
虽然娘养育了自己,但如今爹娘各自嫁娶,便各自好好过日子,如此不好么?娘非要死死缠着自家,非要叫爹,叫妹妹,也叫自己难堪吗?非要给我们背上不孝的罪名吗?
亚青更是从同窗嘴里得知上次县令在吴家酒楼宴请的时候,县令如何为难爹,而自己的那个娘又是如何当众叫爹难堪的,这些事,无一不如妹妹说的,立场根本对立,哪怕是娘,也再不能当做旁人,而只能当做对手。
不然娘怎么会如此苦苦纠缠自家?若非县令故意纵容,甚至是故意指使的,娘一个女人,如何敢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自家?无非是要坏了自家辛苦建立起来的好名声!
从前自己会心软,会自责,可从如今起,自己也懂了自家的立场,跟县令及自己那个娘的立场,是根本敌对的,也许是生死敌人。
对不起娘,只要你一日是县令夫人,你一日就不能再是我娘,在我眼里,你也成了我们赵家的对手,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娘,我毕竟是赵家的嫡长孙,我绝不能让赵家人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娘,你收手吧!儿子求你了!
“少爷,夫人被小姐骂了之后,就一直吃不下去饭,如今只能靠着大夫的药,求少爷去看看夫人吧?也劝劝夫人,不要生小姐的气了。小姐毕竟还是小孩子,不懂事,说的话,也全是听大人教的才会那么说的!”
丫鬟越说声音越大,这是县令的吩咐,若是做不到,便轮到她被老爷那么虐待,她一点也不敢违抗县令的话。
141 绝不手软
“滚!你夫人生病,你应该去找你的县令大人,如今你夫人可是你县令大人的妻子,你不找你县令大人,反而跑来找我们赵家,这是你们大人吩咐你如此做的?意图毁坏我们赵家名声?你们家大人如此的憎恶我们赵家?
为何我们赵家如此的招惹你们大人憎恶?说到底还是钱闹的,你们大人跟你们夫人眼里怕是馋极了我女儿身后的那笔上原助学基金吧?才会使出浑身解数,污蔑我们赵家人?
我的那个夫人,果真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了想祸害我们赵家的县令之后,也跟着一起想尽办法的祸害我们赵家了?好!好!果真是一个好妻子,只可惜她如今丧尽病狂的连自己儿子女儿都祸害了,现在连老天都看不过去了,让她生病,要收了她了!果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你也给我滚!若是她病死了,就埋你们县令祖坟去!若是你再敢在我们家造谣生事,我就打断你狗腿,见一次打断一次,大不了我打断之后,再给你接上,我看你还敢为虎作伥,助纣为虐?”
雷静真的要气死了,回来的路上,就看到路上的几个妇人议论亚楠,当时就气的要死,还不敢跟亚楠说,怕伤了孩子的心,回来之后又见到如此不要脸的女人派来的丫鬟,在自己大门口造谣生事,生怕自家没有人围观似的,气死自己了。
好在自己也是妇人,更是名声一贯彪悍的,自己根本不必担心自己名声问题,就由自己发狠了撵走这个丫鬟,将话说绝,哪怕自己的话在旁人听来,是无情无义,自己也绝不会愿意再见到那个女人再次纠缠亚青亚楠,更不愿他们收到那个女人的伤害。
上次亚楠跟着她爹遇上那个不要脸的女人之后,亚楠强出头说了狠话,导致了上原不少人对亚楠颇有微词,这以后,就由自己出面,哪怕自己背负彪悍之名,哪怕被人诬陷后娘无情,自己也不会叫那个女人在伤害孩子。
亚楠原本也想如此发狠的,却没有想到雷静抢先了自己一步,亚楠心里很是感动,雷静真的非常疼爱自己。也非常在乎自己这个家。
随着雷静的发狠,薛仁吓得急忙拎着粗棍子就跑了出来,对着那个故意在大门口造谣生事的丫鬟就挥过去,做要打断她腿的架势:“夫人,老奴来动手打断她狗腿,老奴贱卖一条。打死了她,老奴给她赔命就是!”
丫鬟顿时吓得屁滚尿流,抱头鼠窜,再也不敢站在赵家门口,大声惹人围观了。
围观的人都不敢吱声,看着亚楠跟雷静的目光,也都带着胆怯,虽然心里很是鄙视亚楠跟雷静,对县令夫人如此绝情,连生病了也如此狠厉的不闻不问,还要动手打县令夫人的丫鬟,实在是太过无情无义了。
但一想到自家儿子的前程,全在赵家人手里,也是在这个十岁女孩身上,围观的人还是都敢怒不敢言的撤退了。
亚青看着娘和妹妹满脸的怒容,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娘刚刚说的话,那么绝情,那么无义,但自己也明白,娘是真的在用心维护赵家,维护自己跟妹妹。
刚刚只要自己稍微心软,答应了那个娘一次要求,后面就有数不尽的祸害,怪只怪自己,对那个女人不够绝情,才逼的娘刚刚不得不站出来如此绝情。
今天娘如此,自然是维护整个赵家,而这本该是自己一个男子要做的啊!自己这个赵家嫡长孙不称职,该自己站出来的时候,却让身为女人的娘站出来了,娘如此,怕是会被上原百姓非议的啊!
“走,我们回家!”雷静牵着亚楠的手,率先步入赵府,亚青脸色不好的跟着进来。
“大哥,她如今是我们赵家敌人,我绝不会手软,绝不会!”
亚楠见围观的人,胆怯的离开同时,露出对自己跟雷静这个娘的鄙夷,连对大哥也有鄙夷之色,如今大哥的脸色,非常的难堪,便出言力挺雷静,坚定表面自己的态度。
刚刚娘说的话虽然极为无情,但其实自己也是想要如此发狠说的,不过是被娘强行一步说了而已,所以不希望大哥对雷静这个娘有任何的微词。
那个女人不仅仅是被爹休弃的女人,那个女人如今还是爹的政敌,你死我活的政敌,所以那个女人,只能是自家的敌人,哪怕她是自己跟大哥的娘,她也是敌人!
“不,是我的错,这本是我应该站出来的时候,我却让娘站出来了,娘,对不起!儿子不孝,让娘受委屈了!”
亚青快了两步走到雷静面前,红着眼,压抑着声音,郑重的跟雷静道歉。也是跟亚楠表面态度,他知道自己的责任,知道自家的立场,知道那个娘如今代表的是敌人,再不是自己的亲娘。
亚楠很是震动,大哥能做到如此地步,委实太难为他了。
犹还记得六岁那年,自己刚刚重生到了赵家的时候,第一次见到这个大哥,其实心里是不喜欢的,那时候,一直觉得这个大哥对自己是冷漠的,才会无视亚琪欺负自己,无视那个娘欺负自己。
后来那个娘一再挑衅爹的尊严,一再欺负自己这个女儿,他也不忍心那个娘被爹休弃。
就是后来那个娘真的被休弃之后,大哥还是心里自责着的,更是在府试的时候听到亚琪为妾的时候,连府试都受的极大影响,未能顺利通过。
消沉了一段时间,大哥才慢慢好转,如今在上原再见那个娘,大哥真的做到了赵家嫡长孙的该做的
“不,亚青,你不站出来是理智的,你是男子,还在读书考试,你身上不能有一点点污点。
娘不一样,娘身为一个女子,又不要读书考试的,被人说一点点,有什么关系?再说娘从前在上原名声就那个样子,娘从不在乎名声如何,娘只在乎这个家,在乎你们。
不过,上原上千学子跟他们的家庭利益,都紧紧的跟我们赵家人绑在了一起,哪怕她们在心里鄙视我,但他们在面上,也不敢得罪我,利字当头,谁都不傻的!”
雷静一边努力笑着,一边铿锵有力的劝慰亚青,自己身为娘,站起来维护赵家,才是最合适的。
“可,可,娘?”亚青嘴唇抖动着,哽咽了,面对如此护犊的娘,亚青很想哭出来。
这才是自己想象中的娘,这才是一心为了孩子的娘,她差点太多太多了。为何她一定要那样伤害爹,伤害我跟妹妹,伤害我们赵家?一次一次的过来糟践我们的名声?
“亚青,谢谢你,娘知道你想说什么,娘都知道,娘只希望你能安安心心的读书,让你爹放心,让你爷爷奶奶放心,其余的,有爹娘在,你们什么都不要多想?好不好?”
雷静声音沙哑了。但却极为开心,得到孩子们的认可和信赖,让自己真正感觉到了身为娘的感动。
孟文超对于自家丫鬟被撵回来,不足为奇,赵家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就连那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赵子诚,也是会炸毛的刺猬。
等几天,再让这个丫鬟去一趟赵家,再如此被他们赵家人多撵回来几次,李秀凤就可以装作要死的样子,要求见她儿子女儿最后一面,到时候自己会给李秀凤准备好带毒的匕首,只要见血,无论伤在何处,都是死路一条。
果不其然,孟文超第四次看到自家派出的丫鬟,被赵家人用棍木打了回来。相信再有几天,赵家应该可以办丧事了。而且经过这些天自家丫鬟在赵家门口的折腾,上原人应该都看到了赵子诚全家人的无情无义。
“亚楠,亚青,这段时间,你们都不要出去,任凭她如何折腾,任凭她的丫鬟如何到我们家门口闹腾,你们都不必出门,自会有家里的长辈做主。
至于她是不是真的生病,自会有大夫给她看病,爹对你们那个娘,实在是没有一点点的信任,爹真的非常担心她跟县令两人合伙谋害我们赵家。
爹虽然如此交代你们,有些无情无义,毕竟她是你们的亲娘,一般情况下,她生病,你们是可以去看她,甚至是可以去侍疾的,但她并非一般女人那么护着自己孩子。
试想那个丫鬟每次到我们家门口来,都会选择人多热闹的时候,更是会大声闹腾,若是没有县令示意,她一个丫鬟,敢如此到我们家门口来折腾吗?
她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到我们家来折腾,所以爹才能肯定你娘,跟那个县令又在想方设法的加害我们,如今虽然不知道他们打得是什么主意,但我们家不为所动,不会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应该不会上他们的当的。”
赵子诚得知李秀凤再次安排她的丫鬟过来自家闹腾的时候,想了很多,最严重的还是李秀凤会利益亚青对她的亲情,伤害自己的两个孩子。
只要亚楠亚青不去见那个那个女人,自己在县学也不必惧怕县令,如今县学的学生,几乎全是维护自己的,那个孟文超根本拿自己没有办法,也许他才会想到利用自己儿女对那个女人的亲情,来打击自己,自己绝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嗯,爹,你放心,我知道那个娘,是我们家的敌人,你死我活的敌人,我绝不会给她机会,大哥也知道的,爹,你自己也要担心!”
亚楠郑重答应爹,亚青随着亚楠的回答,也站起来郑重答应。
赵子诚舒了一口气,如此自己才能放心。亚楠自己一直是放心的,这孩子表面看起来柔软的样子,可心里比谁都有数。
自己最担心的是儿子,不过儿子这段时间的表现还是不错的,今天的态度也是坚定的,这就好。
五天之后,薛仁再次见到那个到自家来闹腾的丫鬟,本打算不必回禀主子,自己就可以打走了她,谁知道那个丫鬟,一开口,就悲戚的大哭起来。
“我们夫人要死了,求你告诉少爷,小姐一声,我们夫人真的要死了,夫人现在就在洪家医馆,夫人这些天,一直不好,今天都已经昏迷了,我们夫人昏迷之前,还念着少爷小姐,求求你了,让少爷跟小姐去洪家医馆,见我们夫人最后一面吧!”
为了能骗出来亚青亚楠,为了能摘清自己,孟文超安排好几个武功不错的护卫将装作昏迷的李秀凤,大张旗鼓的抬着到了洪家医馆,趁着洪家两个老爷出诊的时候,将李秀凤抬了过去。他自己则是装模作样的离开了县城,打算等赵家死了人之后,他再回来大义灭亲。
洪家医馆里面的两个年轻大夫,被县令几个护卫杀气腾腾的架势,吓着了,隔着帕子诊脉,着实也诊不出来,一边战战兢兢地去熬点万能处方药,一边叫人飞速跑出去找师傅回来。
薛仁一听,不敢再打那个丫鬟了,但也不敢马上就回去找小姐少爷,老爷曾经说过的,无论何时,都不许理睬县令府里的一干人,那么这个丫鬟说的是真的吗?
“这个丫鬟说的是真的,我们刚刚亲眼看到好几个衙役抬着县令夫人去了洪家医馆,看起来夫人是快不行了!”
几个围观的妇人,见薛仁看着县令夫人的丫鬟犹豫不决,忍不住的多嘴着急起来。
薛仁一听,真的不敢耽误了,急忙回禀主母雷静。
爷爷奶奶,二叔二婶,还有亚青,亚楠,亚惠,亚融,亚秋,都知道了这件事。
“爹,娘,不如我亲自去洪家医馆看一眼,如果情况属实,我再回来带亚楠,亚青见她最后一面。”
雷静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直觉还是不相信的,但若是自己阻拦亚青亚楠去洪家医馆,那个女人真的就此死了,自己会愧对两个孩子一辈子,外面世人的口水也会淹没赵家一辈子。
但自己实在是不敢让赵家人去洪家医馆,由自己出去探探虚实,还是必要的。起码自己要保住洪家医馆没有人能伤害到孩子们。
“不必,你们守好家。我倒是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奶奶铁青着脸,恨极了李秀凤那个女人,这一次自己亲自去会会那个不要脸的女人,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以后就是她死,也不管赵家人的事。
奶奶决定,自己带着雷静,带着亚楠亚青,其余的都不必理会那个女人。
到了洪家医馆,自己会亲自探查清楚那个女人是死是活,让雷静在后面保护好亚楠跟亚青,如此那个女人果真要死的话,亚楠亚青也不会留有遗憾,若是那个女人再是耍诈,自己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下一次她就是死,自己也不会再让两个孩子看她一眼。让她死了心,没的闹腾两个孩子。
亚楠嘴角抖动,还是没有出声阻止,不过却是到了薛江身边。
“你快去叫我三姑父多带些人直接去洪家医馆,我怕有事。”亚楠单独轻轻的嘱咐薛江,虽然有雷静保护,但自己不能不做最坏的打算,就怕那个女人疯起来,不管不顾的,到时候家里去了这么多人,万一受伤,可怎么办?尤其是奶奶年纪又大了?还有大哥对那个女人也许终归会有心软露出破绽的时候呢?
薛江得了亚楠的命令,提前在赵家人动身的时候,就直奔戚府,找亚楠三姑父去了。
爷爷见奶奶如此决定,脸色虽然不好,也没有反驳乃那的决定,原本自家的长辈也是应该出面的,最好是自己这个一家之主,但李秀凤毕竟是女人,自己还是不方便见的。
孩子奶奶作为家里的长辈,身份够,也方便些,相信不会有什么事的,至多不外乎那个女人纠缠亚楠亚青罢了。至于子诚,不必知道这些破事,免得他为难见或不见。
奶奶脸色不好的带着雷静,亚青亚楠,一起到了洪家医馆。
到了洪家医馆的时候,外面已经围了不少的百姓,他们自然是因为见到了县令夫人病重被几个人护卫杀气腾腾抬入医馆的事,更是听说了县令夫人的贴身丫鬟去赵家找人的事。
不论出于好奇,还是出于多事,这些人围在了医馆外面,等着也猜测着赵家人是不是绝情到了连县令夫人死也不理会的地步。
亚楠冷冷的的略过这些围观的群众,也略过他们对自家人的鄙夷眼神,尽管他们不曾说话,但他们的表情说明了他们的态度,他们同情可怜那个女人,嘲讽鄙夷自己家人。但顾及他们自家儿子免费读书的利益,他们自以为他们是敢怒不敢言呢!哼!
“你们在外面等着,我进去看看?”奶奶铁青着脸,交代了雷静,也是说给亚青听的。
“娘?”雷静犹豫不决,既不敢放心让娘一个人进医馆,也不敢丢下亚楠跟亚青两个孩子。
142 虎毒食子
“不碍事的,我一把老骨头,还不值得他们动心思。”奶奶脸色微转,拍拍雷静的手,让雷静安心听她的安排,关键是保护好两个孩子。
“奶奶,我跟你一起,我会小心跟在你后面的。”亚楠绝不敢让奶奶一个人进去,李秀凤那个女人,自己着实不敢以正常人眼光看待。
亚楠不等奶奶回答,就率性朝着医馆而入。
“小姐,我们夫人要死了。你去见她最后一面吧!呜呜呜呜!”一个四十多岁的嬷嬷,也是伺候在李秀凤身边的嬷嬷,老早就等着他们过来了。
随着这个老女人跪下哭诉,医馆里面跑出来一个年轻大夫,亚楠见过的。
“她如何了?”亚楠顿住脚步,先问问再说,暂且不着急进去看那个女人。
“从送过来就一直没有醒来,我,我已经叫人找师傅去了!”年轻大夫满面焦虑之色,先是被杀气腾腾的护卫惊吓的不轻,跟着又诊断不出病情,只能暂时熬上万能大补药,师傅要是再不回来,自己真的就撑不住了啊!
其实洪家医馆的两个老大夫,此时此地,不仅仅被人叫出去出诊,不能在场,就连被安排出去叫他们回来的两个伙计,也被耽误在路上了,自然都是县令安排人绊着的。
亚楠见自己认识的那个年纪大夫如此焦急,倒是有些信了那个女人果真是病的不轻了。
奶奶见大夫如此神色,倒也不敢再阻拦亚楠了,谁知道那个女人果真要死了呢?总不能拦着孩子见她娘最后一面?
亚青自然在后面也听到了年轻大夫的话,也不再停留,跟着奶奶一起进医馆,原先自己是打算听奶奶的话,等奶奶看过出来后,自己再进去看看的。只是自己怎么也没有想到,如今她真的如此病重了?
雷静自然不敢放任婆婆他们一起进去,自己当然也得跟着一起,以防万一吧!
“站住,你!就是你,你到了这个时候,还要进去活活气死我们夫人吗?我们夫人一想到自己的儿子女儿天天叫着你娘,心里就跟刀割一样的疼,要不然我们夫人会如此抑郁成疾?你不能进去!”
伺候李秀凤的那个老嬷嬷,看到雷静要进医馆,顿时一脸暴怒的站出来,阻止雷静进去。
“滚开!”雷静气的一挥手,顿时嬷嬷被雷静推开,雷静可不打算跟不讲理的人说道理,动手就是。
谁知道随着雷静的动手,原先的抬着李秀凤的几个护卫,顿时都杀气腾腾的将雷静围住了,一副要群殴雷静的架势,雷静自然也不惧怕,摆出杀气腾腾的神态,应战就是。
“赵夫人,你行行好吧,县令夫人如今都这样了,你总不能连人家最后的见儿子女儿的时候,还要看到你吧?”
终于人群里面有人发出愤怒的质问声音,随着那个人的大声质问,不少人都跟着质问起来,甚至不到一小会,围观的人,就有用口水淹死雷静的趋势。
“娘,不要紧,我会保护好奶奶妹妹的,你暂且等在外面吧!”走在雷静前面的亚青,听到围观百姓如此质问娘,便不得不回头劝住娘跟来的脚步。
“娘,你放心,我会很小心的,相信我!”亚楠也回头,安慰雷静,自己刚刚扫视了一圈,医馆里面是正常的,没有异常。
雷静被几个护卫围住,又被围观的百姓吐着唾沫,心里不难受是假的,但最难受的是自己不能在亚楠他们身边保护他们。
不过亚楠这孩子心细,自己应该相信她。
亚楠跟着奶奶进了医馆的一间治疗室,看到了床上躺着的那个女人,脸色是苍白的,双眼是闭上的,身旁伺候着的自然是那个到赵府折腾过几次的丫鬟。
“夫人,夫人,你醒醒,你醒醒啊!你天天想着念着的少爷小姐来了,真的来看你了,夫人,你快醒醒,看看他们啊!呜呜呜!”
丫鬟激动异常,用力摇摆着夫人的身体。
“住手,你不能如此摇晃夫人。”屋里的另一个年轻大夫,呵斥丫鬟。
“你退出去!”亚楠冷冷的呵退那个讨厌的丫鬟,撵走一个那个女人的帮手,总是好的。
“夫人!夫人你真的醒了!夫人!夫人醒了,萍儿这就去告诉嬷嬷夫人醒了!”丫鬟正准备离开病床之际,忽然惊动叫嚷起来。
只见李秀凤闭着的双眼,缓缓睁开了,猛然间看到亚楠亚青,竟然呆滞着。
亚青心里一阵抽痛,娘,她竟然病重如斯?顿时充满了自责自悔。后悔自己没有早些看看她,后悔自己这个儿子做的太过狠心了!
“大哥,就站在这儿吧!记住男女有别!”
亚楠见大哥情绪很是激动,急忙拉住大哥,不给他跪倒那个女人的病床边上,到底还是无法放心,尤其是面对如此不正常的女人,任凭她什么表象都不足以让自己放松戒备。只因为她太会演戏了。
亚青被亚楠如此拉住,进退不得,只得远远的对着病床跪下,轻轻的低呼一声:“娘!”
“我的儿啊!我的儿啊!娘,娘,咳咳咳!”
李秀凤略过亚楠奶奶,满脸泪水的看着亚青亚楠,声音嘶哑的厉害,精神尤为激动,原本无力的手,颤颤巍巍的伸向亚青亚楠,似乎要抓住他们似的。
亚青终于无法克制的,跪行到了李秀凤的床边,一把抓住了李秀凤的手:“娘!呜呜呜!”亚青痛哭出来,怎么也无法相信,娘真的就不行了。
亚楠见识过大舅母演戏,也见识过这个娘演戏,更是见识过前世的那些人高超的演技,依旧不肯相信床上的女人,真的是病入膏肓。
不过因为大哥跪了过去,亚楠不得不上前几步,站在她的床头,不冷不热的盯死着她的双眼,想看看她到底是是真是假。
亚楠奶奶见这个女人,应该是真的不行了,不仅仅大夫如此说了,自己看的也是如此,再说这间屋里只有她一个人,留下亚楠跟亚青跟她说说临别的话,也是应该的。
想到这的奶奶,对着亚楠示意了一下,轻轻的退了出去。
对于这个女人,奶奶实在是不知道如何说她的好,若非是她,儿子不会受那么多委屈,若非是她,亚琪更是不会在过年的时候被他爹亲自逐出赵家,若非是她,家里也招惹不来这么多纷纷扰扰。
不过,她到了这个时候,自己也不必多说了,让孩子今后不留遗憾罢了,至于她,要自己说,死了就死了,免得毁了孩子。
雷静正僵硬着看着医馆里面的时候,就看到亚楠奶奶神情凝重的出来,还对着自己点的头,自己这才真正放松下来,原来她是真的要死了?
“娘,你先回去休息一会,我在这等他们出来!麻烦这位小洪大夫送我娘回家,可以吗?我娘最近精神不好,帮我娘把个脉,开点药可以吗?”
雷静不愿意旁人指点亚楠奶奶的离开,索性请求一个小大夫帮忙送娘回家,借口给娘开药,免得那些个所谓善良的百姓,又质疑娘无情。
小洪大夫,原本是洪家庶出的实习抓药的伙计,如今被赵夫人邀请,惊吓不已,本想说自己不敢的单独看诊的,但看到雷静的眼神,顿时不敢说了,心灵福致的想到,应该是赵夫人让自己送这位老夫人回家而已。到时候自己只说老夫人好好休息,再不行的话,再过来请师父看诊。
奶奶因为看过了李秀凤,确定了她病的很重,不是在整幺蛾子,也不必留在这里了,有雷静守着他们,不要紧的。
“亚楠,娘错了。娘错了,你原谅娘?原谅娘?娘当年应该相信你的话的,娘是糊涂了,才会不相信你说的话的啊!呜呜呜!”
李秀凤最恨的当属这个女儿了,最想杀的也是这个女儿了,可是如今这个女儿戒备的太过厉害,自己没有把握一击即中,只能再哄骗她一些了。
这把匕首虽然锋利无比,但自己毕竟是躺在床上不方便杀她,当只要她跟亚青一样跪下来,自己再慢慢跟她叙情,等她完全放松的时候,自己会在抱住她痛哭的时候,狠狠戳死这个女儿。
至于这个儿子,自己也不会放过,更不能放过,不然那个畜生也折磨死自己的,那种非人的折磨,自己再也不愿意承受了。
哈哈哈!赵子诚,今天的我,一定叫你痛不欲生,叫你悔不当初!我给你生了儿子,给你生了女儿,我一样也可以要了你儿子的命,要了你女儿的命。
我的这把匕首是淬毒的,沾血就死,我倒是要看看,你赵子诚得知你看重的儿子,看重的女儿死了之后,会是怎么样的惨痛表情?
你们这两个贱人,不认亲娘,统统该死,全部都该死,我只要亚琪一个女儿,只有她一个女儿。
“亚楠,你给娘跪下?”亚青看到娘如此,悲从心来,不愿意娘真的到了临死的时候,还放不下当年的事。也希望亚楠能就着娘一些,起码能叫娘安心点。
“亚楠啊!我的女儿啊!呜呜呜,娘错了,娘错了,你原谅娘吧!”李秀凤见亚青为她说情,更是悲戚万分,几乎泪流满面。
亚楠忽然惊觉不对劲的地方,这个女人的左手一直死死抓着大哥的手,这很正常,临死之人,会想抓住什么的,尤其是放不下的人。
可如今她侧脸对着自己,尽管泪流满面,但她始终没有伸出另一只右手手出来要抓住自己,更何况她的右手,还是考着床外面的,照她这样的悔恨的心情,自然应该伸出手来抓向自己才正常,又或者她双手抓住大哥也正常。
陡然的,亚楠感到一阵威胁,是的,从自己进来开始,这个女人从昏迷状态神奇般的醒来,然后就一直要死的样子,可一直还有力气哭着说着。
更家让自己怀疑的是,她的右手始终都在被子里的,她的左手蹩脚的抓住亚青,看起来真是有很大问题。
“大哥!既然她醒来,就不会死了,还是请大夫给她看看!我们不要耽误了大夫给她看病才是!”
亚楠狠狠猛然拽下大哥被李秀凤牵着的手,狠狠拉开大哥跟李秀凤的距离,然后对着一只看在一旁的年纪大夫说着。
年轻大夫被亚楠这么一说,也急忙上前,欲要给她搭脉:“夫人,伸出你的右手!”
本以为这个夫人要死的,便好心让这个夫人跟她儿子女儿说完最后的话,不过赵小姐似乎跟这个夫人之间的心结极为严重。
罢了,这不是自己能管的事,自己不过一个小小大夫,看病就是。只盼望经过这么长时间,师傅能及时赶回来,这个夫人的病,自己真的看不出来啊!
亚青被亚楠忽然这么一拽,心里有些酸胀,妹妹到了娘要死的时候,还是如此心硬如铁,诶!
李秀凤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都已经这样了,这个死女儿依旧心比铁硬,不但不肯近自己面前,方便自己一刀刺中,反而还将亚青拉到了一旁。
还有这个可恶大夫,这个时候,他还想装模作样的给自己看病?不抵事的人,还耽误自己的事。
“你出去,我要跟我儿子,跟我女儿说完最后的话,不然我死都不瞑目。”李秀凤不得不艰难的蠕动着身体,似乎要起来挪向亚青亚楠他们似的。
大夫一个年轻男子,也不好看到夫人从床上起来的样子,尽管她其实是穿着外衣睡在自家病床的,但也不方便的,加上听到夫人如此说法,便急忙逃了出去。
屋里再次只留下来亚青亚楠,还有努力爬着的李秀凤。
亚青心痛难当,跨前一步,打算过去安抚娘,看着娘如此费力的爬起来,心里跟刀割一样的疼着。
“李秀凤,你演的戏穿帮了。让我来说说你有那几处破绽,你就知道你将戏演砸了,估计这一出戏,是那个孟文超要你配合演的吧?你们两个这样的夫妻,还真算得上是夫唱妇随呢!
首先,你病了这么多天,县令会不给你好好请大夫看病?其次你的丫鬟三天两头的到我们家门口大闹,没有你男人指使,她一个奴婢敢挑衅我们赵家?再次,你自己看看,你的右手为何一直不拿出来?手里拿着什么呢?是刀还是毒药?县令想用你的手杀了我吧?杀了我就没有那么多上原学生给爹撑腰了是不是?”
“啊!我要杀了你这个贱人!”李秀凤被亚楠刺激过度,终于忍不住的从床上冲起来,右手上面果然*裸的紧紧抓着一把匕首。
李秀凤是被亚楠鄙夷看透的话给刺激到了,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冲过来胡乱次过去,只要他们两人沾上血,一样的死定了。
若是他们今天不死,孟文超一定会折腾死自己的,那个畜生那种的折腾,自己再也无法忍受了。自从答应他杀了赵子诚儿子女儿的这些天,那个畜生真的再也没有折腾自己一次了。
所以,赵子诚的儿子女儿,今天都必须死,这是赵子诚欠自己的,也是这两个小畜生欠自己的。
“大哥,快跑出去,快!”亚楠当机立断,拽着亚青转身就飞跑出去,面对疯子一般的女人,亚楠没有把握能制服这个女人。更何况孟文超那个恶毒的人,让李秀凤杀自己跟大哥,索性也叫外面那些围观的人看看,李秀凤如何狠毒,连亲儿子亲女儿也要杀死。
世人都知道虎毒不食子,这个女人之前天天在上原百姓面前演绎一个悲戚慈母形象,导致上百不少百姓暗地里都鄙夷自家。
今天就让这些人亲眼看看,这个女人狠毒到了何种地步?县令孟文超狠辣到了何种地步?别一天到晚的就顺着剧情胡乱议论自家人,都忘了谁赞助了他们儿子读书的。
亚青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惊呆了,幸好亚楠反应快,亚青被亚楠使劲拽着跑了几步之后,亚青醒悟过来,再也不敢回头看自己后面疯了一样的娘,急忙撒开腿,反过来拉着妹妹疯跑出去。
随着李秀凤疯了一样的拿着匕首追向亚青亚楠,屋子外面的一干人,都惊呆了。没有人能反应过来。
刚刚县令夫人还是一副临终要死的样子,怎么转眼就跟疯子一样,拿着匕首追着赵家公子小姐,要杀了他们似的?那可是县令夫人的亲儿子亲女儿啊!
“娘,我们快回家,这个女人要杀了我跟大哥!”亚楠一跑出医馆,就一边跑,一边大声呼喊雷静,赶紧回家。
“她敢杀我孩儿,老娘杀了她这个疯子!”雷静顿时暴怒,做出冲来要杀了李秀凤的架势,没有想到那县令的几个护卫,都不着痕迹的阻拦在雷静面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护卫是不会让雷静真杀了县令夫人去的。
“娘,不要杀她,她到底是生了我跟大哥的,我们回家!”
143 夫人疯了
亚楠大声叫着,也是跟雷静示意,不要动后面的那个疯女人,她一双小脚,根本跑不过自己跟大哥的,自己只要引导着她一路追着自己杀过来,倒也是好事,足以叫更多上原百姓,亲眼目睹这个女人的丑恶嘴脸跟恶毒心肠。
雷静忽然明白过来,自家这些天被这个女人故意抹黑了不少,如今能叫上原百姓亲眼目睹这个女人的狠毒跟虚伪,今后应该再也不会有百姓暗地里鄙夷自家人了。
罢了,既然亚楠这么说,就听亚楠的,随即收敛了一身杀气,打算绕过围着她的几个护卫,带着两个孩子跑回家。
谁知道几个护卫依旧一副不肯让的架势,更有一个护卫故意超前几步,想挡住亚楠跟亚青,不让他们跑开。
围观人忽而看出来门道,县令夫人是真的想要赵家小姐死的啊!不仅仅她亲自拿着刀过来要杀自己女儿,还让她的护卫,替她帮忙拦住赵小姐他们。
“不能让赵小姐有事,快拦住夫人!”围观的好多人明白过来之后,不约而同的的做出反应,一下子路上很多人冲过来要阻拦县令夫人当街杀女。
上原百姓经过上次亚楠狠狠表态之后,都知道,只要赵小姐无辜死亡,那么上原助学基金就算没了,若是眼睁睁的看着赵小姐被县令夫人当街杀了的话,不说天理不容,就说自家儿子,也再也没有免费的书可以读了。
李秀凤看着这么多人忽然冲到自己前面来,一种无法压抑的怒火,散发开来。凶残的举起匕首,对着自己最面前的妇人就是狠狠一刀,当即那个妇人就倒地身亡。
这么一下子,其余冲过来打算阻止县令夫人的群众,便吓得呼啦一下子散开来,有多远躲多远,原本医馆前面一条街被挤得满满的人群,陡然间,躲得干干净净,谁也不敢真的拿命去帮忙救人了。
亚楠看着阻拦自己的凶狠护卫,看着雷静跟围着她的几个护卫打在一起,腾不出手过来帮忙,第一次着急了。
“大哥,你快走!”亚楠不走了,看到出来那个女人是铁了心的要杀了自己,而这个护卫目的就是堵的自己跟那个女人对上去,既然如此,自己也不得不面对那个疯了的要杀自己的女人。
“不,你走,我拦着她!”亚青也停下来脚步,站在了亚楠面前,抬眼看向后面举着匕首追来的李秀凤,眼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半点愧疚,半点自责,有的只是浓浓的恨意。
她卖了演戏了这么长时间,竟然为的就是要杀了亚楠,果真是如亚楠说的那样,县令跟这个女人眼馋极了妹妹身后的上原助学基金,才会如此的丧心病狂。
县令如此丧心病狂倒也罢了,可你竟然不顾亚楠是你亲女儿,竟然能狠心设计杀害你亲女儿?
“你们两个小畜生,大不孝的畜生,一个也不许走,老娘给了你们命,就能拿回来你们命,你们全部都要死,统统都该死!”
李秀凤迈着小脚,露出狰狞的凶狠之色,扑向面对她的亚青亚楠,这个时候远处的人可以看到县令夫人面对她亲生儿子亲手女儿的神色,犹如仇人般凶狠恶毒。
“找死!”就在亚青亚楠做好应对疯女人的时候,戚继光神速降临,一脚踹开了拦着亚楠他们的护卫,同时以剑柄斩断李秀凤举着匕首的手腕,顿时李秀凤的手咔嚓一声,断了垂了下来,匕首也同时掉在地上。
跟着戚继光而来的梁家明,满脸凶狠的一脚揣在李秀凤的肚子上:“抓起来,她是杀人凶手!还有他们几个,全部抓起来。他们是帮凶,一个也不能放过!”
梁家明满心后怕,若是迟来一步,后果真是无法设想,边上倒地死了的女人身上流出来的血,竟然发黑,匕首带剧毒?
“亚楠,有没有被她伤到?啊?”戚继光吓得脸色煞白,顾不上男女大防,亲自拉开亚楠双手,就怕亚楠被带毒的匕首伤到皮肤。
“没有。只是没有想到她狠毒到了如此地步,竟然准备了带毒的匕首要杀我跟大哥,戚大哥,世上有这么恶毒的娘吗?”
亚楠见李秀凤被捆住,更是见到之前鸟兽状躲开的百姓再次潮水般围了过来,当即露出欲哭的悲戚神情。
论演戏,自己也会的,如今自己这个被迫害的小女儿,就在上原百姓面前,露出悲痛欲绝的神态来,至于后事。
不需要自己出面了,自有大人出面,今日的事,相信不出半天时间,所有上原都会知道的。包括那个躲开了出去的县令大人。自己只要如此惊吓过度,悲伤过度的晕过去就好了。
“亚楠!”
“妹妹!”
“亚楠!”
随着亚楠猝然昏倒,戚继光,亚青,雷静等人不约而同的惊叫起来。
戚继光原本就靠近亚楠,给亚楠检查有没有被匕首伤到的,忽然感到亚楠身子软了下来,急忙一把抱起来亚楠,飞快到了医馆一个大夫面前。
“大夫,快看看,快点看看她怎么了?”
医馆的那个年轻大夫战战兢兢地给亚楠搭脉,也是一脸的茫然。好似脉搏有力,并且赵小姐脸色也算正常,稍稍有些发红,应该是刚刚紧张跑的。
“惊吓过度,暂时不要动她,给她好好睡一觉,等我师傅回来,我再叫我师傅给她好好看看?”
年轻大夫估摸着应该是惊吓了,对于惊吓睡着的人,师傅曾经说过,就让病人好好睡一觉,可以养魂。
对,就这么处理,自己记起来了,好似这个小姐曾经也这么惊吓过度晕过去的,那时候师傅就是这么吩咐赵教谕,让赵小姐好好睡睡的,记得那时候赵小姐是为了给上原烤鸭的掌柜洗清罪名时,受到了惊吓的。
“把孩子给我!”雷静一边说着,一边动身就要被戚继光抱着的亚楠,雷静满脸的心疼,心疼孩子惊吓过度,更心疼孩子悲伤过度。
戚继光不方便跟雷静抢亚楠,不舍的将怀里的亚楠,交给雷静。
刚刚将亚楠抱在怀里到时候,戚继光感到心里有一瞬间的满足跟充实,这是自己家破人亡之后第一次感到了内心充实跟满足,让自己极为贪念这样的感觉。
亚楠,别害怕,别害怕,我发誓,从此以后,谁也不会伤害了你,我一定要好好保护你,保护你一辈子。
等你好些,我就去跟你爹提亲,刚刚我当众抱了你,在上原百姓面前,我也应该是为此负责的,你爹是讲究名声的先生,他一定非常在意你的名声,一定答应将你许配给我的,一定会的。
等等我,等你身子好些,等我将这个恶毒的女人,绳之于法。我就去跟你爹提亲,你也答应我,好不好?
“将县衙仵作请来。也将上原县令,还有上原教谕,以及上原学宫的学生都请来。今天我这个县尉倒是要看看县令大人,如何处置他的凶手妻子?”
戚继光怀抱空了之后,满脸杀气的站在医馆外面,今天,自己就要上原百姓,都亲眼目睹县令其人,何其阴险何其恶毒?
还有这个死了的妇人,应该是上原县学学生的亲娘,为了阻拦凶手杀人,却被县令夫人当街杀死。致她命的却不是伤口,而是匕首上淬的剧毒。
这些无疑说明,凶手李秀凤,处心积虑,心肠狠毒,根本是罪不容恕。也让上原百姓都看看,县令夫人一个女人,如何能得到如此剧毒匕首的?若非县令提供的,她一个后宅女人如何能得到?
雷静抱着亚楠,瞥了一眼盛怒中的戚继光。没有提出异议,他的做法,正和自己的意思。
至于亚青留在这里,自己也不想勉强他回去,这件事他是当事人,更是赵家的未来,他即使面对他的母亲,也得立起来了。
相信他能坚持的住。他三姑父陪着他。应该无事,再说自己也看到了他三姑父安排人去叫亚楠爹过来了,自己跟亚楠,可以放心的将后事交给他们男人了。
亚楠被雷静小心的抱着,自然也听到了戚继光的安排。如此甚好,就让上原百姓的怒火,生生吃了县令跟李秀凤。
相信自此之后,上百百姓无一不恨死了县令跟李秀凤,因为他们真正体会到了县令想谋夺自己身后巨额基金的事实,他们也都会后怕不已的,只要自己今天真的被杀,上原上千的学生,上千的农家,将失去上原助学基金的支持,重归从前。相信他们这些人比谁都痛恨县令,也比谁都担心自己的安危。
这些天,自己也不必利索好起来,乘机病上一场,让上原的百姓,真正看清楚,谁才是他们的恩人?谁才是他们的敌人?
“啊!我要杀了你这个贱人,贱人!”李秀凤忽然更为疯癫的叫起来,更是不顾形象的在地上打滚。
“我们夫人疯了十多天了!大夫都知道的!”伺候李秀凤的丫鬟跟嬷嬷,这个时候才敢站出来,为李秀凤辩驳。
她疯了?哈哈哈!她也会疯?
亚青忍不住的落泪狂笑出声,这就是生了自己的娘?养了自己的娘?她为了杀害亚楠跟自己,连疯了的借口都能搬出来?哈哈哈!自己跟亚楠之前面对她的时候,她怎的不疯的?一心骗亚楠到她跟前去的?她也会疯?
围观的人听得亚青如此悲痛的笑声,无不落泪,这件事对于一个儿子来说,是谁也不能承受的苦痛,摊上这样狠毒的娘,谁心里不跟刀割一样的疼痛?
更何况赵公子还是半大的孩子而已啊!县令夫人也真能狠心,如今她杀了人就知道装疯了,之前她对赵家两个孩子的种种慈爱,难道也是装疯?
呸!真恶心!不要脸!
仵作率先到场,其余衙役也到了不少,典狱大人也到了,将围观的人群,处理了一下,留出来场地查案办案。
“死者,女,三十八岁左右,腋下刀深一寸,伤口发黑,流出的血迹一样发黑,死者其余地方完好,致命伤应该是刀上的剧毒。匕首上果然含毒,大人!”
仵作就事论事,检查的极为仔细,不仅仅是死者全身,还有死者流出的血迹,以及地上的匕首,一一细细检查,得出结论。呈给典狱大人,县令不在场的情况下,典狱大人有权主查此案。
“现场出具尸体检查报告吧!”典狱神情严肃。只要等仵作出具了尸检报告,县令到场也不能当众遮掩这样的丑闻了。
不,兴许是不能遮掩他自己的罪行了。接下来就看赵家人如何告状了,一般来说,大明的官员自家一旦涉及人命案件,就得回避审查的,县令大人这一次是不能主审此案了。
赵子诚急速赶过来,满脸的怒容,身后跟着跑过来的却是上原县学的学生,无一不是怒容满面。
“娘!娘!娘啊!呜呜呜娘!”就在此时,赵子诚身后的一个二十来岁学生,忽然看到倒地的娘,顿时悲痛欲绝的扑了上前。
“站住!她的伤口含有剧毒,你不能上前了!”典狱及时阻止了那个悲痛欲绝的学生,没让他扑在死者身上。
“杀人偿命!你还我娘的命来!”那个学生见典狱阻挡了他,便忽然转头,凶狠的盯着被困在一旁的李秀凤,杀气腾腾的扑了过去。
“拦住他!”典狱一声呵斥,两旁的衙役及时扭住了那个悲愤的学生,阻止他亲自行凶报仇。一切自有王法。
赵子诚满眼是仇恨,恨不得亲自杀了这个恶毒的女人,自己当初如何会瞎了狗眼,被她蒙骗,甘心娶了她,今天却差点害死了自己孩子。
告!告到府里,也要这个女人去死!至于那个县令,更是要告,若非有他纵容,甚至有他主使,这个后宅的女人,手里如何能得到如此精致的匕首,还能淬上剧毒?若是说县令不知情,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亚青,你回去吧,这件事爹不会算了的,爹要告到她死!”
赵子诚略过恶毒的女人,来到神情惨然的儿子面前,这次无力儿子如何不忍,自己也不会心软。不告到她死,自己就枉为人父!
亚青不受控制的向后颠簸了一步,心里的疼痛,只有自己才知道,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嘴唇,死死捏紧自己的拳头,这好似亚青现在唯一能做的似的。
“孟县令来了!”有人发出如此声音。
县令早已得知实情,心里气的要死,对于李秀凤这个贱人,自己实在是过于奢望了,她不仅仅没有杀了她儿子女儿,竟然还胡乱杀了县学学生的娘?这不是给自己找的仇恨吗?
今天自己若不能大义灭亲一次,自己就无法面对上原一众!该死的贱人!
全场的人,都一脸愤恨的盯着姗姗来迟的县令大人孟文超。
孟文超在如此诡异的愤怒中进入案情中心场地,心里也是有些发怵的,就怕这些愤怒的群众发怒起来。不管不顾的一拥而上,踩死自己,真就死的冤枉了。
“大人,救救夫人,夫人疯了这么多天,今天实在是意外伤了那个女人,夫人自己也是不知道的啊!”被捆住的嬷嬷,见到大人,眼里一亮,得救了!
“是啊,大人,救救夫人吧,他们困住了夫人,要杀了夫人哪!夫人疯了哪知道她自己做了什么?要是夫人没有疯,怎么会要杀了她自己儿子女儿?”
能说会道的丫鬟,也及时的嗷嗷叫起来。
“大人,凶手李秀凤已经落网,一干帮凶,也一并落网,死者,如今身份明确,是云湖乡姬家村的,被凶手李秀凤用淬毒的匕首,刺破腋下,中毒而亡。
凶手李秀凤原本是提着带毒的匕首,追杀赵教谕儿子,女儿的,幸而没能得逞。今天案发的时候,这些百姓,全部都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人证物证确凿,请大人回避!下官会整理好案情,向府台大人回禀!”
典狱一马当先,面对姗姗来迟的县令,眼睛正直严肃,看起来无丝毫包庇县令夫人的心情。
县令一阵心火上扬,从自己接任以来,宋业留下的这一班人马,自己到现在都没有收服,如今自己妻子杀人,下人都已经说了她疯了,这个典狱竟然还是如此咄咄逼人,当众叫自己回避?回避个什么?
“本官无须回避,自从十多天前,她疯了之后,本官就休了她,不过上本官可怜她着实可怜,便不忍叫她雪上加霜,打算好生请来大夫给她看着的,谁知道本官只是去了一趟夏家村,就出了这样的事。
来人,将这两个奴婢当场阵法,她们身为本官奴仆,不能看护好疯了的主子,导致如此恶果,本官也绝不会姑息养奸,不杀了你们,不足以平民愤!”
县令一手扔出袖口里面早就写好的休书,同时吩咐身边的护卫,当场斩杀伺候李秀凤的嬷嬷跟丫鬟。
众人还没有回过神的时候,丫鬟跟嬷嬷两人的人头就滚落而下。这两人根本都没有来得及惨叫出声就命丧黄泉。
144 不齿
“你!你骗人!你什么时候休的我!我没有被休,没有被休,我还是县令夫人,我还是县令夫人,我还是县令夫人!我还是县令夫人!”
李秀凤本以为见到自己男人回来,就能得救的,可是没有想到这个男人。竟然轻飘飘的丢出一纸休书,在上原这么多人面前,当众休了自己。一时间李秀凤状若癫狂,不断重复着我还是县令夫人的那句话。
“赵教谕,她疯了。本官早就休了她,此案本大人自会给你一个公道!来人,将这个疯妇抓捕归案,介时是不是要治此疯妇死罪,且看赵教谕跟死者家属是何意思了!”
赵子诚怎么也没有想到孟文超能如此做法,他显然是早就谋划好了一切,利益李秀凤杀害自己儿子女儿,他却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还能主审此案?早就休了妻的他,自然不会是李秀凤的亲属,自然不必回避案情。可恶可很!
恶毒的他为了安抚盛怒的百姓,竟然当场狠毒的斩杀了他家的两个奴婢,简直恶毒至极。
“大人,刚刚若非你家的这个几个护卫死死阻拦我娘雷静,相信今天的悲剧不会上演,我娘雷静会武,若是我娘刚刚没有被他们几个死死缠住,相信我娘早就能制服我那个娘,相信这位学长的娘,也不会惨遭毒手。
还有,这个死了的丫鬟,一而再的到我们赵府闹事,相信大人应该知道的,为何却一再纵容?
还有我那个娘个果真是疯了吗?不,我之前跟妹妹在医馆见了她,当时在场的还有医馆的洪大夫,那个时候我娘可是言辞清楚的很,你一句疯了她就疯了?
我要求请大夫检查。看看她到底是真疯了还是假疯了。
娘,你自己心里也清楚,为何会铁心狠毒的要杀我跟妹妹,为的不就是妹妹身后的巨额助学基金,之前你想尽办法哄妹妹,让妹妹将基金交给你,好方便你跟旁人一起贪墨。
如今贪墨不成,你跟你身后的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生出歹心要杀了妹妹,让上原学生从此失去赞助,如此你们便心里痛快了吧?
如今你事发败落了,你便及时的疯了?哈哈哈!好一个不要脸的女人,哪怕你是我的亲娘,我也不齿,哪怕你是我的亲娘,我也跟你没有半点瓜葛!
更何况你早就是孟大的妻子,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仇人,是我们赵家的仇人!你就是疯了,也是我的仇人!谁敢伤害我妹妹,谁就是我的仇人,哪怕是你!”
亚青终于爆发了!
从事发到现在,亚青都处于极度压抑之中,承受着各自负性情绪,如今县里到了之后,竟然早有预谋的扔出一纸休书,给自己的这个娘,定下疯了的结论,就是让自家人,对这此的阴谋,有心无力。
不!自己绝不能如此束手无策,哪怕自己从此被人耻笑不孝,今天也一定要将自己跟这个狠毒的女人,断的干干净净。从此,她死活都是路人!不,是仇人!
还有这个恶毒的县令,别想将你自己摘的干干净净,哪怕没有证据,哪怕自己人微言轻,今天自己也要将你丑恶的嘴里公之于众,上原这么多百姓的眼睛,不是瞎的。
“对!她没有疯!她半月前还好好的,我见过的。”人群中有人大声点破县令谎言。
“是县令的阴谋,是县令要抢了我们助学基金,是县令不想让我们上原学生有书可读!”
“抓了他,告上府台大人!”
“治他的罪,想丢出一纸休书就能撇的干干净净?呸!我们绑了他找府台大人!”
“将这一对恶毒的夫妇全绑了!”
“去府台告状!告死他们!竟然要贪墨助学基金?”
不仅仅是学生,还有更多的百姓,全部愤怒了。
是,谁都不是傻子,你县令轻飘飘的丢出一纸休书就想置身事外?也不看看上原助学基金影响了多少上原人?
更何况这么多学生亲眼目睹了同窗好友的亲娘,倒在剧毒的血泊之中,如此事件,岂能让你颠倒黑白?若是不能惩治了你,你这个恶毒的县令,迟早有一天,贪墨了上原助学基金。
既然如此,今天就要你下台!即使告不死你,也一定能告的你身败名裂!看你还能再做上原县令?还能再迫害我们上原百姓?
孟文超大声不断的呵斥:“退开!退开!”
但是盛怒中的学生跟百姓,无人理会他,都一拥而上的冲过来动手就要绑了他。
“都给老子滚开,老子是睿亲王的亲随,你们谁敢乱动本官!谁敢乱动,谁就大逆不道,抄家灭族!”
孟文超见自己无法呵退人群的时候,情急之下,竟然对着上原百姓跟学生,就道出自己是睿亲王的人内幕来。企图用皇家亲王的威严,呵退这些疯了的百姓跟学生。
“睿亲王的人?难道你的作为,全是睿亲王指使的?睿亲王指使你贪夺上原助学基金,这是为何?
天下大明无一处不是皇上的疆土,无一百姓不是我皇上的子民,孟文超,你身为上原父母官,上不能效忠皇上,下不能安抚百姓,你安得是什么心?或者指使你的人又安得是什么心?”
孙谨得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孟文超在用睿亲王的名头,呵退百姓,便顿时满脸正义的站在孟文超的对面,将他狐假虎威的面具,当场撕得粉碎!
“对!天下是皇上的天下,何时沦为睿亲王的天下了?”赵子诚适时地反问了孟文超一句,顿时引得上原学生高昂附和,所有学生都跟着如此质问孟文超。
“天下是皇上的天下!何时沦为睿亲王的天下了?”
激昂的上原学生跟百姓,当场押送着被绑了的县令以及县令的十来号爪牙,包括李秀凤,一起前往府台。
典狱以及仵作也顺应民意的带上医馆大夫跟死者,前往府台,确凿的证据,自然要带上,老大人应该会很高兴见到如此场景的,典狱心里如是想到。
上原人声势浩大的赶往府台,沿路不少人都纷纷打听何事,得知实情之后,路人纷纷吐绑了的李秀凤跟孟文超的口水。甚至还有砸泥土树枝的。
赵子诚身为当事人的爹,身为上原学生的教谕,自然要跟去府台。
亚青爆发之后,表情冷了很多,也平静了很多。今天的事,让亚青真正明白了政敌斗争的残酷以及不择手段。从此自己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心软,否则付出的将是自己无法承受的罪过。幸而妹妹无事,只是可惜了那位同窗,她娘无辜受累而死。
“你带人跟着一路随行保护好赵教谕他们,我不能擅自离开上原,再说我也不放心亚楠!”
戚继光没有跟着去府台,而是安排了梁家明一路随行保护亚楠爹他们。
赵家此时早已乱了心神,洪家医馆的老洪大夫终于返回,当即得到消息,到了赵家给亚楠亲自诊脉。
“嗯,这孩子到底还是小,心神容易受到惊吓,上次她就受过一次惊吓晕倒一次,这一次更甚,你们好好安抚她,时刻不要空人,让她慢慢稳下心神才好。这是安神的汤药,给她喝上十天看看吧?”
大夫诊脉的时候,发觉赵小姐昏迷中还不由自主的抽搐手脚,便以为这孩子今天是惊吓过度了。也是,这件事谁不是受了惊吓?更何况她还是一个十岁的当事人?面对的凶手还是她的亲娘?诶,作孽哟!
随着大夫的一席话,家里担忧的不得了,爷爷奶奶更是老泪纵横。雷静也是站在一旁,眼里红红的,满是自责。
二叔眼眶红红的亲自送大夫出去,顺便也给亚楠抓药。
二婶去了厨房,给亚楠煮柚子水,一会给孩子用柚子水擦擦身子。
“亚惠带亚秋他们都出去吧,这边不要你们。该看书看书,该做什么做什么去!亚楠不会有事的,亚楠心好命好,一定无事的!”
奶奶哽咽着,撵走屋里的一群担心的孩子们。免得人多了,堵着空气,亚楠说过的,生病的人,屋里不能人多,当年子琛生病的时候,亚楠说过的。
“爹,娘,都怪我,我,我,我没有保护好亚楠!”雷静蹲在床边哭了起来。
“不怪你,怪我,是我要带上亚楠去看那个恶毒的女人的,怪我!”奶奶也哭着自责着。
“爷爷,奶奶,娘!我好好的,我刚刚是装的,我故意装的昏倒,是想让外面的人以外我刺激过度,这样他们才会更加愤恨县令跟那个女人的。”
亚楠本打算一会之后,缓缓转醒的,谁知道就这么一会功夫,娘跟奶奶都争着承担什么责任了,还哭的这么难受,亚楠自责起来,刚刚应该早些醒来的,吓着爷爷奶奶跟娘他们了。
亚楠一咕噜爬起来,急忙要安抚爷爷奶奶娘。
“我儿啊,吓死奶奶了!呜呜呜,奶奶都吓死了,呜呜呜呜!”奶奶忽然见到亚楠一咕噜的爬的坐起来。激动的一把搂住亚楠,嚎嚎大哭起来。
雷静也忍不住的跟着一起嚎嚎大哭起来,亚楠被奶奶抱在前面,被娘抱在后面,耳边是震耳的哭声,哭的亚楠好不自责,这一次自己真的吓死家里人了。诶!
“行了,亚楠好好的,就都不要哭了,我出去看看子诚亚青他们怎么样了?”爷爷看到亚楠真的无事,这才想起了儿子孙子还在医馆那边面对县令跟那个女人来!
“我去,我要亲自撕了那个恶毒的女人!”奶奶忽然被爷爷的话激起了盛怒,刚刚因为特别担心昏迷的亚楠,才没有顾上那个女人,如今亚楠醒来好好的,身边还有她娘照顾着,自己今天就去当面撕了那个恶毒的女人去!
“你不要去,好好看着亚楠,我去就行了!”爷爷无奈的劝了盛怒中的奶奶一句,转身就走,赶紧去看看儿子孙子如何了?看看那个恶毒的女人又没有被抓起来问罪?
“奶奶,我头疼!”亚楠急忙撒娇,可不能让奶奶这样的状态出去,会出事的。
“怎么啦?怎么啦?我的乖乖儿啊!”奶奶忽然听到身后亚楠说头疼的话,急忙回头,先看宝贝孩子。
“奶奶陪我,好不好?”亚楠握住奶奶的手,期盼的看着奶奶。如此亚楠,看的奶奶心都融化了。
“奶奶不走,奶奶哪儿也不去,奶奶就在这陪着我的宝宝!”奶奶万分心疼的抚摸着亚楠的头,希望如此能减轻孩子头疼似的。
亚楠对着一旁一样焦急的雷静眨眨眼睛,逗得雷静哭笑不得,只得站在一旁,嘴角抽搐。
“亚楠怎么样了?”亚楠院子里响起了戚继光担忧的声音。
“坏了,奶奶,赶紧让我躺下,我接着装一会,别叫戚公子看出来会笑话我的!奶奶记住哦!”
亚楠忽然灵敏的自己躺下了钻进被子里面,两眼一闭,头一歪,一副又不省人事的样子,顿时奶奶有些来不及反应的风中凌乱了。
奶奶第一次见识到自己宝贝孙女,说晕就晕的本事,着实有些适应不过来。
不过亚楠说的对的,亚楠装晕的事,是不能叫人知道了,免得被人笑话。咳咳咳!
“亚楠,亚楠,乖乖睡一觉,醒来就什么都好了,不怕不怕的,奶奶在这陪你呢!”
醒悟过来的奶奶,竟然破天荒的陪着孩子装了起来,这对奶奶来说,可真是第一次临场演戏,但却不比任何演艺人员差了。奶奶刚刚的语气里面,可是担忧十分呢!
雷静更是要抽搐了!
好吧,奶奶能配合着孩子装样子,自己做娘的更是要陪着装样子,免得叫戚继光看出来。再说亚楠晕倒的时候,还是戚继光一把抱住的,可真不能被他看出来!不然他还以为我们家亚楠想讹上他负责任呢!
雷静这是因为她自己的婚事就是她爹讹上赵子诚的,所以对讹上婚姻各外的敏感,自己没有办法摊上讹诈婚事了,但亚楠绝不会如此的,绝不会,亚楠的婆家,一定是真心实意的喜欢亚楠,绝不能沾一个讹诈婚事,免得被人看低了。
“戚大人,请留步,孩子没有醒来,大夫刚刚看过了,说这段时间给她多睡睡,不能受刺激。”
雷静及时阻止了戚继光进来的脚步,女儿都十岁了,还能让成年男子进了闺房?
“不碍事的,我就站在院子里等她醒来。”戚继光丝毫不见外的很。
“奶奶!”戚继光忽然发现亚楠奶奶出来了,便极为敬重的行礼。
“戚公子,你看到亚楠爹他们了吗?”奶奶被爷爷阻止不能出去,但还是想从戚继光嘴里得知最近的消息。那个贱人死了没有?
“县令跟县令夫人还有他们的护卫,被百姓们绑了起来,一起去府台大人那告状去了,奶奶放心,我让亚楠三姑父带着人跟着去的,不会有事的。”
戚继光尽量使自己脸色缓和,讨好奶奶也是必须的,亚楠非常听奶奶的话的。
“好,好,好孩子,这次可多亏了你!”奶奶感激着。
“一家人!不过这次应该是多亏亚楠聪明,还是亚楠让薛江去我府里叫人的,不然我们也不能及时知道,亚楠可真是聪明的劲!”
戚继光腆着脸,拍着奶奶马屁。幸亏戚继光面色发黑,黑里透红也不是那么明显。
果不其然,奶奶顿时笑开了:“就是,就是,我们家亚楠就是聪明,今晚你留下来一起吃晚饭,晚上的时候亚楠要是能醒来,我叫她亲自谢谢你。”
“好啊,我还真想念二婶的手艺呢,要是亚楠好好就好了的,让亚楠的小嘴也说两个好吃的,可真就好了,亚楠这孩子,嘴巴刁的很,她要是吃出好吃的,铁定好吃的很呢!”
戚继光继续吹捧亚楠,一直都知道,亚楠在她爷爷奶奶眼里,全是令人骄傲的优点,只要逐一夸耀亚楠,亚楠爷爷奶奶比什么都高兴。
奶奶眯着眼睛,顺着戚继光的话,也想到了孩子的刁嘴巴,更是想到了孩子今天竟然还会装晕,忍不住的嘴角咧开来笑着。
戚继光的讨好让雷静警惕起来,有点过火了啊!什么意思?
不就是亚楠这个孩子今天装晕的时候,被你抱了一下?你这就多想了?亚楠才多大?你都多大?你今年都能结婚了吧?能等得了亚楠几年?
男人不都眼馋女人的很,到了成人的时候就是不能结婚,恐怕也会纳妾,甚至还没结婚就能整出庶长子来?要不然就喜欢流连风月场所的,亚楠最少还得在家等五年才能出嫁呢!不合适!雷静默默给出评价。
除非他能等,也能跟亚楠爹一样洁身自好,自家不着急,不就是被他抱了一下下,亚楠这个时候还是孩子呢!
晚饭时分,戚继光再一次的跟亚楠爷爷奶奶他们仔细说了雷静走了之后的情况。
“谢谢,谢谢,多谢戚公子,真不知道如何感谢你好!”
145 惠姐心动
爷爷早已得知若非戚继光及时赶到,亚楠这孩子真的会被那个贱人害死,真不知道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亲娘?
“无事无事,本来就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今天幸亏亚楠没有事,真是万幸万幸。”
戚继光面对爷爷二叔他们的感激,显得极为谦虚,一个劲的强调自己是一家人。
亚惠看着如此戚继光,心神忽然一阵恍惚,感激之余,似乎还有点什么,但一闪而过,快的让自己根本抓不住是什么感觉,还不由自主的羞红了耳朵。
他真好,幸亏有他,不然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办?一想到亚楠有事,亚惠就感到心惊肉跳的厉害,他真是好人,从前自己怎么会惧怕他呢?
戚继光耐心的陪着爷爷奶奶二叔二婶,甚至是亚秋亚融亚惠说着话,话题尽量往亚楠身上引,便能看到他们脸上压抑不住地笑容。
看来他们对自己还是满意的,尽管此时赵子诚这个爹不在场,雷静这个娘不在场,但不烦事,只要哄得亚楠爷爷奶奶高高兴兴的,事就成了一大半。
自己孤身一人,亚楠嫁给自己,没有人烦她,更是不要她伺候长辈,到了雷府,还有她三姑陪着,自己也会哄着她的,爷爷奶奶应该能答应的。
不过自己还得等等,等亚楠爹告状回来,等亚楠身体好起来,快了,最多一两个月的时间吧!
府台大人宋业忽然见到上原几百的百姓跟学生一起过来,状告上原县令孟文超,为了染指上原助学基金,指使其妻李秀凤,用淬毒的匕首,杀害赵教谕家少爷跟千金,虽然未果,但却误杀了上原县学一个学生的母亲,证据确凿,证人很多,医馆的大夫伙计都能作证,带毒的杀人凶器跟死者都带来了。
“暂且关押,等本府请来省府邱大人过来主审此案,必定能给你们一个公道!”宋业忽然觉得机会大好,这是自己又一次出风头的机会。
自己笃定,只要邱大人过来,一定是推诿给自己主审,那个人最是圆滑,什么人都怕得罪。
自己因为从前是上原县令,顾及到避嫌才请来他主审,他因为怕事推给自己的话就正好,自己再刷一次直臣风范,连睿亲王的人也敢审敢杀。
相信皇上一定很高兴的,世人都以为皇上昏庸,谁知道皇上暗地里早就在筹备拨乱反正了,等皇上真正掌控了江山,自己因为有从龙之功,必定能入阁为相。
邱大人头有些发胀,上原的人就不能消停消停?
之前那些人为了搞死孙谨,弄出来一个苏屠户灭门之案,最后将秦知府都弄的全家死透了。
如今上原安排来了一个睿亲王的人做县令,这才多长时间,竟然又搞出这么多事来?睿亲王也真是的,怎的就如此的迫不及待?如此的低劣手段就想拿下上原助学基金?
诶。睿亲王果然是不能成事的,看看他都安排的什么人啊!除了这个上原孟文超作死之外,那个宝庆县的于大荣也一样的是作死的人。
看看宝庆县被他搞的乌烟瘴气,弄得上次府试的时候,宝庆的学生还跪地当场状告县令,这可都是睿亲王的人哦!着实不上趟!
得罪首辅风险大,收益小,但顺着民意搞死睿亲王的人,风险小,得益大多了。不仅仅能尽忠皇上,也能合了首辅的意,不错不错,这一次轮到本大人刷一刷好名声了!
正好乡试还有几天放榜,再叫宋业等等,等放榜之后,本大人也可以叫参加乡试的上原学生一起见证本大人的风采。
陈学慎欣喜若狂,没有想到自己再次以第一名的成绩高中举人,解元之名,更甚进士呢!如此自己可以跟老师提亲了。
亚楠,我不能等了,我一定不会等了,只要我回去,第一件事就是跟老师提亲,我真是一刻钟也不愿意等了,只有定下婚事,我才能放心进京会试。
然而陈学慎才高兴没有一会,就得知了省府大人的告示,他将会带着上原学生,一起去府里,审理上原县令指使其妻李秀凤杀害赵教谕子女一案。
顿时陈学慎吓得魂飞魄散,打听之下,才得知一些内幕,幸亏亚楠无事,幸亏幸亏!
陈学慎顾不上后背湿透,顾不上一干人给他道贺,飞跑着去了六叔那儿。
“六叔,我马上就回家!”
陈学慎既然已经打听得知了亚楠无事,得知老师无事,如今是上原百姓集体状告县令及她的夫人,自己暂且去府里看看,暂且不必跟六叔说,免得六叔着急,如今倩影的盆景,正是培育关键的时候,很快这些盆景就能对外销售了。等自己到了府里见过老师,再看看是不是传信给六叔知道。
“恭喜恭喜,是该早些回去,路上小心点!”
六叔从到倩影里来的客人嘴里,刚刚得知了陈学慎高中解元的事,很是替他高兴,也替大哥高兴,这可是大哥亲自教导出来的呢!
陈学慎没有来得及当天走人,被省府的衙役半路截下来,当天晚上被逼参加了鹿鸣宴,幸而省府大人留了话,宴会过后,有省府的船,带上原学生一起去府里,陈学慎这才稍稍耐下性子来。
“老师!”陈学慎跟着一干上原学生到达府里的时候,第一个见的就是自己的老师,第一次,陈学慎跪在老师面前哭了起来。
从前的那么多不堪,自己都不会哭,可今天,一想到今天的自己,终于可以求娶亚楠,陈学慎感激不已,是老师教导了自己,更是亚楠指点了自己,若非有老师,若非有亚楠,自己如今必定还是上原县学里面一个不起眼的学生。
老师!学生感激您,老师,学生感激亚楠!老师,学生发誓,一辈子哄着亚楠,绝不会叫她皱眉!绝不会!
“快起来!该是高兴的!早些回去告诉你爹娘吧!他们还不知道呢!”
赵子诚扶起来自己最骄傲的学生。眼里也是湿润的。有种与有荣焉的骄傲与感动。
“恭喜!”一旁的亚青,重重的拍了陈学慎的肩膀一下,心里早已没有了从前的羡慕嫉妒,从前自己暗地里也是有跟他比高低的心思的。
如今看来,自己不得不钦佩好友陈学慎,天赋比自己高不说,还能安心跟着亚楠学习,当时自己作为大哥,实在是羞于被妹妹比下去,才逃去了县学找自信。
而当时的陈学慎也跟自己一样,不断被妹妹打击的,但他却能甘之如饴,才会有今天的瞩目成绩。
自己不如他!天赋不如他,心态也不如他,但是从今以后,自己维护亚楠的心,绝不会不如他,臭小子,别以为自己真是书呆子,不知道你的小心思,等着吧!亚楠可不是你那么容易肖想的!
“亚青,谢谢你!若非有你相陪,我也不会高中,谢谢!”陈学慎双手握住亚青的,感激不已。
是啊,若非老师家里有亚青,自己如何有机会住进赵府?如何有机会接近亚楠?如何有机会讨好爷爷奶奶?多亏有他啊!
亚青嘴角抽搐,臭小子是想感谢有亚楠相陪吧!
“不谢!是我不如你!我当以你为榜样!”亚青郑重表态,是对自己的宣言,也是对爹的宣言。
“好。爹相信你能做到!”赵子诚欣慰不已。儿子经过这些事,成长了不少,稳重了很多,如此赵家后继有人了。
“老师,学生鲁莽,恳请老师将亚楠许给我,我发誓,从此以后,必定将她捧在手心,如珠如宝,一生只她一人,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陈学慎跪下,直直的面对老师,一口气郑重宣誓出自己的誓言。表面了自己娶亚楠疼她一辈子的决心。
赵子诚沉默着,无声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陈学慎。
他从前的经历,极为坎坷,但他从未颓废。性格也极为稳重,年纪虽小,却能成事,对他上原的养父母弟弟家人,也谦谦有礼。
回想自己爹娘跟自己言辞间对这个学生的肯定跟赞誉,赵子诚相信此时此刻,若是陈学慎当着自己爹娘的面如此发誓,爹娘恐怕会当场答应。
不过,亚楠那个孩子,可不是一般孩子啊!她的主意可大的很呢!
不对,不能让亚楠那个孩子自己做主婚事,那孩子到现在还惦记董文杰的很呢!
董文杰这个人倒是不错,对亚楠也好,可惜他是锦衣卫,家里还有一个疯了的娘,亚楠要是嫁给他,不说亚楠名声被毁,就是亚楠的生活,也充满危险,一个武疯子,干出什么事来都不奇怪。万一她纵火烧全家呢?
赵子诚一想到这些,就不寒而栗,不许,自己绝不许亚楠嫁给董文杰!
再想到自己这一次的婚事,原本也是自己不愿的,也是爹娘做主的,但只要人好,相处一段下来,感情就水到渠成了。
“学慎,我相信你的话,但你也知道,亚楠从小是被我们家哄着长大的,我不怀疑你会接着哄亚楠,但你爹娘家人呢?他们是长辈,长辈总是会让媳妇伺候尽孝的,我都没有信心,亚楠能做的让你爹娘认可,万一起了矛盾,你开始还能两边劝劝,时间长了,你也累的。
学慎,作为老师,站在你的立场,我觉得你很年轻,有大好的前途,等你会试高中的话,也许京城里面的千金小姐,也可以娶到,更何况她们必定事事以你为先,好好孝敬你爹娘,能让你在仕途上,毫无后顾之忧!”
赵子诚神情严肃,仿若真是在为学生考虑似的,但赵子诚的眼神,却是盯着对面学生的所有神态,哪怕是他一个呼吸也不放过。
“老师,我从前敬重你,现在还是敬重你,但今天,我想当你是我爹一样,说说儿子心里的话。
幼儿的时候,我家里很穷很穷,可爹娘他们还是咬紧牙关,要供我大哥读书,想供出一个人才来。
所以当郡王要收养我,给我家里银子的时候,我爹娘毫不犹豫的答应了,那以后家里的生活确实改善了很多很多。
但从那以后,我顶着长子的名分过去看看爹娘他们的时候,他们都十分惧怕的看着我,也许是怕郡王府收回对我的过继,断了他们的生活。我更是从大哥的眼里,看到了恨意,也许他觉得他也可以做长子的吧!
郡王府的人,都当我是一个工具,能兴旺他们郡王府的工具,呵呵,我也不负所望,还真能兴旺他们郡王府。
那段时间,我虽然吃上山珍海味,虽然手里能有好几百的月钱,但我心里孤零零的,有种满世界只有我一个人的孤寂之感。
我一次偶然的机会,看到了六岁的亚楠,跟着她二舅她表哥一起进县城,那时候她一样被二舅被大表哥宠着,但她却更加亲厚他们,看着亚楠跟她表哥分食一碗面条的时候,我很羡慕她表哥,若是我是他就好了,就有一个如此亲厚自己的家人了。
现在我的养父养母,真正说来也是得益于亚楠的鸟,才有我的安定生活,也才有我弟弟的身体安康,我爹娘对我极为看重,却是客气的看重,感恩的看重。
他们养着我,供我读书,从来都是小心的,客气的,我知道我这么说有些无情,好似他们养大了我,而我在高中之后,却如此评价他们对我的感情。并非是亲人的信赖跟依靠,而是感恩的敬重。但这是事实。
所以,我将来不会跟他们住在一起,但我会好好照顾他们,一如他们那么小心照顾我一样的客气,敬重。为爹娘送终,照顾弟弟,帮他成家立业。
老师,我喜欢你们家,喜欢亚楠,感觉那才是家,尽管我住在你们家的时候,有人会嘲讽我,嫉妒我,但我都选择无视,只因为我渴望有一个这样的家,渴望一生能有亲厚的家人。甚至渴望能叫老师为爹!
老师,无论我将来走多远,我都不会忘记了自己的家,无论将来我会面对什么样的高官厚禄,什么样的千金小姐,在我心里,唯有亚楠一人,唯有亚楠的家人才是我的亲人!”
陈学慎第一次面对老师,敞开胸怀。曾经的不堪,曾经的渴望,还有跟现在养父母之间不为人知的关系,都暴露在老师面前。
陈学慎不愿意对一心教导自己的老师有丝毫的遮掩,哪怕自己刚刚的话,会叫旁人觉得自己无情,在高中举人之后,立即分清对养父母的感情,并非父子母子之情,只是感恩之情,客气而敬重。
赵子诚看着自己的得意学生,看向自己的时候充满儒慕,眼里的真诚,一览无余,连不该对外人说的话也说了,这孩子,这样的话,以后可千万不能再跟人说了,免得被人指责忘恩负义。
“学慎,对你养父母的这种感情,你一定不能对任何人说,记住是任何人,你对他们自当是父子母子之情,你懂吗?
大明以孝治天下,你这样被养父母供出来的人才,将来必定会是被人用来做典范的,父慈子孝,你爹娘做到了父慈,你一定也要做到子孝。不然你将会被大明读书人的口水淹死。
老师相信你爹娘他们也是好人,不然也不会花这么多代价供养你读书,虽然说他们手里的那些钱,源于你,但他们其实完全可以让你在家下地,留下钱财,给他们亲儿子读书娶媳妇。
他们没有这么做,而是全力供养你读书,这已经超过了很多亲生父母的作为,你试着放开心怀,相信他们,真心待他们,也许会你忽然发现,他们当你是亲儿子的,老师相信一定会有这一天的。”
赵子诚轻轻拍拍学慎的肩膀,真诚教导这个渴望亲情的孩子。
“我都听老师的,老师,你答应我吧!我知道亚楠还小,才十岁,我会等她长大,会在她长大之前,给她建一个温暖的家,求老师将亚楠许配给我!”
陈学慎再次恳请,言辞带着迫切。
“你干嘛这么着急啊?你也不大?万一你过几年心思变了呢?我妹妹还小呢!等几年我妹妹大了,你想法也稳定了,到时候再说这个不行吗?”
亚青心里有点小堵。陈学慎这是干嘛啊?家里人谁愿意亚楠这么早嫁人?万一嫁错了可怎么办?万一你这小子长大了,进了京城眼睛花了怎么办?再来退亲害我妹妹名声啊?
“亚青说的也对,你如今还没有会试,也没有见识过京城,京城里面的千金小姐,比起一般地方的姑娘,多了不少的大气,高贵。更何况她们背后的家族力量,也不容小觑。
你娶了她们,也许会比一般人少奋斗十年二十年就能达到你为之奋斗的理想。若是你果真娶了亚楠,你不仅仅没有这些优势,也许你还得比一般男人付出更多,你也知道的,亚楠那孩子一贯被娇宠长大的。”
赵子诚再次顺着亚青的话,劝着陈学慎。尽管在学慎面前如此贬低自己女儿的时候,心里有些歉意,女儿的大气高贵,只有自己知道,这是谁也不能告诉的,陈学慎也不行。
146 成全我吧
如果有一天,学慎真的娶了亚楠,真心对待亚楠的话,也许他有机会知道亚楠的高贵,亚楠的大气,亚楠的一切不同寻常。自己可以自豪的说,亚楠配得上世间任何杰出男子,但亚楠最需要的是有人愿意接着自家人哄她一辈子。
“老师,知道我显得急迫了,可是我在心里喜欢亚楠很久很久了,我从前没有高中,我不敢说出心里的话,怕配不上她,怕她跟着我会吃苦。
老师,明年的会试,我一定能高中,大明这么多年来,各省的解元,无不高中,我也不会例外。
等我高中进士之后,我会谋求一地父母官,建设好地方,带着亚楠过上安宁温暖的生活,我并不奢望留在京城,也不会奢望得到什么高官的看重,我这辈子,最看重的,只有亚楠。我所有的努力,都为了给亚楠一个安稳的家。老师,这个就是我从前的理想,也是我一辈子的理想,你成全我吧?”
陈学慎的话,在旁人听来,实在是胸无大志的,大明任何一个读书人的理想,绝对不会是终身努力给一个女人一个家。
最起码也是要振兴一个家族,一般人想的都是能做多大的官员就做多大的官员,那是一种肯定,也是一阵骄傲。甚至可以流芳百世,谁不渴望?
亚青有些风中凌乱了!
自己的理想,可是振兴赵家,谁知道陈学慎这天赋学生的理想,竟然是给妹妹一个家?
可妹妹需要他这样的理想吗?妹妹什么时候没有家?
“这样吧,我暂且背地里答应你,暂时不会跟亚楠说,也不会对外公布,最多亚楠爷爷奶奶会知道,等你会试结束,你的去向明确之后,这件事才能提上桌面。
但在此期间,你不得对任何人说这件事,还有,如果你真的要娶亚楠,你可能会跟首辅对上,也会跟睿亲王对上。
上次亚楠为了给董文杰洗清罪名,无意中得罪了首辅的人,秦知府身为首辅的学生,被抄家灭族,你是知道的。而且我这一次更是直接跟睿亲王的人孟文超对上公堂,你明白我说的话吗?”
虽然这样的话对陈学慎来说,有些过于隐秘,但陈学慎这个孩子的品质还是值得相信的,即使他不敢跟大明的这两个大佬对上,也绝不会泄露出去的。
亚青如今已经知道了自家的立场,是效忠皇上的,对于架空首辅跟企图篡位的睿亲王,是绝不会走一条道路的。
“老师,我是您的学生,自当跟随您的立场,首辅弄政多年,怕是早就没了初心,他为了目的,不惜以苏屠户全家为工具,败落之后,又不惜舍弃秦知府全家,这样不忠不孝,无情无义的人,最终不会有好下场的。
睿亲王更是,不过是攥着大明精盐,就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不肯出京,蠢蠢欲动的,可惜用人实在是令人耻笑。
宝庆县令于大荣跟上原县令孟文超,身为睿亲王的人,品质如此卑劣,可见睿亲王本人也不是好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如此王爷,大明的蛀虫而已,总会有剔除蛀虫的时候。
学生知道自己渺小微不足道,虽然不能为大明清除毒瘤,但也绝不会跟他们同流合污,但求能有一方地,造福一地百姓,给亚楠一个安宁幸福的家!此生足矣!”
陈学慎知道老师说的那些,虽然今天是老师第一次如此明明白白的说清楚,但自己早已知道的。尤其是到过省城之后,听到的自然也多了,心里如何不明白老师的立场?
自己从小最渴望的不是高官厚禄,而是拥有一个温暖安宁的家,遇上了亚楠,自己便清楚的知道,她就是自己渴望的家,有她一生足矣,哪怕自己如此在旁人眼里,太过胸无大志,但自己并不想掩瞒老师自己心里的想法。
赵子诚看着自己最骄傲的学生,本是奋发进取的少年,但心境却好似不惑之年。好?还是不好?
赵子诚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了!只要踏入仕途,就卷入争斗,连自己一个正八品的小小县学教谕,都不得不卷入争斗,何况是一地父母官?
既然争斗了,就只有一路向前,才有力量保护家人,亚楠在这方面,比任何男人都看的通透,更何况亚楠早已卷入过朝堂争斗,躲已经是躲不过去了。
“学慎,只要你踏足仕途,就躲不开这些纠纷争斗,所以无论你处在何种位置,你都不能失去警惕之心,民心尤为重要,老师这一次能状告睿亲王的孟文超,靠的就是上原民心。
亚楠洗清董文杰的罪名,恐怕已经入了首辅那些人的眼,甚至是亚楠的大舅舅,如今投靠了睿亲王,更是会敌对亚楠。
幸而亚楠的身后有上原助学基金,上原的千万百姓哪怕处于利益,也会不遗余力的保护亚楠。
说实话,若是可以,我并不想亚楠离开上原,就怕她离开了上原就离开了上原百姓的维护。学慎,对于你娶亚楠的事,你要好好想想。”
既然对学慎这孩子说的开了,索性就说的透透彻彻,娶一个惹了上层大佬的亚楠,搭讪跟大佬敌对的亲近,对于本有大好前程的解元来说,还是有很多危机的。
“老师,我明白的,明年的会试放榜后,若是可以,我希望可以对皇上申请做宝庆县令,宝庆的那个于大荣,学生见他那么不堪,应该不会呆长久的。宝庆跟上原很近,亚楠就是住在上原也可以的。
若是真的到了别的地方,我暂且不会接亚楠跟着一起过去,我会努力在地方赢得不输于上原百姓的民心,若是不能有保护亚楠的力量,我也不敢让亚楠置身于险境的。”
随着赵子诚跟陈学慎的这一次长谈,更加觉得自己的这个学生,是最适合接替自家人继续哄着亚楠的。
自己说的极为明白,外面的诱惑,他自己的前程,亚楠身上的祸端,他在清楚明白的情况下,依旧能一心以亚楠为重。
如此男儿,谁家岳丈不喜欢?
“好!学慎,等你会试高中回来,老师见你爹娘,给你们定下婚事!”
赵子诚很是满意,尽管知道亚楠这个孩子有自己的主见,但对于婚事,她到底还是不明白的。
能遇上一个一心为自己的男人,是女人可遇不可求的,即使暂且不会心生爱慕,但随着互相之间的相处,心会塌陷的,一如自己对雷静。
“多谢老师成全,学生,学生,学生感激不尽!”陈学慎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努力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娶亚楠了,终于能拥有她了!
赵子诚和亚青看着如此激动到失态的陈学慎,心里也有些感动,亚楠终身有付了。
宋业实在是么有想到,一向圆滑不惹大佬的省府邱大人,竟然没有如自己想的那样,推诿上原县令孟文超的案子,反而一副公正严明的要审理此案的架势,不禁叹气,自己竟然失算了一次,罢了,好在邱大人还给了自己一个陪审的位置,多少也能刷一些名声的。
上原学生最恨的是县令,他们身为读书人,自然知道女人是该安于后宅的,本该安于后宅的女人,为何能有如此底气,毒杀赵教谕家子女,谁给她胆量?又是谁给她准备的带毒匕首?
答案显而易见!就是他孟文超!
身为上原县令,就任之后,不想着造福上原,反而想着从上原百姓手里抢夺上原助学基金,抢夺不成就指使自己后宅女人,毒杀赵教谕子女,如此狠毒之人,上原人怎敢留他?
而上原妇人对李秀凤的愤怒,超越了对县令的不齿,只因为曾经的她们,大多同情过这个演过苦情戏的县令夫人,多数也曾为了她,暗地里嘲讽鄙夷过赵教谕一家,谁知道这个女人竟然蛇蝎心肠,连自己亲生儿子女儿都要亲手杀害,简直天理不容。
尤其是死去的那个妇人,曾经对县令夫人极为同情,同情她被自己亲生儿女无情唾弃,不畏家里一个读书的儿子,都要为她呐喊正理,然而她却死在了被她可怜的人手里。
学生们一致要求斩了恶毒县令孟文超,妇人们一致要求斩了蛇蝎李秀凤,然而最先斩杀的还是孟文超的护卫,因为他们帮凶事实清楚既定,更因为他们是奴仆,可以判斩立决。
而孟文超是县令,即使邱大人给他判了死罪,也得先送往刑部审核后才能执行死刑。
李秀凤是将疯子进行到底,为了演绎逼真,李秀凤不仅仅在大堂上疯疯癫癫,竟然还在大堂上当众要解手,亚青实在是难以忍受,唯有上前用衣服给她遮掩。
赵子诚也是真正服了这个女人,不要脸到了如此地步,不要说女人,就是男人,对于自己的方便之处,也绝不会愿意给人看到的,更别说是当众解裤子,全然没有廉耻。
如此豁出去装疯的李秀凤,加上亚青无法忍受的给她披上衣服的行为,邱大人最终还是判李秀凤终身圈禁,即刻将她遣送回宝庆,交给她宝庆的爹,大哥一家,让他们圈禁李秀凤终身。
如此处置,赵子诚还是比较满意的,虽然不能杀了李秀凤,但邱大人将她这样子送回给李家,相信李秀凤回到李家,再也无法兴风作浪了,李家人的脸面被她丢尽了,李秀钰会如何对待她,自己不愿去想,这是她自己折腾来的,自当有她自己承担。
上原县令一职,暂且空缺下来,等着刑部审核了孟文超的死刑之后,吏部就可以再次为上原安排县令了。
“邱大人,我们上原跟别的地方不同,上原助学基金早已被人眼红,走了一个孟文超,也许还会来一个李文超,大人,我们请求赵教谕能成为我们上原县令。求大人成全!”
上原学生郑经,这一次也一样高中举人,这句话他早就想说了,虽然自己高中举人之后,没有多少机会使用上原助学基金,但自己身为上原人,自然希望上原百姓安好,上原学生奋发进取。
自己身为老师倾心教导出来的学生,自然希望更多的上原学生,感恩老师,才不负老师这些年的倾心教导,更巨额付出。
“求大人成全!”
随着郑经的恳求,其余一起跟来的上原学生,都不约而同的大声恳求起来。是的,唯有赵教谕才会真心付出上原,唯有赵教谕才不会眼馋上原助学基金,因为那原本就是他们家馈赠上原的。
“求大人成全我们上原百姓吧!”跟过来的上原百姓,都跪在了大堂外面。
“既然如此,你们不如写书申请,本大人在送孟文超一案去刑部审核的时候,一并将你们的申请交给吏部,如何?”
邱大人这此的公正严明,果真是得到了百姓们的高歌颂扬,大人英明!
李秀钰怎么也没有想到,省府大人竟然亲自派人将自己的妹妹绑了送回宝庆,更要命的还是他们先去了云台乡的李家庄,没人后四处打听到了自己县城的庄子,弄得宝庆很多人都知道了自己妹妹杀了人后疯了,还差点在审案的大堂当众解手,这让做了宝庆教谕的李秀钰,感到恼羞成怒。
“是,本人一定会将她圈禁到死,绝不会给她机会出来祸害他人!”李秀钰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答应了衙役的要求。
李秀凤再次看到这个庄子,心里什么滋味都有,这本是亚楠的嫁妆庄子,如今已近成了自家的了!
为了回到这个家,自己付出了多少?
为了避免惨遭孟文超那个畜生的非人折磨,自己不得不动手杀自己儿子女儿,败落之后,孟文超那个畜生,竟然能甩出休书给自己。
好在邱大人判了他死罪,自己这个疯子,果真是不要赔命的,爹,大哥,大嫂,我回来了,我再也不会被那个畜生孟文超折磨了!
“来人,将这个疯子给我关起来。”李秀钰答应衙役之后,当即大喝一声,随即上来两个粗壮的嬷嬷,接过蓬头散发的李秀凤,准备关了她。
李秀凤知道后面的衙役还没有走。自然不敢在这个时候清醒过来,只能一边乱叫乱嚷,手舞足蹈跟着两个嬷嬷走人,等衙役走了之后,自己就可以醒来了。
李秀钰一边送走衙役,一边套出他们的话,才知道,自己的好妹妹,跟着孟文超去了上原之后,竟然办砸了了睿亲王的事。
不仅如此,还害了睿亲王损失了一个孟文超,原本该死的她,倒是活的好好的回来了!真恨不得她被那个邱大人当堂斩首,免得污了李家的名声,还让睿亲王对自己不满。
“爹,大哥,大嫂!呜呜呜!我终于见到你们了!呜呜呜!我差点被人害死啊!呜呜呜!”
李秀凤被嬷嬷关在了一个矮小黑漆的土坯房里,里面散发着潮湿的霉味,李秀凤以为自己大哥要做一下样子给人看的,果不其然,到了天黑的时候,爹,大哥,大嫂一起掌灯过来放自己了。呜呜呜!终于见到爹他们了!
“啪!啪!啪!”李秀钰对着自己的亲妹妹,就是一顿狠抽,顿时将她打的滚到在地。
“爹!爹!大哥打我!”李秀凤滚到自己爹脚边,一边躲着,一边向爹控诉大哥的暴行。李秀凤从没遭受过大哥的抽打,一时间看向大哥的眼神,都充满愤恨,最恨的就是这样打自己的人!自己受够了这样的暴打,受够了!
“孽畜!你怎么不去死?死了不是干净?你是要丢尽我们李家的脸,让宝庆人都知道我们李家出了一个被休两次的女人,出了一个杀人犯,出了一个疯子,是不是?老子今天就打死你这个不孝女,放着好好的县令夫人不做,去杀人,还害死孟大人,你这个畜生!老子今天打死你这个畜生的东西!”
李秀凤的爹比之李秀钰更是暴虐,对着李秀凤的心窝就是狠狠一脚,踹的李秀凤惨叫一声,滚落一边。
“爹,那个孟文超他不是人,他天天打我,天天折磨的我生不如死,也是他逼着我去杀人,那带毒的匕首也是他给我的。是他要我杀了亚楠亚青的,是他!不是我啊!”
李秀凤嘶吼起来,声音凄厉无比。控诉着孟文超的暴行,也控诉着自己的无辜。
李秀钰气的要死,幸亏自己早有先见之明,晚上将庄子里面的下人全部撵回家了,不然听到她的这番话,还不害死自己?
“你还有脸说!孟大人要你杀人,你为何没有将人杀了?还害的孟大人被省府大人定下死罪?你还有脸说?孟大人一个世家进士为什么要娶你一个下堂妇?要不是你大哥跟他交情深厚,他会娶你这个丧门星?你害死他,你就应该当场去死,还装疯卖傻的回来干什么?接着再害死我们李家?啊?”
李秀钰的妻子,也是当着自己相公的面,当着自己公公的面,就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恨意。
如此贱人,给她谋了一个让人羡慕的县令夫人民名分,她竟然如此不会珍惜,害了睿亲王的手下孟大人,睿亲王能饶了自家人?她怎么不去死?她要是死了,放倒好了,也许睿亲王就不会怪我们李家了。
“大嫂你?你?你竟然这样说我?我嫁给孟文超,还不是你们偏的我,我原本就不愿意的,是你!是你非说孟文超老了会心疼人,你也是女人,要是你天天被那个老男人虐打,你还能站着说话不腰疼?我是被你骗了才嫁给了那个畜生,是你害了我,也是你害了我们李家!”
147 全是她害的
李秀凤第一次看到自己温婉的大嫂露出如此丑恶的嘴脸,当即反击过来。心里再也不敢将她当做知心大嫂,原来她从前全部都是伪装的,是这个贱人害的自己,要不然,自己这个时候,还是赵子诚的妻子,在上原养尊处优的过着被人敬重的生活,全是她害的自己。
是她贪夺了亚楠的上百两银子,是她颠倒黑白,骗的自己以为赵家欺负自己,是她哄骗自己嫁给了那个畜生,全是她。
想到这些的李秀凤,忽然爆发出无比的怒火,爬起来就扑在大嫂的身上,一张口就狠狠咬了大嫂的耳朵,生生将她耳朵咬了一块肉下来。
啊啊啊!
李秀钰的妻子顿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李秀钰跟自己爹见状一脚踹向李秀,李秀凤被踹的远远的,还咬着自己大嫂的耳朵。满眼狰狞。
直到现在,李秀凤才知道,自己回家之后,得到的不是安慰跟心疼,而是彻彻底底的嫌弃,他们每个都是自己最亲的人,但他们每一个人的嘴里,都恨不得自己死了。
自己有今天,全是他们害的。全是他们害的自己啊!呜呜呜呜呜!
“你这个畜生,死到临头,你还敢咬你大嫂?秀钰,给她吃了!”
李秀凤的爹,早已心硬如铁,从得知这个女儿再次被休,从得知这个女儿害死孟文超,从得知这个女儿装疯卖傻之后,就跟儿子一起下了决定,让她死了干净。
“自己老老实实的吃下去,少些折腾,不然的话,我也只能亲自动手了!”李秀钰瞥了一眼被咬的妻子,见妻子捂着耳朵,疼痛的直叫唤,顿时心里一阵恶心。
不管她了,先弄死妹妹再说。
早已有了美丽小妾的李秀钰,也早就嫌弃了这个乡下妻子,只不过她到底是儿子的嫡母,不然的话,以自己的条件,早就休妻重娶了。如今她以破相,当家主母是不能了,到时候儿子也会理解的。
李秀凤看到自己大哥拿出一颗黑黑的带着恶臭药丸出来,忽然瞪大了眼珠,原以为自己这样回来,会被爹大哥大嫂心疼,之前才知道自己被他们嫌弃了。
而到了现在,自己才知道,他们何止是嫌弃了自己,他们竟然早已商量好了要置自己于死地,他们的心何其的狠啊!
“你们敢!亚琪要是知道你们害死了我,等亚琪做了王妃,你们全家一个一个的都给我陪葬,你们要是不怕死的就来杀我啊?
亚琪,我的女儿,你一定要给我报仇,杀了他们全家,是你外公,你大舅舅,你大舅母合伙杀了你娘,你一定要让他们碎尸万段,还有他们的儿子,一个也不要放过!”
李秀凤到了这个时候,也只有拼了,亚琪是自己的女儿,如今在睿亲王府里为妾,有机会成为王妃。只要他们想的这点,他们谁也不敢拿自己的命去赌他们全家人的命!他们不敢!
“你给我去死!”
李秀凤的大嫂,剧痛之后,恨不能吃了疯子一样的李秀凤,看到自己男人拿着毒药不动,一把抢过毒药,亲自动手直接往李秀凤嘴里塞,她活该去死,本就是她爹她大哥说的让她去死的!
“呜呜呜!你才给我去死!”李秀凤极力避开了毒药,用双手抓向大嫂的脸,她要毁了这张骗了自己的脸。
“住手!”李秀钰狠狠一脚,再次将自己妹妹踢开。
“爹,暂且关起来吧!按邱大人说的,圈禁终身,全当我们家养了一头猪,虽然不能杀了她,但也不能让她胡言乱语,给她吃哑药吧!”
李秀钰虽然很想杀了自己这个害人的妹妹,但也真怕亚琪会得势成了妃子,万一她恨起来不管不顾的给她娘报仇,哪怕她没有证据,只要她觉得自家害了她娘,她都会如此做的,罢了,全当自家养了一头猪。
今年过年,赵家人极为开心,不仅仅刑部批准了孟文超死刑,吏部还批准了赵子诚为上原县令。
不过,戚继光却很不开心,在赵子诚告状回来后,才得知自己的提亲,竟然迟了那个陈学慎一步。
憋闷的戚继光,将满身的憋愤,发泄在练兵上面,将上原五千人马,练得是人仰马翻,恨不能吐血身亡。
“惠姐,二叔二婶真的要给你说亲了吗?”亚楠看着刚刚十六岁的惠姐,有些担心,按照这个时候的人,说亲一般偏早,十来岁的时候就恨不能提亲了。
惠姐的婚事,是爷爷奶奶说的要迟点说,想等惠姐将书读好,成了小姐的样子,才好说一个上原的秀才。
年底的时候爹做了上原县令,爷爷奶奶更是满意点头,这个时候给惠姐说亲正好,惠姐得知此事之后,却是日渐消瘦起来。
“嗯!”惠姐恹恹的,不知道为何,心里堵的厉害。原本闪亮的双眼充满痛色。
“惠姐,你是不是不愿意啊?”亚楠看着如此惠姐,很是心疼的问。
“不是的,亚楠。”惠姐依旧是恹恹的,抬不起半点精神。但面对亚楠的关心,亚惠还是努力的笑了一下,但这个极为勉强的笑容,却看得亚楠心里更疼。
“惠姐,你有心上人?”亚楠心里感觉,如此惠姐九成九成是有了心上人了!但可能是惠姐不好意思跟家里人说,才会一个人闷着难受。
“没有!”惠姐当即一口否定,不过否定的时候,却是满脸潮红,心虚都不敢看关心自己的亚楠妹妹。
亚楠忽然发觉自己很失败,自己竟然没有发现惠姐何时有了心上人?要是早知道,自己早就帮她忙了,怎么会让惠姐难受到现在?
惠姐能喜欢谁呢?
惠姐从宝庆来的上原的时候,不过十来岁,那个时候她可是天天高高兴兴的,明显可以排除宝庆人。
既然在上原?那么极有可能是爹的学生,还是会进出自家的学生,不然的话,惠姐根本没有机会认识。
亚楠火速过滤着到自家来过的学生,发现只有几个人最为可能。
亚楠压根没有想到戚继光,只因为惠姐从小就怕那个两眼发着绿光的家伙,惠姐每次见到他,都恨不得躲的远远的,压根不敢看他一眼。所以亚楠直接忽视了他。
“惠姐?你是不是喜欢宋乔生?”
亚楠第一个将宋乔生搬出来是有道理的,谁叫那个宋乔生长得风流倜傥,还加上身世高贵,加上人也不错,正常合理的情况下,小妹妹都喜欢这样男生的。
“不是!别问了亚楠?”惠姐有种想哭的冲动。
“是他!陈学慎?”亚楠忽然惊觉起来,好像是的,陈学慎时常会陪着爷爷奶奶下菜地,惠姐也跟着一起的,应该是这样的!
“胡说!不是他!”惠姐忽然恶狠狠的瞪了亚楠一眼跑开,亚楠看见了惠姐的眼角还有一滴眼泪。
惠姐感觉自己不能任由亚楠这么猜想下去了,免得精明的亚楠会看出端倪,到时候自己要如何免得家人?
戚公子到自家给亚楠提亲,没有成功,自己这辈子就不可能嫁给她了,爷爷奶奶不会答应,爹娘也不会答应,连自己也不会答应,也许连戚公子也不会答应的。不能说出去,谁也不能告诉,就让他在自己心里一直的藏着,一直的藏着。
哦呵呵呵!惠姐好有眼光啊!能看出这个小子是皮黑马!惠姐好眼光!过几天陈学慎应该会过来给爹拜年的吧?到时候给惠姐探探口风去!
亚楠将惠姐激烈的反对,误以为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要不然前面问是不是宋乔生的时候,惠姐还能情绪平稳的说不是,一旦问道陈学慎的时候,惠姐表现的太过激烈。必定有问题,应该就是他了。
虽然惠姐应该大陈学慎一岁,但这个不是问题,这个时代人很喜欢女人大男人点,正所谓女大三抱金砖。
惠姐如此伤心,难道是担心高中解元的陈学慎看不上她?想到这个可能,亚楠也有些没有把握。
罢了,自己找机会试试陈学慎,看看有没有可能促成惠姐心意吧?其实说实在的,陈学慎这个人还是值得信赖的,人品不差,只是感情的事,最好能两情相悦,不然伤害的不仅仅是两个当事人,还有两个家庭。
“爹,我给老师拜年之后,就准备动身去京城考试了!”
陈学慎背着一捆柴从村里后山回来。趁着自己在家,多从后山捡些枯柴,免得爹娘从田地里面回来还要进山捡柴。
“嗯,今年爹陪你一起给你们老师拜年,慎儿,你有空就好好读书,别去后山捡柴了,耽误你考试!”
陈学慎的养父陈中慈,脸上带有愧疚,若是自己有能力,家里哪需要孩子操心家务事?
“爹,不碍事的,天天看书,也看不下去,能动动身子,对身体也好。”陈学慎笑笑回答,家里如今越来越好了。
弟弟身体几乎完全好了,虽然不能去学堂,但是爹在家都教着弟弟的,自己每次回来,也教着弟弟,还把老师教导自己的释义,留在家里,给弟弟看看,不期望弟弟也能考上,但求弟弟能明事理。不辜负爹娘的多年辛苦。
说起来自己还得感谢老师,若非老师指点自己,自己还在跟爹娘他们客气敬重着,这次高中解元回来之后,自己主动多多体贴爹娘跟弟弟,如今爹娘弟弟好似有点当自己是家人了。
自己试探的问了爹自己要娶老师女儿的意思,没有想到爹一口答应,甚至还主动提出早些定下来,免得叫老师担心自己会试高中后变卦。
“你这孩子!村里人现在都叫你解元老爷了,你还跑去捡枯柴?爹娘过去捡柴不要紧,你去就不好,怎么说你也是老爷了!”
陈中慈的妻子,不赞成的说着自己极为争脸的养子,如今七里八乡的谁不羡慕自己养的这个儿子?
学慎不仅争气,还讲良心,高中解元之后,跟从前一样对自己一家人好,不,是更好,而且自己试探的问了一下,他要不要回宝庆的老家看看,这孩子一口否定了,说他只有这个家,当时自己心都化了。
“娘,我可不是什么老爷,在家里,我只是你们儿子,等我会试回来,要是可以的话,爹娘弟弟都跟着我一起上任,家里的田地,不行就佃出去吧!”
陈学慎笑笑对着娘,从自己真正放开心怀之后,忽然发现娘也会不准自己这个,不准自己那个,感觉真的像娘了呢!
“嗯,佃出去好,爹娘就不要这么累了!”弟弟陈学皓忽然从屋里出来,十来岁的男孩,显得很瘦。不过脸色却红红的,早已没有了从前的病态苍白。
“好好,娘听你们兄弟的,到时候娘就靠你们兄弟养着,谁叫你们不给我跟你爹种地的?呵呵呵!”陈学慎的娘摸摸自己儿子的头,很是自豪。
别人家的亲兄弟也不如自家的两个孩子亲,学皓这孩子特别听他大哥的话,他大哥也特别疼他弟弟,只要在家,都耐心教导着他弟弟。
“好好,我养爹娘!”学皓一口肯定答应着。
“你还小呢!有大哥在,轮到你养爹娘?你还是去好好看书,一会大哥考考你!快去!”陈学慎嗔怒了自己弟弟一声。
“可是我会挣钱,大哥,我让爹娘将家里的钱全部买了田地,方正你中举之后,我们家里的田地又不要交租的,可惜买的田地太少,家里满打满算,也才三十亩,等大哥当了官,有了钱,我们家买上几百亩田地,爹娘坐在家里收租子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陈学皓说的两眼发光,仿佛眼里全是银子一样。
陈学慎看着弟弟如此,嘴唇抖动,很想教导他一顿,但又不知道教导他什么?好似弟弟也没有说错,可自己若是真当了一地官员,能这样大肆购买田地吗?自己有那个俸禄吗?难道要自己去接受世家的馈赠,然后为他们所用?
不!不行,老师一向清廉,自己这个做学生的更是不能丢他的脸,再说自己也不愿意跟那些世家勾搭成奸,危害百姓。
这一次自己高中解元之后,上原几乎所有世家商家都在向自己示好,不屑赠送大额程怡,动辄上百两,都被自己一一拒绝了。
老师说的果然对,踏上仕途,前面就充满了诱惑,稍有不慎,便深陷其中,只是若是真的靠自己的那点俸禄养家,是可以养活全家,但却不能让全家人过上世家人的精细日子。
也许连亚楠家的日子也不如的,亚楠家起码还有那么大的一个县城的宅子,还有那十几间的铺子出租。自家如何比得?幸而老师从来清廉才不曾嫌弃自家贫苦,答应等自己高中进士后将亚楠嫁给自己。
诶!清廉则意味清苦!苦了自己无事,苦了家里,还有娇养大的亚楠,如何忍心?
好在这次上原考中四个举人,上原助学基金奖励了老师两百两之外,自己也得了五十两。自家才不至于担心自己去京城的盘缠。
也许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学着变通一点,看看家里能不能有增添收入的地方?
这几天陈学慎在家里到处看看,有没有能从土地里面生出钱来的地方?三十亩的田地,全部种上了小麦,就是不要交租,也变不出多少钱,更何况家里还有油盐酱醋茶的家用?
“喂,你发什么呆?你是不是想着哪个小姐?”
亚楠看着陈学慎在自家菜园发呆,手里的那根萝卜,都抓了好长时间了,可恶的惠姐,在前面压根就不睬他,诶,惠姐的脸皮不是一般的薄啊。
若是自己是惠姐,无论如何也得努力一把,不行就彻底忘记他,也好过如此难受。不过话说回来,这个时代的女人,还真没有几个胆子大的敢去质问对方心意的。
看来,这件事还是要自己出马的,不然爷爷奶奶要被惠姐气死了,一向老实听话的惠姐,在说亲这件事上,虽然态度十分配合,但神态却无不告示家人,她不愿意。
差点没有气的二婶抽死惠姐,好歹二婶给自己面子,没有真抽惠姐,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这个时代的女儿家耽误年纪大了,外人准能传的风言风语,各种打击都有,别到时候惠姐走上雷静的老路子,雷静能好运的逮上爹这样的奇葩,不见得惠姐也有这样的运气啊!女人一个嫁不好,毁的可是下半辈子。
就像自己三姑,嫁了那样的婆家,憋屈了那么多年,幸亏三姑父能狠心出户,不然的话,三姑这辈子算毁了。可怕的婚事啊!
关键是这个时代的女人若是被休或者和离,一般名声都臭了,再要找的话,基本上只能是配歪瓜裂枣了,硬气的就一辈子一个人过,受尽邻里欺负,嘲讽,不然就配那歪瓜裂枣去了。
“你啊!不要乱说,会毁人清誉的,懂了?”
陈学慎宠溺的用手里的萝卜,轻轻敲敲亚楠的小手,虽然亚楠娇贵异常,但她偏偏喜欢往菜地里钻,弄得手上全是泥,也从不见她嫌脏。
148 试探
“我没有跟别人说,只是悄悄的跟你说,你告诉我的话,我谁也不告诉的,我发誓,你说,你是不是喜欢人了?”
亚楠觉得陈学慎一定是有问题的,这个人从来没有发呆过,忽然发呆,思春的可能极大,更何况是他高中解元,前途一片光明的时候。
先替惠姐打听清楚,若是他心里的人也是惠姐的话,那就给他们搭桥,若是他心里有的是旁人,诶,真不好办了,强求的话,一个弄不好,说不定弄个陈世美出来,不说惠姐,就是爹也受不了的。还不如趁早硬气点,忘了人更好。
陈学慎看着亚楠一脸鬼鬼祟祟的贴着自己耳朵,感觉整个人都痒痒的,很想挠却不知从何挠起。
“咦?你耳朵又红了?你果真有心里人?”
亚楠忽然有些激动,声音不自然的有点点的高了,吓得陈学慎急忙想用手捂上亚楠的小嘴,忽然感觉唐突了,手又是沾着泥土,到了亚楠嘴面前,还是抽了回来。
“没有的事,我刚刚在想有没有办法,给家里添点进项,爹娘身体老了,总不能一直下地,我这次中举,家里买了点田地,如今家里总共有三十亩田地,都种上了小麦,可就是不要交租子,这些粮食,也不过是堪堪抵了家用。
我希望能通过自己的努力,让我的家人吃的好点,住的好点,再不必为生计发愁,安康幸福一生。”
陈学慎见机会特别适合,赶紧乘机跟亚楠表明自己的态度,也说清楚自己家里的境况,自己知道,亚楠虽然娇贵,但从不会嫌穷爱富,要不然她就不会那样帮助董文杰了。
“没有想到,你一个大明未来之星,还有如此孝心,不错,不错,可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喜欢的姑娘啊?”亚楠不死心的追问清楚。
“没有,我的婚事,自有爹娘做主。”
陈学慎假装一本正经的回答,陈学慎压根不敢对着亚楠露出一点点喜欢她的意思,就怕她说不喜欢自己,甚至以后避让自己,所以自己也得灌输灌输她,婚事得让父母做主的想法。
“切!装吧!你还想糊弄我?真以为我是小孩好哄骗的?说不定你这个时候都已经想跟人提亲了呢!快说,好歹我也算是你半个老师吧?嗯?”亚楠用自己的手肘拐拐边上的陈学慎。
“我真没有!自古婚姻,都是父母做主的,我是,你也是,连你爹,都是一样的。只有父母才知道自己儿女嫁娶什么人好,父母经历多,懂得人情世故也多,如此才能找到良配,懂了?”
陈学慎继续给亚楠洗脑,试图教导出乖宝宝,免得亚楠知道老师将她许配给自己的时候,不肯答应。
“你真这么想啊?要是有好姑娘喜欢上你,人品家世也不错,你会不会答应娶她?”亚楠试探看看。要是他知道惠姐喜欢他的话,他会答应吗?
“不会,不管是女子,还是男子,在爹娘没有为其说亲的情况下,私自喜欢谁,是不妥当的,会有私相授受之嫌,遭人诟病的。”陈学慎一本正经的回答。
陈学慎绝对相信,亚楠这个时候决没有喜欢上自己,不然哪有姑娘胆敢当着自己心爱男子的面,问的如此细致,还能如此坦然,只能说明亚楠目前为止,根本没有喜欢上自己。
这样的情况下,自己唯有好好教导亚楠,儿女婚事,应该全凭父母做主,自己才有把握娶到亚楠。
“真没劲,这是美好的爱情,两情相悦的爱情,爹娘怎么会知道儿女心里喜欢的人?万一乱点鸳鸯谱,不是害了儿女一生?还不如让女儿自己主动追求喜欢的人,这样的婚姻,才会幸福。”
亚楠见陈学慎如此迂腐,觉得自己有必要给他洗洗脑,不然惠姐真的是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回想自己前世的婚姻,应该能算是父母之命,可惜以失败告终,要不然自己也不会到了这个世界来。
当初自己要是有点主见,也许不会有那样一场失败的婚姻,也许会有一个普通家庭,有爱着自己的男人,有依恋自己的孩子,过完安宁幸福一生。
不过还算好,到了这里,能有一个如此温馨的家,最起码出嫁前是过的舒舒心心的,以后嫁人的话,自己还是要靠自己的,绝不能盲婚哑嫁,免得再走前世老路子。这多来的一世,可就白活了。
陈学慎一阵抽搐,坏了,亚楠不仅仅没有半点喜欢自己,还准备自己追求爱情?
她会有喜欢的人吗?
董文杰她喜欢吗?不会,董文杰就是太可怜了,亚楠可怜他而言!
宋乔生她喜欢吗?也不会,他都多大年纪了?说不定他家里都几个通房丫鬟了,再说他一个男人那么娇气,亚楠不会喜欢的。
对了,还有那个戚继光,听说上次亚楠昏倒的时候,恰巧被那个戚继光抱住了,不会对他有了以身相许的想法吧?
陈学慎想到那个曾经用过绿幽幽的目光盯着亚楠看过,心里就一阵堵塞,这个人给自己的感觉,十分难对付。
“亚楠?你还小,不懂人心险恶,有的人看起来对你好,可实际上心里还不知道怎么想的呢?再说婚事并非是两人的事,而是两家人的事,一个不好,可是要吃苦头的,你可不能乱想这些事,老师将来一定给你好好选择的,嗯?”
陈学慎觉得还是有必要吓唬吓唬亚楠一下,免得她天真的真去喜欢旁人,自己怎么办?
“真没有想到,你还有如此觉悟,了不起!喂,你从小到大,有什么理想?想不想进京城做官去?”
亚楠心里有点发怵,这个陈学慎虽然才十五岁,但他的言辞,无不露出过于沉稳之态,一点年轻人的活力都没有,这样的人若是娶妻,*成是会将妻子管的死死的,还不会给她半点回旋余地,看看他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诶!人无完人啊!不过,也许亚惠姐就是喜欢他这样老气横秋的样子呢?
“我的理想?好好努力,报效大明!保护家人!”
陈学慎慎重回答,可不敢真的当着亚楠的面告诉她,这辈子他最大的理想,就是娶了她吧?万一吓着她怎么办?如此回答,非常符合老师平日教导,嗯,理想既远大,又切合实际!
好吧,亚楠觉得自己有些想淘汰这个大明青年了!果真是好大的理想!都要惭愧死自己了!
惠姐,这个人真的合适你么?怎么都感觉像个老古董,食古不化,他这样的人要是当官,不要问,铁定是忠肝义胆的清廉直臣,他倒是能落一个好名声,可他身后的家人,就注定吃苦了,除非你倒贴嫁妆,一直的倒贴到老!
“你将来若是遇上贫困的时候,会用你妻子的嫁妆吧?”
亚楠决定最后问一句,他若是说可以用一点度过艰难时期,或者说借用一下,应该都可以,就怕他过度清高,觉得用了妻子的嫁妆,就矮人一筹,更会耿耿于怀的话,这样人,真不好相处啊!
“不会,我身为男子,自当养家活口,怎么可能让女人出钱养家?大丈夫若是连女人的钱都用的话,也不要出去见人了。妻子的嫁妆,将来自当留给女儿才是。”
陈学慎虽然不知道亚楠问这个话的目的,但还是中规中矩的回答,完全符合主流行为,如此不会错的。
再说亚楠身后的巨额上原助学基金,对旁人来说,也许是巨大的诱惑,自己如此铿锵有力的回答,也许能博得亚楠的好感,毕竟贪图女人嫁妆的男人,总是被世人不齿的。
“哪怕应急一下也不会?或者借用一下?将来有了就还上?”亚楠很不爽,太迂腐了!太大男子主义了!
“男人若是有了这样的想法,则是妻子的悲哀,人有贪婪之心,也有懒惰之心,如果今天困难的时候借用了,下次就会指望上妻子的嫁妆,再下次就会直接吞没妻子的嫁妆,再往后,男人为了遮掩自己的丑陋,便会糟践自己的妻子,如此男人,绝非良配!”
亚楠绝倒!好吧,如此理论,绝对正确!
但是,但是我早就知道你人不错,最怕就是你太过迂腐,太过食古不化,一样也会伤了一心为你的良人啊!
惠姐,这男人,真心不好把握啊!咱重新找一个老实忠厚的农户,咱过种田的安稳日子,好么?
农户家的汉子,要是敢欺负你,我们全家还能帮你杀过去,要是当了大官的陈学慎欺负你,我们全家只怕有心无力啊!
这小子学霸型的,每次考试都是第一的,真担心他会试也能搬个第一,殿试再来个第一,咱就彻底歇了,这样的香馍馍,还不被京城的千金小姐撕扯了去?
只怕他本不愿做陈世美,他也要做了陈世美啊!到时候人家来一个榜下捉婿,逼入洞房,可真正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陈学慎见亚楠不吭声了,心里忽然忐忑起来。更加下定决心,只等自己高中进士,哪怕自己还没能赶回来,也一定让爹娘先为自己提亲,一定要快,亚楠主意太大,等自己爹娘跟老师提亲了之后,自己到时候再以未婚夫的名誉,好好宠溺她,一定让她喜欢上自己。
这丫头今天着实有些不对劲,难道她为旁人打听自己的?不会的吧?亚楠在上原很少出去,更是不愿意跟眼高于顶的世家千金走着一起,照道理亚楠应该没有什么手帕之交要托她打听才对。
结果亚楠发现,等陈学慎离开自家之后,惠姐简直快要将她自己关在她屋里不出来了。
“亚楠,你不必理她,你爹已经看好了,有几个秀才人品都不错,等二婶亲自去见过他们家人之后,就给她定下婚事,今年必须嫁出去,不然可真被人嫌弃了!”
二婶气的要死,没想到一向乖巧的女儿,竟然为了婚事,如此的倔强,她着要是气死自己啊!
当初在宝庆的时候,哪怕自己说给她找个老实的庄稼汉,她也答应的好好的,没有想到这孩子到了上原没有几年,就学了狗屁什么千金小姐的架子,还真当自己是千金小姐?
若非有亚楠从小教她识字,若非她大伯如今成了上原县令,她就是想嫁给人家秀才,人家也不干呢!
再说他大伯也说了,只要亚惠嫁了之后,就会好好教导她相公,争取教导的能叫他考出举人来,这样的福气,可是从前想都不敢想的,死丫头,都不知道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了?
“二婶,不如,暂且不要逼惠姐太紧,她或许的太害怕了呢?”
亚楠难得见到二婶怒气冲冠的样子,说话也小心起来,哪敢说惠姐可能是喜欢上人了?
“不要理她,她着脾气不改改哪行?亚楠,帮二婶陪陪你惠姐,这几天,二婶好好去看看人家,只要人家爹娘忠厚,小姑心善,就可以嫁,过日子图的不就是舒心?”
二婶气的满脸通红的,狠狠的瞪了双眼无神的女儿一眼,索性不理女儿了,免得助长她脾气。
呜呜呜!呜呜呜!
二婶走了之后,惠姐忍不住的用手帕捂住嘴轻轻哭泣,一边的亚楠看的心里很是不好受。
按自己的观念,婚事当然是要自己做主选择,可悲催的是这个时代,哪有自己做主的权利?连爹的第二次婚事,都是奶奶拍板下来的,何况是惠姐?
惠姐这番感情,自己不知道该如何帮忙了,试探过陈学慎,发觉这个人根本就是迂腐的一个小老头子,更何况他还有一个未知的大好前程等着他,他能舍了他的大好前程,娶了惠姐么?
若是他会试也牛叉的考了第一名,那些京城千金,看上他的必定大有人在,若是惠姐不曾得到过,也许反而好些,若是陈学慎暂且看着爹的面上勉强答应了惠姐,万一存了心结,便害了惠姐一生。
若是要自己说,女人还真不如嫁一个普通简单的俗人,在他眼里,他只有一个你,也只有你给他的一个家,该多好?
诶,不管了,不如这一次自己也去陪着二婶好好看看爹说的那几个秀才,为惠姐看看的时候,说不定能看到符合自己心意的可塑性的秀才相公。
好好培养,最好让他一辈子也不会高中举人,没事在家种种田,经经商,多好?
在上原这经商种田,可是更加如鱼得水了,谁不知道自己爹是上原县令?谁不知道自己一年赞助万两白银给上原学生?若是自己将来婆家经商,自己不必出面,一定是赚得开开心心的,从此活的轻轻松松,还不需要离开爷爷奶奶爹娘他们,也不错。
至于董文杰,罢了,自己要是敢打算嫁给他,爹少不得会伤心死!更何况爹如今还是清正廉明的一县县令。名声重要啊!
再说自己也明白自己,对董文杰只是信任,信任他不会伤害自己,并无爱情,不过,自己根本不敢奢望爱情,只能退而求其次,能信任也可以嫁了。
可惜董文杰那小子实在是有更加远大的理想,非得要娶什么千金小姐,还得纳十几房小妾,还想做京城大官,果真好大的理想!略过!
“二婶,前几天你看的那两家人,感觉怎么样啊?”
亚楠今天终于说动二婶带上她一起打探第三家秀才家的实际情况,尤其是人家爹娘心性,以及邻里风评,重点是家庭简单不简单?人口过多,几代同堂的,还是免了,人多心杂,绝非轻松的人家。
“不错,你爹的眼光二婶相信,昨天的那一家,家里仅有一个娘跟一个妹妹,若非有你的基金帮衬,他们家已经没有能力供养他一个秀才读书了。
不过他们家看似贫困潦倒,但是家里人口简单,一个妹妹今年出嫁,只留下一个老娘需要尽孝就可以了,你惠姐嫁过去虽然辛苦点,但不会烦心。”
二婶心情不错,觉得亚楠爹提供的人家都不错,等自己看完回去就可以跟家里商量着选人了。
亚楠爹说了,只要亚惠答应,秀才学生那边,他能说定,这几个学生的品质都不错,必定会对自己这个老师的亲侄女,另眼相看的,即使不考虑利益前途,但考虑自家风评,也是会答应的。
“不过今天我们去的这一家,条件相比前面两家好多了,家里有近百亩田地,家中有个已经嫁出去的姐姐,还有两个兄弟。
其中大哥是个花农,弟弟这几年在你爹的教导下,考出了秀才功名,你爹说他们一家为人和善,好好看看,若是不错,倒也是好人家。”
二婶早已将大伯给的几家家的情况,记得清清楚楚。
雷静原本要跟着亚楠一起,但却被二婶亚楠两人嫌弃了,不肯带着,说是人多了容易露出破绽,体现不出来暗访的效果来。
好在赵子诚任上原县令之后,上原的犯罪率直线下降,连聚众赌博都转成暗地里的勾当。
亚楠看着自己前后的六个看似不起眼的汉子,微微一笑,爹如今也学了假公济私,故意安排他们不远不近的跟着自己跟二婶两人,暗访民情。这也是雷静放心让亚楠跟着二婶出来的原因。
149 做客
今天去的这一家在青村,青村的前面,就是陈学慎家的村子,亚楠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竟然会意外遇上陈学慎跟他爹娘,在田地里面劳作,给小麦施肥。
陈学慎意外看到亚楠,惊得差点瞪掉了眼珠,那是亚楠?
穿了一件洗的发白了的打着七八个补丁的衣服,满头的秀发早已被一个破旧的头巾包的严严实实的,左眼下方的脸上还图着一大块黑乎乎的东西,一般人看到亚楠这个左脸第一眼,绝不想看第二眼。
而亚楠右边的脸,则是均匀的黄黑色,整个人看起来没有半点能入眼的地方,若是勉强说能入眼的地方,也就是一双大大的眼睛了。而陈学慎正是从这双眼睛上,才认出了亚楠来。
陈学慎丢下手里的活计,直接跑出了田地,拦在了亚楠要经过的田埂上。
“亚楠?你这是干嘛去?”陈学慎心里有些紧张,亚楠好好的将自己弄成这样,必定有事。
“学慎,你?你竟然还能认出我们来?”
走在亚楠侧边的二婶也是瞪大了眼珠,亚楠将自己跟她打扮瞪大连家里人都认不出来,一路上也没有人能认出自己跟亚楠来,没有想到这个陈学慎竟然老远的就将亚楠认出来了,实在是叫人称奇不已。
陈学慎嘴角一抽,很是歉意的看向亚楠边上的二婶:“二婶?”
陈学慎有些心虚,说实在的,自己刚刚真没有认出来二婶,谁叫二婶忽然长胖了这么多?脸上还冒出那么多麻鹊斑,若非二婶出声,自己哪能知道她是二婶?
二婶有些忍不住的笑起来:“认不出来二婶了吧?二婶这是要跟亚楠去前面的青村看看,就不打扰你们了!替我跟你爹娘他们打个招呼,我们这个样子,就不去见他们了。”
二婶毫不在意陈学慎没认出自己来,笑着打着招呼。心里其实对陈学慎这个孩子是当自家人的,亚楠爷爷奶奶早就看上了这个孩子,等着亚楠长大,好许配给他呢!
没有想到这个孩子真不负亚楠爷爷奶奶的看重,能在亚楠如此装扮之下,一眼认出人来,看起来这孩子对亚楠也是极为上心的。
“二婶,我带着你们一起过去看看吧?青村的人我差不多都认识的。”
陈学慎心里一阵不好的感觉,青村的侯家,可是当地不错的人家,加油良田百亩,还有一个高中秀才的侯继文,二婶不会是带着亚楠去他们侯家相亲的吧?
陈学慎相信自己提亲的事,亚楠爹是不会透出去的,二婶应该还不知道自己的意思,难道就因为这样,二婶才会带着亚楠过去看人的?
若是果真如此,必定拆了去!
“真的啊?你都认识?那你说说他们侯家为人如何?特别是侯继文的爹娘,对他们家大儿媳妇好不好?”
二婶一听陈学慎这话,自然高兴的很,既然如此,当然先问问自家人再说。
“这个?虽然我们没有听到过不好的议论,但我也不好妄下断语,说侯继文爹娘会善待儿媳妇,再说他们家大媳妇可是侯继文的姨娘家表姐,亲厚也不奇怪。
不过我倒是听过侯继文的大嫂,为人泼辣,不然他们家那么多田地的佃户,也不会老老实实的都听她的话。”
侯继文啊侯继文,可不要怪我多事,谁敢打我媳妇主意,统统都一边去,别说是你,就是府台大人的儿子,我也不会让他得逞的。
二婶一听陈学慎说侯继文的大嫂跟他娘是姨侄关系,顿时心凉了一半,如此亚惠若是嫁过去,十之*是要被她们婆媳联合欺负的啊!
可若是不去的话,也不甘心,眼看都要到了青村,诶,还是去看看人品吧!不行不是还有几家的么?
“二婶,亚楠,我带你们过去吧!青村看似就在我们前面一个村子,但是青村太过靠近前面的大山,我怕你们遇上灰狼。
虽然灰狼出来的机会特别少,基本上没有怎么到过青村里面去,但听我爹娘说早些年青村还是出过灰狼咬死村人的事的。好在我们村子离前面的大山远些,灰狼要是想来我们,也要先经过前面的青村,所以我们村子倒是不会遇上灰狼的。”
陈学慎见二婶还是想过去的意思,接着诋毁青村,青村可是有灰狼出没呢!若是要为亚楠好,千万不要去青村。
二婶抬头一笑:“这倒是,住在山脚下的村子,难免会遇上灰狼。以前我们老家宝庆的村子,就遇上过灰狼,也咬过人呢!”
二婶想的是,若是那个侯继文有分家的打算的话,倒是不错的人选之一,只要分家了,女儿也不必跟着他住在这个青村,更不需要跟他大嫂相处,先看看吧!大哥给的人,还是有数的,不看可惜了。再说来都来了。
“学慎,这是?”就在此时,陈学慎爹娘也丢了活计,到了田埂这边来,儿子熟识的人,得请到家喝口水,坐一坐。
“爹,娘,这是老师家的二婶,这是老师家的千金,亚楠。”
陈学慎一回头,发现了爹娘竟然已经跟了过来。当即恭敬介绍起来,介绍到亚楠的时候,耳朵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
“她二婶?赵小姐,快请,快请,到我们家坐坐去,喝口水?”
陈学慎的娘,一听说是亚楠跟她二婶,顿时激动起来。双手原本想过来拉亚楠的,忽然瞥到自己的手脏了。顿时不好意思的背到了后面去,但眼里邀请的意味还是明显的,迫切的。
“她二婶,我先去收拾一下。学慎,你跟你娘在后面陪着赵小姐跟二婶一起。”陈中慈急忙跟二婶亚楠打了招呼之后,率先扛着弄工具,直奔回家,赶紧将家里收拾一番。扫榻相迎。
亚楠见二婶一脸的着急,想拒绝又不好意思的样子,看来二婶对侯继文还是想看看的,二婶最近为了惠姐的事,也是操心的不得了,恨不得明天就能将惠姐嫁出去似的。
“二婶,你先去青村吧,我去陈大哥家做客就是。”
亚楠提出如此建议的时候,只想到了二婶的着急,却没有想到自己的名誉,一个姑娘家哪有自己一个人去男子家做客的,陈学慎又无姐妹,连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没有。
“二婶如此也好,亚楠这个样子,除了我,旁人是不可能认出来的,我就带着亚楠在我们家等你,你看,靠村尾的最后一家,就是我们家,等你从青村回来,正好带着亚楠回去。”
陈学慎大喜,只要亚楠一个人进了自家,自己明天就能让爹娘去老师那边提亲,自己心里这些天总是七上八下的,胡思乱想,今天又看到亚楠跟着二婶去相亲,更是不能再等了。老师会理解自己的。也会为亚楠名誉考虑的。
就在陈学慎如此算计的时候,亚楠爹也在头疼,才推了戚继光,竟然又来了好几家上原世家为他们家儿子提亲,自己都一一打发了出去,用的借口唯有是女儿已经定下的理由。
最让自己难以安心的是,今天到上原来的宋业师爷,竟然言辞间也是在打女儿的主意,明里暗里都说宋乔生回去之后,时常对府台大人夸耀亚楠知书达理,聪慧董事。
废话,这还要你宋乔生夸的?你爹早就比谁都知道我女儿聪慧懂事?要不然他会打我女儿主意?
原以为府台从前将他儿子放自家是为了给自家撑腰的,没有想到宋业还有这层意思在里面?
府台大人,你也不想想你儿子多大了?等我女儿能给了你儿子的时候,说不定你儿子的庶子庶女都能出来打酱油了!
“呵呵,何师爷,我自能明白你的意思,不过你也知道,我如今的位置,若是我跟府台大人结亲的话,少不得被人嘲讽我这个县令在用自己女儿巴结府台大人,相信府台大人也不会愿意听到如此嘲讽的。”
赵子诚自从真正做了地方父母官之后,身上就多出了一种从前没有的气势,这是从政时候一言九鼎的气势。
何师爷顿时脸色有些僵硬,自己说的如此明白了,赵子诚怎的如此迂腐?自家老爷如此高看你,你怎的就不知道珍惜这个好机会?
再说自家公子又不是纨绔少爷,自家少爷可是从小知道上进,虽然这一次没有考上举人,但也是仅仅差一点点啊,少爷还如此年轻,说不定下一次就能高中举人了。
少爷不论从家世,还是学识,还是自身品质,甚至是少爷俊秀的长相,无一不是上佳的,年纪大一点点是问题么?你自己不知道比雷静大了多少呢!竟然嫌弃我们少爷?还用如此冠冕堂皇的借口。
“再说我女儿刚刚已经跟陈解元定亲了,怎么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出尔反尔,要是我真这么做了,不要说上原学生,就是我自己都鄙视我自己了,连你们老爷也鄙视我这个朝秦慕楚的县令了。”
赵子诚见自己刚刚的那番话之后,府台大人的师爷一脸的不以为然,想想还是忍了下来,没有必要给自己拉仇敌,这是亚楠说的。
当政的人,对方跟你立场相对时候,哪怕他赢弱,也不能手软,若是立场跟你是一致的,尽量求同存异。
府台大人就是亚楠说的那种需要自己尽量求同存异的人,尽量吧,若是自己如此说了,府台大人还是不肯,那就没有什么求同存异的了。谁敢存心欺负女儿,谁都是敌人。
何师爷嘴角一阵抽搐,坏了,府台大人做的最坏的打算,就是怕赵子诚的女儿被陈学慎抢先了,没有想到还真被府台大人猜到了最坏的结果。
想到陈学慎那几年几乎住在赵子诚家,也不难想到这个结果,不说两个小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就凭陈学慎如今一省解元的身份,在一般人眼里,也足以配上县令女儿了。
可只有自家老爷才知道,赵子诚的女儿,配得上世上任何男儿,甚至给的评价是赵子诚一个女儿,抵得上世家十个儿子。
诶,府台大人,小人不得不败兴而归了,没有想到赵子诚还真舍得将他家里那个娇生惯养的女儿,许配给穷的叮当响的陈学慎。
不过也许照赵子诚宠爱她女儿的程度,说不得他能攒全家的积蓄给她女儿做嫁妆,更何况还有雷静从雷府带来的嫁妆。
得,自己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这个功夫了,还有空闲操心她女儿的嫁妆?自己也是昏头了。
“赵小姐,快请进来坐,学慎,给赵小姐倒茶!”陈中慈的娘,一直激动着,跟亚楠说话的时候,一直是满脸的通红。
陈中慈夫妇两人对赵亚楠一家人,是极为感激的,若非有赵子诚这样的好老师,学慎是不会有如此前程的,不要说儿子能考上一省解元,就是中举都难于登天,要不然上原怎么会有那么多秀才多年来蹉跎在秀才功名上?
说起来还是亚楠爹厉害,上原多少年没有出举人,这一次竟然一次头出来四个举人,儿子也是多亏了亚楠爹,要不然自己家也不可能供应出一个解元来!
这个赵小姐更是儿子在意的姑娘,这一次是她第一次到自家来,无论如何,也一定要让赵小姐满意自己家,虽然自家家境贫困,但儿子说过,赵小姐从不嫌弃贫穷,只要自家表现出极大的善意,这位心怀慈善的小姐,不会因为自己跟他爹,而看不上儿子的。
亚楠为了让二婶顺利去青村查看侯继文家,自己不得不留下来对付过分热情的陈学慎全家人。
不一会,亚楠就感觉自己浑身不自在,陈学慎爹娘,还有那个十来岁的弟弟,陈学皓,都热情的叫人心虚。
“姐姐?我大哥说你特别特别的聪明捏!”
陈学皓满脸的崇拜,这位姐姐好厉害的,要不然也不会有能力赞助上原那么多学生读书识字,花那么多钱,她竟然一点也不心疼呢!
“呵呵,都是别人看在我爹面上夸的。”亚楠面对有面容清净的白皙男孩,心里不自主的微微有些心疼。
亚楠好好对付了一会好奇宝宝陈学皓之后,才被陈学慎解救了出来。
陈学慎陪着亚楠走在自家的院子后面的菜地里,指着自家的不少萝卜:“中午留下来吃饭,我娘去隔壁村卖肉去了,到时候我给你烧萝卜烧肉,好不好?”
陈学慎觉得自己做的最好的菜就是萝卜烧肉,今天能让亚楠亲口吃上自己做出来的菜,一定给自己加分。
“我倒是无所谓,不过我跟二婶出来是看秀才的,给我惠姐看的,你可不要出去说哦!我惠姐可能喜欢上人了,可惜她不肯说出来,我只能乱猜着。
可惜二婶可没有心思跟惠姐乱猜,惠姐这个年纪耽误不起了,二婶就让我爹选了几个不错的秀才学生,打算让惠姐嫁出去。
其实我觉得嫁给秀才也不错,只要家里人品好,秀才会心疼人,就可以嫁过去,我跟着二婶,也是想看看,有没有自己能看上的人家,趁早定下来,省的我爹以后也会跟二婶一样乱操心。”
惠姐啊惠姐,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试探陈学慎了,若是他心里有一点点你的话,听到我这样说话,应该有数的,应该主动去我们家为你提亲的,如果这样他还是无动于衷,惠姐你还不如就算了。
这小子明显前途大好,也许他将来的后院也是一片璀璨,那样的宅斗日子,不一定是好日子。
也许在外人看来嫁给一个解元,甚至嫁给状元,是多么风光的事,但过日子不是给人看的,曾经的我过的无比的风光,真的是无比的风光,可我那个时候,想的最多的却是能拥有一个普通的在乎自己的男人,该多好?
陈学慎猛然听到亚楠的话,还是惊颤了一下,虽然自己前面猜到二婶带着亚楠去青村有这个意思,但从亚楠嘴里说出来,竟然听的自己心脏砰砰乱跳。
不等了,绝对不等了。明天就让爹娘去跟老师提亲,一会自己亲自送二婶跟亚楠回家,先跟老师好好说一下,尽快定下名分来。
深深吸一口气,稳住心情,然后对着亚楠露出笑脸:“我拔几根萝卜,一会烧肉给你吃。我爹去买鱼了,我还会做的清蒸鱼呢!”
亚楠表情微微失望,勉强对着没心没肺的陈学慎笑了笑:“叫你爹娘不要如此客气,说不定我二婶急着去看下一个秀才呢!”
“就是看,也要先吃完饭,不然饿坏了我们家亚楠可怎么办?”
陈学慎试探的用亚楠家里人的口吻亲昵的说着,手指也试探的宠溺的点点亚楠光洁的额头。
亚楠璀璨一笑,贴着陈学慎的耳朵:“那好,一会我二婶来了,就在你家吃饭,吃完接着去看秀才去,你可一定要保守秘密哦,不然我爹抽死你!”
亚楠心里微微一阵发麻,第一次感受到陈学慎玉一般的手指上的温度,带着微微的温暖,更带着显而易见的宠溺,跟大哥一样,当自己是妹妹了呢!
150 酸辣萝卜
临近中午二婶终于返回来,本打算带着亚楠回去,结果遇上极度热情的陈学慎爹娘,早已在准备丰富的午饭,弄得也不好意思再走了,只得留下来给陈学慎一个面子。
“大嫂,我在家也是做饭的,我陪你一起做饭?”
二婶可不好意思坐着等吃饭,再说二婶还有点担心陈学慎爹娘做的不合亚楠口味,怕亚楠吃的少,便洗洗手,主动进了厨房打算抢了陈学慎娘手里的勺。
“二婶,娘,你们今天就让我露一次,做顿饭给二婶跟亚楠尝尝,平时我在二婶家的时候,可都是吃的二婶做的饭,今天我来做,学皓,过来给我烧锅底!”
陈学慎早已经洗干净了手,摞起来衣袖,准备露一手,给自己加分,二婶一定会喜欢自己下厨做饭给亚楠吃的。
陈学慎的娘惊诧的张嘴,想说哪需要儿子做饭?可儿子眼里的意思,可分明是想露一手的意思啊!
“啊?呵呵呵,好好好,你可真有福气,我两个儿子,到今天为止可是从未下过厨房做饭,不行,回家之后,我得让他们也得学着做饭,那我就不客气了,难得能吃上学慎做的饭,一定要好好尝尝味道如何,回家也得让亚秋亚融好好学学。”
二婶一边拉着陈学慎娘的手,一边赞誉着陈学慎,心里则是想的是,既然陈学慎有心,自己何不替爹娘大哥大嫂他们观察看看陈学慎做的饭菜?
会做饭的男人很多,但会做饭的秀才很少,而肯为妻子做饭的秀才男人,应该寥寥无几,得好好看看陈学慎的手艺。万一亚楠有需要的时候,他做不出来饭菜,怎么办?
顺便自己再跟陈学慎养父母他们好好说说话,观察观察看看他们的习惯爱好,省的亚楠将来吃亏。
二婶的对陈学慎的赞誉,乐得陈学慎爹娘笑的嘴巴都咧着,两人连连谦虚摇手着:“哪里哪里。呵呵。既然孩子一片心意,我们大人就给他一个机会,学慎做的饭菜还是不错的,能吃的。”
陈学慎爹娘笑的高兴之余,也配合着儿子的意图,给他好好在二婶跟亚楠面前表现一下,两人便带着二婶往大堂过去,好好陪陪二婶说说话,也很重要的。在二婶面前好好夸夸儿子的好,也好让亚楠爹娘能放心将女儿嫁给儿子。
“大伯,大娘,二婶,我也去厨房帮忙吧!”
亚楠可不愿意跟几个大人坐在一起说话,还不如去厨房看看,也好在陈学慎爹娘面前,给二婶涨涨脸,我们赵家的孩子,也不差的好不好?他陈学慎一个解元能做饭,我一个千金小姐也能做饭,二婶是吧?
“好,也好,不过亚楠,你进去看看学慎做饭就好,你可千万不能摸刀,下面的柴火也不要碰,你要是想吃好吃的,就教教学慎,照着你说的做出来的饭菜,一准好吃。
呃?呵呵,大嫂啊,我们家亚楠从小就嘴巴刁的很,小时候粗粮根本就吃不进去,非得用蒸鸡蛋拌饭才能勉强吃下去。
也亏得这个孩子嘴巴刁,能吃出好吃的来,我们宝庆的缘来酒楼掌柜就是看中了这孩子的嘴刁,吃出了名菜呢!酸菜鱼就是我家亚楠吃出来的呢!”
二婶本能的就不让亚楠亲自做法,就怕伤了孩子的手,不管是锅堂里的火,还是热气腾腾的铁锅,都会烫着孩子,自家里从来不会让亚楠亲自动手,最多是亚楠动嘴,不过二婶说着说着忽然灵机一动,自家女儿第一次到男方家来,怎么也得端着点,不能太好,不然也会被人欺负。
还得将亚楠的娇贵好好说说,也好叫陈学慎爹娘心里有数,若是珍惜自家亚楠,就得跟自家人一样娇养着孩子,可不能亏待了孩子。但也不能将孩子说的娇贵过头,还得叫他们知道,自家孩子娇贵也有娇贵的好。
亚楠趁着二婶跟陈学慎说自己娇贵的时候,进了厨房,看着捋起衣袖的陈学慎在榨油,准备烧萝卜烧肉,而陈学皓则是坐在锅堂底下烧柴火!
“你怎么进来了?快出去,别叫烟熏着。”
陈学慎一边快速翻炒锅里的肉,一边亲昵的催促亚楠出去,亚楠在家里,可是一直被娇惯着的,要是自己让亚楠进厨房,不要老是嫌弃的,自己都嫌弃自己了。
“我不出去,就看你们做饭,你快倒萝卜,肉炸老了!”亚楠看着锅里的肉皮炸的有些苏黄了,急忙提着边上放的萝卜,就递给陈学慎,催促他放萝卜。
“萝卜迟点放进去,多炸炸油,一会还能把油舀出来烧别的菜,到时候连别的菜都香着呢!”陈学慎接过亚楠手里装着萝卜的菜篮子,一边说着一边等着。
亚楠诧异的看了陈学慎一眼,没有想到这个解元还真是会过日子的人。连油都知道节约下来,不过也是,油可是精贵着呢!特别是菜籽油,更是精贵的很,比猪油贵多了。
忽然有些心疼这样会过日子的他,在他奋发图强考试的时候,是不是也想着高中的时候能改善全家人的生活?
想到他之前说的话,他说希望能找到进项,让家里生活的好些。心里便有些闷闷的,其实他若是想过上好日子,早就可以的。
在他高中解元之后,不仅仅是当地的世家贾商,纷纷向他伸出橄榄枝,就连府里的有钱人,都一样的想结识他,拉拢他,不过爹说他全部委婉谢绝了。所以他才会连一顿菜的油都要精打细算着。
“你们家菜地种了那么多萝卜,都这么吃的?”亚楠忽然想到这时候的萝卜腌制,全是切成大长条的,晒干腌制。
腌出来的萝卜,有些土黑色,用的还是粗盐,吃起来有些咸,有些苦。
不过农村里面的农户,差不多一天两三顿都是要吃咸菜的,一来是可以节约,而来也是因为干的重体力活,出汗多,需要咸菜补充盐分。
也许自己可以帮帮他,让他能放心的去京城考试,让他完成爹的期望,也让惠姐早些忘了他,一个人一旦高飞很了,便会叫站在地上的人不由自主对他生出遥不可及的距离感,也许这样,地上的人才会认命的忘记他,才会守着自己的本心,过好将来的日子。
“除了这样烧的吃,就是腌的做小菜吃了。”陈学慎一边回答,一边利索的倒着菜篮子里面的萝卜。只听得锅里顿时响起一阵跐溜的声音。
“姐姐,这是我爹娘腌的萝卜,可响脆了!”原本在烧锅底的学皓,忽然站出来,拿出厨房晚出里面的一碗有些发黑的萝卜,带着炫耀的口吻说着。
亚楠嘴角有些抽搐,不好打击孩子的积极性,自己小时候吃二婶他们腌制的这样的萝卜,可是不咋的啊!
“地上的这些萝卜,可是留着打算晚上吃的?”亚楠指着厨房地上的带着湿湿的泥土的萝卜问道。
“嗯,摆着的,不够就烧,够就放到明天再吃。”陈学慎一边回答,一边盖上锅盖,剩下的就是焖着烧一下就好了。
“我教你做酸辣萝卜好不好?不过得等一天才能吃出好吃的味道。”亚楠打算教会陈学慎一家,做酸辣萝卜条,这个可是自己从来还不曾拿出来的菜色,也许能帮他家添点家用。
“好啊!我这就刨皮,你说我做。”陈学慎立即拿了地上的萝卜,利索的拿起刨子刨皮起来。
“洗干净!”看着陈学慎三两下将萝卜刨皮,便毫不客气的指挥起来。
“把洗好的萝卜切成条,跟我手指这么粗细,就用这个干净的盆子装着,先撒点白糖腌一下。”
亚楠说着的时候,陈学慎竟然就用片刻就利落的按照亚楠说的切好撒糖腌制了。亚楠看着陈学慎的刀工,忍不住的嘴唇抽搐起来,果然还是男人适合做大厨。若是自己,恐怕真切不出如此均匀的刀工来。
趁着腌制的功夫,陈学慎将萝卜烧肉起锅,接着刷锅,准备做鱼。原本打算用饭锅蒸鱼的,后来陈学慎怕亚楠嫌饭沾上鱼腥味,饭里面改了蒸鸡蛋。清蒸鱼就改做鱼汤。
“鱼汤的火要大,这样煮出来的汤味道香浓好喝。”
亚楠看了一眼锅堂,火明显不够旺,只怕这样烧出来的鱼汤带有腥味,也不管他们家是不是因为省柴要这样的就说了出来,貌似住在山脚下的村子,应该不会缺柴的,自家从前住在山脚下,最不缺的就是柴了。
学皓看了一眼大哥,见大哥点点头,便加了粗棍子柴进去,不一会就火旺起来。
再趁着这个煮鱼汤的功夫,亚楠教陈学慎接着做酸辣萝卜条。放入葱,盐,白醋,白糖,辣椒,拌匀,用油纸封闭。
“明天就可以吃了,要是过两天吃,味道会更好,若是觉得好吃,可以拿去卖的,应该好卖的吧?”
亚楠笑笑,酸辣萝卜条应该好吃的,不过是粗盐腌制的,可能会有点苦涩的味道,好在普通农户根本不在意这点苦涩味道,他们家吃的菜无一不含有这样的味道。
“姐姐,你家卖这个吗?”陈学皓瞪大眼珠问,亚楠姐姐的话里,是让自家去卖,可这原本是姐姐做出来的啊!
“呵呵,我家不卖这些东西,我家里有铺子出租,不需要考虑这些贴补家用,你大哥马上要去京城考试,路上多带点总是好的,你们家不会是不好意思去卖这个吧?我估计你们家要是拿出去卖的话,说不定有文人能将你们家的酸辣萝卜,称呼为解元萝卜呢!”
亚楠听出学皓的意思,笑着解释起来,同时也开起来陈学慎的玩笑。这个无伤大雅的,文人对贫苦的读书人,都怀有敬意,一个解元家庭,靠卖酸辣萝卜筹集路程,说起来也是一桩激励故事呢!
“对对,就是解元萝卜,大哥,明天我们多去买一些萝卜回来,到时候一次头多卖一些出去,最好到你们学宫门口去卖,也许几天就能挣不少钱,到时候大哥就可以多带些钱去京城考试,爹娘也不会担心你吃不好了。”
学皓忽然两眼发光,姐姐极为大方的将这个给自家去挣钱,自然是姐姐喜欢大哥,也跟爹娘一样舍不得大哥去京城的时候吃不好,所以才会这样帮助大哥的。
“卖可以卖,不过名字不能如此取,太骄傲自负了,旁人如此取名是旁人的事,我们自家还是以酸辣萝卜为名的好。亚楠,我在你们家好似从来没有吃过这个呢?”
陈学慎看向亚楠的目光,充满幸福泡泡,还以为亚楠不喜欢自己的,没有想到亚楠如此为自己着想,也许她还不太懂男女之情,不过不要紧,等自己跟她定下名分来,一定能带着她懂男女之情,让她真正喜欢上自己。
“呵呵,也就是刚刚才突发奇想的,至于好吃不好吃,明天这个时候可以试试看?”
亚楠一改前面的笃定口气,顿时谦虚起来。泡菜当然爽口了,要不然哪有那么多人喜欢吃泡菜?
不过前世的自己,却是不怎么吃的,不为别的,只因为那个时候的自己,所有饮食都有私家厨房定制的,清淡,雅致,精细,昂贵,但却鲜少有酸辣的菜谱。
酸辣的开胃,容易刺激食欲,进而吃的多,不利于保持身材,辣多了也容易上火,对皮肤保养也不好。
当赵子诚从县衙回来吃完午饭休息的时候,就想着要不然派人将学慎叫过来,商量早些定亲的事,从前自己是一个教谕的时候,那些人还没有这么吼吧吧的,哪怕亚楠背后有上原助学基金,他们也没有显露出如此急迫的态度,恨不得都来娶亚楠似的。
如今连府台大人都过来提亲,幸而被自己用学慎堵住了,如此一来,亚楠跟学慎的亲事,还是宜早不宜迟,免得自己天天应付这些人。
但又担心自己如此,会不会让学慎感觉自己这个老师有些出尔反尔,毕竟之前自己是不赞成学慎马上就跟亚楠定亲的,坚持要他会试之后才提亲事的,诶!
“怎么了?是不是有事?是担心亚楠吗?”雷静看着相公心烦的样子,担忧的问。
“我安排的六个护卫都是好手,倒不需要担心亚楠跟她二婶,就是今天一天,我连着打发了好几拨前来探我口风的人,都是把眼睛盯着亚楠的,连府台宋大人都派了何师爷过来,加上前面拒绝了戚继光,我心里总想着还不如早些给亚楠跟学慎定下婚事,免得他们打亚楠的主意。”
“嗯,说的也是,早些定下来也好,省的这些人烦你,不过最好还是先试探一下亚楠,万一亚楠不愿意怎么办?”
雷静有些担忧,亚楠看起来跟娇嫩的孩子一样,但真正了解之后,就知道这孩子主见大着呢!
“一会我跟爹娘说说去,到时候爹娘跟我们一起跟去亚楠说说这件事,这孩子最是孝敬她爷爷奶奶,不会不答应的。再说了,婚姻本就是父母之命,我跟你不也是这样过来的?是不是?”
赵子诚捏捏雷静的手,大拇指爱惜的摩挲着。看向雷静的眼光,仔细看,甚至带着某种渴望。
雷静忽然脸色爆红,浑身微微战栗起来,不由自主的想抽出被抓的手:“相公,别,白天。”
“静儿别怕,为夫自然知道这是白天,为夫会发乎情,止乎礼的。”赵子诚稍稍一个用力,便将战栗着的妻子,拥在了怀中。
雷静羞得将头深深的埋在相公的怀里,扑鼻而来的便是相公身上的书墨香味,非常迷人的味道,让人情不自禁的想沉溺其中。只是模糊间,依稀还有丝丝的担忧,担忧亚楠这孩子的婚事。
赵子诚没有想到下午的时候学慎竟然主动到了县衙求见自己。
“老师,我,我,我能不能让我爹娘明天就过来提亲?”
陈学慎艰难的说出如此羞愧要求,原本是和老师说好会试之后定亲的,可如今看着亚楠跟她二婶去看秀才,心里实在是担心亚楠看上什么人。万一等自己会试回来,却发现亚楠喜欢上哪个秀才,自己不得后悔死去?
“哦?这是为何?之前不是说好会试结束后提亲的吗?”
赵子诚不动声色,虽然今天自己也特别这么想的,但没有想到学慎主动忍不住的过来提这件事,尽管是不谋而合,但自己也得端着些。切莫被学慎发现自己也急迫的。
“老师,我,我实在是难以安心,老师,我,我?”
陈学慎很想说亚楠今天去看别的秀才了,可怎么也张不开嘴。只是看着老师急的满脸通红,额头也冒汗了。
“也好,早些定下,你也可以安心准备考试,无需分心在这上面,上原的那些世家,从此也可以消停了,你可知道今天老师一个上午,就打发了几家世家,连府台大人何师爷也是如此,诶,早些定下,也早些安生点。”赵子诚淡淡的答应着。
151 诺言
陈学慎猛然听到老师的话,惊喜之余,也充满后怕,一想到宋大人真的厚着脸皮过来提亲,心里就后怕不已,幸亏有老师护着自己。
陈学慎随即对着赵子诚跪下,重重的磕头行了父母般的大礼。
“学生感谢爹的一片厚爱,学生请老师放心,学生一定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婚事,学生发誓,今生今世,珍爱亚楠一人,绝不会纳妾,绝无通房!”
陈学慎的心情极为激动,对老师的感激之情,实在是难以表达,唯有发誓,要像老师一样,一生不纳妾,不用通房,珍爱亚楠一人。
尽管陈学慎出身贫困,家里根本不可能有通房,但他也并非什么不懂,世家公子言辞间,还是能显露出来这些信息,包括幼时在郡王府的经历,都叫他知道,有钱人都喜欢纳妾用通房。
不过老师却是极为重感情的,重家庭的人,自己自当要以老师为榜样,珍爱亚楠,珍爱亚楠跟自己的家,一生不负。因为那一直是自己渴望的温暖。
“甚好,甚好,老师一直都知道,你虽然年少,但却年少老成,你说的承诺,老师相信你,你快起来吧!”
赵子诚很高兴,高兴自己的得意学生,能如此珍重自己的女儿,在自己根本没有提出如此要求的时候,他自己发誓不纳妾不要通房的。
如此誓言还是在自己的县衙发出的,自然应该算数的,如此当然好,自己些许的那些担忧,如今听了他的誓言,是半点担忧也没有了。
虽然自己打算对他提出这个要求的,但今天他能在自己县衙自愿发誓,当然是比自己提出来更好了。如此今晚回家,一定跟爹娘他们一起,说动亚楠答应下来。
“老师,今天亚楠跟二婶去青村的时候,到我们家坐了,亚楠教了我一道小菜,酸辣萝卜条,看起来晶莹剔透,红白相间,吃起来也一定酸脆好吃。等明天的时候,我能不能带些过来给老师尝尝?”
陈学慎其实想说的是,亚楠教我的这道小菜,我家能不能拿来卖,贴补家用,毕竟自己去京城,就怕遇上万一,影响到考试,只是这句话很难开口啊!哪能真听亚楠的,说可以拿去卖就卖了?若是二婶如此腌制萝卜的话,可也是老师家里的一项进项哪!
赵子诚嘴角一阵抽搐,这孩子怎么能去学慎家做饭?自家都从来不要她下厨的,怎的会想起了教学慎做酸辣萝卜条?
不对,亚楠应该有别的用意,亚楠的嘴巴一向刁钻的厉害,能进亚楠嘴巴的,必然是好吃的,难道亚楠有意帮衬学慎家?
想到亚楠小时候嘴刁的帮了宝庆缘来酒楼的掌柜,吃出好吃的名菜,忽然就明白了亚楠的用意。
“这倒不必了,若是觉得好吃,可以让你爹娘卖点贴补你进京考试,应该不错的,亚楠这孩子嘴巴一向刁的很,能被她想起来的好吃的,就一定好吃,到时候也可以送些进学宫食堂,让乏味的学生们,也尝尝亚楠说的好吃的酸辣萝卜条。”
陈学慎不由的瞪大了眼睛,自己自问还没有露出这方便的意思,老师竟然能轻而易举的猜出亚楠说过的话,当真是对亚楠知之甚深。可以说是知女莫若父。
当爷爷奶奶听到儿子说陈学慎在县衙发的誓言的那些话后,笑的很开心:“一直就知道这个孩子是好孩子,这下好了,亚楠有人接着疼了,能放心了。”
“爹,娘,明天学慎爹娘就会过来提亲,亚楠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晚上一起去跟她说一声,免得她明天出意外。”
赵子诚可不会以为亚楠叫学慎做酸辣萝卜条,就足以说明亚楠喜欢学慎那个孩子,只能说明亚楠心疼学慎,可怜学慎进京考试手头拮据。
尽管有上原助学基金的赞助,但进了京城,总是有不确定的因素,多做准备才能安心。而且亚楠的观点,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如此也可以照顾到接受的人的自尊。
亚楠必定是如此想的,才会在第一次去学慎家的时候,教学生做酸辣萝卜条的。
当亚楠看着家中长辈齐聚自己屋里的时候,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有大事发生了。
“亚楠,今天下午学慎去县衙见我,说他爹娘想明天到我们家来给你提亲,当时我就问了学慎他本人的意思,他说他非常愿意,并且在我面前发誓,会好好待你,不会纳妾,不会有通房,一生不会负你。
爹认识学慎这么长时间,一直都知道这个孩子年少老成,他既然给了承诺,必定能一生遵从,如此佳婿,爹自然不会错过,所以,爹答应了,明天学慎爹娘就会过来给你提亲。”
赵子诚一向知道自己的小女儿主见大,甚至在六七岁的时候,就敢跟自己说她以后嫁给董文杰,若是真依着亚楠自己的主见,必定会错过学慎这个难得的佳婿。从自己观察来看,女儿对学生从无那种喜欢,有的只是对兄长般的爱护。所有,自己也不会给她机会说出拒绝的话,佳婿在前,自当抓住。
随着赵子诚的话,亚楠张嘴嘴,懵了。脑袋里面一片乱。
不!绝不答应!
陈学慎,你这个小人,伪君子,卑鄙,无耻,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人渣!我瞎了眼跑去教你做什么酸辣萝卜,我瞎了眼会觉得你是好人!你特么的就是一个披着人皮的狼!
亚楠一想到自己之前为了惠姐,试探他的时候,他还一副道貌岸然的说他没有喜欢的人,说他婚事有爹娘做主,还特么的不要脸的说男女不应该在婚前喜欢对方,有私相授受之嫌,遭人诟病什么的,都特么的狗屁!
他果然配不上惠姐,也绝配不上自己!
“爹,我不愿意,我感觉到他对我心思不纯,也许是惦记了我身后的巨额助学基金,也许是惦记了爹如今的县令之职,又或许是为了他能有一个踩踏在我们身上的响亮名声。
爹,我不答应,爹不要担心我小时候说的会嫁给董文杰,我知道这个不可能了,不过我会在上原找一个老实忠厚的农户,或者是爹的秀才学生,爹,好不好?”亚楠满脸的郑重,显示出态度的坚决。
陈学慎,若非自己之前试探过你,还真不知道你会掩藏的这么深,你能花言巧语的讨好爹,讨好爷爷奶奶,但你却讨好不了我的心,我并非是十一岁的不谙世事的女孩,你小看我了。别以为你是解元了不起,就是你成了状元,我也不会对你另眼相看。
赵子诚脸色一变,最怕就是女儿主见大,果真是主见太大了,连自己这个爹的眼光也不相信了,学慎那个孩子,不论是学识还是人品,绝对是凤毛麟角的,更何况他还发誓不纳妾,不用通房,如此好男儿,大明真的没有几人啊!
若是女儿的性子,嫁给旁人,自己实在是无法放心,唯有学慎值得托付啊!
“亚楠啊,奶奶知道你一时听到这个消息,难以接受,你到底还小啊,学慎这个孩子,是我们看着他长大的,也是看着他读出解元来的。
他原先在宝庆的时候,过的极为糟心,这样的事,若是搁在别的孩子身上,恐怕能压垮了他们,但是学慎不仅仅没有被压垮,还坚挺的站了起来。说明这个孩子有担当。
如今他高中解元之后,还是对他上原的养父母极为孝敬,说明他做人知恩图报,不会忘本。
高中解元之后,他既没有去宝庆认他身生父母,也没有特意过去炫耀自己今天的成绩,说明他做人豁达,这样的人,才会包容自己的妻子。
他还能在读书的时候,跟着爷爷奶奶下菜地,还会做饭,爷爷奶奶不说旁人,就说你爹在他这个时候,也从来没下过田地,只是一心读书,饭菜更是不会做,可他却说会读书也要会生活,这点,可是比你爹都强啊!”
赵子诚听着自己娘对亚楠的劝告,听前面的还不时点头附和,可听到最后,竟然听到自己娘用自己小时候跟学慎比较,还将自己比得如此差劲,可一想到为了哄亚楠答应,也只能嘴唇抖动着,在一旁默认了娘的这番比较。
“亚楠啊,你奶奶说的对,学慎这个孩子人品好,会心疼人,对长辈孝敬,还能随着你折腾。
不要以为我们家现在过得好了,你爹当了县令了,你就可以在上原选一个农户秀才什么的,要知道一个看似好好的人家,忽然遇上这样的机会,人心会变的。
到时候,虽然他表面会巴结你,表面会心疼你,但他心里肯定想的是,怎么能让你爹看重他,怎么能让你爹给他出人头地的机会,你爹一向公正严明,一旦他的心思不能达成,他还能憋屈着接着哄你?
还有,门当户对不是空话,若是不能门当户对,嫌隙多的是,尤其是男人,怎么会忍受自己天天矮妻子一等?天天的担心妻子不高兴了,他岳家就不会给他好处了?这样的日子,坚持一两年恐怕都难啊!
学慎虽然家庭贫困了点,但好在他争气,今年考中解元,他日考中进士,不在话下,到时候最低也是跟你爹一样的县令,而且他还这么年轻,前途不小,最难得的他即使高中解元了,也还是对我们家亲厚的跟家人一样。
亚楠啊,爷爷奶奶老了,最担心的就是看不到你嫁一个好人家,你这么娇贵,若是遇上不省心的婆家,遇上无情无义的男人,爷爷奶奶可怎么办啊?”
爷爷说着说着两眼竟然通红起来,一旁的奶奶这个时候早已经是泪流满面的。
“爹,娘,你们别担心亚楠,亚楠是懂事的孩子,亚楠一直都孝敬爹娘,怎么也不会舍得爹娘担心受怕的,亚楠?”
赵子诚一边站起来拿出受怕,亲自给娘擦眼泪,一边再接再厉的劝着亚楠。
雷静看着亚楠僵硬的脸色,心里如刀割一样的疼痛,亚楠不喜欢陈学慎,尽管那个陈学慎确实在人中龙凤,但也不能因为这样,就逼着亚楠嫁给他吧?再好的人,只要亚楠不喜欢,都不成。
可相公跟爹奶,还有弟弟,弟媳他们都一脸的赞成,甚至带着强逼的态势,让亚楠看起来好心痛。
“爹,娘,相公,我知道我是亚楠后娘,我本来没有立场说亚楠的婚事,可亚楠并不是不谙世事的孩子,这孩子有主见有见识。
牡丹华贵,但亚楠却喜欢乡间田野里的野菊,并非说牡丹不好,只能说亚楠不喜欢牡丹,为何要强迫亚楠喜欢她并不喜欢的牡丹呢?
再说亚楠还小,还有时间慢慢给亚楠寻找让亚楠自己满意的婚事,或者学慎如果真的有心的话,大可不必如此着急,完全可以等亚楠长大,用他说的真心打动亚楠,不是更好?”
雷静站在亚楠身边,暗暗的抓住了亚楠的手,不忍孩子被一家人逼迫嫁人,虽然当初自己嫁给亚楠爹,也是被逼的,但那个时候的自己,真的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亚楠现在恐怕也是如此悲痛心情吧?
奶奶狠狠瞪了雷静一眼,顿时瞪的雷静脸色发白,亚楠叹口气,娘啊,没有想到,你女儿我如今也走上了你的老路子,被全家人逼着嫁给陈学慎那个人渣啊!
不着急!自己还小,他可是不小了,还有那么大好的前途,但愿他这次会试高中,甚至殿试个状元出来。
到时候,不要自己出面,自有人帮他解除了婚姻,说不定皇上还能将自己女儿许给他,与其自己现在坚硬反对的伤了爷爷奶奶的心,还不如等他自己做一个陈世美。
既然他如此工于心计,等他到了京城,就该知道,娶自己一个县令女儿,实在是太不起眼了,也许他无需做出悔婚的丑态,只要他当着自家人的面,纳个妾,保准自家人能主动替他接触婚约,这可丝毫不影响他的响亮名声呢!
“爷爷奶奶,我真的一点也不喜欢他,真的是一点也不喜欢。”亚楠缓下僵硬的面色,再努力一次,努力争取一次。
“好孩子,奶奶不是害你,奶奶看的人比你多多了,这过日子,看的可不仅仅是喜欢,再喜欢的人,被苦日子一磨,就面目全非了。
奶奶舍不得你去吃苦,你这孩子心软,被人欺负了也只会忍着,奶奶怎么舍得将你嫁给旁人?
你二婶也见了学慎爹娘弟弟,他们一家人是好人,待学慎跟亲人一样,还能供养学慎读出功名来,就是少有的好人。
学慎这孩子从小被亲爹亲娘抛弃,又被郡王府的养父母抛弃,奶奶相信他会非常珍惜自己的家庭,这是他从小缺失的,才会倍加珍惜。
更何况他能吃苦,能包容你的一切,也能有自己的前程,最难得的就是他能在你爹的县衙发誓,绝不会纳妾,不会有通房,这样的人,即使你现在不喜欢他,等你嫁给了他,被他天天珍惜着,慢慢的也会喜欢上的。
你当初也看到了你爹娘当时不愿意被逼的场景,若是一般人一定也不会看好这桩婚事的,但是两个心善的人在一起,即使是被逼的,过着过着便互相喜欢起来,因为两人都心善,所以两人都会心疼对方,日子才能过的舒心惬意。不然你看看你爹娘?”
咳咳咳!赵子诚没有想到爹娘再次拿自己做孩子的说教榜样,还是用这件事,顿时被自己口水呛住了,更是羞愧的满脸通红。
孩子,看爹如此难堪,就答应了吧?爹还能害了你?你奶奶眼光可准着呢!要不然你爹我也娶不上你娘这样的好女人啊!
雷静被婆婆的这番话,说的羞愧不如,刚刚自己还觉得亚楠太委屈,不应该被如此逼婚的,自己还理直气壮的站出来力挺亚楠,结果被婆婆这么一说,自己真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想当初自己也不敢奢望有如此美好的生活,公婆善心,相公体贴,叔嫂小姑都温和有礼,孩子们各个乖巧懂事,说起来还真是亚楠奶奶不顾自己跟亚楠爹的愿意,拍板定下来的,要不然自己如何会有这样的甜蜜生活?
难道自己真的错了?两个好人结合在一起,哪怕起初不会愿意,但过着过着便会喜欢上对方了?
随着爹的呛咳,随着娘的羞愧,亚楠哀叹,万恶的包办婚姻!
前世的自己,算起来也是父母包办,不过是那个男人在最初未婚的时候,还是做的很多讨人欢心的事的,各种浪漫的约会,各种新奇的礼物,不过是在自己嫁给他之后,他便没了从前的那么热情,男人便是贪新鲜的东西,一旦得到了,便会觉得理所当然。
本想这辈子自己好好找一个老实忠厚的农户,种种田,经经商,过一辈子轻松惬意的生活,诶,看爷爷奶奶爹的这个架势,根本是容不得自己不同意啊!
152 保证
无论自己如何说陈学慎不好,无论自己说不喜欢他,他们也还是有诸多理由,要命的还是爷爷奶奶情绪看起来很是激动,罢了,等他成为陈世美吧!若是为了几年后的事,现在就惹的爷爷奶奶气的中风,自己会后悔死的。
“好,我答应,不过,爷爷奶奶,若是有一天,他违背了誓言,想退婚娶京城的大家闺秀,或者他觉得年纪大了,需要一个通房丫鬟的,那个时候,我一定不会嫁给他,哪怕已经嫁给了他,我也要和离,如此,你们还想我嫁给他吗?”
即使被逼无奈的答应下来,但是也得提前做好预防,但愿他日陈学慎在京城变成陈世美的时候,爹娘爷爷奶奶他们能有个心理准备,不至于那么难以接受。
“好好好,爹就知道亚楠懂事,相信爹,也相信你爷爷奶奶的话,学慎这么好的男人,不是那么容易见到的,如此佳婿,爹可不愿意错过。至于你担心的,爹保证,绝不会有那一天!”
赵子诚顿时满身舒畅,好说歹说,总算是将主见大的女儿说的答应了,多亏了爹娘。
“爷爷也相信学慎不会做那样的缺德事的,爷爷看人不差,更何况在县衙发誓,可不是闹着玩的,亚楠可别担心这个。”爷爷顿时也一样的眉开眼笑,言辞间,对陈学慎是绝对信任。
“我的好孩子,奶奶就知道,亚楠是乖孩子,会听奶奶的话的,奶奶也给你保证,学慎这个孩子,一定会心疼你,不会叫你后悔,更不可能发生你担忧的事的,孩子,你就开开心心的在家等着学慎高中,等着他来娶你过门。奶奶保证你不会后悔的。”
奶奶听到亚楠松了口气,更是开心万分,一把搂着亚楠,不断给亚楠保证着,将来必定过的舒心如愿。
“这下可好了,爹,娘,我们这就去好好准备,明天学慎爹娘可就来了呢!”二婶一直没有出声,到了真正定了之后,才露出开心的笑容。二叔也笑了,对着亚楠爹说了一声,恭喜大哥。
亚楠无语凝噎,若是自己坚持不肯,不知道二叔二婶会不会也打算上来轮番劝解自己?
可他们要是知道惠姐心里的人是学慎的话,不知道他们还能如此开心?诶,也幸好不是将惠姐许配给这个人渣,不然以惠姐的敦厚性格,被那个人渣欺负死了都没有人知道。
陈学慎,陈公子,陈解元,暂且给你满意去,等你入了京城,等你高中进士,等那些达官贵人,将你抢回去做前途无量的女婿的时候,就是我翻生农奴把歌的时候,暂且忍你,别指望我真想跟你结婚,除非我头昏了差不多!
送走家中长辈,亚楠最终还是敲了惠姐的屋门,这件事一个不好,伤害最大的就是惠姐,自己好歹认清了陈学慎的虚伪面具,尽管为了爷爷奶奶答应了,但还有好几年的时间,这么长时间,有的是机会解除婚约。
但惠姐为人忠厚,心眼实,怎么也不会相信她喜欢的人会是如此虚伪的人渣,别说是惠姐,就是全家人也没有一个人相信他的虚伪,诶,但愿惠姐能坚强忘了这个混蛋。
“惠姐,对不起!”亚楠站在惠姐对面,郑重道歉。
“亚楠?怎么啦?啊?”惠姐第一次见到亚楠如此脸色,忽然很是惊慌,生怕亚楠有什么事。
“惠姐,刚刚爷爷奶奶爹娘,还有二叔二婶一起进了我的屋子,他们说明天,陈学慎爹娘会到家里来给我提亲。”亚楠沉重的缓缓的一边说着,一边主意着惠姐的表情。
“真的?你怎么看起来不高兴?”惠姐先是惊喜,后忽然发现亚楠脸色很差,不对劲的很。
“惠姐你不难过吗?”亚楠直直的看着惠姐的眼睛,惠姐刚刚的惊喜不是假的,惠姐不是喜欢陈学慎的吗?难道不是?
“你说什么呢?我好好的怎么会难过?你不知道吧?爷爷奶奶早就喜欢陈公子了,难得的是陈公子也特别的孝敬爷爷奶奶,这下好了,爷爷奶奶一准高兴能有这个孙女婿。亚楠,你是不是不高兴不愿意?”
“诶。我是不高兴,也是不愿意,我可不是那个陈学慎,可惜爹娘爷爷奶奶根本不听我的,还集体给我保证陈学慎能对我好呢!诶,也不知道他们哪儿来的那么大的自信。”
亚楠忽然间感到自己很失败,自以为是的还猜测惠姐喜欢的是陈学慎,看看惠姐的表情,哪有喜欢他的半点样子?更甚至惠姐早就知道爷爷奶奶的心思,就自己一个人不知道,傻了啊自己!
“亚楠,我也能保证他对你好!你自己不在意他,我有时候偷偷观察,发现只要有你在的地方,他的眼神看的都是你,那种眼神,我觉得一定是真的爱你,要不然他怎么会陪你跑步?听你讲课?
要知道那个时候连大哥都跑去学宫找大伯读书,可陈公子却留下来听你的督促,没有想到他可真厉害,不对,应该是我们家亚楠真厉害,估计大哥心里肯定有些后悔,早知道那个时候就跟他一起,听你讲课了。
咦,也不对,大伯教的也厉害呢,要不然今年上原就不会考出四个举人,听说可是全省考出举人最多的县呢!”
惠姐忽然一阵激动,全然看不出前些天的颓废跟萎靡,看的亚楠一阵无语,合着家里根本没有人觉得陈学慎是虚伪的小人?
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滋味,也不好受啊!
陈学慎,你这个小人,我就不信,你不变陈世美!等你变陈世美的那一天!天生我还小,这么几年的时间,总能等到你变陈世美的时候!
早知道那个时候自己就不跟他那么多废话,真正是教出一条白眼狼来了,后悔死自己!
不对,惠姐喜欢的不是陈学慎,那会是谁?除了陈学慎,接下来真就没有什么人是惠姐认识的学生了吧?
不是吧?难道是戚继光?
亚楠忽然盯着惠姐,回想惠姐从小就害怕见戚继光,难道怕着怕着就喜欢上了?
“惠姐,你喜欢戚大哥?”亚楠猛然发问,同时盯着惠姐眼睛。
果不其然,惠姐顿时一阵紧张,满脸通红:“没,没有,没有的事,我怕他还来不及,我哪敢喜欢他?你千万不能跟爷爷奶奶他们说,啊?”
惠姐一脸的着急,语气里带着哀求。眼眶都急红了。
亚楠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怎么会如此蠢得以为惠姐会喜欢那个人渣,惠姐果然是真正的好眼光,喜欢上大明鼎鼎大名的抗倭战将。
“惠姐,你应该跟二婶说出你心里的话,起码要争取一次,哪怕不能成功,也不会后悔,要不然二婶可真的要给你找上原的秀才了,我跟二婶去青村的时候,二婶对青村的侯继文很满意,说不定我的亲事定完之后,二婶就为你定下青村的侯继文了,你要是一点也不努力,就真的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亚楠心里哀嚎,家里的长辈,什么都好,就是喜欢包办婚姻,连着自己也一样逃不出包办婚姻的命运,但愿惠姐会是那特殊的一个,能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
“不要说,姐姐求你不要说出去,我们是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我会听爹娘的安排,亚楠,姐姐求你,当做不知道这件事,姐姐会努力忘了的,然后好好的听爹娘的安排,嫁给秀才,呵呵,姐姐能嫁给秀才,也是高攀了呢,姐姐会好好听话,好好过日子的。”
惠姐说着说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了。
亚楠看着如此惠姐,心痛难当,惠姐跟自己不一样,自己起码不会失去心,更知道陈学慎是工于心计的虚伪小人,即使为了家人答应了,但也知道这是暂时的。
但惠姐不一样,惠姐十六岁了,今年二婶是打定主意,一定将惠姐嫁出去的,若是惠姐是这样态度,惠姐这辈子只能是遗憾终生了,最难以叫自己认同的是,惠姐连像自己那样争取都没有过,将来惠姐真的能甘心吗?
除非真正的死心,才能认命另嫁他人!
“好,我答应你,不去跟爷爷奶奶说去,但我想替你问问戚大哥,可以吗?戚大哥是好人,也许他心里也有你也不一定呢!”亚楠心疼的抱着悲痛的惠姐。征求的问着惠姐意见。
“不要,亚楠,不要去,求你不要去问他,他也不容易的,他一个人背着血海深仇,好不容易拼出今天的政绩,你别去打扰他,我知道他是好人,就怕他是好人,为了我为难了他自己。”惠姐忍不住的抱着亚楠哭诉出来。
亚楠心神剧震,为惠姐的痴情心碎,也为惠姐不计回报的爱情感到心碎。既然惠姐不愿意为难戚继光,那自己总是可以替她试探试探的吧?难道真的就这样束手无策,半点努力也不做?不说惠姐会不会甘心,自己也不甘心啊!
第二天陈学慎全家人出动,陈中慈夫妇笑的满面春风,儿子孝敬争气,亲家更是和善客气,半点也没有当官的架子。
亚楠没有出去,无神的坐在自己的院子里面的竹椅上,不去想陈学慎那厮得意的脸色,任凭他们折腾去,不过是暂时的,我等着你变陈世美回来!
“亚楠!”亚楠抬头,发觉今天的陈学慎果真是意气风发,不经意间露出男人般的风采,配上他俊秀的脸庞,很好,陈世美不够美的话,也招引不了蝴蝶花。
“你怎么到我的院子来了?于礼不合!还不快出去!”
亚楠不怒也不气,但却第一次对陈学慎摆出了千金小姐的架子。高傲的俯视他,膈应死他!看他能忍自己多久!
“奶奶说你在这里,亚楠,你看,这是我们昨天一起做的酸辣萝卜条,我早上忍不住的吃了一点,真好吃,你吃吃看?”
陈学慎依旧是温暖的脸色,似乎根本看不到亚楠的傲慢,一边说着一边端出手里的一个搪瓷小罐子,放在亚楠竹椅前面的小桌子上,同时也拿出了一个油纸包着的竹勺子。
“吃吃看?勺子我刚刚用开水烫过了!”陈学慎语气依旧温暖入春,洁白如玉的手舀出来一根酸辣萝卜条,递到了亚楠的嘴边。
亚楠很想一把手挥打掉他厚着脸皮递过来的酸辣萝卜条,狠狠的打击他,让他丢尽面子,如此看他还敢娶自己这个娇贵外加傲慢,外加霸道的千金小姐?
可忽然瞥到院子门口瞬间移过去的大哥的脸,亚楠哀叹,恐怕大哥是不放心自己,是替爹过来打探自己反应的吧?
“我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今天,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应该说我就是跟你定了亲,今后也不会喜欢上你,在我眼里,你并非是我良人,我也不知道你为何要如此,我昨晚跟家人努力过,可惜失败了,到底还是拗不过父母之命!
等你去了京城,若是你遇上了真正喜欢你的姑娘,你不必觉得为难,只需要告诉我一声,我会祝福你们,也算是解脱了自己,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亚楠缓缓伸手接过陈学慎放在自己嘴边的竹勺子,缓缓说出这番伤人心的话,说完之后根本就不看陈学慎,而是骄傲的品尝着竹勺子里面的酸辣萝卜。
陈学慎听了亚楠的话,心里一阵心疼,到底还是伤害了亚楠,到底还是自己太急迫了,让亚楠觉得自己是虚伪小人了。
亚楠那么聪明,怎么会猜不到自己从前跟她说的话,是故意哄她的?是自己太过自以为是,以为亚楠还小,还不懂这些,以为亚楠乖巧,只要爷爷奶奶说的,她都会乖巧的答应下来。
亚楠从来都不会如此对待旁人,哪怕是路边的乞丐,她也能露出笑脸。是自己令她感到伤心了。
亚楠漠视坐在自己边上的陈学慎,一副高高在上的品尝着酸辣萝卜,但心里却等着陈学慎的反应。
即使他能忍下来,相信今天自己的话,也给了他变成陈世美的强力理由,想到这的亚楠,忍不住的心情又好起来。
“亚楠,对不起,非常对不起!你不喜欢我,我知道的,所以那天我才如此的哄你,以为你还小,以为你好哄,我错了,你虽然小,但从来都聪慧的紧。
亚楠,我喜欢你很久了,我知道喜欢人的滋味不好受,时常莫名担心,担心再也触摸不到你,看不到你的身影。又时常的偷偷的开心,开心你曾经对我的笑容,自顾自的以为你喜欢我的。
没有高中举人的时候,我就是喜欢你也不敢对任何人说,不敢跟爹娘说,不敢跟老师说,更不敢让你知道我喜欢你,就怕惊吓了走了你,从此连见你一面都难。
亚楠,我喜欢你,一辈子只会喜欢你一个人,我不求你喜欢我,我知道喜欢上一个人的滋味,那么多的患得患失,我不愿你如此,你本该是全家人当中最开心的孩子,被全家人都捧在手心里的宝贝,怎么能喜欢上我,患得患失?
亚楠,别这样拒绝我,别这样伤心难过,我知道我如今很渺小,很贫困,还不能跟老师那样,将你捧在手心里娇养着,但我会努力努力给你我给的起的最好的生活。
若是,若是我如此努力之后,我还是做不到给你跟你家一样的生活,我,我愿意入赘,入赘了,你就不会离开爷爷奶奶,也不会跟着我过艰苦的生活,我,一生也不想离开你的生活,哪怕要如此的进入你的生活,我也愿意,终身不悔!”
陈学慎忍着心痛,忍着卑微,倔强的抬起头,低低的,浅浅的,跟心上人道歉,跟心上人说着内心的想法,哪怕卑微,哪怕会被人嘲讽,都不能阻挡自己对亚楠的爱意。
陈学慎知道自己的眼泪早已忍不住的零落而下,但却不愿擦去泪水,哪怕亚楠可怜了自己,也不要亚楠被自己伤害,哪怕自己心痛,也不要亚楠悲苦。
亚楠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陈学慎,怔住了!本该骄傲的一省解元,何苦如此卑微?
卑微的对自己哭泣,甚至卑微到连入赘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若是他果真入赘,他这辈子就算毁了,大明的官员,没有一个人是入赘的,大明入赘到女方家的男人,无不是被人嘲讽一辈子的。
若是他得意,若是他忘形,自己可以更加的理直气壮,可面对如此卑微的陈学慎,亚楠不期然的想到了昨晚上同样卑微爱着戚继光的惠姐。
亚楠也不知道自己此时,终究也不由自主的被陈学慎的卑微感染了说好鄙视他的心,竟陪着无声落泪的陈学慎,一起湿了脸庞。
“别哭,是我错了,我应该早早让你知道我喜欢你,我不应该在你问我的时候那么哄你,我本来跟老师说好等会试我高中之后,再来跟你定亲的,可我看到你跟着二婶去看秀才的时候,我慌了,我怕我会错过你,怕我会试回来之后,再也没有资格站在你面前。
别哭,是我不好,你不要喜欢我,一辈子也不要喜欢我,就让我喜欢你,整天患得患失,惩罚我,好不好?这样的惩罚我,好不好?”
陈学慎心疼万分,是自己惹哭了亚楠,被全家人捧着的宝贝,却被自己伤痛了心。
亚楠听着耳边沙哑的哽咽的声音,感受着脸庞上轻柔的清香手帕,忽然觉得自己的心想塌陷。
不是说好鄙视他的?不是说好等他变陈世美的?为何心会心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