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 初现端倪巧应对
一番思索后,宁致远将目光投射到了韩立诚的身上,对方跟在他后面已有两年多的时间了,平时虽也算得力,但却不如今日这般给力。他有点看不明白,小伙子转眼间怎么会变得如此精明的?
意识到这点后,宁致远有意问道:“立诚,这事太突然了,我心里有点乱,你看,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应对才好?”
韩立诚听到这话后,知道老板是在考他呢,他心里丝毫也不紧张,一脸淡定的说道:“老板,我觉得这事,李大奎是一个关键,必须尽快将他拿下,等他们缓过神来的话,这事就不好办了。”
宁致远听后,轻点了一下头。李大奎虽然只是个小角色,但他如果咬死了什么都不说的话,那指使之人便不会暴露出来了,当务之急,便是想法设法的让他开口,挖出藏在他背后的人。
看到宁致远点头后,韩立诚接着说道:“除了李大奎以外,恒绿农化的董事长郭玉泉夫妇都要尽快控制起来。据姚丹说,李大奎曾暗示她,这卡里的钱是姓郭的妻子给梅姐的。我觉得她在这时候不敢撒谎,这话的可信度很高。”
宁致远听后,蹙着眉说道:“前两天,郭玉泉的妻子确实去物价局找过你梅姐,不过她只是稍稍坐了下便走了,并没有留下任何东西。”
“老板,这便是他们的高明之处。”韩立诚冷静的说道。
“哦,怎么说?”宁致远真有点被韩立诚的这话说迷糊了。
韩立诚接着说道:“老板,如果您是市纪委的工作人员,郭玉泉的妻子和梅姐近期有过接触,这张卡不但出现在您家里,而且是用梅姐的身份信息开的户,若说它和您一点关系都没有,您信吗?”
宁致远听到这话后,恍然大悟道:“立诚,你的意思是郭玉泉的妻子找梅姐是个幌子,她的目的便是想造成一种行贿的假象,让我们夫妻俩百口莫辩?”
如果不是从姚丹这打开缺口的话,到时候,人证、物证聚在,宁致远确实满身是嘴也解释不清楚这个问题。
韩立诚没有回答宁致远的问题,只是拿起拿起他的茶杯里往里续了点水。
宁致远沉默了许久,沉声说道:“看来我是戳到了某些人的痛处了,他们便不折手段的想要置我于死地了,我倒要看看谁笑到最后。”
韩立诚听到这话后,心里暗想道,若不是我横插一脚的话,您还真笑不到最后,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的话,这种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致远略作停顿后,沉声说道:“立诚,李大奎的事情我就交给你办了,刚才我已给纪委的曹书记打过电话,一会,他会安排人和你联系的。”
韩立诚听到这话后,立即答道:“老板,你放心,我一定把这事办好!”
韩立诚抬眼悄悄打量了宁致远一眼,见其一脸疲惫的表情,看来这事对他的打击不小,需要缓一缓才能恢复过来。
“老板,那我就先去办事了,您要是还有什么指示的话,随时打电话,我今晚不关机。”韩立诚低声说道。
宁致远听后轻点了一下头,眯缝其眼睛,手指在沙发扶手上轻敲了起来。
韩立诚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姚丹刚收拾好东西从她的房间里出来,看见韩立诚后,她轻轻的低下了头,满脸的羞愧之色。
韩立诚冲着郝青梅轻点了一下头,便走到沙发前坐下了身子。
二十分钟以后,只听见叮咚一声悦耳的门铃响起,韩立诚连忙起身往门口走去。这时候,除了宁致远安排的纪委的人,不可能再有其他人了。
打开门后,韩立诚看见一个四十岁二、三岁,几近谢顶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外,他当即脱口而出道:“秦主任,你好!”
门外之人是安湖县纪委监察一室的主任秦长河,韩立诚重生时,他已经是县委常委、纪委书记了,十多年间,随着官职的晋升,秦长河的头发却是越来越少了,韩立诚对他的印象格外深刻。
秦长河对韩立诚这位市委一秘当然也不陌生,边低声寒暄,边伸出手来和对方热情握了握。尽管纪委书记曹庆荣在电话里说的很是简单,秦长河也能感觉到这事非常复杂,他一刻也不敢耽搁,立即驾车赶了过来。
秦长河进门后,和卢青梅打了个招呼,然后指着姚丹对韩立诚说道:“韩秘书,她就是那个小保姆吧?”
韩立诚轻点了一下头,然后冲着姚丹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跟秦长河。
姚丹见状,唯唯诺诺的站起身来,两行清泪顺着清秀的脸颊滚落下来,走到郝青梅跟前,欲言又止道:“梅姐,我……”
郝青梅没有理睬姚丹,悄悄将头转到了一边。
姚丹见状,轻轻的啜泣了起来,弯下腰伸手拎起地上的旅行箱,步履艰难的向秦长河走去。
韩立诚见秦长河带着姚丹出门后,轻声对郝青梅说道:“梅姐,我先走了,老板那边,您多费心,再见!”
郝青梅听后,轻点了一下头,然后像猛的想起什么是的,低声对韩立诚说道。“小韩,别为难姚丹,她不是个坏女孩!”
韩立诚轻点一下头,他的想法和书记夫人不谋而合,姚丹的确不是个坏女孩!
韩立诚到楼下的时候,秦长河正站在车边等他呢!他只和书记夫人匆匆见了一面,压根就没说上话,至于县委书记则更是连人影都没见着。顶头上司虽有交代,但他还是想在县委一秘这摸一摸底。
韩立诚明白秦长河的心思,冲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到他的车上去说。
秦长河也是个人精,一眼便看出了韩立诚驾的是公安局政委于万山的车,不过他并没有点破,默默的跟在对方身后上了车。
上车在副驾上坐定后,秦长河递了支烟给韩立诚,低声说道:“老弟,实不相瞒,老哥这心里有点没底呀,向你请教来了!”
秦长河说到这不等韩立诚开口,接着说道:“李大奎的职务虽不高,但能量不小,他是府办葛主任的小舅子,而后者又是县长跟前的红人,这事……”
葛主任是指县府办主任葛强,县长周广顺的绝对亲信,在安湖官场上有二县长之称,李大奎是葛强的小舅子,这些年仗着姐夫的势,一般人根本不在他眼里。
韩立诚听到秦长河的话后,稍稍挪了挪身子,将腰挺直,刻意扫了秦长河一眼,压低声音说道:“秦主任,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有些事情不是你我这样的小角色需要操心的,我们只需做好我们的分内事就足够了,你说对吧?”
秦长河是老纪检,心里很清楚,一旦动了李大奎,势必会引起连锁反应,他是在向韩立诚打听宁致远的态度呢!韩立诚的话虽说滴水不漏,但秦长河还是从中听出了一点门道,那就是你我只管办事,天塌下来自会有人撑着。
“行,老弟,我听你的,先走一步了,有什么状况提前打个招呼,算老哥欠你一份人情。”秦长河本真半假的说道。
韩立诚连说不敢,顺势帮姚丹求了个情。秦长河拍着胸脯保证,这事包在他身上,绝对没问题。
送走秦长河后,韩立诚驾驶着于万山的那辆进口SUV警车直奔司桥镇而去。
在这之前,徐培达、陈新军虽分别给恒绿农化各班组的组长都打了电话,取消明早去县里的行动,但为了防止万一,韩立诚在回县城之前便和于万山商量好了,他们今晚就住在司桥镇,明天一早便去恒绿农化厂门口坐镇,绝不让工人们有聚集起来闹事的机会。
韩立诚赶到司桥镇的时候,已将近十点半了,于万山已在所长办公室里的长沙发上躺下了,见韩立诚回来了以后,连忙坐起身来。
韩立诚问了一干武警和徐、陈二人的情况,得知都已安顿下来了,也就放心了。至于司桥派出所的民警,于万山已让所长打发他们回家了,不过在离开前,很是交代了一番保密纪律,强调谁把今晚的事说出去谁承担法律责任。
两人聊了一会以后,便各自躺下休息了,于万山睡在了长沙发上,秦纵则把身体躺在老板椅上,脚放在单人沙发上,就这么凑合着睡了下去。
重生后,韩立诚便如一只高速旋转的陀螺一刻都没有空闲的时候,这会总算有机会躺下来休息了。
闭上眼睛后,头脑中满是问号,一番思索后,韩立诚发现他最为担心的竟是一觉醒来以后,又回到前世那憋屈的现实中去了,气象局的那张冷板凳,他可是一刻也不想再坐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韩立诚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
在梦中,韩立诚帮助宁致远度过了难关,他也因此得到了重用,不但不用再坐冷板凳,而且还成为了安湖官场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在宁致远手将下乡挂职锻炼的通知书递给他时,天地间突然刮起一阵狂风,将一纸任命吹上了天,韩立诚怎么追也追不上……
第09章 秀才遇兵束手擒
第二天清晨,韩立诚便被一阵急促手机铃声给吵醒了。
县纪委纪检一室主任秦长河在电话里告诉他,昨晚十一点前后,他们在李大奎回家的路上.将其拿下,随即便对其进行了突审,不过效果不佳。
李大奎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死活不开口。
韩立诚此时根本就无暇顾及此事,让对方接着审,人证、物证俱全,连所说的话都录下来了,李大奎不认这笔账也不行。
挂断电话后,韩立诚、于万山和三名武警带着徐培达、陈新军分乘两辆车赶往了恒绿农化集团。于万山和三名武警并没有穿警.服,和司桥派出所的民警借了一身便装穿在身上。
恒绿农化的老总郭玉泉不在,徐培达和陈新军作为副总便是当家人,他们两人出面,工人们绝不会起疑。现场如果出现警察的话,工人们反倒会有所怀疑,极容易激起他们的对立情绪,惹出事来。
到了现场后,韩立诚和于万山并没有下车,而是将车停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悄悄注视着周围发生的一切。
六点半左右,陆陆续续有工人往厂门口聚集,其中有不少是班组长,他们被厂里的前后两个完全矛盾的通知给搞懵了,过来想了解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徐培达和陈新军见此情况,连忙迎上去做解释工作,说辞则是韩立诚昨晚教给他们的。厂里已和县领导进行了沟通,县政府的主要领导表示,只要恒绿农化解决掉这次污染事件,便可以立即恢复生产。厂里现在正在积极的做这方面的工作,等环保设备安装到位,立即便能复工了。
工人们听到徐、陈二人的解释后,虽有几分将信将疑,但两人的身份在那也不好多问什么,点了点头,打个哈哈,便转身走人了。
徐培达和陈新军起先心里还有几分紧张,将这番话连说了三、五遍以后,连他们自己都觉得是真的了,不光话语之间不再打愣了,而且还加上了肢体语言,瞧不出半点破绽。
韩立诚和于万山看到这一幕后,悬着的心总算放回到了肚里,对视了一眼后,两人都露出了会心的笑意。
同一时间,远在百公里以外的省城杭城市某五星级大酒店,安湖县知名企业家,恒绿农化集团的老总郭玉泉刚从起床,打着哈欠往卫生间走去。这段时间,他的睡眠质量很差,几乎都要到十一、二点才能睡着,早晨五点多钟便醒来了,整个人如霜打的茄子一般无精打采的。
洗漱完毕后,郭玉泉径直走到客厅的沙发坐了下来,心里暗想道:“不知姓周的县长的计策是否行得通,千万不要搞不倒姓宁的,反把我给搭进去,那就可倒霉了,不过眼下这形势,不这么搞,也只能坐以待毙,唉!”
郭玉泉轻叹了一声后,暗暗鼓励自己道:“没事,正如姓周的说的那样,我只要咬死了姓宁的向我索要十万块钱,谁也不能把我怎么样,胜负在此一举,不成功便成仁。”
此刻,如果有人看到郭玉泉的样子,绝对想象不出这就是安湖县知名的企业家,恒绿农化的郭总。别看这些土豪们平时看上去风光无限,住豪宅,驾名车,包二奶,其中的艰辛也许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在房间里里一番自怨自艾后,郭玉泉便振作起精神打开了门。昨天约了个朋友,看看能不能在省城找到路子,郭玉泉意识到不能在安阳那一棵树上吊死。
驾驶着奔驰车驶出酒店后,郭玉泉脸上一扫之前的疲惫、落魄之态,满面红光,大背头上满是发胶,苍蝇一不小心落上去准得摔断腿。
上了主干道以后,郭玉泉刚准备加速,突然,一辆挂着安湖牌照的帕萨特嘎的一声急刹,停在了奔驰车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郭玉泉见状,下意识的猛踩了一下刹车,身体猛的向前一冲,车子刹停了下来。郭玉泉刚想发飙,突然见帕萨特上下来两个人快步向他走来,他隐隐感觉到要出事了,将到了嘴边的脏话硬是咽了回去。
从帕萨特上下来的两人,一左一右堵住了奔驰车的车门,左边的伸手拉开车门,从上衣袋里掏出证件冲着郭玉泉亮了亮,一脸严肃的说道:“郭玉泉,我们是安湖县刑警大队的,跟我们走一趟吧!”
郭玉泉想不到来人竟然是刑大的,一下子愣在了当场,过了好一会,他才缓过神来,沉声说道:“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我是县恒绿农化的总经理,怎么可能涉嫌刑事犯罪呢?”
说这话的时候,郭玉泉真认为对方是找错人了,他干的那些-事就算再怎么不对,也轮不到刑警来管呀!
听到郭玉泉的话后,那刑警说道:“郭玉泉,你在安湖大小也算是个名人了,你觉得我们会找错人吗?”
.郭玉泉听到这话后,先是一愣,随即脸色便暗了下来。对方说的没错,他在安湖确实算一号人物,就拿他的座驾来说,大奔在安湖县虽还有两、三辆,但挂着8888车牌的却只此一辆。
在此情况下,这两名刑警要是还找错人的话,那他们真该回家抱孩子去了。
搞清楚状况以后,郭玉泉很是不屑的斜了那警察一眼,很是装逼的说道:“我不管你们有没有搞错,我要告诉你们的是,周县长正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交给我去办,你们确定现在就要带我走?”
郭玉泉本以为这话能唬住对方,谁知这个脸黑黑的警察压根就不为所动,用**的语气说道:“郭玉泉,我们接到的命令是带你立即回安湖去,县长的事情只能暂时先放一放了。”
郭玉泉拿周广顺说事,就是想试探一下这两个警察,从结果来看,情况很不妙,这两位压根就不把一县之长放在眼里。
意识到这点后,郭玉泉的态度立即缓和了下来,笑着说道:“两位老兄,既然这样,那我配合你们就是,不过在和你们走之前,我先打个电话,这总可以吧?”
郭玉泉说这话的同时,便掏出手机来准备拨打电话了。
谁知他刚把手机拿在手上,那个黑脸警察便伸出手去迅速的夺过了手机,冷声说道:“郭玉泉,从现在开始,你不能和任何人联系,下车!”
郭玉泉听到警察的怒喝后,这才领悟到什么叫做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他有种感觉,如果再不从车上下来,对方极有可能就要上来动手了,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想法,他连忙低头从奔驰车上走了出来。
两个警察将郭玉泉押上车后,帕萨特便急速的向安湖县驶去。
临近八点时,恒绿农化的门口恢复了之前的平静,除了两个看门的老头一脸巴结的陪着徐培达和陈新军闲聊以外,便再不见其他工人过来了。
就在韩立诚刚想歇口气的时候,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连忙掏出手机,往屏幕上扫了一眼后,立即摁下了接听键。
“立诚,情况怎么样了?”宁致远在电话那头沉声问道:
韩立诚将这边的情况向做了详细汇报后,又道:“老板,李大奎昨晚十一点左右便被拿下了,不过审讯情况不容乐观,虽然事实清楚、证据确凿,但他就是拒不交代问题,纪委的同志也有点束手无策。”
听到韩立诚的话后,宁致远蹙了蹙眉头,沉着脸,说道:“立诚,恒绿农化那边既然没什么问题,你让万山留在那吧,你去纪委一趟,断了他心头的那点念想,我看他还顽不顽抗了?!”
韩立诚听到这话后,略一思索,便明白宁致远的意思了。
姚丹所做的一切都是李大奎指使的,有两人通话录音为证;那张华夏银行的银行卡也已认定是李大奎出面办的,银行的监控录像里有记录。在这两件如山一般的铁证面前,李大奎仍绝不交代,无非因为他心中有所依仗。
葛强是他的姐夫,更是县长周广顺跟前的红人,李大奎一定认为凭着这层关系,只要他不认账,纪委的人是不能把他怎么样的。
宁致远让韩立诚过去,是因为他虽只是个小秘书,但在很多时候却能代表县委书记,看见他以后,李大奎便会意识到纪委办案人员身后站的是县委书记,别说他姐夫,就是县长本人与之相比,也要稍逊一筹,如此一来,他的心理防线必然会不攻自破。
“老板,我这就赶到纪委去。”韩立诚说道。
宁致远轻点了一下头,端起桌上的紫砂茶杯轻抿了一口茶水,看似随意的说道:“郭玉泉已从杭城带回来了,这事你知道就行了,不要外传!”
韩立诚听到这话后,便明白宁致远的意思了,沉声说道:“老板,你放心,我一定在最短的时间内让那个李大奎开口!”
宁致远见韩立诚一点就透,很是满意的点了一点头,沉声说道:“立诚,好好干,我看好你!”
听到耳边传来嘟嘟忙音后,韩立诚这才挂掉电话。
官场上有个说法,帮领导办十件公事,不如帮领导办一件私事。这话虽有夸张的成分,但还是有一定道理的,从宁致远对韩立诚的话语中,便能听出来。
第10章 痛哭流涕陈实情
众诚宾馆在安湖县城的西侧,紧邻白湖,再往前去就是郊区了,特殊的位置使其成了县纪委的专用宾馆。此刻,纪委的两名工作人员正在201房间里和县政府招待办主任李大奎周旋。
“你们别再兜圈子了,说破大天去,我也只是个跑腿的,你们要真有能耐问我姐夫去,或者直接去问周县长也行。”李大奎一脸得意的说道。
初到众诚宾馆时,被纪委的人一番恐吓,李大奎的心里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一般,七上八下的。经过大半夜的较量后,他的心情平静了下来,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遇到要命三关的问题,便往葛强和周广顺的身上推。
看到纪委两人面面相觑的样子,李大奎涌起一阵快意,心里暗想道:“我就不信你们敢去找我姐夫的碴,安湖官场上谁不知道他是县长最信任的人,你们这些小鱼小虾怎么可能动得了他呢?哼!”
就在李大奎暗自得意之时,紧闭的房门突然打开了,只见纪委纪检一室主任秦长河陪着个年青人走了进来。
李大奎先是一愣,当看清来人是县委书记的秘书韩立诚后,心里有点没底了,下意识的低下头,连正眼都不敢看对方。
韩立诚将李大奎的表现看在眼里,看似很随意的问秦长河道:“秦主任,情况怎么样了?”
听到问话后,秦长河想到韩立诚在门外对他说的话,当即答道:“韩秘书,李大奎很是顽固,拒不交代问题,并且把事情往葛强主任和周县长身上推。”
韩立诚在一刻钟之前就到众诚宾馆了,不仅向秦长河详细了解了李大奎的情况,还亲耳听到了对方的张狂之语,这使得他对宁致远多了几分敬佩之意。
韩立诚略一思索,便想到了应对之策,于是便如此这般的交代了秦长河一番。
韩立诚在凝视李大奎的一瞬间,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开口说道:“秦主任,我觉得你的观点要改一改,什么叫把事情往谁身上推,李主任怎么说你便怎么记录下来,对了,最好找个录音机来,把他的话都录下来,免得到时候不认账。”
听到韩立诚的话后,李大奎心里暗想道,小子,你这招好阴险呀,这是想把我姐夫和周县长都牵扯进来,不行,老子绝不能让你阴谋得逞。
相同的话从秦长河的口中说出,李大奎未必会信,但韩立诚说出来,他则深信不疑。究其原因的话,很简单,两人之间的身份存在差异。
秦长河只是县纪委下属的科室主任,以他的能量远不足以对葛强和周广顺下手;韩立诚身后站的可是县委书记宁致远,放眼安湖县,没有一把手不敢动的人,包括县长这个二把手。
韩立诚的话音刚落,秦长河便冲着负责审讯的手下人挪了挪嘴,示意他们继续问,同时变戏法似的将一台小录音机放在了审讯桌上。
李大奎见到这一幕后,沉声说道:“姓秦的,我不会让你如愿的,这些事情都是我做的,和其他人都没有关系,你有什么招数只管冲着我来吧!”
韩立诚和秦长河听到这话后,两人对视了一眼,嘴角都露出了一丝隐晦的笑意,只要李大奎开口认账,那下面的事便好办了。
“李大奎,你可想清楚了,安阳宾馆这几年可是亏了近百万,你确定一人将其全部承担下来?”秦长河沉声问道。
不等李大奎开口,韩立诚又道:“李大奎,你指使姚丹诬陷宁书记向他人索要贿赂,这就构成了诬陷罪,你大概还不知道这罪名意味着什么吧?秦主任,麻烦你帮李主任解释一下。”
秦长河听后,一脸严肃的说道:“诬陷罪是指捏造事实诬告陷害他人,意图使他人受刑事追究,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造成严重后果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国家机关工作人员犯本款罪的,从重处罚。”
秦长河说到这略微停了停,继续说道:“李大奎,你不仅是国家机关工作人员,而且意图诬陷现任县委书记,再加上安湖宾馆那一摊子烂事的话,看来没个十年八年,你是别想出来了。”
李大奎听到这话后,傻眼了。他本以为这事最多将他头上的那顶不大的乌纱帽撸掉,只要保住县长和姐夫没事,那他官复原职那还不是跟玩似的。
听到秦长河和韩立诚的话后,李大奎才意识到他之前想的太简单了,这可不是当不当接待办主任的事,搞不好是要蹲大牢的,而且一蹲就是十年八年。意识到这点后,李大奎的脸上露出了很是蛋疼的表情。
韩立诚将李大奎的表现看在眼里,沉声说道:“李大奎,既然决定动你,我们一定是做了充分准备的,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在这事了结之前,谁也别想把你从这儿捞出去,你乘早死了这个心!”
李大奎听到这话后,顿时面如死灰,整个人像被抽掉骨头的死蛇一般从椅子上瘫倒在地。
秦长河冲着手下人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们将人扶起来,同时大声喝道:“李大奎,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要是再执迷不悟的话,严惩不贷!”
“我……我交代,这事和我无关,是……是我姐夫葛强让我做的,我只是个小人物,怎么可能去诬陷县委书记呢,这事真和我没有关系,呜……呜呜!”李大奎在巨大的心理压力下,在认错求饶的同时,竟痛哭流涕了起来。
韩立诚和秦长河见此情况后,相视一笑,心头的那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韩立诚驾着车从众诚宾馆出来以后,脸上挂着笑意,心情很是不错。他走的时候,李大奎已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他知道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从李大奎交代的内容看,他的姐夫、安湖县府办主任葛强是铁定玩完了。
葛强一旦拿下,便等于断了周广顺的左膀右臂,他要再想搞什么阴谋诡计的话,那可就难了。
恒绿农化的郭玉泉在这之前就被拿下了,到时候无论是他这儿,或是葛强那儿取得突破,周广顺便无路可逃了。
眼看着经过重生以后的一番奔忙以后,安湖县的历史就要改写了,韩立诚的心里说不出的得意与满足。尽管胜利在望,但韩立诚心里却很清楚,在这关键时刻,不能有任何麻痹大意,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等心情平复后,韩立诚立即驾车赶到了县委,他要将相关情况向老板宁致远汇报,以确定下一步行动方案。
就在郭玉泉被捕、李大奎交代问题时,安湖县府办主任葛强正在家中的沙发上拨打小舅子李大奎的手机。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手机听筒里传来了一个温柔的女声。
葛强气的将手机一扔,冲着身边的妻子呵斥道:“你看看你这好弟弟,昨晚给他打电话的时候,醉的连话都说不明白了,现在竟然关机,真是没救了”
葛妻听到丈夫的抱怨后,她连忙拨打弟弟的手机,结果和也是关机。看到丈夫一脸严肃的表情后,她连忙拨打了弟弟家的固定电话,这会倒是有人接了,不过弟媳在电话告诉她,李大奎昨晚压根就没回家。
挂断电话后,葛强的妻子小声说道:“他昨晚没回来,可能就住在宾馆了!”
“哼,真是扶不起的阿斗!”葛强说完这话后,便站起身来出门去了。
葛主任一大早就来安阳宾馆检查工作,这让负责接待的倪姓副总心里很是没底。当得知对方只是来找李总时,他才松了口气,满脸谄笑道:“葛主任,李总应该在上班的路上,应该一会就到了。”
倪副总知道李大奎的夜生活很是丰富,一般都要在十点以后才能到宾馆,这会只怕正做着美梦呢!
“给你十分钟时间,让李大奎到办公室来见我,否则,让他给我卷铺盖走人!”葛强冲着倪副总冷声喝道。
倪副总吓得连连点头称是,出门时,脚下一绊,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十分钟很快便到了,倪副总就差将李大奎的手机打爆了,但始终是无人接听。看着葛主任阴沉似水的脸色,倪副总吓得差点没一屁股直接坐在地上。
葛强将倪副总狠骂了一通后,让他想尽一切办法和李大奎联系,并要求联系上以后,让李大奎在第一时间给其打电话。
从安阳宾馆出来后,葛强急匆匆的赶往县政府。在这之前,他接到了县长周广顺的电话,对方让他立即过去,说是有要事相商。
在县长办公室门前站定后,葛强的腰立即弯了下来,脸上满是谄媚的笑意,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用指节轻敲了两下的门。
“进来!”门内的周广顺冷声说道。
“县长,您找我?”葛强在豪华的老板台前站定,躬身弯腰,一脸恭敬的问周广顺道。
周广顺放下手中的文件,抬头瞥了葛强一眼,冷声问道:“我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还没找到人吗?”
“县长,暂时还没找到,不过我已经让人……”葛强小心翼翼的解释道。
周广顺一早便给葛强打了电话,让他和李大奎一起去他的办公室,这边是他迫不及待的找小舅子的原因。谁知直到这会,连李大奎的人影都没见到,自己都觉得有点没法向老板交代了。
第11章 屋檐下被迫低头
“你是干什么吃的,安湖就这么大的地方,李大奎一个大活人,还能上天入地了不成?”周广顺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怒声斥道。
葛强听到这话后,连忙解释道:“老大,宾馆和他经常去的地方我都找了,就是没见到他的人影,服务员说他昨晚十点多从安阳宾馆离开的,从那以后,便不知所踪,我怀疑他是不是被人给薅起来了!”
这话葛强倒没有扯谎,这是他从安阳宾馆倪副总那获得的消息。
周广顺听到这话后,大吃一惊,将头凑到葛强跟前,压低声音说道:“你说会不会那边发现不对劲,将李大奎给……”
葛强抬头看了县长一眼,迟疑片刻,点头说道:“县长,不瞒您说,这也正是我担心的。”
周广顺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沉声说道:“葛强,你立即让人和姚丹联系一下,看看有没有出事,注意一定要小心,你千万不能折进去。”
葛强听到这话后,轻点了一下头,转身便出门去安排了。
周广顺也没有闲着,立即拿起办公桌上的那部黑色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十分钟以后,葛强推门进来的时候,对周广顺说道:“老大,姚丹的电话打通了,她说她妈又犯病了,她回乡看一下,明天才能回来。”
周广顺听到这话后,轻点了一下头,一脸郁闷的说道:“她妈的,真是见鬼了,怎么会这么巧?!”
葛强看到周广顺的表现后,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说出来,他轻咳一声道:“老大,你说姚丹那小娘们会不会也出事了,故意躲起来不见我们?”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但也不一定。”周广顺沉声说道,“我刚给纪委的老肖打过电话,据他说,昨晚并没有什么行动,大奎出事的可能性不大。”
说到这,周广顺略作停顿,接着说道:“现在情况不明,我不能盲目动作,那样的话,反倒容易中对方的圈套,你现在的当务之急便是找到李大奎,他要是出什么事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安阳宾馆是周广顺、葛强等人的大本营,这当中有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再加上和姚丹联系全是李大奎,他如果出什么事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老大,放心吧,我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葛强怒声骂道。
周广顺听后,脸色一暗,沉声说道:“行了,别骂了,先找到人再说!”
“好,我这就去找,一有消息,我就给你打电话!”葛强说道。
周广顺轻点了一下头,挥了挥手,示意葛强快点去找。
葛强走后,周广顺将身体前倾,将两只胳膊肘放在办公桌上,双手托着头轻揉起太阳穴来,眉头皱成了川字。
一个月前,县委书记宁致远突然盯上了恒绿农化,这让周广顺的心里很是没底,他不知对方是蓄意为之,还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但无论哪种情况对他都极为不利。
经过半个多月的观察,周广顺意识到宁致远并不是走走过场,而是要彻查恒绿农化,这使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郭玉泉虽然能耐,但仅凭他一人,根本撑不起恒绿农化这么大的摊子的,其间涉及到各方的利益,葛强和周广顺都在当中扮演着极为重要的角色。现在宁致远突然向恒绿农化下手,周广顺等人自然坐不住了。
要想顺利化解这场危机,必须抢先下手,经过一番商议之后,周广顺确定了从公、私两个层面同时入手的策略,力求置县委书记宁致远于死地。在葛强、李大奎和郭玉泉的通力协作之下,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了,李大奎却突然没了踪影,这让周县长的心里如何能淡定呢?
葛强走后,周广顺越想越觉得不踏实,便拿出私人手机摁下了恒绿农化老总郭玉泉的号码。手机很快接通了,但却始终处于无人接听状态,这让周广顺的心里更是没底。
一连拨打了三次都是如此,周广顺再也坐不住,站起身来,在宽大的办公室里来回踱起步来。
从韩立诚口中得知李大奎撂了的消息后,宁致远很是开心,冲其说道:“立诚干的不错,下一步就是葛强了,这可是块难啃的骨头,千万不能出什么岔子。”
事情到这一步已一目了然了,在台前蹦跶的只是一些小角色,真正起决定作用的却是安湖县的党政主官,这是一场谁也输不起的“战争”。
“老板,我觉得对付葛强要这么这么来,您觉得呢?”韩立诚问道。
宁致远刚要开口作答,突然传来一阵笃笃的敲门声。
“进!”宁书记冲着门外,一脸不爽的说道。
出乎宁致远和韩立诚意外的是,推门进来的竟是县长周广顺。韩立诚连忙站起身来向其问好,随即便走到一边去帮着周县长泡茶。宁致远则缓缓的站起身来,笑着说道:“广顺县长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呀?”
作为一县之书记,宁致远说这话似乎有点小肚鸡肠了,但试想一下,县委书记上任数年,县长从未主动过来汇报过工作,放谁身上,都多少有些怨气。
周广顺不愧是老官油子,听到宁致远的话后,笑着说道:“致远书记莫怪,本来前两天就准备过来了,耐不助手头的事情太多,一来二去就耽搁了下来。”
“呵呵,广顺县长说笑了,我可不敢责怪你,只是有几分好奇而已。”宁致远不动声色的说道。
宁致远的话虽让周广顺心里很是不爽,但还是强忍着没有发作,他这会是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呢?
韩立诚虽很想听听周广顺和宁致远谈些什么,但他只是个小秘书,并没有留下去的资格,帮其斟满茶水后,便转身出门去了。走到门口时,林技术本想将门留条缝,想想还是作罢了。
周广顺在宁致远的办公室待了将近半个小时,出门时,脸上的笑意更甚了,在和韩立诚握手时,特意在他的手背上轻拍了两下,叮嘱其好好干,不辜负致远书记的厚望。
两世为人的韩立诚也有点被周广顺的表现搞晕了,不知这只老狐狸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出了县委书记的办公室以后,周广顺脸上的笑容立即消失不见了,脸色阴沉的能挤得出水来。一路上遇到他的人不无战战兢兢,生怕一不小心招惹到县长大人,遭受无妄之灾。
回到办公室以后,周广顺有气无力的瘫坐在真皮沙发上,这是他主政安阳以来,最为憋屈的一次县委之行,不过好在结果还是不错的。
之前,在宁致远办公室里,周广顺将姿态放的很低,表示在恒绿农化公司一事的处理上,他完全支持和拥护党委的决定。周广顺这么做一方面向宁致远示弱,另一方面则是想试探一下对方的底线,更重要的是为搞清状况赢得时间。
听到周广顺的话后,宁致远的脸色较之前缓和了许多。他明确表示,恒绿农化虽出了一点小问题,但还是能把握住经济发展这个大方向的,只要在环保上拿出点实际行动来,大家的面场上都过得去就行了。
周广顺有点摸不准宁致远这话的真假,但此刻他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在沙发上休息了片刻之后,周广顺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办公桌前,再次用私人手机拨打恒绿农化老总郭玉泉的号码。
嘟嘟五、六声之后,电话里终于传来了郭玉泉的声音,“喂,周老板,你好,我是玉泉呀!”
周广顺一听这话,便知郭玉泉那儿有外人在,他虽憋了一肚子的话,但只得硬是咽了回去。“郭总,你在那儿呢,在杭城赶回安湖的路上,好,你到了安湖后立即给我打电话,我有急事找你!”
郭玉泉答应后,周广顺便没有多说,直接挂断了电话。
郭玉泉接完电话后,将手机递还给了身侧的警察,心里却在暗暗盘算起来。他现在愈加认定这几个警察是有备而来,从他们看见他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县长”二字一点也不吃惊,便能看出端倪来。
坐在副驾上的警察打了个电话汇报了一下情况后,便告诉他,如果周县长再打电话过来时,他可以接听,但什么都不能说,否则,他将承担一切责任。
人家是有备而来,自己却是一无所知,郭玉泉除了俯首听命,还能这么办呢?
挂断郭玉泉的电话后,周广顺的心里稍稍有了点底。虽说恒绿农化的工人没照事先计划的统一行动,但只要郭玉泉不出事,便还有重头再来的机会。
现在的当务之急便是尽快找到李大奎,摸清小保姆姚丹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姚两人如果都没事的话,搞倒宁致远的机会还是很大,这才不枉他之前在对方那装了半小时孙子。
捋清事情的脉络之后,周广顺拿起桌上的红色话筒拨通了葛强的号码。
一直以来,周广顺、葛强、李大奎和姚丹之间都是单线联系,这么做的好处便是最大限度的保护自己。
得知葛强仍未能找到李大奎后,周广顺对着话筒阴冷的说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尽快找到李大奎,记住是必须!”
说完这话后,周县长便咣的一下挂断了电话。
第12章 针尖麦芒正相对
下午四点半左右,安湖县府办主任葛强推开了办公室的门,有气无力的瘫坐在老板椅上。
早晨从家里出来后,葛强便开始找小舅子李大奎,他几乎找遍了县城里李大奎可能去的每一个地方,但就是不见对方的身影。在安阳宾馆的消防通道里,由于走的太急,还摔了一跤,左脸颊上青紫一片,嘴角还开了一道小口子,这让葛主任的心情郁闷到了极点。
葛强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来,啪的一声点上了火,阴沉着脸猛抽了两口。李大奎如人间蒸发了一般,遍寻不着,如果还看不出异常的话,这么多年的官场可真是白混了,葛强现在考虑的是他该怎么办,县长大人那儿可还等着他回复呢!
笃笃,笃笃,就在葛强叼着烟埋头沉思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敲门声,他心头刚刚平息下去的怒火噌的一下又上来了,怒声骂道:“敲什么敲,老子不是让你们去……”
葛强说到这的时候,下意识的抬起头来,当看清门口站着的是县委常委、纪委书记曹庆荣后,他脸上的表情精彩至极,情急之下,硬是挤出一丝笑容来,不过笑的却比哭还要难看。
“曹……曹书记,您怎么来了,我刚才不是说您,您别……别往心里去!”葛强一脸慌乱的解释道。
曹庆荣的脸色一沉,冷声说道:“葛强,你好歹也是县府办主任,正科级干部,怎么如此不注意自身形象和言谈举止?”
葛强虽是县长周广顺跟前的红人,但在县委常委、纪委书记曹庆荣这儿就有点不够看了,再说之前爆粗口又被对方抓了个正着,除了一个劲的点头称是,什么也不敢说。
曹庆荣很是不屑的扫了葛强一眼,沉声说道:“葛强,根据县纪委常委会研究决定,从现在开始,你被双规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曹庆荣说到这,冲着身后两个工作人员使了一个眼色。两人见后,齐齐的上前两步,一左一右站在葛强的身体两侧,将其夹在中间,以防他逃走。
葛强看到这一幕后傻眼了,他本以为曹庆荣过来是找周广顺谈事的,顺道过来看看,想不到曹书记竟是冲着他来的,这让其有种手足无措之感。
葛强心里很清楚,他如果跟对方走的话,那可就完了。
官场上的人最怕就是纪委请喝茶,何况曹庆荣一开口就是双规,到了纪委那边,他就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意识到这点后,葛强当即大声喊叫起来,“姓曹的,你想干什么,这儿是县政府,不是你们纪委,想要双规我,你知会县政府主要领导了嘛?”
看到葛强的表现后,曹庆荣不由得暗暗的蹙了蹙眉头。葛强只是个科级干部,按说根本不用他这个纪委书记亲自出面,但由于他是县长周广顺的亲信,背靠大树好乘凉。曹庆荣亲自过来,就是怕葛强不肯就范,扯住县长大人的虎皮做大旗,其他人的分量不足,搞不定这货。
“葛强,你想干什么,你也是受党教育多年的领导干部,每个党员都有接受党的纪检机关检查监督的义务,你想公开对抗不成?”曹庆荣怒声斥道。
曹庆荣在安湖县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一般干部别说和他叫板,看到他那严肃的表情就吓得找不着北了。如果换一个时间、地点的话,就算有周广顺的撑腰,葛强也不敢挑战曹书记的权威,但在这要命三关的时刻,他可顾不了那么多了。
曹庆荣的话音刚落,葛强便尖着嗓子叫道:“姓曹的,少来这套,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你压根就是在结党营私,排除异己!”
曹庆荣想不到葛强竟然说出如此混账之语来,心里愤怒到了极点,冲着那两名纪委工作人员喝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把葛强带走,他要是再胡言乱语,直接把他的嘴堵上!”
两名纪委的工作人员本来对葛强的嚣张之态就很是不满,顾及对方的身份才没有上手,听到书记的吩咐后,便不再客气了,一左一右走上前去,拿住葛强的手臂,想要强行将他带离。
葛强见此情况,也豁出去了,如泼妇一般大喊大叫起来:“快来人呀,纪委书记在县政府里打人了,这还有没有王法了,快来人呀!”
葛强心里很清楚,现在能救他的只有县委副书记、县长周广顺。他只有将动静搞大,才能惊动对方,同时也为周老大过来搭救他赢得时间。
曹庆荣见葛强越说越不像话了,怒声说道:“小赵,替我把他的嘴堵上,立即带走!”
曹庆荣对葛强和周广顺之间的关系再清楚不过了,再耽误下去的话,夜长必然梦多!
纪委的两个工作人员见书记光火了,也不再和葛强客气了,两人一起用力将他的双臂别的背后,架着他便要往外面走去。
葛强几时吃过这样的苦头,立即大声叫唤起来,刚才是瞎咋呼,这会可是真疼了,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就在这时,众人耳边突然传来一阵中气十足的怒喝声:“你们在干什么,在县政府里搞绑架呀?先把人给我放了!”
葛强见到那又又胖的身影后如见到救星一般,顾不得两只胳膊上的疼痛大声喊叫道:“县长,您看见了吧,他们哪儿是纪委工作人员,简直就是一群土匪,这是想把我们政府这边的人往死里整呀!”
葛强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于是不遗余力的黑曹庆荣等人,能说不能说了,他都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曹庆荣不想和周广顺硬碰,但也不见得就怕了他,县长虽说是政府的主管,但再怎么说,他也管不到纪委书记的头上。
听到葛强的话后,曹庆荣当场便发飙了,怒声喝道:“葛强,你说话是要负责任的,就冲你刚才那话,就不配任县府办主任!”
“曹书记,我倒不觉得葛主任的话有什么问题!”周广顺不阴不阳的说道。
周广顺听市府办的工作人员说,纪委曹书记带人来抓葛主任了,他大吃一惊,当即就从县长办公室一路小跑到了县府办。
“周县长,葛强虽然是政府办的主任,很支持你的工作,但你也不能因此没了原则吧?”曹庆荣针锋相对道。
周广顺听到曹庆荣的话微微一笑,沉声说道:“曹书记,葛强的话虽难听了一点,但你看看你们纪委的做派,再看看他脸上的伤,我想旧社会的那些土匪强盗,也不过如此吧?”
曹庆荣冷冷的白了周广顺一眼,不急不躁道:“我们本来是好言好语的请葛主任配合调查的,谁知他根本不领情,大吵大闹不说,还出口成脏,我们只能出此下策了。”
曹庆荣说到这略作停顿,接着说道:“另外,他脸上的伤可和我们没关系,至于怎么来的,你得问他葛主任自己的了。”
周广顺本以为抓住曹庆荣的短处了,刑讯逼供本就是纪委办案的大忌,你可倒好,葛强还没到纪委呢,你就上手了,这可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现在听说葛强脸上的伤竟和对方没关系,这让周县长的心里很是不爽。
周广顺见葛强没有反驳曹庆荣的话,便知道曹庆荣说的是真的了,葛强脸上的伤却和他们无关。
意识到这点后,周广顺便不再这事上纠缠了,转而对曹庆荣说道:“曹书记,不知葛强犯了什么事,竟让您亲自过来!”
“周县长,不好意思,目前葛强的案子正在办理过程中,我不能透露与之相关的消息,还请县长见谅!”曹庆荣并不上当,轻描淡写道。
“曹书记,你这么说,我可就不敢苟同了。”周广顺冷声说道,“葛强是县府办主任,负责县政府的上传下达工作,你什么说法都不给,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想要把他带走,这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周县长,我们纪委抓人自然有我们的理由,到了该向县政府领导通报的时候自然会通报,你未免也太心急了一点吧!”曹庆荣同样冷声答道。
周广顺意识到要想阻止曹庆荣将葛强带走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纪委办案有其自身独立性,确实没必要得到他这个县长的认可。如果换作其他人,周广顺一定就算了,但现在曹庆荣要带走的可是葛强,他不得不管。
“曹庆荣同志,我作为安湖县委副书记、县长,要求你就葛强同志的问题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你别想把人从这儿带走!”周广顺在说这话的同时,冲着县府办的工作人员努了努嘴,示意他们将出路封死。
曹庆荣之所以不愿碰上周广顺,就是担心他胡搅蛮缠,要知道县政府可是他姓周的自留地,只要他发句话,要想把葛强带走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偏偏怕什么就来什么,周广顺为了保下葛强,果然准备撕破脸了。
“周广顺同志,你确定要把我们留下来?作为县委副书记、县长,你不会不知道阻扰纪委执法的后果吧,我只要一个电话打到市纪委孟书记那,只怕连你也要吃不了兜着走吧!”曹庆荣威胁周广顺道。
周广顺和曹庆荣都动了真怒,职务什么的都省略了,两人都直呼对方的名姓。
第13章 情况危急心慌乱
周广顺听到这话后,把心一横,沉声说道:“姓曹的,你今天就算把电话打到市委姜书记那,不给个明确的说法就别想把人带走,否则,以后我这县政府的工作还怎么开展?”
周广顺豁出去了,索性给曹庆荣头上扣上一顶影响县政府工作的大帽子,如此一来,这官司就算打到市里,他也未见得会输。
曹庆荣听到周广顺的话后,反倒冷静了下来。李大奎交代的那些事情虽说表面上只通到葛强,但傻子都知道,真正的始作俑者正是眼前这位周大县长,保住葛强便等于保住他自己,周广顺焉能不全力以赴?
“周县长,既然你如此关心这个案子,那我不妨透露一点消息给你。”曹庆荣故作高深道,“根据接待办主任李大奎的交代,葛强涉嫌在幕后操纵、指使他人诬陷县委主要领导,证据确凿,我们依照党的纪律对他做出双规的处理决定,不知这有什么问题?”
周广顺知道曹庆荣手中一定掌握了真凭实据,否则不可能大张旗鼓的到县政府来抓人。周广顺没想到的是问题竟然出在李大奎身上,怪不得怎么都找不着姓李的,原来是落在了纪委手里,这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李大奎是葛强的小舅子,知道周、葛等人的不少事,他若是吐口的话,那可够他们好好喝一壶的。
情况紧急,周广顺也顾不上吃惊了,眼珠一转,计上心头,沉声说道:“曹书记,不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你若是说李大奎交代我这个县长指使他如何如何的,那岂不是连我也要一起带走?”
曹庆荣听到周广顺这近乎无赖的话语,心里愤怒到了极点,怒声斥道:“周县长,你这纯粹是胡搅蛮缠,不过如果真发现相关的线索,我一定会据实向上级纪委部门反应的!”
县长是市管干部,曹庆荣这么说一点情面也没给周广顺留。
周广顺听到这话后,肥嘟嘟的脸上阴沉的几乎能挤得出水来,冲着曹庆荣一字一句道:“姓曹的,你今天不拿出真凭实据来,别想把人带走。你们几个,给我守住门口,没有我的允许,谁也别想从这个办公室里走出去。”
曹庆荣没想到周广顺为了保住葛强竟不如此不顾组织原则,这可给他出了一道大难题。纪委只是党内的纪律检查监督机构,并不是国家暴力机关,就算是的话,他也不能让手下人动手对付一县之长。
看到曹庆荣面露难色,周广顺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心里很清楚,纪委既然铁了心要动葛强,便不是他能阻挡的了的。周广顺现在所做的一切便是想争取一点时间,以便单独和葛强交流一番,让葛主任心里有点底,搞清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以免被其拖下水。
“庆荣书记,你我也算相识多年了,刚才我的有些话说的有点冲,希望你别往心里去。”周广顺上前一步,诚恳的说道,“葛主任的事按说我不该过问,但你也知道他是县府办主任,这里里外外许多事都通到他,你陡然把他带走,对县府上上下下的工作确实有很大影响。”
周广顺说到这儿停下了话头,两眼定定的看着曹庆荣,等着他表态。
按说县长都将话说到这份上了,纪委书记该就坡下驴才对,不过曹庆荣却并未那么去做。周广顺的态度较之前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曹庆荣虽不知他到底想要干什么,但一定还有后招,自不会随意表态。
周广顺见曹庆荣油盐不进,心里暗骂了一声,脸上却丝毫异样也没有,看似随意的接着说道:“曹书记,你稍坐片刻,让葛主任将手头的工作交接一下,然后便和你们走,你看怎么样?”
周广顺不愧是在官场上浸淫多年的老狐狸,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软硬兼施,硬是逼着曹庆荣就范。
纪委书记曹庆荣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地之中。周广顺的态度很明确,他如果不答应这要求的话,那便别想将葛强带走。曹庆荣虽不见得怕了周县长,但总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时间越长对他越不利;如果同意周广顺开出的条件,让他和葛强单独交流,再想突破姓葛的心理防线,那可就难如登天了。
就在曹庆荣苦思应对之策的时候,周广顺的手机突然响了。看到屏幕上的号码后,周广顺瞥了曹一眼,便摁下了接听键。
“孟书记,您好,我是广顺,您有什么指示?”周广顺对着手机一脸恭敬的的说道。
曹庆荣听到这话后,先是一愣,随即便想明白其中的关节了,一定县委书记宁致远给市纪委一号打的电话,否则,对方不会恰巧在这时候给周某人打电话的。
周广顺虽号称曹庆荣即使将电话打给市委书记他也不怕,这会当市纪委书记孟军的电话真打过来后,则是另一番表现,一口一个“您”字不说,弓着身,弯着腰,一脸的恭敬之色。
孟军不知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周广顺一个劲的点头称是,临了还对着手机说道:“请孟书记放心,我一定协助庆荣书记办好这事。”
挂断电话后,周广顺冲着堵在门口的县府工作人员道:“行了,你们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上去吧,我单独和庆荣书记聊两句。”
县府的一众科员们听到这话后,忙不迭的闪身走人了。县长和纪委书记神仙打架,他们这些凡人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若不是顾及周广顺的权威,他们早就抬脚走人。
周广顺不给曹庆荣面子,但却不敢和孟军叫板,市纪委书记要想动他一个小县长,那还不和玩似的。看到孟军的号码后,周广顺便决定改其道而行之了。
周广顺本以为周广顺将工作人员都打发走以后,要说两句场面话的,谁知县长大人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他将葛强带走,什么话都没说。
曹庆荣自不会和周广顺客气,冲着手下人挥了挥手,便抢先出门而去了。
今日的事,曹庆荣算是和周广顺撕破脸了,既然如此,也没必要再假惺惺的挥手道别了,你不理我,我也不用鸟你,我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葛强看到这一幕后,傻眼了,片刻的愣神之后,当即便大声嚎叫起来,县长,您可不能不管我呀,他们这是排除异己、结党营私,您可……
“住嘴,葛强,好好反思你自身的问题,过去以后,积极配合纪委的同志将问题说清楚,有什么说什么,不得隐瞒,争取早日回到原先的工作岗位中来。”周广顺怒声冲着葛强喝道。
周广顺这话说的很有艺术,乍一听是让葛强配合纪委工作人员说清自身的问题,实则却暗示其不要乱说话,他会想方设法的将其捞出来的,甚至还能官复原职。
葛强听到这话后,便知形势无法逆转,当即便放弃了无谓的呼救和挣扎,扬声说道:“请县长放心,我一定好好配合纪委的同志把问题谈清楚。”
葛强也不傻,这话等于明确告诉周广顺,他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绝不会将他卖了的。
曹庆荣将两人的对话停在耳中,转过身来怒声说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
纪委工作人员听到这话后,不敢怠慢,立即押着葛强出了县府办的门。
周广顺目送曹庆荣等人离开后,当即便站起身来往三楼的办公室的县长办公室走去。
走进办公室以后,周广顺嘭的一声关上了门,快步走到办公桌前一把抓起白瓷茶杯狠狠向地砖上砸去,只听见咣的一声,茶杯碎成瓷片四溅开去。
周广顺在这之前还有心存几分幻想,但无情的现实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宁致远果然出手了,而且一出手便往他的致命伤上招呼,只要稍不留神,后果不堪设想。
尽管心里火烧火燎的,周广顺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心里很清楚,这会如果不能保持清醒的头脑,那可就真的玩完了。
冷静下来以后,周广顺仔细分析起了眼前的状况。曹庆荣带着人大张旗鼓的来县府办拿葛强,说明李大奎已经撂了,这对周广顺来说,是非常不妙的消息,不过只要葛强扛住,什么都不说,那他这个一县之长便能没事。
由于李大奎的层次较低,周广顺没有和其直接交接,他再怎么交代,对其都无影响。
至于葛强,周广顺对其还是有几分信心的,不是他的骨头有多硬,而是他该明白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葛强如果交代的话,周广顺必然也会步他的后尘,那他还能指望谁来救他呢?
既然葛强这边暂时没什么问题,周广顺便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另一重要人物——郭玉泉的身上。他和葛强、郭玉泉是一个利益共同体,现在葛强已经陷进去了,如果郭玉泉再出意外的话,那他便没再和宁致远争斗的资格了,只能选择远走他乡了。
第14章 三十六计走为上
打定主意后,安湖县长周广顺再次拨通了恒绿农化老总郭玉泉的电话。郭玉泉在电话里告诉周广顺,他的车坏在半路了,暂时回不来,不过已联系拖车了,等修好后,他立即往回赶。
挂断电话后,周广顺的心里不淡定了。郭玉泉的座驾可是奔驰,这车的性能什么的没话说,在半路抛锚的可能性很小,偏偏又在这时候出问题,这就不能不让他多问一个为什么了。
周广顺作为安湖的一县之长,在体制内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自然不是等闲之辈,从眼前这一系列的怪像中,他感觉到了深深的不安。
就在周广顺陷入沉思之时,突然传来笃笃的敲门声,秘书过来提醒他可以下班了。周县长将秘书打发走以后,反锁上了办公室的门,他要好好考虑一下眼前的状况,以便做出最准确的判断。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办公室里一片灰暗,安湖县长周广顺并没有开灯,而是埋着头在桌上写画着什么。稿纸上的线条杂乱无章,让人不知所云,但有几个人名却清晰可辨,宁致远、曹庆荣、葛强、郭玉泉、李大奎、小保姆姚丹。
就在县长周广顺在办公室写写画画的同时,县委书记宁致远也不轻松,正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秘书韩立诚则弯着腰帮他的茶杯里续水。
“立诚,你说葛强和郭玉泉会不会死咬着不开口,那样,我们可动不了他呀!”宁致远小声的说道。
“放心吧,老板,葛强和郭玉泉身上的事都不小,而且证据确凿,无法抵赖,除非他们拼着将牢底坐穿的想法,否则,没理由不吐口的。”韩立诚笃定的说道。
韩立诚说到这儿,略作停顿,低声问道:“老板,郭玉泉的妻子那边没问题吧?”
宁致远听后,轻点了一下头。
恒绿农化的老总郭玉泉在安湖县是一个能横着走的人物,不光财大气粗,而且和县长的关系非同一般,放眼安湖全县,几乎没有他办不成的事。
回想往日的风光无限,郭总的心里如塞进了千斤重物一般堵得慌。从省城被带回后,郭玉泉先后接了两通县长周广顺的电话。他本想大喊一声给县长大人通风报信的,但看到警察那吃人一般的目光后,他最终没敢那么去做。
到了安湖之后,郭玉泉便被带进了这间只有十多平米的审讯室,一连两个多小时的审讯后,郭总感觉到情况非常不妙,头上冷汗直冒,后背凉飕飕的。
通过审讯他的警察之口,郭玉泉得知他的两个副总徐培达和陈新军全都被拿下了,而且将事情的原委全都说了出来。郭玉泉不是傻子,警察说的那些是不是徐、陈两人交代的,他一下子便能听出,正因为此,郭总的心里才更是惴惴不安。
就在郭玉泉考虑如何应对之时,那位年龄大一点的警察却开口说道:“郭总,你是个聪明人,事情既已到这地步,何去何从,我想不用我们提醒你了,这样吧,给你一个小时好好考虑一下,到时候,我们再聊。”
郭玉泉有点摸不透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这时候对方给他思考的时间,这可是求之不得的。
半小时后,郭玉泉感觉到口干舌燥,越想越是心惊。
当日,郭玉泉和周广顺、葛强商定这条计策后,便查找过相关法律条文了,他对这么干一旦出事意味着什么,心知肚明。现在眼看着之前担心的就要成真了,这让他的心里如何能淡定呢?
“快点走,张张望望的干什么呀!”就在郭玉泉心乱如麻之时,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冷漠的女声。
“警察同志,我老公是不是也被你们抓来了,我想渐渐他!”另一个女声响起。
郭玉泉听到这话后,有种要崩溃的感觉。后面这个女声他再熟悉不过了,那是他妻子的声音,他与之同床共枕二十年了,绝不会听错的。郭玉泉没想到警方的速度如此之快,连他妻子也拿下,这下是彻底玩完了。
郭玉泉本想大声招呼一下妻子,想想还是罢了,事情都到这个地步,招呼对方还有什么用呢?
又过了半小时左右,之前审讯郭玉泉的两个警察重新走了进来。当看见往日不可一世的郭总失神的瘫坐在椅子上之后,两人对视了一眼,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晚上临近十点左右,安湖县委书记宁致远办公桌上的电话乡了,他连伸手接了起来。
一、两分钟以后,宁致远兴奋的将话筒往话机上一放,对身边的韩立诚兴奋的说道:“立诚,你之前的提议还真是好使,郭玉泉知道他妻子也落网了之后,整个人便崩溃了,很快便将他和那位以及葛强如何商议这事的全都说了出来。”
说到这儿,宁致远像是想起了什么,狐疑的看了韩立诚一眼,问道:“对了,立诚,你怎么知道郭玉泉得知他妻子被抓后,便会挺不住的呢?”
“老板,据我所知,郭玉泉的儿子两个月前才刚过周,他就算不为自己想,也得为他那来之不易的儿子想想。”韩立诚淡定的说道,“孩子没了爹本就够可怜的,如果连妈都没有了,你让他怎么活呢?”
宁致远听到这话后,轻拍了一下头脑,低声说道:“原来如此!”
郭玉泉虽有万贯家财,但却一直没有子嗣,夫妻俩为之跑遍了全国各地的大小医院。一年前在沪海市的某家医院做了试管婴儿,这才有了被其视为宝贝疙瘩的公子。
两世为人的韩立诚正是看准了这点,才让宁致远安排公安局的人如此这般的去做,果然收到了奇效。
郭玉泉为了保住妻子,不但将所有问题都揽到了自己身上,而且还将周广顺、葛强利用恒绿农化改制的机会,大肆侵吞国有资产的事一股脑儿全都交代了出来。
“立诚,这事关系重大,我必须立即去一趟市里,有件事只有你去办,我才放心!”宁致远正式说道。
韩立诚对宁致远所说的事情再明白不过了,对方想让他去盯着周广顺,不给其脚底抹油的机会。尽管如此,韩立诚还是装出一无所知的样子,问道:“老板,什么事,你尽管说,我一定尽力而为。”
前世的冷板凳使得韩立诚对官员的心态有着超乎常人的认识,做下属的不得比领导聪明,否则,你让领导的脸往哪儿放呢?
在这之前,由于情况十分危急,稍有不慎的话,宁致远和他边有可能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韩立诚也顾不上这些细枝末节了,这会形势已完全扭转过来了,他必须愚蠢下来,以衬托宁书记的聪明才智。
宁致远听后,没有再藏着掖着,直接说出了他的要求,让韩立诚盯着周广顺,有什么异常情况,在第一时间向他汇报。
韩立诚答应下来以后,宁致远便匆匆出了县委书记办公室的门,司机已将车发动好,在下面等着他了。
安湖县张周广顺是九点左右离开办公室的,下楼后,他特意向宁致远的办公室看了两眼。看着从玻璃窗投射出的灯光,周广顺在感到刺眼的同时,心头涌起了一阵深深的无力感。
周广顺在这座大院里奋斗了大半辈子,由一个小科员成长为一县之长,这会再回头看去,竟如水中月镜中花一般虚幻,这让他如何不倍感失落呢?
周广顺驾着车行驶到县委县府大门前的时候,特意用力摁了下车喇叭,八成新的捷达车顿时发出一声长鸣,这当中有失落、悲观,更多的则是不甘。
此刻,周县长心里想的是:如果老天爷能再给一次机会的话,乘着夜色落荒而逃的绝不会是他周广顺。
促使周广顺放弃幻想、挂印而去的原因很多,但最为直接的却是打给郭玉泉的第二通电话。经过一番缜密的分析,周广顺认为郭玉泉的奔驰车出问题的概率可以忽略不计,对方之所以这么说,十有八.九是被人控制了,不得已而为之。
李大奎和葛强先后被纪委的人带走,小保姆姚丹声称母亲生病去了乡下,郭玉泉又被控制住了,这些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同时发生,周广顺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这是有人刻意在针对他发力。
放眼整个安湖县,能有如此能量的只有姓宁的一人尔,在此情况下,周广顺自认为已无力与对方抗衡,既然这样,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呢?
打定主意后,周广顺丝毫没有拖泥带水,驾着车回到家以后,只用了一小时左右的时间,草草收拾了一番,便快步走出了家门。
躲在暗处的韩立诚将这一幕看在眼中,立即拨通了宁致远的手机。
在这万分紧急的关头,宁的手机竟无人接听,韩立诚也顾不上其他的了,打了一辆出租车跟在周广顺的车后向前驶去。
宁致远此刻正在向云州市主要领导汇报,虽感觉到裤兜里手机里的震动,但却故作不知,挺着腰,双目平视,毕恭毕敬的端坐在真皮沙发。
第15章 金蝉脱壳事难成
两小时后,周广顺便出现在了与云州相邻的南兴市火车站。
周广顺之所以没有选择从这儿乘火车,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在这之前,周广顺刻意将捷达车停在了云州火车站,然后打了一辆车直奔南兴,由这儿乘火车离开。宁致远就算有通天彻地之能,也别想破解他的声东击西、金蝉脱壳的连环妙计。
两世为人的韩立诚跟在周广顺身上,将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得对这位周大县长生出几分敬佩之意。若不是他一直紧随在对方身后,要想拿住他,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眼看着周广顺走进了南兴火车站,韩立诚的心里暗暗着急起来。
在这之前,宁致远曾给他打了个电话,得知情况后,让其紧盯着周广顺,他正在赶往云州市纪委的路上,孟书记正在等着他呢!
韩立诚从车上下来,不远不近的跟在周广顺身后走向车站的售票窗口。
周广顺买完票后,韩立诚找了个理由向售票员打听到了周的去向,他买的票竟是去云滇省省会昆阳市的,看来他是想从云滇省出境,逃之夭夭。
此时距离开往昆阳市的火车发车还有两小时多的时间,这段时间对于韩立诚、宁致远来说,是非常关键的。云州市纪委的人如果能在这之前赶到,便万事大吉;如果赶不过来,那可就麻烦了。
韩立诚不敢怠慢,立即将这情况向宁致远作了汇报。
十分钟以后,宁致远的电话便回了过来。他已随市纪委的周副书记出发了,正在往南兴赶,要求韩立诚必须想方设法拖住周广顺,绝不能让他踏上南下的列车。
挂断电话后,韩立诚扫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距离发车还有一个半小时,心里不由得一紧。从云州赶到南兴,正常速度下,两小时左右能到,如果赶的快一点,一个半小时也能差不离。
韩立诚现在期待宁致远等人的车速能快一点,抢在周广顺乘坐的火车出发前过来,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是要做好准备,万一宁致远和周副书记不能在这之前赶到,他便要想方设法的拖住周广顺,不让他上车。
周广顺买完票以后,便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他没有去往昆阳市乘客所在的8号候车室,而是选择了7号候车室。如此一来,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他也能从容应对。
连抽了三、四支烟之后,周广顺才觉得肚子饿的不行,他这才记起只顾着赶路,晚饭还没吃呢!周广顺悄悄站起身来,向前后左右打量了一番,确定没人盯着他以后,才缓缓的向不远处的车站小卖部踱步。
周广顺买了一桶方便面,然后到开水间将面泡上。在此过程中,他的腋下夹着一只黑色的皮包,眼睛警惕的向四处打量,生怕有人猛的走上前来将他拿下。
这一刻,周广顺心中有种说不尽的失落之情,甚至对瘫坐在火车站通道上的脏兮兮的乞丐都生出几分怜悯之意,下意识的将一张百元大钞扔在了他的搪瓷碗里。
乞讨的老人年近六旬,折了一条腿,瘫坐在地上,可怜巴巴的凝望着来来往往的过客。火车站的人虽然多,但大家都是行色匆匆,很少有人关注到他,即使有人停下脚步,也不过扔下下一、两枚硬币,然后走人。猛然间出现一张百元大钞后,老人抬起浑浊的双眼看着周广顺,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除了乞讨者以外,周围的旅客也纷纷向周广顺投来好奇的目光,这年头,面对乞丐,随手一礽便是百元大钞的少见得很,大家免不了要多看两眼。
周广顺意识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以后,心里后悔的不行,连忙端着那碗热气腾腾的泡面走开了。
行乞的老汉直到这会才醒过神来,冲着周广顺的背影大声喊道:“谢谢,好人有好报,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韩立诚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心里也有些许感动,他不知周广顺此时心里的想法,但却不由自主的为他之前的表现暗喝一声彩。
周广顺能吃上泡面,韩立诚比其还不如,在小卖部买了一个干面包,边吃边注视着周广顺的动静。
吃完泡面后,周广顺老实的猫在座椅上,悄悄闭上了眼睛。他并不敢真的睡着,只是闭目养神,周围稍有异动,他便会立即睁开眼睛前后左右扫视一番。
按说周广顺的动作很迅速,从打定主意离开安湖到这会,也就几个小时而已,别说秘书、司机,就连妻子都不知道他已到了南兴。尽管如此,周广顺还是很不淡定,总觉得暗处有双眼睛在盯着他,可又找不到对方藏身何处,心里很是不安,犹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一般,七上八下的。
看到周广顺眯缝上了眼睛,韩立诚的心里稍稍安定了一点,将遮在脸上的报纸悄悄往下挪了挪,用眼睛的余光紧盯着周大县长,生怕他突然从眼前消失掉。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距离发车越来越近了,周广顺和韩立诚的心里都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周广顺双手将那只黑色皮包抱于胸前,两眼瞪的如铜铃一般不停往前后左右扫视,在这要命三关的时刻,他可不想出现任何意外状况。
韩立诚此刻正躲在墙角给宁致远打电话,得知对方要半小时以后才能到南兴火车站,他急得脑门上冷汗直冒。
这会距离发车不到半小时,从理论上来说,云州市纪委的周副书记能拦的下周广顺,但再有一会,周广顺便可以上车了,到时候是不是能赶上,谁又能说得清呢?
“不行,绝不能让周广顺上车!”韩立诚在心里暗暗说道。
火车上的不确定因素太多,只要出一点纰漏,周广顺便能溜之大吉了。他虽然买的是去昆阳的票,但若是中途下车的话,谁又能知道呢?
打定主意后,韩立诚便定下神来,在心中将一会要对周广顺说的话默念了一遍,然后便安静的坐在候车座椅上等待着出手的机会。
“请乘坐T21856次列车的旅客前往8号站台检票上车,请乘坐T21856次列车的旅客……”
听到这柔美的女声后,周广顺顿觉浑身轻松,站起身来向候车厅门口的位置扫了一眼,转过身来抬脚便准备往检票口走去。
在周广顺起身的时候,韩立诚便快步走了过去,抢在对方抬脚之前,出声招呼道:“周县长,想不到竟在这儿遇上您,真是太巧了!”
韩立诚的声音很大,尤其将周县长三个字说的格外重,引得周围的旅客纷纷侧目。
周广顺怎么也想不到韩立诚会在此时此地冒出来,不过他的反应还是极快的,点头示意的同时,便快步走了过去,以免林某人再大声嚷嚷。
“小林呀,你怎么到南兴来了?上午,我可是在宁书记的办公室里见到你的!”周广顺装作很是随意的样子试探着问道。
周广顺在问出这话的同时,两眼紧盯着韩立诚,想要通过对方的表情和话语,看出他想要的东西来。
在这之前,周广顺便感觉有人在暗处盯着他,这会宁致远的秘书突然冒了出来,便下意识将其与之对应上了,不过到底是与不是,他心里一点底也没有,便抢先出言试探韩立诚一番。
两世为人的韩立诚深知周广顺的老辣,在这之前,便想好了应对之策。对方的话刚问出来,他便接口说道:“老板让我来这儿接一位去县里投资的客商,准备去县里投资的,路上耽搁了一会,刚到!”
南兴火车站是大站,客流量非常大,韩立诚正是抓住这点,才敢如此说的。话说回头,周广顺之所以选择从南兴潜逃,也正是看中这点。从这个角度上来说,两人是不谋而合。
“哦,这样呀,那行,你在这等一会,我要出趟差,这车眼看要开了,我就不和你聊了。”周广顺说完这话后,转身便要往检票口走去。
韩立诚的突然出现打破了周广顺的计划,不过这车还是得上的,他决定乘一、两站立即下来换车,至于去哪儿,到时候看情况再定。
周广顺的当务之急便是离开云州和南兴,至于去哪儿,倒不是什么不大了的事。他随身携带了有两、三张假.身份证,并且都是他本人的照片,去哪儿都不会有问题。
韩立诚现身的目的便是阻扰周广顺上车,见此情况,当即便横身挡住了他的去路,满脸堆笑道:“县长,我刚才给宁书记通话时,他好像说县里出了点事,他有重要情况要和你商议,您一定还不知道吧?”
周广顺听到这话后,只得很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韩立诚见状,不给周广顺开口的机会,抢先说道:“县长,我这就给书记打电话,让他和您说!”
“不用了,我这赶火车呢,等一会上车以后,再给他打电话。”周广顺在说话的同时,抬脚迈步,准备越过韩立诚向检票口走去。
韩立诚伸手拦住周广顺道:“县长,不急,这才刚开始检票,只是打个电话,两、三分钟,书记真有急事找您,十万火急!”
第16章 千金难诱韩立诚
周广顺没想到韩立诚竟敢伸手拦住他的去路,试想一下,他是高高在上的一县之长,而对方只不过是个小秘书而已,若是在往日的话,对方敢这么做,他早就发飙了。
今时不同往日,周广顺的心里尽管恼怒的不行,但还是心平气和的说道:“立诚呀,你这秘书未免太负责了一点,行了,我知道了,一会上车后,我第一件事便是给你家老板打电话。”
周广顺在说话的同时,抬脚便往前走,他不信韩立诚这会还会伸手拦着他?
韩立诚若不知道周广顺的事情绝不敢再伸手阻拦,但这会自然得另当别论了。他从暗处走出来的目的便是拦住周广顺,怎么会让他轻易脱身呢?
“县长,不好意思,我这就打电话,您稍等!”韩立诚口中说的虽很是然客气,但脚下却没有丝毫让步之意,与此同时,将手机从衣兜里掏了出来。
这是韩立诚早就打定的主意,以宁致远有事找周广顺相商为借口拖住对方,如此一来,周广顺就算心里再怎么不快,也没法发火。
这时候,周广顺总算彻底醒悟了,韩立诚所谓的来这儿接人什么的完全是胡扯,直接便是冲着他来的。在这之前,他便觉得有双眼睛在暗中盯着他,现在看来,就是这小子了。
判定韩立诚有备而来之后,周广顺便不准备再和对方打哑谜了,眼看着其他乘客陆续上车了,再拖延下去的话,他可就走不了了。
“立诚呀,我一直很看好你,几次想把你调到县府这边来工作,但都被致远书记给否了,遗憾呀!”
说到这儿,周广顺把话头一转,笑着说道,“小林呀,你我都是聪明人,借一步说话,怎么样?”
韩立诚见周广顺将话说到这份上了,没法再装聋作哑了,另外只要对方不脚底抹油溜之大吉,想怎么谈都没问题,完全符合他的利益。
“县长,请!”韩立诚边说,边伸手向周广顺做了个请的手势。
周广顺轻点一下头,将黑色皮包拎在手上,迈着四方步走了一边。虎死不倒威!周广顺再怎么说也是一县之长,绝不能在韩立诚这样的小角色跟前落了气势。
看到周广顺装腔作势的样子,韩立诚有种忍俊不住之感,想想对方也真够倒霉的,若不是他重生回当下的话,周大县长怎么会混成眼前这般惨状呢?
前世,周广顺双管齐下使得宁致远身陷囹圄,他则顺利成为了安湖县的县委书记。韩立诚重生时,他已官至云州市委副书记,不出意外的话,还能往上再走半格,在正厅级的位置上功成身退。
现在,两人的境遇掉了个个,宁致远在关键时刻先下手为强,来了个咸鱼翻身,周广顺则败走麦城、落荒而逃,这一切可都败韩立诚所赐。周广顺若是知道这点的话,只怕和韩立诚拼命的心都有了。
两人走到一边后,周广顺压低声音对韩立诚说道:“立诚,我和你老板之间在县里的规划和发展上有不同见解,又缺少必要的沟通,最终演变成了现在这样,这种情况不是我们俩想要看到的结果。”
韩立诚没有开口,只是轻点了一下头。周广顺说什么,怎么说,都与他没什么关系,他的目的是拖住对方,给周副书记和宁致远赶过来赢得时间。
周广顺将韩立诚的表现看在眼里,心里一阵郁闷。在这之前,他本以为只要他伸伸手指头就能对付这毛头小子,谁知这小子竟油盐不进,这让他有点狗吃刺猬——无从下口的感觉。
周广顺用眼睛的余光瞥了韩立诚一眼,将心一横,伸手从黑色皮包里掏出一张卡递了过去,同时压低声音说道:“小林,你我相识一场,能在这儿遇上也算有缘,这是我给你的一点小意思,多了不说,至少能让你少奋斗十五年。”
周广顺递过来的这张卡上是十万块钱,韩立诚此时的工资、津贴什么的加起来也就五、六佰元,十五年不吃不用,也未必能存下这些钱。
若是换作前世的话,韩立诚说不定还说考虑一下,但这会他是绝不会被这点蝇头小利蒙蔽住双眼的,他有着更为远大的事业目标和人生理想。
“周县长,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另外,请将您的私人物品收好,谢谢!”韩立诚沉着脸说道。
周广顺听到韩立诚的话后,愣住了,心里暗想道,这小子头脑进水了?这里面可是十万块呀,他竟视若无睹?
周广顺转念一想,意识到韩立诚可能是有所顾虑,这才犹豫不决。意识到这点后,他当即沉声说道:“小林,你放心,这儿只有你我两个人在,我此番出走便不准备再回安湖了,绝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事。”
韩立诚想不到周广顺会这么说,略作思考后,答道:“县长,钱虽然是个好东西,但我从小便知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您若是也能看破这点的话,我想也不至于沦落到眼下这地步了。”
周广顺听到韩立诚的话后,这才意识到他太一厢情愿了,人家压根就没收他这卡的打算。
意识到这点后,周广顺有种被愚弄的感觉,怒声说道:“姓林的,好话我都和你说尽了,你若是执意如此的话,我只能拼个鱼死网破了!”
听到周广顺的话后,韩立诚沉着脸道:“周县长,我劝您还是不要铤而走险,这儿人来人往的,我只要大嚷一声,您觉得您能走得了吗?”
韩立诚说到这儿,略作停顿,接着说道:“周县长,您可能没注意,这儿向前拐两个弯,大约一百米左右,便是车站派出所。我们如果闹起来的话,很快便会有警察过来,那样的话,您脸上更是无光。”
周广顺听到这话后,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向后连退三步,低垂着头,满脸的死白之色。
韩立诚瞥了周广顺一眼,硬生生的将心头的一丝同情抹去,两眼紧盯着对方,生怕他再搞什么花样。
将韩立诚的表现看在眼里,周广顺一阵感慨,他怎么就没有如此得力的帮手的,葛强、郭玉泉、李大奎等人如果能有眼前这小伙一半的能力,他何至于沦落到落荒而逃的地步。
在感慨的同时,周广顺也在思索着应对之策,从眼前的形势来看,这会来硬的肯定是行不通的。韩立诚光脚不怕穿鞋的,以他的身手绝不可能是年轻小伙的对手,再说派出所近在咫尺,一旦闹起来,警察一定会在第一时间介入,那样的话,他可真是插翅难逃了。
一番思索之后,周广顺看似随意的将手探进黑皮包里将一张华夏银行的硬卡攥在手心,乘韩立诚低头之际,将其塞进了裤兜里。
别看周广顺手中拎着一直偌大的包,实则他的大部分家当都在这张卡上,只要保住这张卡,他的下半辈子便能衣食无忧。
做完这一切后,周广顺眉头猛的蹙了起来,低声对韩立诚说道:“小林,帮我拎一下包,不知怎么的,我的肚子突然难受起来了,我去方便一下。”
既然硬拼这条路行不通,周广顺便决定智取,现在他能拿得出手的便只有钱了。既然十万不行,那就三十万、五十万,他不信眼前这小子真能不食人间烟火!
韩立诚听到周广顺的话后,笑着说道:“周县长,还真是巧了,我也正想方便一下,我们一起去吧!”
周广顺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他本以为韩立诚之所以不为所动,是因为价码不够,现在看来这小子真有几分视金钱如粪土之意,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从洗手间回来后,绝大部分乘客都上车了,之前拥挤不堪的检票口只剩下屈指可数的几个乘客了。
周广顺的脸上流露出几分绝望的神情,哭丧着脸问韩立诚道:“小林,我说你到底想干什么,只要你能网开一面,你要什么我便给什么,你倒是说句话呀!”
韩立诚瞥了周广顺一眼,冷声说道:“周县长,立诚只知一点,受人之托就得忠人之事,您只需和宁书记通个电话,我便让你检票上车!”
在这之前,即使打死周广顺,他也不愿和宁致远通话,但这会实在被韩立诚逼的没办法了,只得点头说道:“行,你给宁书记打电话,我和他通话。”
韩立诚听到这话后,轻嗯一声,拿出手机来拨通了宁致远的号码,简单的将情况介绍了一番后,便将手机递给了周广顺。
周广顺之所以同意和宁致远通话,是因为此刻对方尚在百公里之外的安湖,根本不能将他怎么样。
周广顺将手机放在耳边时,便觉得里面特别嘈杂,他刚准备开口,宁致远却抢先说道:“广顺县长,听立诚说,你有话要和我说,稍等片刻,我这就过来了,对了,我已经看见你和立诚了!”
听到这话后,周广顺顿觉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的抬头向入口处望去,只见安湖县委书记宁致远和云州市纪委副书记魏光明正大步流星的向着他走来。
看到这一幕后,周广顺只觉得头脑中嗡的一下,眼前一黑,整个人便向地下瘫去。
第17章 书记松口拟下放
三天后,安湖县委书记将宁致远秘书韩立诚叫到了办公室。
韩立诚轻敲了两下门,门内随即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进,韩立诚这才伸手推开了门。
宁致远见韩立诚进来后,将手中文件往桌上一放,站起身来面带微笑道:“立诚过来了!”
“老板,您找我!”韩立诚在说这话的同时,顺手拿起宁致远的茶杯,帮其续上水后放在办公桌上。
宁致远将韩立诚的表现看在眼里,心里暗叹道:“如此八面玲珑的秘书以后到哪儿找去呀!”
宁致远瞥了韩立诚一眼,指了指会客区的沙发道:“立诚,来,过来坐!”
韩立诚听到老板的话后,心里咯噔一下,毕恭毕敬的跟在对方身后往会客区走去。作为秘书,韩立诚进出这间办公室的次数多的数不过来,但如眼下这般得到书记大人邀请入座的机会却是屈指可数。
宁致远等韩立诚坐定后,看似随意的问道:“立诚呀,你跟在我后面有两年多了吧?”
“两年半,老板!”韩立诚答道。
韩立诚三年前从浙东大学毕业,分配到了安湖县委办,当时宁致远刚刚出任安湖一号。县委办先帮宁致远安排了一个秘书,用了一段时间后,他觉得不顺手,便换成了韩立诚,这一用便是两年半。
“时间过的可真快呀,两年半,眨眼就过去了!”宁致远感叹道。
韩立诚隐约感觉到宁致远话里话外的意思,但这会他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故作不解的看着对方。
宁致远挪了挪屁股,将身体坐正,接着说道:“呵呵,我今天这是怎么了,县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乱成了一锅粥,我却在这伤春悲秋,真是不该呀!”
三天前,周广顺没能从南兴回到安湖,直接被市纪委副书记魏光明带走了。周广顺在安湖经营多年,官至县长,被市纪委的人带走后,对县里上上下下产生的震动非常之大,作为一把手,宁致远身上的压力可想而知。
“老板,你也不要太过操劳,身体要紧!”韩立诚不失时机的说道。
宁致远听后,欣慰的笑了笑,道:“立诚呀,怎么样,做秘书的时间不短了,想不想下去干?”
韩立诚想到周广顺的事情完了以后,宁致远可能要将他放下去,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他抬头看了宁致远一眼后,答道:“老板,我的资历尚浅,还想跟在您身后再多学点东西!”
“呵呵,你小子少给我戴高帽子,之前这一系列的事情就处理的很不错嘛,我看你完全具备了独当一面的能力,再说,只有通过实战,才能获得更多的历练。”宁致远说道。
宁致远说完后,韩立诚没有立即回答他的话,有意思索一番,才说道:“老板,我听您的!”
“呵呵,你小子!”宁致远说话的同时,伸出右手食指轻点了韩立诚两下。
宁致远轻抿了一口茶水,接着说道:“我今天先给你透个风,具体的,组织部那边会和你谈的。这两天没什么事,我给你放个假,抽空回去看看父母,一旦新的任命下来,可有你忙的!”
韩立诚连忙向宁致远致谢,见他没其他事了,便转身出了书记办公室.
看着韩立诚的背影消失之后,宁致远远远的闭上了眼睛。这两天,他的脑海中不断出现这次和周广顺斗法的经过,也曾不止一次的问自己,如果没有韩立诚的话,他是否能将姓周的斗倒。尽管很想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但宁致远却发现实在张不开口。
正因为韩立诚对李大奎、葛强、周广顺以及恒绿农化的事情涉猎太深,宁致远才不得不将其调离。韩立诚虽不会以这些事情来要挟他,但难免有说漏嘴的时候,宁致远不像到那时候再来弥补,不如先行出招,将危险消灭在萌芽状态。
正当宁致远考虑如何安排韩立诚的时候,一个机会不期而至,他当即便毫不犹豫的将林的名字填报了上去。
周广顺出事后,宁致远在安湖县一家独大,他提名基本便算拍板了,组织部那边只不过走个过场而已。
在宁致远怅然若失之际,韩立诚却浑身充满了干劲。都说给领导做秘书是官场升迁的捷径,这次,他总算是亲身体会到了这点。
虽说韩立诚并不清楚宁致远会给一个怎样的安排,但想来位置应该不会差。重生之初,韩立诚便确定了帮宁致远渡过难关,进而让自己顺利起步的目标,现在总算达成所愿了,他心头的兴奋之情可想而知。
重生之后,除了工作以外,韩立诚最为惦念的便是生他养他的父母,但由于这样那样的原因,他不能及时回去看望二老,现在有如此良机,他恨不得肩生双翼立即飞回南沥镇。
南沥镇是安湖县除司桥以外经济最为发达的乡镇,随着恒绿农化被查,司桥的经济发展必然会受到非常大的冲击,南沥镇极有可能凭此机会一举成为县里的龙头老大。
南沥的经济之所以能保持如此强势的劲头,和镇上的发电机制造产业分不开。根据县里相关部门的统计,南沥镇共有大小发电机企业五十多家,如此多的数量形成了规模产业群,有力拉动了地方经济的发展。
韩立诚的父母在南沥镇经营着一家规模不大的发电机厂,凭着良好的信誉,生意还是挺不错的。
除了帮儿子谋了一份不错的工作以外,老韩还在安湖城里帮其买了一套房,韩立诚在工作之初便是有房一族了,这让同龄人很是羡慕。
韩立诚回到位于龙华小区的家中后,匆匆收拾了一下衣物,便准备回家探望父母。
就在这时,韩立诚的手机响了,拿起一看,是宁致远的专职司机老张的电话。
接通后,老张在电话里告诉他,老板让他送其回家。
韩立诚知道这是老板帮他抬面子,要知道安湖一号车可不是谁都有机会坐的。得知老张已到龙华小区后,韩立诚忙说,他这就下来。
韩立诚是单身汉,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挂断电话后,一把抓起沙发上的双肩包便向门外冲去。
老板给他面子叫司机来接,他可不能托大,让人家在下面等着,那样的话,容易得罪人不说,还会给自身造成不好的影响,两世为人的韩立诚是绝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的。
韩立诚冲出家门后,立即转身锁门,突然一道粉色的身影从眼前闪过,定睛一看,正是沈艳玫。她身着一身粉色的衣裙,脸上略施粉黛,两眼微红,像是刚哭过一般。
“嫂子,你怎么了?”韩立诚关切的问道。
沈艳玫没想到这时候遇上韩立诚,慌乱的说道:“立诚,你这时候怎……怎么在家,没去上班呀?”
韩立诚看到沈艳玫躲闪的目光,生气的问道:“嫂子,是不是吴哥他又……”
韩立诚说到这儿以后,不知怎么往下说了。沈艳玫的丈夫吴勇从三年前迷上了赌博,而且越赌越大,夫妻俩没少为这事闹矛盾。沈艳玫这时候还没去上班,眼圈红红的,十有八.九两人又闹过了。
“没……没事了,立诚,那什么,不和你说了,我去上班了!”沈艳玫说完这话后,逃也似的下楼去了。
将沈艳玫慌乱的表现看在眼中,韩立诚知道他猜得准没错,夫妻俩一定又怄气了,不过这是人家的家务事,他就算想帮忙也插不上手。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也逃不脱。
为了避免老张误会,韩立诚没有立即下楼,而是打开家门抽了一支烟,才挎着双肩包出门。
下楼后,韩立诚快步向安湖一号车走去,上车后,他扔了一包软中给老张,笑着说道:“张哥,不好意思,家里水管堵了,让你等了!”
老张给领导做了多年司机,这点眼面见识还是有的,忙说不碍事,他也是刚过来。
南沥镇在县城的西北方向,距离安湖近四十公里,九十年代末的交通远不如后世繁忙,拥有私家车的屈指可数,一号车非常平稳的向前行驶,半个多小时后,便停在了韩家门口。
韩立诚招呼老张回家坐一坐,老张推说回县里还有事便掉头离开了。
看着眼前熟悉的院落,韩立诚的心里涌起一阵别样的情感。
前世,随着他在官场上步履维艰,老爸的宏强电机也没能发展起来,最终在新世纪初彻底歇业。在那一、两年间,老爸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多岁,从此一蹶不振,整天眯缝着醉眼坐在电视机前一看便是半天。
回想起前世的林林总总,韩立诚下定决心,一定不能让前世的旧事重现。这辈子他不光要在官场上混出个名堂来,还要帮父亲将宏强电机搞好,让父母、嫂子、侄儿和妹妹都过上幸福的生活。
就在韩立诚站在门口愣神之际,一个二十六、七岁的美少妇推开门走了出来。她身着一袭白裙,瓜子脸上嵌两只小小的酒窝,长发披肩,皮肤白皙,身材高挑,给人一种温柔静雅之感。
华凝雪是韩立诚的嫂子,三年前与他哥韩立才结婚,两年前,就在一家人为他们喜添爱子喜笑颜开之际,韩立才在送货途中出了意外,撒手人寰。这给一家人的生活蒙上了浓重的阴影,直到现在,也未能完全从中走出来。
“立诚,你怎么回来了?”华凝雪开心的说道,“昨晚,妈还念着给你打电话的,想不到你今天就回来,真是太巧了!”
“回来的急,没顾得上打电话,嫂子,爸妈都还好吧?”韩立诚问道。
这是重生后的韩立诚第一次回家,对父母的近况很是关心,在问这话的时候,心中忐忑不已。
第18章 另辟蹊径劝老爸
听到韩立诚的问话后,华凝雪嫣然一笑道:“爸妈都好,就是经常念叨,妈可是说了,你要是再不回来的话,她就到县委找你去了,呵呵!”
看到嫂子笑面如花的模样,韩立诚心里暗暗发誓,这辈子一定要让家人每天都能这么开心!
“立诚,别傻站着了,爸妈看见你回来,指不定这么开心呢,快点进去呀!”华凝雪边说边转身走进院里,喊道,“爸、妈,立诚回来了!”
韩立诚听到喊声后,伸出双手,整了整衣领,轻搓了一下脸颊,微笑着走进了院门。
“臭小子,你还知道回来呀,这都离家多长时间了,我还以为你把这个家给忘了呢!”韩立诚的母亲白秀英看到儿子后,立即抱怨道。
韩立诚刚想开口解释,父亲韩宏强却抢先说道:“你瞎嚷嚷什么,儿子有正事要忙,难道整天在家里陪着你这老婆子?”
小儿子一直是老韩的骄傲,当年不光考取了全国知名的浙东大学,更是在工作一年后,便成为了县委书记的秘书,十里八乡的村民都知道老韩家的二小子是个能人,将来指不定能当大官。
韩立诚听到父母的对话后,心中感慨良多。前世,随着他在官场上升迁受阻,老爸的企业破产,家人几乎每天都阴沉着脸,再未出现过如此轻松的氛围。
“爸妈,儿子回来了,您二老辛苦了!”韩立诚在说这话的同时,上前一步,伸出双手轻拥着父母。
前世今生,沧海桑田!
韩立诚将父母拥入怀中的那一刻有种要落泪的冲动,不过他强忍着,任由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硬是没让其夺眶而出。
韩宏强和白秀英并未感到儿子的异常,旁观的华凝雪虽不知韩立诚为何如此激动,但还是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随即出声说道:“爸妈,立诚难得回来一次,你们别老站着,坐呀!”
韩宏强和白秀英听到大儿媳的话,这才醒过神来,白秀英心疼的冲着儿子说道:“立诚,饿了吧,妈给你去做吃的,你坐,坐呀!”
韩立诚听后,忙道:“我不饿,妈,您也坐!”
“好,好,坐,坐呀!”白秀英语无伦次的说道。
韩宏强和白秀英见到儿子之所以如此激动,是因为两人也听说县里的一些事情,知道县委书记和县长因为恒绿农化的事闹的很厉害,担心儿子牵连其中,好不容易见到儿子回来了,心情可想而知。
尽管韩立诚连说不用,但白秀英还是去厨房帮儿子做了两只水煮蛋。看着儿子将水煮蛋吃完后,她又乐呵呵忙着去张罗午饭了。华凝雪进房间照顾儿子了,堂屋里只剩下韩宏强和韩立诚爷俩。
“爸,这段时间厂里的生意怎么样?”韩立诚递了一支烟给老爸,出声问道。
韩宏强接过烟,点上火,答道:“还行,我准备和云松电机搞联合开发,这两天正在商谈合约的事情,你回来了,正好帮我参谋参谋!”
听到这话后,韩立诚猛的想起前世老爸的宏强电机正是因为和云松电机合作,才被拖入破产倒闭的深渊,想不到今生又被他碰上了。
片刻之间,韩立诚便打定了主意,绝不能让老爸和云松合作,不过他却并未当场说出这想法。此刻,老爸对与云松合作的前景信心十足,如果没有充分的理由很难说服他,韩立诚决定找一个合适的机会一举说服他。
尽管韩立诚回来的很匆忙,但白秀英还是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午餐。饭桌上,韩立诚便提出下午和老爸一起去厂里看看。韩宏强见儿子对他的事业如此上心,很是开心,当场便答应了下来。
吃完饭后,韩立诚刚准备和老爸去厂里,华凝雪突然招呼道:“立诚,你过来一下,我有点事和你说!”
韩立诚跟在华凝雪后面走进了房间,看到侄儿睡得正香,举着双手放于头顶头侧做投降状,看上去憨态可掬。韩立诚见状,忍不住想要伸手摸摸小家伙那吹弹可破的脸蛋。
“立诚,别惹他,好不容易才睡着了,醒来后,又要哭闹了。”华凝雪小声地说道。
韩立诚听后,忙收回手,但双眼仍紧盯着小家伙,舍不得挪开。
华凝雪见状,小声说道:“妈总说毛毛就像你小时候,乖起来能睡一天,闹起来能闹一宿,咯咯!”
韩立诚听到嫂子的娇笑后,大窘,连忙转化话题道:“嫂子,有事?”
华凝雪看到韩立诚窘迫的表情后,忙收起笑容,低声说道:“立诚,我觉得那个云松电机不靠谱,一会你找机会劝劝爸,让他最好不要和对方合作。”
韩立诚没想到华凝雪会说出这番话来,脱口问道:“嫂子,你为什么觉得云松电机不靠谱,他们可是镇上最大的电机生产厂家。”
南沥镇生产的发电机准确的说是小型柴油发电机组,由柴油机、发电机、控制箱、燃油箱、起动和控制用蓄电瓶、保护装置、应急柜等部件组成,其中柴油机和发电机是主要部件。南沥镇的发电机厂只生产发电机,柴油机则从外面购进,然后进行组装。
听到韩立诚的问话后,华凝雪低声说道:“我让人调查过云松,他们的柴油机许多都是从南方那边走私过来的,这也是他们在短时间内迅速崛起的主要原因,但这么做迟早要出事,和他们合作,那不是没事找事吗?”
韩立诚本以为嫂子只是凭直觉认为云松电机靠不住,想不到她竟事先找人调查了云松,这份超前意识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华凝雪不等韩立诚开口,又接着说道:“在这之前,我劝过爸好多次了,他就是不听,立诚,一会你和他好好说说。”
韩立诚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宏强电机本是村办企业,五年前,身为一厂之长多年的韩宏强将其买了下来。老韩精明能干,投入了极大的心血,但厂子始终不温不火的,这也是他想要和龙头老大云松电机合作的原因。
宏强电机的规模很小,只有七、八名员工,属于作坊式工厂。工人的年龄大多与韩宏强相仿,基本是看着韩立诚长大了。韩立诚过去后,热情的和他们打招呼,不时递支烟,点个火。众人则齐声夸赞立诚长大了,出息了。韩宏强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喜在心上,脸上的笑容便没断过。
回到办公室后,老韩得意的问儿子道:“立诚,怎么样,老爸的厂子搞得不错吧?”
“我爸是什么人,那可是十里八村的致富能手,厂子自是错不了!”韩立诚笑着说道。
韩宏强听到儿子的话后,故意板着脸道:“臭小子,把你爸当县领导忽悠呀,这厂子有几斤几两,我心里清楚着呢,不过和云松合作以后,可就不一样了,呵呵!”
看着老爸磨刀霍霍的兴奋劲,韩立诚意识到不能再顺着他的话头说下去,否则,再想劝他放手可就难了。
“爸,您对云松电机了解吗,合作可不是一件闹着玩的事,要是出点什么意外的话,那可就将您这些年积攒的家当全都赔进去了。”韩立诚在说这话的时候,悄悄用眼睛的余光打量着老爸。
韩宏强听到儿子的话后,猛抽了两口烟,闷声说道:“来之前,凝雪叫你过去是不是就说的这事?”
既然决定敞开来和老爸还好谈一谈,韩立诚也没必要瞒着他,轻点了一下头。
“我就知道这丫头认准的事绝不会轻易放弃,她和我谈了两次,又让你妈回来,这下连你也动员过去了,呵呵!”韩宏强无奈的笑道。
“爸,这不仅仅是嫂子的意思,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韩立诚正色说道,“云松这么起家的,您比我清楚,别看他们现在做的风生水起的,说不定哪天就东窗事发了,到时候,您再想退出可就迟了。”
韩宏强不以为然的说道:“镇上像云松电机这样搞的人多,要出事的话,我也没见哪家出事嘛!”
“爸,没人出事不代表没事,别人家出事大不了破产倒闭,您要是出事的话,儿子可是要跟在后面受牵连的。”韩立诚说完这话后,随即便将县委书记找他谈话,拟让他地方任职的消息告诉了老韩。
韩宏强听到儿子的话后,激动的说道:“立诚,你说的都是真的,你要当……当领导了?”
华夏国是个官本位的国家,平头百姓对之很是看中,韩宏强自然也不例外。
“组织上还没最终确定,您可别往外说呀,传扬出去的话,影响不好!”韩立诚煞有介事的说道。
在这之前,韩立诚想了许久,要想打消老爸与云松合作的想法,只有拿他的前程说事。
“立诚,爸要是和云松合作的话,真的会影响到你?”韩宏强试探着问道。
“如果不出事的话,自然不会有影响,反之,则一定会有影响。”韩立诚郑重的说道,“爸,他们这就是在走私,这是要受到法律严惩的!”
韩宏强听到儿子的话后,猛的一拍大腿,扬声说道:“不搞了,厂子就算关门,也不能影响你的前途,立诚,爸听你们的,不和云松合作了!”
韩立诚听到这话后,心里的那块大石头彻底落了地。
第19章 离安湖美女相随
韩立诚在南沥家中待了三天,陪陪父母,逗逗侄儿,其乐融融。第三天中午吃饭时,韩立诚接到了宁致远的电话,对方让他次日回县里报到。
宁致远在电话中暗示他的去处定了,韩立诚心中虽十分好奇,但却强忍着没有开口询问。要想在官场上有所作为,必须做到气定神闲,泰山崩于面前而色不变,韩立诚从这一刻开始,便有意加强了对自身的历练。
尽管没有开口询问,韩立诚对自己的去处还是很上心的,他将县里部委办局以及乡镇的空缺位置排了排,发现有两、三个位置挺合适他的,不过老板到底是怎么安排的,他心里还是一点底没有。
第二天一早,韩立诚早早的便从南沥出发了,到县委办时,负责保洁的阿姨还在打扫办公室。
宁致远进门时,韩立诚已帮他泡好了茶水,整理好了文件,这让其很是满意。
“立诚呀,今天我叫你过来可不是端茶送水的,来,跟我进来说。”宁致远招呼韩立诚道。
韩立诚听后,面带微笑的跟着宁致远身后走进了对方的办公室。
在会客区坐定后,宁致远先是问了一下韩立诚家里的情况,随即便步入了正题。
宁致远将手中的茶杯往桌上一放,对韩立诚说道:“立诚呀,沧河县招商局准备提拔一名副局长,我向他们举荐了你,怎么样,有没有问题?”
沧河也是云州下属的四县两区之一,和安湖县相邻,经济水平也与之相当。韩立诚万万没想到宁致远会将他安排到临县去,一下子愣在了当场,不知该如此作答。
宁致远看到韩立诚的表现后,开口说道:“立诚呀,你是我的秘书,在安湖发展看上去会有优势,实则却是利大于弊,这点以后你就明白了。”
韩立诚意识到宁致远这么说,是因为有些话现在不便告诉他,于是当即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宁致远将韩立诚的表现看在眼里,暗暗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至于为什么去沧河,说来也是你的运气,市委组织部前段时间着手搞了县区之间年青干部对口.交流活动,你算是赶上好时候了。”
韩立诚这才明白宁致远凭什么能将他安排到沧河县去,要知道他只是安湖的县委书记,再怎么强势,也管不到人家沧河去。
“谢谢老板,我一定努力工作,不辜负您的期望!”韩立诚站起身来恭敬的对宁致远说道。
宁致远见状,也站起身来,在韩立诚的肩膀上轻拍了一下,沉声说道:“立诚,好好干,争取早日干出一番成绩来!”
“请老板放心,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韩立诚信心十足的说道。
“好,我就不和你多聊了,一会还有个会。”宁致远沉声说道,“你直接去组织部找安强部长,他会帮你安排的。立诚,好好干,我看好你!”
韩立诚再次向县委书记宁致远道谢,然后转过身来昂首挺胸的向门外走去。
安湖县委组织部位于县委县府大院最北边的一幢三层小楼,韩立诚从县委出来后便往组织部走去。
一路上,韩立诚遇到了两、三拨县委县府的工作人员,众人纷纷向其表示祝贺。作为当事人,韩立诚才刚从县委书记宁致远那儿得到消息,坊间却已传遍了,这恐怕也算是华夏官场的特色之一了。
韩立诚在向祝贺之人道谢的同时,也恳请大家不要外传,一切等确定了以后再说。
走进组织部以后,韩立诚这才松了口气,他只离开了两、三天时间,俨然成了县委县府两边议论的热门人物,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安湖县委常委、组织部长宋安强和韩立诚聊了半小时左右,将市委组织牵头搞的年轻干部交流活动向其做了详细的介绍,最后顾虑韩立诚好好干,争取在本次交流活动中做出一番成绩来。
韩立诚向宋安强道谢后,猛的想起一件事来,开口问道:“宋部长,这次除了我以外,还有谁去沧河?”
宋安强在这之前便说过了,市委组织部要求每个区县推选出两名三十岁以下的年轻干部参与本次交流活动。安湖除了他以外,应该还有一人去沧河县,韩立诚想打听以下,以便过去以后有个照应。
听到韩立诚的问话后,宋安强的脸上流露出几分尴尬之色,不过很快便被其掩饰过去了,若无其事的答道:“另一个名额还在商定中,这一、两天之内便能出来。”
宋安强的脸色变化没能逃过韩立诚的眼睛,他虽不清楚其中的原因,但对方既然这么说了,他也就没必要再追问下去了。
韩立诚又和宋安强聊了两句后,便告辞离开了。
回到办公室后,韩立诚给组织部的熟人打了个电话,这才明白其中的玄机。
本次干部交流,安湖县派往沧河县的两人中,其中一名为副科级,另一名则是普通科员。副科级的职位被他占去了,剩下的小科员,谁也不愿意去。
俗话说,无利不起早。安湖和沧河之间相距五十多公里,在既不能升职,又不能加薪的情况下,谁愿意由安湖去沧河任职呢?
挂断电话后,韩立诚的心中叫苦不迭。他本想找到同行之人,彼此间好有个照应,现在看来,他的这个愿望很难实现了。
尽管心中有几分失落,但韩立诚很快便调整过来了,人生中有些路注定要一个人走的,这是老天爷的安排,谁也无法更改。
韩立诚收拾好东西后,去县委办和昔日并肩战斗的同事们道了个别,并且约定晚上大家一起聚一聚,然后便回龙华小区去了。
在这之前,宋安强告诉韩立诚,三天后,县里将送他去市委组织部报到,然后市委组织部会派人送他们去各个区县上任。
韩立诚决定利用这三天时间和领导、同事、朋友聚一聚,聊一聊,官场上最为重要的便是人脉,多个朋友多条路,这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规则。
走到楼道口时,韩立诚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快步走了出来,定睛一看,来人竟是和他穿着开裆裤一起玩到大的吴勇,当即便出声招呼道:“勇哥,这么急急忙忙的,到哪儿去呀?”
吴勇见到韩立诚后,停下脚步,说道:“立诚呀,不是说你回南沥了吗,怎么时候回来的?”
“早晨便回来了,我刚准备给你打电话,这两天有没有空,抽个时间聚一聚?”韩立诚问道。
韩立诚的话音刚落,吴勇便急声答道:“这两天手头有点事,脱不开身,改天再说吧,对了,我不和你说了,有朋友等着我呢,回见!”
吴勇说完这话后,不等韩立诚开口,便转身走人了。
韩立诚将吴勇的表现看在眼里,蹙了蹙眉头,轻叹一声,抬脚便往楼上走去。
吴勇比韩立诚大两岁,高中毕业后去了县建筑公司,后来自己承包了一个小工程队,三、两年时间便干出了名堂,成了那年头先富起来一批人,在城里买了房,并娶了沈艳玫为妻。
结婚后,吴勇不知怎么的迷上了赌博,先只是小玩玩,后来越赌越大,连做工程的心思都没有,整天泡在赌场里。沈艳玫想尽了办法还是无济于事,若不是她看得紧的话,只怕房子都被吴勇卖掉了。
韩立诚上楼后,听到对面传来若有似无的哭声,联系之前吴勇的表现,不用说,夫妻俩准又斗嘴了。想到沈艳玫那娇柔可人的模样,韩立诚不由得在心中暗骂了吴勇一句混蛋。
犹豫了片刻之后,韩立诚并没有去敲吴家的门,而是直接打开家门走了进去。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沈艳玫又是个女人,就算敲开门,韩立诚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索性来个眼不见为净。
当天晚上,韩立诚和县委办的一帮男女喝得酩酊大醉,第二天在家睡了一天。晚上,又被组织部的几个年青人请去喝了一顿,喝完饭后,又去舞厅玩,直到深夜才回到家。
第三天晚上,韩立诚去了宁家拜访了宁致远夫妇,一直聊到很晚才回来。
三天时间转眼间便过去了,自从那天在楼梯口碰上吴勇后,韩立诚再也没见过他,有一、两次倒是遇上沈艳玫,不过她都是一副急急忙忙的样子,没能说上话,这让韩立诚倍感遗憾。
第四天一早,韩立诚便来到了县委组织部。
组织部长宋安强见韩立诚进门后,站起身来,热情的招呼道:“立诚来了,先坐会,等你的同伴来了以后,我们就出发。”
宋安强的话音刚落,门外便响起了一个温柔的女声:“宋部长,县府办综合科科员沈艳玫向您报到!”
“小沈来了,行,我来给司机打电话,让他把车开过来准备出发!”宋安强开口说道。
“宋部长,这……这是怎么回事?”韩立诚指了指沈艳玫欲言又止。
“怎么,立诚老弟,你不会不认识小沈吧,她可是市府办的一枝花呀!”宋安强说到这儿,略作停顿,接着说道,“小沈也参加本次年轻干部交流活动,她被安排到沧河县教育局。”
宋安强的话音刚落,沈艳玫便上前一步,冲着韩立诚伸出芊芊玉手,柔声说道:“韩局长,请多关照!”
韩立诚一脸木然的伸出手来和沈艳玫握了握,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沈艳玫怎么会突然去沧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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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初入沧河意外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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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州市委组织部对本次区县之间的年轻干部交流还是非常重视的,由组织部长亲自任领导小组组长,开了将近两个小时的会议,下午才让相关人员送韩立诚等参与交流的干部赴任。
韩立诚对沈艳玫突然参与本次交流活动很是好奇,几次凑上前去找机会询问,但沈艳玫都避而不答,这让他很有几分无奈。
本次去沧河县上任的,除了韩立诚和沈艳玫以外,还有来自南云区的年轻干部,一名叫姜凯,另一名叫庄晓婳。庄晓婳是女同志,和沈艳玫一样,被安排到沧河县教育局,姜凯则去了公安局。
四人中除韩立诚是副科级干部以外,其他三人都是科员,不过根据市委组织部领导的最新讲话精神,他们都将成为股级或副股级干部。这消息传出去以后,很多当时拒绝参加本次干部交流活动的人都后悔不跌。
股级和副股级干部虽说并不能算正儿八经的干部,但在云州这一亩三分地上,那自然不会有问题,沈艳玫、姜凯和庄晓婳等人算是捞到了一个大便宜。
沈艳玫和庄晓婳虽然才刚刚相识,但却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像是相识多年的闺蜜一般。韩立诚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只得将找沈艳玫询问的想法暂时压在心里,改天找机会再说。
送四人赴任的是一辆商务车,市委组织部干部处的陈副处长坐在副驾上,沈艳玫和庄晓婳坐在中间一排,韩立诚和姜凯坐在最后。
车里的空间比较小,没法抽烟,韩立诚便有一句每一句的和姜凯闲聊起来。
姜凯二十九岁,身高和韩立诚差不多,一米八左右,国字脸,浓眉大眼,之前是南云区治安大队三中队的副中队长。姜凯不善言辞,两人之间的交流基本是韩立诚在问,他在答,倒也并不拘谨。
临下车之前,姜凯对韩立诚说道:“韩局,以后还请你多多关照!”
韩立诚伸手和姜凯握了握,低声说道:“互相关照,等安顿下来以后,我们聚一聚。”
四人都是初到沧河,对这儿一无所知,只有多联系,多走动,才能更好的开展工作,共同进步。
沧河县委组织部对四人的到来举行了一个简短的欢迎仪式,规格还是比较搞的,组织部长亲自组织,县委副书记到会并讲了话。
市委组织部的陈副处长也讲了话,对四位参与交流的年轻干部提出了要求,同时也对沧河县委、组织部表示了感谢。
欢迎会结束后,陈副处长便回了市里,韩立诚等四人则去了沧河县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赵长河的办公室。
赵副部长的态度很客气,先是向四人嘘寒问暖了一番,然后一脸严肃的说道:“根据沧河县委组织部的下面由我代表组织和你们谈话,主要是关于你们四位的具体工作安排。”
听到这话后,韩立诚等人连忙坐直身子,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根据沧河县委组织部的安排,姜凯任治安大队副大队长,沈艳玫和庄晓婳则分别任教育局办公室副主任和团委副书记。
宣读完三人的任命后,赵长河说道:“小姜、小沈、小庄,你们先出去休息一下,我有点事要单独和立诚同志交流。”
听到赵长河的话后,姜凯、庄晓婳和沈艳玫便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沈艳玫在转过身来的时候,悄悄想韩立诚举了举粉拳,做出一个加油的姿态。
韩立诚虽很有自信的冲着沈艳玫点了点头,但心里却有几分没底。在安湖的时候,他便从宁致远口中知道了他的职务——招商局副局长。
从赵副部长的表现来看,这当中一定是出了什么变故,这让韩立诚很有几分不淡定。他虽说两世为人,人生阅历异常丰富,但官场上的事情非常微妙,不到尘埃落定的那一刻,谁也说不清会有什么变数。
四人出门后,赵长河便将手中的茶杯放在茶几上,拿起桌上的烟盒递了一支给韩立诚。韩立诚在接过烟后,立即探身伸手帮赵长河点上火。
官场上奉烟点火都是非常讲究的,尤其是点火,那可是下级的专利,韩立诚深蕴此道,赵长河的烟刚叼在嘴上,火便递了过去。
赵长河在抽烟的同时也在观察着眼前的这个年青人,他注意到对方不急不躁,连抽烟都给人一种淡然之感,这很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这个叫韩立诚的小伙子是安湖县委书记宁致远的秘书,今年还未满二十五岁,便被提拔为实职副科,按说正该张扬之时,然而,他却从对方的脸上看不出丝毫这方面的痕迹。
赵长河不开口,韩立诚也不着急,两人就这么闷着头抽着烟,好像在比谁的耐性更好似的。
两、三分钟以后,赵长河轻弹了一下烟灰,轻咳一声道:“立诚同志,这儿便只有你我二人在,我也不和你说什么空话、套话了,请你单独留下来主要是想和你谈一下关于工作分工的问题,在这之前,你有没有听说这方面的信息?”
“没有,我在安湖的时候,领导只说,一切听沧河县委组织部的安排!”韩立诚不动声色的答道。
赵长河见韩立诚并不搭他的茬,无奈之下,只得开门见山道:“立诚同志,实不相瞒,县里本来准备把你安排到招商局的,但后来相关领导经过综合考虑,决定让你去三沟乡任副乡长,你对此有没有什么看法?”
韩立诚听到这话后,愣住了。在来之前,他虽针对沧河县的情况做了一个大体的了解,但压根就没注意到这个三沟乡,不知其地理方位也就罢了,甚至连这个名字,他都是第一次听说。
看到韩立诚脸上异样的表情后,赵长河开口道:“立诚同志,乡里的条件虽然艰苦,但对年青人的成长还是有利的,县里相关领导正是考虑到了这点,才做此安排的,你不会有什么想法吧?”
赵长河说到这儿停住了话头,韩立诚此时也想过身来,接口说道:“赵部长,您误会了,我在想三沟乡在沧河县的南边还是北边,呵呵!”
赵长河没想到韩立诚竟会拿着这事和他开玩笑,一下子反倒不知该如何作答。
当天晚上,沧河县委组织部为韩立诚、沈艳玫、姜凯、庄晓婳四人举行了欢迎仪式。县委常委、组织部长郑祥虽只露个脸便有事先走了,但也算给四人面子了。
在此过程中,沈艳玫、姜凯和庄晓婳已得知韩立诚将要去三沟乡任副乡长的消息。姜凯和庄晓婳对此并无什么想法,对他们而言,招商副局长和三沟副乡长并无太大区别,都是实职副科,是他们目前可望而不可即的位置。沈艳玫却很是关注,眉头紧蹙,一脸的担心之色。
吃完饭后,韩立诚等四人被安排在了沧河宾馆,明天将有县委组织部的相关人员送他们去各自单位上任。组织部为四人开了三间房,韩立诚和姜凯独自一间,沈艳玫和庄晓婳二女合一间。
从这当中,便能看出副科与副股的区别,姜凯是跟在韩立诚后面沾光,否则,他绝不会一人占一间。
在与赵长河单独交流后,韩立诚虽在人前装作什么事没有,心里却很是堵得慌。这会独自一人在房间里,他再也不用掩饰了,手脚尽力舒展,成大字型往床上一躺。
从招商局调往三沟乡,看上去只是工作岗位不同,级别、待遇什么的都没有变化,对韩立诚的影响不大,实则这里面的水深着呢!
韩立诚虽感觉到了这点,却一点办法也没有,他在沧河县人生地不熟,就算想打听,也找不到明白人。就在韩立诚一筹莫展之际,耳边传来了笃笃的敲门声。
来人不出意外的是沈艳玫,韩立诚将其让进来以后,将门只关了半扇。两人都是初来乍到,并不了解沧河县的情况,如果传出什么绯闻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沈艳玫问韩立诚怎么回事,事先谈好的事怎么会出现变数的?
韩立诚轻耸了一下肩膀,摊了摊双手,表示他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沈艳玫抬起漂亮的双眸轻瞥了韩立诚一眼,低声问道:“不会出什么事吧?”
“没事,大不了,我再回安湖做秘书去!”韩立诚故作轻松的说道。
沈艳玫听后,瞪了韩立诚一眼,娇声说道:“你呀,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开玩笑,总之,到三沟乡以后,你小心一点,千万不能出什么岔子。”
韩立诚看到沈艳玫一脸严肃的表情后,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郑重的点了点头。
说完这事后,韩立诚便问沈艳玫怎么也到沧河来的,事先一点消息也没有。
沈艳玫显然不愿多谈这个问题,推说想换个环境。
韩立诚意识到可能和她老公吴勇有关,既然对方不愿说,他也就没必要再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又坐了一会后,沈艳玫便起身离开了,韩立诚将其送到门口,将门反锁上以后,走进了卫生间。
第21章 上任之初遇尴尬
第二天早晨,沧河县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赵长河亲送韩立诚去三沟乡上任。
在车上,赵长河向韩立诚简单介绍了三沟乡的情况。
三沟乡位于沧河县的东北角,距离县城有三十多公里,交通不是很方便。三沟乡由于地处偏僻,又是出了名的水乡,经济相对较为落后,不过那儿的水产养殖还是搞的挺不错的。
在这之前,韩立诚便意识到三沟乡绝不是什么好去处,否则,便轮不到他过去了。听到张长河的这番话后,韩立诚的心里凉了半截,在这么个鬼不生蛋的地方,要想干出点成绩来,谈何容易。
赵长河并没有注意到韩立诚的表情变化,继续说道:“三沟乡的党委书记吕德昌是名老同志,工作经验非常丰富,你过去以后要多向他请教!”
听到这话后,韩立诚的心里又是一沉,去那穷乡僻壤本就够悲催的了,竟然还要面对一个强势的党委书记,这简直是不让人活的节奏呀!
通过赵长河的介绍,韩立诚了解到吕德昌不光是三沟乡的党委书记,还是乡长,名副其实的党政一肩挑。
今年后,从中央到省里都在强调党政分离,韩立诚实在想不明白,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吕德昌竟还能身兼两职,这还真是个奇葩。
赵长河见韩立诚两眼定定的看着车窗外,便不再和其说话了,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养起神来。作为送履新官员上任的组织部官员,赵长河今天的话看似有点多了,实则他是另有用意,只不过暂不为外人道罢了。
一番思索后,韩立诚递了一支烟给赵长河,并帮其点上火,诚恳的说道:“赵部长,感谢你的指点,我初来乍到,年龄又轻,以后还请你多多帮助!”
“呵呵,韩乡长,你这么说可就太谦虚了,我们互相帮助!”赵长河吐出一口淡蓝色的烟雾后说道。
韩立诚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冲着赵长河点了点头。
三十多公里的路程不知不觉便到了,赵长河冲着韩立诚努了努嘴道:“韩乡长,这儿便是你要工作与战斗的地方了,祝你能取得佳绩。”
韩立诚刚道了一声谢谢,司机便轻踩了一脚刹车,八成新的捷达车便停了下来,转头对赵长河说道:“赵部长,三沟乡的同志已经等着了!”
韩立诚和赵长河一起抬头车前窗看去,只见在三沟乡政府门口站着七、八个官员模样的人,不用说,一定是乡里来迎接他们的。
就在这时,韩立诚的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冷哼,他下意识的转头一看,只见赵长河眉头紧蹙,脸上阴沉的能挤得出水来。
韩立诚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心里很是好奇,不知赵部长和谁生气。
“小王,开车,直接进去!”赵长河冷声说道。
听到赵长河的话后,司机也是一头的雾水,不过他还是立即将车起动,往三沟乡政府大院驶去。
当车从乡政府门口驶过时,韩立诚注意到三沟乡众官员脸上的表情精彩至极,有惊喜,有失落,有惊愕,更多的则是尴尬,其中至少有三、四位官员抬头望向身后的那幢三层小楼。
看到这一幕后,韩立诚有点明白赵长河发飙的原因了,不出意外的话,眼前这帮人当中,并没有三沟乡党委书记、乡长吕德昌,赵长河因此觉得落了面子,这才没有好脸色给三沟乡的一众官员。
在来的路上,通过赵长河的介绍,韩立诚便感到吕德昌是一个非常强势的人,不过没想到竟嚣张到如此地步。
赵长河是县委组织部的常务副部长,从级别上来说,虽只是正科,但他这次下来代表的是组织部,有点类似于过去的钦差大臣,不说见官大一级,到了三沟乡的地盘上,你吕德昌作为一乡之主总该出来迎一迎吧!
想通其中的关节后,韩立诚便能理解赵长河当众发飙的做法了,你既不给我面子,我凭什么给你脸呢?
司机尽管将车驶进了乡政府,但速度还是很慢的,以便让三沟乡的一众官员能跟上。领导可以任性,他做司机的可不能不给地方官员的面子,那样的话,大家的脸可就都没地方放了。
车刚停稳,车门便被打开了,只见一个三十五、六岁的中年人弯着腰一脸谄笑道:“欢迎赵部长到三沟乡里来指导工作,请!”
中年人在说这话的同时,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同时,上前一步,伸出右手遮住车门顶部,以防赵长河下车时磕着头。
赵长河并不领情,从车里出来后,冲着那中年人沉声问道:“陈副乡长,你们吕书记呢,不会是工作太忙,走不开吧?”
中年人名叫陈学军,是三沟乡的副乡长,听到赵长河的问话后,忙不迭的说道:“赵部长,吕书记正在办公室恭候您的大驾呢!”
赵长河听到这话后,冷哼一声,便抬脚向办公楼的东侧走去。
韩立诚借此机会打量了一番三沟乡的头头脑脑,发现在场的八个人当中,除了一位年龄较长之外,剩下的以在四十岁左右的居多,除那位陈副乡长年龄较轻之外,还有一位比他还要年轻,也就三十岁出头的样子。
在场的人当中,韩立诚意外发现了一位身着白衣黑裙的美少妇,她身高和沈艳玫相仿,身材也不输于对方,尤其是一双眼睛水灵灵的,仿佛会说话一般。
就在韩立诚打量少妇的同时,她的目光突然投射了过来,韩立诚一愣,悄悄将眼睛挪开了。少妇见此状况,嘴角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不过随即便抬手遮挡住了。
赵长河并没有如众人期待的那样去三沟乡党委书记吕德昌的办公室与之会面,而是直接去了位于乡政府大院东侧的会议室。
韩立侧注意到人群中年过半百的那位和三十出头的年青人耳语了两句,冲着赵长河的背影努了努嘴,不过那年青人并没听他的,不光没有上前,反倒刻意放慢脚步落在了后面。
除此以外,韩立诚还注意到那位陈副乡长见赵长河没有上楼,急的不行,一溜小跑着上楼去了,不用说,定是向乡党委书记吕德昌通风报信去了。
韩立诚跟在赵长河后面走进了一座平房,这便是三沟乡的会议室,这会里面坐着近四十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不用说,他们便是三沟乡党委政府的工作人员了。
在一位马脸瘦高个的招呼下,赵长河坐在了主席台的中间,韩立诚坐在左侧最末的椅子上。除他们两人以外,坐在主席台上还有那马脸瘦高个与那年过半百的那位,赵长河的身边还有一个空位,不用说,那是留给乡党委书记、乡长吕德昌的。
在这之前,韩立诚也对三沟乡的主要领导做了个简单的了解,年过半百的应该是人大主任任爱民,马脸瘦高个则是党委副书记周奎,那位陈副乡长叫陈学军,其他的人和名,他便对不上号了。
赵长河下车后,便阴沉着脸,入座以后,仍是如此。坐在他身侧的乡人大主任任爱民低着头不知和他说了句什么,赵长河只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并没有给他面子。
韩立诚看到这一幕后,心里暗叫了一声不好。从赵长河现在的表现来看,一会吕德昌过来后,他绝不会有好脸色给对方瞧。
赵长河是县委组织部的人,吕德昌自不能将他怎么样,但受了气以后,他必然要找个出气的地方,如此一来,他极有可能成为吕书记的出气包。
韩立诚想的很有道理,但现实却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十分钟后,三沟乡集党政大权于一身的吕德昌竟还没有露面。会场上议论声渐渐大了起来,任爱民和周奎都焦急异常,但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赵长河的脸上阴沉的能挤得出水来了,眉头蹙成了川字,两眼愤怒的瞪着身前的白瓷茶杯。
韩立诚觉得若不是因为交接未成的话,只怕赵部长当场便会站起身来走人了。
就在韩立诚担心事情会闹的不可收场之际,吕德昌总算出场了,花白的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双目平视前方,脸上的表情古井不波,丝毫没有因为迟到了这么久而有丝毫歉意。
吕德昌入场后,只是向赵长河点了点头,然后便在正中间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吕德昌到场后,乡党委副书记周奎便迫不及待的说道:“会议现在开始,首先请赵副部长代表县委组织部宣读对韩立诚同志的任命,大家欢迎!”
赵长河宣读完任命后,韩立诚坐了表态性的发言,最后由乡党委书记、乡长吕德昌讲话。
整个会议只持续了半小时左右,会议结束后,赵长河只是和韩立诚握了握手,便上车扬长而去。
三沟乡党委书记、乡长吕德昌站在会议室的门口,看着赵长河的车驶出乡政府大院后,冷哼一声,转身径直上楼去了。
第22章 美女主任巧安排
从会议室出来后,韩立诚傻眼了,他猛然发现自己竟无处可去。
重生之后的韩立诚胸怀远大的抱负,想要在官场好好施展一番拳脚。安湖的成功使他的信心大增,谁知到了沧河县以后,便连连碰壁。先是说好的招商局副局长不翼而飞,到三沟乡以后,迎头便是一盆冷水,这会落的个连去处都没着落,可谓悲剧到了极点。
就在韩立诚不知该如何是好之时,之前那位穿着白衣黑裙的美少妇走了过来,她冲着韩立诚娇声说道:“韩乡长,你好,你的办公室在二楼,请随我来!”
韩立诚听到这话后,差点没激动的热泪盈眶,总算有人搭理他了,再也不用如傻子一般站着了。
韩立诚跟在少妇后面上了二楼,然后径直向东头走去,在一间挂着副乡长门牌的办公室前停下了脚步。
少妇拿出钥匙打开门,轻声说道:“韩乡长,这就是你的办公室,前两天刚收拾出来,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尽管提,我再让他们调整。”
“不用,挺好!”韩立诚此时哪儿还敢提条件,只要有地方待,便很不错了。
“那好,你先看着,我去下去了。”美少妇说道,“对了,我的办公室就在楼梯口那间,你要是有什么事的话,只管找我。”
韩立诚看到对方要走,连忙说道:“谢谢,那什么,我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呢?”
少妇听到韩立诚的话后,嫣然一笑,开口说道:“我叫罗倚红,在党政办任职。”
“原来是罗主任,麻烦你了,谢谢!”韩立诚说话的同时,便伸出手去和罗倚红握了握,以示感谢。
在这之前,韩立诚在了解三沟乡情况的时候,特意将众位党委委员的名单发狠记了记,罗倚红正是乡党委委员、党政办主任。
“韩乡长客气了,你要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去忙了!”罗倚红说道。
韩立诚忙说没事,并热情的将其送到门外。
回到办公室以后,韩立诚才仔细打量起这间不大的办公室来,十五、六平米的空间虽说不大,但却安排的井井有条,奶黄色的地砖和白色的墙壁相得益彰,办公桌、沙发、茶几都是新的,在沙发对面墙上装着一台挂壁空调。这样的条件和设施,韩立诚还真没什么不满意的。
在真皮座椅上坐定以后,韩立诚将头放在椅背上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今天对韩立诚而言是一个将要终生铭记的日子,从这一天开始,他才算真正踏入仕途。
万丈高楼平地起,打好根基很关键。
韩立诚深知起步阶段的重要性,心里暗下决心,不管他因何来到三沟乡,但既然来了,便要安心工作,力争干出点名堂来。
休息了片刻之后,韩立诚便去了位于三楼的乡单位书记、乡长吕德昌的办公室。他初来乍到,拜访乡主要领导是必须的。既然如此的话,晚拜访不如早拜访,免得给吕书记留下个政治觉悟不强的印象。
吕德昌见到韩立诚后,态度还是很不错的,这也让他心里长出了一口气。
韩立诚之所以在第一时间便来拜访书记大人,除不想给其留下不好的印象之外,也是想看一看吕德昌会不会因为赵长河的事而迁怒于他。
实践证明吕书记并不像韩立诚想的那样小肚鸡肠,他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吕德昌不光没有迁怒于他,还和颜悦色的询问他在安湖的工作情况,像极了一个循循善诱的长者。
韩立诚从吕德昌的办公室出来后,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两世为人的韩立诚深知地方上一把手的权力之大,在不触及底线的情况下,尽量和他们搞好关系,以免在工作中遭受到意想不到的阻力。
人大主任任爱民的手上虽没什么实权,但他却是三沟乡除吕德昌以外,唯一的正科级干部。韩立诚深知其中的三味,从书记办公室出来后,便去了他那儿。
任爱民对韩立诚的来访很是满意,和他聊了好一会,若不是临近下班时间到了,只怕还有的谈。
下午上班后,韩立诚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拜访的乡党委副书记周奎。谁知周奎的办公室竟是铁将军把门,韩立诚等了片刻后,仍不见周书记过来,只得先行离开了。
从周奎的办公室离开以后,韩立诚又分别去其他党委委员的办公室坐了坐。
经过一番拜访,韩立诚总算将之前掌握的姓名和真人对上号了。在此过程中,韩立诚特意留意了一下组织科长刘劲松,他才三十出头,在班子里,只有周依红的年龄小于他。
女人在官场中有着先天的优势,尤其是党政办主任这个职位简直是为周依红这样的漂亮女人量身定做的。刘劲松在三十出头的年纪便成为乡党委委员、组织科长,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也是韩立诚对其格外关注的原因。
韩立诚最后去的是党政办,他除了拜访周绮翠以外,还想向她打听一下生活上的一些琐事,比如食宿什么的。
周绮翠见韩立诚进门后,连忙站起身来,满脸堆笑道:“韩乡长,你怎么过来了,我正准备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过去呢,你看我这儿又脏又乱,还是去你的办公室,我有些事要向你汇报一下。”
周绮翠知道韩立诚正在挨个拜访乡党委委员,她不动声色的便将这一茬给岔开了。
韩立诚见周倚翠这么说,也没在坚持,冲其点了点头,便转身出门去了。
走进韩立诚的办公室后,周倚翠先为韩立诚泡了杯茶,然后在其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微笑着说道:“韩乡长,关于你的食宿,我是这么安排,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周绮翠告诉韩立诚,他的午饭可以在食堂里吃,但早饭和晚饭却需要自理,至于住宿,她和乡中学校长打了个招呼,韩立诚可以去那儿住。
三沟乡党委政府的工作人员几乎都是本地人,乡里不安排食宿,只有中午为大家提供一顿午餐。韩立诚属于特殊情况,周绮翠为之动了不少脑筋。
“行,麻烦周主任了!”韩立诚客气的说道。
周绮翠摆手道:“没事,这是我应该做的,你现在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带你去中学那边看看?”
韩立诚听后,当即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三沟乡只有两条街道,一条东西向,一条南北向,呈十字交叉,以东西向的这条街道为主,乡政府,中、小学,卫生院和邮电局等都在这条街上。
三沟中学在乡政府的斜对门,两者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一百米。周倚翠将韩立诚的宿舍安排在那儿,也是考虑到了这方面的因素。
韩立诚跟在周倚翠从乡政府出来后,便看到一位四十五、六岁的中年人正站在乡中学门口,那人身高一米七五左右,戴着副眼睛,头发上油光可鉴。
周倚翠不失时机的为韩立诚介绍道:“韩乡长,那是乡中学的李春松校长,之前,我事先给他打过电话了。”
韩立诚轻点了一下头,低声对周倚翠道了声谢。
就在两人低声说话之际,李春松已快步迎了上来,冲着韩、周二人热情的说道:“韩乡长、周主任,欢迎,欢迎!”
说话的同时,李春松便热情的伸过手来和韩立诚、周倚翠相握。
韩立诚注意到这位李校长在和周倚翠握手时显得格外热情,而且眼睛也有意无意的扫向其胸前。
韩立诚轻蹙了一下,这样的人做校长,准会误人子弟。
李春松想不到一个不经意的动作竟会给韩乡长留下如此差的印象,这会他正喜滋滋的将两人往宿舍区引呢!
“韩乡长,我们这宿舍是去年刚刚投入使用的,里面的装潢和设施都算不错,当然,和你们城里是没法比的。”李春松热情的说道。
李春松并不知韩立诚从哪儿来,周倚翠在向他介绍之时,也只是含糊其辞的说了句城里。
走到宿舍楼前,韩立诚突然说道:“李校长,我也是乡下人,你这宿舍楼搞的真不错呀!”
这是一幢三层小楼,位于乡中学的东北角,远离教学楼和操场,整幢楼刷着白色的涂料,铝合金钢窗在阳光下很是耀眼,李春松所言非虚,这是一幢新楼。
李春松听韩立诚夸赞宿舍楼,连忙说道:“这都是在乡里吕书记的关心下,才建起来的,要是等教育局那边的拨款,只怕黄花菜都凉了。”
韩立诚听到李春松的话后,眉头蹙的更紧了,扭头对周倚翠说道:“周主任,我们上去看看!”
周倚翠是什么人物,一眼便看出韩立诚对李春松不待见,于是对其说道:“李校长,你先去忙吧,我带韩乡长上去就行了。”
“不用,我这会没什么事,陪好领导便是我今天最重要的工作!”李春松疾声说道。
韩立诚和周倚翠对视了一眼,只得无奈的抬脚上楼去了,李春松则亦步亦趋的跟着,脸上洋溢的谄媚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