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八 龙凤胎
“那三年前你怎么看上了我,难道是因为我送你几个男人,把你感动了?”她实在想不通,她明明做了坏事,可是他却想娶她,这样的结果真是匪夷所思,若是将此事宣扬出去,爱慕他的女子会给他送来一院子的男人吧。
“我本想骑马将你带回长安,谁知你竟然从马背上飞了出去,还落入水潭中,我担心你淹死,便下水把你救了上来,当时你已经昏迷,十一月的夜晚很冷,我采了驱寒的药草给你吃了,将你带入山洞里休息,半夜你醒来以为自己已经死了,问了我一堆奇怪的问题,然后就要给我生孩子,那时候你年纪小,我没忍心欺负你,天明将你送回屋里便离开了。现在你长大了,我自然要来完成你的心愿。”
“那时候没忍心欺负我,现在怎么忍心了?”碧溪有些郁闷。将一个黄花大姑娘藏在山洞里,这跟采花贼有什么区别,还说什么不忍心,碧溪才不相信他的鬼话。
“那个时候你我都没准备好呀,若是对你做的什么,回头你要恨死我,你看现在多好,咱们正大光明的成婚了,你成了我的夫人,以后再生一对龙凤胎,咱们的人生就圆满了。”想到今后的生活,欧阳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他仿佛已经看到一家四口的幸福生活,他抱着儿子,一个长的像他的小孩,碧溪抱着女儿,女儿长的很像她,没事就带着孩子四处闲逛,碰到熟人就给人看看自己的孩子,那是多么有意思的事情,以前他都没发现成亲生子可以这么好玩。
“龙凤胎?”碧溪笑笑,觉得欧阳想的太过美好,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生龙凤胎的人。小时候知道人会生双胞胎,例如她娘,就生了一对双胞胎弟弟,龙凤胎她倒是没见过。
欧阳得意的笑着,伸手抚摸碧溪的小腹。轻声说道:“他们现在就在你的肚子里。”
碧溪惊呆了,张着嘴巴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她知道欧阳医术好,他对她的身体状况比她自己还清楚,但是他说她怀了双胞胎,他们才成婚几天,怎么可能这么快诊断出来?
“我是大夫,你要相信我。”他有的是办法让自己心想事成,若不是担心碧溪身体受不住,他还能让她怀上三胞胎。不过生多了抱不过来,还是双胞胎比较好,两个人都有的抱,都不会闲着。
碧溪低头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脸上的肌肉猛的抽动了几下。她以前害怕贵妃,因为贵妃手握大权,随时可以收割她的小命。这会儿她觉得欧阳比贵妃更加可怕,因为他想什么,事先不会告诉你,等到尘埃落定,他才告诉你真相。婚后告诉她,他是欧阳,现在又告诉她,她已经怀了龙凤胎。
她现在希望欧阳真是只是杨鸥,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大夫,而不是这个精于算计的欧阳。若是跟他在一起,只怕自己一生都会被他牵着鼻子走。
“相公。”碧溪娇羞的躲进他怀里,紧紧的搂着他的腰,脸贴在的胸膛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我们居然有了孩子,我太高兴了,这么说,我快做母亲了,你即将要做父亲,我要为孩子做些衣裳,一针一线,等他们出生了,便给他们穿上。”
欧阳笑着亲吻她的额头,他的小傻瓜要做母亲了,看把她激动的。
“怀孕不能太过劳累,这些事情等出了月子再做。”
碧溪笑笑,他还关心自己的身体,如果他真的关心她,怎么会问也不问,就让她怀双胞胎,现在告诉她,要注意身体。
“相公,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待着宫廷里吗?”碧溪软软的问着。欧阳揉揉她的头发,示意她说下去。
“因为在宫里,我不能选择自己喜欢的人,也不能躲避自己不喜欢的人,这样让我没有安全感。”可是即使是在宫里,她还是能用轻功离开。可是跟欧阳在一起,他不高兴了就燃香,她就算不愿意,还是要跟着他的想法走。
欧阳若有所思,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果然,她的快乐都是假装的,这会她终于忍不住了,既然忍不住就说出来,让他好好听听她的想法。
“你不能整天这样盯着我,你这样让我感觉不舒服,让我感觉你不信任我。”
“可以,你要保证你不会逃跑,不会打掉孩子。”他成天盯着她,还不是担心她逃跑?
碧溪连忙点头。她想着,只要离开欧阳,自己想怎么样,那是她的事情,欧阳就算再生气,也拿她没辙。
欧阳从身上掏出一小块白色药丸,放进水里,不一会药丸便融化了。
“喝了它。”欧阳将水杯端到碧溪嘴边。碧溪皱眉,没有伸手接过水杯。她怎么敢喝,欧阳明明在水里放了东西。
“这药对孩子身体有好处,乖,你也希望生个健康的孩子吧?”欧阳轻声的哄着。
碧溪皱眉,她是真的不想喝,但是为了证明她不会伤害孩子,她又不得不喝。一口气喝完整杯水,看到欧阳露出满意的笑容。
“乖,现在孩子的命就跟你的命绑在一起了,同生共死,等到孩子出生了,这药就会失效。”
恨不得立刻捅死欧阳,他怎么可以给她吃这种药,就为了不让她打掉孩子,竟然连她的命都不顾了,这个人还说喜欢她,还说不会折磨她,碧溪此刻只感觉肺都要气炸了。
可是她对这个人却是毫无办法。
欧阳亲亲她的额头,笑着看她变幻莫测的脸色。她应该生气了,气自己不放过她,气自己不顾她的性命。没办法,他太了解她,如果不这样吓唬她,她肯定要想办法打掉孩子,他可不希望那样的事情发生。至于那药丸,真的只是用来强壮孩子身体,没有其它作用,而碧溪显然不知道这药丸的作用。
“夫君,你是顶级调香师,我与你成为夫妻,日后总不能丢你的脸,我想我还是要继续研习调香秘术,以后好参加斗香比赛,为夫君脸上增光。”她现在只想静静,她受到的刺激实在太多了。
欧阳笑笑,她这会知道自己是顶级调香师了,那为什么还一副看不上他的样子?听她话里的意思,她是要一个人研习调香秘术,不想他来打扰。这才成婚几日,她便要赶自己走?
一百一十 陶晶怀孕
“我听说江边的人喜欢将不守妇道的女人放入笼子里,沉到水中。”碧溪看着陶晶冷冷的警告。陶晶已经成婚,不管是正室还是妾室,女子不守妇道,都要受到严厉的惩罚,她居然有心思想着那个戏水的男儿,果真是不怕死的。
戏水已经分出胜负,人潮便往回赶,碧溪替陶晶抱着孩子,几人慢悠悠的往回走。随着人潮走,倒是不觉得寂寞,耳边时不时的能听到他们说长道短,这家媳妇的头发好看,那家媳妇的身量高挑。
陶晶回了郡守府,碧溪带着宛儿回到店铺。宛儿因为长的好看,穿的也好,年纪不大,倒是有不少人上门提亲,只是那些人家的孩子,宛儿都看不上,碧溪早已去掉了宛儿的奴籍,虽然不能恢复她的官籍,改成良籍还是可以的。
天很快黑了,俩人各自休息,一夜好眠,碧溪梦到了两个小小的孩童,男孩梳着朝天辫,女孩头上裹着两个小团,他们跑着笑着,就跑进了年画里,居然是画里的善财童子。
第二日清晨,陶晶便兴高采烈的来到了店铺,还故意脱了衣裳躺到床榻上。
“若是有人问起,你便说我在你这里过的夜。”陶晶眯着眼睛说道。
碧溪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陶晶会这样说,昨日夜里肯定没睡在郡守府,那她睡在哪里?一个妇道人家,夜不归宿,碧溪简直不敢想下去。
“昨晚跟谁在一起?”碧溪大约猜到了,但是她不敢相信,她希望从陶晶口中得知不一样的答案,她希望陶晶只是去别人家借宿,而不是抱有那样的想法。
“你以前说羡慕长公主,可以养很多面首,其实我们也可以这样。”陶晶笑的春风**,碧溪却实实在在的的打了个冷颤,她那会只是随便说说,可从来没有实践过,她一个普通女子,哪里有胆子养很多男人,被人知道了还不立马将她烧死?
看来昨晚陶晶的确出去风流了,碧溪胆颤心惊的想着。她实在不懂,在宫里,陶晶一直克己守礼,规矩学的一点不差,就连贵妃都夸她宫规学的好,怎么一出宫,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这会儿连礼义廉耻都不顾了,居然跑出去与人苟合,她这样只会害死自己,连孩子也会被人瞧不起,她哪里来的大胆,敢做这样的荒唐事情。
戏水比赛依然在进行,第一天赢了比赛的男子后来没再赢过,碧溪也是从别人口中得知,不过她对此不感兴趣。
碧溪没有给欧阳回信,香膏也被她包好了藏在角落里。欧阳像是知道她的心思,每日都写信,自从收到第一封信,后来每日都能收到他的信,有时会有包裹,里面有他买给她的小玩意。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陶晶突然神色慌张的跑来,说她怀孕了,碧溪吓的手一软,茶杯直接掉到地上。
怎么会?她明明喝了避子汤药,怎么还会怀孕?这若是被发现,她真的会被处死。陶晶说肯定是大夫乱开药,这穷乡僻壤的,大夫的医术很差。碧溪也无奈,这里的医术不行她们早就知晓,可是没想到这大夫居然胡乱开药,这下可害惨了陶晶。
碧溪没办法,只好写信让欧阳过来看看,毕竟欧阳的医术还算不错。
马车来到店铺外,碧溪拉着欧阳上楼,楼上陶晶一脸惨白的坐在桌边,看到欧阳时,脸上闪过喜色。
“欧阳,你帮陶晶把脉吧。”碧溪知道欧阳的医术,从他送来的养颜汤药功效显著便知道他医术不错,碧溪相信,只要他出手,陶晶的问题肯定能解决。
欧阳只看了陶晶一眼,便知道她有了身孕,一般大夫都能诊断出来,为何让他过来?难道是想借着这个由头见自己一面?
“她有了一个月身孕。”看她眉眼舒展程度,应该一个月左右,比碧溪怀孕时间晚些。
碧溪愣了,他不用诊断,直接看出来了。“陶晶不想要这个孩子,可有办法——”
欧阳冷哼一声。碧溪当初不想要孩子,如今陶晶也不想要孩子,不知道她们两个脑子里在想什么,以为孩子的想打就能打掉的吗?
陶晶淌出几滴眼泪,她现在是真的怕了。在宫里她见过避子汤药的神奇,知道喝了避子汤药就不会怀孕,她怎么能想到自己被人耍了,买的根本不是避子汤药。
“欧阳大师,求你帮帮我。”她是多么骄傲的人,如今为了存活,也顾不上颜面,向别人低头求情,这种事情就算是皇宫时,也不曾发生过。
“可以,只是药物伤身,你要想好。”欧阳说着便让碧溪研墨,拿起纸笔开始写药方,一个是打掉胎儿的,一个是用来补身的,欧阳说补身的药得连喝一个月,可见这剂药药性有多么猛烈。
欧阳让宛儿去抓药,伺候陶晶喝药,自己则是拉着碧溪离开,说是这种场合不适合孕妇看,对胎儿不利。碧溪虽然不高兴,但是陶晶的事还要麻烦他,不敢在此时惹他不高兴。
“陶晶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你认识吗?”坐在马车里,欧阳随口问道。他现在不担心陶晶,他担心碧溪会被这种人盯上,这种人连有夫之妇都碰,陶晶跟碧溪经常在一起,碧溪难免会被盯上,虽然她轻功好,但是万一被她抓住了呢,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碧溪摇头道:“不认识,只知道他善于戏水,那日看完戏水比赛,陶晶和那人便好上了,事后喝了避子汤药,没想到药不管用——”
“还看戏水比赛,怀孕了不能去人多的地方不知道吗?”自己想她想的睡不着,她居然还跟人凑热闹,去看什么戏水比赛,真是可恶。
碧溪摇头,她还真不知道,她一直仗着自己轻功好,没有哪里不敢去。
“陶晶不是有丈夫吗,怎么会跟别的男人好上?”不但有丈夫,还有个儿子,她的生活应该很充实才对,怎么发生这种事,难道是被胁迫的?这倒是有可能,文弱的女子哪里是男子的对手,被人强迫了倒是很有可能,只是她怕名誉受损,所以瞒着不敢告诉他人。这样看来,碧溪的处境更加危险了,别人能强迫陶晶,就有可能强迫她,自己又不在她身边,万一发生什么事,他岂不是要后悔一生?
“你可别这样。”紧紧搂着碧溪,欧阳不高兴的警告。他一直打的主意是,碧溪只要生了孩子,就肯定会跟他在一起,两个人一起照顾孩子,过上幸福的生活。没想到现实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陶晶有了孩子还是去找了别的男人,而且还怀孕了。他开始担心碧溪生完孩子也会抛弃他,她轻功好,自己又不能时刻盯着她,若是她丢下孩子跑了,自己哪里还能找到她。
见碧溪没答应,欧阳有些火了,心想碧溪莫不是正打着这样的主意,准备生了孩子就抛下他和孩子,一个人远走天涯。想到这里,欧阳狠狠的咬了碧溪一口。
碧溪捂着肩膀,叫道:“你属狗的吗?”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咬人了,而且力道还不轻。
“你是不是想着生完孩子就走?”他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她的离开,她总是喜欢逃跑,想到她的轻功,他就害怕的发抖。
“没有啊。”碧溪无辜的噘嘴,顺便抚摸着欧阳紧皱的眉头,眉头皱的这样深,看的她都心疼了。这一个月她都在想着陶晶的事情,都快忘了自己是个孕妇,怎么可能会想着生完孩子逃走的事情呢,毕竟怀孕有十个月,而陶晶的事等不到十个月,听说两个月就会孕吐,到时候就瞒不住了。
欧阳松了口气,从碧溪的表情里能看出她并没有说谎,她没想要逃走,只要她不离开,他就安心了。
“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咱们好好商量,别动不动就跑的无影无踪让人找不着,没必要,你不喜欢做的事,我不会勉强……”
欧阳将自己夸了一顿,说的他自己好像是海纳百川的人,碧溪知道他胸襟没那么宽广,若是自己怀了别人的孩子,他指不定怎么折磨她。
一百一十一 离开沉官郡
碧溪闲着无事,便拿起一块布,描了牡丹的花样,一针一线的绣了起来,肚子里有两个孩子,绣东西也要绣两份。
绣了一会,宛儿跑了过来,说陶晶肚子疼的厉害,碧溪便扯起来欧阳,三人坐马车赶到店铺。欧阳说这是正常情况。赶到陶晶身边,陶晶正满眼热泪的说,孩子没了。她感觉到一股热流涌了出来,她知道那是肚子里的孩子。
宛儿跑下去煮补身的药,陶晶拉着碧溪的手哭成了泪人。
“福也享了,祸也担了,事情过去了。”碧溪安慰道。
陶晶摇摇头,在宫里诡诈的事情见多了,什么抓错药,这次分明是有人故意害她。
“只怕事情已经泄漏,不然怎么可能会抓错药,还连续多日抓错药,现在沉官郡的人只怕人人皆知我不守妇道,并且怀了身子,都等着看我笑话呢,若是还留在此处,等着我的怕只有死路一条。”
碧溪点点头,陶晶这次的确是大意了,世上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做过的事,不可能完全掩盖。
“咱们收拾东西去长安吧,你要想孩子,我去给你抱来,不过临走前,我得好好教训那个抓错药的人。”
碧溪出去雇了马车,让欧阳护送陶晶和宛儿去外面的客栈先住下,然后回来接应她。欧阳听到她要跟自己回长安,高兴的合不拢嘴,心里对陶晶自然千恩万谢,若不是陶晶闹出了事,碧溪还想不起来去长安。
陶晶离开了,欧阳骑着马跟在马车后面,晚上他回来,还给她带了包子,贴身放着,倒还热乎。吃完包子,碧溪本着有仇必报的宗旨,找到了医馆的抓药的小童,巧的是,这个小童正是跟着自己去香行,却没能进去的那个。碧溪倒没认出他,是他先喊碧溪:调香师姐姐,碧溪这才想起了他。
“买一副避子汤药,就跟宛儿买的一样。”碧溪没有开门见山的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她不想直接问他,为什么要抓错药,她要抓他个现形。
小童有些迟疑,但还是按着方子抓药了,碧溪闻了闻药材,又递给欧阳,欧阳皱眉说道:“换了两味主药,用气味相似的药材代替了,这不是避子的药方。”
碧溪看着小童冷笑,小童只是面色变了变,慌忙抢过药材,说道:“抓错了,抓错了。”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一个月前抓错,一个月后还抓错。碧溪让欧阳抓住小童,按着药名找到几位毒药,想要硬塞进他嘴里,小童不张嘴,碧溪伸手点了他的**道。
“乖乖说出真相,不然明日河道里躺的就是你的尸体。”碧溪可不是善男信女,打杀之前还要说上半天道理。
“是郡守府的大夫人,是她给我钱,让我这样做的,说晶娘怀的是杨大人的骨肉,不能打掉,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小童僵硬着身子哭诉。
“不知道就能弥补你犯的错?”碧溪掰开小童的嘴巴,将毒药一点一点的塞进去,然后喂了他几口水,让他能够顺利下咽。等他吃完了,碧溪点住他哑**,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见识到了碧溪的心狠手辣,欧阳庆幸自己会医术,不会被她毒死。
“郡守府就别去了吧,万一被人发现了脱不了身。”欧阳拉着碧溪,不让她往郡守府方向走,无奈碧溪非常执着,根本不理会欧阳的阻拦,几个闪身就不见了踪影。
没等多久,碧溪便出了郡守府,她会轻功,来去无踪,倒是没人发现她,就连郡守夫人也不知道暗算自己的是谁,她凭着感觉找到郡守夫人,从背后点了她的**道,强行将药塞进她嘴里,她不是喜欢胡说八道吗,碧溪便毒哑她。
陶晶的孩子睡在二太太的房里,老太太很喜欢小孙子,碧溪进了屋子,直接点了她的睡**,也点了孩子的睡**,也不管孩子愿不愿意,抱着他便离开了。在隋国,妾室是奴才,妾室生的孩子是主子,但是因为陶晶的关系,这个孩子注定会被人轻视,若是将孩子留在这里,说不定李氏会逼着孩子干活赚钱,这么小的孩子,哪有能力养活自己,没有亲娘的照顾,他以后的日子会过的很惨。若是由陶晶照顾,起码能吃饱穿暖,还可以上学堂读书。
抱着熟睡的孩子找到欧阳,他正等在马车边上,来回不停的走动,这回没有雇马车,因为这马车就是欧阳的,驾驭马车的是熟悉的家丁,见了碧溪还喊了一声:夫人好。碧溪想想,觉得大概欧阳早就安排好了,他精于算计,能将事情掌控在计划之内。
坐上马车才发现马车里到处是软绵绵的被褥,碧溪笑笑,知道这一切是欧阳安排的,大概是怕马车颠簸会伤到孩子。
碧溪坐在马车里,欧阳骑着马儿跟在后面,后找到陶晶她们住宿的地方,将她们接了出来,陶晶面色灰败,脸上失去了往日的神采,见到孩子倒是露出了微笑,只是笑容有些勉强。宛儿倒是出奇的安静,她一向喜欢跟碧溪撒娇,这会儿除了细微的呼吸声,居然没发出一点声响。
“大约是寂寞、大约是不甘,居然鬼迷心窍的做了这种事。”怀里抱着孩子,陶晶轻轻说着。她不怨恨别人害她,是她犯错在先,怪只怪她守不住寂寞,守不住自己的心,明明已经嫁人生子,却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她这只能算是自食恶果、咎由自取。
不甘,她空有美貌,却嫁给了杨越这种男人,亏她一开始还想做官夫人,自从跟了杨越,她就没想着能跟他善始善终,他是个蠢才,区区一个县令都当不好,她看不起杨越,看不起大字不识几个的李氏,看不起只看中钱财的杨家人,跟他们生活在一起,让她觉得恶心,她从前过的都是吃穿不愁的日子,就算不得皇上宠爱,也不用自己掏钱买菜买衣,现在她不但要自己掏钱买东西,逢年过节还要掏钱给太太们买东西,不送她们东西,她们就用不孝顺的眼神剜她,好像她有钱就该花在她们身上似的。她不甘,好不容易逃出宫廷,她为什么要待着这种穷乡僻壤里生活,这里的人这么傻,采集那么多珍珠不知道去外地贩卖,不知道制作成精美的首饰可以卖出多么好的价钱,这些人太傻,跟这些人呆久了,她感觉自己都变傻了。
一百一十二 到达欧府
马车颠簸,沉官郡的路并不是很平整,陶晶抱着熟睡的孩子,想起以前的生活。那时在宫里,她没有争宠,虽然经常听到妃嫔升迁、责罚、滑胎的消息,却只是当个趣事来听。如今自己摊上这种事,才知道个中滋味。
宫里的妃嫔每日都要小心别人的暗算,她以为不在皇宫,便不会有人暗算她。没想到,她还是遭了毒手。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还有俊哥儿呢,小杨俊很可爱。”碧溪也不知如何安慰她,只能将话题转移到孩子身上,都说母子连心,想必有了孩子在身边,陶晶不会再生出其它心思。之前在杨府,二太太因为非常喜欢孙子,经常抢着抱孩子,有时候还不让陶晶碰孩子,说陶晶年轻,不知道如何带孩子,本来已经成了母亲,可是孩子却被了抢了去,任谁都会受不了,但是杨越只会劝她忍耐,让她没事就绣绣花,打理打理铺子。也许正是因为遇到了这些事,陶晶生气了,才会生出找男人的心思。也许她找男人,不光是为了满足自己,更为了报复杨越。
陶晶叹息,她让碧溪不要带孩子出来,碧溪还是将他带出来了。这孩子是杨越的,从小由二太太带着,跟二太太亲近,有时候她伸出手拉他,他还会躲进二太太怀里。这样的孩子,有时真让她伤心。但是看着他软乎乎的脸蛋,陶晶又生气不起来,他还太小,还不记事,这会儿什么都不懂,她怎么忍心怪他。
“俊哥该启蒙了,三字经、千字文,你不得教他?以后有了出息,你脸上也有光。”
马车行驶的很慢,路上又总是找客栈歇息,陶晶的药是一天不能断的,走了五日总算到了欧府,马车刚靠近欧府,便有家丁跑了过来,见是欧阳回来,连忙伺候在跟前,欧阳让他们去准备两间厢房,让陶晶和宛儿居住,家丁们忙不迭的跑了回去,大概是去收拾厢房了。不一会马车驶进欧府,家丁拿出板凳,扶着他们下马车,有家丁过来引导陶晶和宛儿去住处,让她们看看缺什么,趁着天没黑赶紧买回来。
欧阳拉着碧溪跟家丁介绍,说碧溪是这宅子的女主人,家丁们自然高兴的行礼,碧溪笑着给他们散了赏钱,就当是见面礼了。
欧阳又让管家去沉官郡,将那边的宅子处理了,管家应了,碧溪想到自己的铺子,便将地契交给管家,让他一并处理了。她还想让管家去陈国处理她的宅子,欧阳说那宅子大概不好卖,说不定有人等着抓她,碧溪这才打消了念头。
“夫人这宅子也是贵妃赏赐的?”欧阳拉着碧溪在宅子里散步,与她说这宅子的布局和每间厢房的用处。第一次来欧府,碧溪便觉得这里的房间太多,看上去大同小异,很难找到欧阳的住处,现在经由欧阳介绍才知,这里都是他调香的地方,每次调香,他都要找一个清洁的房间,里面必须没有其它气味,他感悟心中所想,然后让家丁拿来他需要的香料,进行连续几日的调香。
“是的,贵妃当初赏赐了五个包裹,除了首饰,还有地契和锁子甲,很精细的锁子甲,不过我用不到。”碧溪这会儿想想,觉得贵妃的赏赐的确太多了,赏赐首饰还好说,毕竟贵妃最多的就是首饰,她随便拿些出来打赏别人,是很平常的事情,可是她为什么买栋宅子送给自己,她那时候还是宫女,压根没什么机会出宫,若是贵妃不死,也不可能活着让她出宫,可是她居然送自己宅子,而她确实存着出宫嫁人的心思,对那所宅子很是喜欢。
欧阳微笑,心里有一丝不悦。贵妃送她宅子?这个小傻瓜,这宅子肯定是陈雨借贵妃的手送给她的,至于为什么送给她,从他将宅子布置成婚房便知,他那时就想着要跟碧溪在宅子里生活,说不定已经想着要跟她成婚,这个男人,下手倒是挺早,幸好他死的早,不然这会儿他们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哪里还有他什么事,至于锁子甲,贵妃一个深宫妇人哪里会得到那种东西,这肯定也是陈雨借着贵妃的手送给她的,希望能保护她的安全,这个陈雨,欧阳现在越来越庆幸他死的早,也庆幸他的小傻瓜不够聪明,没看出其中的门道,他还要感谢那个贵妃,若不是她从中作梗,他的小傻瓜这会已经变成了别人的媳妇。
“夫人,用不到就给为夫吧,我帮你保管,至于那个地契,夫人还是不要想了,若是嫌为夫这里不够宽敞,咱们可以将宅子扩大了,方圆五里的地都是为夫的。”欧阳不喜欢陈雨送给她的东西,尤其是那所宅子,居然还布置成婚房,真是可恨,若不是宅子在陈国,他现在就想让人把宅子给拆了。
碧溪笑笑,这宅子建的是一排一排的屋子,房间很多,外面是个大院子,四四方方的,将屋子都围在里面,地方很宽阔,实在没有修建的必要,而且她也住不了那么多屋子。为了报答他收留自己,救了陶晶的恩情,他想要锁子甲便给他吧,反正她也用不上。
“夫人,在长安的婚礼你想怎么办?”欧阳很想大办,让大家都知道他娶到了娇妻,可是碧溪总是担心身份泄漏,会给他带来麻烦。他很想告诉她,这里是长安,没有人认识她,可是他又不敢保证,她的身份一定不会泄漏。
“请族里的亲戚们到场便可。”碧溪笑着回答。
欧阳想了想,也只好放弃大办的念头,毕竟在沉官郡已经办了一次,那一次场面热闹,宴请的人数众多,就当那次是大办吧,这次就请族里的人过来,与碧溪见见面,免得以后见了面不认识她。
俩人商议何日行礼、何时起轿、请何人梳发等等细节。碧溪说要请陶晶给自己梳发,因为是陶晶教会她识字,教她礼义廉耻,在她心里,一直拿陶晶当恩师看待。欧阳心里不乐意,却又不好反驳。
因为想要简单的操办,没准备请多少人,到了成婚之日,只是请族里的亲戚过来吃顿饭,将碧溪引见个大家认识,并告知大家,之前在外地已经大办过了,这次回长安不准备大办。宾客不多,二十来人,因为都住在长安城里,来的都很早。
一百一十三 宴请族亲
欧阳的父母在他们回来的第二日便来到了府里住下,说是帮他们准备婚礼所需物品,欧阳的父母已经年过半百,按理说这样的年纪,孙子都该满地跑了,可是他们到了这个年纪,儿子才刚刚成婚。那天他们看到碧溪一脸惊讶,碧溪估计他们是在惊讶她的平凡,他们准备了很多见面礼,整整两马车的绫罗绸缎,还有一马车的古玩字画。碧溪想,那些布匹肯定是欧阳的娘选的,古玩字画则是欧阳的父亲选的。刚见面时,都是欧阳帮碧溪回答问题,欧阳的父母问什么,都是他接过话,完全不用碧溪开口解答,碧溪乐的清闲,坐在椅子上喝茶。在他们眼里,碧溪是个无父无母,与姐姐相依为命的女子,精通医术、善于调香、还是个非常有爱心的人,这都是欧阳跟他们说的。
精通医术,她不会救人,但是会害人,如果那也算是医术的话,那她还算精通。至于调香,那是欧阳教的。还有爱心是什么东西,她这个在宫廷里长大的人从来不知道。
欧阳的父母对碧溪很满意,因为他们以为自己的儿子喜好男风,一直以为欧阳不会娶妻,没想到欧阳不但娶妻,连孩子都有了,这让他们非常激动,老爷子甚至已经打起了这对龙凤胎的主意,说要把自己的医术全部传授给他们。碧溪翻了个白眼,这些东西欧阳都会,哪里需要他来教。
不止欧阳的父母认为他好男风,就连族里的亲戚都这样认为,他们见了碧溪都高兴的给见面礼,同时还拿眼睛瞟欧阳,坏坏的说欧阳改邪归正了。欧阳便看着碧溪,眼神里满是控诉,仿佛在说,这都是你干的好事。碧溪佯装不知,问亲戚话里的改邪归正是什么意思,欧阳是不是做过什么坏事。亲戚连忙摆手,说那是不可能的事。
宾客们都走进宅子,欧阳伸手掐碧溪的脸。明明是她坏了他的名声,这会她居然装作不知道。碧溪也不躲闪,只说:母子连心,她疼,孩子也会疼。欧阳伸出的手立马改了动作,轻轻的揉了揉她的肚子。
这一日吃了三顿酒,碧溪因为有了身孕,不必饮酒,但是亲戚们大多喝醉了,欧阳父子也不例外。碧溪想着,他们俩好歹会医术,怎么不事先吃点解酒的药,这会儿喝的醉醺醺,走路都走不稳,成什么样子。
喝醉的人最是藏不住话,欧阳不知是不是有意,将三年前的真相说了出来,众人听了只是笑碧溪,有主母风范,还没成婚就给夫君送人。碧溪担心他再说下去就要说出自己的秘密,连忙拉着他回到厢房。
丫鬟打来洗脸水,碧溪拿帕子狠狠在他脸上揉了几把,欧阳笑着打嗝,嘴里嚷着舒服。
“碧溪——碧溪。”欧阳躺在床上叫唤,手伸的老长,就是不睁开眼睛。碧溪只好坐到床边拉着他的手。
“快歇息吧,看你醉的。”外面响起车轮声、马蹄声,想必是府里的马车要送醉酒的宾客回府。酒席有欧阳母亲继续陪着,应该没什么需要她的地方。
“碧溪,快过来。”欧阳张开双臂,嘴里嘟囔着。碧溪拿了枕头塞进他怀里,不一会就听到他轻微的鼾声。
消息不胫而走,很快长安城里不少人都知道欧阳大师成亲了,男人自然取笑欧阳,这么一大把年纪才成亲,女子则是哭碎了心。
宴席结束的第二日,欧阳的父母便告辞离开,临走前欧阳的母亲暗示碧溪她不想离开,说她还没给碧溪买首饰,还没给孙儿买小衣裳和玩具,没陪碧溪在长安城逛逛,还没给碧溪做她的拿手菜,当她说道要让碧溪跟她学习厨艺时,碧溪笑着挽着她胳膊,一步一步将她带往马车,她说,娘,爹一看就是个宠妻的男人,您怎么舍得抛下他呢。
老太太想给她买东西就算了,她不介意,但是想要教她厨艺,好让她以后做饭给欧阳吃,这有点强人所难,欧阳有的是钱,什么样的大厨请不到,为何要让她下厨,她这几年可都是吃着饭馆的菜呢,要想自己烧菜早学会了,哪里用的着她教。欧阳见他娘被碧溪拽着走,嘴里还不停的念叨,再看碧溪一脸的笑容,看上去恭敬,只是动作与笑容不是很协调,心里想道:这会她一定是不耐烦极了。
俩人走到马车边,欧夫人跟欧阳表达了自己想留下来照顾碧溪两天的想法,欧阳觉得自己的母亲有这想法很正常,毕竟是一家人,相互之间应该多了解。碧溪眼看着欧阳就要答应下来,连忙开口笑道:“太好了,娘说要带我逛长安呢。”,老太太点头称是,说要带她吃遍长安美食,逛遍长安商行。欧阳笑容不变,只是拉过她的手臂,强行把她推上了马车。老太太居然想把碧溪带出去,以碧溪的轻功,带出去还能带回来吗?
“爹娘慢走!”欧阳冲他们挥手,示意车夫赶紧拉着马车离开。再回头想想碧溪的话,心里笑道:她明明知道自己在意她,怕她逃跑,却故意说出那样的话,好让他将母亲赶走,这会他爹娘一头雾水,他心里可是清楚的很。
“老太太跟你说什么了,一脸不情愿。”欧阳拉过她的手,低头闻她的发香。管家回来时将他送给她的香膏也带了回来。这个丫头,居然用油纸包好了藏在柜子里,香膏代表他的心情,她该带在身上天天闻,可是她却将香膏藏了起来,是故意装作不知,还是她对他的心意不感兴趣。
“她要带我出去玩,我正怀着孩子呢,哪能到处乱跑。”碧溪顺着欧阳的心思笑着说道。欧阳就喜欢跟她说她怀着孩子,不能乱跑,让她好好待在宅子里养胎,缺什么让家丁出去买。她知道,欧阳是担心她带着孩子乱跑,一不小心一尸三命,谁让她怀着双胞胎呢,谁让欧阳医术高明,给她吃了那种一死俱死的药呢。
欧阳笑笑,搂着碧溪往里走,他的小傻瓜如果真的这么单纯就好了,嘴里说着不会出去乱跑,心里指不定怎么想的,稍不留神就找不着她了。
一百一十四 没事找事
欧阳觉得给碧溪找点事情做,让她忙起来,这样便没心思逃跑,自己也能安心的调香。
这种事情也许别人做来不易,但是欧阳是何许人,他深知外面喜欢他的姑娘一大片,只要自己出去转一圈,就能迷倒很多女子,他不会娶这些女子,但是他要这些人过来找找麻烦,让碧溪知道她的夫君被很多人惦记,如果她跑了,他的夫君就会被别人霸占。他是了解碧溪的,比碧溪自己还了解她,她还不是很懂男女感情,但是她做事的方法就是,我可以不要你,但是你不能背叛我。她可以偶尔伤害别人,但是却容不得别人来挑衅她。挑衅她的后果,欧阳已经见识过,那个医馆的小童,因为害了陶晶,便被她下了毒。
她的品行算不上多好,只能说是不会主动害人,但是别人害她,她为了守护自己的利益,一定会奋起反击。
搂着碧溪回房,欧阳开始在心里部署计划,碧溪太聪明,如果计划出现漏洞,她说不定会发现,进而明白自己的意图,所以他必须谨慎的将每一个细节都安排好,确保计划万无一失,不会令碧溪起丝毫的疑心。
“碧溪,长安聚集香界大能,调香制香的手法各不相同,想不想去看看?”欧阳扶碧溪坐下,给她倒了一杯红枣枸杞茶。
碧溪端着杯子喝了一口,不是她喜欢的味道,恐怕是欧阳认为这红枣枸杞茶补血才让人泡了茶,虽说对身体有益,但却不是她喜欢的味道。本来桌上放了冰糖,她喝茶喜欢放冰糖,但是欧阳说糖喝多了,孩子会生病,不让她多喝,于是她喝什么茶都觉得淡而无味。
调香的手法各不相同,碧溪一直想问问他,他是如何学会调香的,是哪位高人教的他。
“我怀着孕,可以闻香吗?”其实她更想知道,欧阳一向不喜欢她出门,每日盯她跟盯贼似的,这会为什么突然会这样问,难道不怕她半路逃走?再者,他是顶级调香师,别人的技艺再好,也不可能超越他,要看调香,在家看他调香便可。
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碧溪端着茶杯暗暗想道。既然欧阳这样说,肯定是有计划的,自己怀着孩子,他不可能伤害自己,随他出去看看也未尝不可。
“可以的,他们都想见见你,以为是你改变了我的爱好。”这个爱好自然是指他好男风,不少人都以为他喜欢男人,所以不娶妻,就连同行也这样认为,甚至还有人以为他跟徒弟高雪月之间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碧溪也笑了,没想到三年前的一场恶作剧居然引起了如此大的反应,她当时只想报复欧阳,可没有为他的处境着想。
见碧溪露出调皮的笑容,欧阳搂她入怀。“三年前你没能还我清白,现在还我清白也行。”
碧溪不理,欧阳哪还有清白,没遇到她之前就已经不是个清白的人了,还让她还他清白。娶妻就能证明他不是个好男风的?说不定是掩人耳目呢?
“夫人你好美啊,笑起来更美。”欧阳轻声呢喃着。
碧溪突然觉得这句话好熟悉。几年前,她当着十二皇子的面,调戏一个宫女,让他模仿自己调戏宫女,他说他做不到。想到陈雨,碧溪一阵心酸。
“好好的,怎么哭了?”欧阳温柔的为她擦去泪水。心里却在揣测,是不是她又想起了陈雨,也只有陈雨,会让她哭成这样。
碧溪没有答话,欧阳无奈叹气,扶她坐到床榻上,为她脱去鞋袜,盖好被子,看着她微颤的睫毛,欧阳默默的叹息。她对陈雨的死始终无法释怀,这次来长安,将陈雨的灵位给带来了,供奉在一个不起眼的屋子里,屋子的钥匙只有她有。
俩人睡到天明,欧阳想着迷惑年轻少女,自然要细细的梳洗打扮一番,头戴欣长的紫金冠,中间别着金簪,紫金冠下的银色丝带优雅的系在下颌骨,身上穿着银白的袍子,袍子分明暗绣,明绣山水,暗绣竹菊,站在阳光下,必定能吸引众人的目光。至于碧溪的打扮,欧阳强迫她不得,只能在旁劝她多戴些首饰,看上去更显得华贵一些,只是碧溪压根没听进去,她不喜欢戴首饰。她的衣裳是欧阳的母亲选的,大朵大朵的牡丹倒显得衣裳华贵,只是太过鲜艳,碧溪不是很喜欢,但是自己的衣裳太朴素,穿着有点不伦不类,碧溪没的选择,只有穿了那身鲜艳夺目的衣裳,这种衣裳叫腰裙,从胸部一直拖到脚跟,完全看不到腰身,外面有外裙,能遮住后背。
“这样穿也太伤风败俗了。”碧溪不喜欢这样的衣裳。
“是有点。”欧阳拿起一件纱衣为她披上。这么好看的肌肤,居然让别人看了,他自然不愿意。可是外头都是这样穿的,就连他母亲也是这样穿的,大家似乎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不过他早有准备,这样的衣裳,他怎么放心放碧溪穿出去,昨日他就搜罗了首饰行,找了两件大首饰,从首饰盒里拿出项链,碧溪皱起眉头,这是项链?从来没见过这样一大串项链,一圈一圈的拖着,像是囚犯身上的锁链。
欧阳帮她戴好项链,理好了摆在胸前。有了金饰的遮挡,雪白的肌肤也显得暗淡无光,这下总算可以安心了。
只是脖子间戴这么多东西,头上就一两根簪子,似乎不太合理。欧阳想着便又找来金钿给碧溪带上。
看了自己这身装扮,碧溪想起了当初的凤娘。第一次见面,凤娘穿的珠光宝气,只是金玉并不能掩饰住她卑微的气息,碧溪第一眼看到她,就感觉到了她的无奈,她一定也是身不由己吧。
碧溪笑着将首饰取下来。心想,既然大家都不介意,自己有什么好介意的,已经身为人妇,该看的不该看的都已经被欧阳看光了,还在意别人看那么一点。
“走吧,夫君应该也不想我被人当成是爱慕虚荣的女人。”碧溪放好首饰,转身挽了欧阳的胳膊,见欧阳打扮的富贵异常,心里有些好笑。
欧阳愣了愣,身子被碧溪拽着往马车方向走去。他的本意是想自己吸引别人目光,也让大家看到碧溪一身金银,以此来彰显自己的富有,没想到碧溪根本不戴金银,也许是嫌金银太重,也许是款式不喜欢,她戴上了又摘了下来。
一百一十五 挑拨爱慕者
俩人坐着马车,他坐的马车很特殊,不是四方面,而是八个面,马车看上去有八个面,看上去比较圆,不像普通马车有棱有角,马车上的宝顶有八个角,每个角下都挂着铃铛和缨络。
众人远远的听着铃铛声,看到挂满铃铛的马车,便知道是欧阳大师来了,都纷纷让开了道。欧阳掀开侧面的布幔跟众人打招呼。
碧溪听到外面有人尖叫“欧阳大师,我喜欢你。”,像是有人提醒一般,好多女子都这样叫喊,碧溪皱眉,真想拉着这些不知廉耻的女人打一顿,父母养她们这么大,是为了让她们出来丢脸的?大庭广众的,居然口口声声的喊什么“喜欢你”,这是女子该做的事情吗?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多看看书、练练字。
外面女人呼声震天,吵的碧溪头疼,为了让外面的女子消停点,她将布幔拉下,瞪着欧阳,不让他再抛头露面。可是不让欧阳露面,外面的喊声更大了。不一会儿连马车都走不动了,女子们将马车围了个水泄不通。
碧溪想起当初任如玉的处境,侯府的丫鬟天天追着他跑,他被追的不胜其烦,碧溪想,他一定也有过被人围的连路都没法走的时候,那个时候他的心情估计跟她现在一样烦躁,恨不得毁了那张漂亮的脸。只是任如玉不舍得毁了他的脸,碧溪却舍得毁了欧阳的脸,可是欧阳显然不会让她得逞。
幸好侍卫们及时赶到,赶走人群,护送欧阳一直到幽香馆。若不是欧阳说这里是斗香的地方,碧溪看了名字只怕会以为这里是青楼,因为这里的青楼都喜欢起高雅的名字,让人乍一看以为是个高雅的地方。
“我还是觉得你当大夫的时候好看些。”碧溪挽着欧阳的手,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当大夫时,歪眉斜眼的虽然不好看,但是不招人喜欢,那时候走到哪里也没人仔细打量他,只是粗略的看一眼,便知道这丑陋的人是杨大夫,哪像现在,出门还被女人堵截。碧溪心里不是滋味,有种自己的宝贝被别人觊觎的感觉。
欧阳面上淡淡的安慰她,以后出门不这么招摇。心里却是乐的不行,他看的出来,碧溪不高兴了,不高兴是因为她在意他,若是不在意他,只会觉得今日的事情挺热闹,以她的性格,说不定为了好玩,经常拉着他出门看热闹。
幽香馆同样有很多女人等在那里,她们都在等着看欧阳大师,却不想看到欧阳身边还有别的女人,先前听闻欧阳大师已经娶妻,而这女子与欧阳大师挽手并肩,莫非此人就是欧阳大师的新婚妻子?众人有惊讶、有愤怒、还有人开口辱骂。
“不要脸的女人,臭不要脸——”
“离欧阳大师远一点,不然我杀你全家——”
“狐狸精,狐狸精——”……
碧溪无语了,她什么都没做,一切都是欧阳惹的祸,凭什么这些女人骂她?难道她一个女子还能缠着欧阳大师不成?再者,欧阳虽然成婚,可是她没阻止欧阳纳妾啊,她们喜欢欧阳,可以自己扑上来,她又不会拦着。
碧溪觉得,若欧阳是皇帝,她是皇后,她一定不会拦着欧阳娶妾,她会像陈国那位先去的皇后一样,为他选美人,让美人给他生孩子,这样他就有很多事情做,自己也能获得清静,若是哪个小妾敢挑衅她,直接弄死了埋起来,她现在就想把这些女人都给娶进门,然后慢慢的折磨她们。
“夫君,你看这么多女子爱慕你,你为何不从中选几人收入房中呢?”碧溪恨的牙痒痒,脸上却露出与之不符的大度笑容。这些女人喜欢欧阳就算了,却要不停的辱骂她,她怎么甘心。
“唯愿与你执手。”他只是想利用这些女人对自己的爱慕让碧溪产生危机感,怎么可能真的娶她们,若是有那个心思,自己何必等到二十七才成亲,说到底,他只是没遇到一个像碧溪这样的女人,若是早年遇到了,说不定现在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夫君,若是不为你纳妾,岂不是让人以为我是个爱妒忌的人?我看,就选那位姑娘吧?”碧溪随手一指,指向刚才骂自己最凶的女人。
欧阳明白了,碧溪这哪里是给自己选妾,分明是想把这个女人弄进府里,好慢慢折磨她,因为那个女人离他们比较近,骂碧溪骂的狠,他也听到了一些。他只想让碧溪更加看重他,不想闹出人命来,想到碧溪可能会做的事,欧阳不禁打了个冷颤。
那个女人也愣住了,周围的人都转头盯着她。大家都爱慕欧阳大师,但是她们也知道,欧阳大师不大可能会喜欢上她们,她们只是跟欧阳大师表达自己的情感,从来没奢望得到回应,而欧阳大师身边的女人,居然说要给他纳妾,而且就在她们当中选了一人。
她们震惊了,也更加愤怒,欧阳大师娶别的女人就算了,毕竟她们不认识,不清楚那人的来历,心里不会感觉多难受,可是这个女人居然来自于她们中间,她们有些受不了,这会儿骂人的话,没有冲向碧溪,而是冲向那位最会骂人的女子,那个女子很快遭到围攻。
而那名女子,真的以为自己得了欧阳大师的青眼,这会儿正想摆脱人群,赶到欧阳大师的身边,可惜那些疯狂的女子没放开她,她只能痴痴的看着欧阳,眼里满是痴情。
欧阳有些受不了,拉着碧溪走进幽香馆,碧溪还想再挑拨几句,无奈比力气她不是欧阳的对手,她倒是想看戏,可是欧阳不让她看。
欧阳觉得自己有点小看碧溪了,他以为碧溪看到有人爱慕他,会生出敌意,阻止别人接近他。可是她不但没阻止,反而挑拨爱慕他的女子内斗,她自己在一旁看热闹,看样子好似根本不在意他有几个妾室一般。
“夫君,好玩吗?”碧溪离开宫廷,已经很久没看到女人内斗了,有时候她也会怀念宫廷生活,那时候后宫里都是女人,都是喜欢玩阴招的女人,跟那些女人相处久了,她自然不会有多么纯良的心思,女人的心思最难猜,那会儿她在洗衣局里,除了洗衣服就是猜别人的心思,这些小姑娘的心思,怎么可能瞒的过她?
一百一十六 引见调香师
进入幽香馆,欧阳拉着她前往香主们平日斗香的地方。外面的女子依然吵闹不休,被碧溪点名的女子,这会儿被人群来回推搡,甚至有人故意撕裂她的衣裳。
一辆普通的马车里,容貌端庄的妇人掀开帘子看着热闹的人群。
“听闻欧阳大师娶妻,没想到还是个心思活络的,这人都离开了,挑起的事还在继续。”妇人嘴角带笑,显然刚才的热闹她没错过,虽然不知道碧溪说了什么,但是能在不伤自身的情况下,让别人内斗起来,说明也是个嘴角伶俐的。
“主子,我们还是走吧。”坐在一边的丫鬟有些受不了,不明白这热闹有什么可看的,若是生活在市井,只怕每日都要与这些人打交道,累也累死了,可是她的主子似乎是觉得平静的日子过的太无聊了,居然想跑出来逛逛,这不,一出来就遇到了眼前的热闹。
“为什么,你不觉得她们打来打去的挺好玩吗?”她从小学习女则女戒,掌握各种社交技巧,唯独没怎么看过打架吵嘴,她身边的人都是心思活络的,就算遇到事,也不会做出有辱斯文的事情来,欧阳大师的娇妻也是如此,别人明明在骂她,她却能拐个弯让姑娘们互相掐起来。
“奴婢是怕她们冲撞了您。”这马车看似平凡,里面坐的可是当今的晋王妃,若是被这些不知情的人打打闹闹的撞过来可怎么好,她们皮糙肉厚的不怕疼,王妃的身子可精贵着呢,丝毫不能出现闪失,不然上头怪罪下来,她的小命难保。
“好了,热闹也看了,这便回去吧。”看着婢女诚惶诚恐的脸,妇人皱眉说道。心里想着,难得出来玩,兴致都被这丫头给搅了。
碧溪与欧阳已经见过几名香主,大多是男子,都给自己起了雅号,叫什么红枫香主、绿横香主、秉达香主……这些名字与人总是对不上号,碧溪唯一记住的是彩月香主,因为她是唯一一位女香主,香主在调香师中地位算高的,香主的徒弟也是调香师,欧阳便有一位徒弟,碧溪听彩月香主说,好久没见到欧阳香主与雪月公子在一起了。她自然是想跟欧阳开开玩笑,顺便看看碧溪的反应。碧溪有些疑惑,他听欧阳提起过他的徒弟,倒是一次也没见过。
虽说是调香大师,但是这些香主却不能免去爱八卦这个俗好,见欧阳带着新婚夫人来与大家见面,便问他们是如何相遇,如何相爱,碧溪看看欧阳,示意欧阳来回答这些问题。
欧阳笑笑,握住碧溪的手稍稍用力,跟大家谈论恋情,这本就是他份内的事情,何须她来提醒,不过看她的样子,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相遇可以用不打不相识来形容,不过时过境迁,就不说了,至于相爱嘛,她十五岁时我便看上了她,后来教她调香,期间三年鸿雁传书,到今日才算娶回了家。”说起他们的恋情,欧阳满脸都是阴谋得逞的兴奋,当初若不是他聪明的假扮大夫,她怎么肯轻易与他成婚。
碧溪暗暗思衬,原来那三年的书信在他看来是鸿雁传书,她一直当是拜师学艺,亏她一口一个前辈的喊着,这前辈也太不拿自己当前辈了,明着教她调香,暗地里却是打着这样的主意。
“这顺序还得捋一捋,你教她调香,是师徒关系,现在结为夫妻,你们是师徒转为夫妻的。”其中一位香主摸着山羊胡须笑道。
“此言差矣,我们早已定下情谊,在欧阳心里,她早已是我的妻子。”欧阳笑着看向碧溪,发现碧溪也在看他,双目对视,都露出会心一笑。欧阳笑的是,一切都在他的掌握里,碧溪最终成了他的妻子,碧溪笑的是,他居然把丝帕当作定情信物,比起他送的东西,丝帕可是不值钱的东西。
“看他们俩,真是羡煞旁人。”彩月香主手托香腮笑道。彩月香主也曾爱慕过欧阳,那时年少,欧阳是调香界的天才,她喜欢欧阳也属正常,只是欧阳看不上她这默默无名的调香师,他宁愿去勾栏,与风尘女子欢好,也不愿意多看自己一眼。
他那时十六岁,她十五岁,正是议亲的好年纪,一颗芳心暗许,可是却无点滴回音。她以为是自己的调香技艺不够好,欧阳看不上她,于是她努力的研习调香,可是,芳华流逝,他始终没再看自已一眼。
大家都说他喜好男风,她信了,也死心了,以为他是因为这样才看不到自己。可是如今他却成了亲,娶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小姑娘。最可恨的是,他们居然在众人面前亲亲我我,调香界里,有几人不知她喜欢欧阳,他们这样做,不是当着众人的面给自己难堪吗?
“这丫头,尽惹麻烦,刚才在大门外嚷着给我找妾室,下次再不带她出门了。”欧阳跟众人抱怨着,说是抱怨,听着更像是秀恩爱,在座的香主自然看在眼里,笑在心里。
“哎?尊夫人如此体贴,你怕是高兴都来不及。”一香主取笑道。他们本来约好今日斗香,不过有了更有意思的事,他们便主动将斗香的事放下,专心跟欧阳开了玩笑来。
欧阳摆手,笑道:“高兴什么呀,就因为她的话,外面的小姑娘都打起来了。”
众人都笑了,知道碧溪给欧阳找妾室是假,引起女人们争吵是真。谁让欧阳长的英俊,美名盛传,女子多是爱慕他的,哪像他们这些调香师,都已经老了,已经不再是女子们的追求对象了。
“既然是你亲手教的,想必技艺差不了,我看有资格成为香主。”一青袍香主突然开口说道,听了他的话,众人都安静下来,更有人打量起碧溪来。
“她才疏学浅,做个香士差不多,哪里能做香主。”这里坐的香主,最少都有数十年调香的经验,碧溪才学三年,根本没资格成为香主,他也不想碧溪与大家斗香,她还不会斗香,他担心她会遭到有心人的算计。
一百一十七 宛儿的亲事
香士是香主的弟子,也是朝廷记录在册的人员,每年能领取一定的俸禄,但是也要为朝廷提供一定量的香膏。
碧溪能按照心意调制香膏,已经超过了一般香士,这是一般香士做不到的,但是她目前还不能成为香主,她虽有天赋,却是根基尚浅。
欧阳从怀里取出一个瓶子,打开木塞递给香主,香主们一个一个传递,仔细的闻着,脸上都露出笑意来。
“这是今年她送给我的。”这是碧溪送给他的香膏,里面有爱恋的味道,他见过无数香膏,唯独这一块,他最喜欢,所以他将香膏封在瓶子里,想她的时候就闻闻,平时就将瓶子塞上,防止香膏挥发。
彩月闻了闻香膏,心里冷笑,这样的香膏她也曾做过,为何他却是看也不看一眼,如今还将这样粗陋的香膏拿给他们闻,也不怕笑掉人家的大牙。
碧溪羞愤的瞪了欧阳一眼,此事乃是俩人间密事,怎么能拿出来分享给别人知道,还特地拿出来给别人闻,让她这张脸往哪搁?
“尊夫人心思很细腻啊,到底是女孩子,做出来的香膏闻起来特别舒服,想一想,老朽已经很多年没有心动过,可是刚刚闻到这块香膏,居然有种心动的感觉,老弟,你真是好福气啊。”灰袍老香主感叹道。
欧阳笑的满面春风,碧溪安静的坐在一旁,心里想着,他应该是喜欢她的,所以才会这么开心,当初他假扮成大夫,假装闻不出香味,她大着胆子送了他香膏,也知道他将香膏收了起来,根本没戴在身上。没想到他将香膏密封在瓶子里,贴身放着。
“欧阳大师调教出来的,自然不会差了,我闻着倒是觉得比雪月公子做的香膏好。”
众人都点头称是,彩月也觉得碧溪的香膏,虽然比不上他们几人做的,却比她徒弟做出来的香膏要好。别的倒没什么,或许是因为真情流露比较感人,所以闻着觉得不同,而她的几个徒弟,很少有流露真情实感的时候。他们为了赚钱,夜以继日的调制香膏,将香方牢记在心,可是却做不出符合心意的香膏来。
“闻着真叫人心动,我看这块香膏就叫‘少女情怀’算了,若是这种香膏投入香坊,肯定会引起哄抢。”谁会没有意中人,这种香膏正是表达情意用的,最适合送人,若是放到香坊售卖,肯定能吸引大众的眼球,说不定还能送一些进入宫廷,给皇室中人享用。
少女情怀——碧溪觉得自己被人笑话了,欧阳居然把她做的香膏给大家闻,这无疑是在揭露她的**,她能不能说这块香膏不是送给欧阳的,因为这本来就是她送给大夫杨鸥的。至于这香膏会不会大量做出送入香坊,她想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她是随心而做,根本没记下香方,没有香方,又如何调制香膏。
欧阳与香士们闲聊半天,显然是因为心情好的缘故,平时他们见了面也就打个招呼,有什么话都在香膏里说,这是他们的交流方式,也是他们的爱好。
等到午膳时间,碧溪拽了欧阳的衣袖,看看他,又看看门,意思是,我们该走了,也可以理解成,我想离开了。欧阳笑着拉她起来告辞,众人自然客气一番,让他们留下来用膳,欧阳婉言拒绝了。俩人出了幽香馆,外面还有不少女子在守候,不过这会已经没人打架。
见到欧阳,这些女子自然欢呼雀跃,高声喊着:“欧阳大师”,不过没人再骂碧溪,她们都明白,欧阳已经娶妻,再娶也是妾室,而妾室是要看正妻脸色生活的,所以她们不能再骂碧溪。
俩人坐着马车离开,碧溪一肚子窝火,按理说来,她不该生气,在宫里什么人都见过,幼时也见过不少怪事,这些女子只是家里没教育好,才出来乱跑的,她们这样做的后果很不好,影响自己声誉,影响以后议亲,碧溪应该同情她们,或者鄙视她们的无知。
可是,这么一群无知的小丫头,天天念叨着欧阳的名字,碧溪还是觉得窝火,恨不得一把火烧了这些不懂事的姑娘。
欧阳见碧溪不高兴,便说要告诉她一个好消息。碧溪当是什么,还认真的看着他。结果欧阳说想把宛儿许配给他的徒弟,只因为宛儿跟在碧溪身边久了,会一点调香,所以宛儿不能流落在外,不然调香的技艺就会外传。
“若是你徒弟不愿意娶,你不是就要娶了?”居然为了不让调香技艺外传,而将宛儿许配给一个她不认识的人,宛儿跟了她这么久,她必须给宛儿找个好夫婿,绝不能让宛儿吃亏了。
欧阳失笑,牵过她的手,将头搭在她肩膀上。“生气啦?”。欧阳知道,她对宛儿和陶晶很重视,毕竟是她在此处仅有的朋友,又是相伴了好几年,里面的情分自不必说,可是他的徒弟身份也不差,配宛儿是绰绰有余的。
“宛儿还小。”她担心的不是宛儿的年纪,宛儿与她一样,幼时便受了挫折,心智比一般人早熟,同龄的男子她根本看不上。而且能成为欧阳的徒弟,身份家世必然很好,宛儿在长安只什么亲人,她担心宛儿会被欺负。她一直想给宛儿找一个性格温顺的夫君,家世不必多好,只需要长相凑合,人品好,身体没什么毛病,家里没什么难缠的亲戚,碧溪觉得这样的人家适合宛儿,她不想宛儿给人做妾,受人刁难。
“夫人在担心什么,改日让雪月过府一趟,这事给宛儿自己决定可好。”他相信自己的徒弟无论从各方面来看,都是比较优秀的,宛儿没见过什么优秀男子,见了必定会喜欢,而自己的徒弟如今还未成亲,这与他的教导也有些关系,以前不觉得,等到他成亲了才想起,自己那傻徒弟也已经二十多岁了。
说到让宛儿自己决定,碧溪便不好再拒绝了,这是宛儿的终身大事,不管对方是什么人,总要宛儿自己点头才成,她知道宛儿有自己的想法,她从未把她当成无知的孩童。
一百一十八 再见高雪月
碧溪觉得择日不如撞日,既然今日提出来了,便今日见见,成与不成都有个说法,不必拖上好几日,让她每日揣测结果。
“安排他们今日见面吧,我是不是要给他见面礼?”如今她是欧阳的妻子,要见的人是他的徒弟,从辈分上来说,她已经算是长辈,长辈第一次见晚辈,好像要给些见面礼,当日欧阳的族亲便给了她很多见面礼,大多是金银翡翠这些俗物,因为这些东西她都有,而且还是从宫里带出来的,精美不凡,所以倒是没怎么看他们送的东西,总觉得不管是什么,是个心意,送东西给她,也是给欧阳面子,并不是真的送给她本人。
欧阳笑着戳她的额头,碧溪皱眉躲过,他还戳。他气不过,她关心宛儿和陶晶比关心他要多。
“再戳试试?”碧溪被他的无礼举动给惹恼了。在外人面前,他总是保持翩翩君子的风度,可是只要俩人独处,他就喜欢动手动脚的惹他,碧溪有时候真愿意自己是个外人,起码看不到欧阳如此不正经的一面。
“又不痛。”他下手很轻,根本不会弄疼她。不过这会见她不高兴,他还是罢手了。
“不如将宛儿和陶晶接出来,我们在酒楼用膳?长安的美食我还没怎么尝过。”因为欧阳不让她出门,所以来长安几日,她都没出过门,今日还是第一次出门,结果遇到这么多爱慕欧阳的人。想想欧阳惹来的祸事,碧溪决定,下次欧阳出门一定要让他带上狰狞的面具,那些女人再敢拦马车,就让欧阳带着面具去吓吓她们。
欧阳见碧溪不善的打量自己的脸,知道她担心上午的事情再次发生。
“好。”欧阳透过车窗跟外面的家丁说话,让他们去通知雪月公子,来一品茶楼相聚,另外让人找到卖面具的,买个面具让他戴着。
碧溪扭头不看他,心想,他是猜透了自己的心思,还是他经常戴着面具出门?只是这马车如此招摇,戴上面具真的有用?
很快到了一品茶楼,家丁将面具买来,是一个非常丑陋的小鬼面具,欧阳戴上之后,碧溪转过头去不再看他。小鬼面具的眼角和嘴角都是红通通的,脸是乌青色,头上还有两个类似羊角的东西。正是青面獠牙,碧溪只看了一眼就觉得难受。
想必围观的女子也有如此感受,原本碧溪还能听到她们喊“欧阳大师”,可是欧阳戴着面具下了马车,所有人都愣住了,一时间倒是静的出奇,碧溪猜想,她们见到欧阳戴着青面獠牙的面具时,一定是倒吸一口凉气了。
欧阳拉着她走入茶楼,茶楼里的人见了欧阳不敢上前,碧溪笑了,让小二给他们安排一个包间,小二扯着笑容,引他们上楼。楼上有不少包间,大多都有人,小二领他们来到一个较小的包间,里面只有桌椅,地方不大,这样逼仄的包间,碧溪不想进去,可是一时又腾不出来更大的包间,小二只得赔笑,说有了更大的包间立马告诉碧溪,给他们换过来。
碧溪笑笑,感慨长安城里的小二如此能说会道,想必一定是经过了不少事,又想:每日接待达官贵人,可不就是要这种能说会道的人。
俩人坐下后,欧阳便摘掉面具,因为俩人没用午膳,碧溪让小二去酒楼点些好菜送来,小二倒是懂礼,立马跑去办了。
小二很快送来一份酥皮鸡翅,一份卤菜,一份田螺肉。说这是招牌小吃,人人都爱的。碧溪给了小二赏银,觉得他的差事办的相当好,是该好好奖励他,小二高兴的谢过碧溪,拿着赏银离开了。
欧阳口味清淡,只用了些卤菜,碧溪独自一人吃完了整份田螺肉,不但吃完了田螺肉,连里面的大蒜也吃完了。
“好吃,我还要。”碧溪意犹未尽的看着装田螺肉的瓷盘,这田螺肉不知用了多少调料,吃了起来满嘴都是调料的香味,汤汁浓稠,甜中带辣,味道真不是一般的好,难怪人人都爱吃,这会碧溪便觉得自己喜欢上了这个味道。
“你吃不了那么多,下次再吃。”欧阳看着她面前一点没动的米饭,淡淡的开口说道。
俩人正说话,小二领着高雪月过来,高雪月第一眼看到的是满桌的狼藉,显然是有人刚刚用过膳,而他的师父,一般不吃这些油腻味重的东西。抬眼看看在座的俩人,一男一女,男的自然是他师父,女的只有可能是他师母。
他低头与欧阳和碧溪行礼,还跟碧溪自我介绍道:“晚辈高雪月,见过师母。”
碧溪笑了,这不是当初的那个马夫吗?原来他是欧阳的徒弟。原本不看好这位雪月公子,但是因为之前有过了解,知道他人不错,还做的一手好菜,心里倒是赞成宛儿跟他过一辈子。
小二收拾好桌子,给高雪月沏了茶,他认识欧阳与高雪月,自然不敢怠慢他们。
高雪月坐到欧阳边上,欧阳笑称自己要给他做媒,对方是他师母的妹妹。高雪月自然千恩万谢,他听说师母也是会调香的,自然认为师母的妹妹也会调香。
宛儿和陶晶进来时,高雪月抬头看了一眼,顿时整个人都愣住了,这俩人如此面熟,年纪长些的女子,不是碧溪的姐姐吗,至于年幼的这位,不是宛儿吗?
陶晶倒是跟没事人一样坐到了碧溪身边,宛儿疑惑的喊了一声“宋哥哥?”。
欧阳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宛儿和高雪月,俩人都站着,四目相对,看来是认识彼此的。再看看碧溪,也正微笑着看着他们,显然也是认识高雪月的。
他们认识,而且看样子对高雪月印象不错,他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宛儿环顾四周,与高雪月行了礼,坐到碧溪身边,她们都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高雪月,在她们看来,高雪月差不多就是个马夫,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与欧阳坐在一桌。
欧阳得知碧溪认识高雪月,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会儿已经没心情再给高雪月说亲,甚至想着要将高雪月赶离身边。
见欧阳不开口,碧溪拉过宛儿的手,她记得,高雪月是什么大官的儿子,父亲官职不小,而他一直专注调香,没有娶亲,这样的人,正是再适合宛儿不过,只是不知道他家人是否会反对。
一百一十九 让人无奈的看守
“雪月,你师父的意思是,给你和宛儿说媒,既然大家都认识,就不必藏着掖着了。”碧溪是真心觉得高雪月会好好照顾宛儿,宛儿这么聪明,男子都会喜欢她,而高雪月看上去不是个**的男人,宛儿跟着他,想必不会被他欺负。
高雪月感觉有些头疼,他见到宛儿时,宛儿还不到十岁,这会儿还未及笄,而他已经二十多岁,他们这年龄相差的太大了。但是师父的意思,他又不好反驳,师父这样安排,肯定有他的道理,自己在调香这条路上还要仰仗他的指点,拒绝这门亲事并不是明智之举。
“但凭师父师母安排。”虽然有些不解,但是他愿意相信师父,相信他不会害了自己,至于宛儿,他知道这是个聪明机灵的孩子,如今看来,倒也是个美人坯子。
“师母知道你出身官宦人家,你且去跟你父母说说此事。”虽然是欧阳做媒,但若是他父母看不上宛儿,那宛儿嫁过去还不被俩老的欺负?到时候借着这种由头往高雪月房里塞人,宛儿难道还能阻止不成?说到底,还是拿一个“孝”字压着他们。
高雪月应了一声。欧阳见他们聊天,没自己什么事,心里有些不悦,却又控制着没表现出来。陶晶见气氛不是很好,便拉着宛儿出去,说是要逛逛长安城,一会自己雇马车回去,宛儿羞答答的跟在她身后,眼睛不自觉的看向高雪月,高雪月也笑着跟她点头,这会儿他也想通了,碧溪几年前就会调香,宛儿跟在她身边,多少学了点技艺,若是好好培养她,说不定以后她在调香方面会大放异彩,到时候自己的脸上也有光。
欧阳问高雪月最近在调香上有什么困惑,宫里所需的香膏有没有送过去,高雪月一一作答,他在调香方面并没有什么困惑,一直按照香方来调制香膏,如今不用看香方也能调制出来,至于宫里的用度,他都是早早的备好,到时间就送过去,没有遗漏过,只是最近他听到传闻,彩月香主与太子走的有点近,彩月香主好几次送完香膏,都去太子府上待一会,太子妃对此颇有微词。
“皇家的事,我们别管。”欧阳拉过碧溪的手。他知道碧溪不喜欢皇家的人,也不想听皇家的事。
高雪月应了一声,低头不小心看到他们交握的手。他不明白,碧溪在沉官郡,师父常年待在长安,很少出门,这两个人怎么会走到一起。难道缘分真是由上天注定,纵然他们相隔千里,也能最终走到一起?
“好了,我们也走吧。”拉着碧溪离开,欧阳不忘戴上面具。高雪月一回头看到面具,被吓了一跳。
“师父为何戴着面具出门?”这种稀奇事,他还是第一次碰到,欧阳可是调香大师,又不是见不得光的罪犯,怎么能戴着面具出门。
“你师母担心我被人惦记,让我戴的。”刚说完,手背被碧溪狠狠掐了一下,欧阳只是皱皱眉,哼也没哼一声。
高雪月点点头,没想到师父跟碧溪的感情这样好,若是旁人让师父戴面具,只怕师父会与那人断绝来往,不过师母的话,对于师父自然有着不同的意义。
碧溪心里还惦记着高雪月刚刚无意间说起的事情,察觉到八卦的苗头,她突然间有些兴奋起来。她不喜欢掺合进皇室斗争,但是对于皇室的秘闻,她还是很感兴趣的,那时候在陈国她就听过不少秘闻,有时候亲眼所见,并不如道听途说来的传奇、来的动听,明明知道道听途说未必是真,可是她就是爱听添油加醋的那种,像太子妃杖毙了两个怀孕的侍妾,她从太子妃口里听到的,跟从宫女口中听到的,会是完全不同的版本。
坐上马车,碧溪还没来得及开口,欧阳便问她何时跟高雪月相识。碧溪想了想,说是刚来隋国,在渡口见到的高雪月,那时候以为他是马夫。欧阳笑笑,从碧溪这里问的太多,她恐怕会不耐烦,他决定回去问问宛儿,想必宛儿一定会不差分毫的回答他。
“你说太子跟彩月香主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系?”碧溪凑近欧阳,小声问道。她很好奇,彩月香主二十多岁还未成亲,要么她的心思都放在调香上,要么她心里装着一个人,容不下旁人,若是后一种可能,也许她心里装着的人就是太子,至于为什么没嫁给太子,碧溪想着,也许是彩月香主不愿意屈居太子妃之下,不甘愿当一个侍妾。
就在这谈话的功夫,碧溪脑海里的念头已经转了好几遍,越来越觉得自甘堕落,让欧阳主动放弃她是个好主意,欧阳看她看的太紧,她实在有些受不了,等到离开欧阳,她决定过上与世无争的日子,种几棵桃树,春日里欣赏落英缤纷,夏日里坐在树下乘凉,秋日收果实,冬日躲在屋里避寒,若是友人相访,她也可以将养肥了的鸡杀了,让友人饱餐一顿。
“太子若是有意,肯定会纳她入府,虽然不知道他们耍什么阴谋,但应该不是你想的那样。”欧阳牵着她的手,瞥见她嘴角扬起的笑容。她在想什么,为何突然露出满足的笑容?有了想法为什么不告诉他,让他心里好生琢磨。
“是吗?太子便是未来的皇帝,哪个女人不喜欢,彩月香主搭上太子,不是想做皇帝的女人?”碧溪状做无意的说着。这会看到自己光秃秃的手腕,突然想到,是该让欧阳给自己买点首饰了。
欧阳笑笑,他的小傻瓜,怎么会以为所有女人都想嫁给皇帝,她之前生活在宫廷,应该知道皇帝的女人并不好当。
“夫君,难得出来逛街,你陪我去买首饰吧。”碧溪可怜巴巴的看着欧阳。
欧阳拿手指点她的鼻子,那么多首饰不戴,还想买首饰?不想太早回府才是真的。不过既然她有这心情,带她买首饰也可以,只要将她看牢了便可。
一百二十 欧母塞人
珠宝行的首饰千篇一律,碧溪选了半天也没能选出喜欢的。“没看到喜欢的?”欧阳若有所思。她身上的珠宝他是见过的,哪怕是一个戒指都是花纹繁琐、美轮美奂,她也说了那是宫廷里的东西,宫廷里能工巧匠颇多,岂是民间能够比的,想必这里的珠宝她是看不上了。
碧溪还没搭话,有妇人说道:“没钱就赶紧走,看再多遍也不会是你的。”,店内并无他人,妇人显然是说给碧溪听的,碧溪哑然失笑,她只是看看首饰,怎么还招来别人不满。妇人挑了几件首饰准备付账,欧阳拿出令牌交给管事,随意说道:“这位夫人的生意不能做。”,管事点头,将那妇人的银子还给她,妇人的脸瞬间憋的通红,愤恨的盯着欧阳,冷哼道:“你等着,我看这铺子什么时候关门!”,说罢,甩着手帕气呼呼的离去。
“这铺子是我的也是你的,想要什么,画出图纸让工匠们制造出来。”虽然造不出多么复杂的首饰,但是她可以按照心意,打造自己喜欢的东西,这样她该是高兴了。
碧溪睁大了眼睛,她一直以为欧阳只会调香和医术,是个雅士,没想到他还经商。
得知珠宝行是欧阳的资产,碧溪对买首饰失去了兴趣,因为从珠宝行带回宅子里,只不过是资产转移而已,欧**本不会为此心疼钱财。
不过她还不想回去,长安如此繁华,府里冷清的要命,她不大想回到那个冷清的地方。
“宛儿嫁给雪月,我要准备多少嫁妆?”碧溪想到宛儿即将婚嫁,可是她却没多少现银,她的那些首饰,还没典当一件,虽然在隋国,但是这种物件只有宫廷有,她担心一旦首饰流露出去,会引来杀身之祸,可是,不典当首饰,她便没钱为宛儿添置嫁妆,她不想让宛儿寒酸的嫁给高雪月,以后过着让人瞧不起的生活。
“改日问问旁人,你不用担心,一切有我呢。”
碧溪停住脚步,转头望向欧阳。他戴着面具,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她的影子。听到他说:一切有我,碧溪差点落下泪来。曾经有个人,也这样告诉她,一切有他,她不用担心。
该相信他吗?这么多年,陶晶给过她温暖,十二皇子给过她感动,这个男子,却是直接给了她两个未出世的孩子,她该相信他的话吗?
“夫人这是怎么了,难道不相信为夫的话?”
碧溪点点头,她知道男人总是见一个爱一个,欧阳这样的人,总不可能永远只喜欢她一个人,自己若是轻信他的话,以后痛苦的肯定是自己。
“你以后也会对其她女人这样说,女人有很多,而你只有一个。”若是其他男人背叛她,她会让那个人死。可是,她没办法这样对欧阳,对于她来说,欧阳是不一样的人,哪怕她心里还有别人的影子,欧阳也能包容她。
“我可以发誓,一生一世,只爱夫人一人。”欧阳笑着拉过她,额头抵住她的额头,他的小傻瓜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是不是表示她渐渐接受了他,喜欢上他了呢?
俩人逛了一会,雇了马车回家,因为感受到了碧溪的依赖,欧阳对她的看管松懈了许多,碧溪倒是没再逃跑,反而央求欧阳教她医术。
欧阳父母不知听何人说起,孩子在母亲的肚子里就可以教育,俩人巴巴的赶来,缠着碧溪不放,一会要给孩子说故事,一会要唱戏给孩子听,闹的她和欧阳都快没了独处的时间,忍受了几日,欧阳终于爆发,将他父母送走了。但是欧母永远有一颗关爱儿孙的心,她担心欧阳跟碧溪太亲近,会损伤胎儿,便做主将身边的丫鬟赐给了欧阳。
丫鬟长的很标致,站在碧溪面前紧张的说不出话来,幸福来的太突然,她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老夫人就把她赐给了欧阳,可是欧阳的夫人似乎很不高兴,盯了她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碧溪想着:这丫鬟到底要不要给欧阳,她是老夫人送来的,按理说长辈馈赠,应该收下。可是收下了不等于给她添堵吗,她这边怀着孩子,那边欧阳纳妾,就算她脾气再好,恐怕也受不了这份气。
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没有良好的家世背景,老夫人以为她寻不到比欧阳更好的男人,所以才敢有恃无恐的给欧阳塞人,丝毫不顾忌她的感受。
或者应该杀了这丫鬟,自己解气,顺便警告他父母,她不是好惹的。可是这丫鬟又没犯错,她不过是个奴才,自己根本做不了主。
“府里不缺丫鬟,欧阳若是需要侍妾,可以在府里挑,你回去告诉老夫人。”碧溪想了又想,决定放过这个丫鬟,就当是给孩子积德。
丫鬟应是,转身退下。碧溪拿起桌上的医书继续看了起来。
第二日,丫鬟又来了,她已经知道碧溪不喜欢她,不想让她入府,可是老夫人又坚持让她来伺候欧阳,她也很无奈。
碧溪看着她,又看看远处。她怀着孩子,还是俩个,欧阳的母亲这是非要气死她和孩子吗?已经委婉的拒绝了,还硬要塞人进来,当她已经死了不成。
丫鬟突然跪倒在地,哭着哀求道:“夫人,您就大发慈心收了我吧,我发誓,我一定好好伺候您,决不生二心。”
碧溪弯起嘴角,轻笑道:“可是真的?”,丫鬟连忙点头。碧溪继续说道:“好,你帮我做一件事,我就收下你。”
丫鬟一听这话,激动的脸都红了,连忙磕头谢恩,只听碧溪幽幽说道:“我要你先去给老太爷做妾室。”
老太爷便是欧阳的父亲,欧母用丫鬟恶心她,她怎么着也要回礼,打杀丫鬟实在太过血腥,她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给欧阳的父亲添几个小妾,让欧母也好好的恶心一把。
“这——这——”丫鬟没想到碧溪让她做的事,竟然是去给老太爷当侍妾,老太爷多大年纪了?已经是大半个身子埋进黄土的人了,她怎么能去给老太爷当侍妾,而且给老太爷当了侍妾,就不能再给欧阳做侍妾了,谁会要自己父亲的小妾?
一百二十一 产子
碧溪取下头上的金簪,在丫鬟眼前晃了几晃,柔声劝道:“事情做成后,金簪就是你的,男人会离开你,可是银子不会。”
丫鬟咽了咽口水,眼里满是贪婪。她是丫鬟,攒一辈子钱也买不起这根金簪,她怎么能不喜欢这近在眼前的东西?
“好,好——”丫鬟转动着眼珠,低声道:“要不,夫人给我立份文书?”,她这是怕碧溪反悔,等她做完了事情,不给她金簪,那她可就亏大了。
“书信容易成为把柄,若是你拿着文书给老夫人看,我不是更吃亏?你放心,我决不会赖账。”碧溪从荷包里取出一锭银子,放入她的手心,轻笑道:“事成后,还有更多好处。”
丫鬟握着沉甸甸的银子,忙不迭的磕头谢恩,有了这十两银子,她就可以自赎了,自赎后就不再是欧家的下人,到时候再有那根金簪,她的小日子眼看着就要好过起来了。
丫鬟离去,碧溪让宛儿去助她一臂之力。阳光如细碎的金子,穿过树叶洒在地上,碧溪静静的看着树荫下的光点,只觉得那里充满梦幻。
等了一天,待到晚间,宛儿方归来,告诉她事情已经成了,老太爷暂时没敢告诉老夫人,把丫鬟悄悄藏了起来。
“这样便够了,让他们相互猜疑去吧。”,直接告诉老夫人此事,她只会气一阵子,等处置了丫鬟,气很快就会消掉。欧父不告诉她,为了隐瞒此事,会编出更多谎言,欧母自然会察觉到不对劲,到时候就看他们俩个互相掐架了。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碧溪学医九月,孩子也要出生,虽然这段时间有欧阳照顾,碧溪也善于忍耐,但是双胞胎带给她的痛苦依然让她觉得难以承受,她的龙骨几乎被压弯,肚子仿佛随时会破开。
到了临盆那一天,痛了整整一夜,欧阳给他喝了催产的药,孩子才顺利出生,见到俩个孩子安全降临,碧溪松了一口气,紧接着便晕了过去。
秋日的树叶簌簌落下,碧溪已经十九岁,成了俩个孩子的母亲,她昏睡了三天,终于在欧阳的调理下,恢复了清醒。欧阳说她看着强壮,身子骨很不好,碧溪当然知道,她幼时根本没吃过多少粮食,身子骨如何能好,这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事实,就算现在吃多少补品都无济于事。
碧溪醒来时意外的看到一位穿着华服的妇人,欧阳介绍,说这是姨母,碧溪笑笑,这哪里是姨母,分明是亲母,她与欧阳的母亲没一点相似,可是与欧阳长的却有些相似,尤其的鼻子和嘴巴,再加上陈国皇帝的那张脸,碧溪闭着眼睛想到,只怕此人也是陈国皇帝的女人,而欧阳正是他们的亲生儿子。
欧阳让碧溪多休息,碧溪哪敢休息,若欧阳是陈国的皇子,皇室说不定就要带走她的孩子,她怎么能放心将孩子交到这群人手里。
“夫君,姨母年纪大了,不方便照顾孩子,你将孩子抱来放我床边,我还没仔细看看他们。”碧溪听到妇人在外面逗孩子,笑的可欢了,只是碧溪越听越着急,恨不能立刻抢来她的孩子,只是她刚生完双胞胎,这会儿身子差的不行,上半身的骨头就像要破碎的一般,稍微动弹浑身就疼的厉害。
“孩子吵闹,你需要休息。”欧阳坐在床边,拉着她的手轻声说道。
碧溪急的落泪,欧阳这才出去将俩个孩子抱了进来,放在床榻内侧,而那位姨母,面有不甘的跟了进来,看到碧溪还瞪了一眼。
俩个孩子乖乖的躺着,不哭不闹,碧溪不能翻身,只能扭头看他们,却只能看到一撮黄毛。虽然看不清他们的脸,但是看到他们在身边,她的心踏实许多。
“姨母远道而来,是贵客,怎么好让您累着。”碧溪将不快压在心里,虚弱的跟妇人解释缘由。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她担心孩子会被抱走,她甚至想过要将孩子送出去藏起来。
“不碍事,小孩很可爱。”这位妇人,便是陈国皇后,当年被刺杀,她并没有死,只是装死来躲避贵妃娘家人的追杀,本人一直躲在一处行宫里,直到确认贵妃的势力铲除,皇上才想办法将她迎回中宫。而欧阳,正是她的亲生孩子,当年为了不使人怀疑,她装病生子,然后交给身边的太医抚养,转眼过了二十多年,年间多有书信往来,当太医告诉她,她有了一对孙儿孙女,她再也坐不住了,她的女儿不能生育,她的儿子一下生了俩个,她怎么能不激动?
碧溪简直想要骂人,她以为脱离的陈国,脱离的宫廷,结果转来转去,还是嫁给了皇帝的儿子,连孩子都生了。
“夫君,我有些话想对你说。”碧溪哑着嗓子说道。生完孩子她烧了三天,这会儿嗓子都快冒烟了。
欧阳起身给她倒了茶,加了蜂蜜,加了人参。碧溪啜饮几口,余光瞄到姨母没有挪动脚步离开的意思,她看看欧阳,眼睛再看下妇人。欧阳会意,转身来到妇人身边,请她先回去休息,妇人临走前又是瞪了碧溪一眼。
“夫君,姨母不喜欢我,我亦不想再见到她。你想办法劝她离开吧?”碧溪可怜巴巴的看着欧阳,这几个月来,欧阳对她几乎是有求必应,她也相信,欧阳不会因为一个姨母而拒绝她的要求。她不管那个女人是谁,她绝不能让她打乱他们平静的生活。
欧阳拿手指点她的鼻尖,虽然没答应,却是将话记在了心上。
“安心休息,有我呢,我喜欢你就行。”欧阳想到下人还没端来养身粥,便开门准备寻个人去膳房看看,结果一开门便看到姨母端着粥站在门外,看样子似乎是一直没走,站在外面听他们说话。原本欧阳便不认得这姨母,父母说是亲戚,他便认了,这会见她站在门口听墙角,欧阳不悦的皱起眉头,这样的事情,在他府里还是第一次发生,他府里的下人没人敢做出如此鬼祟的行为。
一百二十二 关于身份
“姨母,您回去休息吧,这儿有我。”欧阳接过粥,面无表情的说道。皇后叹了口气,这是她儿子,本应该是尊贵的王侯,理应别人伺候他,可是他居然在这儿伺候女人,这个卑贱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嫁给她儿子,有什么资格指挥她儿子做事?
“你们年轻人,哪里懂得照顾孩子,孩子交给你们我不放心。”说完她便要闯进去。欧阳一把拉住她,将她拖到门外。
“姨母,请您回去歇着吧,稍后我会请示父亲和母亲大人,让你早日回家,与家人团聚。”欧阳已经忍受不了她的行为,准备将她赶出府。在这府里,他和碧溪才是主人,即便是他父母来了,也要给碧溪和他的面子,这位姨母也太不识礼数,居然想闯进他的屋子,抱他的孩子,这是什么亲戚,这样的人他决定以后都不让她进府。
皇后怔了怔,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要赶她走,她只不过想要抱抱孙子。心里的难过如潮水一般涌出,她隐忍了这么多年,这么多年来,为了孩子的安全,她不敢与儿子相认,结果一见面他便赶自己走。母子连心,他怎么会这样狠心?
“是碧溪说的?”她不敢相信儿子会这样说,他是个温文尔雅的人,怎么可能想到赶长辈离开?一定是那个心胸狭隘的可恶女人,是她让欧阳这样做的,欧阳从小饱读诗书,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欧阳火了。他万万容不得别人诋毁碧溪,当下便拉着妇人来到院子,让管家牵来马车,叮嘱管家,务必让人将老太太送回家,千万保护好老太太的安全。
老太太愣了片刻,突然扯着欧阳的衣袖,泣不成声的喊道:“孩子,你看清楚,我是你娘,你不能对我这样——”
欧阳皱眉看她,这会儿听到动静的欧老爷带着夫人赶了出来,听到老太太的话都愣在了当场。老太太说她只来看看孙子,不会暴露身份,这会儿她居然自己说出来了——。
“有话进屋说。”欧老夫人忐忑的说道。她自然知道老太太的身份,只是这里是隋国,若是让人知道陈国皇后在此,只怕立马就会有人前来捉拿,皇后于他们有恩,万万不能让她身陷危境。
欧阳被父母拉进屋内。老太太以袖掩面,泣不成声。欧阳父母略显尴尬,这么多年,他们一直将欧阳当亲生儿子一般抚养教导,二十多年,他们疼爱了二十多年的儿子,本以为这个秘密会被带进棺材,没想到皇室的人还是找来了。
“欧阳,这位的确是你的亲生母亲,当年她身陷危境,不得已才将你托付给我们抚养。如今她听说你有了孩子,特地来看看孙子,并无恶意。”欧夫人为难的说道。抚养欧阳这么多年,她自然用了真情,这会儿要承认欧阳是别人的孩子,心里犹如千刀万剐,她是恨皇后的,她说过不来打扰他们平静的生活,说过不揭穿欧阳的身世,可是她没做到,一来就说出了自己是欧阳亲生母亲的事实,这让她怎么接受?哪个母亲愿意与人分享自己的孩子?欧阳长这样大,从婴儿长成顶级调香师,她除了生出欧阳,还做过什么?顶多给他们一些钱财。可是欧阳的成长,她从未参与,一直是他们夫妻二人在照顾欧阳,让他学医,让他研习调香,欧阳有今日的成就,都是他们夫妻给的,皇后又做了什么?如今倒好,见欧阳长大了,成家了,她便跑来告诉欧阳,她才是欧阳的母亲,试问,有这样做母亲的吗?
可是不承认不行,人家是皇后,有皇权在手,她不可能阻止他们相认,她有些怨恨,那个短命的贵妃为何死的如此早,如果她不死,皇后怎么敢跑来认自己的儿子。
碧溪躺在榻上,见欧阳迟迟未归,便伸手推倒椅子,外面的丫鬟听到动静连忙跑进来。
“老爷呢?”因为欧阳已有子嗣,管家便让众人改口叫他老爷,自己的一双儿女自然成了少爷和小姐。
“老爷和老太爷他们在谈事。”丫鬟不敢说出刚刚听来的最新消息,这府里管的很严,不允许乱嚼舌根,话说多了,会被赶出府,这里的老爷和夫人待下人很好,她不想被赶出去。
碧溪惨笑。看来是那个人说出了自己的身份,这会儿他们正在秘密商量着什么。到底是商量什么,难道是要欧阳回陈国认祖归宗?她什么都不怕,可是她担心自己刚出生的孩子,她不能让他们成为斗争的牺牲品,皇家的无情,她见识过,皇上杀了三个皇子,也就是眨眼间的事情,他连自己的孩子都能杀,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叫宛儿进来。”碧溪闭上眼睛。好在她一直都另有安排,这会儿遇到突发情况,也不会显得很慌乱。
丫鬟跑出去,她一向手脚勤快。很快宛儿走了进来,一来便关上的门,她知道,碧溪在这个时候让人找她,肯定是有事跟她说,而且是不能让欧阳知道的事。
“我也只能拜托你了,你想办法带着这俩个孩子离开吧,等我身子养好了,我去找你们。”她在几个月前,以锻炼宛儿管家能力的理由,让宛儿掌管了府里的采买权,宛儿可以随时调用府里的马车出去采买东西,当然,利用出府的时间,可以做很多事情。
宛儿皱眉,虽然不知道碧溪想做什么,但是也没迟疑,她知道碧溪这样做肯定有她的理由。府里的人都知道陶晶和宛儿是碧溪的姐妹,府里的贵宾,无人敢怠慢,宛儿让外面的奴婢去唤家丁将马车牵来,让另外一名婢女去煮果茶。煮果茶要挺长时间,马车牵来时,宛儿让婢女和家丁去库里找香,说是要送去庙里。家丁和婢女便去找檀香,宛儿见四下无人,便扯了柜里的被子放进马车里。
“碧溪姐姐,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他们!”宛儿说着抱起孩子,顺手点了他们的睡**。碧溪没教会宛儿轻功,怕她被人欺负,教会了她点**,没想到她第一次用,便是在她孩子身上。
一百二十三 送子离开
碧溪流下泪来,纵然孩子让她吃尽苦头,可是一想到要与他们分离,碧溪便觉得脑子疼的快要裂开,心里的万般不愿,俱是化作泪水滴落在襁褓上。
“姐姐别哭,难道你不相信宛儿?”她与碧溪相识的时间虽然没有陶晶久,可是感情上却是不输给任何人,碧溪交由她做的事,她从来都是认真完成,没出过丝毫差错。
“你去吧,来年春暖花开日,你我相见时。”碧溪闭上眼睛,不再看宛儿。宛儿抱着孩子上了马车,碧溪听到马车离开的声音,马蹄声越来越远,直到完全听不见声音。宛儿很聪明,她可以调教宛儿,让她成为她的左右手,宛儿做到了,小小年纪便懂得如何在逆境中生存。大约是不幸的孩子成熟的都早,陶晶没有一个不幸的童年,至今也不懂得如何照顾自己。
四下无人,碧溪喊了一声,没有丫鬟应答,想来被支开还未回来。碧溪调整呼吸,起身下床,身子疼痛无比,她扶着床架、屏风、柜子、书桌,一步一步走向大门,仔仔细细的将门锁好,然后一步一步忍者疼痛走回床榻,没有孩子在身边牵绊,碧溪坐正身子开始运功,心中默念着轻功的口诀,她想看看,这口诀除了可以乘风而行,还有没有其它作用,若是可以调理身体,她的身子也许很快就能恢复。
闭着眼睛感受四周的风,她听到外面有人走路,听声音是年轻家丁,走起路来快而有力,有种步步生风的感觉。她听到俩个丫鬟在聊天,一个说:怎么谈这么久还不出来,将夫人一个人晾着。另一个说:肯定有大事,不然老爷舍得离开夫人?
众所周知,欧阳喜欢她,非常宠她。可是有时候光有宠爱是不行的。
碧溪继续听外面的动静,有人在打水,她听到轱辘转动的声音,府里的下人们安静的干活,就连说话都是小声的说,欧阳不喜欢人大声喧哗,他喜欢安静。
碧溪听到了欧阳的声音,他的声音不小,当然也不大。他说,我已在此扎根,不会去当什么皇子。妇人说:皇位后继无人,只有你能担当此重任,难道你要看着国家灭亡吗?
原来他们在商量去留问题,这会儿她已经不在意这些,只要不将她的孩子带入皇室,她不怕什么权利纷争,若是惹恼了她,她才不管他们是欧阳的什么人,想让他们吃亏,抱歉,她没有那么好的胃口,若是他们以为一个身世就能困住欧阳,那他们也未免太天真了些,欧阳并不执着于名利,不然他早已入朝为官,他只想随心所欲的过自己的生活,以为抛出皇子的身份,就能让欧阳跟着他们去陈国?想想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坐了一会,龙骨疼的几乎像是要断开,碧溪只好躺下,进入冥想状态。她发现只要进入冥想状态,呼吸会变慢,身体不容易感到饥饿和困倦。
冥想就像做梦,完全不知梦境里会出现什么,有时候会看到山河,有时候会看到过往,有时候会看到别人身上发生的事情,而碧溪,这次看到了陈国的灭亡。
陈国早已内乱,看似繁荣的国家,四处都是难民,这样的国家,犹如枯槁的老人,看着还有一口气,其实内里早已油尽,只是强撑着一口气,不愿意死罢了,而这位老人,还以为自己年富力强,还以为自己可以再活几十年上百年,碧溪真不知道他们哪来如此强大的想象力。
若是陈国灭亡,陈国皇室的人都将成为亡国奴,男的砍杀,女的变成女奴。那场面一定很浩大,这后宫众多美人,以及美人们的子女,都将成为下等人,成为他们从前看不起的那类人,那样的滋味,一定很特别。
不知过了多久,碧溪听到了推门声。站在门外的欧阳轻轻推门,没推开,皱眉喊了一声。碧溪在里面弱弱的回答:“夫君,我困了,想歇着。”。
欧阳的父母便在外面跟碧溪说,缺什么就喊一声,晚上留有丫鬟守夜。他们了解欧阳,就是看在儿子的面上,也不会亏待碧溪,何况这府里现在是碧溪和儿子当家,他们来了也只是做客,哪有做主的道理。
反倒是皇后,吃了闭门羹,心里气的不行,她想着来抱抱俩个孩子,结果碧溪将门给锁上了。
“这样没规矩,一看就是父母没教养好。”皇后嗤笑道。
欧阳看了她一眼,问道:“姨母还是回房歇息吧,想必今日也乏了。”,他知道,碧溪不开门,必定与这个女人有关,只要她在,碧溪就高兴不起来,而碧溪刚刚生产完,身子恢复很重要,若是现在没恢复好,会落下病根,老了会受很多罪。
皇后气呼呼的离开。若说这位皇后,宫里人传她仁善,只不过因为她不像贵妃聪慧,脑子有些蠢笨,不太会算计人,她为了弥补缺点,为皇帝遍选美人哄皇上开心,以此来稳住自己的后位,不是她不会吃醋,而是她没那个本事吃醋。她让后宫的美人多起来,让皇上的子嗣多起来,这样贵妃便没时间对付她,她一个没有儿子的女人,纵然是皇后,也没有子嗣多的妃嫔风光,她不是没有落寞,可是那些情绪对她来说没有用,她只有处处为皇帝设想,才能赢得皇帝的关注,进而拉她入他的羽翼,处处保护着她。她父亲手里没有兵权,或许是皇室担心外戚干政,所以她成了皇后,那个人成了贵妃,她知道皇上不喜欢贵妃,这是她最安心的地方,只要皇上不喜欢贵妃,贵妃一家迟早会被连根拔起,兔死狗烹的事,她见的太多,只要贵妃死去,不管谁的儿子,将来登上王位,都会尊自己为皇太后,她可以继续享受荣光,只要成为皇太后,她的一生便无憾了,原本她是这样想的,贵妃一家也的确被连根拔起。只是她现在见到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他如此杰出,如此优秀,看到他,她突然觉得,就算是皇位也配不上他的优秀,只有这样的人,才能一统江山,才能守住山河,并且为陈国开疆辟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让其他皇子诚服,让皇位之争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