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事
陶采女有些心惊贵妃会当众说出这样的话,心里也是了然,若贵妃不是这样心狠手辣的人,她也不可能控制着整个后宫。
“臣妾受教了。”陶采女依然是微笑着点头应和。贵妃点点头,对陶采女的知礼非常满意。不张狂不急躁,永远那么安静沉稳,这样的人让人看着舒心。
“最近皇上宠着你,你也该提提位份的事情,别等着皇上来提醒你。”贵妃对于皇上的宠爱已经看淡,她有三个儿子,她心里念的脑里想的都是儿子的事情,皇上爱宠谁宠谁,在自己最年轻漂亮时,他对自己不屑一顾,如今年纪大了,她反过来不屑于他了。
“皇上每每来了,只与臣妾练字,倒不曾提过其它。”陶采女遗憾的说道。陶采女有自己的打算,她若是提了,按规矩只能一年提一次,毕竟她人微言轻,这样慢慢的升位份,升不了几次几次便会被新人所取代,可若是贵妃帮她,只要贵妃愿意,多升几个位份也无人敢抗议,皇上也乐的顺水推舟。
贵妃微微一笑,心里有了打算。再看看碧溪,依旧是低眉敛目的模样,也不知儿子看中她哪里,临行前一再嘱咐,让自己好好照顾碧溪。这个傻儿子,倒像是开窍了。
贵妃不咸不淡的说了些话,便称自己乏了,让陶采女回去歇着。
俩人听了贵妃提起位份的事情,心情不由的大好,贵妃的为人再简单不过,“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便是她的做事风格,她没有问鼎皇后之位,却是将大权掌握在手里,后宫里人,但凡有人不遵从她的意思办事,她便毫不留情的打杀。
“位份的事,采女怎么想的?”碧溪见四下无人,偷偷的问道。有些话在外面说反而安全些,殿里那几位都贵妃的人。
“最高只能是美人。”她出身较低,来宫里时间也不过两年,没有子嗣傍身,一般来说只会升为御女,再高一点的话,可能会升为宝林。不过若是贵妃想要拉拢她,提拔她,有可能会让皇上给她一个更高的位份,到婕妤的位置便有资格被称为娘娘,婕妤之下是美人,她显然不会被提拔到娘娘的位置,所以最多会被提拔为美人。
碧溪笑着点了点头,在宫里,美人的身份已经算高的了。
俩人散着步回到撷芳殿,嫩绿的柳枝随风吹动,寒风凛冽,不止吹了脸疼,更吹的人头疼。碧溪还想着进屋第一件事便是靠着炭盆取暖,谁知一进内殿便发现殿内多了不少人,一位是鲁婕妤,一位是封修容,一位是安修仪,这些人陶采女只见过画像,真人还是第一次见到,她位份低微,很少能出席宫里的宴请,见到娘娘主子的机会不大,没想到今日一来便来了三位娘娘。有倒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三人一起来,肯定有着什么样的目的。
“臣妾给修容娘娘请安,给修仪娘娘请安,给婕妤娘娘请安。”陶采女恭恭敬敬的屈膝行礼。她记得这三位娘娘都是有子嗣的,她们进宫早,又有子嗣,位份高实属正常,宫里没有子嗣的,大多只在御女位份,比采女高一点,因为被宠幸过,所以提了位份,又因为不复得宠,便没了进位份的可能。
鲁婕妤笑笑,看了眼一同进来的碧溪,她听说这主仆俩人关系好的很,当初向贵妃请安时,小宫女背着主子步行到贵妃宫殿,没想到皇宫里还有这样的人,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妹妹不说话,我还当旁边那位是采女呢。”鲁婕妤掩着嘴清脆的笑着。
来此的目的不用猜想,是来羞辱陶采女来了,陶采女笑的有些尴尬。
“回禀娘娘,奴婢穿的是宫女的制服。”碧溪屈身行礼,恭敬的回答。自己明明穿着宫女的衣服,只有眼瞎的人才会把她当成采女。
鲁婕妤冷哼一声,她身居高位,已经很少有人敢顶撞她,没想到一个采女的婢女,居然敢这样给她下脸子。
“既然知道自己是宫女,主子们说话,你插什么嘴?”她宫里的宫女,没人敢拂逆她,她不爱打杀别人,她喜欢慢慢的玩,慢慢的折磨拂逆她的人,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这样她才会感觉到痛快,心里的怨恨才能得到发泄。
“回禀娘娘,奴婢担心自己不解释,会给主子娘娘们带来不必要的误解。”碧溪发现这女人并不聪明,说话做事漏洞百出,可见她在宫里呆久了,人已经都变傻了。
“哼,我会要你解释?”鲁婕妤恨恨的盯着碧溪,眼里简直要冒出火来。
“奴婢见娘娘身边的宫女也穿着与奴婢一样的制服,奴婢想应该是不用解释的。”碧溪附和着鲁婕妤的话说道。面对鲁婕妤的故意刁难,碧溪觉得应付的毫无压力。
因着撷芳殿与贵妃的宫殿离的近,明眼人都看的出陶采女已经依附上了贵妃,她们也知道打狗看主人的道理,虽然陶采女位份低,但是因为她与贵妃亲近的关系,一般人倒也不敢折腾她很了,宫里有妃嫔不得私斗的规矩,明着不能打压的太很了,否则会引起贵妃的注意,贵妃最讨厌不安分的人,尤其是不安分的后宫女人。但是说说话斗斗嘴还是可以的,所以她们今日三人一起来,便是想在言语上打击陶采女,打压一下她的气焰。
碧溪知道自己说的话有些绕,鲁婕妤一直还没反应过来,她屈膝退下,转身去了后殿舀了一瓢水,回到正殿直接浇在炭上,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见炭上浓烟滚滚,不一会便呛的人直流眼泪。
“咳咳——”众人咳嗽着跑出内殿,几位娘娘更是气愤的盯着碧溪。
碧溪赶紧低下头假装哭泣。“我,我怕炭火熏着各位娘娘,想把炭熄灭了,没想到——”。她哀哀的哭泣着,仿佛犯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陶采女伸手摸摸她的头发,安慰道:“下次注意点。”,碧溪连忙点头。
熏泪
几位娘娘气的说不出话来,本来想要在言语上打击陶采女,这会儿直接被呛的眼泪直流,哪还有刚才那逼人的气势,再看这主仆二人,一个装傻一个卖痴,居然在殿里拿水浇木炭,原本她们用惯了银丝炭,拿水浇熄银丝炭很正常,根本不会起烟,没想到木炭的烟这么大,烧着的时候只觉得气味不大好闻,为了羞辱陶采女她们也忍了,这会儿拿水一泼,熏的她们恨不得将脸上的洞都堵住才好,哪里顾得上羞辱陶采女。她们不相信宫女会不知道木炭烟大这事,因为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宫女早就被处置了,根本不可能好好的待在主子身边伺候,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她是故意的,而她的主子陶采女看出来了,也顺水推舟的纵容着她。
“这样的奴才还留着干什么!”封修容同样被气的不轻,她过惯了富贵奢华的好日子,还是第一次被烟熏出了眼泪,这会儿泪水虽然干了,但是肯定在脸上留下了痕迹,再看安修仪的脸上,弯弯曲曲的两道线,像是虫子爬过的一般,正是眼泪留下的痕迹,痕迹在脂粉里显得犹为惹眼。
她们没料到会发生此事,没有随身携带脂粉,这会儿想补妆都不行,她们倒是想洗了脸,把脸上的脂粉都洗掉,可是内殿里烟熏的厉害,她们实在不想踏进去,就连外殿气味也不大好闻。
“姐姐脸上的妆花了,妾去给姐姐打洗脸水。”陶采女屈膝行礼,转身便要往内殿走,她走到内殿门口,众人都以为她要亲自去打水,谁知她只是吩咐了大宫女紫玉去打水。紫玉绷着一张脸,不情不愿的往里挪。
“哼,我倒要让贵妃评评理。”封修容怒气冲冲的甩着帕子走了,一起走的还有鲁婕妤和安修仪,以及她们的宫女。
等她们走了,陶采女才轻轻的笑了出来。她也被熏出了眼泪,只是她天生姿色不错,不需要浓妆遮盖瑕疵,所以脸上并没有留下什么难看的痕迹。
“快进去打开门窗,让烟散散,你这丫头。”陶采女伸手戳了碧溪的额头,碧溪的行为真是又好笑又好气,这回虽然折腾了几位娘娘,可是自己人也没得到什么好处。碧溪转身便往内殿跑,突然身子颤了颤,体内的一股热流涌了出来,她知道自己这是来葵水了,虽然她第一次来葵水,没有什么经验,但是陶采女去年便跟她说过,女人十四岁便会来葵水,迟的十五岁会来葵水,来葵水的时候大多数人会有疼痛的感觉……
本来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是想到陶采女的话,碧溪突然觉得肚子隐隐作痛起来。
见碧溪站着不动,双手捂着肚子,陶采女疑惑的走上前,只见碧溪一张脸皱成了菊花,嘴角不停的抽动着。
“怎么了?”陶采女皱眉看着她的肚子,开始回忆起今日吃的饭菜,难道碧溪吃坏了肚子?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说发作便发作了,而且看她样子,似乎疼的不轻。
碧溪羞红了脸,低声将事情告诉了陶采女。
“嗨,我当什么事,我屋里有新的月事带,一会拿给你,快去换衣服吧,你们快去开窗散烟,紫玉灌两汤婆子送到碧溪房里。”
众人领命,各自忙碌起来,不一会殿里门窗都被打开,风一吹,殿里的烟便被吹散了大半,还有一小半盘桓在殿里,一时间没有完全散去。
封修容等人在贵妃殿里一人一句斥责陶采女,贵妃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宫里的争斗那么多,她早就见怪不怪了,几位高位妃嫔被低位妃嫔给弄哭了,这种情况还是挺少见的,虽然她们不是被气哭了,而是被烟熏的。她以为这些女人只不过是斗不过自己,没想到她们连一个采女都斗不过。
以前皇后掌管后宫大权,为了笼络人心,对这些妃嫔多有照顾,她们怀孕时候更是让御医每日守候着她们,皇后真是良善,自己不能生儿子,偏偏让皇上拥有了很多子嗣,大家都夸她贤德仁义,上至太后,下至宫人,中间的文武百官都对皇后赞不绝口,只有她恨皇后。年轻的时候她爱着皇上,眼里容不下别人与皇上欢好,总是想方设法除掉那些女人和她们的孩子,皇后让皇上软禁了她。她每日待在宫里受着煎熬,今天听说哪个女人晋升了位份,明天听到哪个女人生了儿子,每日里受着这样的折磨,偏偏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往事不堪回首,她以为高位的妃嫔都学乖了,因为这几年她掌权,这些女人都很乖,偶尔见面也都遵守礼仪,从来不落错处,她们的孩子也都被自己派人教的不学无术,看的让人安心,本来她已经放过了她们,没想到今日她们又斗了起来,她们这个模样,让她想起了不堪回事的往事。
“咱们都是做母亲的人,有时间应该把心思放在教导孩子身上。”她微笑着凝视下座的几名女子,她们如今长得十分富态,宫里的生活好,她们又不常出门走动,身子自然是越养越胖。她们早些年进宫没吃什么亏,就算生孩子也没落下什么病,这样的好身子,就连自己都要羡慕,最近几年进宫来的女子都是一律的清瘦,身子不管怎么养都胖不了,看到她们一个个瘦骨嶙峋的,她心情不知道有多好。
封修容等人听她不但不责怪陶采女,居然还把话题转到了孩子身上,心里不由的气愤。不过贵妃也算是提醒了她们,她们都是有皇子、有依靠的人,而陶采女只不过是个无权无势无子女的人,与她们目前不可撼动的地位根本无法相比。
“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就该学着宽容,因为就算皇上宠着你,你也不能再生孩子,还不如等着儿子过好了孝顺你。”贵妃现在每日里想的都是儿子的事,二皇子与太子妃不和,每日都歇在侍妾房里,太子妃性子强势,不高兴便打杀侍妾,府里已经闹出两条人命,这事目前还瞒着不让外人知道,她担心时间久了,这事会泄露出去,到时候影响了太子的前程。
封修容等人听了也是一脸的若有所思,如今二皇子登上太子之位,协同管理朝中大小事务,她们的儿子在外奔波,还不知道身在何处,她们何尝不担心儿子的安危,只是男儿做大事都要在外奔走,让他们在京中做官,他们肯定不愿意。
难念的经
也不知是谁起的头,皇子们都争着抢着往外面跑,好像京中的荣华富贵都与他们不相干似的。
“皇子们在外奔走,留下一屋子的妻妾干瞪眼,我们连个孙子都抱不上。”封修容想到儿子府里的事,一肚子的不高兴,因为四皇子长年在外,他府里的妻妾没一个怀孕的,本以为自己儿子是个不贪美色的,谁知别人告诉她,四皇子经常留宿烟花之地,听到这消息她气的七窍生烟,她担心儿媳知道这事会闹起来,便努力的遮掩了过去,趁着四皇子过年在京中的那几天,狠狠的骂了他,谁知四皇子压根听不进她的话,硬说那些妻妾是她塞给他的,他一个都不喜欢,宁愿在青楼买欢,也不愿意面对她们。
安修仪与鲁婕妤听了这话,脸色也不大好看,安修仪的儿子不知怎么的,竟然喜欢娈童,安修仪一想到这事,便气的不行,儿子喜欢娈童,正儿八经娶过来的媳妇碰也不碰,媳妇之前还提过要与儿子和离,和离书都拿给她看了,当时便将她气晕了过去,她赔着好,不断的安慰媳妇,多为丈夫的前程考虑,又给了不少赏赐,这才将事情给压了下来。鲁婕妤的儿子在外面养了几个外室,原本大家都不知情,只当他事务繁忙,顾不上府里的妻妾,后来有人写信告诉儿媳,将儿子在外面收外室的事情给捅了出来,儿媳气不过,让娘家人将那几个外室给处置了,儿子上一封家书上提到要与儿媳和离,说她已经犯了七出之条。
贵妃也不说话,只悄悄的打量着她们的神情,她们的儿子是什么德行,自己最清楚了,他们那是出去奔前程,分明是出去撒野,看他们玩的欢,她也高兴。
“好了,没事便多与孩子们亲近亲近,那些位份低的,有我看着呢。”贵妃喝了茶,见她们还在出神,转头对翠芝说道:“把太子妃请来。”
封修容等人这才回过神来,行了礼退了出去
几人没走多远,便开始闲聊起来。“贵妃好端端的,为什么请太子妃进宫?”鲁婕妤率先提出疑问,她是很少见儿媳的,见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劝也不好劝,骂也不好骂,虽然儿媳做事不太妥当,但是追根溯源,问题还是出在儿子身上,这年头,正妻只能娶一个,哪有人同时养几个外室的,外室的女人独自生活,那是跟正妻平起平坐的,也难怪儿媳忍受不了。
“谁知道呢,太子妃是贵妃的侄女,关系不一般,兴趣是想唠唠家常,教导太子妃如何打理太子府。”
几人边走边聊,倒是忘记了来此的目的是为了羞辱陶采女。
太子府离皇宫很近,没多久太子妃便被抬了进来。太子妃的长相在美女如云的皇宫里算是一般,才情也不是特别出众,只是因为贵妃打小看着她长大,对她的脾性颇为了解,知道她是本性善良的孩子,这才让太子娶了她,太子原本因为自小认识的关系,对她也十分照顾,仅是生活上的照顾,房中之事,太子则去照顾美丽的妾室,这让太子妃难以容忍,她出生于富贵人家,自小便被人呵护着长大,哪里受过这样的气,丈夫给她气受就算了,妾室居然敢爬到她头上,简直是在拿巴掌抽她的脸。
贵妃在自己的寝殿里等候太子妃,众人知道她们这是要聊些私房话,不能打扰,便退的远远的候着。
太子妃顺着宫女的指引来到贵妃寝殿,寝殿里温暖如春,紧绷的身子不由的软了下来。
“姑母——”太子妃哀戚的喊着,声音已经开始哽咽。丈夫对她冷冷淡淡,娘家帮不上什么忙,现在唯一能帮她的,只有她的姑母,太子的生母,她盼着姑母能念着往日的情分,帮扶她一把,赶走太子身边的那些女人,就算赶不走那些女人,也不能让她们在自己前面怀孕,她受不了,受不了那样的打击,她害怕别人有了孩子便欺压住她,她是太子府身份最高贵的女人,她接受不了这样的侮辱。
“傻孩子,别难过。”贵妃拉过她的手,轻声的安慰着。
“儿臣只是想惩罚一下那俩个贱婢,不曾想将她们给打死了,太子因为这事已经好些日子不理儿臣了。”太子妃撅着嘴巴不满的申诉。
贵妃眉头跳了跳,那俩个侍妾已经诊断出有了身孕,肚子里怀是自己的孙子孙女,太子妃拈酸吃醋不要紧,可是明目张胆的杀了皇家血脉,已经是犯了大罪,若不是自己压了消息,这会儿她的太子妃之位都保不住了,太子如今还不知道这俩人有了身孕,若是知道了,俩人的关系便是彻底的僵了。
“她们已经有了身孕,我相信你是知道的,这孩子不仅是太子的,也是你这个太子妃的,更是我的心肝,你就不能大度一点?”贵妃叹着气,心口像是有块巨石压着,让她难受的直想喘气。她现在既心疼儿媳,又心疼那俩个没出世的孙子。
太子妃吃惊的抬头看向贵妃,她没想到一向疼惜自己的姑母,这次居然没帮着她说话,难道她在太子跟前失宠,紧接要在贵妃跟前失宠吗?太子妃脸色顿时有些苍白。
“再遇到这样的事,等她们生完孩子再折腾,伤身子的药那么多,你偏偏要让人打死她们,还让一屋子里的人都看着,你这是在吓唬谁呢?”
太子妃哭的更凶了,她原本想打杀了那俩个怀孕的,让那些侍妾丫鬟都收敛一些,没想到不仅惹了太子不高兴,连贵妃也动了怒。
“你看看后宫里的女人,把偌大的皇宫的住满了,太子府里才几个女人,你这就受不了了?太子以后当了皇上,一批一批的美人选进宫,那时候你怎么办?”
贵妃叹了口气。如今她这样劝着太子妃,当初母亲何尝不是这样劝她,可是她当时太年轻,怎么也忍不住心里的嫉妒,而那时的皇后却有她如今的心态,体贴的选美人为皇上开枝散叶,为他照料后宫女人,如今想来,她倒是挺佩服那位仁德的皇后。
太子妃哭的上气接不上下气,哭的直抽抽,贵妃无奈的想着,是不是哥哥把她保护的太好了,遇到一点事情便沉不住气,自己说几句话她便哭得死去活来。
太子妃
太子妃这一哭便是一个时辰,哭的贵妃心烦无比,思索了一会,决定还是要派人帮帮儿媳,免得儿媳被欺负了,哥哥嫂子不高兴。可是她宫里能用的人不多,有的人知道的秘密太多,被她灭了口,如今身边唯一活着的只有翠芝,翠芝是她身边的大宫女,管理着贵妃殿的宫女内侍,能力自然不必说,可是放她出去,自己放不下心来。她知道的秘密太多,万一泄露出去,对自己的打击不小。思来想去,贵妃想到了碧溪,那个丫头嘴巴伶俐,心思活络,而且是陶采女的宫女,让她去帮忙,似乎是最合适的。
贵妃让人传碧溪过来。碧溪正端着红糖水,突然贵妃宫里的宫女跑来了,让她去贵妃宫里一趟。碧溪无奈的放下红糖水,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向贵妃宫殿。
宫女指引着她来到贵妃的寝宫,这是她第一次来贵妃的寝宫,心里有些紧张又有些好奇,寝宫是女人珍视的地方,一般人不能亲近,陶采女的厢房也只有她能进去打扫,其她宫女连看也不让看。
推开门,碧溪在门外向贵妃行礼,贵妃与她介绍了太子妃,她又向太子妃行了礼。行完礼,贵妃冲她招招手,她便走近殿里,转身掩了门,来到贵妃面前。
“碧溪,有个好差事交给你做。”贵妃微笑着说道。她对碧溪这丫头还是挺满意的,宫里忠心的人不多,她能忠心的伺候一位不得宠的采女,可见她并不是喜欢攀附荣华的人,这样的人很难打动,也让人忍不住的想要拉拢她。
碧溪咽了咽口水,上次贵妃教给她的差事,是让她教十二皇子议亲,害的她差点被十二皇子气死,事情才过去没多久,又有新差事交给她做?自己宫里那么多人不用,为什么把好差事交给她?碧溪此刻很想撞墙,因为她知道,贵妃口里的好差事绝对是坏差事。
“回禀娘娘,伺候采女贵人便是奴婢的差事,奴婢不敢另谋差事。”碧溪恭恭敬敬的回答。
太子妃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碧溪,她还没见过哪个宫女敢跟贵妃这样说话,还说的这么义正言辞、理直气壮的,难道不知道贵妃伸手便可以捏死她吗?
贵妃倒是喜欢听她说话,起码听她说话比听太子妃哭泣要好受的多,这不,她一说话,太子妃都顾不上哭了。
“陶采女有我照顾着,少不了一根汗毛,若是你听话,我可以提议皇上将她册封为美人,陶采女待你不薄,你也不想让她失望吧?”
碧溪眨眨眼,心里开始纠结。她的确不想看到陶采女失望,但是贵妃的差事不是那么好接的,万一接了跟上次一样的差事,来个人把自己气个半死怎么办?
“娘娘说的是,娘娘神通广大,必然能护得采女安然无恙。”碧溪知道不答应贵妃,她恐怕要为难她们,虽然纠结,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好,你随太子妃回去,帮太子妃获得宠爱,打压侍妾们的嚣张气焰。”
看贵妃说的一脸轻松,碧溪吐血的心都有了,人家妻妾内斗,为什么要让她这个外人来帮忙,这不是正妻的必经之路吗,还要外人协助?不过好在不是管十二皇子的事,自己的嘴皮子,打压一下侍妾的嚣张气焰应该足够了。
“谨遵娘娘旨意,奴婢听候太子妃差遣。”碧溪依然是恭恭敬敬的行礼。看的太子妃一愣一愣的,在太子府里,侍妾们哪里会这样恭敬的行礼,都知道她不受宠爱,行礼只是简单做个样子,连太子都说,有那个心意就行。
太子妃对碧溪的恭顺很满意,以为碧溪可以帮她重获宠爱,欢天喜地的领着碧溪回了太子府。坐在马车上,碧溪不由的开始胡思乱想,太子妃可是以后的皇后人选,身份只比皇后低,就连宫里的妃嫔见了她也要行礼,为何她会被家里的几个侍妾给闹的焦头烂额,这完全不符合常理。
太子府很阔气,占地面积广,里面亭台楼阁美伦美奂,丝毫不比宫里的宫殿差,太子妃领着她走回正殿,遇到仆从无不停下弯腰行礼,看上去一切都很正常。
太子白天在宫里处理朝事,一般到晚上才会回来,碧溪便伺候在太子妃身边,偶尔与她聊上一两句。
“因为杖杀了俩名奉仪,太子对我很不满,碧溪,我该如何挽回太子的心?”太子妃一会儿发呆,一会儿找碧溪聊两句,碧溪看得出来,这位太子妃目前还没什么心机。
“太子妃,奉仪的事已经发生了,您只当自己不是故意的,多写悔过书,诚心悔过,等太子原谅了您,您再挽回太子的心,至于府里的女人,太子妃完全不必在意,她们只是奴婢而已,您看她们的时候,心里只要想着,她们只是奴婢,给您提鞋都不配。”碧溪以为太子府有很多女人,让太子妃如此头疼,谁知一打听才知道,太子为了博得贤名,纳了八位小妾,其中俩人已经被打死了,余下的只有六人。当然,这六人有五人是九品奉仪,一人是七品昭训,在宫里待久了,只知道皇上的女人分三六九等,没想到太子的女人也是如此。这些女人都是未来的娘娘,地位尊贵无比,贵妃让她来打压这些女人的气焰,碧溪实在不懂贵妃为何如此看得起她。
“悔过书?”太子妃皱眉,在她看来,打死两个小妾根本没做错,根本没必要悔过,她可是太子妃,写悔过书像什么样子?
“您换身素净的衣裳,我写来你抄一遍。”碧溪一看太子妃那骄傲的神情,便皱紧了眉头,她还当自己千金小姐呢,嫁人了自然要想办法讨夫君欢心,哪个男人喜欢看她这副嘴脸。
太子妃站起来看着碧溪研墨写字,她写着“伤人性命,难辞其咎,夫君不弃,吾却无颜见人,每每想起二位妹妹死前惨状,心痛不已,恨不得代其受责,免她二人受苦,可恨自己心胸狭小,竟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害的二人家小伤心,害的夫君失去爱侣,余愿尝诛心之痛,若能换回二人性命。若是不能,来回愿为二人效犬马之劳,以偿还今世的债。”
太子妃怒瞪碧溪,让她写这样的悔过书,她以后还有脸见人?
良娣
“太子妃息怒,太子是将来的皇上,您要巴结着她,您的位置才能坐稳,先甜言蜜语哄着他,怀上了太孙再翻脸不迟。”碧溪哄着太子妃抄写悔过书,太子妃虽然不甘愿,倒也认认真真的写完了。
“房里多备些酒,若是太子来了,您只管拉他喝酒,到时候要成事就简单多了。”碧溪笑着给太子妃捏捏肩膀,太子妃听了她的话,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碧溪也高兴,虽然太子妃没什么心机,但是比当初的十二皇子好教多了。
太子妃又在纸上写了些“我错了”,让碧溪见到太子就扔过去,务必要把太子引过来,碧溪会意,晚上守在殿门口等着。掌灯时分,太子的轿辇被抬了回来,碧溪连忙将纸简单揉了揉,放在殿门口,太子下了轿子便往这边走来,因为他书房在正殿这里,所以这是他必经之路。
太子走到殿门口,看见地上有一团纸,也没多想,直接跨过去走入殿中。碧溪叹了口气,她怎么忘了这些人自恃高贵,平时连头也不肯低一下,如今怎么可能为了一团纸而弯腰呢。
碧溪连忙冲了出去,假装慌里慌张的跑着,一不小心撞到了太子。
“太子爷,对不起,太子妃哭的厉害,我赶着去伺候她,竟然撞到了太子爷,太子爷饶命——”碧溪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说着,将一个忠心为主的仆人演的惟妙惟肖。
太子皱眉,看着地上缩成一团的女孩,在太子府,一般人都喊殿下,这个女孩居然喊“太子爷”,虽然第一次听感觉怪怪的,不过心里还是很受用。再想想太子妃,自己好几天没理她了,想必她是因此难受着。
“她为什么哭?”太子明知故问道。
“太子妃每日悔过,说不该杖责俩位奉仪。”碧溪颤着声音回道,身子故意不停的颤动,好让太子觉得她只是不经事的小丫头,从而相信她的话。
“哦?”太子冷笑。太子妃的为人他再清楚不过,怎么可能因为杖责了别人而自责,在她心里,她就没做错过。可是这伏在地上的女孩,似乎不是在说谎,太子决定亲自去寝宫看看,若是太子妃没有哭泣的痕迹,则说明她压根没有悔过的意思,自己还得暂时冷着她。
见太子果然往太子妃寝宫走,碧溪这才吐出一口浊气,见太子走远了,她便追了过去。
太子推开寝殿大门,只见太子妃正端着酒杯喝酒,香案上插着三根燃着的檀香,旁边放着一张纸,纸一半铺在香案上,用砚台压着,一半垂了下来,约莫能看到诛心,犬马等字迹,太子走过去,取下纸张仔细的看,字迹的确是太子妃的,只是这说话的口吻不太像。
太子妃见太子来了,端着酒杯摇摇晃晃的走来,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碧溪嘱咐她别说话,她也担心说话不好听,惹了太子不高兴,可是见太子来了她是真心高兴,太高兴了居然高兴了哭了出来。
太子疑惑的看着她哭泣的面庞,再看看手里的悔过书,措辞诚恳,情真意切,倒像是真心悔过。
男人都见不得女人哭,虽然不大喜欢太子妃,但是看到她哭的伤心,太子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安慰她,让她别伤心、别难过。太子妃拉着他喝酒,一杯一杯的送到他嘴边,他有时候扭头故意不喝,不过大多数还是喝进了肚子。
“蕊儿,别喝了。”蕊儿是太子妃的小名。太子想推开她的手,可是太子妃下定决心要灌醉他,怎会轻易的放弃,见太子没有特别拒绝她喂酒的行为,太子妃大着胆子不停的喂酒,一开始太子还抵挡,后来喝高兴了自己倒酒喝。
太子妃转身将准备好的**倒入酒壶里,晃了晃,太子接过来直接提着酒壶喝了起来。
喝下了带了**的酒,太子开始不安分起来,搂着太子妃不停的亲吻。碧溪听到里面的动静,知道事情成了,想到自己很快就可以交差回到皇宫,碧溪笑了起来。
一夜欢好,第二日太子与太子妃神色都不错,太子妃趁下半夜太子熟睡时,将酒壶用水冲洗了,然后又倒了些酒涮了一遍,她也怕自己喂太子吃**的事情被人知道,所以不顾身上的疼痛亲手做这些琐事。
次日一早太子便离开府邸去了皇宫,太子妃满脸娇羞的坐在镜前梳妆打扮。
碧溪推门走了进来,太子妃挥手让婢女退下。碧溪微笑着说些恭喜的话,见太子妃心情不错,便开口道:“如今太子的几位侍妾虽然不成气候,但是打压要趁早,太子妃不如放出话,谁先诞下皇孙,便晋升谁为良娣,这样一来,不用太子妃出手,她们很快便会窝里斗。”
太子妃听她说到要晋人为良娣,狠狠的剜了她一眼,听到后面,知道这是要让那群女人窝里斗,又高兴的咧着嘴巴笑。
这个提议好,既彰显了自己的大度,又让那群女人互相斗起来。太子妃看了眼碧溪,心里不由的感激起贵妃来。
休息了半日,下午太子妃召集几位侍妾,将自己准备晋人为良娣的想法说了出来,几位侍妾惊疑不定,太子妃平日里恨她们跟什么似的,怎么好好的会有这种想法?虽然疑惑,但是有机会总比没机会好,只要先怀上皇孙,自己便有可能晋升为良娣,它日太子登基,自己该是何等荣耀!
碧溪知道太子府里没人关心自己,便跟太子妃接借了纱布和粗布,自己拿针线缝了月事带,结合着陶采女给的那些,换洗着用,勉强还算能撑的过去。好在第一次的量不是很多,很快便结束了。
太子晚上在书房看书,一会儿有人送来营养粥,一会儿有人送来参茶,再过一会儿,有人送来的一个包裹,打开包裹,里面是个肚兜。
让人找来府里总管问话,总管说这是因为太子妃许了诺,谁先孕育皇孙,便晋谁为良娣。
太子怒拍书桌,昨日俩人才欢好缠绵,今日她居然把自己往其她女人那里推,简直不可理喻。太子沉着脸开始生气,脑海里回忆起昨晚的事,虽然喝了酒,但是他还是有些记忆的。
难道昨晚表现的不好,令她失望了?太子开始反思。喝了酒的情况下,身体没平时好控制,表现没平时好也是正常的,太子叹气,若是因为房事遭她嫌弃,那自己以后还怎么振夫纲?
回宫复命
想到这里,太子也没心情看书了,直接大步流星的走进寝宫。太子妃按照碧溪的指示,开始作画,在王府里没什么可画的,想起未出阁时临摹过山水画,太子妃便按照记忆力的画,开始一点一点的描画。
太子推门而入,抬眼便看到正在认真作画的太子妃。太子不由的发愣,心想:她居然转了性子,以往最爱拈酸吃醋,现在倒耐着性子作画。
太子妃疑惑的看着来人。她没想到太子今天还会过来,她今天才说晋升良娣的事情,这会儿那些狐狸精应该争着抢着将他拉进房,怎么他反而出现在自己的房里,难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惹了他不高兴?
碧溪一再叮嘱她,少说话,多说多错。这会儿她摸不清太子的心思,自然不会多说话。
太子看着发呆的太子妃,太子妃不明所以的看着太子。过了半响,太子直接吹熄了灯火。
黑暗中,太子妃不安的扭动着身子,问道:“太子这是做什么?”。
太子紧紧的搂着她,不停的亲吻她,用行动回答了她的问题。
次日,太子梳洗一番,进了皇宫,太子妃迷茫的躺在床上,昨日太子的热情,她是第一次领教,就连当初新婚之夜,太子也不过是蜻蜓点水,可是昨日却是热情的令她难以承受。她不太明白一向不喜欢自己的太子,为何突然变了性子,难道是因为自己写了悔过书?还是自己装大度说要晋升良娣。到底是因为什么?
碧溪走入太子妃寝宫时,她已经梳妆打扮好了,正端坐着,似乎在等着自己。她知道昨日太子来了,想必是因为太子妃的突然转变令他感觉到了新鲜,只是这样的新鲜感并不会太持久,等他习惯了太子妃如今的性子,就会另外找寻让他感到新鲜的人。
“奴婢给太子妃请安。”碧溪恭恭敬敬的行礼,太子妃抬手,示意她起身说话,碧溪便站了起来。
“太子昨晚待我很好。”太子妃低垂着眉眼,脸上飞快浮出两朵红云,这一脸的娇羞,倒是让人看着喜欢,若是她时常露出这样的表情,想必太子会更宠爱她。
“太子妃做的很好,如今几位侍妾百般争宠,太子妃只需要修身养性,别掺和进去,太子自然对您另眼相看。”
“道是如此。”太子妃点了点头。原来她们争宠,便宜的反而是不争宠的人,太子妃似乎明白了为何太子昨晚会来她房里,并且格外的热情,原来是因为她没争宠。
真是可笑,争宠的时候,太子不理她,不争宠时,太子反而想起了她。
“太子妃要稳住心性,那些想成为良娣的女人我来对付。”碧溪一边给太子妃捏肩,一边微笑着宽慰她。如今太子府放出要晋升侍妾为良娣的消息,她们肯定要争斗一番,只要她再帮她们一把,让她们的关系更加恶劣,这样争斗起来便更加激烈。
太子府碧溪不熟,摸黑探过一次路,知道哪里是膳房,哪里是侍妾们的院室,每个侍妾住的都是**的院落,有五大三粗的婆子把守,碧溪并不会飞檐走壁,所以只是远远的看着有亮光的屋舍,没进去过。碧溪这两天在想,太子妃应该家世很好,这样的人家,陪嫁的婆子丫鬟应该很多,心腹也该有很多,但是不知为何,太子妃在府里居然孤立无援,没有一个用得着的心腹,这样的情况,不知道是太子故意为之,还是太子妃娘家人故意为之。
膳房很大,并且无人把守,只是大门拴了锁,不过开锁这事难不倒碧溪。她取下头上的银簪,对着锁眼捅了几下,门锁很快打开。
掩好门,点了火折子,在地上发现了老鼠药,便把老鼠药拿起来,打开柜子,发现里面有炖好的燕窝,估计是白天没吃完的,碧溪撒了点老鼠药进去,翻找了一会,发现角落里居然藏着雪蛤,碧溪毫不犹豫的多撒了些老鼠药进去。忙活完,将东西归置好,这才偷偷的溜了出去。
她住在丫鬟房里最后一排第一间小木屋,最后一排就她一个人住,所以也不担心会被丫鬟看到。
第二天她睡到日晒三竿才起,丫鬟们都当值去了,不当值的都在休息,她低头走向太子妃的寝宫,太子妃见她来了,便遣退了旁人,昨日太子歇息在她房里,她心里高兴,却不敢表露的太过明显,只在看到碧溪的时候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一直奢望这一天,没想到真的来了,我又感觉不真实。”太子妃喃喃自语道。
“太子妃也该常常设身处地的为太子着想,若您是太子,是将来的国君,您希望身边的女子是什么样的?”
太子妃想了想,回道:“自然是不能拖后腿的。”,说出口,才想起自己之前打杀了俩位奉仪,不但让太子没脸面,也是将把柄送到了大臣门的手中。
难怪太子如此气她,恐怕在太子眼里,她便是那个拖后腿的,叹了口气,太子妃只觉得心里越来越清明,她以前是喜欢太子,越是喜欢,越容不下别人亲近太子,那些侍妾又只会挑拨她与太子的关系,她妒忌她们,也憎恶她们的搬弄是非。可是她们只是侍妾,若是太子觉得她们拖了后腿,会责罚她们,自己是太子妃,身份尊贵,太子不好责罚她,便只有冷着她。
道理是如此简单,可是却没人与她说。父母只会娇惯着她,贵妃只会责怪她,没人与她说这些浅显的道理。
“这次多亏有你,一会随我马车去皇宫吧。”
碧溪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太子妃这是要送自己回宫了,心里不由的高兴起来,没想到这次任务完成的如此快捷,快的简直出乎意料。太子妃这么快将她送走,看来她是心里有底,知道下面的路该怎么走,自己这个引路人也该功成身退了。
才离开两三日,碧溪觉得自己像是离开了好久,回宫的路很短,没过多久她们便坐着马车抵达贵妃宫殿,太子妃的身份就是这样好用,到哪里也没人敢拦着。
差事办完了,碧溪虽然很想回撷芳殿,但是礼节上应该先回了贵妃,再回撷芳殿。于是碧溪跟着太子妃来到了内殿。这次贵妃不是在寝殿接见太子妃,而是在内殿。碧溪一进内殿,便感觉到了气氛的沉重,那种压迫感,除了贵妃没人能够释放的出来。
第二十二章 紫阳侯府
宫女内侍战战兢兢的立着,没人敢动,一个个的都像是泥塑的,仿佛天生便不会动弹。太子妃也察觉到了一样,面色凝重的缓缓上前行礼。“儿臣拜见母妃。”太子妃行的是跪拜大礼,可见她心情的沉重,碧溪也只得跟着她行礼,按理说太子妃位份只比皇后低,是不需要跟贵妃行这样大礼,可是她不行君臣之礼,只以儿媳的身份行礼,倒是显得十分孝顺。
“起来吧。”贵妃随口说道。声音听出了不屑,不过,这不屑显然并非针对她们。
贵妃心情不好,殿里诡异的安静,太子妃没听到她说“赐坐”,便干站着,站了好一会,贵妃像是突然回过神来,冲着太子妃笑着点了点头。
“这几日的事情我都知道了,碧溪做的很好。”贵妃笑起来,殿里压抑的气氛终于得到稍稍缓解。似有一阵春风拂过风雪,暖意令冰雪消融。
“我还有一件事情要派你去做,这件事情,只,许、成、功!”
贵妃说的咬牙切齿,周围的宫人已经开始瑟瑟发抖,碧溪听到了他们牙齿打颤的声音。可是受苦受难的是她,发抖害怕的应该是她才对,为什么这些宫人反而比自己更害怕?
“我要紫阳侯府,鸡犬不宁。”
听到贵妃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几个字,碧溪打了个冷颤,面对贵妃用她用的越来越趁手的事实,她只能在心里咒骂几句贵妃的家人,如果不是他们无德,就不会生出贵妃这样难缠的人。不知道紫阳侯府怎么得罪了贵妃,令贵妃如此愤恨,不过让人家宅不宁似乎需要长时间奋斗才能完成的事情,若是长时间待在宫外,自己又是否能找到如意郎君?
与太子妃分别时,太子妃塞了几锭银子给她,说是感谢她这次的帮助,让碧溪有需要她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碧溪推辞,她手里握着的是五个银锭,想必是五十两银子了,这可是一大笔钱,自己没做什么事反而收这么多钱,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太子妃却坚持塞给她,一副不收就是看不起她的模样,碧溪不想闹的太子妃不高兴,只得把钱收了起来,心里对太子妃的好感一下升了好几个层次。
太子妃半路将她放下,指了紫阳侯府的方向,叮嘱她万事小心,需要用钱时千万别省着,在紫阳侯府没个熟悉的人依靠,要多用钱打点关系,千万别暴露身份等等。听的碧溪不胜唏嘘,她可是在宫里出来的,怎么可能会玩不过侯府的人,心里虽然这样想,面上还是露出感激的神色。
紫阳侯府在京城北面,碧溪打听一番才知道,紫阳侯府占了整整一条街,找起来十分便捷,一条街,两排房子,房子修建的威武阔气,地上整齐的铺着青石板,两边瓦房整齐的排列,外有门屋,内有院舍,与皇宫和太子府比起来,侯府只能算宏丽,与普通民舍相比,侯府自然是繁华非常。
侯府有四位老爷,四位老爷都是老侯爷夫人亲生,大老爷承袭了侯位,另外三位老爷都在京里谋了差事,大老爷只有一个儿子,叫任如玉,任如玉如今正是十五岁的翩翩少年,人们对他的形容是:从粉堆里出来的,从年画里出来的,虽然碧溪听不惯这种形容方法,但是从大家的表情来看,任如玉应该长的不错。二老爷家有两位公子,只有长子任良玉留在京中,次子在外谋了差事,三老爷家中也只得一子,长年卧病在床,不曾出门,碧溪打探不到他的消息,四老爷家里只有一个儿子,大家对他的形容是:混世魔王,听说他十分好色,经常做欺男霸女之事,他有个妹妹,倒是颇得大家喜欢,每每月中去庙里上香,都有很多未婚男子前去探望,希望能得到佳人亲睐。大老爷府里还有一位少女,与三老爷的儿子情况相似,长年卧病在床,说是老夫人的外孙女,家里遭了难,来舅舅家里避难来了。
碧溪来到大老爷府里,她如今已经换了衣裳,银子也换成了小钱。摸出十个铜板给守门的门童,让他找来府里的管事。门童很快将管事找来,是一个身穿蓝色长袍的壮汉,见了碧溪也不问话,先是瞪了她一眼。门童领来管事便离开了,管事冷着脸,看向碧溪的眼神里充满了厌恶。
碧溪也不知哪里碍了管事的眼,让他第一次见面就露出这副难看的样子。
“请问管事,府里可还确伺候的婢女?”碧溪一面说话,一面掏出二两银子递到他手上。
“像你这样的姑娘我见多了,想借着伺候的名义接近少爷,爬上少爷的床,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样的命,府里正打压这事,我可没本事帮你。”管事转身便要走,银子被他丢在了地上。
借着伺候的名义,爬上少爷的床?府里的丫鬟这么大胆?
“等等——”碧溪灵光一闪,拉住管事。“我只想谋份差事,哪怕是伺候病人,不敢生出别的心思。”说完碧溪又塞了三两银子给管事,地上的二两也捡了塞给了他。管事这才露出满意的微笑,冲着碧溪点了点头,道:“跟我来吧。”
管事的也没带她见旁人,直接领着她来到宋雅小姐的房外,宋雅便是老太太的外孙女,侯爷的外甥女,宋雅身边已经有了俩个丫鬟,一个是与她从小相伴的丫鬟小环,另外一个是府里派给她的,这丫鬟一听管事领来了新人,高兴的不得了,拉着碧溪好一通勉励,说宋小姐虽然身子不好,但是脾气很好,跟着宋小姐绝对不会挨打挨骂,宋小姐不挑食,是顶好伺候的主子,只有把宋小姐的身子伺候好了,将来一定会得到老爷的提拔等等。
是人都听的出她不耐烦伺候宋小姐,偏偏她把别人当傻子,碧溪心里叹口气,微笑着点头附和,婢女见碧溪听信了自己的话,高兴的跑进去跟宋小姐辞行,小环见她一副迫不及待的要离开的样子,气的脸都红了。
第二十三章 埋药
管家假意咳嗽了几声,婢女这才收敛了笑意,规矩的站到了管家身后。
“碧溪,以后好好伺候宋小姐,需要什么只管来找我。”
“是。”碧溪微笑的点头,丫鬟不想伺候卧病在床的人也是正常,估计没人愿意做这种事,不过正是因为如此,才方便她实行计划。如今她成功混入侯府,相信很快就能闹的侯府鸡犬不宁,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宋小姐并不得侯府重视,她虽然是侯爷的外甥女,但是父母已经遭难,没人可以依靠,如今除了侯府,估计她已经无处可去了,她又总是卧病在床,连跟侯爷、老太太告状的机会都没有,也难怪下人们看不起她,不重视她的存在,她在侯府简直就是透明人,除了她的贴身丫鬟,没人在乎她的生死,跟在这种人身边,很快碧溪也能成为侯府的小透明,能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悄悄把水搅浑,自然是美事一桩。
管家领着那名婢女离开,碧溪听到屋里有人咳嗽,小环转身进去了,过了一会,脸色不大好的出来了,手里还多了一方帕子。
“你进去伺候小姐吧。”小环哽着声音说道。碧溪心里暗叫不好,难道自己刚来,这位小姐便要病故?
“是——”碧溪低着头走上台阶,屋子是木板搭建而成,下面是半空的,靠一些粗壮的木头支撑着整个屋子的重量,碧溪拾阶而上,走入外堂,只闻到一股淡淡的中药味,走进厢房,味道又更浓了些,中药味不好闻,碧溪闻了会便觉得心情沉重,原本好好的心情,一下变的阴郁起来。
碧溪皱眉,中药的味道不好闻,但是一般人为了改善气味,都会在药里加些甘草之类的草药来改善味道,让中药闻起来甘甜,可是这药里不知道加了什么,闻起来居然让人如此难受,根据她宫里生活的经验,她断定,这药并非用来治病,而是用来害人命。
她来到床前,看到床上躺着一位骨瘦如柴的女孩,女孩大约十四五岁,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直愣愣的看着碧溪,嘴角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意。
“小姐,奴婢名唤碧溪,您有事尽管差遣啊。”碧溪看着床上可怜的人儿,心里生出一丝怜惜。她一定受了很多苦,从一个大家闺秀,变成寄人篱下的孤女,得不到重视,还要被人算计生命,在最好的年华,枯瘦成这副模样,简直让人不忍直视,明明已经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为什么还要想办法伤害她,侯府的人心,比皇宫里的人心还黑。
床上的姑娘看着碧溪,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她自八岁住进侯府,几年来换了十几个丫鬟,每个丫鬟看她的眼神里都充满嫌弃,可是这个新来的丫鬟,眼里居然流露出了同情。
她的确值得同情,可是她又不值得同情,她没有能力为父母报仇,她没能力劝动舅舅帮自己报仇,她该死,活着只会拖累别人,死了也没脸见父母,她就是一个累赘,没有任何用处的累赘。
“小姐,我开窗透透气,您想吃什么,我去做。”碧溪把床幔放下,打开了窗户,嫌气味散的慢,拿椅子上的衣裳在空中挥舞了几下。大概是冷风灌进来让宋雅觉得不舒服,她咳嗽的两声,碧溪关上窗户,挂好床幔,宋雅一张惨白如纸的脸上,因为咳嗽而显出些红晕。
“小姐是嗓子痒吗?”虽然天冷,但是屋里烧着炭,不是特别冷,小环怕炭灰呛着宋雅,在炭桶上面包扎了粗布,所以屋里没有呛人的炭味。宋雅没有风寒的病症,不像是寒气入体引起的咳嗽。
宋雅点点头,她总是觉得嗓子痒,忍不住想咳嗽,咳嗽的多了,便会咳出血来,她有时也想忍着不咳,咳嗽这样一忍,咳出的血反而更多。宋雅知道自己这是活不久了,这样咳下去,就算身子没垮,内脏也给咳坏了,如今她一咳嗽,腹部便钻心的疼,她不想小环担心,一直忍着没有说出来。
“小姐,我们以前嗓子痒,便会剥了大蒜放嘴里嚼,虽然气味不好闻,效果却是很显著。”碧溪想起那几年在洗衣局里过的日子,她因为会哄人,姑姑让她做些轻松的活,即使是轻松的活计,也是从早到晚的洗衣服,只是她不用熬夜洗衣服,那些熬夜洗衣服的宫女,很多都会生病,生病了没人给看病,便偷偷的去御膳房偷大蒜和生姜,这两种佐料,成了她们的救星,宫女们在生病时,能得到别人递来的姜糖水和大蒜,在她们看来这是很幸福的事。
宋雅皱眉,淑女从来不吃大蒜,那些东西会破坏自己的形象。可是看碧溪一脸的认真,她犹豫了,人家这样说来,是为了自己好,自己怎么好驳了她的面子。
宋雅艰难的点点头。碧溪笑着出去找大蒜,屋子后面有简单的小厨房,里面有佐料,碧溪剥了几个蒜瓣,用井水洗了,看到小环从外面走了过来。
她来到床前,将大蒜放到宋雅嘴边,小环伸手要推开碧溪,宋雅看了她一眼,她又缩回了手,碧溪看着宋雅艰难的嚼着大蒜,整张脸都纠结的变了形,她的嗓子估计咳破了,这会儿大蒜汁进到嗓子里想必火辣辣的不好受。
“小姐忍着点,过几天就会好的。”碧溪拿帕子将她嘴里的渣子取出来,又放了一颗蒜子到她嘴里,这样吃了几颗,宋雅一时间只觉得嗓子火辣辣的疼,倒没再咳嗽。
满屋子都是大蒜味,十分不好闻,午间送饭来的婆子走进屋时,皱眉问小环,怎么满屋子大蒜味,呛着小姐怎么好,小环支支吾吾的回答,小姐喜欢闻。婆子露出鄙夷的眼神,放下食盒便匆匆离去,这大蒜味太呛人,粗使婆子都受不了,碧溪笑了笑,笑这侯府连下人都如此金贵。打开食盒,最上面是温热的中药,底下是四个菜,有荤有素,还有一大份米饭。碧溪端了药走出去,揭开盖子稍微闻了一下,一股浓浓的中药味,夹杂着一种古怪的味道由鼻腔钻进了她的脑门。碧溪找来一块纱布,将药倒在纱布上,收好纱布,拧出里面的药汁,黑色的药汁慢慢的渗进土里,碧溪抬脚在地上一通乱踩,渗进了药汁的土很快被周围的土给覆盖住。
“为什么把小姐的药倒掉?”小环看着她把药倒在纱布上,本来想制止,但是想到小姐的话,又忍了下来。小姐说这个人可以帮她们,虽然小环看不出这个婢女有什么特别,但是小姐的话她总是相信的,只是她好奇碧溪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这药听说是补身体的好药呢。
“粥还有吗,让小姐多吃点粥吧。”碧溪收起药物残渣,进屋找了个铲子,在院里找了不显眼的地方,将药渣埋了。
“吃粥小姐身体能好吗?”小环疑惑的问道。明明婆子送来了饭菜,让小姐吃粥,她们吃饭菜,这样做合适吗?
“小姐是病人,小环你有空去厨房领些鲜肉回来,这几天给小姐熬瘦肉粥就行。”小环听了饭也不吃便匆匆离开了,看样子是去领肉了,碧溪转身进小厨房,看锅里还有些粥,熬的很化,便加热了盛进碗里,在食盒里夹了好消化的素菜放稀饭上给宋雅下饭。
第二十四章 买药
不咳嗽时,宋雅只是瘦弱,还有力气说笑,见碧溪盛了稀饭来,便坐了起来,乖乖的端着稀饭吃了。
“虽然我是小姐,但是很多事情不如你懂的多,你有空多教教我。”宋雅吃了稀饭,拉着碧溪的手,语气里有一丝恳求,她自打生病便待在这一方小天地里不常出门,对外面的人情世故并不了解,虽然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可是她的心智还不成熟,不经事的人总是成熟的慢,虽然她家里遭遇了那样的事,可是她也只能暗自伤心,不能真正为故去的父母做什么,她正是明白这个道理,很多时候便故意不去想家里发生的惨事,也只有这样,她心里才会好受一点。她看得出碧溪不是简单的人,其她丫鬟嫌弃自己,她不但不嫌弃,还帮自己,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但是她心里确定,此人是友非敌。
“小姐,你先把身子养好。”碧溪扶她躺回被窝,隔着被子给她捶了一会腿,等到她睡着了,碧溪才站起来四处走动,宋雅的厢房里没多少东西,她不像其她女孩经常出门,衣服脂粉一堆,她几乎没什么新衣服,更没有脂粉,只有书架上放着几本书,碧溪也没其它事做,便随意拿了最上面的一本书翻看了起来。书中间一页折了起来,好奇之下翻到那一页。
“眉如墨画,面若桃花。目若秋波,鬓若刀裁。虽怒亦笑,半嗔半痴。翩翩君子,举世无双。”
举世无双,有人可以这样好看,好看到世上独一无二,找不到比他更好看的?碧溪疑惑的想道。碧溪继续翻看其它诗词,很多诗词在她看起来都十分好笑,尤其是写女子望穿秋水的等待夫君的诗词,每每看到,碧溪都会想到,这女子的夫君八成有了新相好,根本不记得家里还有人在等待他。
坐了一会,小环提着瘦肉回来了,碧溪见她将肉拿到院子里挂着,没说什么,收拾了宋雅吃过的碗筷,重新热过了食盒里的饭菜,与小环一道开始用午膳。
下午碧溪闲来无事,坐在宋雅床边绣花,宋雅这边吃穿用度什么都不缺,她只是缺一副好身体,小环听说她要绣花,自告奋勇的去跟管事妈妈接了丝线。
碧溪不会绣复杂的花样,绣的最好的便是桃花,龙凤也会绣一点,但是没人给她描花样,她自己描不好,桃花倒是好绣,不用描花样也能随手绣出来。
小环认真的看着她绣花,她以前也见过府里的女人绣花,那时候她只有几岁,见别人绣花觉得那是了不得的功夫,可是没人教她,说她还小,坐不住,没那个耐性。她以为自己长大了就可以学,没想到府里生了变故,她与小姐逃离家乡,来到京中投靠舅老爷,侯府虽然繁华,可是她与小姐住在偏僻的地方,她没法去学绣花,小姐身子越来越差,她只能守着小姐,希望等小姐好了,跟府里请求换个院子,住的离府里的夫人们住的近些,这样她便可以去看别人绣花,不会绣的时候可以请教别人。
碧溪绣了一下午,小环便看了一下午,俩人都安安静静的坐着,屋子里只听到针线穿过布匹的声响。
到了晚间,小环将瘦肉切小块跟生姜一块煮了,煮好了洗净肉沫,剁碎了放稀饭里慢慢的熬,宋雅想吃便给她盛一碗,她胃口倒是好了起来。吃完稀饭,碧溪又剥了蒜让她嚼,因为白天没怎么咳嗽,又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觉,宋雅的气色看起来好了许多,碧溪想,只要她不咳嗽,暂时是不会死的了。
接下来,碧溪一边照顾宋雅的饮食起居,一边思索着如何整治侯府的人,贵妃的要求是让侯府鸡犬不宁,在这里她是孤身一人,知道的消息很有限,从目前她掌握的消息来看,要让侯府鸡犬不宁,首先得让大老爷这边不能安宁,因为大老爷是侯爷,其他几位老爷都是小官,他们家里出事,大老爷一出马,很快就能借着身份的便利压住他们家里的事端,而大老爷家里出事,其他老爷就是想帮忙也没那个能力。碧溪想到大老爷的儿子任如玉,一想到他,便想到书里折起的那一页,那一页上的词是形容男子的,碧溪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宋雅,心想莫不是宋雅喜欢任如玉,可是她进侯府没多久便搬来了这偏僻的院落,应该没什么机会跟任如玉见面聊天,碧溪轻笑,觉得自己真是想太多了。
在侯府住着的好处是可以上街买东西,这是在皇宫里不能做到的,她跟宋雅要了牌子,竹牌上写着“宋小姐”,想来侯府只有一位姓宋的主子,所以竹牌上没做过多介绍,拿着竹牌便代表着出门是为主子办事,所以门童不得拦阻。
出了侯府,碧溪准备好好逛一逛,她虽然住在京城,却一直没机会出门,如今有机会闲逛,又有闲钱,不好好享受一番岂不是浪费了贵妃的好意?
给宋雅买了些时下流行的话本子,给小环买刺绣的成品,让她可以照着成品临摹,给宋雅买了些调理身体的中药,给侯府的人买了一大包**粉,她担心药粉太大包引起注意,特意让人包成小份,又多要了些线,转头找个无人的地方,将小包一个一个挂在腰上,藏在外袍里面,如此一来,不脱下外袍根本发现不了里面的药粉。
回侯府时,门童检查了补药,见没什么异样,便大方的放行了,宋家小姐的身子不好他们是知道的,对待一个病人,他们本能的会大度一些。
走回宋雅住的小院,中药暂时放着不动,将话本子拿给了宋雅,她在侯府待了好几年,天天在病床上躺着,没个精神寄托,这样下去身体不垮精神也垮了,宋雅收到她送的礼物倒是高兴了半天,她想看话本,每次看一小会,身子就会疲惫不堪,碧溪知道她身子不好,坐久了吃力,便坐在床边慢慢的读给她听,宋雅听到有趣的地方也会笑个不停,听到伤心的地方,哭的比谁都凶。
下药
夜深人静时,碧溪从床上坐起,揣了药粉穿好衣服便悄悄的出了门,走夜路她不怕,这样的夜路她走过太多,幼时一个人躲在山上都不害怕,如今更不可能害怕。一路走到膳房附近碧溪才开始注意起来,好在膳房晚上没有人守着,她摸到膳房门口的井边,井上有盖子,盖子和井锁在一起,碧溪只得摸了银簪把锁打开,把药粉全部撒进去,这才重新把井锁好。摸黑回到了小院。
次日醒来,碧溪照顾着宋雅的身体,她如今精神好了许多,早上吃过朝食便等着碧溪给她念话本,碧溪让小环去跟府里的其她丫鬟玩,顺便打听打听府里的消息,自己坐在床边给宋雅念话本子。
中午小环领了食盒回来,笑着说早上想要勾引少爷的丫鬟特别多,不知道抽的什么疯,老太太和夫人房里的丫鬟都到处找少爷,老爷一气之下,将大部分丫鬟都发卖了。
碧溪叹息,这些丫鬟中招了,为什么少爷没中招,如果少爷中招,跟这些丫鬟们鬼混一下,那才算的上精彩,不过这也只能让他小小丢个脸,他可能会因此多收几个通房。
过了几天,侯爷收了几个通房,都是伺候他的丫鬟,而少爷那边压根没动静,追他的丫鬟成片的,他看也不看一眼。
难道他没吃府里的东西?碧溪疑惑了。她们院里有井,每日里自己熬些粥吃着还算可以,膳房做的菜她们都挖坑埋了。
若是任如玉不在侯府用膳,想坑他就没那么容易,她现在住的远,又只是仆人身份,不好跑去人前搬弄是非,闹不好就会被赶出去,以后想进来就难了。
碧溪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为何大家都中招,任如玉却能置身事外,不可能他在侯府不喝水呀,主子喝茶那都是有讲究的,水里放些下火的菊花或者放点参片什么的,这些都要膳房酌量着做,难道他院子里也有井,他只喝自己院里的井水?碧溪决定有时间要好好探个究竟。
次日一早,碧溪便来到任如玉的院落外,正门那儿已经有几名少女想要强行闯进去了,几个粗壮大汉守在门口,少女们只要靠近门口,就有人将她们推开。碧溪绕过前门,走了一会看到了院子,只是院子围墙高,她看不到里面有没有井,正思索着要不要找个人套话,身边冷不丁的出现了一位白袍少年。
“姑娘,你很面生啊。”白袍少年转到碧溪面前,看了看她,又扭头看了看身后的围墙。
“你看着也很面生。”碧溪只当他是来侯府做客的人,看他穿的简单朴素,也不想跟他废话。
白袍少年听了这话,突然笑了起来,碧溪听到笑声,这才皱眉抬眼看了他一眼,这一看直接将碧溪震住了,眼前的男子真是眉目如画,双目含情,看上去温润如玉,又如出水蛟龙一般傲然于世。不但长的好看,还很有气质。
“我记得你。”白袍少年上前一步靠近碧溪,碧溪连忙退后,心想自己每日待在偏僻的小院里,这个人应该不认得自己,估计是看自己面生,想要诈她,想到此处,碧溪突然大喊“大少爷——”刚一开口,白袍少年便伸手捂住了她嘴巴。
她是想搬出大少爷的身份,引来那些少女,自己好趁机溜走,没想到自己刚发出声音,便被他捂住了嘴巴,这厮反应也太快了,碧溪皱眉,心想:该不会这人就是任如玉吧?
出现在任如玉的院子外面,长的如此好看,除了打扮上有些朴素,其他的都能对上任如玉的身份。
碧溪突然高兴的笑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任如玉既然自己送上门来,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任如玉捂着她的嘴,将她拽进了院子,院子一个角落里有一道门,门右前方有棵松柏,绕过松柏才能看到小门,任如玉直接将她推进院子,自己才闪身进来。
大门不走,走偏僻小门,丫鬟们已经把一位翩翩公子逼到了这份上。
“是你在井水里做了手脚,我看到了。”任如玉非常肯定的看着碧溪。碧溪心里吃惊不小,她还当三更半夜大家都在睡觉,没想到任如玉不睡觉,不睡觉就算了,跑来膳房做什么,难道他准备去膳房找吃的?
“公子绝顶聪明,一身正气,一定不会冤枉奴婢的,奴婢自小被父母贩卖,好不容易来到侯府当丫鬟,侯府待我恩重如山,怎么敢对老爷夫人不敬,请公子明鉴。”碧溪说着便装作哭了起来,可是哭了好一会,也不见有人叫停,碧溪只得抽噎着自个儿停了下来。
难怪任如玉没着道,原来他看到了自己下药,真是失策,没坑到他,反而让侯爷多了几个暖被窝的。
任如玉看着面前站的笔直的姑娘,心里疑惑不小,这人显然将规矩学的很好,哪怕只是站着,也站的笔直,不像府里的丫鬟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这样的人,在水井里下春药,任如玉有些想不明白,那晚等她走了,他自己取了水出来闻了,因为药粉刚撒进去,大部分还漂在水上,所以他取到的水里,药粉并不少,在发现她撒的是春药而不是毒药之后,他并没有多管此事,他看井水很多,心想春药撒进去也没什么大不了,而且饭菜里水不多,一点春药对身体应该没什么影响。可是第二天他便发现他想错了,喝了井水的丫鬟不要命的到处追他堵他,他后悔了,他开始寻找罪魁祸首,但是问了好些管事,都说没见过那个姑娘,月色下他也没看太清,只记得她个头和身量,五官只知道她长的清秀。
没想到自己没找到她,她倒是送上了门。
“说,为什么。”任如玉端了板凳自个儿坐下,靠着椅背仰头看着碧溪。他知道碧溪的身份没那么简单,她可能是来寻事的,但是她的身份和目的是什么他还不清楚,他需要弄清楚了再想对策。
“因为——我仰慕公子美名已久,希望得到公子垂青,所以才会玩出这些花样来吸引公子的注意。”碧溪娇羞的垂下头,双手不安的搅动着手帕。她知道任如玉现在最烦的就是爱慕他的丫鬟,只要自己说爱慕他,他立马就要翻脸。
任如玉面部肌肉抽搐了几下,他的确被府里的丫鬟给追怕了,以前她们还知道避讳,有什么心思都暗着来,现在吃了春药,丢了脸,反而开始不管不顾起来,除了当差,其它时间好像都会来围堵他,而眼前这人,就是此事的罪魁祸首。
“既然爱慕我,今晚就收你做通房。”任如玉咬牙切齿的说道。
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二十六章 陷害
碧溪深吸一口气,笑道:“公子还没娶正室,恐怕老爷不会允许您先收通房。”。碧溪讨厌“通房”这个词,当初贵妃让她做十二皇子的通房她都不愿意,现在任如玉也来说,他以为自己算哪棵葱,也只有府里那些瞎了眼的丫鬟才会哭着喊着要做他的通房。
“府里的水被人下了药,我爹都被药着了,没道理我没事,这样别人会怀疑我是那个下药的人。”
碧溪微微一笑,点头说:“好!”,心里骂道:好你个大头鬼,看我不搅的你坐卧不宁。
不入虎**焉得虎子,不接近任如玉如何伤害他,只有毁了他才算了毁了侯府,她不相信,自己不愿意行房,他还能勉强自己。对于这些温润如玉的公子哥来说,形象是非常重要的,尤其是要世袭候爷之位的任如玉,若是他被人诟病品行不好,皇上可能会从侯府其他男丁中选出品行良好的人来继承侯位。
听碧溪答应了,任如玉无语了。本来只是想吓唬吓唬她,没想到她还真不怕,这下她答应了,自己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公子打算今晚收我入房吗?那奴婢从今天便开始伺候公子,能在公子身边伺候,奴婢三生有幸,不知公子平时饮食洗浴有哪些习惯,可否请公子告知一二。”碧溪羞红着脸,怯生生的问道。
任如玉已经不能言语,如今调戏不成,反被调戏,他脑子里乱糟糟的没有丝毫头绪。他根本没有收通房的想法,刚才的话只是顺着她的话来反驳她,只是为了反驳她的话,没想过真的收她做通房。
过了半响,任如玉无力的挥挥手,道:“你走吧。”
碧溪哀哀的哭泣:“公子,难道您不要奴婢了吗?,公子,您收了奴婢吧,奴婢一定会听话的。”
任如玉只觉得脑子发懵,脸上的肌肉开始抽搐起来,强忍着抽自己耳光的念头,将碧溪推出了院子。罢了,这次就放过她吧,省的她将今日的事情喧嚷出去,不管她是谁,都不能让她坏了自己的清誉,自己还没议亲,男女之事上一定要格外注意。可是,事与愿违,府里还是传出了他准备收通房的流言,一时间丫鬟们都像疯了似的开始追着他跑,这事很快传扬出去,上学的路上不少女孩在路边等着他,一见到他便围了个水泄不通,不管他如何解释,都没人相信他不收通房。最后在家丁的帮助下,他还是逃回了侯府。
“可恶!”任如玉被气的心口疼,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受这种窝囊气,偏偏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有火也没地撒。那个女人,他就知道那个女人是在故意恶心他,还说爱慕他,一出门就四处散播谣言说他要收通房,没吃着肉还惹来一身骚,这种恶心的感觉简直令他作呕。
这一晚任如玉气的翻来覆去睡不着,碧溪担心任如玉来报复,也没睡好。第二天一早,任如玉让手下小厮出去买春药,他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碧溪下药,他也下药,看谁药死谁。
巧的是碧溪也在外面买东西,她担心任如玉报复自己,决定多买些药,是毒药,不是春药,她来的算早的,没想到刚进药铺就见到当日守门的大汉,碧溪知道这是任如玉手下,便退到一旁躲了起来,等大汉走了,她才进了药铺。问抓药的药童那大汉买了什么,药童只管笑着摇头,碧溪从怀里摸出二两银子,药童才笑着低声说是春药。
碧溪只觉得后背发寒,没想到温润如玉的公子也会用这样不入流的招数,他记恨自己其实完全把她赶出府,让她在府外继续传播流言蜚语,可是他选择了下药,估计他是想让自己尝尝被人下春药的滋味。不知不觉之中,她居然教会了任如玉下春药,想必这点连他父母也没教过他。
碧溪出了药铺便开始到处与人说,侯府公子刚刚在药铺买了春药,一时间去药铺买药的人差点挤塌了药铺,没办法,大家都知道侯府公子的魅力,美名在外,人人都拿他做了榜样。
小厮前脚走进任如玉的厢房,后脚侯爷便闯了进来,任如玉手里拿着包裹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侯爷一巴掌拍到地上,这一巴掌的力道极大,侯爷把心头的不满和愤怒都用在这一巴掌上,他说怎么井水好端端的会出问题,会被下春药,原来是他!难怪连自己都着了道,他一点事儿没有,原来是他干的!
春药外面的包装被拍烂了,药粉四处飘洒,任如玉的脸都黑了,他第一次做这种事,居然就被发现了!为什么父亲的消息如此灵通,自己刚买了药,他就知道了,难道他在怀疑自己?
“逆子!家里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从今日起,好好闭门思过,不许你再出去惹是生非。”侯爷闻着呛人的气味,满脸通红的说道。任如玉同样满脸通红,小声应是。
侯爷气呼呼的走了,没过多久便调来十多个家丁,让他们好好守着任如玉,不让他踏出院门一步。可怜任如玉吸入了春药,浑身上下热的不行,骨头里似乎有千万只蚂蚁在爬,心跳更是比平常快了一倍,他开始悔恨,为什么要跟一个婢女置气,如今得不偿失,没害到别人不说,反而害了自己,早知道还不如将那婢女收做通房,今天的事情不会发生,自己也有时间慢慢的去折磨她,可惜后悔已经晚了,碧溪在听到任如玉被软禁的消息,心里不知道多安稳,但是,这只是小事一件,离鸡犬不宁还差的远呢。
这一晚碧溪睡的很香,之前的不踏实都消失不见,似乎要将前晚没睡好的觉补回来一般,这一次她直接睡到了正午,小环看她睡的香,便没有吵醒她。
任如玉是第二天晚上醒的,醒来时衣衫不整,满眼通红,头发像杂草堆在头上。他简单梳洗一番,决定要找出那个害自己的人,那个可恶的女人,如果不是她,自己怎么弄成这副德性。
他画了碧溪的画像,让身边的小厮交给夫人,小厮按照吩咐将画像交给夫人,让夫人在府里找出此人,夫人疑惑不已,她还没见过自己儿子对哪个女孩如此上心,可是儿子说这女子是府里的人,难道是府里的丫鬟?想到这女子可能是个丫鬟,自己儿子可能对一个丫鬟上了心,夫人不由的有些心塞。叫来几个管事,查问画像上的人是谁,几个管事都说不上来。他们已经忘记了宋家小姐那位小透明,以及小透明身边的两个小透明。当夫人让人传话给他,说府里没有这样的人,任如玉愤恨的以为碧溪已经逃走了。 第二十七章 吓破胆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碧溪白天跟小环将宋雅搬到外面的凳子上坐着,让她晒晒太阳,宋雅的身子好了很多,虽然依旧很瘦,但是在吃中药调理身子,脸看上去有了血色,不像之前苍白如纸。她如今已经不咳嗽了,心情也很好,经常捧着话本子看的津津有味,有时候坐累了,就会让碧溪和小环扶着她走走,虽然走不了多远,但是腿上已经有了些力气。
宋雅眯着眼睛晒太阳,小环这几天带回来的消息很多,一会是侯爷纳了通房,一会是少爷被软禁,还有人说他买了春药,府里人中的春药是他下的。宋雅想起来便觉得好笑,她不知道自己的小表哥,温柔懂礼的表哥,怎么会跑去买春药,但是她知道,这些事情都是碧溪来之后发生的,她总感觉这些事与碧溪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是她不想阻拦碧溪,虽然不知道碧溪为什么这么做,但是她做了,她看着也觉得出了口恶气。
任如玉没被关几天,侯爷夫人每日缠磨侯爷,让他放儿子出门,侯爷实在被磨的没办法,只好将他放了出来,任如玉一面在书房里忏悔,表示以后绝不会做出败坏门风之事,一面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到那个陷害自己的女人。
府里如今新挖了一口井,吃喝用水都从新井里面取水,任如玉看着那口老井,心里的火气怎么也压不下去。
为了找到那个丫头,他决定先将府内清查一遍,他征得了侯爷的同意,将丫鬟家丁都召集到了一起,拿着花名册一个个的点名,花名册上的人,只有一人没来,此人名叫小环,而碧溪因为是走后门进来的,所以花名册上没有登记。
“小环是谁?”任如玉认为自己找到了真相,如今看来,这个小环身份十分可疑。
众人开始议论起来,他们还真不知道小环是谁。过了好久,有个丫鬟想了起来,说宋小姐身边的丫鬟好像叫小环,任如玉想了一会,才想起丫鬟口中的宋小姐是姑母的女儿,八岁来到府里,后来生病,便搬到清净的院落里养病去了,这几年他都忘了家里还有这么一位表妹。丫鬟又说,宋小姐身边不只一个丫鬟,前些天又来了一个。
任如玉差点笑出声来,母亲没问出来,便说府里没有此人,原来这丫头躲在偏远的院落,这次自己一定要将她吓破胆,让她好好品尝一下痛苦的滋味。
晚上碧溪浅浅的睡着,这是她在宫里养成的习惯,可以说是没有安全感导致的,突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白天不来晚上来,来人肯定没安好心,碧溪准备吓一吓来人,于是给自己抹上了厚重的粉,将唇脂上鲜红的颜色抹在嘴上,嘴角和下巴都抹了几道,眼角和鼻孔下方都抹了,来人还在借着月光摸索,房屋内有好几个厢房,他摸不清哪个厢房里睡着表妹,哪个厢房里睡着那个女人,他不想无缘无故吓着可怜的表妹,便犹豫着围着院子来回走。
碧溪等了好一会,以为来人不会进来了,这时房顶上的瓦片有了响声,原来是任如玉不想走正门吓着表妹,便想从房顶上看看哪个房间里睡着那个可恶的女人。
瓦片被拿开时,一道光照了进来,在黑暗中显得尤为刺眼,碧溪眯着看向那道光线,那张脸掩在火折子的光里,她看不清,即使她适应了火折子的光线,睁开了眼睛,她也没能看清来人是谁,可是屋顶上的人,却看到了一身白衣的她,和她那张惨不忍睹的脸。
碧溪听到有人从屋顶上滚落了下去,瓦片掉落了好几块,那人摔在地上,似乎没受伤,她听到他仓惶逃跑的脚步声,虽然乱了些,但是十分有力。
任如玉感觉自己快崩溃了,他从没想过会遇到如此诡异的事,几乎将他的胆吓破,为什么表妹的房里会出现那种东西,那是鬼吗,一身白衣,披着长发,惨白的脸上满是血痕,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难怪表妹身子越来越差,原来她是被鬼缠上了,任如玉越想越怕,如今他满脑子都是那张恐怖诡异的脸,看什么都觉得不对劲,整个人感觉冷飕飕的,仿佛鬼就在身边一样,那种感觉令他寝食难安。为了自救,他决定出去找道士进府驱鬼,他花了大价钱,让人找来不少道士,开始在各个院落进行驱鬼,最后指了宋雅的院落位置让道士们自己去驱鬼。
一大早府里便热闹非凡,大家看驱鬼就跟看杂技一般,看着道士们上窜下跳的,感觉好不热闹,碧溪等人也是如此,她们搬了椅子在外面晒太阳,道士在屋里乱窜,道士跳的欢,她们笑的欢。
这回消息不用别人散播,紫阳侯府闹鬼请道士的事很快闹的沸沸扬扬,京里突然多出了好些道士打扮的人,没事就来紫阳侯府问问请不请人驱鬼,紫阳侯早朝时也被同僚奚落,问他什么时候惹上鬼的,闹的他满脸通红答不上话。
府里被传闹鬼,这下晚上大家更不敢出门了,一到天黑,个个关门锁户,三更半夜的,碧溪摸到厨房,厨房里一般都有没宰杀的鸡鸭,食材不知道要用多少,一般都会多备一些,尤其活的牲口,放着也不会不新鲜,多养几天都没关系,只要给口吃的就行。碧溪从厨房里取出一只鸡,直接给它敲晕了,锁好厨房,碧溪拎着鸡来到任如玉的门外,本来想把血洒在门上,又觉得门太好换了,干脆用簪子划破了鸡脖子,把血喷洒在侧面的墙上,喷洒了一会,鸡已经死了,碧溪拎着流干热血的鸡,扔进那口废弃的井里。
她脸上身上也沾上了不少血,她得回去好好洗洗脸,把衣服泡了,免得血迹干了不好洗。
第二天一早,碧溪便起床将衣服洗了,屋顶上的瓦虽然掉到了地上,但是因为周围枯草多的缘故,并未摔破,只是油毡被弄破了,小环去总管那里领了油毡,碧溪爬上树,窜到屋顶上,将新的油毡放好,又仔细把瓦片码好,这才跳了下来,一直没仔细看,原来有树枝伸到了她房顶上,难怪那晚任如玉会想起来爬房顶。 第二十八章 避祸
次日,任如玉让人请来得道高僧超度念经,侯爷想要阻止,他实在丢不起人了,但是任如玉偏执的认为府里有鬼魂,非要请高僧来超度念经,一时间京中传的沸沸扬扬,京中出现了很多身穿僧袍,手持念珠的光头和尚,如果观察的稍微仔细点,可以发现这些人的头都是新剃的,偶尔有一两个,头上还留有刀伤。
朝堂上,官员们都私下议论侯府世子任如玉疯了,整日里嚷着鬼啊神的,简直不把真龙天子皇上放在眼里,有人开始在奏折里打小报告,历数近日任如玉的所作所为,从买春药,到请高僧到侯府超度亡魂,认为他品行有亏,无法承袭侯府爵位,若是让无德之人承袭爵位,恐怕不能服众,也令皇上颜面无光。
奏折是侯府二老爷让关系好的同僚写的,他一直以为自己儿子没机会承袭爵位,没想到老大家的儿子这些日子跟发了疯似的,他这才壮着胆子让朋友写了奏折,其实他儿子文采武功都不错,只可惜没有一个当嫡子的爹,不然他绝对将世子之位守的稳稳的。
皇上分别考察了一下侯府的小辈,认为任如玉的确不能担当世子之位,按照顺序,应当轮到侯府二老爷家的长子任良玉,任良玉从小能言善辩,许多大儒都对他称赞有加,武学修为也不错,刀枪棍棒耍的有板有眼,此人是个有才华的人,只是太有才华了,皇上担心自己儿子会压不住他。下了早朝,皇上召来太子,与太子商议此事,太子觉得国家正是用人之际,理应破格提拔人才,不应该拘泥于形式,埋没了人才,这样国家才能长盛不衰。皇上点点头,示意太子多在任良玉身边安插眼线,若是发现他有异心,便早早的除掉他。太子点头,拟了圣旨,皇上盖了印,让总管太监第二天早朝时候宣布,总管太监将圣旨放盒子里锁好,藏于暗处,等着第二天再来打开。
太子府如今一片祥和,太子连着宠幸太子妃,正是恩爱情浓,太子妃又有了身孕,太子对她更是呵护有加,皇上贵妃也赏赐了不少好东西给太子妃,太子妃只让人将东西点清楚了放好,自个儿没事就练练字,画个画,做些怡情养性之事。
圣旨很快颁布,紫阳侯听到圣旨里提到要将自己儿子该承袭的世子之位让与任良玉承袭,当时便气的晕了过去。他一直以为他是了解皇上的,皇上不喜欢他们争名夺利,希望他们只做个富贵侯爷,所以他一直不做什么大事,在儿子教导上,只要求他行的正坐的直,从没要求他将学问做的多么好,他没想到,这不可能出现的意外,居然发生了,儿子这几天做事是与往日不同,但也只不过是近日发生的事情,皇上怎么能因为这些小事,就剥夺了儿子承袭爵位的机会——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啊。
皇上见他晕倒,直接让侍卫将他抬到偏殿,请太医过来医治。大臣们你看我,我看你,闹不清皇上是怎么想的,按照皇上平时的行为方式,侯府世子不堪重任他应该高兴才是,如今居然改了脾性,在圣旨里斥责任如玉的无德,赞扬任良玉是国家栋梁,这根本不是皇上做事的方式呀。
紫阳侯是宫里派轿子送回去的,因为他还在昏迷中,自己肯定是走不回去的,皇上为显仁德,便派了轿子和侍卫护送他安全回府。
碧溪在屋里陪宋雅说话,小环领食盒回来,他们现在基本上不吃膳房做的饭菜,但是为了让府里的人相信宋雅依然在吃药,所以她们还是约定每天去领食盒,顺便打探消息,今天小环带回来的消息是,紫阳侯晕倒了,宫里来的侍卫说是因为皇上下了圣旨,将紫阳侯世子之位给了二房的任良玉。听了这消息,不仅紫阳侯晕倒了,连夫人也差点站不稳,在一众丫鬟婆子的扶持下,才勉强站稳了脚跟。
小环与宋雅都将此事当笑话说,只有碧溪高兴不起来,她这才来紫阳侯府几天,还没闹的鸡犬不宁,紫阳侯世子之位便换了人,如今她是继续闹腾紫阳侯好呢,还是闹腾世子比较好。
一山不能容二虎,紫阳侯这回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心里肯定希望自己的儿子承袭爵位,一般人遇到这种事情都会首先想到要把属于自己的东西抢回来,显然世子之位本来便是属于任如玉的,如果不是发生这些变故,等到紫阳侯百年之后,任如玉会自动承袭爵位,都不用人提醒。这样子发展下去,大房和二房肯定要打起来,她们不该留在紫阳侯府,应该去三房四房那里待着,以便坐山观虎斗。
“小姐,如今大老爷和二老爷关系怕是不好,要不咱们去三老爷那里避避?”听说三老爷家里还有个病秧子,照顾一个病秧子是照顾,照顾俩个也是照顾,三老爷应该不至于外甥女求上门还拒绝吧。
宋雅沉吟片刻,觉得碧溪说的有理,她自到了京中,便被大舅舅接了过来,这些年大舅舅待自己也不过如此,并不上心,加上府里最近闹的事,她觉得与碧溪有关,心里并不十分踏实,若是能远离这些是非,她自然是愿意的。
“我修书一封,小环一会记得亲手交到三舅舅手上。”宋雅拿手绢掩了嘴唇,如今她虽然很瘦,但是身子比之前强健多了,她知道自己的身子会越好越好,很快就能和正常人一样可以四处走动,这一切都要归功于碧溪,若不是她,现在自己不过是躺在床上等死罢了。
她转身回屋里写了信,外面用信封包好了,信封上写着三舅舅亲启。
小环拿着竹牌出去了,到了三老爷府上,由门童领着她进去,三老爷正在院子里逗鸟,门童介绍:这位便是你找的三老爷。门童又跟三老爷介绍:这位姑娘说她家姑娘是您的外甥女,姓宋。 第二十九章 新居
三老爷打量着小环,他知道宋雅在京中,但是她一来京中便直接住到了侯府,很少与其他几个舅舅来往,他都快忘了这个外甥女,没想到今日外甥女的丫鬟跑来了。虽然生气外甥女的不懂礼不孝顺,但是人家毕竟是自己外甥女,又长年卧病在床,他就是想怪也怪不起来。
“你家小姐有什么事?”三老爷走了几步,来到石凳子旁坐了下去。小环将袖子里的信递到他手中,三老爷撕开信封,仔细的看了起来,信上的字很工整,但是很难看,完全不像是一个十四五岁少女的婉转字迹,信里说到她身子越来越不好,希望能在死前多与舅舅聚聚,免得死后爹娘问起舅舅的近况自己答不上来。
三老爷让小厮请来了三夫人,把信交给三夫人看,三夫人面有难色,最后只说:“我都听老爷的。”
“好,备轿,咱们把小雅接过来。”
小环听了这话,一颗心总算踏实了,三老爷看着和善,不像侯爷那般虚伪,想必定能好好的待小姐,若是小姐身子好了,说不定三老爷还会给她寻一门亲事,让她后半辈子无忧。
三老爷这头备好轿子,便让人抬着往侯府走,一刻也不逗留,小环见此,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觉得三老爷待小姐必定比侯爷待小姐真心。
到了侯府,三老爷让轿夫随小环去接宋雅,他们夫妻二人来看望侯爷,朝堂之上侯爷晕倒了他是知道的,只是他一向不太管朝堂上的事,里面的斗争太复杂,他掺和不了,所以下了朝他便回家了,他们到的时候,紫阳侯已经醒了,虽然脸色还不是很好,但是一口气总算缓了过来。
“三弟,弟媳,你们来啦。”紫阳侯原本躺在床上,见他们来了,挣扎要坐起来,三老爷连忙将他按倒,让他好好躺着。三夫人便拉着侯爷夫人出门,意思是给他们兄弟俩独处的空间。大房一向高傲惯了,尤其是侯爷夫人,压根不把其她几个弟媳放在眼里,在侯爷面前还装装样子,一出房门,立马转了身走人,三夫人鼻子里哼出一口气,骂道:“什么东西。”
三老爷不断的劝慰大哥,让他想开点,哪怕为了他们的母亲,也要把身子养好。紫阳侯点头称是。三老爷调转话头,说宋雅在侯府住了好几年,身子不大好,也不知道能不能熬到出嫁,她母亲原本是老太太最疼爱的女儿,如今他们的妹妹去了,妹妹留下的唯一骨血身子又不好,若是不能尽一尽做舅舅的责任,它日九泉之下也无颜面对妹妹妹夫一家,俩人渐渐把话说开,紫阳侯听他说家里有医术好的大夫,也不多做挽留,说只要小雅愿意,她想去哪个舅舅府上住都可以,钱不够用只管来侯府取。俩人又絮絮叨叨说了些话,突然听到外面有吵闹声,紫阳侯皱着眉头披了外衣下床。
外面轿夫停了轿子,几个家丁拦住了他们。
三夫人上前,对着三老爷使眼色,三老爷会意,知道这是大嫂故意阻拦。不过侯爷已经答应了,大嫂再怎么拦也不管用,这个女人将自己好好的外甥女养的病弱不堪,改日他总要算清这笔账。
“老爷,他们要带小雅走——”侯爷夫人不甘的皱着眉头。
“小雅去舅舅家住住怎么了,你不说给她多包些银子,拦着轿子干什么?”紫阳侯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大夫人这才退下,过了会出来,手里已经多了一大包东西,她也不给宋雅,直接放到了三夫人手里,看三夫人的眼神就跟看乞丐没什么两样,好像他们来接走宋雅,就是为了跟侯府要钱似的。
“大哥,我这便带小雅回去休息,小雅的病我也会请大夫好好看看,不管怎么说,我也该尽尽做舅舅的责任,不然它日——”三老爷说着说着便哽咽起来。
侯爷想起自己那可怜的妹妹,心里也不大好受。“你且去吧,好好照顾小雅。”
“哎—”三老爷这才抱拳告辞,领着轿夫一路走出侯府大门。
三老爷府里人不多,三老爷三夫人身边的婆子小厮也兼着打理府里的卫生和人事,个个都被训的聪明有礼,宋雅过来了,三老爷只是吩咐一句:“带小姐下去休息。”,便有一个婆子领着她们来到一处景致不错的小院里,小院离三老爷的院子很近,中间只隔着一条小路。院子分前院后院,前院铺了石板,后院是泥土地,种了一些花,冬日里看不出是什么花,前后院中间是房屋,里面有四间房,左右各两间,中间是走廊。她们刚看了院子里的布置,立马有婆子小厮搬来许多东西,几床新被子直接搬到宋雅要的那屋,几床旧被子搬到小环与碧溪的屋里,桌椅屋里有,有人拿来枕头,有人拿来茶具和碗碟,还有人拿来油伞,针头布脑这些杂物。后面还有人搬来了几盆矮子松,还有人拿来了几个花瓶,宋雅笑道:“再搬可就要没地方放了。”
晚上三老爷准备了酒菜要为宋雅接风洗尘,主桌上只有三老爷夫妻,少爷任少白,小姐宋雅,仆从这桌人比较多,小环与碧溪肯定在列,白日里见到的婆子小厮大多数都在,三老爷也不拘礼,端着酒杯四处敬酒,也不管主仆身份,大家都好似习惯了一般,不但没人跟他客气,反而打趣三老爷多了个女儿。
酒足饭饱,三人回到了新住所,碧溪与小环来到膳房打洗脸水,烧水的婆子直接把她们的汤婆子都给灌好了,让她们好生照顾小姐,别让小姐冻着,那感觉,似乎宋雅真是三老爷的亲生女儿一般。
兴许是吃的太饱了,碧溪洗漱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直感觉这样的生活太美好,美好到有些不真实,这里的人太好,好到让她有些害怕。见多了横眉冷对、阴谋算计,突然间遇到这种情况,碧溪真是不大适应。
到了后半夜,碧溪总算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她睡的很浅,感觉到床突然往下一沉,她连忙睁开了眼睛。 第三十章 高手
“谁?”碧溪看着坐着床边的影子问道。影子愣了一下,伸手就要摸上她的脸颊,碧溪连忙躲开,心想:莫不是遇上采花大盗了?
“你是谁?”男子哑着嗓子轻轻的问道。
“你来我房间干什么?”碧溪紧紧拉着被子,心想此人必定是会些功夫,不然她怎么一点脚步声没听到,他进来时,她一点动静没听到,只有床往下沉了一下,她才反应过来。
“一进府你便四处打量,对人充满防备,你是不是做过很多坏事?”男子低声问道,他脱了鞋,侧卧在床上,一只手臂撑着头颅,一只手伸过来抚摸碧溪的脸颊。碧溪被他问的后背发麻,脑子里更是有万千念头响起,第一次有人问她是不是做了很多坏事,她做过很多吗?如果没有贵妃的胁迫,她也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宫女,不会出来兴风作浪。
“怎么不说话?哦,你问我是谁,府里的年轻男子有几个?我是任少白。”少年凑近碧溪,一只手臂伸到她脖子下方,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半个身子已经压在了她身上。
“少爷难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碧溪撑开双臂就要推开他,可惜他看上去不壮,力气倒是不小,碧溪压根推不动他。
“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喜欢,我想要。”少年慢慢的凑近她,鼻翼间的热气吹到了她脸上。
“啪——”碧溪用力甩了一巴掌,少年捂着被打的脸颊,慢慢的躺了回去。碧溪深呼一口气,慢慢吐了出来,任少白看上去比任如玉危险的多,任如玉起码是一位翩翩君子,只有自己欺负他的份,他根本无力反击,他被保护的太好,像是不染凡尘的仙人,这回自己泼了脏水到他身上,他便受不了打击,做出一连串怪异举动,可是他并没有伤害到那个泼他脏水的人,他所做的怪异举动,是想保护自己及家人,他太善良了。反观任少白,半夜摸进女人房间,意图侵犯别人,碧溪恨不得一刀捅了他。面对任如玉她还能说出要求做通房的话来恶心他,对着任少白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她想,这种话说来不会恶心到他,倒是会恶心了自己。
任少白摸着脸颊,倒不是觉得有多痛,他从小习武,经常摔打,就算刀划开皮肤也不会觉得多疼,只是这一巴掌,这样的力度,让他察觉到了碧溪体质不好,属于外强中干型,这一巴掌她出手快且重,可是没多大后劲,习武之人对力道最是敏感,对敌时经常要找出敌手的破绽,他用习武之人的敏锐,观察碧溪的体质以及脾性。
碧溪掀开被子起身,任少白拉住她手腕,碧溪笑道:“奴婢要上茅房。”,任少白松手,碧溪在黑暗中瞪了他一眼,摸索着披上外袍,心里暗骂任少白不好好做他的病秧子,做什么武林高手。她知道小环晚上不锁门,这是她近身伺候宋雅多年养成的习惯,碧溪与小环的房间相邻,她摸黑来到小环房门口,正要推门进入,黑暗中突然伸出一只手,拉着她的胳膊,对她说:“茅房不在这边。”
碧溪怒了,“啊!”的尖叫一声,屋里小环惊醒了,大声的问:“是小姐吗?”,碧溪听到她掀开被子穿鞋的声音,因为担心宋雅的身体,她的速度倒是不慢,任少白皱眉,狠狠在她脖子间咬了一口,转身消失在黑暗中。屋里的小环已经冲了出来,一开门就直接撞上了碧溪,碧溪被撞到在地,左手捂着脖子间的伤,右臂撑在地上,心里不停咒骂任少白。
小环没管碧溪,直接绕过她冲进宋雅的房间,没一会,宋雅房间里的油灯亮了,小环见宋雅无事,这才松了口气,举着油灯走了出来,将坐在地上的碧溪拉了起来。
“怎么了碧溪?”小环一脸的疑惑,碧溪虽然有些古怪,但是晚上总是很安份,今天刚来三老爷府上,怎么就闹腾了起来。
碧溪也不说话,拿开左手,掀开衣领让小环看自己脖子上的伤口。小环吃惊的捂着嘴巴,心里的惊骇不比碧溪这个当事人小。碧溪居然受伤了,今日才刚搬进三老爷府上,碧溪就受到了攻击,现在受伤的是她,那明日受伤的会不会是小姐和自己,想到这里,小环简直怕的站也站不稳。她以为离开了侯府就安全了,没想到侯府的人给小姐下药,三老爷府上的人直接咬人,简直太可怕了。
小环担心宋雅遇到攻击,拉着碧溪坐在宋雅屋内,碧溪告诉小环,那个人是来攻击宋雅的,只不过她起夜看到有黑影站在宋雅门口,尖叫了一声,这才被人攻击了,挣扎中被那人咬了一口,小环对碧溪的话深信不疑,在她看来,碧溪为宋雅做的事,比她做的还要多,如果不是碧溪帮宋雅调理身子,宋雅至今还卧在床上。
第二天俩人将此事告知了宋雅,宋雅犹豫之下,将事情告诉了三老爷,三老爷看了碧溪的伤口,伤口不是很深,可能因为时间仓促,凶手虽然用了大气力咬她,但是并没有咬破皮,只是留下了淤青。想到外甥女的人第一天来府里就遭到攻击,三老爷既愤怒又羞愧,既担心外甥女的安危又担心家人会遭到牵连,这几年府里一直安全的很,从没遇到过这种事情,外甥女一来,那些宵小便来了,可见他们的确是冲着外甥女来的。
三老爷并没有声张此事,只是自个儿出去寻了几个武夫,让他们好好保护宋雅,府里的人一看老爷如此看重表小姐,对宋雅以及小环等人更加热情殷切。
用过朝食,碧溪与宋雅建议,让她去探望一下病重的表哥,久病的人会心情压抑,宋雅得到三老爷照顾,也该想办法回报一二才是。宋雅一听,觉得她说的非常有理,领着碧溪和小环便来看望病重的任少白,守门的小厮知道老爷看重宋雅,也不敢阻拦,直接放了宋雅等人进了屋内。
“表哥?”宋雅在碧溪的搀扶下,轻轻的坐到床前。碧溪也借机打量了一眼躺在床上装病的任少白,只见他眉如弯刀,鼻若银钩,唇不描而红,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脸颊红润,呼吸均匀,哪里是个病人的模样,看看宋雅这位能行走的病人瘦成了什么模样,任少白身体如此健壮,居然好意思躺在床上装病!府里的三老爷眼睛是瞎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