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5 亲5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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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玉洁有些不能明白。
明嘉郡主看了陈玉洁一眼,端正了一下脸色,低声道:“夫君他暂时不愿意回来。他有一次说,真回京了,就是养老了。而他立下的战功还不够,又年纪轻轻的,所以不想回来养老。”
“二弟这是想要给明嘉和孩子挣出一个爵位来呢。”沈柔凝微笑道:“要想封爵,得是开疆拓土或是平反大叛乱,才算是大功劳!在京城当武将也能立功是不错,但这些功劳,几乎都是对封爵没有半点儿帮助的。”
陈玉洁看向沈柔凝,不解地道:“可现在不是没仗可打了么?”
既然没仗可打,还窝在外地有什么用处?
她倒是没有认为陈厚绩是痴心妄想——
大庆的爵位少而珍贵,但那要看什么样的功劳!之前定武候和威武候不就是榜样!陈厚绩本来在大一统的时候立下了不少功劳所差不多了,若是再有一次扎实的大功,凭着应王府和显文候府的推动,他挣一个爵位,又有什么难得!
所差不过是一份大功劳罢了!
“北金没了,西夏不是还在么?”沈柔凝微笑道:“怎么会没有仗可打?只是战端不会轻启而已。”她看向明嘉郡主,问道:“难道朝廷已经有了这方面的计划和准备?”
明嘉郡主迟疑地点点头,又嘱咐道:“具体消息还不坐实,大嫂和妹妹轻易往外说了。”
沈柔凝和陈玉洁都点头,三个人也就顺势换了话题,说着别的来。都是容易相处的人,聊起来也颇为愉快。没多久陈厚蕴牵着陈承方走进来,将陈承方交给丫鬟去替他擦汗洗手,与三女招呼一声后,突然对陈玉洁道:“哦,对了。”
“妹妹还记得你绩堂哥的那位好友,从蜀中来的,叫游潜的人么?他现在是御前侍卫队长。很的皇上信任,准备过一阵就再提拨他的……妹妹是不是什么时候与他有过交集?”
陈玉洁怔了一下,突然脸色一红,咬唇道:“那个登徒子……大哥替他做什么!”
“什么登徒子?”明嘉郡主立即追问。一副兴趣盎然的样子。
她对于陈玉洁的观感很不错。因为陈玉洁是陈家唯一一个姑娘,所以两个人相处时候也不少。
陈玉洁却不肯回答,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低着头脸红的几乎要滴下水来了。
陈厚蕴笑起来,道:“恩。应该就是你说的登徒子吧。他前几日私下问我,陈家有几位姑娘,有没有定亲呢。玉洁你若是讨厌他,我便让他死心就是。”
陈玉洁飞快地看了陈厚蕴一眼,目光又扫过沈柔凝和明嘉郡主,一想身边这两人在做姑娘的时候全都没有忸怩过,她又怕什么……这么一想,她定下心神,却还是不自觉地咬唇,轻声道:“大哥不知道我定亲没有?”
陈厚蕴笑道:“我明白了。一会儿我去同三叔说一声。”
虽然不知道“登徒子”的称呼是发生了什么。他也不好追问,但如今很明白,陈玉洁对游潜还是有好印象的。当然了,最后成不成,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陈厚蕴牵着收拾干净的陈承方又出去了。
明嘉郡主又小声追问陈玉洁到底怎么了。
陈玉洁这一次没有隐瞒:原来她陪着父母住在田庄之时,不像在京城里这么规矩拘束。又一次见溪水清澈,而夏日又格外闷热,兴致一起,陈玉洁就脱了鞋袜踩水玩。本来有小丫鬟替她看着附近来人的,但没想到游潜竟然从对岸突然出现了……
“我当时来不及穿上。就光着脚跑走了。”陈玉洁面颊红红的,道:“你们也知道,我人有些黑,当时衣着也不显。跟村里一般人家的姑娘差不多……没想到,他竟然有心打听了仔细。”
那种情况下,估计多半人都会误以为遇见了一个小村姑吧。
只是不知道游潜费心打听的时候,本着的是一个怎样的心理?他总不至于想要娶一个平凡村姑……陈玉洁想到这里,不禁又有些患得患失,道:“既然他打听了。说说清楚也好。”
明嘉郡主和沈柔凝都是聪明人,她们也很快就明白了陈玉洁的担心。
明嘉郡主微一迟疑,道:“我听夫君曾谈到过,这个游潜为人上进又不失仗义豪爽,朋友很多……但,他却对烟花之地比较偏爱,听说红粉知己有好几位……若是要作为终身人选的话,总要慎重一些。”
就是知道了陈家人秉承的价值观同一般人家不太一样,明嘉郡主才会对陈玉洁说出这样有些不讨喜的话。以她看,游潜个人条件的确非常不错,甚至能说陈玉洁是高攀了……但陈氏一族,陈玉洁父母兄长,却偏偏没有喜好攀附权贵的!
陈玉洁为人大方又心善,懂事又孝顺,完全值得一个真心疼惜她能踏实过日子的人!反正,在明嘉郡主看来,喜欢上青、楼自诩风(流的男人,不值得陈玉洁上心。
陈玉洁闻言不禁陷入了沉思。
沈柔凝想了一下,开口道:“我倒是觉得,既然表哥肯为他在玉洁妹妹面前开口,应该是觉得其人有可靠之处……流连花丛自诩风流,或许还能有另外的解释,还是不要先下定论。”陈厚蕴绝不会给自己的堂妹介绍一个偏爱沾花惹草之人。
明嘉郡主和陈玉洁一想,似乎也有道理。陈厚蕴肯定是能够依赖的。这么一想,两个人心中都有些期待起来。
“果然还是大嫂懂的大哥。”明嘉郡主玩笑道:“只是,大嫂你连玉洁都改口为‘妹妹’了,怎么在大哥那里依旧不改口?难道有什么古怪?”
沈柔凝突然闹了个大红脸。
她突然想起,今日一早,她与往常一样喊出“表哥”之时,原本已经打算克制的陈厚蕴突然迸发出来的热情。似乎,“表哥”两个字,突然间有了不一样的含义!
明嘉郡主本不过是随口一说,见本来从容的沈柔凝突然一个大脸红,一下子饶有兴趣起来,盯着沈柔凝瞧个不停,口中故意啧啧有声,意味深长。(未完待续。)
446 旷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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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
秦叙口中叼着一根枯草,赤(裸上身躺在野湖之中,抬头仰望天空的一弯新月。
湖水冰凉。
秦叙浮在水面之上,瓷白的皮肤偶尔露出在月光之下,波光点点,看不清晰。他很久都没有动弹一下了,以至于湖面静谧极了,仿佛就是一副静态的画。
陈厚绩走进了一片月色的画面之中,从岸边捡起一个土块往湖水之中一丢,准确地落在秦叙头顶不远处,高高漾起的水花洒了湖中人一脸!
“喂,我说,你这是在装什么精怪?”陈厚绩开口道:“这里方圆数里都是荒无人烟只有军队里的粗爷们,没有美人儿,你还是赶紧上来吧!”
“或者,你是自己扮美人想引汉子来?”陈厚绩扬声道:“本汉子来了,小美人儿赶紧上来伺候着!”
“滚粗!”秦叙再不能忍,翻身站立水中,抹了一把脸上的湖水,三下两下游上了岸,从草地上拿起脱下的衣服随便将身上的水擦了擦,又胡乱地穿上了外面的大衣裳,扣子不扣带子不系,头发上的水还在不停地往下淌……
简直就是一副美人出浴风情图!
陈厚绩心底啧啧,口中却嫌弃地道:“跟个女鬼似的。不知道的,真能被你给下没魂!”又道:“啧,现在在这扮女鬼,回头着了凉,真是要笑死人了!”
秦叙白了他一眼:“废话这么多!你来干什么?”
“看女鬼出浴啊!”陈厚绩理所当然地道。
秦叙似乎没有力气理会他,绕过陈厚绩就要往军营方向走。别说,他的身子骨其实并不怎么好……别真的病了,那真是要闹出大笑话的。哪知他正想着,突然鼻端一阵奇痒,心道“坏了”,就当真“阿嚏”一声!
措不及防,忍无可忍!
陈厚绩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指着秦叙乐不可支。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哎呀我的肚子疼!哎呀我的肉也疼!”陈厚绩笑弯了腰,不断拍打着大腿,不断地抽搐着。
秦叙恼羞成怒。用力捏了一下鼻子,道:“笑笑,笑死你算了!真是的!”
陈厚绩依旧是捶胸顿足,笑声在空旷的田野上回荡,惊起了枯草丛中藏着的飞鸟。扑棱棱地飞起。仿佛一瞬间,这一片草地就热闹了起来。
秦叙郁闷无比。
好半晌,陈厚绩笑的累了,勉强直起腰身,却是将自己的袍子脱了,往秦叙身上一丢,嫌弃地道:“赶紧的,将你这一身春光遮一遮。一个男人,长一身细皮嫩肉,也不嫌丢人。”
只因一个喷嚏。秦叙的心情可谓是郁闷沮丧到了极点。他没有心思再去同陈厚绩斗嘴,又觉得自己一身湿哒哒的的确很不舒服,拿到了带着陈厚绩体温的干爽衣裳,干脆就将自己一身给脱了,顺便用衣裳重新将头发擦了几下,好歹不往下淌水了,才换上了陈厚绩的干衣裳,顿觉一阵温暖舒服——
他到底还是娇生惯养享受惯了的。湿哒哒的衣裳裹在身上,堵住了全身的毛孔,简直就在受罪!
当然了。他也不会感激陈厚绩。
“说实话,你大老远地跑来干什么来了?”秦叙闷声道:“能不能让人好好地装一回忧伤?要知道,阿凝昨天新婚,今天肯定敬茶拜进你们陈家祠堂算作陈家人了。我只要一想,就忧伤心痛的很。”
“拉倒吧。”陈厚绩轻嗤道:“我还不知道你为什么惦记的阿凝?就按照你那一整套的说法,什么彼此不讨厌凑合着过的,你能有多伤心难过?得了吧!”
秦叙忍不住翻了白眼仁:“我矫情难道不行么?”
“行,行,你随便矫情。”陈厚绩立即妥协退让。
其实陈厚绩心中清楚。秦叙对沈柔凝,绝不是同当初对明嘉郡主一样。错过了沈柔凝,秦叙心中绝不好受。不然,也不会这么跑到一个偏僻无人的地方自己折腾自己……
但他偏不能怎么安慰他,所以只能用这种打击的方式,想让秦叙赶紧振作起来。恩,小表妹成了自己的大嫂,陈厚绩偶尔想起来的时候还会觉得不可思议……但却是打从心底高兴的。
与自己大哥相比,秦叙只能靠边站了。
谁让他当时就在各方面的压力下屈从了,而不是坚持去抗争呢?这么想虽然有些苛责……好吧,陈厚绩是来安慰这个好朋友没错,但有些话虚假的话,他还说不出来。
两个人借着新月淡淡的光从旷野中往回走。
陈厚绩的话虽然不好听,秦叙慢慢地也想通了。或者说,矫情过,缅怀过,也就慢慢放下了,长吁了一口气,道:“听说明嘉怀孕都快要生了,你怎么还不赶紧请假回去看着?”
说起来也是郁闷。
他从前挑中明嘉郡主,结果明嘉郡主投向了陈厚绩的怀抱;他后来又挑中了沈柔凝,而沈柔凝又成了陈厚蕴的新娇妻……难不成是陈家人克他?
秦叙心中不禁生出一个如此荒谬的想法来。
陈厚绩答道:“预产期在十月底,我那时候再敢回去,正好能顺便过完年。到时候,再打探一下军部的动向,到底要不要打西夏。说好了,秦侯爷,你已经是侯爷了,将来与西夏开仗,有什么功劳你都要让着我点儿,好歹让我也给明嘉弄个爵位!”
“你们陈家也想要一门两爵?”秦叙问道。
一个家族太显赫了,掌握的权柄太多了,会引起皇室忌讳是肯定的。陈厚绩是应王爷的女婿不错,但应王爷他是位亲王,不是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九五至尊啊?
那位小皇帝如今正是少年时候有些贪玩心思不在权利政务上,但等着他年纪再大一些……谁能预料他又会怎么想呢?说不定连应王都要怀疑上了!
秦氏一门两爵,显赫无比。但秦叙却很清楚,秦国公府那边的军权影响,已经慢慢放给自己了。或许十年之后,人们再提起秦国公府,就会觉得这个国公府已经开始走向没落,只愿意享受世间繁华,不再是当年人才济济铁骨铮铮了!(未完待续。)
447 痕迹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我哪一日一高兴,就将它们给拔了去!”
“拨了再种……有什么难的?”陈厚蕴面上的笑容更加让人着恼,道:“难道在阿凝眼中,我二十大几的成年人。还没有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肯坚持?”
当年邓长年能执着地在明皎院洒牵牛花种子,硬是占了她的几分心思……难道他陈厚蕴就不能么?当然了,他也绝不会将整个墙根下都埋上这牵牛花……那样就太不雅观了!
原来,这个人也会有醋意。而且能自个儿将那莫须有的醋越酿越欢快,根本就如同宝贝一般舍不得放下了!
沈柔凝十分无语。
好在,他们在院子里散步的时候。丫鬟们都很自觉自动地远离了他们,他的话没有人听得到。不然,她真的很担心他在丫鬟们心中的形象要坍塌一地了……
陈厚蕴背着手居高临下笑意盈盈地在沈柔凝粉面含春的面颊上扫着,想着昨夜今晨的欢愉,不禁手指轻动心痒痒起来,挑眉道:“怎么,阿凝现在心中有没有觉得甜蜜?”
沈柔凝忍住了才没给他白眼仁,语重心长地道:“表哥,你这样幼稚,真的是二十大几的人么?”
陈厚蕴哑然失笑,也觉得微微不好意思起来,却又不肯承认,伸手在沈柔凝头发上揉了几下,将她的发髻给弄乱了才心满意足地收了手,道:“瞎说什么,胆子大了。”
沈柔凝脸上一下子烧了起来,一下子再不敢开口了。
那几丛牵牛花最后还是没有拔。
它们秋天里结的种子被沈柔凝让碧冬收起来,准备来年再种一些。
好吧,野趣就是雅趣。
几丛竹子之下,乱石边上,开几朵牵牛花,的确是有一种不起眼处的惊喜有趣。他愿意留着,就留着。
而当沈柔凝从黄氏曾居住过的院落经过时,驻足片刻,走进去站了许久,再走出院门的时候,心中想:
他留着这些曾经的痕迹……那她就一直留着那些牵牛花吧。虽然,意义并不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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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作者君完本作品《第二春》
一场灾难,林家被下了大狱。
林氏出嫁女也跟着倒了霉,低头做人之下,也免不了被送进佛堂别院,得到一纸休书也是稀松平常。
林宜佳悲怆之下心底又有一些庆幸,因为她的丈夫更加体贴她了。只是,在喝过夫君亲自送上手的安神汤之后,再醒来时,突然回到了十二岁那年,母亲开始为她精心挑选夫君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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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8 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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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回门,正是秋高气爽。
“回门礼都备好了吧?别有什么不周到的,失了礼。”陈大太太笑容慈和,嘱咐了并肩而立的陈厚蕴和沈柔凝几句,牵着陈承方示意他道:“跟你父亲母亲说‘再会’。”
陈承方却不肯。他挣脱陈大太太的手,跑到沈柔凝跟前抓了她的手,仰面问沈柔凝道:“不走,父亲不走,母亲也不走,爹爹骗承方……”神色间焦急的让人心疼,两眼还吧嗒吧嗒就要落泪。
往日,陈厚蕴下衙回来之后,通常要在半山斋独自读书理事,快到晚饭时间才会前去正院探视陈承方,陪着玩一会儿。虽然几乎****都有看他,但毕竟十分短暂。而这几日,他一天中却有大半日的时间都在陈厚蕴和沈柔凝的新院子度过,与父亲母亲在一起,不知道多高兴。
此时一听二人都要走,自然就闹了起来。
沈柔凝刹那有些心软。
但陈大太太已经弯腰将陈承方用力牵回自己身边,道:“承方,不许闹!父亲母亲是要有正经事情做,过几日就回来了。”言语之间稍微有些严厉。
换成往日,陈承方一定乖乖就听了。
但今日也不知怎么了,听见陈大太太严肃训斥,他突然间就委屈极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不到两岁的小孩子,沉浸在自己悲伤之中的时候,大哭起来是肆无忌惮根本听不见哄劝的!没一会儿,他就哭的忘记了呼吸,憋得小脸涨红,大声咳嗽起来!
陈大太太面色有些不好看,十分心疼地抱起来拍着哄了一会儿,但根本没有用。李妈妈一见不成,想要上前将小孩子抱走解围……却听陈大太太向着陈厚蕴和沈柔凝道:“这孩子,也是难得有了母亲陪着玩了,舍不得你们呢。”
“承方很可爱。我们也舍不得他。”沈柔凝被他这么一哭也觉得心头难受的很,不禁柔声哄道:“承方不要哭了好么?母亲回头给你买个老虎回来?”
“骗人,爹爹骗人……”承方却是哭的更凶了,口中不断地重复着这样的话。
“这是记得前天给你磕头时候他父亲跟他讲的话呢。”陈大太太心疼地道:“这孩子。记性是好的……要不,你们带着他一起?他也算是头一回去姑姥姥家……”
沈柔凝心头不禁有一些犹豫。
她不是没有照顾过小孩子。沈端榕可以说就是她这个做姐姐的一手领大的。小孩子记性好是不错,大人不能轻易允诺欺骗也不错……但眼下这种情况,不应该是他们大人“骗人”吧?
沈柔凝觉得,这个时候。应该是将他带下去好好给他讲一讲,什么是“永远不走”和“暂时离开”……而不是因为他哭闹就迁就小孩子的感情,让他跟着。
再说,她和陈厚蕴是三日回门。
意义怎么能与陈承方身为小辈去姑姥姥家走亲戚混为一谈。
没听说,谁家的新婚夫妻三日回门,还会带着小孩子的。就算是身为继母,有继子继女,也没听说过吧?
但陈大太太开了口,陈承方又在这么多人面前哭的伤心难过,而且再不走恐怕就耽误了时辰……沈柔凝拒绝的话。就有些难以说出口。
“娘,您让李妈妈将小孩子带下去吧。”陈厚蕴开口道:“您疼他,但也不能惯着了。待过了中秋,再让阿凝带他去走亲戚,住上一阵。”
站在一边的李妈妈闻言,连忙快了一步,将小孩子接了过去,行了一礼,抱着很快走远了。但小孩子抽抽噎噎的哭声仿佛还在。
陈大太太轻叹一声,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道:“刚才是我一时情急了。阿凝,你千万别往心里去……罢了,时辰不早了,你们赶紧出发吧。”
沈柔凝忙道“哪儿”。温顺地行礼拜别了众人,登上了马车,出了陈府往八方街去了。
陈家众人这才散去。
陈二太太走在陈二老爷身后半步,一直满怀笑容,似乎格外兴奋。两夫妻回了自己的院子,陈二太太赶紧打发了两个儿子。热情地给陈二老爷泡了一杯茶,自个儿在旁边坐了看他品,眼神一直亮晶晶的。
陈二老爷茶水沾了一下唇就放下来,眼底露出些无奈,问陈二太太道:“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陈二太太当然有话要说,只等着陈二老爷开口问呢。她摆摆手让人都下去,兴奋地对陈二老爷低声道:“夫君,刚才你瞧见没有?这才几日,咱们大嫂就同侄媳妇之间……”她故意没有说明白而显得意味深长,啧啧道:“果然娶媳妇还是要从没什么亲近关系的人家去找啊……”
陈二老爷微微一怔,皱眉道:“刚才有什么不妥么?”
陈二太太笑道:“夫君你没看出来?”她以为陈二老爷是男人怕不会在细节上想太多,且难得自己有比他更细心的时候,陈二太太忙向陈二老爷解释道:“喏,就是继室,也没有让人家新婚三日回门的时候就带个大儿子做回门礼的吧?大嫂刚才可是要让承方跟着厚蕴阿凝一起走呢!”
陈二老爷皱眉道:“大嫂也是看承方哭的凶,才有无心之言吧?”刚才,陈大太太的提议的确不妥当。
陈二太太看着自己丈夫的目光之中充满了“您就是太好了”的欣赏,却摇头道:“承方是咱们府上的嫡长孙,将来可是要继承爵位的。虽然是大嫂一手带大的,但大嫂却对承方寄予厚望,一向严格并不溺爱的。什么时候承方一哭闹,她就妥协了?”
只有头脑不清楚的母亲,才会一味的溺爱孩子,处处顺着孩子的心意。就是陈二太太自己不算聪明,在两个儿子从小的时候,该立的规矩也从未马虎松散过。
陈二老爷一时无话——
刚才,陈大太太仿佛是因为与沈柔凝太过熟稔亲近了,又单纯想着顺从孩子,才一时无心说出那样的话……但到底是不太妥当的。恩,就连陈二太太都看出了不妥当,可见确实不妥当。(未完待续。)
4499 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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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新衣裳的长远走出来,抱着一个箱子,开始给再次众人派人赏钱。
陈厚蕴备的对,绝对沈宅下人人人都有。
“谢姑爷!”护卫管事小厮们一高兴。又高声喊道。
沈端榕也瞧了一眼荷包里的内容,觉得十分满意,握住荷包冲着陈厚蕴行礼,笑道:“多谢姐夫了!”又道:“姐姐姐夫赶紧进去吧。父亲母亲和阿湲都在等着了。”
沈宅里许多大红的喜庆装饰尚未取下。路边是整整齐齐金黄色大红色相间摆放的菊花,在金秋阳光下热情绽放着,让人忍不住要跟着一起欢喜起来。
从前院到内院的这一段路,对于沈柔凝来说,也是有些陌生的。她进了京城之后,住进这个宅子待嫁。一个夏天,几乎都没有从这里漫步行走过。就是偶尔出门,也是从二门就上了马车。
她又禁不住去想陈府的前院——
陈府的前院,她多少熟悉一些。因为她多次去过半山斋。找书,或者是找人。只是那个时候,她是府上的娇客……
沈柔凝心中胡思乱想,很快就到了二门。
沈柔湲被她身边的大丫鬟牵着在门边等,看进沈柔凝和陈厚蕴露面就甩开丫鬟的手跨过高高的门槛出来——门槛比她的半个人还要高,她扶着墙才从门槛上爬出来,动作粗野狼狈的简直不像是一个小姑娘!
“姐姐!你又去外公家!又没有带我!”沈柔湲奔过来,口中喊着姐姐,但人却是抱住了陈厚蕴的小腿求抱。被抱起之后,她才对陈厚蕴甜甜地道:“谢谢表哥……嗯,表哥,你要带我去找外公!不要带姐姐了!姐姐都去了许多回了!”
童言稚语,让人听了忍俊不禁。
沈柔凝绯红了面颊,不禁嗔道:“小丫头,乱说什么。”
陈厚蕴却十分高兴,一边答应了沈柔湲,一边又道:“……阿湲去,你姐姐也得去,因为她嫁给表哥我了。恩,以后,阿湲要喊我姐夫,不能再喊表哥了。”
沈柔湲有些不能理解,大眼睛中都是迷糊。
陈厚蕴一手拿出了一个漂亮的荷包给沈柔湲看,道:“阿湲喊姐夫,这荷包就给阿湲了。”
大红色的荷包。上面用金线绣着两条小金鱼,栩栩如生,实在漂亮的紧。而荷包中通常都会藏着小玩意儿,奶娘对她说过那些金豆子银鱼儿什么的都是能买好多东西回来的……沈柔湲立即心动,忙甜甜地喊道:“姐夫!谢谢姐夫!”
“乖!”陈厚蕴笑着将荷包给了沈柔湲,眼角余光与沈柔凝的目光触碰,其中仿佛暗含着小得意。
沈柔凝红着脸,对沈柔湲严肃地道:“下来走!这会儿不许再闹!”
沈柔湲此时心满意足之后也乖了,在陈厚蕴抱着她跨过二门门槛之后,乖乖地从他身上下来,让沈端榕牵着她走。她似乎有些明白,表哥变成姐夫之后,与姐姐两个人的关系,已经有了大变化了!(未完待续。)
4504 微醺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
如此大家都好。
或是无心,或是试探,都不重要。
碧冬想了一会儿,觉得沈柔凝说的很有道理,就忙自己的去了。
当陈厚蕴散着甘醇的酒香来到之时,沈柔凝正惬意地睡着了。陈厚蕴故意靠近她的面颊哈了一口,将沈柔凝哈醒了来,睁开了眼睛。不禁皱了一下鼻子:“你喝了很多?”
陈厚蕴道:“也没有太多。倒是榕哥饮茶不少,去方便了好几回。我这里呢,是浪费了岳父大人许多好酒……”他将袖子抬起来给沈柔凝闻,扑鼻的酒气差点儿没让沈柔凝给醉倒了。
他的衣袖替他代了不少酒。
沈柔凝有些为沈端榕感到悲哀和担心:如此简单的伎俩。他都没能看出来,将来出门交际,只怕是要吃大亏的吧!
陈厚蕴收回衣袖,轻声问道:“很累么?刚才遇上范嬷嬷,她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你猜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沈柔凝随口道:“是提醒你少饮酒么?”
“她心疼你这几日太累了,让我节制一些。”陈厚蕴笑起来。
低低的笑声掺杂着酒意在沈柔凝耳边响起。熏的她的面颊也跟着酡红起来,不禁啐了陈厚蕴一口。
没有伶仃大醉。但微醺的感觉,更加美妙。
陈厚蕴眯着眼睛,轻叹道:“夫人这个地方不错……我也眯一会儿。范嬷嬷说的不错,我也要多多节制,多多休息呢。”说罢,深呼吸一口,闭上了眼睛。
他一来,周遭全都是他身上的气息,粘稠地填满了所有的空隙,又搅得她心乱纷纷,再没有了刚才的闲适。
沈柔凝抿唇许久,轻轻地轻叹,却裹在了唇边,没能传出去。
陈厚蕴傍晚时分才离开了沈宅,回到了陈府。
他去了正院,给陈大太太见礼,问道:“承方呢?怎么这会儿睡了?”
陈大太太叹息地往里面一指,道:“哭了一整天,饭也没有吃几口,一直说爹爹偏他,伤心的很,谁劝也劝不好。现在累很了,才睡着了。”
陈厚蕴一听也时分揪心,却是皱眉道:“怎么突然讲不动道理了?”
陈大太太不高兴了。她坐直身体,道:“他才多大?两岁不到的小孩子,能听懂简单的话已经是聪慧的了,你指望他真的就能听懂道理?之前他乖,那是因为不想让大人们不高兴了会不喜欢他了!”
“没有娘的孩子,哪个不是早早懂的看人脸色?难能像是有娘的孩子一样没心没肺!你小的时候,闹起来的时候比承方凶狠多了!你说他?”
陈厚蕴被陈大太太这扑面一通说的有些羞愧难受,忙道:“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又不是不疼承方……只是,小孩子不能惯的。他可是您的大孙子,你心疼归心疼,规矩也得从小就有,是不是?”(未完待续。)
451 家常
“是我的错。”
陈大太太端起茶抿了一口,叹气道:“这几天高兴,就多纵容了他一些。早上的时候又说错了话,幸好你们没有应。不然,我这丢人可就丢出了建宁城去了。”
“娘,您能想明白就好。”陈厚蕴故作欣慰地笑,道:“之前我还担心娘想不过来,还在这儿一直怪我没听您的呢……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能劝回您呢。到底是我娘,就是一时糊涂了,但到底也是明白人。”
他说的有趣,言语中却将早上的事情全都拦在了自己身上。仿佛完全没有沈柔凝在那一瞬间的迟疑不愿。
陈大太太的确是个明白人。
她的确知道,自己早上是一时冲动之下做错了。若当时这小两口真答应下来将陈承方带着去回门,那她真的会成为整个建宁城的笑话!此时,见陈厚蕴连哄带劝的,也就顺势软和下来——
无论怎么的,身为母亲的,都不愿意与儿子将关系给闹僵了。
“阿凝呢,她有没有不开心?”陈大太太露出些忧虑:“我这个做舅母的,突然成了婆婆,却给她难堪……我都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她才好了。”
“您当然是该疼她时候还疼她。”陈厚蕴轻松地笑道:“放心吧,她不是将心思积在心里的人,也知道娘您是因为心疼承方,才着急了。刚才回来的时候,她还悄悄地跟我说,若是承方再哭,就将他悄悄地送过去见一见,反正住的近,一来一回费不了多少时间。只是,要悄悄地,不能让人知道了议论她溺爱孩子……”
“娘,您想想,若不是她真疼承方。承方能舍不得她,哭一天?是不是?”
他眼下之意,就是陈大太太实在没有必要多想什么。
但,身为男人。本身就难以理解女人在想什么;身为儿子,更是难以明白,涉及到婆媳之间任何一点的时候,自己的母亲到底在想什么!
陈大太太露出一个笑容,道:“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只是背过身去的时候,笑容之中就多了几分勉强。
很快就是中秋节,沈柔凝无法在娘家住对月,只享受了三日的闺阁时光,就被陈厚蕴接回了陈府。最先去请安的,自然是陈老爷子。
这一次,陈老爷子就在院子中见了他们。先是打量了沈柔凝几眼,满意地点点头,问道:“家里一切都好?”
“让祖父挂念,家里一切都好的。”沈柔凝笑容轻快地道:“而且阿湲她十分想您。一直都吵闹着要来呢。我们刚才走的时候,都没敢让她知道。说不定,明儿她就缠着榕哥来看您了呢!”
“明儿我让人去接。”陈老爷子一脸笑意地挥手做下了决定,道:“正好这几****都在家。若是再等几日,我去了书院,她就是来,我也见不着了。”
沈柔湲的现在正是娇憨让人疼爱的时候。
据说,她此时的性子,倒是很像沈四太太当年三四岁时候,胆子很大。不知惧怕,活泼的让人觉得吃不消。
所以,陈老爷子虽然见她不多,但却是十分疼爱她。加上她年纪小。又是女孩子,简直没有什么要求是他不答应的!夏天的时候,沈柔湲跟着沈端榕过来玩,吵着要下水去抓鱼儿,老爷子二话没说就让人清出了一片荷叶,让会水的婆子带着她在水里玩了好半日!见沈柔湲居然跟着学会了凫水。高兴地让人给他做了一个又大又深的木盆,好放了干净的水让她在里面能痛快地游!
那个像小水池一样的方形大盆,被沈柔湲宝贝了一个夏天。
刚才就是丫鬟说让她回去游水了,她才被从沈柔湲身边引开了。
陈老爷子想了想,又道:“后天就是中秋节……你们一家才几口人在八方街过也没意思,干脆就到家里一起……梧桐,你去跟大太太说,让她给姑奶奶家送信,说定了明天将姑奶奶一家都接到府里过节。”
大丫鬟梧桐赶忙应下了。
沈柔凝连阻拦的机会都没有,就见梧桐已经干脆利索地走远了,不禁有些无语,对老爷子道:“祖父,您简直太偏心了。多亏您没得亲孙女儿,不然,怕要吃味儿恨起您来的。”
“胡说。”老爷子见沈柔凝能如此与他说话,便就没有再提回门那日的事情。他了解的沈柔凝,不是一个小性子的人,果然不必他开导劝慰。放下了心思,老爷子又捋了一下胡须摇摇头,道:“你说的也对……这外孙女儿还能让她嫁进自己家里来,孙女儿却是不知道要嫁到谁家去,担心忧虑更多,不如不要罢。”
沈柔凝微微红了脸,转过话题道:“听说祖父您这几日都在制墨,不知道有没有成果了?我之前有读过一些关于制墨的书……”
她因为研究颜料,当然也研究过各种墨。所以,她真的有认真读过不少这方面的书籍,而且还亲手尝试过了。
此时她与老爷子就此交流起来,倒是陈厚蕴有些插不上话了,就一直站在一边含笑聆听。
陈厚温在余荫堂院门前迟疑,仿佛是因为见到沈柔凝而不知道该不该进来。陈厚蕴想了想,起身向他走了过去。
“三弟。”陈厚蕴道:“有事情来找祖父?”
他正在准备下场。考个秀才回来,也好开始说亲了。
陈厚温迟疑一下,道:“是有些问题不太懂,想问问祖父。不过大哥你既然在,问你也是一样。”
陈厚温走进来,与老爷子和沈柔凝简单地见了礼,便与陈厚蕴走到一边,将自己积攒的问题问了出来。陈厚蕴自然也都答出来了,讲解深入浅出,让陈厚温很有收获。
问玩了课业上的问题,陈厚蕴招手让人送过来一壶茶。
茶香袅袅之中,陈厚温这一放松下来,就难免又看见了不远处与老爷子正聊得开心的沈柔凝。她神采飞扬,比花更加娇美的笑容仿佛在太阳下闪闪发着光!成亲之后,她似乎更加的娇媚……
陈厚温望着望着,不禁走了神。(未完待续。)
452 空荡
那一抬头的悸动,原来早已模糊,宛若不存在。⊙頂頂點小說,
他以为他还不能坦然面对她,但此时,见她梳了妇人髻,容颜一如昨日……只是还剩一下惆怅罢了。
陈厚温回神,见陈厚蕴正顺着自己的目光也看向沈柔凝,目光之中温柔缱绻,并未注意到自己的走神失态,心中松一口气之余,也生出了些难言的羡慕。
他下场出了点儿成绩之后,也该成亲了。
他读书的天赋没有那么好,所以等不到中举,更是等不到中进士。就是他的母亲十分不甘心,那也不得不承认。
只是让陈厚温不禁忧虑的是:他的母亲实在是……不知道会给他相中一个什么样的姑娘?或者父亲那里多少能够靠谱一些?
“在想什么?”陈厚蕴笑着问道。
陈厚温的基础很扎实,中个秀才绝对是有把握的。只是估计名次不会太让人惊艳就是了。
陈厚温叹气道:“母亲说,待我中了秀才,就要给我说亲……大哥你也知道,母亲她耳根软,我实在怕她不知道相中什么样的姑娘家……”他是真的很苦恼。
根据陈二太太判断,她喜欢的肯定是会甜言蜜语恭维说话的漂亮小姑娘,能红的她高高兴兴的,她就满意了。会说话是没什么不好,但万一是个心思多面甜心苦的,那岂不是很要……
“我倒不觉得有什么可担心的。”陈厚蕴轻笑道:“二婶娘不管看中了哪家的姑娘,不最后都要二叔和你点头?有老爷子在。你若是不肯点头,二婶就只能作罢。而老爷子那里,只要人品性不坏,他都会认可你的想法……所以说来说去,你的妻子,还是要靠你自己决定。二婶娘那里,最后也是要依了你的心意。”
“关键是,我也不知我自己是什么想法啊?”陈厚温简直要抓头发了。
陈厚蕴摇摇头:“你眼下不是琢磨这个的时候,而是要专注在课业上,不能分心胡思乱想。不然。一个大意落了榜。才就好看了。”
“至于其他的,待你考完了再说不迟。到那时候,我和你大嫂都会帮着你。人生大事,着急不得。慢慢来就是。”陈厚蕴拍了拍陈厚温的肩膀。勉励道。
陈厚温点点头。果然不再就此多想,向陈厚蕴请教起考场时候的注意和细节来。请教的差不多了,他也就拜别离开了。
老爷子和沈柔凝又说了好一阵的话。才略感尽兴,留了陈厚蕴和沈柔凝一起用饭。
陈大太太得到消息的时候,不禁又沉默片刻。看着正高兴等待的陈承方,她露出一个笑容,道:“承方,祖母饿了……承方陪祖母一起吃饭好么?”
陈承方摇摇头:“等爹爹来,等母亲来。”
陈大太太抿了一下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是克制住了没有开口。她冲陈承方笑了笑,见陈大老爷走进院子,便迎了上去拦住他,一脸酸涩。
“怎么了?”陈大老爷皱眉。
“承方一早知道他爹爹去接母亲去了,就一直乖乖地坐在这里等着,哪里也没去玩,就是明嘉来与他说话,他也没走远,才玩了一会儿,就又乖乖坐好了。我开始估摸着时间,就告诉了承方他爹爹母亲会过来一起吃饭,他高兴的很……”
陈大太太说着不禁擦拭了一下红了眼角,道:“但是现在,老爷子将那他们两个留下了,让我怎么跟承方开口?小孩子半天一点儿零食都没吃,只等着大人一起吃饭……”多心疼人。
陈大老爷怔了一下,不禁摇头道:“这也值得你掉眼泪?承方念着父亲母亲,这是好事儿,值得鼓励。恩,你也别落泪了,我领着承方一起到老爷子那里用饭就是了。不过是送个食盒的事情,能费什么劲儿。”
他绕过陈大太太,笑着喊了承方一句,道:“承方,你父亲母亲都在你太祖父那里等你呢,走,跟着祖父去太祖父那里去。”
承方眼睛一亮,立即爬下椅子走到了陈大老爷身边。
陈大老爷牵起了承方的手,冲着陈大太太得意一笑,摆手道:“承方,跟你祖母行个礼,我们就走了。”
陈承方忙乖乖行礼,口中还道:“祖母,承方先走了,一会儿再回来!”
“嗳。”陈大太太心疼地应了一声。
陈大老爷便牵着陈承方跨过门槛,走出院子,一老一小的背影,很快就看不见了。陈大太太回身,看着空荡荡的八仙桌,神色又一次黯然下来。
良久,她身边一个丫鬟小心翼翼地道:“太太,刚才二奶奶有派人来问,她能不能过来一起用餐?说是她自己用饭没胃口……”
“让她过来吧。”陈大太太轻叹道:“我们娘俩也好作伴。”
明嘉是因为丈夫不在、孩子尚未出世,所以是一个人用饭;而自己四五十岁的人了,丈夫孩子孙子都有了,却依旧要一个人用饭……陈大太太念及此处,胸中格外难受起来。
再说陈大老爷领着陈承方到了余荫堂后,四世同堂,高高兴兴地用过了一顿饭。尤其是陈承方,竟然听话地自己拿了勺子吃起来,虽然洒的多了些,但却劲头十足,胃口大开,吃了不少。
这让在座众人都很高兴。
饭后,沈柔凝牵着陈承方绕着余荫堂的院子走动消食,陈家祖孙三代人泡了茶坐下来。
“祖父,父亲。”陈厚蕴开口道:“我早前有留意到一个现象,心中生出些想法,如今正好说给您们听一听看……”
“哦?”陈大老爷应了一声。
“是这样。”陈厚蕴微一沉吟,道:“这两年,其实不止是来往南洋的船只,就是往西洋那边去的船只,和那边过来的夷人商船,也渐渐多了起来。贩卖之物,精巧稀奇之处不同我朝,在整个江南都颇受追捧和欢迎。”
陈老爷微微点头,道:“经济往来,确实比从前多了许多。而且,西洋夷人身上也有许多值得学习之处……”他对于经济略懂一些,但兴趣不大。至于学习西洋夷人技艺……他个人并未看到能让他震惊的东西,所有兴趣有点儿,也不太大。(未完待续。)
453 秋日
“那不知祖父有没有发现,最近几年,福建沿海的文风突然兴起,读书人大大增多了?”陈厚蕴笑着道:“就拿礼部的信息来看,沿海地区能考中秀才和举人功名的士子大大增加了。△↗頂頂點小說,我找了他们的卷子,秀才的卷子没什么大的变化,但到了举人这里,所做文章也都是实打实的,并非是取巧。不过,这些举子却几乎全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都是离开家乡来到江南各家书院重金求学的。”
陈大老爷想了想,道:“是有这么一回事。半山书院也有好几名沿海的学子。他们普遍基础薄弱一些,技巧也不够,但都很刻苦努力,进步很快。”
老爷子一边沉思,一边缓缓点头。
他略作沉吟,开口看陈厚蕴道:“你是不是想提议我们将半山书院搬到沿海去?”
陈厚蕴点头道:“祖父,我是这样想的。江南文风兴盛,半山书斋有您坐镇,的确也有了一些成绩……但这成绩,与您教化世人的理想还是相差甚远的。若是能搬到沿海一地,意义和影响就截然不同了。当然了,我也是这么一个建议,具体怎么拿主意,还是得祖父和父亲。”
饱食方能读书。
从前那边穷困,想要读书的人就少。而现在那边富裕起来,读书进学之风当然也就起来了。
而在陈厚蕴心底,还有另外一点考虑:若是半山书院在沿海一带扎根繁盛,那陈氏一族将来也能有个万一的退路。当然了。这也是偶然之间生出的考量,并非一定要赶紧给落实了不可。毕竟,陈氏如今在京城生活的好好的,并不需要什么退路。
——他就是习惯性的想的远了一些。
今日饭后无事,立志教书育人的祖父和父亲都在,便将心中的“灵光一闪”的想法提了一提。至于这两位听完之后有什么打算,对于他来说,暂时影响都不大。
他如今在翰林院供职。满三年或五年,参与过一些重大编撰工作出了些成就之后,就准备转往地方为官了。轮了几任地方长官之后。便就是再谋求回京。进六部弄个好位置了。
仕途一路,有迹可循。他要走仕途,暂时就参与不到书院事物中去,所以不会对有所决策和干涉。
陈厚蕴也相信。无论是政治智慧和生活智慧。祖父肯定都比自己更加厉害。
老爷子沉吟片刻。道:“关于你提的这一点,我会考虑。”
这个时候,沈柔凝已经领着陈承方消食回来。陈承方已经露出了倦容,伏在沈柔凝怀中直打瞌睡。老爷子见状便不再多说什么,摆摆手让大家都散了。
出了余荫堂,陈厚蕴伸手将孩子接过来,道:“我来抱吧。如今长大了,有够沉的。再有两年,我就是想要抱抱他,也要忍着了。”
抱孙不抱子。
在这一点上,陈府对陈承方这头一个孩子有所纵容,但最好让陈厚蕴做个“慈父”到其三岁。不然,孩子就不好管教了。
陈承方已经有些迷迷糊糊,离开沈柔凝的时候仿佛有些受惊,不过看见沈柔凝的笑脸就在身边,而抱着他的又是自己的爹爹,他就又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在午后走着。
太阳光有些烫人,微风徐徐,入目一片秋日浓烈斑斓的色彩,让人有些心醉沉迷。
陈厚蕴似乎想要开口说话,低头看到沈柔凝的神色,微微一笑,便也放开视线,赏起这秋日美景来。
两个人走到了正院,正瞧见明嘉郡主陪着陈大太太小声说话。
李妈妈将睡着了的陈承方接下去抱走之后,陈厚蕴和沈柔凝便开始给陈大太太行礼,又与明嘉郡主见过,方才落了座。
“家里都还好吧?”陈大太太关切地问沈柔凝道:“刚才老爷子突然发话让我派人去接你母亲,不知是因为什么?”
“祖父想接姑母一家人一起来府上过中秋节。”陈厚蕴替沈柔凝回答道:“老爷子想女儿和外孙女儿了。娘也知道,这节日之后,老爷子又要开始忙碌学院里的事情,便想要聚一聚,热闹一些。”
“而且,岳父的意思,是过一阵子,他和岳母怕还是要离京的。”
沈柔凝微微一怔。
这个消息,她却是不知道。许是沈四老爷与陈厚蕴私下谈起的吧。
陈大太太也愕然,问道:“真的假的?怎么突然要说走?京里住的不是挺好的么?”
儿子要在京里读书,女儿新嫁也是要长局京城的。
沈四老爷和沈四太太难道就领着小女儿回去?就算在京里再住不惯,也比一家人分的四散五开的要强吧?而且,他们在京城的日子又安逸舒适的……陈大太太简直不明白这二人是怎么想的!
“岳父还很年轻,总不能一直闲着。休息这一阵子之后,也想复出任职了。”陈厚蕴解释道:“至于为何不在京城谋个职位,是因为岳父觉得自己资历尚浅,在京城难有好位置不说,而且不如外任更加自在。”
陈大太太这才恍然,道:“原来如此。”
若是因为要做官,那就说的通了。
女儿嫁到了娘家广受宠爱,儿子年龄也过了衣食住行都要人操心提点的年纪,又在外公舅舅的眼皮底下……她将还不懂事的小女儿带着跟着丈夫去任上,完全没有任何不放心之处。
所以,这世上,女人与女人的命,就是不一样。
沈四太太陈君怡,在家受父亲兄长宠爱,嫁人虽然不是她的心意,但却遇上了痴心人,将她捧在手心含在口中,处处依从;生下的女儿儿子,也都不必她如何费心教养……便是丈夫官位不显,但娘家父兄侄儿都能靠得住,而且还前有皇帝今有亲王放在心底惦念着……如此,谁能有一丝一毫的小瞧她?
身为女人,陈大太太觉得自己的命依旧很不错了。上无须受婆母管教,中间夫君洁身自好没有妾室庶出,下有两个儿子一个文成状元一个马上将军……说起来再幸福不过,但比起沈四太太,依旧是不如……(未完待续。)
454 不济
沈四太太活的自在。
高兴了就能笑。不高兴了也能拉下脸。从来都不必顾忌谁的目光。
这一点,陈大太太觉得自己永远无法做的到。
哪怕是在自己的儿子儿媳妇面前,也一样需要隐忍克制!
陈大太太想到这里,不禁又觉得一阵胸闷难受,微微蹙眉。
“母亲?”明嘉郡主见状关切地问道:“您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刚才中午饭就用得少。”
陈厚蕴也道:“母亲身子不适?”
“许是最近太累了些,不过并无大碍。”陈大太太揉了揉太阳**,自嘲道:“这人老了,就有些不中用了。”
偌大一个侯府,百来号人的吃穿用度都需要她照管;而且这才操办过一场喜事,难免精力有差。再加上这几日陈承方十分闹人,几次夜间哭啼以至于她都没能睡好,精力不济也是正常。
“听母亲这么说,我怎么突然觉得自个儿是不是什么时候到了沧桑之年,都有一位老母亲了?”陈厚蕴笑着道:“娘,儿子今年还不到而立呢!不过让承方总住在您这里的确是让您劳累操心……以儿子看,他现在大了些,身体也结实了,不如从您这里搬出去住。”
陈大太太立即反对道:“承方才不到两岁……哪能自己住?”她的目光在陈厚蕴和沈柔凝身上扫过几下,面色有一些不自然:“你们是想自己照顾承方?也是,承方也喜欢黏着他母亲,连祖母都不愿意要了……”
沈柔凝这才一来,就想要将承方握在手里么?
也是,承方此时尚未通晓世事人情,谁教养就会跟谁亲近……陈大太太想着,就是自己,有这样一个一岁多的继子,也是要多花费些心思在他身上,将他拢在手心里的……
但明白归明白。依旧是高兴不了!
陈承方是她养大的!便是养了个猫儿狗儿,毫无征召地就被旁人给抢过去,心头也样不高兴!更何况是一个孩子,是她的嫡亲的孙儿。头一个孙儿!从一个弱的猫儿一样不知道能不能活的孩子,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才养成了现在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样子!
沈柔凝一来,不过是占了一个母亲的名义,就要将人给带走?
别说她不是亲娘。就算是亲娘来了,陈大太太也不会高兴!
说起来,沈柔凝对于人情世故的了解,还是太浮于表面了一些。她以为陈厚蕴是为了减轻陈大太太的压力,是陈承方孝顺,才提出让陈承方搬出去住。因而此时,她见陈大太太说的伤感,并未多想,正要谦虚地说些什么,却见明嘉郡主在旁边不断地跟她使眼色。
沈柔凝怔了一怔。
明嘉郡主就对陈大太太道:“我倒是觉得大伯说的十分有理。承方住在您这身边住着。不说是您,就是父亲,肯定也觉得休息受到影响的。以儿媳看,要说让承方搬远了,您惦记,他也不习惯……不如母亲将西厢收拾出来,让承方住进去好了。这样一来,还在一个院子里,母亲您依旧能随时照看,但也不会再影响您和父亲日常作息了。”
现在陈承方住的耳房。是特意与陈大太太的内室打通相连的。他一但有些动静,陈大太太这边就能立即知道。从前陈承方身体弱需要时刻留意,但现在他已经十分健康了,再因为起夜什么的日常琐事将陈大太太惊醒。那就十分不值当了。
陈大老爷也不必三天两天地在书房睡。
搬到厢房去,既近,又两不影响。
沈柔凝赞同地点点头。
她并没有想过将陈承方接到她自己身边去。她从前照顾沈端榕是不错,也从未将他弄到自己身边照顾。而且,一两岁的小孩子,偶尔生病都是难免的。按照她的身份。她最好避一避。
这一点,她还是想的明白的。
陈厚蕴自然更明白。他也道:“我本来是想在娘附近收拾一个小院来给承方住……不过他的确还小,住在娘这里,的确更安心一些。”
陈大太太神色略松,再看明嘉郡主就觉得她十分贴心,便笑道:“明嘉这个主意很好,一会儿我就让人收拾,而后布置起来。”陈大老爷总睡书房,也不是个事儿。
气氛又活跃起来。
一家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小辈们便告退了。
出了院门,沈柔凝示意陈厚蕴一眼,向明嘉郡主道:“明嘉,我想到你的院子里看看,不知道欢不欢迎?”
“大嫂能过来,蓬荜生辉。”明嘉郡主忙笑着道。
听到两人这么问答,陈厚蕴便点头道:“那我去半山斋了。晚上等我用饭。”
沈柔凝点了点头。
两女目送他大踏步走远了。
明嘉郡主噗嗤一笑,道:“没想到大伯这个人也有拿不准的时候……刚才在母亲面前说起大嫂你父亲母亲之时,岳母姑母的称呼真是让人听着都晕。”
沈柔凝不禁也笑了,摇头道:“就是我听着也晕的很。”顿了顿,又道:“刚才真要多谢明嘉及时解围。”
她回过神已经想明白了。
陈大太太刚才分明是舍不得承方离她太远。亦或者,不放心将承方交到自己手里。她若是顺着陈厚蕴的话音劝说陈大太太少些劳累,只怕陈大太太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想了。
“大嫂不怪我多嘴就好。”明嘉郡主也很高兴。
帮了人,收到谢意,这是十分美好的事情。不然,自己分明一片好心而对方不能理解,那就是妄做了小人……以后再有真心往来了。
明嘉郡主和沈柔凝从前之间交情不错,阴差阳错做了妯娌,首先想着的,自然是和睦相处更好。她自己不是爱算计的,她相信沈柔凝也不是。
“怎么会?”沈柔凝摇摇头。
两个人说着闲话,没一会儿,就到了明嘉郡主和陈厚绩住的院子。院子叫做明光院,取名十分大气。又因为明嘉是郡主身份,院子面积不小,陈设也富贵大气,又有一些硬朗,倒是符合明嘉郡主的性子。
沈柔凝随着明嘉郡主好一通参观,才在廊下安坐下来。(未完待续。)
455 妯娌
阳光的热度已经退了大半,却依旧明亮。
五颜六色品种各异的菊盛开在阳光下,艳丽的色彩,让人不禁心生喜悦。
明嘉郡主有孕,茶水沾的少。沈柔凝贯日也不太爱茶,就直接让婢女备了清水来。
“真是怠慢。”明嘉郡主歉意地道。
“你打听一下就知道了,我平日里真的很少用茶的。就是煮了,也是闻一闻茶香。”沈柔凝抿了一口温水,笑道:“而温水平平淡淡,却是最真实,也最能让人放心。”
“我看过话本,一些不好的药物,有下在酒水里的,有下在茶水里****里的,但放入清水里的,却是少见。恩,味觉好的人,入口的东西稍微有点儿涩味,一口就能尝出来了。”
明嘉郡主没想到沈柔凝说起这个,微微一怔,觉得沈柔凝说的很有道理。再一想自己在宫里看见过听说过的那些,突然觉得,只喝温水,真的非常不错的样子!
“这个说法有趣。”明嘉郡主笑着道。
沈柔凝也微微一笑:“其实就是个人习惯罢了。”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沈柔凝渐渐就将话题拉到了陈大太太身上,目露忧虑地道:“……今日大舅母,哦,母亲她老人家说累,我们做小辈的,按理当为她分忧。不过,我也知道,这管家理事,一向被看的很重,我此时是既不敢轻易提出来,又不想真的操心这种琐碎事……若是有空,我更愿意画几笔,打发时间……”
明嘉郡主看向沈柔凝,有些不懂她是什么意思。
反正。即便是陈大太太愿意放权,接手的也是沈柔凝这个大奶奶,而不是自己这个二奶奶。而且,她怀着孩子呢,更加不能操劳的了。
沈柔凝再次抿了一口水,轻叹道:“我只是觉得,当初在闺阁之时。哪里会有这些烦恼……当年。我在大舅母面前学习管家理事,那时候说替她老人家分忧能够理直气壮的说,没想到如今却是不能了……”
明嘉郡主也看出了陈大太太在关于“娶沈柔凝进门做儿媳妇”这桩事情上的。的确是忧虑重重的。哪怕她极力掩饰了,但却越是掩饰,这忧虑就积压越深,也就越掩饰不住。
最后说不定哪一日。就会彻底爆发出来。
明嘉郡主有些理解沈柔凝的意思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只能道:“待日子长了。母亲自然能够明白大嫂你的心思。再说,以母亲的年纪怎么算大?日常琐事都是处理惯了的,很快母亲就会闲下来,催促大嫂赶紧要小宝宝了。”
沈柔凝也不便就着一点感慨多说。闻言也笑道:“我看母亲根本无法得闲……再过一阵,你肚子里的宝贝就出世了。洗三满月,还有的忙碌。不过相信。母亲再忙,也是心甘情愿的。”
沈柔凝看向明嘉郡主高高隆起的肚子。露出敬畏赞叹,道:“我一直没有问……是个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御医把脉,说是个小姑娘。”明嘉郡主一脸温柔。
“那老爷子肯定要高兴坏了!”沈柔凝笑容满面地道:“他老人家宠姑娘简直……”她摇摇头,道:“阿湲将这里游泳的大木盆给弄回去了,他就又让人打了个新的大木盆,而且还更大一些!真真是不知道让人说什么才好!”
明嘉郡主听着便觉惊奇:“真的又打了一个?”
老爷子喜欢女孩儿,府上人人都知道。明嘉郡主也不怕有人对即将到来的陈大姑娘失望——
陈府已经有了嫡长子。与其有个嫡次子,倒不如一个嫡长女更有重量。
“是真的。我都看过了。”沈柔凝略一比划,道:“大的很,大人下去都能游开了。明天阿湲要来,老爷子已经吩咐厨房到时候多准备热水了。”
那么大的“池子”,要温度适宜,可需要不少热水。现在已经不是夏天天热的时候了。
明嘉郡主也啧啧称叹。
两个人又说了一些关于小孩子的话题,沈柔凝觉得明嘉郡主差不多倦了,便就告辞了。
回到碧心院的时候,陈厚蕴正坐在廊下,闲适地拿了一本书在读。
“不是去了半山斋了么?”沈柔凝在他身边坐下来。
陈厚蕴扬了一下手中书卷,没有说话。
显然,那意思是说,他去了半山斋。不过拿了本书后,又回来了。
沈柔凝目光在书卷上扫了一眼,见到密密麻麻印刷小字,便没有细看,将目光移到了碧蓝如洗的天空之上。
“和明嘉说了什么?”陈厚蕴继续看书,却不忘分心说话。
“多半在说孩子。”沈柔凝轻声道:“明嘉看似果敢,其实心底也是害怕的很,就拉着我多说了一些。”
女人生孩子,就没人一定能打包票的。
“厚绩不在,她难免会忧思过重。”陈厚蕴道:“厚绩那小子,肯定能在她生产之前赶回来。他若不是想着能请个长假在家多待一阵,只怕早就回来了。”
沈柔凝没有接话,继续安静地看着天空。
陈厚蕴等待了一会儿,将目光从书卷上抬起,看着沈柔凝美丽的侧脸,柔声问道:“阿凝,你难道不想知道我正在看什么书么?”
沈柔凝心思剔透,又怎么会迟钝感觉不到陈大太太在面对她时,神态之间那细微的变化。他一直没有提,但此时见沈柔凝看着天空怔怔出神,便合上书本,便改了主义。
“什么?”沈柔凝视线落在陈厚蕴手中的书卷上,在封面上看见“奇闻”两个字,不知道陈厚蕴想要说什么。
陈厚蕴扬了扬手,道:“阿凝你也知道,我娘这个人,一直都是非常慈善的妇人。更难得的是,母亲心善。这么多年来,就是对于时常让她头疼的二婶娘,她也从未生出过恶意。”
陈二太太很多时候的言语行动的确十分恼人。尤其是从前陈厚温和陈厚琪年纪不大,不懂帮着陈二老爷看着她的时候。
若是换做旁的人,只怕要在心中厌恶极了陈二太太,平日里也会找找她的麻烦,不着痕迹地坑她一把了。
但陈大太太却从没有。(未完待续。)( )
456 周氏
沈柔凝自然承认陈大太太是一位善心之人。
她平静地看向陈厚蕴,想知道他想到底想要说些什么。抑或,这与他手中的书卷,又有什么关系?
陈厚蕴道:“我从前游历之时,有一段时间是跟在神医身边的。就是现在正住在威武候府上的那位老大夫。他同我说过一些病例,当时我没有太在意,不过最近突然想了起来,就又记起似乎在几本书上看见过相似的记载,便找了来。”
他将手中书卷递给沈柔凝,示意沈柔凝去看他正翻开的那一页。
沈柔凝接过来,看了起来。
这是一个并不复杂但却令人扼腕的故事。说的是一位原本十分和善的乡下妇女,有两个儿子,也娶亲生子,家人也都相亲相爱的,生活没有太富裕,但也过得去。但就在小儿子生下一个孙女儿之后,也不知什么原因,这位妇人突然性情大变,脾气暴躁,稍不如意就要大发脾气,甚至动手打人……一次冬日,家人下地做活,她在家照看小孙女儿,却因小孩哭泣,就将小孩子直接丢进了屋后的池塘里!而另外两个孙子看到赶紧跳下水去救,但冬天水冷,最后三个孩子,一个没能活下来!老妇人醒悟过来见到惨状,也无法忍受,一道绳子也自尽了。
一个家,也就算是散了!
书上说,这妇人之所以突然性情大变,从一个和善之人到亲手杀孙的魔鬼,是被人施咒所害……
沈柔凝看完这一篇,依旧有些不解——
陈厚蕴到底是想借此故事来影射什么?总不是暗示说陈大太太同故事里的妇人一样吧?这也太荒谬了一些!
“你当年跟在娘身边之时,你们之间相处十分融洽。看得出来。母亲她是真心疼爱你的。”陈厚蕴言语之中流露出感慨之意:“我本来以为,你进了门,应该能更加融洽才是……没想到娘她似乎对你心存抗拒……进而表示出不满和针对来。”
“眼下的确不算什么,我知道阿凝你也不会将这些放在心里……但任由这么下去,总是不好的。”陈厚蕴指着书卷说道:“我让你看这一段,是因为老神医曾经跟我提到,说许多妇人到了年纪。似乎都会经历很长一段时间心烦胸闷。焦躁失眠、疲倦无力、敏感易怒诸如此类的情况,在外人看着,就是性情脾气的变差……几乎毫无例外。”
“表哥的意思是说。母亲的确是身子不适?”沈柔凝轻声问道。
“这种表现,或许是一种病,但却找不到太多的依据。老神医也是察觉到这一点,进而有所留意。会说给我听,也是因为这不是医者。才闲谈了几句而已。”陈厚蕴沉吟道:“不过我会尽快拜访那位老大夫……或许这几年又有所收获?阿凝是否愿意与我同去?”
“为了母亲安康,我自然愿意与表哥同去。”沈柔凝想了想,道:“不过,我觉得。便是有这种妇人病,也多半是属于心病……表哥,母亲应是许久没有走出京城了吧?仿佛自从出嫁。就再没有回过娘家?”
陈厚蕴闻言怔了一下,道:“你不说。我还真的疏忽了这个。”
陈大太太娘家姓周,是江西大族,在本地颇有威望。但周氏耕读传家,家族子弟都在本家附近经商做官,很少与京城往来。而陈大太太成亲之后,立即就接手操持家务教养小姑,而后就是两个儿子……说起来,几乎真的没有闲暇之时,更从未提出过要回娘家看看。
因为周家距离远,陈大太太又很少提起娘家人,以至于陈厚蕴和陈厚绩甚至都忘记了这一门亲戚!更别谈能与那边有什么感情了。
但陈大太太却不一样。
无论她出嫁之后生活得多么美满幸福,她总不会忘记娘家。哪怕是她从未谈起似乎与亲人之间感情淡薄,但那也是她从小到大生活过的地方!
陈厚蕴曾经去过周氏祖地。
周氏经营当地,声誉颇好,颇有士族遗风。只是周氏似乎只重男丁,不重女子,尤其是出嫁之女。陈厚蕴在其中住过一阵,给他的感觉是,周家的当家男子,似乎是觉得陈氏门槛太高,为了证明他们并不是攀附之辈,而刻意地疏远冷淡这门姻亲关系一样!
总之,陈厚蕴并没有从周氏族人那里感受到多少亲人之间才有的温情。所以,离开之后,他也很少想起周家了。
陈厚蕴向沈柔凝说了说周家之事,道:“无论如何,老大夫那里还是去一趟的好。至于娘那里,我先让人探一探她的意思再说。”
沈柔凝没有异议。
两人说话之间,便是黄昏到了。
天边生出了一团团艳丽的火烧云,如奔马如虎狼,气势万千,瑰丽异常。两个人不禁站起来,并肩静静地注视着那一片不断变幻的色彩慢慢淡去,天光昏暗下来。
远处,有丫鬟在小心翼翼地点燃起了廊下的风灯。似乎正在犹豫着要不要打扰他们二人,想要将他们二人所在的这一段廊下的几盏灯也点燃,却又怕惊动了他们。
陈厚蕴和沈柔凝相视一笑。
暗光之下,陈厚蕴握住了沈柔凝的手。
沈柔凝心头一颤,却没有挣扎。
陈厚蕴露出些笑意,低声道:“阿凝,我们进屋吧。我也饿了。”
他们的晚饭都还没有用。
也不知道陈承方是不是没有醒,还是被陈大太太给拦下了,并没有过来找他们。
“用饭之后,再去看看娘和承方吧。他别又睡不安稳。”沈柔凝轻声道。
陈厚蕴摇摇头:“阿凝,你并不必太过周全了……今儿我们哪儿都不去……”他凑近沈柔凝耳边,呢喃道:“我想你想的很。”
灼热的呼吸,烫的她身体一软,内心情不自禁涌出了热意,手心里立即生出了汗水。
但她却是摇摇头:“还是去问个安。”
陈大太太既然是正对她有所芥蒂的时候,若她再任性一些,那芥蒂就会越来越大,化解起来,不知要多费多少心思。倒不如现在谨慎一些。(未完待续。)( )
457 委屈?
“阿凝,我不愿你委屈。”陈厚蕴紧紧握住她的手,低声道:“我想要娶你,最开始的原因,就是不愿意你嫁入别人家,侍奉公婆友爱妯娌,受一些无所谓的委屈。”
“若你嫁给我,依旧要谨小慎微处处委屈自己,我……”陈厚蕴动情地道:“我又算是什么?”
若不能让沈柔凝生活舒心顺意,他的意义又在何处!他不相信旁人能够让她幸福,只信任自己……但若是自己也做不到……
这无疑要让陈厚蕴觉得难堪!
沈柔凝闻言心中生出阵阵涟漪,摇头道:“表哥,你这么说,是当我是自私之人么?便是我没有嫁给你,那也是教导过我爱护过我的长辈……长辈心有郁结,我逢迎一些,如何能算的上是委屈了?”
“若这样就开始委屈……”沈柔凝轻声道:“那在这世间,就是任何事情于我都是委屈了。而若是总以为自己委屈顾影自怜黯然神伤的,那任何事情就都不必做了,日子也不必过下去了。”
自己就会把自己给委屈死了。
陈厚蕴听懂了她的意思,心中不禁生出感动来,牵着她的手,道:“既然阿凝这么说,我们这就过去吧。”又对碧冬道:“饭菜热着,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两个人牵着手并肩行走。
有丫鬟在前面掌灯,将两个人的影子拉的长长的,又亲密地挨在一起,宛若相偎相依。
到了正院,守门的婆子看见两人,都有些惊讶,却连忙进去禀告。
陈厚蕴和沈柔凝就慢慢走近了院子。
才走到内室,却见陈厚蕴穿着宽松的家常衣裳光着脚踩在地衣上,兴奋地朝着两个人扑过来。看样子,刚才他都准备睡了的。
陈大老爷没有在。
陈大太太也换过了衣裳,松下了发髻。见陈厚蕴将承方抱起来亲了一下,不禁露出笑容,问道:“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没什么事儿,就是怕承方醒了会闹。所以过来看看他。”陈厚蕴含笑看着陈承方道:“也省的承方总说爹爹骗人……”他将陈承方放下来,严肃地道:“快去穿上鞋子。”
李妈妈拿着鞋子给陈承方穿。
陈大太太笑道:“还真让你给说对了。他刚才就是在嘀咕说爹爹又骗他,以后再不信了呢。”
“那还多亏阿凝坚持过来了。”陈厚蕴道:“按照我的意思,要明早再过来的。若是承方总觉得我在骗他,以后长大了管教只怕要不肯听了。”
陈大太太这才诧异地看向沈柔凝。
沈柔凝微笑问道:“娘。您还没有将厢房布置妥当么?承方总这么闹您,父亲也肯定是不高兴的。”
此时,陈大太太已经卸去了妆容,明显地比白日里看着要苍老多了。沈柔凝见她如此,越发地觉得心软酸涩。但她心知自己此时也不合适说“您老操劳”“替您分忧”这样让陈大太太误会她要管家夺权的话,所以干脆提都不提。
陈大太太闻言,不禁想起了陈大老爷。
晚饭之后,陈大老爷本来已经换过了衣裳……但见陈承方睡足了又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渐渐有些忍耐不住,又披上衣裳离去了。说是去书房。恐又不会再回来睡。
他们多少年的夫妻。便是当年有两个儿子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勤快地分开住过。
想到这里,陈大太太心中有些不好受,道:“西厢房收拾是收拾出来了,不过许久没有住人,需要好好熏香打扫之后,再晾一晾方才能行。待明儿下午我给承方挑选房间陈设,你们两个也来帮忙吧。”
陈厚蕴和沈柔凝赶紧应下。
陈承方穿好了鞋,窝在陈厚蕴怀中,乖巧地听大人们说话。听到自己的名字。又听明白了他要搬到别处去住,立即就不高兴地闹了起来。
陈厚蕴说了几句,陈承方不肯听。后来,陈厚蕴抱着他去了窗户边上。指着灯火明亮的西厢房也不知与他解释了什么,再回来之后,陈承方就没有再闹了,像是已经接受了要搬走的事实。
陈大太太叹息道:“孩子还是更愿意听父亲的话。”
“也是娘您平日里教的好。”陈厚蕴看向陈大太太,道:“不过娘,您最近的确是累的很了。都有多久没有出门礼佛了?以我看啊,这中秋节之后,赶在明嘉生产之前,您不如出门走一走散一散,修养一阵……不然,家里添丁又逢年关的,您又好强不肯让二婶娘帮您的,不知道要忙成什么样子,别真的累出病痛来……”
后天就是中秋。
老爷子又临时起意接了沈家一家人来过节……陈大太太今天又忙碌许久。听陈厚蕴这么一说,她也觉得身子有些酸痛,口中却道:“你二婶娘那个人能不添乱就好了,能指望她做些什么?从前明嘉没有怀孕的时候,倒是很能帮我一些……”
说到这里,她自然就看到了正含笑柔顺坐着的沈柔凝。
从前明嘉能够帮她,那如今沈柔凝当然也可以帮她。
陈厚蕴提出这个,是真的心疼她这个做母亲的辛苦受累呢,还是另有别的目的?
此时,话说到这里了,陈大太太也就只能抿了一下唇,轻声对陈厚蕴道:“若是你真孝顺,就让阿凝帮我做些事吧。不然,到时候真怕忙不过来。”
沈柔凝忙道:“能替娘分忧,真是再好不过了。”
陈大太太就又说起出门的事情来:“……人忙着忙着,许多事情就顾不上了。想一想,我的确许久没有出京看看风景散散心了。”她叹息一声,看向沈柔凝道:“我也不像阿凝,走过那么多的地方。说起来,我也算是浅薄之人。”
“娘您是胸有锦绣。”陈厚蕴轻笑道:“恩,娘您想去哪儿?说出来,我给您安排。”他成亲,同翰林院请了一个月的假期。
陈大太太却是没有立即回答,道:“过了中秋再说吧。”
若是姑太太一家留下小住,她身为当家夫人,怎么能在这个光景上离开?(未完待续。)
458 早晚
室内温暖,灯光昏黄而柔和。●⌒頂點小說,
陈承方窝在陈厚蕴怀里,迷迷糊糊地听着大人之间的谈话,竟然很快就有了睡意。
陈厚蕴见状,干脆亲自送了陈承方去碧纱橱,哄着他乖乖地躺在了榻上,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儿,便呼吸均匀,安然睡去了。
陈厚蕴从碧纱橱中走出来,见时辰已经很晚了,便也就不再耽搁,携手沈柔凝告退而去。
他们才离开不久,陈大老爷不知为何,又回到了正院。
陈大太太尚未歇息,正坐在椅子里沉思。见陈大老爷归来,连忙起身替他宽衣,问道:“老爷怎么又回来了?”
陈大老爷挥退众人,低声问道:“难道我不能回?”话音中听起来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陈大太太忙道:“老爷当然能回,我只是有些意外而已。”
陈大老爷左右看了看,问道:“那小子去谁了?”
“刚才他爹娘来了,心满意足,自然乖乖睡下了。”陈大太太轻声道。
陈大老爷闻言轻轻拉了陈大太太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往床边走,口中暧(昧地道:“虽然说是老夫老妻吧,但老夫老妻也有需求的时候……那小子耽误他爷爷多少事儿,有时候真想狠狠揍他……”
陈大太太红了脸,知道陈大老爷是兴致来了,当然不会拒绝他,却也不禁低低啐了一口,道:“为老不尊。多大岁数了……”
“越老越怕寂寞独守空房不是?”陈大老爷衣袖用力一扇。将床头烛火熄灭,揽着老妻到了床沿边上,熟练地开始去解她的衣带,粗糙的大手很快触及到了老妻的衣服内的肌肤:“唔,还滑着呢……”
陈大太太不禁心神一荡,心中跟着生出了热情和渴望,回身主动抱住了陈大老爷,交颈相拥,身体轻颤起来。很快,帷幔地响起了低低的**和粗重的**声……
翌日。
清晨。
陈厚蕴和沈柔凝过来给陈大太太问安。明显感觉到陈大太太今日的情绪好了很多。她笑着对沈柔凝道:“一会儿姑太太一家要过来。你自己记得要去迎一迎。”
沈柔凝自然应下。
几个人说了会儿话,见陈大老爷突然从里屋里出来,陈厚蕴和沈柔凝不禁愣了愣。
陈大太太不禁有些不好意思,上前迎接道:“怎么这么晚?”
“又没什么事情。晚一点又有什么打紧的。”陈大老爷看向陈厚蕴和沈柔凝。道:“你们两个以后也别来的这么早……”他有些疑惑。问道:“我记得之前给你请安不是这个点儿?”
陈大太太怔了一下,笑着道:“是不是这个点……还不是阿凝这孩子太见外了。”
陈厚蕴和沈柔凝忙上前见礼。
沈柔凝歉意地道:“的确是我们来的早了。打扰到二老,确实是我们的不是。”
“恩。知道了就好。”陈大老爷大大方方坐在主位,端了一盏茶漱口。有丫鬟赶紧将他的茶盏换过,送上了新的茶汤。他端起来啜饮几口,才一脸惬意地放下,看陈厚蕴和沈柔凝道:“你们新婚燕尔,操心这个操心那个的,什么时候才能给承方添上弟弟妹妹?”
沈柔凝面上一红,羞涩没有接话。
陈厚蕴笑着道:“瞧爹爹说的,我们哪有操心什么?正准备向娘说一声,中秋节后,我想带着阿凝出门几次呢。”他顺便又将昨天的提议向陈大老爷说了:“爹,娘素日劳累,已经很久没有出门了。听闻中秋佳节京城灯会热闹无比,官府又备下了许多烟火……爹您难道不想犒劳娘,带着她出门赏月看景?”
“我听说,二叔他都准备领着二婶娘出门呢。”陈厚蕴轻笑道:“爹你这方面,做的就不如二叔好了……是不是?”
“臭小子,说什么呢!”陈大老爷就是修炼的老道无比,闻言也有些羞恼,道:“我和你娘的事情,说了不用你操心!”不过,他倒是不知道陈二老爷准备带着陈二太太出门赏月游玩……他似乎的确有些慢待了自己老妻?
陈厚蕴见陈大老爷已经意动,便适可而止,及时与沈柔凝告退了。
陈大太太早在陈厚蕴说话的时候就端起茶盏遮掩了自己的神情,故作没有听见。在两人告辞之后,她才放下茶盏,不自在地道:“厚蕴最近也不知怎么了,总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之前还让我过节之后出城礼佛休息一阵呢。难道是太闲了?”
陈大老爷却还在想着陈二老爷领着陈二太太出门的事情。他根本没有在意陈大太太说什么,开口问道:“夫人,不如咱们明天也出门?我让人包个精致画舫,湖上赏月,岂不快哉。”自己的妻子劳苦功劳的,也是该犒劳一番了。再说,他身为兄长,总不能被亲弟弟比下去了不是?
陈大太太心中欢喜,却摇头道:“我们都走了,姑太太一家由谁招待?还有明嘉,她挺着大肚子,一个人留在府上,我哪能放心出门。”
陈大老爷想了想,摆手道:“那就让厚蕴和阿凝留在家里!就算是替父母分忧尽孝了!”他见陈大太太又要开口,再次摆手阻了她,道:“就这么定下了!我去与他们两个说去。”说罢,就要往外追出去。
陈大太太忙拦下他,道:“老爷好歹歇一会儿吃点儿东西再走!哪有您这么急的!”
其实陈厚蕴和沈柔凝来的并不是太早,而是算作了他们用过早食之后再过来的——年纪越大,醒的就越早。但他们那里知道,陈大老爷和陈大太太这一对老夫老妻,昨夜竟然也如年轻人一般折腾了半宿!她是及时起来了,但陈大老爷却一直歇到刚才!
想想陈厚蕴和沈柔凝都是十分聪慧之人,只怕从陈大老爷于内室走出来的时候,就知道发生过什么!陈厚蕴开口提的那些建议,说不定就是故意的!
被两个晚辈看了笑话,陈大太太又羞又恼,又没法子怨,焦急之下,竟然在陈大老爷手臂上恨恨地拧了一把!(未完待续。)
459 老了
在阳光中用完了早食,陈大太太的心情才平复了下来。
她叹息一声,对满足品茶的陈大老爷道:“老爷,有件事情我一直都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您……”
“不想说就不说。”陈大老爷没有在意。
陈大太太为了陈府操劳本生,能有什么“该不该告诉”的事情。
“老爷,我月事已经约有四个月没来了。”陈大太太轻叹道。
陈大老爷闻言一愣,随即大喜道:“你有了身孕?真的假的!哈哈,没想到我老了老了,居然还能再得一子!简直是上天眷顾!夫人,赶紧的,将府上的琐事丢给阿凝去管,你只管将养身子……”
陈大太太闻言神态越发苦涩,看向陈大老爷道:“老爷,您先冷静一下……您看我像是有四个月身孕的人么?”
四个月的身孕,小腹怎么也该鼓起来一些了。而这头几个月也是孕妇最难熬的时候,各种不舒服不断……陈大老爷回想一下,陈大太太根本没有这些孕期症状,不禁收了笑意。
“找了大夫看过了几次……”陈大太太缓缓摇头,有一种十分苦涩的惆怅意味,轻叹道:“老爷,是我老了……您,懂么?”
陈大老爷一下子没能明白过来。
半晌,他才恍然回神,细细打量着自己老妻。
原来,老妻真的已经是老妻了。她的鬓角已经有了灰白迹象,眼角更是多了许多的皱纹……面庞依旧端庄,却再没有了光洁的色泽,黯淡了,泛了黄。
她自从嫁给了他,从来不曾有一刻的清闲时候。
陈大老爷握住了陈大太太的手,动情地道:“夫人就是老了,也同当年一样美……”
“我老了,只怕再不能伺候老爷您……”陈大太太眼中生出了热意。
“你老了,我也没有能耐喽!”陈大老爷低低笑道:“不怕夫人笑话……昨夜我就是怕夫人笑话。才一直咬牙硬撑的!不然,怎么会这么晚才起身!还不是累狠了!以后啊,说不定是我先有心无力呢!”
“少年夫妻老来伴。”陈大老爷微笑道:“我们能一路过来,就要一路走下去。”
见陈大太太又是羞又是感动。陈大老爷又道:“不过厚蕴那小子的提议很好……正因为我们剩余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所以才要越发珍惜起来。明天晚上,我们一起游湖赏月……不知夫人肯不肯赏脸?”
“老爷,后天吧。”陈大太太到底放不下身段在中秋当晚撇下一大家人都去。她道:“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明天湖上肯定人多喧闹,后天清净下来。才能好好地赏会儿月。不然,就是明天出门,我也不能安心。”
陈大老爷也不勉强她,点头道:“也好。”
……
陈厚蕴和沈柔凝才从正院出来没多久,就听说沈家一行人到了。他们赶紧迎接出去。陈府几位主子也都先后走出来,一阵喧闹见礼不提。
老爷子又留下沈四太太说话。
沈四老爷同陈大老爷陈二老爷一起交流说话,沈端榕领着沈柔湲当然是先跟着陈厚蕴和沈柔凝到了碧心院。陈承方也跟了一起来。他很喜欢沈柔湲的绣球猫,但却又害怕,并不敢向沈柔湲一样抓了绣球球**,只站在旁边好奇羡慕地看。
沈柔湲已经明白了“长辈”这两个字的意思。很是照顾陈承方,抓了猫儿让他去摸,一边嘀嘀咕咕地与陈承方介绍着猫儿的趣事。
绣球猫的主人,早已经换成沈柔湲了。
“姐姐姐夫什么时候给我生一个侄儿?”沈端榕笑嘻嘻地问道。
陈厚蕴闻言看向沈柔凝。沈柔凝不禁瞪了沈端榕一眼。
“别瞪我,是父亲让我问问的。”沈端榕立即将沈四老爷供了出来,又道:“我瞧母亲也十分关心……姐你也知道,咱们这一家五口,父亲不好问,母亲她一向不会表达关切,阿湲又小……也只有我这个半大不大的小子才能问出口了。”
这么一说。还真是这样。
沈柔凝抿了一下唇,看向陈厚蕴道:“关于这个问题,我的确也想要和表哥商量一下,能否暂时不要孩子……”
沈端榕愣住了。忙去看陈厚蕴的脸色。
陈厚蕴自然不会立即就恼,却问道:“阿凝是因为承方而有所顾虑么?”
若是沈柔凝立即有孕,又有幸生下一个男孩儿……如今陈府有个显文候的爵位,就有了是非根源,说不定会兄弟相疑。但若是两兄弟年龄相差大几岁,不说能彻底安宁。至少兄弟间会和谐许多。
但即便明知道沈柔凝如此选择是比较正确的,但陈厚蕴也不愿意沈柔凝因此而退让牺牲!连生孩子也要刻意甄选时候!
若真是如此,他会怀疑,让沈柔凝成为自己的继室,是不是他太自私了!
陈厚蕴的脸渐渐严肃下来。
沈柔凝缓缓摇头:“表哥别生气……是我觉得自己年纪太小,怀孕生产会危险很多,所以才打算推迟两年,满了十八再为人母的。表哥若是不同意,那顺其自然就是。”
陈厚蕴的面色这才缓和下来。
沈柔凝十六……说小,是有些小,但却算不上太小。
“待我问过了大夫,再做决议。”陈厚蕴想了想,慎重地道。
沈柔凝微微颔首。
沈端榕见自己一个问题问出竟然惹出了这么严肃的讨论,不禁有些惶惶惊怕,更有些尴尬,也不知怎么,就玩了一句玩笑话:“有必要这么严肃么?说不定现在姐姐的肚子里已经有了小侄儿了!”
陈厚蕴和沈柔凝都怔了一下。
新婚燕尔,他们当然没有采取什么防护的措施。就是沈柔凝有心,也没开始抓药熬药喝呢。
总不至于这么巧吧?
沈柔凝微微摇头,问沈端榕道:“你也是个童生了,这一场要不要下场试试?说不定就考了秀才出来了呢。”
说到这个,沈端榕有些虚了,道:“我还是等明年再试。今年进去,估计只能给外公舅舅表哥丢人。”
考中秀才,就能见官不跪免除赋税劳役……这么多的特权,足以证明秀才并不是那么容易考的。就是他自幼开蒙有名师指点,但他天资也就是中上,年纪小的时候,也没把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