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祖孙密谈
朱元璋恢复了从容之态,仍旧像往常般将头靠在椅背上,眼睛半阖似睡着了一般,像一只正在打盹儿的老虎,刚才御花园里生的事情仿佛完全忘却了似的,平淡的老脸看不出一丝表情。
朱允坟坐在他身侧,神色显得很紧张。
今日御花园生的事,给了他一个非常良好的契机,他打算趁着这事将他心中埋藏数年的隐忧坦白的告诉皇祖父。时也势也,今日此时,正是绝好的机会。
“皇祖父”朱允坟带着几分怯味的开口。
机会确实是绝好的机会。可藩王之策是皇祖父自立国后效汉之刘邦实行的一个基本国策,平早里多次向群臣提起,以此为生平得意手笔,不时拿出来炫耀他的文治武功。
而此时他要说的,却是将这个国策完金推翻,他无法想象皇祖父听过之后是怎样一番暴怒的情形,这话太犯忌讳了,简直是触龙逆鳞,也许,“皇祖父一怒之下,会废黜他这个皇太孙也不一定。
老年的朱元樟,脾气喜怒无常,对身旁的宦官,大臣,甚至后宫嫔妃动辄以杀戮,而乒越来越刚慢自用,对待犯错之人的手段也越来越血腥残酷。朱允愤是他的孙儿不假,而且因懿文太子之故,朱元樟平素对他也十分疼爱,几乎是到了溺爱的程度,可是这一次”这一次是他疼爱多年的孙儿当面反对他定下的国策。朱元樟还能保持现在的淡定从容吗?
然而,话已在悄间,箭已在弦上,错过今日,再无合适的进谏良机了,此时萧凡的话反复在他脑中回荡:“殿下,你是大明未来的国君,难道连跟祖父说真话说实话的勇气都没有吗?你若一辈子都这么软弱,那些叔叔们看在眼里。他们会怎么对你?君弱臣强的局面,能全怪罪于臣吗?君若不弱,臣子怎敢强?你的软弱性子正是给你那些叔叔们绝好的谋反机会呀!”
朱允坡死死咬紧了牙。额头上的青筋暴跳,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神色间渐渐有了一股决然的坚定。
真话都不敢说一句的人。连男人都算不上,有何资格做皇太孙?有何资格统驻万千臣民?难道我朱允烦一辈子就这么一直软弱下去吗?那岂不是叫等在殿外的萧凡瞧了我?要做皇太孙,我今日便先做一个敢说敢做敢当的男人大丈夫!
朱允烦沉浸在自己的思想挣扎里,却不知道朱元璋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然睁开,眼中露出洞察一切的睿智光芒,他没有出声,连呼吸的频率都不曾改变,就那样坐在椅子上,静静的看着挣扎当中的朱允坟。就像一只守侯在巢穴边的母鹰。等着它的小雏鹰破壳,等着它摇晃着自己站起来,等着它学会自己生存,等着它鹰击长空……
孙儿终究要长大的,朱元樟目光中的含义很复杂,有期待,有欣喜,有不舍,更多的,是祖父对孙儿的慈爱慈爱藏于他沧桑的浑浊的眸子里,一直那么的深沉,凝重。
终于,朱允坡开口了,神情一片义无返顾的坚决。
“皇祖父,孙儿想问问您,“您对今日四皇叔的举止,如何看?”朱允烦的性格决定了他无法直接了当的提出藩王之弊,只能从侧面进入正题。
朱元樟缓缓的吁了一口气,平板着的老脸露出淡淡的笑容。终于说出来了,从朱林口出不敬之言的那一刻起。朱元璋就在心里跟自己打赌,赌他一向懦弱怕事的孙儿敢不敢在他面前提起藩王之弊,现在孙儿终于提出来了,只可惜这个话头显得太过委婉,不够气势,但是朱元璋已经很满意了,一个男人如果能战胜自己心中的恐惧,天下何事不可为?
“允坡,在祖父面前,何必还来这一套旁敲侧击,有什么话直言便是。”朱元璋的语气充满了鼓励。
朱允坟抬头望向朱元樟。却见他脸上一片平静,看不出喜怒,朱允坟咬了咬牙,忽然将胸膛一挺,然后直着腰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凛然道:“皇祖父,今日孙儿冒死进谏,藩王之策,有利有弊,然则孙儿权衡数年,现其弊大于利,孙儿以为藩王之策”,当废!”
朱允坟话音已落。东暖阁里死一般的寂静,良久无声。
等了半晌,意料中的龙颜大怒并未生,朱允坟不由好奇的抬起头小心翼翼的望向朱元璋。却见朱元暗脸带笑意,一脸温和慈爱的瞧着他。见朱允烦抬头,决然中又带着几分惶然的模样,朱元璋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傻小子!祖父有这么可怕吗?祖父虽然杀过不少人,但祖父对你可是一直疼爱到有子里的,说了两句实话而已,你何至于怕成这样?”
朱允坟久悬着的一颗心瞬间落回到胸腔中,懵慨记县睛眨只两下。眼眶开始泛红,湿 “皇祖父”你吓死孙儿了!”朱允坟带着哭音埋怨。
朱元樟伸手抚着他的头顶。温声笑道:“过了自己这一关。以后你这一生便是平坦大道。天下再没有什么事情能难住你了。孙儿,你要记住,你是大明的皇帝,这天下所有的臣民皆要向你跪拜,世上没有任何人能让皇帝感到害怕,一个有着畏惧心的臣子是好臣子,但一个有着畏惧心的皇帝,绝不是好皇帝!明白了吗?”
朱允坟使劲点头。
朱元璋收回手,复靠在椅背上,淡淡道:“说说你对藩王之策的利弊之见,咱们祖孙俩也该统一一下看法了。”
“藩王之利很显然,以皇室直亲戍守天下各地,可保天下不乱。可令边疆无忧。统兵之权尽握于藩王手中,可以保证我朱明江山永远姓朱,不必担心外姓武将篡权夺位,历观各朝各代,以执掌兵权者篡位夺权最多,如唐高祖李渊,以太原留守之高位起兵夺了隋朝天下,如宋太祖赵匡胤,以殿前都点检掌了兵权,于陈桥驿黄袍加身,夺了后周的天下,皇祖父鉴于历朝亡国的教,采用刘邦的藩王之策,分封皇室亲王戍守各地,这样便免于兵权落入外姓之手。最大限度的保证我朱明天下之兵权,尽掌于朱家子孙手中,彻底杜绝了统兵武将篡位的可能”
朱元璋徐徐点头,当初分封诸王,他确实是这么考虑的。
“藩王之策的弊端呢?”
朱允坡顿了顿,语气忽然变得忧虑起来:“兵权都掌握在叔叔们手中,他们为孙儿保边疆,击外敌,叔叔们皆功在社稷,可是皇祖父,外敌入侵,由叔叔们对付,但如果叔叔们对孙儿有异心,不肯奉孙小儿为主。指挥他们麾下的军队掉过头来谋反。孙儿如何对付?”
朱元璋闻言眼皮飞快的跳动了几下。叔们对他的忠诚是天日可鉴的,不可不识好歹云云”
可是今日御花园里朱柑对朱允烦的不敬。却给朱元璋狠狠的敲响了一记警钟。
联的儿子们,真的忠诚吗?现在他已不敢肯定了。
怀疑与猜忌,如同在纸上打翻的墨汁越浸越深,延绵不绝的蔓延,渗透,”
从朱猪对朱允坟不敬的那一刻起,藩王的忠诚便开始在朱元樟心中动摇,怀疑。他忽然觉得,这么多年来,他做了那么多,付出得那么辛苦,留给子孙后代的江山却并非如他所想象的那般牢不可破,相反,这座江山隐患良多,危机四伏,而这些隐患危机的源头,竟是他分封各地的皇子们!
难道自己死了以后,唐时玄武门之变的惨剧会在我朱家子孙的身上再次重演吗?
骨血相残,这叫朱元璋情何以堪!
定了定神,朱元樟深深的望着朱允坟,把他刚才提出的问题又扔了回去。
“叔叔们若不愿奉你为主,你当如何处治?”
朱允坟对这个问题似乎早有答案。他挺直了胸,坦然答道:“其一,以德收其心,其二。以礼束其行,其三。削减封地,其四。改封异地
朱元璋认真的听着,忽然道:“如果这四条都行不通,你的叔叔们仍旧要反呢?”
朱允坟眼睛直视朱元璋小目光中一片坚毅,凛然道:“他们若反,那便反吧,孙儿该做的礼数都已做到,叔叔们若还执迷不悟,孙儿也只好拔刀相向了!”
朱元璋听了之后良久不语,眼睛缓缓闭上,苍老的手指漫无节奏的敲击着龙案,似乎在评判朱允坟的应对之策。
许久之后,朱元樟睁开了眼,道:“得道者多助,这几条应对之策不错。无论礼数,还是大义。你都站住了脚。若真实施出来。你的叔叔们纵是起兵反你。恐怕也是师出无名,天下人不会站在他们那边的,这些应对之策是你想出来的吗?”
朱允坟一楞。随即面带赧色的摇摇头。
朱元璋瞧着他微红的面孔,顿时了悟:“是黄子澄想出来的,还是萧凡?” “是萧凡。”朱允坟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萧凡”朱元樟神色不定,手指在龙案上轻轻敲着。喃喃自语道:“弱冠小儿,竟对时势把握得如此精妙,联莫非还是小看他了?”
朱允坟走出武英殿时,神态已经变得很轻松,他感到肩上的担子轻了许多,心中的隐忧也淡了许多,他对皇祖父有着一种盲目的崇拜,他觉得不论任何事情到了皇祖父手里都能轻松解决,藩王之策
出了殿门,外面的阳光微微刺眼,朱允坡眼睛眯了一会儿,慢慢睁开时,却见门口处,萧凡和一名宫装女子目瞪口呆的相对而立。不论是动作还是神情,皆一动不动。如同两尊泥铸木雕的雕像一般。
朱允烦看见萧凡,展颜笑了,一边笑一边朝他们走近,口中道:“萧侍读,你进去吧,皇祖父宣你进 , 你们,你们”在干什么?”
朱允坟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这 ,光天化日之下,萧凡竟被一名女子抓住了要害,而且抓了那么久”
朱允坟惊叫之后,两人才像被巫婆洒了复活水似的,同时醒觉过来。然后二人像触了电似的各自弹开。二人脸色各异。宫装女子又羞又愤,脸红得快滴血了,而萧凡则毫不顾及仪态的两手揉搓着下身,龇牙咧嘴,脸色疼得苍白无比。
扭头看了看萧凡。朱允坟忍住了即将冲口而出的大笑,这个萧凡,真不害臊,大庭广众之下被女子抓住了那里,幸亏没人看见,不然非把他装进笼子里游大街,太伤风化了。 扭过脸,朱允坟更想瞧瞧哪个女中豪杰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如此主动奔放的公然抓住小萧凡,一看之下,朱允坟顿时有种当场晕厥的冲动。
“皇姐?”朱允烦眼睛瞪得圆圆的,下巴快掉地上了。
“皇姐?”听到朱允坟如此称呼那位女子,萧凡也失声惊呼。
“我的皇姐!不是你的,瞎叫什么呀!”
两人说话的功夫,皇姐已经羞愤欲绝了,虽未经人事,但再愚钝的人也该明白刚才自己手中抓的是根什么东西了,好死不死的恰好被朱允坟看到,过”这叫她以后怎么做人?
将朱允坟狐疑的目光在二人身上转来转去,这位可怜的皇姐再也承受不住目光中的暧昧之意,手指颤抖着指向萧凡和朱允烦,语带哭音道: “你,,你们,”
萧凡赶紧两手一摊,然后露出很无辜的表情。
朱允坟见皇姐一副羞愤的模样,很没眼力见儿的凑上前神秘的保证:“皇姐放心,打死我也不说!”
听到朱允坟这句欲盖弥彰的话,纵是她和萧凡根本没什么,也变成有什么了。
女子的眼泪终于滚落脸庞,使劲瞪了萧凡一眼。然后捂着脸哭泣着跑掉了。
朱允坟没去追她,而是神色不善的盯着萧凡。
萧凡神色很镇定,面不改色道:“我知道刚才令姐的动作一定让你产集了误会,我可以解释的,”
朱允坟似笑非笑道:“好啊,你解释吧。我这儿听着呢”
“国事高于一切。皇上还在里面等我汇报工作呢”
“站住!你别想溜,好好解释一下,为何我皇姐会抓着你的”为何会生那种事?”
小事实是这样的,你皇姐刚才一不小心差点摔倒,你知道的,人在危急时刻,手就会到处乱抓。结果我悲剧了。那个被她抓到萧凡一脸很吃亏的表情。
朱允烦直哼哼:“这么巧?换了你是我,这番鬼话你会信吗?。
“小不信。”
“那就换个真实点儿的解释,别糊弄我。”
“小好吧,我重新编一个,事实是这样的,刚才我内急,于是想干脆在殿门口撒一泡,结果你皇姐正好跑来,见我的动作很不雅,有伤风化,义愤填膺之下,便抓住了我那里,不准我随地大小便”
朱允烦恍然:“原来是这样
这回换萧凡傻眼了:“你相信了?”
朱允坟板起脸:“不信!你这家伙嘴里没一句实话,我待会问皇姐去,若被我知道你非礼了她,我饶不了你
“小太孙殿下,你已经看得很清楚了。事实上”是我被她非礼啊”。
“哼!眼睛是会骗人的,反正我不信,皇姐不会做出这等事情。”
“小对了,这个皇姐”到底是你哪个姐姐啊?。
朱允坟眼中露出戏德之色,悠然道:“她是我的长姐,被封江都郡主,不过呢,你就算对她有想法也来不及了,她早就被许给长兴侯耿炳文的儿子耿蘑,由于我父懿文太子早薨,她为父守孝三年,故而许下亲事后一直未嫁,如今孝期已过,皇祖父怕是要动嫁孙女的心思啦”
萧凡若有所思:“她的“初抓,没了,我的“初被抓,也没了,两人都失去了宝贵的第一次,谁该给谁红包呢?”
”以下不算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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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锦衣发威
这个问题看似香艳,实则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如果要萧凡总结,一句话能概括:小娘们儿下手真重!
看着挺文弱的一个大姑娘,抓起东西来手劲儿真大,扯得萧凡差点儿就过剩蛋节了。
皇宫里的女人没一个好惹的,前世看过太多宫斗电视剧的他,现在终于相信了。
朱元璋宣他进殿,不能在门口耽搁太久,于是萧凡龇牙咧嘴的夹起大腿小腿八字分开,像个网受过宫刑的太监,步履艰难的一步步朝武英殿里挪去。
朱元樟坐在暖阁里,他的神色疲惫了许多,今日生的事情将他以往得意洋洋自比唐宗宋祖的国策全部推翻了,现在他感到心灰意冷,他在暗自叹息,泥腿子终究只是泥腿子,执行了三十年的藩王之策,到头来却现只是一场大笑话,而且这个笑话偏偏解决起来很麻烦,以前他不喜欢的人,大手一挥便杀掉,眼不见为净,现在他能怎存办?把他的儿子们都抓起来杀掉吗?他下不去这个手,在外人面前,朱元樟是残酷的,嗜杀的,可是在他的儿子们面前。他却只是一个慈祥的老人,一个慈祥的老人,怎么下得了手杀自己的儿子们?
戎马一生,经历无数风浪的朱元璋,这一刻真正感到了世上的事情原来也有如此棘手的麻烦,这个麻烦连皇帝都无法完美的解决它。
萧凡走进暖阁时,看到的便是朱元璋那一脸疲惫的模样。
“臣萧凡,奉诏见驾。”
“萧凡,平身见 ”
朱元樟睁开眼看着他,见他走路时大腿夹紧小腿八字张开。难看极了,朱元璋不由皱眉道:“萧凡你这是怎么了?一点官员的仪态都没有,成何体统!”
萧凡的心猛地抽了几下,被江都郡主非礼的事儿,他是打死都不敢说的,若被朱元璋知道他孙女儿的初抓丢失在他身上,按老朱那个暴戾的脾气,很有可能会把他剐成一千片儿,然后扔出去喂狗。
于是萧凡咬着牙费力的道:“臣万死!臣刚才走路太急,没注意脚下台阶,结果,绊到,撞到了下面”臣,万死啊!”
这个理由找得很好,好得朱元樟闭着嘴,却被胸腔一股强大的气流一冲,“噗”的一声,萧凡的官袍衣袖上顿时多了一滩黄黄的鼻涕,一龙鼻涕。
始料不及的朱元璋尴尬了,以往大臣们犯错,他总会给予适当的惩罚,要么廷杖,要么杀头,但是喷臣子一袖龙鼻涕的,萧凡还是头一个。
萧凡也很郁闷,喷我鼻涕 这算个什么说法?老朱新创的酷刑?为了恶心我?
暖阁内,君臣二人相对无言,气氛很是尴尬。
良久,萧凡打破了沉默,他很淡定的甩了甩袖子,缓缓道:“臣”,谢主龙恩。
“啊,不,,不用多礼
朱元樟用手绢儿使劲擦了擦鼻子,咳了两声后,道:“萧丹
“臣在
“联交给你一件事
“陛下请吩咐
朱元樟盯着萧凡,神色忽然变得阴森,语气如万年寒冰,一字一句道:“派出锦衣卫缓骑,给联查一查,藩王们进京给朝中大臣们送礼,多少大臣收下了礼,多少人与藩王互通往来,收礼者,与藩王过从甚密者,一律拿入诏狱。”
萧凡心头一凛,赶紧跪下应道:“臣遵旨!” 萧凡暗暗庆幸,自己的选择是对的,幸好燕王给自己送的礼他毫不犹豫的退了回去,尽管退的分量不是那么充足,可至少他的姿态摆出来了,不然朱元樟下了这道旨,锦衣卫要抓的第一个,便是他这位锦衣卫同知大人。
当个官儿多么凶险呀,一步走错,满盘皆输。不过由此也可以看出,朱元璋对藩王的态度有了些许的改变。看来朱负,坟对他陈述的藩王之弊,还有燕王今日在御花园的表现,让朱元璋生出了戒惧,于是决定抓几个跟藩王暗通款曲的大臣,给来京朝贺的藩王们提个醒儿,要他们安守本分,别做得出格了,否则下次进锦衣卫诏狱的,就是你们了。
这招敲山震虎不错,老朱毕竟是老朱,这么多年的皇帝没白当。
朱元璋只给萧凡下了这一道旨意,便疲惫的挥了挥手,命萧凡退下。
萧凡躬着身子退到门口时,朱元璋叫住了他:“萧凡。”
“臣在
朱元樟睁开眼,深深的看着他,声音低沉道:“以后,好好辅佐太孙,他还年轻,身边若无得力的臣子,将来坐不稳江山。”
“臣,”明白。”
“退下吧。”
萧凡出宫后,当即回了锦衣卫镇抚司,命人在花街柳巷找到了正在寻花问柳的指挥使李景隆,萧凡向他宣读了朱元璋的旨意,李景隆一反浪荡纨绔子弟的模样,神色严肃而干练的马上召集了锦衣卫衙门内的各金事,以及在京的千户,百户。顷刻之间,锦衣卫堤骑四出,不显山,不露水的暗中大索京师。
锦衣卫的办事效率果真不是盖的,一日之内,京中收受藩王贿略的五品以上官员的名单便出现在李景隆的书案上。
李景隆将名单递给萧凡,犹豫道:“陛下的意思”
萧凡瞄了一眼名单,心中冷笑,这帮人若不除去,将来朱林起兵造反没准还会帮着朱猪开城门,朱允烦的京城就是被这帮家伙祸祸掉的,留着干嘛?
看了看李景隆,萧凡恭声道:“大人,陛
话只说了一半便停住了,但李景隆已经悟到了话里的未尽之意,进了锦衣卫诏狱的,还有活着出来的吗?朱元璋半句话便定下了这些大臣的生死。
李景隆眼中顿时冒出了凶厉的光芒,将手中的名单狠狠朝堂前肃立的各千户面前一扔,大喝道:“抓人”。
“是!”
锦衣校尉如狼似虎般出了镇抚司衙门,在各自的百户带领下,杀气腾腾的奔赴京师各个大臣们的家宅。
京师再次动荡,朝野民间尽皆惶恐不安。
当晚,兵部尚书茹瑞被锦衣卫拿入诏狱,工部尚书严震直被拿入诏狱,工部右侍郎孙显被拿入诏狱,户部左鼻郎王钝被拿入诏狱 余者四品以下京官,被拿者数十人,尽皆入狱。
锦衣卫被废除了四年之后,再一次露出它狰狞的獠牙,恶狠狠的将朝臣们当成了它嘴下的猎物。
朝野大震。
第二日,吏部尚书张幼小户部尚书郁新,春坊讲读官黄子澄,御史黄观四人,在承天门外叩请觐见朱元樟,被拒。
第三日,各犯官的家眷亦被锦衣卫控制,然后押入了应天府天牢。
张就,黄子澄等大臣再次于承天门外叩请觐见朱元璋,复被拒。
与此同时,进京来朝的各地藩王纷纷吓得纷纷紧闭京师别院大门,拒不见任何客人。
第四日,四品以下犯官被押往菜市,枭示众,其家眷充入教坊司为奴为妓,上下牵连者数百人之多。
黄子澄再也坐不住了,朱元樟拒见他。这便摆明了他的强硬态度,而锦衣卫这个机构,亦如大臣们当初所料想的那样,一旦恢复 便开始对朝堂的大臣们进行了清洗。
黄子澄不知道这些大臣们是不是真的收受了藩王们的贿赔,就算是真的,他也认为这是锦衣卫醉翁之意不在酒,锦衣卫要杀人,什么借口找不出来?不管什么罪名,锦衣卫杀人的目的,就是为了杀害朝中忠臣!对于黄子澄这个固执的老头来说,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哪怕拼了这条命去,也要阻止锦衣卫的倒行逆施!
黄子澄是个不怕死的执拗之人,而且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有本事有志向的忠臣,忠臣看不顺眼的人。当然是奸臣,这就是他简单而朴素的逻辑观。 皇上见不到,那老夫就去见锦衣卫那两个祸国殃民的头子!
黄子澄白眉一掀,下了这个决定。
锦衣卫镇抚司衙拜
黄子澄身着四品官袍,一脸大义凛然。挺胸昂然而入。
忙碌进出的锦衣卫校尉及各百户千户们,见这老头穿着官袍,只抬头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便没再理会他,锦衣卫的恶名,天下早已谈虎色变,谁会想到有人居然敢上门来踢馆?
衙门二堂左侧的房子里,萧凡正努力的练着毛笔字。
学问差了没办法,字一定要练好,将来若当了大领导,肯定免不了到处给人题词,那时自己这一手臭字拿出来可就丢脸了。
于是萧凡找来了柳帖,认认真真,一笔一划的开始练字。
练字的内容很单调,基本上就是“锦衣同知萧凡题锦衣同知萧凡赠锦衣同知萧凡勉”等等,来来去去就这么几个字。很有针对性,至于其他的字,萧凡看都不看,不切实际的东西还是少学为好,学多了当心变成黄子澄,,
说鬼鬼到。
砰的一声巨响,萧凡办公的屋子房门被人大力踢开。
“李景隆,你给老夫滚出来!”黄子澄如天神下凡,站在萧凡的办公室门口凛然大喝。
萧凡呆住了,直着眼楞楞的看着黄子澄,手里的毛笔悬空而止,整个人神情动作如同凝固了一般。
黄子澄大喝过后,现屋子里的人不是李景隆,于是也楞住了,正义凛然的老脸浮上几分尴尬。屋子里一片沉默,二人大眼瞪小眼,气氛尴尬至极。
半晌,一滴浓黑的墨汁落在纸上。
萧凡打破了沉默,朝黄子澄友善的笑了笑,然后指着门口左边,很镇定的道:“先生,找李大人请出门左转,穿过二堂再往里走,左边第一间房便是李大人办公的地方,学生见先生面目狰狞,似乎来意不善,学生好心提醒先生,二堂右侧的墙边有一个兵器架,上面刀枪剑戟十八般兵器齐全,先生可免费取用
黄子澄张了张嘴,很低调的“多谢”了一声,然后臊眉搭眼的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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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君子报仇
个君午,不管别人怎么看,反正他自只直众么联竹。六
君子的可贵之处在于,别人上门来砸场子,他还很好心的帮你指路。顺便提供兵器。
如此度大量宽的君子,实在已经不多见了。
至少整个锦衣卫镇抚司是找不出第二个有如此度量的。
当然,事情最关键的原因是:黄先生找的不是他,既然与自己无关,做个好心指路的君子也就很轻松了,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嘛。
萧凡想得有些简单了。很可惜,君子不是那么好当的。
黄子澄道了谢以后楞楞的往外走,网走两步终于恢复了他忠臣的智商。于是又猛地回过头,望着萧凡怒目大喝道:“奸贼!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今日老夫便先与你理论,再找李景隆!”
萧凡呆了一下,讷讷道:“先生要找我?”
“对!老夫今日特意来找你们的,“哼!疗才差点被你混过去了。”黄子澄满脸怒意。
萧凡顿时高兴坏了,态度非常殷勤的请黄子澄坐下,然后又给黄子澄端上茶水,趁着黄子澄怒气冲冲喝水的当口,萧凡回到他的书案后坐下。然后翘起了二郎腿,望着黄子澄好整以暇的问道:“黄先生来自?”
“噗 ”黄子澄一口茶喷出老远。
顾不上擦拭嘴角的水溃,黄子澄暴跳道:“老夫自?放屁!老夫做人做官清清白白,犯过何罪?为何要自?”
萧凡顿时一脸了悟,然后神秘兮兮的低声道:“黄先生来告密?所举者何人?”
“你”放屁!老夫做人做官堂堂正正。从不行那卑鄙之事,告咋。屁的密!”
黄子澄被萧凡气坏了,口不择言的说起粗话来。
“那你来干什么?”
“老夫找你们锦衣卫来理论的!”
萧凡立马失去了兴趣,垮着脸懒懒的指了指门外,道:“出门左转。穿过二堂,左边第一间房小李景隆大人在那里办公,他现在闲得蛋疼。正在偷偷摸摸欣赏春宫图。先生可径自去找他聊聊人生,谈谈理想,谢谢。”
“萧凡!你少给老夫来这一套!当日在春坊时,老夫便看出你不是个好东西,没想到这么快你便露出了你的本来面目,你这奸臣,佞臣,朝堂这么多大臣与你何怨何仇?你无凭无据便叫人将他们拿入诏狱。说杀便杀,萧凡,你实为我大明之罪人也!老夫今日为那些枉死的大臣们讨咋。清白!”
萧凡闻言俊脸微微沉下,长长的剑眉向上一挑,冷冷的望向破口大骂的黄子澄。
被人指着鼻子如此大骂,这还是生平第一次,看着黄子澄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萧凡心头怒火中烧,恨不得一拳揍过去,打他个满地找牙。
可是理智却告诉他不能这么做,黄子澄是朱允坟的老师,不看僧面看佛面。再说萧凡他自己也曾在春坊读过几日书,与黄子澄也有着师生的名分,在这个礼孝大于天的年代,学生打老师会被整个社会唾骂的。
深吸了一口气,萧凡努力压下心头那股邪火,口中喃喃自语:“读书人是傻逼。读书人是傻逼”
反复念叨了几次,情绪顿时平静下来了。真灵,跟和尚念阿弥陀佛似的。
再抬眼望向黄子澄,嗯,果然像个傻逼。
好吧,我堂堂五品锦衣同知,跟一个傻逼计较什么?忍!
黄子澄大骂萧凡的同时,引来了数十名衙门里的锦衣卫,一这么大的动静,聋子都听得到了,怎么可能没人围观?
众人见他们的顶头上司同知大人被人指着鼻子大骂,顿时群情激愤。怒气冲天。
这世上只有锦衣卫欺负别人的份儿,世人见了咱们都吓得绕道走,曾几何时锦衣卫混得这么没面子,一个糟老头儿居然敢跑到锦衣卫衙门里来骂咱们的顶头上司?简直是找死!
昨日菜市斩的那数十名犯官的刀口血迹未干,今儿又来个不耍命的,真当咱们锦衣卫吃干饭?被人骂上门来。若不把这糟老头儿逮进诏狱。让他尝足一百二十道大刑。以后锦衣卫哪还有面子在外面混?
两名锦衣百户分开众人,撸起袖子凶神恶煞的便待上前拿人。
这时只听一道不耐烦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闪开闪开!都滚一边去。围在这儿干什么?你们都很闲吗?去,给老子再弄几份犯官的口供,敢不招认的就朝死里招呼!”
说话间,李景隆穿着一身袖口绣着金线的飞鱼服,分开围观的人群走进屋来。
屋里萧凡坐在书案后,头靠在椅背上,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而书案前一个穿着四品官袍的老头儿一脸愤怒,面孔涨得通红,喷着怒火的眼睛死死的瞪着萧凡。
李景隆一进来就楞了,接着失笑道:“哟,萧同知这儿真热闹呀,这是怎么回事儿?黄先生可是稀客呀,平日里可从不,咦?黄先生。您老这是怎么了?干嘛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萧大人得罪您老了。”
黄子澄重重一哼。扭过脸去没搭理他。
萧凡则仍旧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不言不语。
李景隆挠了挠头,好奇的目光在二人身上转来转去,终于狠狠一拍大腿。叫道:“我明白了!”
然后李景隆坏坏的瞧着萧凡,一脸猥琐的笑道:“莫非萧兄把黄先生夫人的肚兜带子给解开了?
萧凡笑容一僵,一口气儿没喘上来,趴在书案上呛咳不已。
黄子澄本来怒火满腔,听到李景隆这话以后,顿时整个人都炸了。身子像风中的落叶般簌簌抖,他老脸涨成紫色,大声咆哮道:“欺人太甚!老夫跟你们拼了”。
说着挥起老拳便揍向李景隆。
李景隆正笑得猥琐得意,一时不防竟被揍了个结实,哎呀一声惨叫。踉跄退出几步。
李景隆也怒了,他本是纨绔子弟,又是功勋之后,还兼着朱元璋甥孙的外戚身份,在京师无法无天惯了,说话向来嘴上没个把门儿的,别人也不敢跟他计较什么,何曾受过如此大辱?
李景隆捂着挨了揍的一边脸,神色已然冷峻无比,眼中凶光大盛,退后几步冷冷盯着黄子澄,阴森道:“黄子澄,我敬你是太孙殿下的老师。所以叫你一声先生,你还真蹬鼻子上脸了?敢来锦衣卫殴打指挥使,黄子澄。我看你是活腻味了,老子就送你一程!来人。给老子拿下!押进诏狱好好给黄先生松松筋骨!”
黄子澄一脸凛然的大笑:“哈哈,你们这些奸佞鼠辈,老夫今日进了这个门就没打算活着出去!李景隆,萧凡。你们这两个陷害忠臣的乌龟王八蛋,等着!老天会收拾你们的!”
李景隆脸上杀机愈盛,显得有些气急败坏的叫道:“拿下!拿下!押进诏狱先把他的舌头拔了”。
众锦衣校尉轰然应了一声,网待上前拿人,萧凡急忙站了起来,举手拦道:“且慢!且慢!别动手!”
李景隆一脸不忿的盯着萧凡,怒道:“萧大人,你还为他求情?这老家伙刚才可是连你一块儿骂了。”
萧凡摇了摇头,道:“李大人,下官不是为他求情,实有不得已的苦衷,还请大人今日看在下官薄面上,暂时放了黄先生一马”。
黄子澄一旁怒道:“呸!老夫不用你假好心,忠就是忠,奸就是奸,忠奸不两立,老夫宁死不受你这奸佞之助,免得污了老夫一生清白”。
李景隆冷笑道:“萧大人,黄老先生不受你这份情啊,你这热脸可贴冷屁股蛋子上了,你还要为他求情吗?。 萧凡暗暗皱眉。李景隆这阴阳怪气的语气让他很不舒服,这家伙看来真的天生欠揍,哪天非找个法子整他一次不可。
伸手将李景隆扯过一边,萧凡压低了声音道:“李大人,不是下官为黄先生求情,下官这么做可全是为了你呀,”
李景隆一楞:“为了我?。
“大人想必也知道这位黄先生是什么人。在当今天子眼中,黄先生可是天子将来留给太孙殿下的重臣,是辅佐太孙的脑股之臣啊,将来太孙即位,黄先生可就贵为帝师了,太孙与黄先生向来相处和睦,情同父子。你今日若杀了黄先生,太孙必将你记恨于心,他日太孙登临大宝,你觉得你有好日子过吗?再说,当今天子对黄先生亦颇为看重,你未奏请而杀他,恐怕天子会降罪于你。大人虽袭爵国公,可国公再大,也大不过皇权威严,你若让陛下心中不欢喜了,别说国公,就算你是王爷,陛下说撸你就撸你,大人,下官这可都是言出肺脂,还望大人斟酌啊!”
李景隆闻言顿时一脸惊畏之色,浑身出了一层冷汗。
好险呐!差点就犯了大错。今日若真杀了黄子澄,必会惹得陛下和太孙不喜,陛下不高兴了,他李景隆还高兴得起来吗?谁敢惹陛下不高兴一阵子。谁就得不高兴一辈子,搞不好可能根本没有一辈子,当场就被陛下咔嚓了,”
李景隆擦了擦额头的汗,情不自禁的抓住了萧凡的手,满脸感激道:“萧兄,多亏你提醒我呀!不然我可真着了道儿了,多谢,多谢!萧兄简直是我命中的贵人呀!”
萧凡很诚恳的道:“大人客气了,大人既是下官的上司,又拿下官当兄弟。下官为大人分忧是理所当然的
一今日再一次验证了史书的准确性,李景隆这家伙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人形草包,,
李景隆当然不会这么认为,他现在只觉得自己是个运气
特别好的人。因为他认识了萧凡。
神情不屑的朝黄子澄努了努嘴,李景隆低声道:“这老家伙抓又不能抓,杀又不能杀,咱们拿他怎么办?,小
萧凡笑了笑。看着满脸怒气的黄子澄,特意放大了声音道:“子曰: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黄先生对咱们锦衣卫有点误解,那也只是暂时,相信假以时日,黄先生定会对咱们另眼相看,大人你说对吗?。
李景隆非常配合的点头道:“不错,咱们锦衣卫可是讲道理的衙门,从来不会无故栽人罪状,更不会滥杀无辜。咱们锦衣卫上到指挥使同知。下到做饭的厨子,全都他娘的是君子”。
李景隆口若悬河的把锦衣卫歌颂了一遍,直将锦衣卫夸得天花乱坠,简直成了万家生佛的活菩萨。
黄子澄听到李景隆如此恬不知耻的自吹自擂,顿时又气得浑身簌簌抖,白眉一掀便待狠狠驳斥李景隆,萧凡见机得快,趁着黄子澄还没张口,急忙对围在门口的锦衣校尉们道:“锦衣卫公务繁忙,咱们就不留黄先生在这里做客了,你们把黄先生送出衙门,快去!”
李景隆赶紧附和道:“对对对,咱们卞”没空招呼众老 一咳咳老井生小避老送老,快! 锦衣校尉们马上反应过来,于是一群人冲锋陷阵似的涌上前,将黄子澄一把扯住,然后很粗鲁的往门外拖去。
黄子澄被校尉们扯得身形踉跄,犹自大喊道:“李景隆,萧凡!你们这两咋。祸国殃民的奸贼,老夫必向陛下参劾你们,你们滥杀忠臣,擅权乱政,是为国贼也!老夫”。
声音随着校尉们的拉扯渐去渐远,直至消失。
李景隆盯着大门神色恨恨不已。猛地朝地上吐了口口水,恶声道:“这老家伙,若非陛下和太孙看重,老子非找个罪名收拾他不可,敢来锦衣卫衙门闹事,又能囫囵着走出去的,我大明开国以来,他是第一个。
咱们锦衣卫面子可丢大了小真他娘的窝囊!” 簧凡脸上强自挤出一抹笑容,显示他的心胸宽广,然而黄子澄骂的那番话太难听,实际上他肺都快气炸了,
这样下去迟会得内伤的。
李景隆扭过头,见萧凡居然还笑得出,不由打从心底里佩服道:“萧兄真是气量宽广,老家伙这么骂你你都不生气”。
萧凡忍住怒气,强笑道:“哪里哪里。心无嗔念,当然唾面自干,旁人辱我骂我,由他去便是,”
李景隆怪异的打量他几眼,狐疑道:“萧兄笑得很勉强啊 你该不会真把那老家伙夫人的肚兜带子解了吧?所以老家伙那么骂你你都不生气。 萧兄啊,据说那老家伙的黄脸婆都快五十岁了,你还真下得去这手,简直是我大明风流界的一朵奇葩”
萧凡咬着牙,生生克制住将李景隆那张猥琐脸揍成烂西瓜的强烈冲动。一如果杀人不犯法,那该多好啊,
随便找了个借口支开李景隆,萧凡走出二堂。不经意间抬头,目光所及之处,萧凡神情顿时变得惊喜莫名。
曹毅站在二堂外的回廊柱子边,穿着一身崭新的飞鱼服,腰间佩着绣春刀,正一脸粗扩的朝他嘿嘿直笑。
萧凡欣喜迎上前去,笑道:“曹大哥,你终于来了。”
曹毅笑容里有些感慨,眼前这位穿着飞鱼官袍的年轻人,笑得这般神采飞扬,意气风,当初那张略带稚气的脸,如今已渐渐成熟,隐隐带着几分不怒自威的官威。令人忍不住心生敬畏。这还是当初那个寄人篱下的商人女婿吗?
早就清楚他不是池中之物,却没想到他官场升迁竟是如此之快。一个刚刚二十岁的年轻人,有幸被当今天子亲自下旨赐为同进士出身,授侍读东宫,如今更锦上添花,做上了五品的锦衣卫同知,实实在在的掌握了偌大的权力。这样的官运,这样的本事。朝堂文武百官中,谁人可及?他才二十岁啊,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便已身居如此高位,那么他将来的成就将到达一咋,什么地步?
定了定神,曹毅肃然抱拳躬身道:“属下锦衣卫千户曹毅,参见同知萧大人。”
萧凡急忙扶起,责怪道:“曹大哥,你唱戏呢?你我之间用得着来这一套吗?”
曹毅呵呵笑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以前我是官,你是民,现在你是我的上官,我是你的属下,该做的礼数还是要做足的。”
萧凡笑道:“我请皇上把你调来锦衣卫。可不是要你来行礼的。没跟你打招呼便将你拉扯过来了。你该不会怪我吧?”
曹毅哈哈大笑:“大人升我的官儿,我谢你还来不及呢,那破知县我早就不想干了,整天文绉绉的,说话拿腔拿调,太过憋屈,我一接到锦衣卫的调令,便将知县的大印一扔,马不停蹄的赶过来了
萧凡看着曹毅爽朗的大笑,他也笑了。朋友之间本用不着什么虚套,谁出息了就提拔一把,很平常的事。
笑着笑着,萧凡眼珠子转了几下,然后渐渐地,他的笑容便变了味道。带了几分邪气,看起来特别令人心惊。
曹毅的笑容凝固了,心知这家伙肯定肚里又在咕噜咕噜冒坏水儿呢,这回该谁倒霉了?
萧凡眼珠转了几圈后,心中便打定了主意,一个计划在心里渐渐成形。
亲热的勾过曹毅的肩膀,萧凡的笑容愈深,语气很温和的道:“曹大哥来得正好,我有咋,不怎么善良的计划。正愁找不到信任的人帮我做呢
曹毅叹气道:“你说吧,看你笑得那么瘪人,你的点子跟善良肯定一点关系都没有,”
“呵呵,曹大哥夸人总是这么的另类,我很欣赏”曹大哥,你网才看见被锦衣校尉扔出门的那个老头儿了吗?穿着四品官服的那个
“看见了,那老家伙在咱们锦衣卫的门口居然敢骂骂咧咧,老子网才气不过,还趁乱上去踹了他两脚”
萧凡不由肃然起敬,这曹毅网从江浦知县变成锦衣千户,便如此神的进入了角色,实在很敬业。
“曹大哥踹得好!我的计划是这样的,”
听完了萧凡的计划”曹毅脸色有些青。古怪的看了萧凡一眼,目光很,反正不是欣赏。
“你怎么不杀了他算了?。久经沙场的曹毅脸上居然浮现几分怜悯。
“我是君 二么能杀人呢。 萧几笑得文质彬彬,跟真正的君子似圳公※
曹毅摇着脑袋走了,他实在想不通,整人整得这么阴损。居然还好意思自称君子,
萧凡站在衙门门口,负着手微微的笑了。
君子”是个很奇特的名词,它有着多种定义,现在的萧凡觉得自己仍然是君子,不过定义换了。古人云: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又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萧凡是君子丰的君子,有仇当天就报,绝不隔夜。
入夜,三更。
位于京师城西的黄子澄府。
此时已是夜深,万簌俱静。人人沉入了梦乡,府中打更巡夜的几名黄府家丁打着呵欠,睡意惺忸的拖着刀棍,敷衍了事般四处巡查了一遍。应付完差事便又回了更房继续到头大睡。
黄府外面,离黄府内院围墙不足五十丈远地方,是一条僻静的大街,街拐角处,十几条穿着夜行衣,蒙着脸的人影正有条不紊的改装着两架救火时用的水龙车,车中间的龙头喷口早已卸下,取而代之的是两根安装着铁簧片的大勺子形状的物事,在这些人拼拼凑凑中,一顿饭的功夫。两辆由水龙车改装而成的抛石机便神奇般的做成了。
众人将两大包散着浓烈恶臭的油纸包小心翼翼的安放在大勺子,然后一齐退开几步远。
尽管蒙着脸,大家仍忍不住捂住了鼻子。一条黑影凑到一个为模样的人身边。瓮声瓮气道:“曹大人,这,这行吗?杀人不过头点小地。萧大人还不如一刀宰了他来得痛快呢”
曹大人捂着鼻子情不自禁退开几步,皱眉道:“萧大人说了,君子报仇不杀人,”
“所以君子就干这事儿?”属下很不理解。
“少废话!你们平日里可是萧大人最信得过的人,今儿这事是萧大人亲自吩咐下来,干得漂亮了。以后大家的前程小不了,大家用点小心,还有,事情办完之后,自个儿的嘴巴管严实点儿!”
“大人放心。属下一定把这事儿烂在肚子里。”
曹大人朝众人点点头,然后猛地一挥手。低声冷喝道:“放!”
“轰!”
轻微的机括转动声中,抛石机上的两把大勺子在夜色中划过一道半圆。两大包散着恶臭的油纸包便呼啸着飞进了黄府。
“再放!”
“轰!”
这些人准备得很充分,一包包的油纸包络绎不绝的飞进了黄府。只听得黄府里面一阵又一阵“噗噗”闷响,接着黄府中传来一阵杀猪般的尖叫声:“哪个混蛋如此膛瞪下作!快来人呀!不好啦,有人朝咱们府里扔粪便,”噗 哎呀!”
尖叫之人运气
不好,显然中招了。
紧接着黄府各房各院的烛火点亮,一阵阵匆忙的脚步声四处惊惶奔走。不时传来被粪便砸中的惨叫声,然后府内各处敲起了锣,哐哐哐,刺耳的声音响彻在京师的夜色之中。
“混蛋!混蛋!哪个混蛋干的?老夫誓不与你”噗 啊!”
“老爷。老爷!快来人,带老爷进房躲躲,
“呸呸呸!滚开!老夫不躲小宵小之辈。只敢暗箭伤人,来人。快去应天府报官,马上去府外各处查看,肯定有人躲在府外行此下作之事”
“老爷,您满脸粪便,赶紧洗洗吧!”
“滚开!老夫不洗!老夫就这模样上金殿告御状 噗 啊!”黄子澄貌似又中招了。
黄府外,家丁们打着火把朝曹毅众人使坏的地方快跑来。
曹毅向属下们使了个眼色。众人抽出随身的刀剑,一阵乱砍乱劈。将两辆抛石机拆得稀烂,然后一声呼哨儿,风紧扯呼,大伙儿步伐一致的朝京师城南跑去。
黄府内。
“老爷,老爷,已经找着那帮下作的混蛋了,他们朝城南逃窜而去。咱们府里的家丁护院分成两路追下去了。”
“老爷,老爷!咱们两路人追到城南乌衣巷,到了巷尾一座大宅子门外,便忽然不见了踪影。”
“什么?追丢了?你们都是吃干饭的?混帐东西!那座大宅子是谁家的?”
“老爷,那宅子”是北平燕王的别院。”
“燕王?燕王!竟然是燕王!啊 黄子澄又惊又怒。
“燕王,老夫与你何怨何仇?你安敢如此欺辱老夫!老夫誓不与你干休!”
暴怒的咆哮声在京师的夜空回荡不办 …
”以下不算字数
更新沁四字,晚上有点事。所以两章合成一章了,最近我好象经常这么干,更新是更新了,就是太没规律。我检讨,我认罪,我伏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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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王臣斗殴
…2个不平静的夜晚,黄府内鸡飞狗跳,狼奔暴突。整披火把照得通亮。
黄子澄在家丁们的围侍下满脸满身污秽,他正处于暴走状态,气急败坏的来回踱步。
“燕王!燕王!你欺人太甚!”黄子澄怒不可遏。
远远的,又有一名家丁飞快跑过来,气喘吁吁禀道:“老爷,小的们两队护院在燕王别院门口等了许久,一直没见那帮下作的混蛋露头,小的们合计,这伙人必是进了燕王别院,今晚这事儿,多半与”与燕王脱不了干系。”
黄子澄闻言顿时气血上涌,眼睛都红了。
“来人!备轿,老夫亲自去燕王别院讨个公道!”
“是!”
黄子澄确实是动了真怒了。
无论是朝堂的臣子,还是戍边的王爷,平日里政见不合那是常有的事儿,满朝皆知黄子澄对藩王抱有戒心。满朝亦皆知燕王势大,是藩王中最有实力的一介”黄子澄与燕王可以说在朱允坟被册立为皇太孙之后,便注定成了政敌。
可是,政敌是政敌,历朝历代的政敌多了,官场上的规矩还是要守的。不论有多大冤仇宿怨,见了面仍旧要一团和气,表面上做出的样子亲热得跟同胞兄弟似的,人生如戏,官场更如戏,这是自古便形成的游戏规则,不懂规则的人便没资格进入这个官场的圈子。
菏子澄万万没料到,燕王会率先破坏这个规则,政敌之间相互撕破脸的事儿很少见,给政敌府里扔粪便那就更少了,可以说是亘古未有的事情。
这不能怪黄子澄如此轻易便将今晚之事的元凶归罪在燕王身上。在他心里,若说真正提防,真正敌意最深的,便是这些有军队有实力的藩王。而这些藩玉之中。燕王的实力是最强的。黄子澄对燕王的戒意也最深,所以,当家丁禀报说朝他府里扔粪便的嫌犯进了燕王别院 黄子澄立马就信了,这就跟照镜子的心理一样,你拿别人当敌人,心理上肯定便认为别人也把你当成生死大敌。
世上误会的产生,其实就是这么简单。推己及人而已。
黄子澄坐在轿子里,脸色越来越青,放在腿上的双手也紧紧攥住了拳头。
朱猪,天子仍然健在,你以为你现在有这个实力建立新的规则了吗?身在京师竟敢如此狂妄猖檄。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轿子在深夜的京师大街匆匆而行,轿子后面跟着大群手执棍棒的黄府家丁护院,众人皆是一脸愤慨之色,大群人马安静而充满了杀气的穿街而过,往乌衣巷的燕王别院奔去。
轿子很快到了燕王别院,还没等轿子停稳当,黄子澄便怒气冲冲的掀开轿帘,大步走到门前的台阶下。
门口站着几名值夜站岗的军士,见一群人手执棍棒来势汹汹,早已神情戒备的将手按在了腰侧的刀柄上,黄子澄网走到台阶前,一名百户军官便扬手厉声大喝道:“来人止步!此乃燕王别院,你们是什么人?深夜聚众持械至此,意欲何为?”
黄子澄仍旧穿着里衣满身粪便的狼狈模样,闻言冷冷一哼,怒道:“老夫乃翰林修撰,春坊讲读官黄子澄,今日承蒙燕王看得起,派人给了老夫府上一点教,老夫今日特来感谢殿下恩赐!你们进去通传殿下一声,就说我黄子澄亲自上门负荆请罪来了。若殿下认为教得还不够。老夫亲自领罚!”
军官对什么教啊,恩赐啊,请罪之类的话根本听不明白,但是听到黄子澄自报姓名官职,立知此人必是朝中重臣,一时倒不好太过得罪。于是便道:“这位大人且稍等。标下这就派人去禀告殿下,还请大人约束贵属,不要靠近台阶,我等奉命值守。还望大人不要令我们为难。”
说罢军官朝身后一名军士打了个手势,军士立刻转身进了府内禀告去了。
此时的燕王别院的书房里。朱林正和他手下的第一谋士道衍密谈。可怜的燕王这时浑然不知自己已莫名其妙背上一个黑得亮的黑锅
“最近京师风向不对。想必陛下因御花园一事,对藩王产生了警觉。所以才命锦衣卫清洗朝堂,将与藩王过从甚密的大臣们枭示众,这是皇上在敲山震虎,警告进京的诸王啊,殿下可得小心提防。这几日最好不要出去了,更不要与任何大臣有来往,免得惹皇上的疑 心。
”
朱林满脸懊悔之色,叹道:“那日我若在御花园里收敛一些,想来也不会平白多出这些麻烦,本王失算了啊!”
道衍道:“殿下,事已至此。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如今殿下最需要做的,就是韬光养晦,收敛锋芒,勿再于这京师之内招惹是非了,不然。一而再,再而三,陛下肯定会对你不满,从而怀疑你的用心,最坏可能会将你的封地削除,调你入京,或者将你改封异地,那时,殿下多年来所做的一切,便全都白费了。殿下,切记切记!再不能招惹是非,”
道衍话还没说完,便听得:“禀殿下,府外有人闹事,来者甚众,皆持器械,为者,乃翰林修撰,春坊讲读官黄子澄,此时他正在门口叫嚣。请殿下出去与他理论,,
衍满脸痛惜的看着朱林:“殿下,你”你怎么又招惹麻烦了?叫贫僧怎么说你才好!唉”
朱林楞了一下,继而气结。大声道:“本王这几日门都没出,怎么会招惹这老货?先生,你难道不相信本王?” 道衍仍旧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道:“殿下,这黄子澄虽说官位不高。品二三子和大孙的重视,此人汗腐顽固,食古不化,常以剁”榜自己。这样的人饱读诗书。往往以礼乐经义为做人之准则,殿下若不曾招惹他。他又怎会冒着身名遭损的风险,主动来招惹你呢?”
朱猪气得脸都白了,虬髯大脸上胡须微微颤动,眼睛瞪得通红的大声叫道:“这种酸腐儒士最是难缠,本王怎会招惹他?先生你难道还不知道本王的为人吗?本王这就出去与他理论!”
说罢朱林推开书房的门,气咻咻的大步往门口走去。
道衍急忙追在后面提醒道:“殿下,注意
“收敛锋芒,本王会注意的!” 当朱林走出别院大门时,第一眼看见的,便是满身粪便,神情悲愤的黄子澄。
没办法,这么显眼的屎人,想不看见都难。
朱林吃了一惊,失声道:“黄大人,你这是怎么了?”
黄子澄早已认定了朱林是这事的幕后元凶,满腔怒火不得泄,朱林这一句问话本来是关心之意。但听在黄子澄耳里就变了味道,这燕王未免也太嚣张了,扔了我满府的粪便来欺辱我,现在见了面还假惺惺的关心,怎么听都透着一股子得了便宜卖乖的嘲讽味道,是可忍孰不可忍!
“朱猪,你”你太欺负人了!京师之地,天子脚下,你竟敢如此羞辱朝廷大臣,当今天子仍健在。你行事便倡檄至此,将来太孙即位,你岂不是愈无法无天了?今日纵是天子降罪,老夫”老夫也要跟你拼了!”
说罢黄子澄神情悲壮的一跺脚,便朝朱株飞扑过去,二人于是扭抱在了一起。
朱林忽遭变故,顿时又惊又怒,这没头没脑的,演的是哪一出呀?楞神之时,心有旁鹜,不及反应之下,被黄子澄抱了个正着,于是黄子澄满身的粪便便与朱林二人共享了。
朱猪一急,下意识伸身将黄子澄往外推,手一碰到他,便触到了黄子澄身上的粪便,同时一阵熏人的恶臭味亦扑鼻而来。
朱猪刀里火里滚过来的勇猛之将,死人见多了,血腥也见多了,但粪便,却委实见得不多,鼻子网闻到味道。心中顿时泛起了恶心。刺激之下立马勃然大怒,瞬间便将道衍和尚告诫他收敛锋芒之类的话抛之脑后,见黄子澄仍不依不饶的对他拳打脚踢牙咬,朱林二话不说。原地蹲了个马步,然后吐气开声,一招直捣黄龙,砂钵大的拳头扎扎实实的揍在黄子澄的脸上。黄子澄被揍得踉跄后退几步,张嘴一吐 血水混着几颗打碎的牙齿吐了出来。
“你还敢动手?”黄子澄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瞪着朱猪,他很迷茫,这世道到底怎么了?背后搞阴谋,施下三滥手段的人,见了苦主居然一点都不心虚,说动手就动手,表现得比苦主还理直气壮。
黄子澄感到很悲哀,礼乐崩坏的先兆啊!
“黄大人,你莫名其妙跑到本王这里,对本王如此无礼,所为何故?你不怕父皇降罪么?”朱猪厉声大喝道。
“何故?你还跟老夫装糊涂!你都无法无天了,老夫怕什么!今日拼了一死,老夫也要讨个公道回来!恶贼,老夫让你看看何谓文人的骨气!”黄子澄凛然不惧,像一头倔强的老牛一般,低着头朝朱猪狠狠撞了过来。
“疯了!这老家伙疯子!”
朱猪气急败坏的抚住黄子澄的脖子,黄子澄也不甘示弱的抓住朱猪的头,两人姿势难看的再次厮打在一起。
黄子澄身后的家丁护院见老爷动了手,顿时群情激愤,大声嚷嚷叫骂着。举起棍棒便冲了上来。
朱猪身后的侍卫亲军也不含糊。他们是正经的军伍出身,自是丝毫不怵阵仗,不待朱林吩咐,锵的一声,刀剑纷纷出鞘,上前团团护住朱猪,开始与黄子澄的家丁护院紧张对峙,双方剑拔弩张,群殴一触即。
而侍卫们围成的圈子内,黄子澄和朱林像两个撒泼的小孩一般,一个抚脖子,一个抓头,双方展开了生动精彩的自由式单挑。
燕王别院门口不远的阴暗处,还有一大群人在静静的注视着事态的展。
“萧大人,咱们什么时候上去劝架呀?”
看着曾经效忠的对象燕王殿下形象难看如同市井泼皮一般与黄子澄扭打在一起。曹毅眼中似乎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曾经作为弃子被燕王所牺牲,曹毅早已把自己当作死过一次的人了,曾经种种,已是前世云烟,与他再无瓜葛,他现在的身份,是锦衣卫千户。萧凡得力的手下,兼他的朋友。
黑暗中,萧凡一双星目闪闪泛着兴奋的光芒。
“哎哎,曹大哥。看见没?他们动起来了”萧凡兴奋的拍了拍曹毅的肩。
“早在意料之中了,大人你今晚设计的这一出戏,不就是为了看这个场面吗?”曹毅暗里翻了翻白眼。
明明是他一手策划的。现在的语气却好象他碰巧看见,适逢其会似的,曹毅再一次现,那副斯文君子的皮囊下,藏着一个多么不要脸的卑鄙灵魂了。
萧凡浑然不觉被人鄙视,仍旧兴奋道:“快看快看,黄子澄咬人了。看不出这老家伙平日里道貌岸然,打起架来却如此凶猛,简直是介。斯文败类”
曹毅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论起斯文败类,这世上谁比萧凡更有资格担当?这个萧大人谦虚大了。
“大人,咱们再不上去劝架,那两帮人就会打联永:,他们年里都抄着家佼,很容易出人命的,京师出了旧侧丁韦情可就闹大了。”曹毅有些焦急的提醒道。
萧凡想了想,点头道:“不错。咱们该上去了,天子脚下,两咋,位高权重之人居然像泼妇一般厮打,大失朝廷体统仪态,我得教教他们什么叫君子
曹毅擦汗:
其实萧凡多希望这两人眺当场同归于尽啊,一个将来是暗藏祸心的造反王爷,另一咋。是标榜忠义的蠢臣,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一个是攻。一个是受。朱允烦丢了江山。此二人是罪魁祸,他们若死了该多好,果真如此的话,他们的死是伟大的,省心的,重于泰山的,
很可惜,现在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若真让他们联至死的话。老朱恐怕会第一咋。杀了他,给这两个陪葬。
不甘不愿的挥了挥手,萧凡站直了身子。他身后的近百名锦衣校尉得了命令,顿时分成两队从阴暗的角落冲了出来,然后他们绣春刀出鞘,一齐指着燕王别院门口互相对峙的两拨人,以及仍在厮打不休的朱林和黄子澄。
互相对峙中的两拨人被忽然而至的锦衣校尉咋到了,这里毕竟是京师,锦衣卫恶名远扬多年,被他们用刀指着可不是件愉快的事,于是双方很有默契的同时解除了对峙状态,接着朝后退开几步。
萧凡走在后面,远远站定之后,鼻孔朝天大喝道:“锦衣卫镇抚司办案,闲人退避!”
剑拔弩张的气氛里,而且还是大半夜,哪里来的闲人?
“京师皇城,天子脚下,尔等聚众持械,可是要造反么?”
诗凡的第二句话终于起了作用,“造反”这顶帽子实在太大了。没人戴得起。
于是话音网落,所有人手中的刀剑棍棒立马像烫了手似的,赶紧扔到了地上,然后众人非常有默契的同时抬高了双手,以示自己绿色环保无公害。
见刚才凶恶如野兽的持械双方现在一个个都变成了乖宝宝,萧凡这才放心的往前走了几步。
场地正中,黄子澄和朱猪对忽然而至的锦衣卫视而不见,仍旧执拗的一个抚脖子,一个抓头,两人恶狠狠的对视着,眼中布满了狰狞可怖的血丝。
萧凡皱了皱眉,沉声道:“你们怎么回事?没听见本官的话吗?快松手。不然把你们都拿进诏狱!”
朱林厉声道:“姓黄的,听到了吗?叫你松手呢,你来本王别院寻衅的事儿,本王慢慢跟你算!”
黄子澄朝朱林吐了口口水,恶声道:“呸!恶人先告状,若非你这奸贼先欺辱老夫,老夫怎会找上门来讨公道?你先把手松开!”
“想得美!凭什么辨我先松手?是你先动手的。”
“你松开!”
“本王绝不!你先松!”
“你松!”
“你松!”
萧凡眼含笑意的看着王爷和儒臣的映。心中大是舒爽畅快。
所谓历史名人,原来也就这么回事,偶然与必然的结合,造就了他们千古的名声。其实说到本质,大家都吃五谷杂粮,都会生老病死。都有撒泼耍赖抡王八拳的时候,谁比谁高贵?
今天算是达到目的了,眼前这一幕足够让他的下半生回味无穷,自古知识分子的运气
都是特别差的,圣人说君子可欺之以方。估计也是圣人特别到霉的时候出的一句人生感慨。
黄子澄就是一咋。典型的例子,今晚他的一切倒霉遭遇,起因只是由于他骂了几句锦衣卫萧同知,恰好这位萧同知的气量跟少林方丈梦遗大师一样。不怎么宽广。
拨乱不能反正,已经是巨大的悲哀,更悲哀的是,晚上还遭到了萧同知残酷无情且下作的报复,最最悲哀的是,黄先生貌似认错了幕后元凶”
萧凡有种想把他和李景隆之间划上等号的冲动,又觉得这样比对不太贴切。毕竟智商这东西很复杂小有的人是天生低,比如李景隆这样的。有的人是读书读傻了,比如黄子澄这样的。
“咳咳,二位,你们还是松手吧,有个事情我得先告诉你们。为了能更准确的记录京师各种罪案的现场生情况,锦衣卫出动之时。每百户将携带画师一名,将案现场的生情况准确生动的画下来,然后交给锦衣卫镇抚司衙门存档,二位斯打斗殴的飒爽英姿恐怕已经被画师画下来了”
两位扭抱姿势很暧昧很基情的历史名人闻言顿时一楞,接着两人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猛地一下分别弹出老远。
萧凡对他们的反应很满意。
扭过头,萧凡看向黄子澄。见他穿着一身满是污秽粪便的里衣,头散乱的披着,脸上又是血又是粪。很难形容他这副模样到底有多狼狈。
萧凡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讶异道:“黄先生,您这是怎么了?燕王把您扔猪圈里去了?”
黄子澄一瞪眼:“他敢!老夫跟他拼了!”
朱猪揉着被抓疼的头皮冷笑道:“本王可没本事养这么瘦的猪。”
黄子澄大怒:“老夫再跟你拼了!”
萧凡大喝:“画师!”
两人立马收敛。
接着两位大人物身边的侍卫家丁不乐意了,又开始互相叫骂起来。 再然后锦衣校尉又拔刀恐吓,
场面很混乱,,
萧凡很头疼,场面太乱不合他的本意,毕竟这事儿属于他私人性质的报复,动静闹大了若被老朱知道,恐怕后果不太妙,他这算是公器私用,被…制造恐怖袭击?
正在这时,又是一阵纷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萧凡叹了口气,明朝疼一二忍。大半夜拨叉拨的人晚!不睡觉。满大街到外馏…二难道老朱有在京师开夜总会的想法?
一队穿着飞鱼服的锦衣亲军奔跑着朝萧凡他们这边过来,为的人骑着马,穿着四品文官官袍,跨坐在马背上,被颠得愁眉苦脸。
老熟人了,解猎。
锦衣亲军跑到离萧凡不远处便停下,解猎哆嗦着下了马,龇牙咧嘴了一阵才缓过劲来,然后蹒跚走到萧凡面前。
萧凡朝他挑了挑眉毛:“路过?”
不是。
“你不会还年那些跑腿打杂传话之类的事吧?”
解诸尴尬的擦着汗:晚上奉诏在文华殿校书,结果宫里的公公让我出宫门宣旨,呵呵,其实我正经的职司是翰林修撰,每次宣旨都是被我正巧赶上了”
事实再次证明,知识分子的运气
是特别背的,这不,又来一个” “这回给谁宣旨?”萧凡斜眼看着他。
解糟伸出手指头。然后凌空划了一个半圆,把在场所有人都划进去了。跟向人间撒播爱的耶稣似的:“给你们所有人。”
然后只听一片扑通扑通的跪地声,所有人都跪下了。
萧凡也只好跟着跪,他的心徒然抽了几下。
朱元璋知道有王爷和大臣斗殴这并不奇怪,毕竟这里是京城,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但他不会那么快就知道这事儿是我策划的吧?这罪过可小不了,挨十记廷杖估计不太够,
解诸清了清嗓子,道:“天子口谕:尔等一个是朝中重臣,一个是联之皇子,深夜聚众打斗,实大失朝廷体统,徒增民间笑柄,殊为可帐可恨!联甚忿之,故,此事交锦衣卫同知萧凡处置落,你二人须俱从之,若不遵萧爱卿落者,以违旨论。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 。众人齐声道。
朱猪脸色有些白的站起身,这时他才记起道衍叮嘱他的话,收敛锋芒。勿惹是非。
貌似他做的事情跟收敛锋芒没有半点关系,耳是说是轰轰烈烈
萧凡却楞了,老朱这是什么意思?自己从现身到现在,总共才不过两柱香时辰。老朱是怎么知道我在场的?今晚策划这事儿的幕后黑手是我。这事儿老朱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萧凡糊涂了,更让他糊涂的是。老朱怎么会让他来处理这事?当事人一个是四品翰林,另一咋,是尊贵皇子,无论哪一个站出来都压他不止一头,老朱要他来处理这两人。怎么处理?
一件原本很简单的报复事件,现在好象变得有点复杂了 ,
“来人啊,把这两位带回镇抚司衙门
萧凡话还没说完,解猎又凑上来低声道:“萧大人且慢,陛下另有一道密旨给你,”
“密旨里说什么?”
“所谓密旨,就是指除了你以外,任何人都不能看的,你问我。我问谁去?”解猎白了他一眼,然后从袖里掏出一封打好了火潦的密信。
萧凡怀着忐忑的心情,惴惴不安的撕开火漆,此刻的感觉有点像在看法院给自己的判决书”,
解躲识趣的退开了几步以避嫌。
萧凡展开密旨,凝目看去,顿时吃了一惊,只见纸笺上写着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适可而止。”
这下萧凡明白了,他明白老朱其实比他更明白,京师这块地方,甭管再含蓄的阴谋诡计,都逃不过老朱的耳目,相比之下,老朱其实不太适合当皇帝,他更适合当锦衣卫的特务头子”
来不及揣摩这四咋,字的内中含义,他只知道自己露馅儿了,想在这位人老成精的开国皇帝眼皮子底下玩小聪明,那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敢情一大帮人忙活了一整个晚上,自以为阴谋得逞,既让黄子澄得了教记。解了被骂之恨,又能成功的嫁祸给朱林,顺便阴他一下,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自己乐得坐山观虎斗,其实自己的小把戏人家老朱全看在眼里,这点道行还真摆不上台面”,
萧凡的脸刹那间便得通红,他感到很羞愧,真的很羞愧,他觉得自己忽然间成了一咋,供老朱观看的小丑,玩尽了花样,丑态百出,就是为了博老朱一笑,太他妈贱了!
今晚的老朱,让萧凡感觉到他的可怕,他的阴沉,他的深不可测,,
一旁的解诸见萧凡脸色忽然变得通红,不由凑上来关心的问道:“你的脸怎么红了?”
萧凡垂着头,没精打采道:“精神焕。”
解暗很有求知欲的指了指朱猪和黄子澄的脸,道:“那他们怎么又黄了?”
防冷涂的屎。”
朱猪和黄子澄对他怒目而视
朱猪冷,亨道:“萧大人,父皇命你处置我二人,敢问你打算如何处置呢?。
萧凡懒洋洋的摆了摆手,道:“来人,把这两位请进镇抚司衙门
“让我们去镇抚司做什么?。黄子澄很明显对锦衣卫衙门缺乏好蕊
“去衙门每人写一篇检讨,八百字以上,认识要深刻,条理要通顺,**要迭起,女主要后宫”
一以下不算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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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圣意难测
萧凡战战兢炮走进暖阁,然后纳头便拜:“臣萧凡,奉诏见驾,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朱元樟坐在龙案后翻着书,眼皮子都没抬,神情淡然道:“平身吧。”
谢陛下。”
朱元璋仍旧没抬眼,悠闲的翻了一页:“一个皇子,一个重臣,昨晚尽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呵呵,萧凡,好手段啊。”
淡淡的一句话,却如晴天霹雳,震得萧凡脑子懵。
萧凡吓得浑身一抖,顿时又扑通跪下,颤声道:“臣,有罪!臣罪当诛!”
朱元璋语气不善道:“你早就该诛了!你把联的锦衣卫当作什么了?你萧家的狗腿子?为了私人恩怨做这些鸡鸣狗盗之事?萧凡,你做官之前没人教你分清何谓“家国天下。吗?”
“臣,惶恐!臣,”万死!”
“多,你惶恐?萧凡,联认识你时日亦不短了,人与人相处久了,有个收获,那就是了解。联初时见你文质彬彬,温润如玉,一派谦谦君子模样,没想到画虎画皮难画骨,你骨子里的德行可跟谦谦君子完全两个样子,联一直很奇怪,好好的一个人,他为什么平日里总能表现出两个样子?萧凡,你能为联解惑吗?”朱元璋似笑非笑的瞧着他。
萧凡背心的冷汗的略的流淌,不知不觉整个后背都湿了。
“臣”臣一直以孔孟礼乐经义为言行之准则,不敢丝毫有亏君子操守,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
“行了行了,你就别乎了。你说句老实话,这些鬼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臣信!,”好吧,信得不太多,”
朱元璋身子往后微微一仰,将头靠在椅背上,脸上微带笑容,但笑容里却夹着几分冷峻之意。
“萧凡,按说以你为官以来的所做所为,桩桩件件加起来,杀你的头也足够了,你这人貌似忠厚,实则狡诈。可以肯定,你不是个好人,”
萧凡又惧又委屈的抬头看着朱元璋:“陛下,”
太武断了,我怎么就不是好人了?我上辈子给希望工程捐过款好不好?
“可是。你知道为何联没撤你没抓你,更没杀你吗?”朱元璋冷眼看着萧凡。
“臣愚钝,臣不知。”
朱元璋意味深长的笑:“用心多想想,你会知道的。”
“臣遵旨。”
朱元樟看着额头不断冒冷汗的萧凡,他缓缓将身子前倾,伸手虚画了一个圆圈,冷声道:“联给你一个圆圈,你好好在这个圆圈里待着,在这个圈里,你想做什么都由着你,但是,你所言所行不能出这个圈,出了圈,联必容不得你小萧凡,联的话你要死死记住,这关系着你的前程性命。”
朱元璋这番话说到最后,语气已变得冰凉无比,如同地狱吹来的风一般,令人颤栗阴寒。
萧凡额头的冷汗越冒越多。
朱元璋这话的警告意味已经很明显了,君有君道,臣有臣道,为君者,审时度势,生杀予夺,皆是君道,为臣者,以忠侍君,心无偏私,这是臣道,挟怨倾轧报复,这些事上不了台面,属于圈子之外的事了,换句话说,萧凡昨晚的所为,已经出了圈子,朱元璋今日拿话不轻不重的点醒了他,并且警告他,千万不要再有下一次了,后果会很严重。
“臣”多谢陛下宽容,多谢陛下教诲!”萧凡想明白以后,立马惶恐伏地拜道。
朱元璋静静看着他,半晌,终于露出了笑容,缓缓道:“到不是咋。蠢货,不枉联栽培你一场,罢了,此事就此揭过吧。”
萧凡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一股惶然敬畏之情油然而生,伴君如伴虎,这话果然没错啊,特别是这位还是名垂青史的暴君,稍不留神就有掉脑袋的危险,自己当初的想法是正确的,只要朱元樟活着,在朝廷当官就是个高危职业。
君臣二人沉默了一会儿,朱元璋手指轻轻敲着龙案,道:“昨晚燕王和黄子澄之争,你后来是如何处置的?” “臣,臣见了陛下“适可而止。四字密旨后,将他们带进了镇抚司衙门,然后”然后命他们每人写了一篇检讨,便将他们放回去了”
朱元璋眉头一皱:“何谓“检讨。?”
萧凡赶紧解释道:“就是反省己过,检查己错的悔过书,”
看了朱元樟一眼,萧凡小心翼翼比划了一下手指:“每人,八百字,态度很端正,认识很深刻
朱元璋脸上笑意愈深:“他们真写了?”
“有陛下的圣旨在先,他们不敢不写。”
“他们写完后,难道不生气?面无怒色吗?”
萧凡小小一记马屁送上:“他们当然对臣颇有怒色,不过他们有没有怒色并不重要,臣的眼中只关心陛下有无怒色,陛下所喜者,亦臣所喜,陛下所恶者,亦臣所恶。”
朱元璋被拍得龙颜大悦,哈哈笑道:“好,好,这样很好。”
萧凡仔细琢磨这句话,却还是不明白朱元璋的意思,是说朱林和黄子澄对自己生气很好?还是自己不关心他们二人,眼中只有皇帝的这种态度很好?
跟皇帝打交道,真是件费脑子的事啊。
“萧凡,你可知联昨夜为何下旨要你来处置燕王和黄子澄的争斗之事?”
“臣愚钝,不敢妄揣天意。”
朱元璋仍旧一脸意味深长的笑:“联还是那句话,用心多想想,自己去体会,做官与做人的道理一样,很多事情是需要自己领悟的,你若悟性不够,便活该一辈子被人踩在脚下。”
,
萧凡躬身退出了武英殿。
待到殿外的阳光微微刺痛他的双眼,他才长长的舒了口气,初春微寒的轻风一吹,被冷汗浸湿的后背顿时寒意森森,他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
整了整头上的官帽,萧凡抬脚往宫外承天门走去。
一边走脑子里一边思考。
朱元璋说了两次“用心多想想”的话,到底用意在哪里呢?
做了错事为何不杀他?为何还让他处置朱猪和黄子澄斗殴之事?
是啊,为什么呢?按朱元樟的脾气性子,这个爷可是中国历朝暴君中排得上名号的人物呀,死在他刀下的大臣有多少,数都数不清 他为何偏偏放过,占川难道因为自只长得帅。可是长得再帅。众张脸也刁蝴 死金牌使呀。
朱猪与黄子澄斗殴本是自己一手策划,却偏偏又让自己去处置他们,一个是当今皇子,一个是四品儒臣,任哪一个的分量都比自己重得多,若非圣旨压着他们,他们肯让自己处置才怪,朱元樟让自己处置的目的何在,”
萧凡伤脑筋啊,朱元樟打了一套迷踪拳,打完收工,这让自己怎么猜他的用意?可是直觉又告诉他,必须要好好想想朱元璋的用意,想明白了,也许对自己的仕途有很大的帮助。最少也有个指导性的大方向,只要自己把握住了这个方向,与朱元樟的步调保持一致,那么自己脖子上的这颗脑袋便能安安稳稳的继续长在脖子上。
萧凡皱着眉,在沉思中慢慢走到了承天门,金水桥下,一泓清水悠悠荡荡,由东往西流淌。清水深可见底小连河床上的卵石形状都看得清清楚楚,在阳光照耀下,折射出粼粼波光。
萧凡站在金水桥上,目光呆滞的望着桥下的清水,楞楞的看了许久,忽然如同被雷击中了一般,浑身一激灵,顿时豁然开朗。
一句很有名的话在脑中出现:“水至清则无鱼。”
他终于明白朱元璋的用意了!
朝堂,清流,奸臣,党争,制衡……
这些关键词如走马观灯似的。一一在他脑海中掠过。
把它们串联起来,便形成了一个中心思想:水至清则无鱼。
对皇帝来说,朝堂之中无论是清流还是奸臣,都有着他们的用处,不用皇帝操心,这些人会按自己的成分自动结成一个党,朝堂的人际关系里,清流或奸臣都有自己的圈子,两个大圈子或许也有交集,并非世人想的那样正邪不两立,大圈子里面还有着小圈子,各自的小圈子又与别的圈子形成交集或对立。总而言之,朝堂的圈子很复杂,但是对于有能力的皇帝来说,大臣们的成分越复杂,就越有利于皇帝对朝政和大臣的掌握,虽然口口声声说着“禁绝党争,党争乃亡国之道”等等,可实际上皇帝对党争是持欢迎态度的。
一派势强,对至高无上的皇权产生了影响,那就拉拢另一派,借另一派之压势强的一派,被拉拢的一派趁势崛起,皇帝再扶持一派,继续打压崛起的一派,, 这就是制衡,这就是权术,这就是帝王之道。皇帝从登基到死去,一辈子只干了这一件事,弹压,扶持,制衡,维持朝堂内的平衡和稳定,然后整个朝堂又推动着这个国家缓缓前行。
把这层意思引申到萧凡身上,朱元璋的用意已经很明显了。
如今的朝堂,经过多次清洗,官员的流动性实在太大,于是朝堂中便只剩下以黄子澄,黄观这样的腐儒为的清流派,清流日渐势大,朱元樟感到了不安,尽管他们以忠臣自居,可在皇帝眼中,结党就是结党,没有忠奸之分,不论什么成分的党派。势大就是一种危险的信号。
于是朱元樟打算另外扶持一派大臣,与这帮酸腐儒臣对立,这样才能达到朝堂的平衡,扶持哪个大臣呢?这时萧凡出现在朱元璋眼里。
萧凡的同进士出身,他与朱允烦可以说有着患难过命的交情,他与黄子澄等人天生的敌对立场,最最重要的是,朱元樟评价萧凡不是个好人。
既然黄子澄等人常以忠臣标榜自己,那么与忠臣作对的是什么人?当然是坏人,是奸臣。
很幸运,朱元樟于茫茫人海中现了萧凡这个坏人中的奇葩。奸臣中的翘楚,左看右看,萧凡的大小高矮肥瘦正合适。
好!就你了!
朱元樟很大方的赐萧凡同进士出身,授东宫侍读还不够,给你更高的官职,给你更大的权力,好好干,给联把朝堂的奸臣队伍拉起来。并且展壮大,安心踏实的往“朝堂奸臣当道”这个伟大的目标大踏步前进吧,联支持你!
为何萧凡这么胡闹朱元樟却没杀他?因为朱元璋需要他。
为何要命他处置朱猪与黄子澄斗殴之事?因为这是朱元璋做给所有大臣们看的,联宠信萧凡,相信萧凡,联要给萧凡树立威信,有了威信才能拉帮结派,建立奸臣的班底。
以后朝堂里一派忠臣,一派奸臣,两派人斗得不亦乐乎,然后朱元樟可以充分利用皇帝的权力,在两派之间如鱼得水般玩弄他的制衡之术……
这一切终于有了解释。
真是个令人沮丧的结论,萧凡想明白了这些以后,神情很悲愤的回头张望皇宫,现在他很想冲回去,使劲摇着朱元璋的脖子,力竭声嘶的告诉他,我是忠臣,是君子,是好人,我和黄子澄的本质是一样的,就是理念不同而已,你丫眼瞎了?
很可惜,萧凡不敢,他只是个丹人,他怕死。
好吧,奸臣就奸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君要臣当奸臣,臣不得不奸。
就把自己当作打入奸臣内部的卧底吧。与别的卧底有些不同的是,这位卧底将来是奸臣中的第一号人物,永远没机会在老大背后捅刀子,然后再悲壮的说一句“对不起,我是卧底”之类的场面话,因为那个老大就是他自己。
很怪异的感觉,总觉得自己在干一件自掘坟墓的事。
萧凡漫步走下金水桥,长长吁了口气,神情有了几分轻松。
以后的人生终于有了明确的奋斗目标,那就是 当奸臣,当一介,被忠臣记恨,被史书唾骂,天下人人得而诛之的”大奸臣。
这真是一个让人高兴不起来的伟大志向,不过朱元璋肯定高兴,现在的他需要奸臣。
走到承天门那座白玉打造的恢弘石门外,一副鸾驾缓缓停下,驾侧的侍女掀开玉帘一角,一双描着金线绣着鸳鸯的绣花鞋缓缓伸出来,鞋内包裹着一双形状精致玲珑的小巧莲足,接着一道袅娜的身影走出鸾驾,淡紫色的宫裙随风轻轻摇摆,如同春风中的杨柳,吹面不寒,摇曳生姿。
萧凡眼睛缓缓上移,他有些口干。
待到他看见那张熟悉的深刻的绝美脸庞后,所有的旖旎念头顿时消逝得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那张绝美的脸庞微微转动,美眸流转间,也看到了萧凡。
二人楞了一下,又异口同声惊呼道:“是你?”
话一出口,萧凡神色惊悸…云二;,下。双弄下意识的飞快捂住下身,然后脸戒 美女见他的动作,仿佛想起了什么羞人的事似的,整张俏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一双温婉文静的眸子,隐隐泛着委屈羞愤的水光,如湖面的粼粼波光,微微荡漾。
看到美女羞愤的模样,萧凡立马惊觉自己的动作多么不雅,于是赶紧放下手,朝她躬身施礼道:“下官萧凡。参见郡主殿下。”
郡主没出声,洁白的贝齿咬住下唇,大大的眼睛想表示一下她内心的愤怒,可惜也许是她对这种愤怒的情绪很陌生,不知该如何向一个人表达恨意,于是目光中的怒火看在萧凡眼中,却多了几分楚楚可怜的幽怨意味。
萧凡在她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很多余的解释了一句:“方才”咳咳,请殿下见谅,下官其实是捂裆派俗家弟子”
美女抹着眼泪,恨恨的拂袖而去,一大群宫女簇拥着进了皇宫。
萧凡很莫名其妙的挠了挠头。
上次被你非礼,应该是我哭才对,你哭个什么劲儿?你又没吃亏…… 回到家已是黄昏时分。
萧画眉支着下巴,坐在内院月亮门外的台阶上,像个等待丈夫出工归来的小妻子,小模样很娇憨。
看见萧凡回来,萧画眉的眼睛顿时一亮,神情欢喜的迎上前,然后挽住萧凡的胳膊,蹦蹦跳跳的往内院走,如同一尊雕像忽然间注入了活力。
“相公,院里种的桃树开花了,开了十五朵,可好看呢”
“相公,丫鬟教我绣鸳鸯,可我老学不会”
“相公,厨房后面养的母鸡今天下了一个双黄蛋”
萧画眉像只小麻雀,叽叽喳喳不知疲倦的说着一天中的生活琐事,小脸洋溢着幸福的光辉,但又带着几分淡淡的寂寞。
萧凡微笑着听她不停的说,心却仿佛被狠狠抽痛了一下。
他忽然觉自己对画眉不够好,最近太忙,很多时候顾不上她,根本没时间陪她。
不论画眉表现得如何成熟,她毕竟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女孩,正是爱玩好动的年纪,而现在,却因为自己官员的身份,不得不守着所谓的妇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如今的生活,便是内院这一方小小的天地,对她来说,这样的生活太残忍了,迟早会把她的灵性和生机耗费殆尽,从此变成一具如同行尸走肉般的躯壳,麻木的过着每一个没有任何涟漪的晨昏。
生活不应该是这样的,人活着的目的,不是为了守在院子里无聊的数着桃花开了多少朵。
女人的寂寞,是男人的失责。
“画眉,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吗?”
萧画眉摇头,一脸甜甜的笑:“我从北方流浪到南方,外面的世界看得太多了,有个家不容易,我就想好好守着家。”
萧凡为她心疼,好好守着家,这句简单而深刻的道理,很多人到中年以后才能明白,而这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已经懂了。
“好,那咱们就好好守着家。”萧凡宠溺的抚着她的头。
“画眉,如果有一天我成了人人唾骂的奸臣,你还会不会理我?”萧凡忽然想到这个很严重的问题。
萧画眉使劲点头,笑容已露出几分邪气。
萧凡拍了拍头,忘记了,这丫头的人生观里根本没有善恶之分,他充分相信,哪天他萧凡成了杀人犯小丫头也会毫不犹豫的帮他捅刀子,挖坑埋人,
人生观很难改变,既然难改。那就不要改了,随波逐流好了。
“画眉,我给你找咋。女老师,教你认字,记帐,以后我当了奸臣,你就帮我收贿,写帐本,藏银子,好不好?”
萧画眉兴奋的点头,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积极奋的光芒,仿佛未来的康庄大道就在眼前,对美好的奸臣家属生活充满了期待。
“嗯,如果哪天朝廷反腐严打了,你就帮我销毁帐本,转移财产
“我还可以帮你灭口。”萧画眉天真的笑。
萧凡欣慰的点头,是个举一反三的聪明丫头。 奸臣派的第一咋。爪牙光荣加入了。
刚入夜,曹毅便带着几名锦衣校尉登门拜访了。
说是拜访,其实是蹭饭,曹毅在城北买下了一座小宅子,又雇了几个下人,但是宅子里就他一个主人,他感到很不自在,于是成天不回家,跟着一帮锦衣卫的百户们瞎混,这家吃两顿,那家蹭坛酒,日子过得很逍遥。
刚一进门曹毅就朝萧凡嘿嘿怪笑。
“咱们几个弟兄刚才在来春楼找乐子,你猜咱们看见谁了?”曹毅笑得很猥琐。
“来春楼是什么地方?”
“咱们几个大男人还能去什么地方,当然是窑子呗!”
“你们看见谁了?”
曹毅笑得愈猥琐,很难想象这家伙居然是锦衣卫的千户。
“我看见你师父了,就是那个老道士,搂着个粉头进了房,笑得又浪又荡,啧啧,老头儿艳福可真不浅呀
萧凡眼睛顿时直,半晌才下意识的朝太虚住的厢房看去。
厢房里大门紧闭,漆黑一片。
“这老不正经的老东西!”萧凡咬着牙恨恨的骂道。
难怪卖秘籍的一百两银子几天就花完了,原来老家伙竟把钱扔进了那个销金窟里,也不知道他这把年纪了,那话儿还行不行”窑子里的粉头真有福气,太虚的那根玩意儿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从理论上来说,算得上是一件文物了。
不过有件事情很严重,万一太虚那老不要脸的对窑子里某位粉头动了真情,要为她赎身,把她娶回家来,那个时候怎么办?如果娶回来的那位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按辈分来说,自己岂不是还得叫她师娘?这让自己怎么叫得出口?
还有件事更严重,自己如此英俊帅气,吸引万千少女的模样,万一这位俏师娘春心萌动,像金莲遇到了西门大官人似的,为了能永远双宿双飞,奸情变爱情,于是决定给老家伙喂砒霜,那时自己是谴责师娘的淫荡无耻,还是帮她按住太虚挣扎的手脚?
不敢再想下去了,越想越没溜儿,,
“曹大哥,走,沁戏二表春楼看几站起身,拉着曹毅就往 “你去那里干嘛?”曹毅很愕然。
萧凡眼中闪过一抹坚定,语气沉稳而有力:“去阻止一场可能生的伦理悲剧!”
来春楼此时已是灯火通明。
来来往往的贵勋富商书生皆聚于此,楼上楼下一片热闹的男女笑骂打闹声,给京师的夜色增添了几分**旖旎的色彩。 曹毅领着萧凡穿梭于楼下的大堂,曹毅的眼睛不时色眯眯的打量着四周身材容貌姣好的姑娘们,他们身后跟着的五六名锦衣校尉也是同样色眯眯的表情。
一行人慢悠悠的上了楼,然后在楼梯左侧的一间厢房外停下。
曹毅怪笑着指了指厢房的门,示意太虚就在这间房里。
萧凡咳了两声,举手网待敲门,却听到房内传来一道骚意绵绵的声音,正哼着淫荡的小曲儿。
“摸摸这里,摸摸那里,我要你摸的不是这里 ”
“上面一点,下面一点,对啦对啦就是那里”
门外的曹毅和众锦衣校尉听到了顿时肃然起敬。
曹毅凑在萧凡耳边悄声道:“你师父真是千古风流人物啊,瞧这小小调儿哼的,一般嫖客绝对达不到这境界”
众锦衣校尉纷纷点头赞同。
萧凡沉默了一下,然后努力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脸。
还没来得及回话,房里一名女子娇滴滴的嗔道:“哎呀!道士爷爷你可真坏!编这种淫词滥调儿勾搭人家,老不正经!”
太虚哈哈大笑:“无量寿佛,这可不是贫道编的,是贫道有次听我徒儿半夜说梦话,贫道留心听了几次才记住的,”
房门外,众人一齐沉默,,
萧凡瞪圆了眼睛,下意识捂住嘴。
曹毅和众锦衣校尉敬佩且崇拜的盯着他,
屋里的姑娘娇滴滴的嗔道:“你徒弟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太虚得意道:“你可得小声点儿,知道我徒弟是谁吗?京师锦衣卫镇抚司衙门,皇上钦封的锦衣卫同知萧凡。锦衣卫里的第二号人物,你说他的坏话,当心被锦衣卫听到,然后把你拿入诏狱,”
姑娘吃惊的呀了一声,道:“你徒弟这么大的来头?哎呀,这可是了不得的贵人呀”
太虚嗤笑道:“贵什么呀!一点儿都不贵,其实他比贫道更风骚,你是不知道,这小子怪得很,楞是要在亵裤前面开一个小眼儿,说什么尿尿时方便,一掏就出来,真是风骚入骨了,而且是闷在骨子里的骚”
“嘻嘻,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宝贝儿,贫道的那家伙可是实实在在的好东西,每次你不都是欲仙欲死吗?好宝贝儿,咱们且再来一次双修,贫道定当度你成仙”
屋内顿时传来一阵**的呻吟。
房门外,众人沉默的望向萧凡的下身。
萧凡脸色青,两手毫不犹豫的捂裆。
“谁能让这老家伙闭上他的臭嘴?”萧凡咬牙切齿的道。
顶头上司有命,做属下的谁不争先恐后效力?
当即有一名锦衣校尉毫不犹豫的一脚踹开了房门,然后大喝道:“锦衣卫办差!专抓不守清规的和尚道士。拒捕者格杀勿论!”
屋子里的大床上,一对蠕动着的白条条**动作凝固了,接着姑娘便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惊恐尖叫声。
趴在姑娘身上**裸的太虚明显颤抖了一下,然后一声痛苦的呻吟。
萧凡在门外看得清清楚楚,心中韦灾乐祸的笑,该!最好吓得你这老家伙终生不举!
还没等众锦衣校尉冲进去拿人,便见太虚赤条条的跳了起来。然后一道精瘦白哲的肉影掠过,眨眼间太虚已冲出了房门外,一蹬腿儿翻上了楼梯的栏杆,准备跳下去。
萧凡顿时急了,好歹老家伙是他的师父,你在青楼里裸奔没什么,怕的就是这老家伙吓破了胆儿,为了逃避锦衣卫而跑到外面裸奔,那可就连他这徒弟的脸都丢尽了。
“卑父,是我呀!快,拦下他!”
几名锦衣校尉反应不慢,跟着太虚跑了出来,听得萧凡下令,他们不慌不忙的掏出一张硕大的牛筋网,然后众人一使力,牛筋网便兜头朝太虚的身躯罩下,太虚此时已如一只被拔光了毛的美国火鸡似的,施展轻功整个人光溜溜的腾在半空中,眼看就要落地,却不防头上一张结实无比的牛筋网当头落下,不像不倚的将他整个人网住,然后牵网的绳子一拉一提,太虚便跟落进陷阱里的无毛兔子似的,被吊在了半空中,悠悠扬扬的晃动”,
“啊 你们好卑鄙!”太虚光着身子被兜在网里,悲愤万分的大叫。
来春楼大堂里的客人们都惊呆了,短暂的沉默以后,很给面子的大力鼓掌,也不知是为锦衣卫娴熟的抓人手段,还是为太虚老道乎寻常的行为艺术……
“快把他放下来!”萧凡急忙吩咐。
牛筋网慢悠悠的放下,太虚老道挣扎着从网里爬出来,一副狼狈模样,神情又惊又怒的捂住下身,一 和萧凡一样,两人都是捂裆派弟子。
“师父,你没事吧?”萧凡一副喜相逢的惊喜表情。
太虚定睛一看,见是萧凡,顿时痛不欲生的直跺脚:“欺师灭祖啊!孽徒不肖啊 ”
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萧凡很不自在,他脸色难堪道:“师父,你先回房去把衣服穿上吧,”
“我不穿!我体火旺盛,图个凉快,不行吗?”太虚大怒道,他已经破罐破摔,不打算要脸了。
众人擦汗:
沉默半晌。
“师父,”
“干嘛?”
只,,您的嘴边为何有一根卷卷的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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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负荆请罪
孽徒!孽徒!,太虚铁青着老脸,浑身与得直哆旧※
萧凡羞愧的低着头:“师父息怒,”
“欺师灭祖啊!师门不幸啊”太虚痛不欲生的嚎啕。
“师父节哀
“贫道此生收了你这么个不肖的孽徒,贫道不想活了”
“师父,徒儿也不想活了”求求您。先把衣服穿上吧,您下面那一坨东西晃悠悠的,很不雅啊,这么多人看着呢”萧凡俊脸通红,也是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
“贫道高兴!不行吗?贫道喜欢让它敞着透气儿,不行吗?贫道就好这一口儿!”太虚光着屁股,在众多围观人群的目光中挺直了腰板,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萧凡叹气,摊着这么一位不要脸的师父,这是徒弟的不韦,他真后悔啊,老人家也有他的生理需要,作为徒弟,自己应该支持鼓励才对,不管怎么说,也不该去闹他的场啊,
“说!你闲着没事跑来搅贫道的场,啥意思?”太虚愤怒的盯着萧凡,眼神很不善。
萧凡搓着手,尴尬的笑:“徒儿”咳咳,徒儿听说师父寻到了人生的第二春,不由欣喜若狂,特意带了几位兄弟来拜见师娘”
一旁的曹毅和几名锦衣校尉急忙尴尬的点头附和:“对对对,咱们来拜见萧大人的师娘,”
萧凡很识趣的一扭头,朝房里那个一身白条条,同样光着身子的青楼姑娘热情洋溢的一招手:“嗨一 ”
青楼姑娘俏脸羞红,很有礼貌的扬手回礼:“嗨 ”
手一扬,要出她白哲且汹涌起伏的酥胸,颤颤巍巍的,分外晃眼。
“师父眼光不错,师娘很是绰约啊萧凡讨好的拍着马屁。
太虚愈生气:“孽徒!你认了她耸师娘,你小子不知会冒出多少师父来,你存的什么心思?滚蛋滚蛋!全都给我滚蛋!”
萧凡一行人臊眉搭眼,灰溜溜的从来春楼里退了出来。
出了来春楼,曹毅等众人耷拉着脑袋,士气很是颓靡,萧凡也觉得很没面子,堂堂锦衣卫同知小被人家像孙子似的赶了出来,还偏不得火,这么多属下看着,会让自己丧失威信的。
“咳咳,师父骂徒弟,天经地义,对吧?”萧凡清了清嗓子,想交
“他若不是我师父,早就被砍成十七八块了,咱们锦衣卫的威名可不是吹出来的,对吧?”萧凡试图放两句狠话,多少扳几分面子回来。
“对对对,锦衣卫的兄弟们都不是吃素的”
扔了两句话,萧凡还是觉得不满意,没有达到提升士气的效果,于是只好改变策略,从教育的角度评价今天的无聊行为。
“今日的事给了我们一个什么教?”
“属下不知,”
萧凡严肃的道:“教刮很深刻,那就是”不要在师父办事的时候拜见师娘!”
众人恍然,脱口赞道:“大人真知灼见啊
,
皇宫武英殿。
今日的皇宫弥漫着一股低沉阴霾的气氛。
灰蒙蒙的天色里,一名魁梧高大的汉子精赤着上身,背上绑缚着几根藤条,挺直了腰板一动不动的跪在武英殿大门的台阶下,藤条上的荆棘已将他黝黑宽阔的背脊磨刺得伤痕累累,一道道流着血迹的口子看起来令人触目惊心,汉子竟似没有知觉一般,一副悔恨难当的神色,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不敢稍动。
过往路经的宦官们皆小心翼翼的低着头,不时偷偷的抬眼瞄他一下,又赶忙垂睑低头,目不斜视。
武应殿内,朱元璋正神情冷峻的闭目养神,近来他愈觉得身子疲累,国事朝政处理起来也常有力不从心的感觉。
毕竟是老了,朱元璋心中兴起一股悲凉的感慨。
打了一辈子的仗,杀了一辈子的人,如今自己也快油尽灯枯。每日听着朝臣们山呼万岁,这世上谁能够真正万岁?自己骗自己罢了。每日冷眼看着那些大臣们恭敬朝自己跪拜,口中呼着万岁,可是朱元璋自己明白,这些大臣们没一个真心希望天子万岁的,也许在他们心中,巴不得自己早点死了才好,毕竟没有人愿意整天活在一个暴君的阴影下,随时有丢了性命的危险。
朱元樟不怕死,可现在他不愿死,他希望老天能多给他几年时间,因为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这座朱明江山的荆棘还没有完全去除,他还不放心交到朱允烦的手里。
不放心的源头,此时正跪在殿门外。
暖阁里静悄悄的,朱元璋闭着眼,如同睡着了一般。
贴身宦官庆童蹑足而入。没有出一丝声音,走到龙案后,见朱元樟冷峻的神色,庆童明显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一咬牙,细声细气开口道:“陛下,四皇子燕王,已在殿外跪了很久了,”
朱元璋面无表情,仍旧闭着眼睛,仿佛真睡着了似的,没有任何反应。
庆童张了张嘴,见朱元樟眉头不易察觉的蹙了一下,庆童吓得脖子一缩,不敢再说半个字,恭谨的退了出去。
出了殿门的庆童一直摇头叹气,抬眼见朱猪仍跪在台阶下,庆童倒拎着拂尘走下台阶,凑在朱猪耳边轻声劝道:“殿下,您还是先回去吧,奴婢帮您问过了,陛下没有任何反应,奴婢跟随陛下多年,瞧这情形,陛下怕是不愿见您,您就别在这儿跪着了,跪也是白跪 ”
朱猪满脸悔恨之色,懊恼的低下头,摇了几下,却不出声,神情颇为坚决。
庆童跺脚急道:“哎哟!殿下,您这是何必呢?陛下可能还没消气,您过几日再来不行吗?非得今日负荆请罪,陛下若一天不愿见您,您难道在这儿跪一夜?”
执拗的摇了摇头,朱猪声音嘶哑的开口道:“我做错了事情,自该受罚,跪多久都是我应得的,多谢庆公公好意,本王感激不尽,公公代我等皇子服侍父皇多年,实在辛苦了,明日本王必有重金送予公公,聊表谢意,还望公公不要推辞。”
庆童闻言大喜,眼中飞快闪过一抹贪婪的光芒,忙不迭谢道:“哎呀,殿下太客气了,这叫奴婢怎么好意思,殿下真是个好心肠的孝子呀,冲着您对陛下的这番孝心,奴婢纵是拼着丢了脑袋,也再进去为殿下通传一被 …”
朱猪急忙道:“公公偏劳,本王感激在心。”
庆童笑着摆了摆手,待他站直了身子时,神情立马又。真得沉重且带着几分心疼,举着轻微的步履,慢慢鹏,做以专去。
朱猪看着庆童的背影,脸上虽带着悔恨之色,可嘴角却勾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没过多久,庆童又走出了殿外,朱猪顿时期待的望着他,谁知庆童远远的摇了摇头,神情苦涩的朝他叹了口气,然后又走回了殿内。
朱猪期待的神情随即变得无比的失望,粗扩的虬髯大脸已然黯淡无光。
一股被人遗弃的悲凉感涌上心头,这一刻朱林感觉命运何其不公,父皇为何待他如此薄凉?论领军打仗,他身先士卒,完全抛去了皇子的尊贵身份,与将士们同吃同住,同甘共苦,深得北平将士们的拥戴,他数次征伐北元,立下战功无数。论治国安邦,他在北平大兴水利,倡农优桑,开通易市,削减赋税,尽得北地民心,不论文治还是武功,他朱猪哪一点不比朱允烦强上许多?他比朱允烦差在哪里?无非差了一介,身份,一个长房长孙的身份而已!
这偌大的江山,万千的臣民,难道靠一个尊贵的身份便能治理好它?大明江山若在我朱林的手中。我敢拍着胸脯说,我必能创一个堪比唐宋的璀璨盛世,他朱允烦敢说这句话吗?
父皇,我好不甘!
朱猪越想越忿,一种摧毁一切的疯狂野心在心中悄然滋长,这一刻,他忽然想起了道衍和尚跟他说过的一句话:“上天本就不公 殿下到今日才明白么?既然不公,那咱们就试着去改变它!与上天斗上一斗!”
父皇,你不想看到唐初玄武门之变的悲剧再次上演,可你知否,玄武门之变的起因,却是因为唐高祖李渊对皇子厚此薄彼,今日此时此景,与唐初之时何其相似!父皇,你若决意做那李渊,我朱林何妨做一回李世民!为了大明的辉煌盛世,死那么一个太孙又有什么打紧?李世民若不残杀兄弟骨肉,何来光耀万世的贞观之治?
背后缚着的藤条刺得脊背生疼,朱椅却仿佛麻木了一般,他面朝武英殿大门,忽然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嘶声大喊道:“父皇!儿臣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今日特来向父皇负荆请罪,求父皇宽恕!父皇!您听到了吗?儿臣是四皇子朱猪!儿臣为我大明的江山社稷流过血,受过伤,儿臣曾不费一兵一车生擒北元太尉乃儿不花,活捉北元大将索林帖木儿,大败北元大将哈刺兀”父皇,儿臣这累累战功,难道不足以抵过一句无心之语吗?父皇!”
朱林越说越心酸,喊了几句后,昂藏的汉子竟忍不住落下泪来。
这时庆童从殿内匆忙走出,站在台阶上一甩拂尘,尖声唱喝道:”
朱猪闻言猛一抬头,眼中的悲伤顿时化作了惊喜和释然,他重重朝殿门磕了一个头,口中大声道:“儿臣领旨,多谢父皇。”
然后他并未起身,而是神情恭谨的跪着向殿门挪动,靠着麻木的膝盖,一路跪行着上了台阶,挪进了殿门。
好不容易进了暖阁,朱猪抬头见朱元樟神色冷淡的翻着手中的书本,仿佛根本没看见他似的,朱猪满腔欢喜的心顿时凉了半截,然而他还是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语带悔恨的哭道:“父皇!儿臣向您负荆请罪,儿臣错了!儿臣再也不敢对太孙殿下说半句不敬之语,也不会对太孙殿下有半点不敬的心思,儿臣愿为父皇和太孙殿下世世代代戍守北平,儿臣誓,燕王一脉世代不敢有二心异志!”
朱元樟眼皮都没抬一下,仍旧不理不睬的翻着书。
“父皇,儿臣请罪,儿臣罪该万死!父皇若不解恨,求您赐死儿臣,儿臣死而无怨!”朱林不屈不挠的磕着头,脸上的悔恨掺杂着泪水和鼻涕,魁梧硬朗的汉子此刻像个无助的孩子一般可怜。
朱元樟握着书本的手开始微微颤抖,终于,他轻轻的将书本放在了龙案上,抬起头看着朱猪,神色很复杂,心疼和怨怒,在他那张沧桑的老脸上反复交织变幻。
藤条上的荆棘深深刺入朱林的肉中,也深深的刺进了朱元璋的心具。
他”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啊!虎毒尚不食子,难道帝王家竟比猛虎还无情么?联辛辛苦苦拼搏一生,打下这偌大的江山,为的还不就是留给朱家的子孙后代?若为了这江山而惩罚朱家的子孙,联这么多年来做的这么多事情还有什么意义?
儿子不过是说错了一句话而已,现在他知错了,悔过了,难道还不够吗?
罢了,罢了。
杀人如麻的朱元璋,面对犯了错的儿子,这一刻,他终于还是心软了。
“猪儿”朱元樟开口了。声音嘶哑而疲惫。
听到朱元樟呼自己的名字,朱棵惶恐的心顿时陷入一片狂喜。
“父皇,儿臣在。”
朱元樟抬起头,深深的注视着他,半晌,朱元璋无力的挥了挥手,道:“猪儿,你”,你回去吧,此事就此作罢。”
朱林顿时嚎啕大哭,深拜恸道:“儿臣遵旨,儿臣必深以为戒,绝不再犯,谢父皇宽恕!”
说完朱猪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一边哭一边缓缓退出了殿门。 直到朱猪走出了皇宫,坐上了回别院的马车,他的哭声才停了下来,满是眼泪的脸上,却浮现出冷森怨毒的神色。
我若不为帝,今日这卑躬屈膝求饶的事,此生不知尚要重复多少次!
朱允烦,四皇叔的膝盖太金贵,你受不起我一拜,待你即位,我必反之!
武英殿内。
朱元璋靠在椅背上,疲倦的叹了口气,浑浊的眼睛望向龙案上的一方贡纸。
纸上写着一道早已拟好的圣旨。
“敕:燕王朱林交接北平防务民政诸事宜,迁封地北平为江西南昌,即日就藩,勿复耽误。”
看着这道写好的敕命,朱元樟摇头,露出一抹苦笑,终于还是伸出手,将它撕成了碎片。
闭上眼睛,朱元璋的神色反复变幻,一种矛盾的心情在心中纠缠。
允坟,联今日的一时心软。实不知是否为你的未来埋下了祸患。
联,毕竟老了啊!
午时,灰蒙蒙的天色中,一辆豪奢无比的马车慢慢在一家名叫“俏江南”的脂粉店门口停下。
跟随马车的侍卫们立时分散开来,将来往的人群与马车隔开,警惧的四处扫视。
侍女慢慢掀开了马车
丽人在侍女的搀扶下款款走下马车,径自往店里走去。
脂粉店内的客人早已肃清,堂内空荡荡的,只有店铺的老板恭敬的在门口相迎。
“民女陈莺儿,见过郡主娘娘。”
老板裣衽福了一福,然后站直了身子,露出了一张不逊郡主的绝世面孔,竟是江浦陈四六的女儿陈莺儿。
陈莺儿来京师数月,依靠陈家庞大的资金,和她那聪明睿智的头脑,竟在短短数月之内,于京师各处新开了不少店铺,而且每家店铺的生意都十分兴隆,陈家的产业和进项如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与当初的江浦小富商相比,早已不是一个档次了,如今的陈家商号,已然在京师的富商巨贾中都能排得上名号了,京师的商界纷纷为陈家这匹半路杀出来的黑马注目不已,但很少有人知道,主导陈家在京师立足盈利的,居然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一个从来都不公开露面的女老板。
这家名所“俏江南”的脂粉店,也是陈家在京师的产业之一,幸运的是,店铺网开张,竟吸引来了当今太孙殿下的亲姐姐江都郡主,江都郡主是一个文静而随和的女子。从来不摆金枝玉叶的架子,一来二去,陈莺儿与她相熟,渐渐交情深厚,竟结成了手帕之交。
陈莺儿变了许多,从前稚嫩单纯的面孔,如今已世故圆滑多了,举手投足带着强烈的自信,多了几分商场女强人的干练精明味道 面对郡主时也能不卑不亢,从不露怯。
“莺儿,早跟你说过,没外人的时候不必多礼,你怎么又忘了?”江都郡主上前拉过陈莺儿的手,细声嗔怪道。
陈莺儿淡淡一笑,笑容中带了几分妩媚,又有几分清冷,两种复杂的神色交织,看起来更具魅惑。
进了店门后,江都郡妾的神情似乎欢快了许多,她拉着陈莺儿的手在堂内坐下,然后兴致盎然道:“莺儿,这些日子京师可有什么好玩有趣的事儿?快说给我听听”
陈莺儿想了想,笑道:“有趣的事儿天天有,倒是昨日有一桩事在市井传得纷纷扬扬
“快说快说!”郡主像个现了玩具的孩子,美目中泛起强烈的期待之色。
“民女听说呀,昨晚城北生了一件趣事儿,有一个不守清规的老道士跑到,跑到青楼里寻乐,络果不知怎么得罪了锦衣卫,然后锦衣卫就在青楼里拿人,结果老道士被吓得慌忙逃命,一边跑一边鬼哭狼嚎,由于锦衣卫来得突然,那个老道士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听说呀嘻嘻,听说他光着屁股围着青楼大堂跑了五六圈儿,最后才被锦衣卫用网给兜住了,”
陈莺儿说完掩嘴低声笑了。
江都郡主听到这里顿时也嘻嘻哈哈大笑起来,两个绝世美人掩着嘴笑得花枝乱颤,银铃般的笑声在堂内回荡不绝,分外悦耳怡人。
郡主笑了一会儿便停住了,伸出纤细的小手,轻轻拍了陈莺儿一下,嗔道:“你怎么跟我说这个?真坏死了!谁要听这青楼呀,光着”光着那个”,呀!羞死人了!嘻嘻。哈哈哈,”
郡主的俏脸红了一会儿,又克制不住的笑了起来。
陈莺儿自己也说得俏脸通红,笑过之后美目眨了几下,望向郡主道:“郡主住在宫里,可有什么有趣的事儿?能否跟民女说说?”
郡主欢欣的神色顿时黯淡下来,黑亮的美眸仿佛也失去了神采,微嘟着小嘴,幽幽叹息了一声,道:“我能有什么有趣的事儿?天天待在宫里,闷都闷死了,身边不是侍女便是宦官,以前的公主郡主们都出嫁了,就剩我一个人孤零零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郡主不是被陛下许了亲事么?”
郡主闻言美目中泛起浓浓的迷茫,幽幽道:“是许了亲事,可是”可是一想到要与一个素未相见的男子共结连理,从此要同食一簟,同卧一床,我的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我”我实不愿那样马虎草率的过完此生,但皇祖父的旨意又不能违抗,我,我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陈莺儿低下了头,也出一声幽幽的叹息,道:“咱们女子的命运,从来就只能任人摆布,何时能自己做主?身处闹市,与深居宫城,皆是一样的身不由己呀,”
两位丽人垂头不语,想着各自的女儿心思,堂内气氛一时陷入低落。
良久,陈莺儿终于回过神,笑道:“男人们不都说今朝有酒今朝醉么?将来的事谁也不知道,咱们何必费神?嘻嘻,郡主娘娘,难道你住的深宫里真的连一件有趣的事儿都没有吗?”
郡主的心情也舒缓了些。闻言摇了摇头,随即绝美的脸庞浮出几分怒色,恨恨道:“有趣的事儿真没有,却有一件可恼的事儿,说起来真气死人了!”
“什么丰儿呀?”
“我,我”哎呀!这事儿说起来真羞死人了,我不能说”郡主的俏脸红得如同殉丽的晚霞,文静的素颜透出千般风情。
陈莺儿调笑道:“郡主的脸红成这样,你到底碰着什么恼人的事了?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得罪咱们的郡主娘娘呀?”
“哎呀!这事儿反正不能说,说出来我可没脸见人了!不过那个人倒是挺年轻的,听说当的官儿还不小呢。我已命人打听清楚了,那咋。家伙如今是我皇弟的东宫侍读,而且还是锦衣卫的同知,第二号人物呢,他的名字叫萧凡,哼!如果我找着了机会,看我不收拾他!”郡主一脸忿忿。 陈莺儿灿烂的笑容顿时凝固,失声道:“郡主说他叫什么名字?”
“萧凡呀,锦衣卫同知萧凡,怎么了?”
陈莺儿眼神有些慌乱的闪烁了一下,随即恢复了镇定,喃喃念道:“萧几”萧凡,这个名字却是普通得紧。无甚出奇。”
“就是!人也挺普通,顶多,顶多有一点点”英俊,嘻嘻。”郡主说到这里已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陈莺儿也跟着笑,笑着笑着慢慢低下了头。
低下头时,陈莺儿的美目中泛起一抹冷芒。
“以下不算字数
不好意思,晚了一点点。为什么会晚呢?因为感觉今天状态不太好,正好把一些过渡情节码出来。
虽然状态不好,但我还是要求月票,双倍呀同志们,不要犹豫了,赶紧投给我吧,你们不投我的状态就更不好了,
第九十八章 香艳麻烦
那辛,那咋小名叫萧几的人一一怎么得罪你了。能跟民女蚓州吗?。陈莺儿笑靥如花,光彩照人。
江都郡主俏脸红得如同快滴出血了,闻言使劲摇头道:“不行,不能跟你说,这事儿说出去我可活不成了,不行不行,绝不能说
“郡主何必跟民女隐瞒?你居深宫大内,平素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憋都憋死了,这会儿好不容易出了宫,你说话还遮遮掩掩,累不累呀?难道你的满腹心事这辈子只能烂在肚子里?那多难受呀,蒙郡主看得起民女,与民女结为姐妹。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的?你难道还怕我说出去么?”陈莺儿装出一副不高兴的神情嗔道。
“呀,莺儿你可别多心,我”我真不是想瞒着你,只是”,只是这事儿说出来太过丢脸,若被外人知道了。不大不小是场麻烦,你,,你若一定想听。那我就告诉你,不过你可答应我,绝不许跟任何人提起。否则”,否则我只好跳井自尽了”。江都郡主红着俏脸,神情却分外认真。
陈莺儿急忙点头道:“瞧你说的,我是那种乱嚼舌头的人吗?我和你一样。都没什么朋友,我能跟谁说去呀”。
江都郡主放了心,忸怩了一会儿,这才红着脸,细声细气的将她与萧凡的恩怨说了一遍。
“后来。后来我在承天门的金水拆边又见了他一次,那个”那咋。该死的登徒子!他一看见我,居然”居然立马用手捂住,,捂住他,那里,还胡说八道什么他是”捂裆派俗家弟子。真气死我了!”郡主越说越气,一对儿鼓涨的胸脯气得不停的上下急促起伏。分外诱人遐思。
“啪!”陈莺儿狠狠拍了一下身前的茶几,怒道:“太过分了!果然是无德无行的登徒子,活该千刀万剐”。
江都郡主正在羞恼之时,却被陈莺儿吓了一跳,捂着胸口楞楞瞧了她半晌,这才讷讷道:“莺儿。你怎么,,比我还生气呀?你认识他吗?。
“啊,不不,我不认识,我只是,”为你生气,这人太过分了,简直无耻之极!郡主你当时就该狠狠甩他一个嘴巴子!”陈莺儿义愤填膺道。
江都郡主听得陈莺儿这么说小本来挺生气的她,却不知怎的不气了,不但不气了,反而羞红着脸为萧凡开脱起来:“其实”其实真说起来。这事儿委实怨不得他,他当时站在那儿动都没动,是我不小心滑倒,双手乱抓之下才”才抓住了他的,那里,他倒一直没表现出什么登徒子的模样,许是当时的窘境正好被我皇弟看到,我羞愤交加之下,迁怒了他,”
陈莺儿小小的白了她一眼。嗔道:“郡主,你呀,心肠太软了,这可不好。当心以后被人欺负,你就不想想。他若不开口说那句轻薄之语,能害你滑倒吗?这会儿你倒替他说起话了,我却白替你气了一场
郡主扭身抓住了她的手,羞红了脸摇摆着撒娇道:“哎呀,好莺儿,我谢谢你还不成嘛,可是,这事儿我还真的不怎么怪他,其实他也挺可怜的,你当时是没瞧见。他被我抓住”那里,痛得脸都紫了,大把大把的冒冷汗,还咬着牙硬挺装英雄”我回了宫一想,差点笑死,了
说罢郡主掩着小嘴,文文静静的笑了,大大的眼睛弯成月牙儿,分外迷人。
陈莺儿跟着笑了几声,接着俏脸一肃,正色道:“郡主,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办?”
郡主一楞,讷讷道:“这事儿不是过去了么?还能怎么办?难不成要我给他赔礼,或者耍他给我赔礼?”
陈莺儿神色凝重的盯着她。压低了声音道:“郡主,你糊涂呀!这事儿是个大麻烦,你怎么如此懵然无知呢?”
“这能有什么麻烦?”郡主愕然道。
“郡主。你难道没读过《女》《女诫》?”
“读过呀,怎么了?”
陈莺儿严肃地道:“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是谓妇德。咱们女人家只能从一而终,身体的任何一处都须清清白白。不能被除了夫君以外的男子碰到,否则就污了清白,同样的,咱们女子也不能碰到夫君以外的男子的身体,否则也是污了自己的清白。郡主。你却碰到了那咋小萧凡的”的那里,这 ”可叫我如何说才好呢
江都郡主原本笑靥如花的俏面,顿时唰的一下变得惨白,血色飞快从稚嫩的脸上褪去,身躯摇摇欲坠。
“我”我”莺儿,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呀?我”不是故意碰他那里的”。郡主说着豆大的眼泪扑簌落下,一张梨花带雨的绝色面容分外惹人怜惜。
陈莺儿心中一喜,这郡主自小长在深宫,与外人接触极少,心思单纯之极,自己若将此事“无意。间泄露出去。届时满城风雨,不论事情的本质如何,姓萧的污了郡主的清白名声却是事实,那个时候不管皇帝和太孙多宠信他,为了皇室的清誉,恐怕也不得不杀他了,这岂不是一个绝好的报复机会?
陈莺儿美目中厉芒闪过,转头却见哭得伤心凄惨的郡主,这一刻她又怔忸起来。
能杀萧凡,固然报了仇怨。可是”郡主怎么办?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大姑娘,声名若受辱,将来她这辈子岂不是毁了么?
想到自己这一生已是孤独终老。无枝可依,郡主是个心思单纯且善良的姑娘,难道要害得她重蹈自己的覆辙么?
陈莺儿想报复萧凡,做梦都想,可她不想害别人,她还没到被仇恨刺激得丧心病狂的程度
天赐良机,”可惜了!
陈莺儿眼神黯淡下来。神情颇有些失望。可她并不后悔,一念之间。救了一个无辜女子的名声。胜造七级浮屠。
“莺儿,你说”我,我该怎么办呀?再过两个月,皇祖父可能就会下旨,把我嫁给长兴侯耿炳文的儿子耿蘑。如今我的清白已污。尚有何面目嫁给”耿塔?”郡主悲急交加。再次掩面哭了起来。
“长兴侯的儿子?”陈莺儿若有所思的喃喃道。
“长兴侯耿炳文当年跟随皇祖父打天下。现如今开国的功臣宿老有的被株连杀戮,有的病死,当年的从龙名将,活着的只剩耿炳文了,皇祖父对他甚是信任,所以才将我嫁予他的儿子耿塔,以安功臣之心,现在”,我声名受辱。如何能再嫁他?,小
郡主满面泪痕,“俊然无助的看着陈莺儿。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陈莺儿看着可怜无助的郡主,不由有些好笑,到底是心思单纯,一句有违妇德便将她吓成这副模样,看着看着。陈莺儿脑中灵光一闪,一个报复的计划在心中悄然成形。
陈莺儿抿了抿嘴,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轻细的道:“郡主,你见过耿塔吗?”
郡主摇头:“我很少出宫,耿塔更不可能进宫见我,亲事是皇祖父定下的。我从未见过他。”
“那郡主见过酱凡,你觉得他怎样?。
郡主的俏脸呢的一下红了。讷讷道:“萧几”他,我”我也不知道。只知他长得”颇为英俊。而且彬彬有礼,很儒雅的样子
陈莺儿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微带酸味的调侃道:“看来郡主对那萧凡颇有好感了”
郡主俏脸愈红了,然后她又幽幽叹了口气,道:“有好感有什么用?皇祖父要我嫁的人又不是他”。
陈莺儿抿嘴笑了:“郡主。有些事情,其实自己争取一下,也不是不可能的”
郡主瞪大了眼睛:“莺儿。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声名受污皆因萧凡而起,难道他就不该负点儿责任吗?。
郡主大吃一惊,愕然道:“你,你是说,是说”。
陈莺儿悠悠道:“你坦坦荡荡将这件麻烦事儿告诉他,然后问他怎么办。他若是个真男人,伟丈夫,必然会想办法向天子求恳,请天子取消你与耿塔的婚约。将你娶回家,负起男人的责任,他若不愿负这个责任,你就用女子的声名逼他,用郡主的尊贵身份压他,用尽一切法子逼他就范,若他仍然不肯负责,那就证明他是个彻底的小人,不配做男人,这样的人品德低下,不宜成为良人之选,郡主就绝了这番心思,将这事彻底烂在肚里,谁也不告诉,安安心心的嫁给耿塔,也可以算是了无遗憾了。”
郡主闻言满脸震惊之色,陈莺儿的主意太过骇人听闻,对从小就是乖乖女的郡主来说,这个提议简直是不可思议,她怎么可能做出这种”这种厚脸皮的事?主动跑到一个男人面前,逼他对自己负责,天呐!这,,这怎么可能?自己是堂堂郡主。还要不耍脸了?
“不!这绝对不行!”郡主下意识的大叫起来。
陈莺儿眼波儿一转,目光中带着几分嘲弄道:“郡主,脸面就这么重要么?相比你一生的幸福来说,孰轻孰重?”
“我”郡主俏脸泛白。一双纤手紧紧的攥成拳头,又松开。然后再攥紧,”
沉默良久。
“皇祖父他,他不会答应的,我与耿塔的婚约早在四年前便定下了,怎么可能轻易更改?郡主弱弱的提出反对,但说话的底气已明显顾靡了很多。
陈莺儿叹了口气,俏脸浮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悠悠道:“我们女人当然要矜持一些的,只要他肯答应负责,剩下的,那就是他们男人的事儿尔,萧凡深得帝宠。想必他肯定有办法解决这件事的,对不对?。
郡主眼睛一亮,被人催眠了似的傻傻点头:对。” 郡主上了马车走了,俏脸带着深深的矛盾,挣扎,彷徨和对未来的小小期待小小欣喜,心思复杂的走了。
陈莺儿坐在堂内,伸出纤细的玉手,端起茶几上早已变凉的茶水,漫口吟哦:“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闲引鸳鸯香径里,手捋红杏蕊,萧凡,当初为了一咋。小乞女。你放弃了我,如今你有没有胆量为了小乞女再次放弃郡主?身处庙堂之高,步步皆是凶险危机,放弃郡主可不像你当初放弃我这般轻松了,”
茶已凉透,陈莺儿举杯一口饮尽,冰凉的茶水流过她的喉咙,一直冷到心里,冰寒的感觉如同她此刻的心境。
一以下不算字数”
咳略”这章那啥,还是过渡章节,而且是必须要写的,减不得删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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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经筵闹剧
麻烦事件的男主角萧凡同志浑然不觉。他还在昏昏噩噩的混日子。
锦衣卫的前期资金危机被他一手化解。京师以及南直隶地区的摊子铺展开了,然后锦衣卫忠实的执行了朱元樟的命令,抓了一大批收受藩王贿赔的京中大臣,又杀了一大批,给天下的臣民来了一出精彩的登场亮相,顿时将朝堂中的大臣们震得心神俱惊。
那批收受贿略的大臣们菜市枭的第二天,户部尚书郁新亲自登临锦衣卫镇抚司衙门,非常客气友好的拜访了锦衣卫都指挥使李景隆和锦衣卫同知萧凡,向二个表达了他对锦衣卫的好感和尊敬,与他一起来的,还有数十名户部衙门的差役,差役们押着十几辆银车,银车的箱子里装满了沉甸甸的现银。
郁新一副累得快虚脱的语气。很诚恳的向二个特务头子表示 之前户部银库紧张,陛下拨给锦衣卫的八万两银子实在拿不出来,但我郁新不敢违旨,更不愿看到人人翘以盼的锦衣卫重建工作因缺银而停滞,于是郁尚书一咬牙一跺脚,差点将户部上下官员的内裤都当了,这才凑齐了陛下吩咐拨付的八万两银子,给锦衣卫恭恭敬敬的送来了”
李景隆和萧凡对郁新这种没有困难也要制造困难的高尚品德表示了肯定,二个非常有默契,皮笑肉不笑的告诉郁新,原本锦衣卫已经计划 好了,打算下午去郁尚书府里坐一坐,搜一搜,顺便把他请进诏狱喝杯茶,问问他是不是私吞了国库的银子,不过幸好郁尚书如此识相的亲自把银子送过来了,这就证明郁尚书是清白的,廉洁的,我们锦衣卫向来是讲道理的文明执法机构,从不乱冤枉人,既然你已证明了你的清白,恭喜你,郁尚书,回家睡个安稳觉吧,我们这就把安排进你家潜伏的密探撤了”,
郁新面色苍白打着摆子,一脸庆幸后怕的踉踉跄跄离开了锦衣卫镇抚司衙门。
萧凡同情的看着郁新哆哆嗦嗦的背影,喘嘘感慨道:“早送来不就没事了么,现在亲自送上门不但没承到咱们的情,还被咱们恐吓一番,这又是何必呢,”
李景隆朝郁新的背影狠狠吐了一口浓痰,恶声道:“他就是贱的!”
下午朱允坟差人将萧凡请到了东宫议事。
东宫个于春坊东侧,历朝便是太子所居之所。
进了东宫,宦官将萧凡领到了西侧花园的偏殿,网一进门,萧凡便看见朱允坟正笑吟吟的瞧着他,萧凡网待施礼,却见朱允烦身后站着黄子澄,黄子澄一看到萧凡,便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哼了一声,然后把头一扭,一副很不屑的模样。
萧凡暗怒,这老家伙受的教看来还不够深刻,找个机会得再狠狠整他一次。
“萧凡,你过来,我给你看篇文章,呵呵,写得很好,我深以为然”朱允坟说着取过书案上的一叠文稿递给萧凡。
萧凡闻言头皮直麻,面有难色道:“殿下,臣的文采,不怎么高明,你要我看文章。我可表不了看法
黄子澄怒哼道:“不学无术!连篇文章都看不懂,你怎么考上秀才的?”
萧凡急忙谦虚道:“侥幸,侥韦,呵呵,学生考秀才可谓是历经艰难,这一点太孙殿下知道得最清楚,是吧?太孙殿下”
朱允坟瞪了他一眼,然后心虚的干咳道:“好了好了,别扯闲篇,萧侍读你来看看这篇文章吧,看完再说说你的看法。”
萧凡接过文稿,见上面的蝇头小楷密密麻麻,洋洋洒洒的足有十几页,萧凡心中暗暗叹气,谁这么无聊呀,有什么事不能说简单点儿么?非弄得跟王大娘的裹脚布似的,又臭又长。
不过文章的标题很醒目,大大的四个黑字:“削藩十策”
萧凡吃了一惊,愕然望向朱允坟,削藩这事儿可是很敏感的,谁敢堂而皇之的把它写在纸上?朱允烦脑子坏掉了?居然还敢把它拿在东宫大明大亮的讨论?这年头的人都是傻大胆备,就不怕朱元璋知道了不高兴?
朱允坟似是看出萧凡心中所想,淡笑道:“无妨的,削藩之事。我已与皇祖父商量过,皇祖父如今也拿不出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来,便许我与心腹之臣商量商量,若拿出的法子可行,可向皇祖父禀之。”
萧凡眼皮一跳,历史,终于还是有了微小的改变,前世的史书里,朱元樟可是听不得“削藩”二字的,而且直到他临终闭眼,他还固执的相信朱允坟会坐稳江山小他的皇子们会忠诚的为新皇戍守边境封地,大明国作千秋万世,
而现在,朱元樟已经开始在削藩与不削藩之间犹豫了,让朱允坟与心腹大臣讨论削藩,这就是一个很明显的信号。
大明的历夹,貌似在原来的轨道上偏离了一点点,未来将会走向何方?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但愿朱允坟这位原本失败的建文皇帝能够顺顺利利的当下去。
“萧侍读,快说说,你对这篇文章有何看法?”朱允烦打断了萧凡漫无边际的思绪。
“好!写得好!”萧凡急忙脱口赞道。
朱允坟眼睛一亮,黄子澄却面有得色,故作矜持的捋着胡须。
“快说说,怎么个好法儿?”朱允坟急切的催促道。
萧凡夸赞道:凯 字写得好!”
啊?”朱允坟和黄子澄一齐变色。
“字”字写得好?”朱允坟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
萧凡很笃定的点头:“对!字写得太好了!殿下若不介意,我想把它拿回家,当字帖好好临摹,学习”
说完萧凡很不经意的膘了黄子澄一眼,老家伙,知道是你写的,偏不让你得意! “除了字写得好呢?你对文章的立论如何看?”朱允烦急道。
萧凡沉吟了一下,然后很深沉的道:“文章的立论嘛”我个人的看法,写这篇文章的人肯定是个,”
朱允坟立马竖起了耳朵。神情颇有些紧张的盯着萧凡。
黄子澄则故作镇定的捋着胡须,急待听到赞扬却又装作不在意的模样。
“是个什么?”朱允烦急得直跺脚。
萧凡吊足了胃口,这才慢吞吞的道:“是个智障人士,属于需要社会关爱的那一类人,此类智障人士还有个性格特点,那就是脾气不好,喜欢火,”
“放屁!放狗屁!你才智障呢!不学无术的黄口小儿,你知道个屁!”黄子澄完全不复刚才的镇定模样,顿时急了,跳肺破口大骂,挽,着袖子一副
朱允坟瞧了瞧大动肝火的黄子澄,又瞧了瞧满脸无辜状的萧凡。神色怪异的扭曲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喷笑出来。
黄子澄见朱允坟笑,老脸愈挂不住,梗着脖子跳脚大吼道:“竖子安敢欺吾!老夫跟你拼了!”
啊!黄先生息怒,殿下,快帮我拦着他呀 我说的是智障人士脾气不好,黄先生什么火呀
费了好一番口舌,朱允坟终于拦住了处于暴走状态的黄子澄。
解释一番后,萧凡一副恍然惶恐的模样惊呼道:“啊!原来这篇文章是黄先生写的!恕罪恕罪!学生委实不知呀,学生收回刚才的评价,这篇文章实在是字字珠讥,妙手天成,人深省,天下无双 ”
“你少虚情假意!今日你必须给老夫说个明白,老夫的削藩十策怎么就智障了?不说清楚老夫必不与你干休!”黄子澄仍气得浑身直抖。
“这”不太妥吧?学生批评老师,那可是欺师灭祖,会被浸猪
“放屁!浸猪笼的是通奸的狗男女,跟批评老师有什么关系?不学无术!”
“既然黄先生坚持要学生评价,那学生就不客气了”萧凡神色恢复了正经。
“你说!看你那张破嘴能说出花儿来!”
允 烦正色道:“殿下,若按黄先生的削藩十策行事的话,臣可以保证,四年之内必亡国!”
黄子澄白眉一竖,气得挽起袖子又待上前揍他。
朱允坟拦住黄子澄,神色严肃道:“萧侍读,此事重大,说说你的看法。”
“殿下,黄先生的削藩十策,立意是不错的,可惜方法有问题。以德收其心,以礼束其行,这是没错的,但他又说什么调朝廷大军驻扎藩王封地外围,监视藩王举动,又说先易后难,先削小藩,再削大藩,此实乃大谬之论!”
萧凡不待黄子澄火,扭头问他道:“黄先生,学生问你一句,你上面这些举动若真实施出来了,你难道不怕打草惊蛇,致使藩王们心有不安而猜忌朝廷吗?”
黄子澄怒声道:“朝廷是正统,藩王再强,名义上也是皇帝的臣子,他们怎敢猜忌朝廷?至于打草惊蛇,届时请陛下以怀柔之策安抚几个藩王,做做样子便是了,他们怎么会被惊动?”
萧凡冷冷道:“你连朝廷大军都调动了,又要先削小藩,这些举动做出来,藩王们难道还会看不出朝廷削藩的用意吗?以为装个样子安抚一下藩王,别人就会相信你不会削藩?你当藩王们都是傻子吗?”
黄子澄一窒,接着大声道:“看出来又怎样?哪朝哪代削藩能够悄无声息?朝廷的用意迟早会被藩王知道,老夫就不信哪个藩王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率先造反!”
萧凡很无奈的看着黄子澄,眼神像看着一个蛮不讲理的孩子 叹了口气道:“那么黄先生的这篇文章不妨改个名字,叫“攻打藩王十策”这样比较贴切一点,名字一改,你这篇文章就很合题了,一点小儿毛病都找不出
黄子澄再次进入暴走状态。
朱允坟噗嗤一笑,轻轻推了萧凡一下,道:“萧侍读这张嘴太损了,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萧凡看着愤怒欲狂的黄子澄,心中冷笑,好好说话?我好好说话他也得听啊,这种腐儒太以自我为中心,他自己说的话就是对的,容不得人反对,谁提出不同的意见就被他认为是异端邪说,这样的人有什么办法跟他讲道理?
三人在东宫的偏殿内正闹哄哄的不得收场,这时只见一名宦官快步走来,朝朱允坟躬身道:“太孙殿下,陛下有旨,宣太孙殿下和黄大人,还有萧大人入宫现见。”
三人的言尽皆一惊,他们在东宫商量事情,皇上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萧凡最先淡定下来,朱元樟是什么人?历史上最有名的特务组织就是在他手里创建的,这天下大大小小的事情。有什么能瞒得过他?
当下三人不敢耽搁,立马出了东宫,往皇宫武英殿赶去。
进了承天门,过了金水桥,三人在皇宫前下了马车,然后步行入内。
进了武英殿,萧凡现殿内还有几位大臣站着,有礼部尚书郑沂,户部尚书郁新,刑部尚书杨靖,右都御史暴昭,御史黄观,甚至还有翰林学士解诸。
弃凡等三人先向朱元璋行了礼,朱元璋点了点头,眼睛却一直盯着正滴滴不绝说话的黄观。
“臣尝闻圣明天子以孝治天下,《孟子7告子篇》曰:“好善优于天下,而况鲁国乎?夫芶好善,则四海之内,皆将轻千里而来告之以善
萧凡听得云山雾罩,扭头悄声问朱允烦道:“这家伙在说什么呢?又是夫又是狗的”
朱允坟吐了吐舌头,道:“我竟然忘了,今日是经筵之日,朝中的输林学士,饱学鸿儒等等都要来讲筵的。”
萧凡恍然点头,经筵,始于汉唐,说穿了其实就是有学问的大臣们为帝王讲经论史,以史为镜,以人为镜,请皇帝品鉴古今,并检讨和总结做皇帝的得失。
萧凡又问道:“他们说话干嘛开头一句总说“臣尝闻圣明天子以孝治天下,?这是言之前必须要说的口头禅吗?”
朱允坟笑道:“举凡有臣子面谏天子,一般开头都要这么说的。以表示天子治国以仁孝,是经奉儒家大义之正统天下。” 萧凡又恍然,明白了,这就跟和尚开口前先说“阿弥陀佛”的意思是一样的,纯口号,没有任何意义,
别人怎么看待经筵萧凡不知道,他只觉得这是一种很无聊的行为,开大会扯闲篇,尽说些废话浪费口水,除了满足参与者说话的**,其他的用处基本没有。历朝历代的经筵办得太多,结果怎样?该亡国的照样亡国,两不耽误。
不过萧凡现在属于低品阶的官员,朱元璋让他参加经筵本就是给他制造往上爬的机会,不管怎么说还是忍着吧。
于是萧凡只好耐着性子听黄观一个人在那里长篇大论的说着孟子如何如何,孔子又如何如何,
扭头看了看朱元璋和其他的大臣们,却见他们一脸陶醉认同之色,跟随着黄观激昂顿挫的“之乎者也”语调而不停的摇头晃脑,连刚刚一起进来的朱允坟和黄子澄也很快投入了进去,一副芳香扑鼻的模样,看起来特廖人。
努办…。好不容易黄观的总结言宗毕,萧几松了口公,个然的神情,这条又臭又长的裹脚布总算缠完了 ,
结果还没等萧凡高兴多久,礼部右侍郎陈迫又站了出来,摇头晃脑跟磕了摇*头*丸似的大声道:“臣尝闻圣明天子以孝治天下,刚才黄大人讲过了《孟子?告子篇》,臣以为黄大人之论实是老成稳重,将亚圣的经义精要都说出来了,臣深以为然,臣接下来为陛下讲一讲《礼记?乐言篇》,“夫民有血气心知之性,而无哀乐喜怒之常
静谧的武英大殿内,忽然传出一道很突兀的声音。
“我靠!”
朱元樟睁开眼,冷目一扫。道:“谁?谁在乱插嘴?“我靠,是何意思?哪个先贤说的?” 无人答话。
“哼!讲筵的规矩都忘了吗?说史论经要一个一个的说,陈爱卿说完了你们再出来讲嘛。 ”陈爱卿,你接着说吧。”
“是,陛下。”
陈造继续诣诣不绝,
萧凡太佩服这帮大臣了,为何他们听着一脸陶醉,而自己却,越来越想睡呢?
努力撑了一会儿,萧凡实在挡不住这汹涌而来的睡意,于是当着满殿大臣们的面,很不文雅的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萧凡!你太过分了!”朱元碎现了萧凡的小动作,不由拍案大怒,一声暴喝终于惊醒了睡意绵绵的萧凡,也打断了诣酒不绝的陈迪。
众人纷纷扭叉望着萧凡,目光中的神色颇为不善。
萧凡吓得浑身一抖,急忙跪下道:“臣 ,失仪!臣,万死!”
朱元樟气得站了起来,指着萧凡道:“联循历朝先例而开经筵,正是为了以史以古为鉴,自省得失,今日殿中所站者,哪一个不是当世的饱学鸿儒?平常人欲求他们只言片语而不可得,你却当着他们的面打呵欠,你什么意思?很想睡吗?”
殿中大臣们闻言顿时一副知遇之恩的感激模样,纷纷对萧凡投以敌视的目光。
萧凡一楞,不就打了个呵欠,用得着这么骂我吗?老朱更年期来了?
小心翼翼的抬头望去,却见朱元璋神情愤怒,眼中却飞快闪过一抹狡黠的神色。
萧凡想了一下,终于恍然大悟。
老朱这是借题挥呀!两句话轻轻一挑拨,就把自己公然推到群臣的对立面去,从此自己在朝中可就实实在在与那些所谓的忠臣们敌对了,朝中忠奸并存,互不相容的局面也就开始初具雏形,老朱扶持一党,打压另一党的构想便顺利形成了……
真阴险啊……
想明白后的萧凡心头顿时涌上一股气愤之情。
虽然他不介意做奸臣,平日里对那些以忠臣为标榜的大臣们也看不惯。对将来与忠臣们敌对的立场也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但是”他讨厌被人当枪使!哪怕拿枪的人是朱元璋也不行,特别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怒骂他,借以达到他帝王制衡的目的,萧凡是个好面子的人 今日朱元璋如此待他,这让萧凡的面子往哪里搁?
怎么办?整他!
怒火中烧的萧凡有点不冷静了,萧凡是君子,君子有仇就报。管他仇人是谁。
公然反驳他当然不敢,不过使点阴招,让朱元璋落落面子还是能办到的,反正朱元樟被整了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朱元樟仍站在龙案前犹自来回踱步,气恼的指责萧凡的怠慢行为,众大臣望着他的目光也越来越不善,甚姜带着几分仇恨了。
朱允坟则一脸同情的瞧着他,一副想劝又不敢劝的模样。
萧凡毕恭毕敬的跪着,将头伏得低低的,暗中却凝神静气,悄悄伸出两根手指,朝朱元璋遥遥一指,口中默念一声:“开!”
于是,令人惊骇的一幕生了。
朱元璋来回踱步间,他穿着的皇袍下摆处,一条明黄色绣着五爪金龙的亵裤慢慢的,悄然的滑落腿间,直至滑到他的脚踝处,那么的明亮,夺目,龙袍的缝隙处,只看到两条毛耸耸的光大腿抖啊抖”
“毕!”
殿内群臣惊骇得一齐倒退一步,出不敢置信的大哗声。
萧凡急忙举手,大声叫道:“陛下,您的龙内裤
朱元璋犹自不觉的大声斥责着,听到萧凡插嘴,怒道:“怎么了?”
萧凡可怜兮兮,一脸无辜状的指了指他的脚踝处,道:“掉下来了。”
朱元璋顺着他的手指低头一看,不由大吃一惊,急忙弯下腰将蒋落至脚踝的龙内裤一提,老脸已有些羞红和气急败坏,系好内裤后又赶忙朝众大臣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笑容很尴尬。
众大臣皆是习儒家之术的老古板,参加经筵本就是谈史论经。讨论圣人之言,如此神圣的时刻,皇上的内裤居然掉了下来,这不是对圣人的侮辱吗?这叫众大臣怎么受得了?
黄子澄白眉一扬,当先站出班来,一脸决绝凛然之色,大声道:“臣尝闻圣明天子以孝治天下,无道昏君公然露下体,陛下今日亵裤掉落,实为对圣人的大不敬,臣冒死进谏,请陛下下诏罪己!”
有人带头,一帮大臣顿时炸了锅,纷纷七嘴八舌的附和。大殿之内顿时陷入一片乱哄哄的情形中,,
“臣附议黄大人之言,圣天子裸露下体,大大有伤风化,臣请陛下下诏罪己!”
“臣附议二个大人之言,陛下如此伤风化之举,实有违儒家教义”
“你们讲不讲理了?联又不是故意的!它自己掉下来关联何事?”朱元璋气急败坏的跟群臣理论。
“陛下!圣明天子以孝治天下啊,”
“联说过,联不是故意的!再吵联把你们都杀了!”朱元璋暴走了。
“陛下!臣今日便是一死也要上谏,陛下此举,礼乐纲常败坏的先兆啊”
“长此下去,国将不国,大明悲哉!”
“联”错了!”朱元樟含泪的哽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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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文臣威力
殿内片喧嚣。众大臣梗着脖午副决然赴死的模矫酒得朱元璋不得不承认错误,含着一泡老泪承认在讨论圣人之言时当众脱龙内裤这种行为是不对的。
萧凡也目瞪口呆的直了眼,原本只是想小小的整朱元璋一下,顺顺心头一口恶气,却没想到大臣们的反应如此剧烈,这是个崇尚儒术,信奉孔孟的年代,在这些饱读诗书的大臣们心里,孔孟就是他们的偶像,其地位甚至要高于皇帝,他们追捧偶像的程度几乎到了疯狂的地步,容不得旁人对偶像有丝毫不敬,皇帝也不行。于是,“朱元璋悲剧了。
今日殿上这些人除了是朝中重臣之外,还都是当世的饱学鸿儒,在天下读书人中名望很高,嗜杀如朱元樟者,亦不敢对他们轻易动刀子,否则失了天下士子之心,对大明的江山社稷可就不妙了。
“联,错了!”朱元璋抖索着嘴唇,既悲愤又委屈的看着群臣:“联明早就下诏罪己,以省联对圣人不恭之罪”
群臣又闹了:“还等什么明日?赏功不宜早,罚过不宜迟啊!臣等冒死进谏,求陛下即刻下诏罪己!”
“对!陛下当即刻下诏,否则臣愿一头撞死在这玉阶之上,以死谏言,求陛下深刻意识到自己犯下的错误,”
“臣附议,臣亦愿一死”
“好好好!联下诏,联现在就下诏!行了吧?”朱元璋脸色有些青了,声调也高了不少。 殿内忽然安静下来。
接着群臣如同被点着的火药桶似的,又炸了。
“陛下这是什么态度?”
“陛下纵贵为天子,可对圣人还是必须要恭敬的,儒术乃我大明天朝之国学,孔孟亦我等读书人之至圣先师。陛下声调太高,这是对圣人的不敬啊!”
“臣愿一死,以陛下深省!”
”
朱元樟彻底服软了,他脸色铁青的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脸,用非常温柔非常软绵的语调,低声道:“联真的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联”这就下诏罪己,以惩联之罪过,诸爱卿,如此可好?”
群臣终于满意了。
“臣尝闻圣明天子以孝治天下,陛下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实乃我大明之福啊!大明有陛下这样英明谦恭的天子,国诈必然延绵千秋万世,远汉唐的盛世之治亦指日可待,臣等深感荣幸,臣等为陛下贺之!”
“臣等贺之,”
在朱元樟的妥协下。君臣之间的气氛由剑拔弩张很快转为一派祥和,君臣尽欢。
萧凡张大了嘴,瞪圆了眼,楞楞的看着这一幕似喜实悲的闹剧,心中的震撼无法形容。
今日可是大开了眼界,观这些大臣的表现,萧凡觉得自己学到了很多,他更深刻的意识到,在这个崇尚儒家之术的大明朝,文人对皇帝,甚至对天下政局有着何等惊人的影响力,暴戾嗜杀如朱元璋者,亦不敢轻捋其锋,反而要妥协退让,自古文人误国者多矣,可历朝历代的皇帝,仍不得不依靠文人来帮他治理国家,因为在这个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年代,据和官位,仍是天下人心中向往和尊崇的顶点,有名望的博学鸿儒。在民间读书人心中可以称得上是当代的偶像人物,贵为皇帝者,也不敢冒此天下之大不韪,轻易杀戮。
以后对这帮文人可得小心着点儿,别把他们惹急了,皇帝都不敢惹,我萧凡更惹不起。
萧凡是个举一反三的聪明人,他更深刻的意识到,刚才在东宫对黄子澄那么不敬,这种行为是不对的,对读书人,要尊敬,要谦卑,更要把他当菩萨一般小心翼翼的供着,早请示晚汇报,一天三柱香”
想到这里,萧凡急忙扭头望向黄子澄。并朝他笑了笑,笑容里阿谀逢迎谄媚讨好的味道很明显。
黄子澄看到萧凡的笑容,不由头皮一麻,浑身冒出了鸡皮疙瘩,心中警兆顿生:这混帐小子朝老夫笑得那么瘪人,又在琢磨什么坏主意想算计老夫?
朱允坟也将这场闹剧看在眼里,他和萧反一样,感到了深深的震撼,见事件的始作俑者萧凡扭头朝黄子澄没皮没脸的笑,朱允坟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还哼了一声。
萧凡笑容顿时一窒,他忽然想到朱允烦是知道他脱人内裤的奇特本事的,当初他遇刺的时候,正是靠着萧凡这一手脱裤神功才化险为夷,扭转乾坤。萧凡心中不由一阵庆幸,幸亏朱允烦跟他交情好,没向朱元璋检举揭,不然让朱元樟出了这么大的丑,自己死个百八十次是肯定不够他解恨的,
萧凡立马扭过头,对朱允烦愤怒的目光视而不见,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经过这一场闹剧,经筵当然无法继续下去了。群臣一齐向朱尧璋施礼,然后退出了武英殿,朱允坟,黄子澄和萧凡三人留了下来。
朱元樟一直面带微笑的目送群臣出了殿门,待到他们的身影消失不见,朱元璋的脸色忽然变得铁青,眼中的杀机愈盛。
“萧凡,刚才的一幕,你都看见了吗?”朱元璋冷冷问道。
“陛下,臣看得清清楚楚。”萧凡赶紧躬身回道。
朱元璋冷眼膘了黄。然后语带杀机和深意道!“嗯,看清楚了就好,公”小的那一幕好好记在心里,你会受益非浅的,”
萧凡一凛,急忙恭声应是。
碍于黄子澄在,朱元璋的话不能说得太明,因为黄子澄也是这些清流大臣中的一员,而且还是领头人物,不过朱元璋心中一口恶气实在难咽,于是便隐晦的告诉萧凡,以后你一定给老子好好当个奸臣 把这帮老家伙的嚣张气焰打下去,帮老子出口气。
萧凡是个聪明人,朱元樟话里的意思。他当然听懂了。
朱允坟上前禀道:“皇祖父,孙儿与黄先生和萧侍读商量了一下”削藩之事,孙儿向您禀报一下。”
朱元璋神情淡然的点了点头。
朱允烦将黄子澄洋洋洒洒写了十几页的“削藩十策”递给朱元璋。
朱元璋随手翻了翻,神情不置可否。
将它轻轻搁在龙案上,朱元璋淡淡道:“这是谁的主张?”
黄子澄上前道:“陛下,这是老再所写。”
朱元璋瞟了他一眼,目光中的神色有些失望。
“黄爱卿之主张,殊为不妥,绝不可行,此法实为打草惊蛇,联虽相信皇子们不敢谋反,但江山社稷不容冒险,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行此险法。”
朱元樟冷冷一句话,便完全否决了黄子澄的主张。
朱允坟看了看脸色难堪的黄子澄,小心的插嘴道:“皇祖父,萧侍读也是这么评价的,不过黄先生立意还是不错的,削藩之事,宜早不宜迟”
朱元璋颇有些诧异的看了看萧凡,意外道:“萧爱卿也认为此法打草惊蛇?”
“陛下,臣刚才在东宫,确实是这么说的。”
朱元璋眼中露出满意的神色。道:“萧爱卿可有妙法?不妨说来听听。”
萧凡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缓缓道:“陛下,臣想先知道陛下的意思。陛下是否下定了决心削藩?若下定了决心,臣的法子一定在最短的时间内奏效,而且有把握将削藩的影响降到最低。若陛下对削藩之事犹豫未决,臣便不敢妄言,以免间陛下骨肉之嫌。”
朱元璋深深的看着萧凡半晌,这才道:“削藩之事重大,联说实话,联确实没有下定决心,毕竟皇子们都是联的骨肉,联若削藩。怕的是天下大乱,更怕寒了皇子们的心。联不相信,联的皇子们会拥兵自重,暗藏祸心。萧凡,削不削藩,联自有考虑,你不妨将你的想法说来听听,臣子的责任是为天子提供建议,给天子分忧,采不采纳你的建议,那是天子的事。”
萧凡犹豫道:“臣,”不敢言。”
叶伯巨是怎么死的?就是上书直言藩王之弊,被朱元璋盛怒之下拿入京师,最后活活饿死的,有这么一个反面教材在前面,萧凡怎敢对这么敏感的削藩之事轻易开口?
朱元樟不耐烦的敲了敲龙案,道:“说错了话也无妨,联赦你无罪。”
萧凡暗暗撇嘴,你是皇帝,想射谁就射谁,当然无罪,我的胆子可小得很,这不是逼着给我找不自在吗?
犹豫了半晌,萧凡终于还是决定说了。
朱允坟是个不错的朋友小冲着这一点,自己就不能藏着掖着,如果能在朱元樟活着的时候将削藩之事顺利解决,那是最好不过了,朱允坟也不至于只当了四年的短命皇帝。
再说,朱元障不是射了无罪嘛,有他射在先,我还怕什么?
于是萧凡嘴一张,便待说出削藩的主张。
谁知朱元樟适时的抬手拦住了他,然后对侍立殿内的宦官们扬声道:“尔等都退出去,关闭殿门,任何人不得靠近,违者夷族!”
宦官们赶紧退了出去,并关上了武英殿的殿门,殿内只剩下了朱元璋等四人。
朱元樟缓缓扫视三人,沉声道:“今日之事,事关重大,万不可泄露半句,只限于你我四人知道,谋事而不秘者,先输一着,你们要记住。”
“臣遵旨!”黄子澄躬身道。
朱元璋盯着萧凡,严肃的道:“萧凡,你要记住,今日所言之事,若联知道外面泄露了风声,联便要你人头落地!”
萧凡吓得浑身一颤,急忙道:“臣遵旨。”
接着萧凡又指了指黄子澄小心翼翼的问道:“陛下,如果是他泄露出去的,那怎么办?” 黄子澄立马对萧凡怒目而视,不过萧凡并不在意,做人做事要公平,就算泄露了风声,要罚总不能罚我一个人吧?合着我脸上刻着倒霉鬼三个字不成?
朱元璋重重一哼,怒道:“联一样要你人头落地!”
萧凡深深拜服:“陛下处事公正严明。不偏不倚,臣佩服得”五体投地,五体投地哇!”
“以下不算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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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削藩之论
朱元樟面沉如水,一张布满了老年斑的沧桑脸上面无表情。
萧凡抬眼偷瞧了瞧,却在他脸上找不出任何喜怒情绪,不知道朱元樟对削藩一事到底持什么态度。
不过,既然朱元樟要他说出削藩的主张,说便是了,他愿不愿意削那是他的事,正如他所说,臣子只要尽到提供建议的责任,采不采纳就不关他的事了。
“陛下,若您真下定了决心削藩,对您来说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萧凡躬身禀道。
“此话怎讲?”朱元璋盯着萧凡的脸缓缓问道。
“陛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整个天下都是陛下您的,您若下旨收回诸王藩地,没人敢反对,藩王们皆是陛下的皇子,陛下圣旨一到,谁敢不从?”
朱元樟似笑非笑的道:“若真有人不从,又当如何?万一联的皇子们舍不得放弃封地里的偌大权力,干脆横了心造联的反,怎么办?。
“陛下,这是根本不必要的担心,臣相信没有哪个皇子敢做这等大逆之事,因为这大明江山是陛下您亲下来的,陛下之赫赫威名,早已在皇子们心中根深蒂固,诸王之中,任谁都没有这个胆子敢反抗陛下的天威,就算他们暗藏祸心,也不敢付诸行动,论威望,论民间的影响,论军事上的指挥能力,论朝廷与地方军队的实力,他们都不是陛下的对手,天时地利人和,诸王一样没占,如此没有把握的造反,诸王是万万不敢行之的。”
“再说,自古不论是造反还是起义,都必须有个名目,师出有名才能获得天下人的认同和跟随,诸王若造陛下的反,他们师出何名?以子伐父,此乃大逆不道之举,他们若反,便自己将自己推到了被天下人唾骂孤立的绝境,诸王皆是聪明睿智之人,这些利害,他们必然清楚的。如果陛下向诸王下旨削藩,臣敢断定,诸王纵然心有不愿,但也会老老实实的遵旨行事,没人敢违抗陛下的旨意。小
“如黄先生说的那样,什么调动朝廷大军监视,又什么先削小藩再削大藩等等,这些主张其实根本没必要,反而会将陛下与藩王们的父子关系推到剑拔弩张的境地,而且很可能会弄巧成拙。陛下是天下共主,陛下的意志便可以决定一切,一道旨意可以解决的问题,完全用不着拐弯抹角画蛇添足的自找这么多麻烦。” 黄子澄闻言面带怒色,重重的哼了一声。
萧凡说着抬起头,直视朱元璋,沉稳有力的道:“总而言之,削藩之事,其难并不在事情的本身,而在于陛下的决心,陛下若有心,一句话便可轻松解决它,陛下若无心,削藩之事难如登天!”
朱元樟深深的注视着萧凡,他被萧凡的这番言论震惊了。
此人到底有过何等不凡的经历,竟将他的心事琢磨得如此透彻?满朝大臣之中,有哪个大臣能够有如此锐利的目光,所言所思能直透人的心灵?
萧凡说的这些话,朱元樟当然比他更明白,没人比他更清楚削藩之事的难度,对别人来说,削藩或许难如登天,如黄子澄,他一门心思的想着如何削藩才不会让天下变得大乱,怎样动作才会把影响减到最低,所谓的“削藩十策”根本就是一堆言之无物的废话,黄子澄却不知道,他的思考方向完全就是错误的,他只看到了事情的本身,却没看到执行这个事情的人。
这个人是谁?他是朱元璋!淮右布衣,起于乱世,击倒了无数对手,一手建立了大明王朝!他分封诸王,只因他要这天下姓朱,若是他改变了主意呢?他不想分封诸王了呢?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能赐予皇子们封地,当然也能收回封地,用不着找借口,也不必搞什么阴谋诡计,只要他朱元璋一纸令下。哪咋。皇子敢不乖乖服从?天子虽老迈。可他当年的赫赫威名仍在,天下间可称英雄的人,已被他朱元璋杀得干干净净了,当今世上敢称英雄者,唯朱元璋一人矣!哪咋。皇子有本事有胆量敢违抗他的命令?
是的,削藩对朱元樟来说,其实就是这么简单。
当朱允坟和黄子澄在为削藩之事伤透脑筋之时,这个名叫萧凡的年轻人一眼便看穿了事情的本质。
朱元樟看着萧凡,他终于第一次对这个年轻人产生了惜才之意,以前萧凡所献的赈灾之法,他只惊讶于这个年轻人于民政方面的才能,惊讶归惊讶,他其实并不是太在意,天下之大,民政方面杰出的官员太多了,可今日的萧凡,却让朱元樟再次深刻见识到了他的才能。
朱元璋转眼看着身旁若有所思的朱允坟,心中暗暗叹息。
但愿这个萧凡将来能够好好辅佐孙儿。对允烦能一辈子忠贞不渝且尽心尽力,此子若稍加磨练。数年之后,或可为一代幕臣。
萧凡的话说完半晌,大殿仍无一人开口说话。
朱元樟在想着更深远的事情,朱允坟则蹙着眉头在思考,黄子澄却一脸不认同的漠然神情。
萧凡抬眼偷瞧了瞧殿中的三人,心中不由打起了小小鼓,削藩毕竟是个很敏感的事情,所有的大臣们都对此讳莫如深,不置一辞,只有自己这个傻大胆居然真敢在老朱面前说,一老朱该不会忽然翻脸吧?历史上有很多皇帝都是射完了又翻脸不认帐的,人品很是低劣,老朱 是不是其中的一员?那自己就死得太冤枉了。
殿中四人各怀心思,良久,朱元樟冷不丁问道:“萧凡,你今年多大了?。
萧凡一听顿时吓坏了,完蛋了!老朱问我岁数干嘛?该不会是打算把我杀了以后,在我的墓碑上刻生卒年月吧?
“陛下,臣今年网满二十岁。”萧凡老老实实答道。
朱元璋点点头,喃喃道:“弱冠之年”萧凡,可有表字?。
“臣父母双亡,长辈俱无,尚无表字。”
朱元樟淡淡的笑了:“如此,联赐你表字如何?”
如何?我敢不答应吗?皇帝的面子谁敢不给?再说,由皇帝御赐表字,那绝对是光宗耀祖的一件事,说出去都会赢得满朝文武羡慕且敬畏的目光,这简直是大占
萧凡顿时又惊又喜,扑通跪下,伏地大声道:“多谢陛下,臣感激不尽!”
无视身旁黄子澄又嫉又羡的目光,朱元樟闭上眼沉吟了一下,缓缓道:“子曰:“君子义以为上。君子有勇而无义为乱小人有勇而无义为盗”
萧凡想了想,顿时惊喜道:“多谢陛下赐字,臣以后的表字就叫“君子,了,萧君子,臣很喜欢这个名字,” 殿内三人的脸顿时黑了下来,尽皆无语:
朱元璋狠狠瞪了他一眼,走到龙案边,提笔写下两个字,然后将写了这两个字的纸没好气的甩给他:“哼!你倒想得美!还君子呢,你觉得你像君子吗?”
萧凡纳闷的接过纸一看,却见上面端端正正写着两个字:“守义”
萧守义?好土的名字!
萧凡一张嘴便待反对,话到嘴边及时住了嘴,这表字可是皇上取的。谁敢反对?不要命了么?别说“守义”了,就算他叫我阿猫阿狗我都得捏着鼻子认了。
朱元璋看着萧凡,意味深长道:“萧凡,守住大义,一心事君。勿欺。勿纵,勿骄,圣人还说过一句话:“君子不可小知而可大受也”你这人虽小节处磊羽繁多,但仍可称为国之栋梁,联予你之厚望,你可要牢牢记住。”
萧凡仔细想了想这两个字的含义,终于有些恍然。
朱元樟当着黄子澄的面赐他表字,这是在给他撑面子,扶持他在朝堂的地位呀,但同时却偏偏赐“守义”二字,这也是暗里警告他,要对皇帝忠心,守住臣子的大义。将来要好好辅佐朱允坟,不可欺君,不可骄纵,赐予他荣耀的同时,也好好的敲打了他一番。
“臣,萧守义叩谢陛下赐字!”萧凡立马跪下,高举着朱元樟写着他表字的那张纸,一脸恭敬的大声谢恩。
朱元璋淡淡道:“平身,今日所说的削藩之事,事关重大,联无法现在决定,过段时日再议,你们都退下吧。”
“是。”朱允烦,黄子澄,萧凡三人一齐施礼,然后缓缓退出了大殿。
出了殿门,萧凡仍高举着朱元璋的那副赐字,一副小心翼翼的神情,黄子澄则很不屑的哼了一声。招呼都没打,快步走向宫门。
朱允坟笑道:“萧侍读小你的见识不凡,今日说的那些话,皇祖父想必都听进去了,祖父赐你表字,这是对你的赞赏呢。”
萧凡擦了一把冷汗,一脸后怕道:“吓死我了,陛下问我年纪时,我还以为他要杀我呢,我差点请他帮我刻一句墓志铭,以向后人宣示我死得多冤枉了
朱允坟哈哈大笑,然后好奇道:“你若死了,想在墓志铭上刻什么?”
萧凡不假思索的道:“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
朱允坟顿时肃然起敬:“萧侍读心高志远啊!”
回到家里,萧画眉欢快的迎上前来,萧凡嘿嘿一笑,一脸喜意的将朱元璋赐给他的字展开给她看。
萧画眉朝它上下打量了一眼,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大大的眼睛里满是问号。
萧凡笑道:“这是皇上亲手写下来赐予我的,以后我有表字了,就这两个字,“守义”觉得怎样?”
萧画眉念了两遍,然后轻轻一撇嘴,咕哝道:“真土”
萧凡脸黑,擦汗:“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咱俩果然是天生的一对儿,很有共同语言,”
萧画眉顿时满脸幸福的笑,她对萧凡“天生的一对儿”这个说法感到很满意。
“相公,你说这幅字儿是皇占亲手写的?”萧画眉眼睛眨啊眨,很天真的模样。
“对啊。”
“那它是不是很值钱?”萧画眉一脸纯洁的仰望着萧凡。
萧凡点头道:“天子亲手写的字,可以算得上无价之宝了。”
萧画眉的一双大眼睛里顿时冒出两道亮灿灿的银子形状:“相公,那我明日便上街找个买家卖了它,你说它可以换多少只蹄膀?”
萧凡一楞,顿时感觉浑身冒了一身冷汗,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
扳过画眉的小肩膀,萧凡指着那幅字,用无比严肃的语气告诉这咋。小财迷:“你要死死的记住了,这幅字绝对绝对绝对不准卖掉!这是皇上赐的字,若卖了宅,咱们都得被皇上诛九族!明白了吗?”
好险呐!幸好被自己事先知道了,不然若真被画眉卖了出去,萧凡多少颗脑袋也不够朱元璋砍的。
萧画眉仿佛被萧凡严肃的表情吓到了,忙不迭的点头,表示她懂了。
萧凡松了口气,网转过身,便听到萧画眉怯怯的问道:“那”咱们把它卖贵一点儿,也不可以吗?”
萧凡顿时抓狂了:“多贵都不可以!这不是贵不贵的问题,这幅字儿只能供在萧家!出了萧家的门就是欺君,就是大不敬!会被满门抄斩的!”
看着萧画眉小脸懵懂的样子,萧凡觉得很没安全感,咬了咬牙道:“不行,我得找个隐秘的地方把字藏起来,否则我总感觉自己脖子上的这颗脑袋很危 …””
不好意思,晚了一点,原打算在力旧年的最后一刻出来的,结果还是没赶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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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削藩两难
酬 皇宫昭仁殿,单檐歇山顶,上覆琉璃百,殿前抱厦二闷,出干朱元璋颇喜长房长孙女江都郡主,故将昭仁殿作为江都郡主的寝宫,紧邻西侧的乾清宫,以便江都郡主时常请安问候,慰藉老怀。
昭仁殿外,楼阁殿宇错落,殿外东侧有一个山水池塘,池塘被假让 环绕,自成院落,颇具农家闲趣,江都郡主自幼好静,不惯与旁人接触,朱元璋疼爱之下,便依她所请,将昭仁殿建成皇宫中比较另类的独立院子。
此刻,江都郡主正神情落寞的坐在池塘边的凉亭内,俏目痴痴的凝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着呆不知在想什么。
春来百花开,正是万物苏醒,焕生机之时,可为何尊贵如郡主者,却犹带几分春闺幽怨?
宫莺百啭愁厌闻,梁燕双栖老休妒。
对一咋小已开情窦的女子来说,深宫寂莫便是她最大的敌人。
原本无奈的习惯了这样的日子,江都郡主是个文静温婉的女子,从出生到现在,几乎没做过出格的事,朱元樟对朱家子女严格的家教也不容许她有什么离经叛道的举动,她就像一只温顺无害的小绵羊,默默的接受命运的摆布,自小读诗书,调素琴,学女红,默默的等着皇祖父给她定下出嫁的日子,然后穿上凤冠霞帔,按皇家的礼仪,下嫁给长兴侯耿炳文的儿子耿塔,然后相夫教子,无风无浪的过完此生。
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女人世世代代不就是这么过来的么?
可是”陈莺儿的一番话,却如打开了一个魔盒,盒子里的魔鬼从里面跳了出来,顷刻间便将她的心房占据。一种莫可名状的疯魔念头不可抑止的在心中萌芽,滋长,,
我已碰了他的”那里,我的妇德已经被污,怎能再嫁耿增?这世上我唯一能嫁的,恐怕只有那个萧凡了吧?
萧儿,”是个怎样的人呢?
想到武英殿前,那个年轻男子脸上儒雅淡然的微笑,翩翩君子般的风度,还有那泰然自若,从容不迫的神态,让人忍不住打心底里感到温暖舒服,芳心忤然跳动,想到这里,江都郡主俏脸愈红艳欲滴,霞染双颊。
听说”他还未娶夫人,那么我与他有没有可能”
江都郡主幽幽叹了口气。随手摘下身旁一株桃树上的一朵盛开的桃花,她咬了咬下唇,文静的目光中忽然多了几分羞色,黑亮的眸子颇带几许心虚的瞄了瞄四周,确定周围无人后,便小心翼翼的用纤指将手中桃花的粉色花瓣儿一片一片的摘下小嘴低不可闻的喃喃念道:“去,不去,去,不去
最后一片花瓣摘完,结果是:不去。
江都郡主楞了一下,接着小脸一垮,俏容顿时变得无比失望。
女人要赖是天生的,不但跟别人耍赖,跟自己也可以耍赖的,温婉如郡主者也不例外。
江都郡主再次咬着下唇,琼鼻轻哼,自言自语道:“刚才不算,再来一次。
说罢她仿佛对自己的耍赖行为也感到不好意思,于是掩嘴低低笑了两声,然后便又摘下一朵桃花,开始默念:“去。不去,去。不去
结果揭晓,还是不去。 江都郡主气恼的将手中的残瓣狠狠往池塘一扔,然后簌的一下站起身,哼道:“为何不能去?莺儿说过,女人的幸福,自己也能争一争的!我偏去不可!再说”哼!再说我是去看皇弟,与他何干?我,只是顺便问问皇弟他手下的臣子为人品性如何,做姐姐的关心一下皇弟,不行么?”
一番自欺欺人的解释过后,江都郡主银牙一咬,终于下了定了决心。
“墨玉,墨玉!死妮子,又跑哪儿去了?”
“郡主殿下,奴婢在。”侍女墨玉自花间轻俏转集,裣衽礼道。
江都郡主俏脸已恢复了文静的模样,清冷道:“去,准备车马鸾驾,我要去东宫,,看看皇弟。”
“是
波光粼粼的池塘,数片粉色的桃花瓣儿随着微漪徐徐轻曳,池水桃花相映红,”
东宫偏殿。
朱允烦穿着一身明黄便服,正在等着萧凡。
朱元璋决定暂缓削藩之议,这让朱允坟有些不安,他怕削藩从此搁置下来,待到朱元璋百年之后,这个问题若由他去解决,可就比现在麻烦了百倍千倍。
朱元璋是诸王的父皇,他有这个魄力一纸令下,诸王俱从。
可他朱允坟即位后算什么?他只是诸王的侄子而已,有什么底气给皇叔们下命令?皇叔们会听他的吗?皇祖父若龙御归天,诸王们兵强马壮,各镇四方,很难保证他们会真心奉他为主,特别是前些日子燕王朱林在御花园内对他如此不敬之后,朱允坟对藩王的警惧更高了。
削藩!一定要削藩!藩王弊病太大,必须要尽快解决它,不然将来他若为帝,必将处处受制,届时君不君,臣不臣,皇家威严恐尽丧他手,臣子诸侯皆可欺他,他这皇帝还怎么当下去?
远远的,萧凡的身影出现,神态恬然的在偏殿外的花间闲庭信步,脸上带着温和割大容,黑亭的眸子正笑意盎然的瞧着朱允 朱允坟神色一喜,顾不得等萧凡进殿,反而自己嗖的一下窜了出去,一把拉住萧凡的走便往外走。
“萧侍读,走,陪我进宫见皇祖知…”
“殿下,没事进宫干嘛?”
朱允坟急得跺脚道:“还能干嘛?劝皇祖父下定决心削藩呀!你昨天说得很对,削藩不难,难的是皇祖父能否下得了这个决心,咱们一块儿去劝他,”
萧凡手一挣,摇头道:“要去你去,我不去”
“为什么?”朱允坟愕然问道。
“时机未到,去了也是白去。”
“时机怎么未到?如今诸王皆在京师,只消皇祖父一句话,令诸王不准离京,自行撤消各自藩地。不就可以了么?他们人在京师,无兵马随侍左右,谁敢不从?这分明就是最好的时机呀!”
“我说的时机不是指藩王,而是指陛下现在下不了决心。”
朱尖故急道:“咱们去劝劝皇祖父,他不就可以下决心了么?”
萧凡摇头道:“你觉得陛下是那种随随便便就能劝得动的人吗?”
朱允坟气道:“不试试怎么知道?你 你是我的朋友,又是东宫侍读,你心都不向着我,太不够意思了!”
萧凡也渐渐失去了耐心,皱眉道:“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不向着你向着谁?现在的问题是,咱们谁都劝不了陛下,多说反而会令陛下心生反感,你有必要把事情越搞越糟吗?”
“我是皇祖父的孙儿,他怎会对我心生反感?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愿帮我删 ”
“诸王还是陛下的儿子呢,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叫陛下怎么做?”萧凡压着火气道。
“我不管!我是最受皇祖父疼爱的,他肯定会偏着我,咱们一劝他就下决心了”
“你”萧凡不由气结,这家伙怎么跟个任性的孩子似的?一点道理都不讲。
“啪!”
熟悉的力劈华山在朱允坟脑门顶拍落。
朱真故捂着额头,眼睛眨巴两下,泪水在眼眶打转转。 “挨打的滋味儿熟悉么?”萧凡出了气,和颜悦色多了。
朱允坟委屈的瞧着他,抿着嘴点点头。
“现在咱们可以冷静的坐下来说道说道了?”
朱允坟含泪点头。
萧凡欣慰的笑了:“这就对了,举凡天下大小事情,都脱不了一咋,“理。字,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呢?咱们要以理服人嘛。”
朱允坟瘪着嘴,抹着泪,委屈的将萧凡领进了偏殿。
“知道要以理服人,那你还打我,”
“臣嘴笨,讲道理讲得很烦,就喜欢动手。”
只,,下次不许打人啊!”
只,,听话就不打。”
偏殿内。
宦官奉上清茗后,悄然退下。
萧凡左右四顾。道:“你急着进宫劝陛下,该不会是黄先生撺掇你的吧?”
朱允烦翻了翻白眼,道:“什么叫黄先生撺掇?我自己就没主见么?人是会长大的,长大后当然可以自己拿主意了”
萧凡笑道:“一拿主意就风风火火上赶着往宫里跑,我以前怎么看不出你是这种急性子呀?嘿嘿,你别瞒我,我知道黄先生就躲在这儿”
说着萧凡站起身,在偏殿内四下寻找起来,嘴里大声道:“黄先生,出来吧,你别躲了,世上有先生躲学生的道理吗”
朱允坟气得跺脚道:“你怎么老不信我呢?”
萧凡没理他,犹自四下搜索,拨到后来,连殿内的桌子,椅子都不放过,找了一大圈儿,还是没现黄子澄的踪影。
朱允坟冷眼看着他,道:“这下死心了吧?黄先生乃当世大儒。怎会跟学生玩这种躲起来不见人的把戏?”
萧凡点了点头,终于放弃了寻找:“好吧,我相信了,你是个有主见的人,不会被别人当枪使,”
朱允坟得到萧凡的肯定,顿时眉开眼笑。
接着,萧凡忽然伸手端过身旁桌上的茶盏儿,揭开杯盖后,一脸肃然的朝冒着热气的杯子大喊道:“黄先生!别躲!我看见你了,你就躲在这杯子里,出来吧!小心淹死!”
朱允坟脸黑,擦汗:
笑闹一番后,二人恢复了正经。
朱允坟一脸疑惑道:“萧侍读,你所说的时机,到底是什么意思?”
萧凡道:“我觉得陛下可能不想削藩,至少不愿他的治下削藩。”
朱允坟惊讶道:“为什么?皇祖父现在已知道藩王之策的种种弊端,怎么还不愿削藩?”
萧凡笑道:“削藩之事,事关大明社稷国诈,没你想象中那么简单的。”
“此话怎讲?”
“藩王代天子守牧天下各地边境,掌一地之兵政大权,集兵权政权于一身,可以说是藩地里最高的统治者,陛下当初为何要给藩王如此大的权力?”
朱
从想了想,道!“为了更彻底的掌握天下,仿汉高祖刘卯,以藩任来加强朝廷对地方的控制”。
萧凡点头道:“不错,与历朝帝王不一样的是,陛下起事之前,并非豪门望族,并非门阀世家,他起于草莽江湖,没有广袤的人脉,没有坚实的家族基础,更没有影响深远的各门阀盘根错节的支持,打下江山之后,若要他对那些靠读书出头,出仕为官的臣子们产生信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特别是经过胡惟庸谋反一事之后,他对臣子就更不放心了,可是偌大的国家,总需要几个他信得过的人来帮他治理呀。虽说天下之事无论巨细,皆决于朝廷,皇帝至高无上不假,却不可能凭他一个人的精力打理这么大的一座江山,这个时候怎么办?天下的臣民中,谁最值得陛下信任?。
朱允坟眼睛一亮,道:“当然是藩王,我的皇叔们,皇祖父的诸位儿子。”
萧凡笑道:“对,藩王之策的推行,实因当时时势所迫,除了朱家的子孙,陛下还能相信谁?只有将各地的军政大权交到朱姓藩王手里,然后陛下又以皇帝和父亲的身份掌握和命令他们,陛下才会感到放心,这天下谁都有可能造反,但总不可能有儿子造父亲反的道理,对吧?这便是藩王之策推行的必要性,在陛下春秋鼎盛之时,这个政策是正确的,不能说他做得不对。”
朱允坟默然半晌,道:“可是现在”。
萧凡笑着接口道:“可是现在不行了。这世上没有永远行之有效的国策,国策的改变和废立,皆决于当时天下的形势,形势变,则国策变,藩王之策也是这样。如今陛下春秋已高,年渐老迈,说句犯忌的话,恐怕用不了几年便会,所以,藩王之策的益处渐渐消退,而弊端已现端倪,它逐渐出现了隐忧,甚至会形成大患,于是,削藩便势在必行了。”
“那你为何说时机未道?。
萧凡叹道:“时机确实未到啊!殿下,削藩之事,恐怕真的只能等你即个后,再缓缓图之了。”
朱允烦迟疑道:“是”皇祖父不愿伤了与诸皇叔的父子感情。所以犹豫不决么?。
萧凡摇头道:“不愿伤了父子感情是一方面,但陛下是个很冷静很理智的人,他所思者,不仅仅于此。我问你,藩王若被削除,你让陛下如何安排他们?”
朱允坟脱口道:“当然是令他们解除兵政大权,举家回京师居住 萧凡盯着他,淡淡道:“那藩王原来的封地怎么办?交给谁来治理?藩王有不臣的可能,那些外姓臣子岂不是更有可能?历朝历代臣子夺皇帝的权,废帝自尊九五,他们是怎么做的?三国时的董卓,曹操,唐时李渊太原起兵,宋时赵匡胤陈桥驿黄袍加身”他们怎敢如此大胆妄为?”
朱允烦眼睛都直了,半晌垂头丧气道:“他们当然是手握重兵,趁帝弱臣强,起而篡位
“有历朝这么多逆臣拥兵篡位的先例。你觉得陛下会放心让外姓臣子掌握兵权政权么?”
朱允烦黯然摇头。
“所以,陛下不愿削藩,实是因为他更不放心外姓臣子,说句不好听但很现实的话,你将来若当不好这皇帝。被你的某位皇叔篡了位,可是至少可以保证这座江山还是姓朱,说来说去,这仍是朱明天下,但是若被外姓臣子纂了位,朱明天下何在?陛下辛苦打下这座江山,肯定不想看到大明只是个短命的王朝,所以,他不愿削藩,是有他的深意的”
朱允烦浑身一震,抬头望向萧凡,愕然道:“你是说”
萧凡抬手一拦:“不可说
看着朱允坟深思的模样小萧凡悠悠道:“陛下如今陷于两难之境,藩王之策的弊端固然明显,但削藩之后,外臣掌握各地军政大权,其弊病更加严重,你若是陛下,能怎么做?”
“我,”朱允烦张口结舌。
“陛下其实是希望你将来即位之后,再慢慢找个好的办法,稳妥而温和的把这件事情解决,藩王的野心跟实力有关,有了实力,他们的野心便会膨胀,实力弱了,他们自然便老老实实,所以,你将来要做的,便是削弱他们的实力,比如说,燕王将来实力大了,必然会有异心,肯定有所谋哉,不可能安安分分做他的藩王,你试想一下,如果他有能力篡位,却最终未篡,结果会怎样?。
会怎样?朱允坟绞尽脑汁思考,能篡而未篡,结果自然是”被朝廷削弱?或是,”中途早薨?或是,自立一国?
“结果会怎样?”朱允坟忍不住问道。
萧凡看了看一脸茫然的朱允坟,气定神闲的道:“结果会被其他的藩王鄙视。
朱允烦:”。 “以下不算字数
完了完了,掐着手指算时间,本打算在零点以前的,结果晚了几分钟我这个月的全勤奖又飞了
很郁闷难道我真的没有拿横财的命么?:,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 ,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百零三章 无良太孙
二今以为皇祖父可以,纸令下便轻松削藩。今日听了萧斤淡浦沽后,朱允烦这才意识到,原来削藩的背后有如此复杂两难的麻烦,军国大事,牵一而动全身,更别提削藩这样的大动作了,难怪独断专裁如朱元璋者,亦不敢轻举妄动。
朱允坟就更别提了,他只是个年轻人,没有处世的经验,没有丰富的阅历,更无帝王的胸襟和城府,他的优点只是会读书而已,”
“我该怎么办?”朱允坟抬眼瞧着萧凡,像个被遗失的孩子般无助。
萧凡摇头道:“时势未到,怎么做都不行,既要消去藩王势大震主的威胁,又不能动作太急,而导致军政大权落入外臣之手,可若削藩的话,各地的权力总归还是要交给别人的,这是个进退两难的境地 大明地域辽阔,府州众多,皇帝一个人的精力有限,是无法一一顾及的。”
一除非有一个专门监管各地军政大臣的朝廷机构。
萧凡这一刻想到了明朝永乐以后的内阁大学士制度,其实从本质上来说,这个制度确实是个好制度,有效的避免了因皇帝专权昏庸而给国家造成的损失,仁宣之后,内阁大学士权力疯长,君权得到了有效的控制,所以终明一代近三百年,其间出过不少昏庸糊涂的皇帝,有一位万历皇帝,居然四十年没上过朝,完全不理国事,其原因却是因为皇帝想立自己喜欢的人为太子,而内阁大学士们不同意,这样的君主天天待在后宫当宅男,大明朝居然没有亡国,而且万历那几十年居然是明朝最为繁华达的一段时间,实在是个莫大的讽刺,这些说明什么?
说明明朝的内阁大学士制度确实是好制度,隐隐有些西方君主立宪制的雏形了,在内阁的制衡下,皇帝的作用明显被削弱,哪怕你五十年六十年不上朝,这个国家该怎么展还怎么展。而且皇帝授内阁票拟权,却保留了批红权,便能充分保证皇帝的权力不致被完全虚化架空。在这个制度下,权势熏天如万历朝的内阁辅张居正者,亦不敢生出半分自己当皇帝的心思。
制度是好制度,可惜到了明末被一帮歪嘴和尚给念歪了,这不是制度的错。
自从宰相胡惟庸谋反之后,朱元樟便将朝廷军政大权一手抓紧,国中各州府县大小事物,无论巨细,悉由他一人而决,但是国家这么大,每天会生多少事?传说朱元璋曾一天之内批了四千多份奏本,真正把自己当成了人民的老黄牛,君权固然集中了,可人也累死了。
于是在洪武十五年,朱元樟不得不仿宋制,设立华盖殿,武英殿,文华殿,文渊阁,东阁五殿大学士,不过这个时候的大学士基本没什么权力,官阶也才正五品,他们的职责是辅导太子,将各地奏本汇总,呈报。简单的说。洪武朝大学士的作用就是皇帝的秘书,根本没有决策权,更别提有胆子驳回皇帝的圣旨了。
萧凡现在思考的是,要不要让内阁制度提早出现?这种制度的好处就是,从此多了一群人帮着皇帝管天下,那样的话,削藩之后各藩地任用官吏,执掌军队等等敏感事宜,大学士便能提供有效的方法进行监管。
不过现在萧凡还不敢跟朱允坟提起内阁制,朱元璋费了好几年的劲儿才把宰相胡惟庸收拾,并且将循行历朝历代上千年的宰相制度给废除了,这要是让朱元璋知道萧凡撺掇他的孙子建立一个比宰相更过分,更限制君权的内阁制,估计萧凡的下场不容乐观”很有可能被朱元樟一块一块朵碎了吊在城门楼子上风干,然后过年的时候当成腊肉给每位大臣家两块,,
朱允坟愁眉苦脸的瞧着萧凡,叹气道:“萧侍读,我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任由藩王坐大,将来我即位时他们起兵反我么?”
萧凡笑道:“你不用急,办法总是有的,但这个办法不适宜现在实行
一关键是你爷爷还没死,削藩之后若无内阁制撑腰,迟早又会被别的臣子坐大,但内阁制这东西,估计你爷爷是绝对不肯答应的。谁提他跟谁急。
萧凡缓缓道:“虽然目前没有行之有效的方法,但做一做前期工作还是可以的”
朱允坟眼睛一亮,急道:“什么前期工作?”
萧凡盯着朱允坟,慢吞吞道:“不论何时削藩,现在要做的是,不能打草惊蛇。所以,趁着诸王皆在京师,你接下来这几天必须去拜访你的诸个皇叔,态度要恭敬,言辞要诚恳,要很含蓄很友好的告诉他们,将来你若即位,一切循洪武朝旧制,丝毫不变,藩王各守其藩,代天子守牧各地,总而言之,洪武朝是什么样子,你即个后仍旧是什么样子。”
朱允坟点点头,接着又不甘愿道:“一定要这么做吗?那些皇叔有的暗怀祸心,我还得过去跟他们陪笑脸
萧几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道:“舍不得媳妇儿,逮不着流氓
”
“萧侍读的比喻
“有深度
别扭!”
萧凡仍坐在偏殿内,宽阔的大殿只剩他一个人了,谈完正事。朱允烦神秘兮兮告诉他,最近他淘弄到了一件好东西,于是迫不及待回寝宫去拿了,好东西要跟好朋友分享。
桌上茶水已凉,宦官很识趣的上前给他换了一杯热茶,并带着几分讨好的朝萧凡笑了笑,然后恭谨的退下了。
这时的太监远不像明朝中后期那样嚣张跋扈,朱元璋立国之初便深刻吸取了唐时太监乱政的教,严令宦官不得干政,洪武朝时期的太监,完全就是大户人家的奴婢一般,毫无人权可言。
萧凡翘起了二郎腿,喝了口热茶,舒服的叹了口气,眼睛不知不觉眯成了一条线,看起来显得很阴险。
如今他似乎已渐渐有了几分尚嫌青涩的官威,那是一种手握大权,春风得意般的感觉,锦衣卫同知,东宫侍读,看着官位不大,可掌握的权力却大了,随着锦衣卫各千户所6续建立,各个分支机构慢慢由南往北延伸,各种明面的锦衣百户,校尉,以及暗面的锦衣卫密探的出现,萧凡忽然觉得这几日朝中大臣们看着他的目光由敌视展到强堆起笑脸,看来锦衣卫的威名终于开始让群臣们忌惮了,毕竟这世上真正不怕死的,除了黄子澄那几个老顽固以外,委实不太多了。
这是个好现象,标志着萧凡可以开始考虑建妾他的奸臣班底了,反正这也是朱元樟的意思。
没过多久,朱允烦便从寝宫出来了,怀里鼓鼓囊囊的,不知藏着什各宝贝。
他机警的四下张望了一下,见周围没人,便神秘兮兮的从怀里掏出一样物事来,挤眉弄眼朝萧凡坏笑。
“萧侍读,快来看看,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淘来的宝贝”
萧凡神情期待的将他手上的物事接过来,能被当今太孙朱允坟称之为“宝贝”的东西,必然不是凡品,人家大内皇宫里金山银山都见过,他所说的宝贝恐怕至少也得是价值连城的好玩意儿,
小心翼翼的接过后,萧凡慢慢揭开包着“宝贝”的丝绸布,一本没有封面,没有题字,纸质奇差的书出现在他眼前。
萧凡神情愈凝重了,这宝贝的价值恐怕不低,前世看过太多武侠和电视剧,他知道,越破烂的书价值越高,抢的人也越多,当然,最后毫无倒外的都被男主角某个身负国仇家恨的少侠得到了
怀着激动而崇敬的心情,萧凡屏住呼吸,慢慢翻开第一页,然后”
“咦?没穿衣服?”萧凡眼睛直了,书上无字,不过画着一对光着屁股的男女,在干着某件没羞没臊的事儿,,
再翻一页。
“咦?又没穿衣服?”
不过姿势换了。
连续翻了几页,每一页都是用不同的姿势没羞没臊。
萧凡转过头楞楞的瞧着神色有些兴奋的朱允坟,心中不由奇怪,这算什么安贝?
难道是某种暗藏玄机的武功秘籍,必须在明亮的地方才能看到图上没羞没臊的那对男女身上各处穴道的行功路线?
萧凡将书平端,然后对着殿外的阳光照了一下,结果”什么玄机都没有。
“殿下,这件宝贝,我怎么觉得它像春宫图啊?”萧凡有些羞愧,的道,他觉得自己是典型的那种有眼不识金镶玉的不入流角色。
果然,朱允坟闻言望向他的目光充满了鄙视,撇了撇嘴道:“什么像啊,它本来就是春宫图。”
萧凡难得的露出傻眼的表情:,”
朱允烦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道:“知道它是怎么来的吗?。
萧凡再次仔细看了看图上男主角的相貌,然后露出明悟的神色:“你学冠希哥玩自拍?”
“啊?什么意思?”这下轮到朱允坟傻眼了。
“好吧,当我没问,这玩意儿怎么来的?”
朱允坟嘿嘿笑道:“李景隆给我的。怎么样?你是不是从没见过这东西?要不要我借你看几天?”
果然是那个纨绔子弟!
萧凡斜眼瞧着那本用毛笔勾勒出来,画得有些抽象甚至有些畸形的春宫图,很不屑的道:“我没见过?老实说,就你手里这破烂,给我擦屁股我都不要,堂堂太孙竟这么没品味没见识,知道谁是空空吗?认识谁是吉泽明步吗?清楚何谓骑兵何谓步兵吗?”
朱允坟听着这一连串不懂的名词,神情顿时变得敬畏崇拜,眼睛亮的哀求道:“说说,说说,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莫非这世上还有比这更精彩的宝贝?萧侍读。萧兄!求求你帮我弄几本来吧
萧凡叹息:“你什么都不知道,拿这本破画册在我面前炫耀什么?你就不能学学我这般虚怀若谷吗?”
朱允坟已经一副五体投地的模样,如庙里拜菩萨的信徒一般虔诚:“萧兄高才,愿听足下教诲”。刚旧旧口阳…8。o…渔书凹不样的体验!击市儿泊了拍他的肩,凝重道!,“风流,是需要底蕴和底毒愕丈肿的,大街上找咋。顺眼的姑娘然后摸她屁股一把,那不叫风流,那叫性骚扰,如同这本破书一样,不要以为画几幅没羞没臊的烂图就跟挖了多大的宝贝似的,在真正风流的人眼里。这些都是浮云,咦?画虽难看了些,姿势倒是颇为新奇,有几种我上辈子都没见过呢”来,一起研究研究。”
朱允坟赶紧以一种谦卑的态度凑过来,于是二人在偏殿内聚精会神的开始研究春宫图上的姿势,神情很专注,专注到有人走近二人亦毫无察觉”,
“你们在看什么?”好奇的娇脆声音在耳畔突兀传来,犹如平地一声惊雷,吓得二人惊叫一声,萧凡捧着画册的手情不自禁一抖。画册借着抖劲儿,恰到好处的飞到身前那道俏立的倩影手中。
朱允坟一看到眼前之人。脸一下变绿了,惊慌失措道:“皇 皇姐。”
萧凡也楞住了,下意识跟着朱允坟道:“皇姐”
朱允坟跺脚瞪他:“我的皇姐!不是你的!瞎叫什么呀”。
江都郡主见萧凡楞的模样,俏脸顿时一红,接着噗嗤笑出声来。 “你们刚才在看什么呀?”江都郡主红着脸,然后不明所以的翻开手上的画册。
于是,在二人惊恐的目光注视下,江都郡主的俏脸先是一白,然后渐渐变红,最后变成了深红,,
“允坟!你,你竟然 竟然有这种淫秽下流的东西!我要告诉皇祖父去!”江都郡主咬着牙,如同烫了手似的,狠狠将画册往地上一摔。
萧几一见姐姐要弟弟了,皇家的家务事,他不便多嘴,于是拍了拍朱允坟的肩,温声道:“殿下,臣先告退,你们慢聊 记得反省错误,好好改造,以后别再犯了啊。”
朱允烦见姐姐要去告状,萧凡又很没义气的打算撇下他就走,顿时急得汗都出来了,一把拉住萧凡的衣袖道:“萧侍读,你,你不能走!”
“为什么?”
“因为 ”朱允坟张口结舌半天,急得面红耳赤,再看姐姐那张气得白的俏脸,心中一阵害怕,顿时急中生智道:“因为那画册是你给我的!”
“啊?”萧凡和江都郡主一齐傻眼。
朱允坟不由分说拉过萧凡。凑在他耳边鬼鬼祟祟道:“帮我背一回黑锅,不然姐姐若告到皇祖父那里,我死定了!”
“殿下,再尝闻圣明天子以孝治天下,无道昏君让忠臣背黑锅”这不是仁君所为啊!,小萧凡有些悲愤,头一次被人这么冤枉,而且冤枉他的还是大明朝未来的皇帝,真不知自己是不是该感到荣幸”
“上次在酒肆,你摸了卖酒姑娘的屁股,不是也赖在我身上了么?今日帮我背这一回,咱们扯平”朱允烦半是哀求半是要挟道。
萧凡愈悲愤,这咋。朱允坟 ,貌似比网认识的时候无耻多了,当初多淳朴的孩子呀,到底谁把他带坏了?
好吧,兄弟就是用来互相背黑锅的。
萧凡猛地一点头,转脸朝着面露惊愕的江都郡主悲壮的道:“郡主,殿下说得不错,那画册”确实是臣带进有宫的!”
朱允坟闻言眉开眼笑,同时用很正义很谴责的目光狠狠瞪了萧凡一眼。
江都郡主却大吃一惊:“是你带进来的?”
“对!臣有罪,臣”万死!”萧凡很无奈的认罪。
江都郡主比刚才更愤怒了:“你,,你为何会有这种”不堪入目的东西!”
萧凡深沉的叹了口气,苦着脸道:“郡主殿下,臣还年轻,尚未娶妻,正所谓“知好色而慕少艾”二十岁的成年男子,有这种东西实在是很正常的,望殿下明鉴
江都郡主面带愠色道:“萧凡,你是朝廷大臣,凡事当须慎独躬省,以德律己,没娶妻也不该如此自甘堕落,这叫我”这叫你的家人以后如何看你?”
朱允烦现在跟没事人似的在旁边看热闹,闻言呕摸呕摸嘴,皱着眉寻思:姐姐今日怎么了?说的这话跟妻子责问在外面偷了腥的相公似的,味道怪怪的,酸酸的,,
“啊,皇姐,我回寝宫拿个东西,你慢慢话,这萧凡实在太不像话了!姐姐你别客气,好好骂他!”
朱允坟很没义气的撇下萧凡便往殿后跑去。
萧凡扭头看着朱允坟落荒而逃的背影,神情颇为幽怨
典!
朱允坟又飞快的跑回来小俯身拾起被江都郡主摔在地上的画册,大义凛然道:“此德败坏,不堪入目,我拿回寝宫烧了它,皇姐你继续”
嗖!
朱允坟消失。
“噗嗤!”萧凡忍不住笑出声,接着立马躬下身子,肩膀一耸一耸的,掩饰般呛咳道:“咳,郡主殿下,臣有罪,有罪哇 ”,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 肌 ,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百零四章 倒霉学士
彻 小允收遁了,偌大的偏殿只剩下江都郡主和萧几二隅※
江都郡主看着在她面前躬身请罪的萧凡,俏脸呢的一下红了,她急忙朝一边让开了几步,这完全是个下意识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尽管她贵为郡主,可她就是不想受萧凡的礼,这让她产生一种遥远的距离感,仿佛二人之间的身份隔着一道天堑一般的鸿沟,她不愿这样,或者说,她宁愿自欺欺人的不想看见这道鸿沟。
“萧”大人,你不必多礼,我担当不起。”江都郡主脸红得像煮熟了的螃蟹,急忙向他裣衽回礼。
萧凡纳闷了,他从不知道朱家的子孙这么有礼貌,贵为郡主者,居然担当不起一个五品官的施礼?朝廷的礼仪有这一条吗?
“萧大人,你们男人,都喜欢看,,那种东西吗?”郡主声音低得几不可闻,问完后螓更是快垂到酥胸上了。
这个问题有点不好回答,不知道别的古代人怎么想,反正见过大风大浪的萧凡对那些画得无甚美感,完全不够逼真的春宫图是毫无兴趣的,前世这门那门的香艳照片视频,早已将萧凡磨练得曾经沧海难为水了。
“郡主殿下误会了,其实再对那些东西一点都不喜欢,臣是个严于律己的正人君子,太孙殿下可以证明的。”萧凡一脸大义凛然的道。
江都郡主抿唇一笑,羞涩又带着几分捉弄意味,轻俏笑道:“一点都不喜欢”,你还把它带进东宫来给太孙看?”
“啊?”萧凡有些汗然,差点忘了,自己还帮朱允坟背着黑锅呢。
“郡主殿下,事情呢,是这样的萧凡脸色尴尬,吃吃的解释道:“刚才臣在春坊,见黄先生没来。于是凑到他的书案上看了看。结果”正好被我现了那本画册,臣打开一看,顿时大惊失色,接着义愤填膺,黄先生太不像话了,为人师表者,有了好东西怎么能不跟学生分享,啊,不对,为人师表者,道德竟然如此败坏,身为春坊讲读官,黄先生实在是误人子弟,臣大怒之下,把那本画册没收,拿到东宫与太孙殿下共同研究,,小
为朱允坟背黑锅萧凡不反对,不过,他更不反对多拉一个人进来背黑锅,黄子澄大小肥瘦长短正合适,而且他和萧凡有个共同点 大家都是忠臣。忠臣天生就是用来背黑锅的。
“既是道德败坏的东西,你为何还要跟太孙研究?”
“要想批判它,就得了解它!”萧凡严肃得像个誓死捍卫封建礼教的卫道士。
江都郡主红着俏脸,半晌垂头不语,接着掩嘴轻笑,瘦弱的肩膀微微耸动,最后不可抑止的笑出声来。
“萧大人,”郡主声音里透着愉悦的笑意。
“臣在。”
“你帮允坟背黑锅就罢了,何必把黄先生也拉扯进来?黄先生若是知道,非得打你板子不可”
萧凡大惊道:“郡主怎么知道,” 郡主红着脸轻啐道:“去你的!你们俩一唱一合的,真拿我当傻子呀?。
“臣,,羞愧”。
老朱家的子女真没一个是傻子,个个比鬼还精, 除了朱允坟。
郡主瞧着萧凡尴尬的神色,不由掩嘴轻笑,大大的眼睛弯成月牙儿:“萧大人,允坟胡闹,你是他的侍读,可不能惯着他,更不可陪着他一起胡闹呀。”
萧凡听着江都郡主的语气,仿佛跟他很熟捻似的,还透着那么一股子亲近,萧凡心里不由犯起了嘀咕,这郡主怎么回事?咱们一共只见过两次,其中一次还被你性骚扰,除此之外素无来往,没熟到这份上吧?
“臣”谨记。呃”郡主殿下,衙门里尚有不少公务待臣处理,臣告退。
这女人说话怪怪的,不知搞什么名堂,走为上策。
江都郡主似乎没想到萧凡毫不留恋的提出离开,芳心顿时一阵失落,脱口道:“啊?你,”这就走了?”
顿了一下,郡主赶紧掩饰般轻咳道:“萧大人公务在身,去忙吧,国事要紧。”
“臣告退
萧凡躬身施完礼,忙不迭的直起身,转背就走,匆匆忙忙跟救火似的,身影闪了几下,便消失在偏殿外。
江都郡主瞧着萧凡落荒而逃的模样,不由忿忿的嘟起了嘴,喃喃薄怨道:“哼!跑什么跑!我有那么可怕吗?难道除了你家里那个十二岁的小姑娘,你眼中便容不下别的女子了?。
说罢江都郡主恨恨的甩了一下长长的水袖,满腹幽怨的往外走去,一时竟忘了她今日是特意来找朱允烦旁敲侧击萧凡的为人品性,袅娜的倩影在偏殿外的花园里款款盈盈闪了几下,便不见了芳踪。
偏殿后的屏风处,朱允坟满嘴嚼着果干儿,一双眼睛楞楞的盯着殿外,眼中充满了疑惑,嘴里一边嚼一边喃喃自语:“姐姐何时对萧侍读家里的情况如此熟悉?连他家中有个十二岁的小夫人都知道,简直比锦衣卫的密探还厉害呐”还有,姐姐今日说话这语气”不对劲儿呀,莫非”可是,皇祖父不是为她定下了亲事吗?难道她对萧侍读”那我的姐夫
“嘶 ”
朱允坟嚼着果干儿,忽然一阵龇牙咧嘴起来,他觉得有些牙疼了。
乌衣巷,燕王别院。
个具燕上并宴,宴请丹位蒋喜兄拜真冉有宴好冉妾朱捕,皇七子齐王朱搏,皇十七子宁王朱权。
宴席很热闹,诸王各在封地就藩,兄弟数年不见,平素大家相隔甚远,又没什么利益冲突,所以兄弟间的情分倒是颇为真诚。
几位藩王之中,宁王朱权年纪最今年才十九岁,而且脾气性格最为直爽,同时他所戍守的藩地大宁今内蒙古宁城县又与燕王朱抹的北平府接壤,二王麾下军队经常互相配合征伐北元,时不时搞个联合军事演习,明元边境动辄十几万人动刀动枪,杀气冲天,气势很是骇人,常吓得北元朝廷名义上的正规军化明为暗,变成地下抗明游击队,北元皇帝拿这两个藩王很是头疼。
母为有了这层渊源,所以诸王之中,燕王和宁王的兄弟感情最为深厚,而且宁王年纪虽可体态魁梧,脾气网烈,为叭仗时最为勇猛。常以王爷!尊亲自卜马浴血厮杀 旺缨热乙众样的狠角色也不得不让他三分。
宁王端起酒碗,大灌了一口酒,然后浑不在意的用袖子一抹嘴,大声道:“四皇兄,听说前些日子你得罪了咱们的侄儿允烦,被父皇知道了,你后来又跑去皇宫负荆请罪?”
提起这事,朱猪的笑脸顿时变得阴沉,目光中厉芒闪烁不定。
朱捕和朱搏闻言互视一眼,急忙若无其事的端起酒碗,有一口没一口的浅饮,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朱猪叹了口气,神色忽然萧然,喘嘘道:“咱们的侄儿允坟长大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跟在咱们身边一口一声皇叔的稚子了,本王自他幼年便与他开惯了玩笑,前些日子一时不察,竟忘了他太孙的身份,所以忘形之下”唉!几位皇弟,时过境迁,今非昔比,我等戍边的藩王当安守本分,莫跟本王一样做出出格的事儿来,你们当以本王为戒呀”。
宁王朱权哼了哼,道:“允坟跟我一般大的年纪,可我却是他的皇叔,如今他当了太孙,莫非便端起了架子。眼中没有咱们这些辛苦为他戍边的叔叔们了?叔叔跟侄子说几句玩笑话都不行么?”
朱猪闻言脸色一变,沉声喝道:“十七弟,你喝多了?说话怎可如此无理!太孙殿下乃父皇钦定的储君,我大明未来的国主,你我将来要侍奉的陛下,天家之中,先论君臣,后论叔侄,你连这个都不懂么?” 宁王一楞,接着悻悻的哼了一声,仰头灌了一大口酒,闷不出声了。
朱抹看着默然饮酒的周王和齐王,忽然慨叹出声:“你我兄弟身负父皇厚望,以皇子戍守各地,这么多年来勤勤恳恳,抗击北元 不敢一日懈怠,今日我请各个皇弟相聚,不必说这些不快的事情,咱们兄弟情深,这次京师一聚,下次再聚。却不知何时何地了”
周王朱慌有些憨老实,虽然比朱林略但面相却比朱猪苍老许多,又黑又粗看起来像是农地里以种田为生的老农一般。
周王憨憨的笑了两声,端碗道:“四皇兄有心,皇弟戍河南开封,在北平以南,多亏皇兄这些年来率军抗击北元,以为我开封屏障,这才使得我开封无兵灾之患,皇弟这里多谢了。”
朱猪哈哈笑道:“自家兄弟,说这些客气话做什么!你我皆是为父皇守边,各司其责,大明江山社稷安定,我们可都有一份功劳在里面呀,哈哈!”
说着朱林忽然神情变得黯然,叹道:“只可惜”我以后也许不会再戍北平府了,几位皇弟以后可要自己保重才是啊!”
这句话如同平地响起一声惊雷,在座数王顿时惊容满面的瞧着朱林,宁王楞了一下,接着跳了起来,大声道:“四皇兄,你这话什么意思?莫非父皇要将你改封别处?”
周王和齐王也惊愕的盯着朱猪,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朱猪叹气道:“这回进京,我见父皇年纪老迈,言行之间暮气渐重,身为皇子,我心中实在心痛不已,想想这么多年一直与父皇相隔千里,无法在父皇膝前尽孝,枉为人子矣!所以,我打算过几日向父皇上疏,请撤北平藩地,或是改封别的兄弟戍守北平,而我留在京师,代各位兄弟每日孝敬父皇,尽我等为人子之本分,”
三人闻言皆不敢置信的看着朱猪,脸上神色时青时白,复杂无比。
“四皇兄,你比我等年长,你的孝举正是给皇弟们立了一个好榜样,我等皆该向你学习才是,但”四皇兄,忠孝不能两全呀!咱们代父皇好好守住这座江山,使得父皇高枕无忧,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尽孝?四皇兄,你是天生的将才,数征北元,战功卓著,北平府乃我大明国门。你若留京,诸王之中尚有何人能守之?四皇兄,三思啊”。周王率先语重心长的劝道。
朱猪沉默了一下,忽然虎目急眨,落下泪来,他扶着额头哽咽道:“各位皇弟,非我不愿代父皇戍边,实在是我心中害怕啊!”
“你怕什么?”三人齐声问道。
“我前几日出言不逊,冒犯了太孙殿下,我实在是怕父皇不满,更怕太孙殿下心中记恨,他日登临大宝,恐会对我这个拥兵甚重的藩王猜忌加害,我,”我朱猪向天誓,对朝廷,对皇上绝无不臣之心,可谁会信我?与其那时落得个身死抄家的下场,我还不如现在交卸兵权,孤身留京,这副残躯从此便交给父皇和太孙,是杀是剐,由他们便是”。
朱猪说到最后,已是嚎啕大哭不止。
三位藩王闻言又惊又怒,燕王的勇猛和战功那是诸王中有目共睹的。如今却只因一句玩笑话,负荆请罪赔了不是还不行,难道朱允坟嫉恨在心,要对他赶尽杀绝?做侄子的怎可对叔叔如此过分?
宁王拍案而起,大怒道:“岂有此理!允炕,”太孙年纪渐长。怎地气量却越变越小?竟连叔叔都容不得了么?我等辛苦戍边,与将士们风餐露宿,与鞋子浴血厮杀,所为何来?。
朱猪大惊,急忙伸手拦道:“十七弟切莫胡说!我何时说过太孙气量小的话?你莫害我,我只是害怕他对我心存芥蒂,欲向他表明心迹,却又怕他不信我一腔忠诚而已,只好交卸北平兵权,从此老死京师
宁王怒道:“四皇兄,你这是怎么了?堂堂昂藏汉子,杀数子从不手软,北地豪杰谁不赞你是条响当当的好汉?今日为何如此怯懦怕事?我就不信太孙会为这点小事加害你!你别怕,我们几兄弟明日便联名上疏,向父皇担保你,至于却权留京之类的话,皇兄再莫提起!北平府若少了你,谁有本事守住国门?”
朱猪摇头叹息不语,沉默半晌,复又掩面大哭起来,悲伤惶恐之情溢于言表。
送走了诸皇弟,朱林这才止了哭证,神情渐渐变得阴沉起来。
道衍和尚悄悄走到他身边,笑吟吟的道:“殿下这招果然妙极,以退为进,示之以弱,借这几位王爷之口说出去,今日殿下惶恐之态恐怕很快便会传入天子耳中,想必天子对殿下越放心了。”
朱猪冷冷一笑,淡然道:“消息确定了吗?”
道衍正色道了,今日早间。宫甲的庆公公着人递来的消息。前孵里殿内,天子召见太孙,黄子澄和萧凡三人,他们在殿里商量了很久,庆公公只靠近模糊听了只言片语,看来天子对藩王有了猜忌之心,动起了削藩的心思
朱猪眼皮一跳,目光中厉色大盛。 道衍接着道:“殿下,咱们可要想个法子使天子绝了削藩的心思啊!殿下经营北平多年,麾下猛将如云,精兵剩悍,这是殿下争夺江让 的资本,若天子真下定决心削藩,殿下多年心血便完全白费了”
朱猪皱眉道:“父皇好好的。为何会动起削藩的心思?”
道衍叹道:“还不是那日殿下在御花园里之所为种下的根由,”
朱林神色懊恼的重重拍了一下额头:“步踏错,步步被动,本王疏忽了!”
道衍接着道:“黄子澄向天子献上了所谓的“削藩十策”天子未予采用,不过那个名叫萧凡的说了一句很关键的话
朱猪冷声道:“他说什么了?”
“萧凡说,削与不削,全在天子一念之间,天子若决意削藩,一纸令下即可,诸王不敢不从,若天子犹豫不决,所谓的削藩之策根本就是一堆废话
朱猪倒抽了口凉气,神情变得很难看,恨声道:“这个萧凡,好毒的眼光,居然一眼看清了削藩的本质,父皇若真决定削藩,确实如他所说,本王再不甘愿,也必须交卸北平兵权,一丝反意都不敢生,老老实实的听凭父皇安排了”可惜啊!这个萧凡偏偏是东宫的人,不能为本王所用”。
“殿下,现在不是慨叹的时候,陛下已经动摇,我们要拿个对策出来,制止陛下削藩才是
“先生可有妙法?”
道衍淡淡笑了笑,悠然道:“京师非久留之地,殿下何不金蝉脱壳,逼得天子不得不令你赶快回北平戍边呢?”
朱林皱眉想了想,接着两眼一亮,虎目露出慑人的精光,沉声道:“先生说的不错,你即刻秘密派人送信去北平,密令张玉派出小股劲旅,暗中出师往北入草原。找到北元乞儿吉斯部落,并向他们挑衅。逼得他们出战后,再命张玉佯败退兵,吸引乞儿吉斯部来攻,最好逼得他们兵临北平城下,最后叫张玉派八百里快骑向京师急奏
道衍笑道:“殿下果然智勇双绝,如此一来,北元犯边,国门有险,陛下只得暂时绝了削藩的心思,不得不派殿下回北平主持抗敌,好一手围魏救赵之计!”
朱猪脸上也露出了阴沉的笑容。
“先生,那个萧知,不能再留
“贫僧懂了。”
萧凡现在很忙。
做臣子的当然要体察上意,上意要你做什么,你就必须做什么,否则就是跟自己的脑袋过不去了。
朱元璋的意思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你萧凡当忠臣可能还差了点儿火候。所以你还是当奸臣吧,好好跟那帮酸儒老古板斗一斗,你们越斗联越高兴。
萧凡无所谓,他把自己当成了融入大明朝的一颗螺丝钉,朝廷需要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永远出现在朱元樟最需要他待的位置上 为老朱默默散着光和热”,
所以萧凡并不介意当奸臣,相反,他还有些感兴趣。因为自古以来,奸臣都是活得挺滋润的,杀人放火太粗鲁,或许奸臣不屑干,但贪污受贿,欺男霸女,放高利贷,收保护费,偶尔陷害一下忠良等等,这些既伤天害理,却又不至于严重到断子绝孙程度的事情,他还是很愿意做一做的,毕竟,忠臣活得太累了,而且下场往往比奸臣惨得多。
朱元樟的意思是要以萧凡为着,在朝中形成一股“奸党”势力,与那帮酸儒在朝堂上抗衡争斗。
既然谓之“党”肯定不止萧凡一个奸臣,所以萧凡现在的任务是竖起大旗,拉起队伍,并且将之展壮大,这是个目的性很明确的政治任务。
于是萧凡左想右想,开始满京城的找奸党同伙人。
寻找的过程不算太难,京师最不缺的就是奸臣,稍微留点儿心便能找得到。
于是萧凡第一个找到了原兵部尚书茹瑞,这胖家伙因收受藩王贿赔而被关进了锦衣卫诏狱,朱元樟为了给诸皇子一个警告,杀了一大批收贿的官员,却偏偏放过了茹瑞。让他一直待在诏狱里,不知道朱元樟存了什么打算。
不管什么打算,反正萧凡注意到他了。心里暗自琢磨了一下。他估摸着朱元樟留茹瑞一命,该不会正好是为了要他把茹瑞展成奸党成员吧?不然那么多官员被杀了,为何偏偏没杀他?
于是萧凡进了诏狱,与茹瑞促膝长谈了一番。
茹瑞很上道,毫不犹豫的答应,只要他能保住性命,并且能重入朝堂,以后必将在朝堂上与萧大人同进同退。守望相助,从此不离不弃云云,肉麻得如同情场浪子为勾引纯情少女而的海誓山盟。
萧凡对他的海誓山盟很满意,这是个识时务的家伙,萧凡相信他的话是真心的,因为萧凡身后站着锦衣卫,进过一次锦衣卫诏狱的人,绝不会有勇气进第二次。
萧凡心满意足的网走出诏狱的大门,朱元璋的赦免圣旨恰到好处的进了诏狱:经查,原兵部尚书茹瑞收受贿略一案,证据不足,不足以定案,故,天子恩典,茹瑞无罪释放,官复原职,并赐黄金一百两,聊为补偿,压惊。
于是,茹瑞千恩万谢抹着眼泪战战兢兢走出了诏狱,然后以下官之礼向萧凡拜了一拜,抖抖索索的回家去了。
能活着走出诏狱的朝廷官员,确实很少见,简直可以说是凤毛麟角,茹瑞算是生生从鬼门关走了一转儿,捡回了一条命,他比萧凡更清楚自己捡回一条命的原因是什么,于是望向萧凡的目光不由愈敬畏。
萧凡看着茹尚书的背影消失,他心中的震撼比茹瑞更甚,他只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时刻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并且仿佛能掐会算似的。朱元璋早就料到自己会走哪一步,茹瑞会走哪一步,结果自己网与茹瑞达成同盟,赦免他的圣旨同时到了,在时间的拿捏上,真正契合得天衣无缝,朱元樟似乎在用这
什刚暗示萧几,你时刻在联眼皮年底下,所以。你要谨言幌”小管你玩什么名堂,联都会清清楚楚。
暗暗擦了把冷汗,萧凡心中慨叹不已,不愧是特务机构的创始人,朱元樟名不虚传呐。
第一个奸党成员茹瑞正式加入。
不过这还远远不够数,萧凡很快又想起第二个人。
第二个人是个大才子,他帮萧凡舞弊考秀才,萧凡还一直没感谢过他,为了表示自己对他的谢意,萧凡决定把他拉下水,从此大家一块吃香的喝辣的。
之所以如此笃定解大才子不会拒绝,是因为萧凡从解才子身上看到了中国大部分知识分子的缩影,他们有才华,而且脆弱,才华与胆量成反比。
自从创世之初,知识分子就被统治者欺负。直到他们造出了原子弹,使全世界惶惶不可终日,这种情形才有所改变。
萧凡可以肯定解诸的胆子不大,前世的历史上,朱猪篡位成功,南京称帝后,很多忠于建文帝的臣子纷纷自杀殉国,死得轰轰烈烈。解诸却活得很好,活得很滋润,他不但很快归顺了朱林,还帮朱猪编了《永乐大典》,成为明朝历史上第一个内阁辅。
这样的人,萧凡有把握把他拉进奸党。他的方法很简单,耐心没耗尽之前跟他好好说,耗尽之后就动手揍他,揍到他答应入伙为止。
于是,在这个月朗星稀的夜晚,萧凡敲开了解大才子家的门,为了表示对他的尊重,萧凡还特意带上了锦衣卫新任的千户袁忠,和几名锦衣校尉,大家很正式的穿着飞鱼服,佩着绣春刀,一副三顾茅庐的样子,煞有其事。
解糟看到萧凡的时候果然感动坏了,一群穿着锦衣卫飞鱼服的人晚上出现在他家里,满脸凶神恶煞的盯着他,这种滋味,委实不好形容。
萧凡堆起笑脸,跟他友好的打了声招呼:“嗨 ”
解糟顿时醒了过来,脸色变得惨白,浑身打起了摆子,一副世界末日来临的绝望模样。
“你们终于还是要对我下毒手了!”解大才子悲恰长叹。
萧凡急忙解释道:“解学士误会了,我们不是这意思 ”
赶紧回过头,萧凡对袁忠几位道:“你们笑一笑,别那么严肃,吓到人家了。”
袁忠等人纷纷挤出个笑脸,看在解诸眼里,更觉得狰狞恶毒。
“你们是来拿我进诏狱的吗?”解大才子悲壮的挺起了胸,努力表现得像个视死如归的英雄。
萧凡一楞,急忙道:“解学士误会了,我们今晚是过来请”
话没说完,浑身打着摆子的解学士再也受不了这份恐惧,终于崩溃了。
他“哇”的一声怪叫,扭头就往后跑。一边跑嘴里一边悲愤大叫道:“你们别抓我!求你们了!我是无辜的,真的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
哇哇大叫的解诸很快跑得没影了。
萧凡与袁忠集人满头雾水,面面相觑。
“大人,他跑了,怎么办?。
萧凡一咬牙:“追!这家伙啥意思?看见咱们就跑,莫非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成?”
“是,大人!”
锦衣卫抓人的经验当然比解大才子的逃跑经验丰富得多。没过多久,双方便缀上了,远远的只看见解大才子跟疯了似的,一边跑一边跳,嘴里还不停的哇哇大叫,看来锦衣卫半夜上门对他的刺激不
“解学士,别跑了!我们不是来抓你的!”萧凡喘着粗气,一边跑一边喊。
“还想骗我!子曰:君子可欺之,不可罔之!读书人不是那么好骗的”。解诸愤恨的声音在夜空回荡。
萧凡火气上升,咬着牙道:“待会儿抓到他了,不论青红皂白,先给我揍他一顿结实的!”
“是,大人!”
“大人,他爬上房了”
萧凡愕然望去,却见解诸不知怎的爬上了一座平房的房顶,颤巍巍站在房顶的檐角,两手平伸,一副我要飞得更高的模样,很是惊心动魄。
萧凡吃了一惊,难道我看错这家伙了?这人看起来贪生怕死。其实骨子里是个忠烈不屈的人?
萧凡顾不得细想,在众人的帮助下,三两下也跟着爬上了房顶。
“解学士,你别冲动!有话好说,我们今天确实不是来抓你的
话网落音,便见解诸深吸口气,然后一个华丽丽的前扑,顺势从房顶上扑了下去。
萧凡众人看傻了,房顶虽然不高,离地大概一丈左右,可一个成年人一般是不敢跳的,莫非解大才子练过轻功,平日里深藏不露?
萧凡悲呼一声:“解学士!” 然后众人赶到房顶的檐角往下一看,只见解借华丽丽的扑在地上,呈一个“大”字形状,正在痛苦的呻吟,,
萧凡急忙领着众人下了房顶。赶到解借身边,按着解诸的肩膀大声急道:“解学士,你怎样?没事吧?”
解诸躺在地上呻吟了两声,然后呜呜的抽噎,最后情绪无法控制的大哭起来,
“我冤呐!天不估我啊!最后还是落到你们的手上,”
“解学士,我们又不是来抓你的,你跑什么呀!跑就跑吧,还跳楼自尽,我说你至于吗?”
解糟神情愈悲愤:“我那叫自尽吗?我那叫自尽吗?刚才在房顶,明明看见前面有棵树,我打算纵身一跃,然后抱着树滑下去 ”
萧凡纳闷道:“你前面没树呀,你是不是看错了?”
解诸呻吟道:“现在我才知道,前面确实没树,而是月光照映出来的树影子,”
萧凡看着他的眼神如同看着一个白痴:“知道你还跳!”
解诸又哭了,哭得很伤心:“等我现时,人已在半空了,我能怎么办?飞回去吗?”
萧凡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道:“罢了,看在你这么倒霉的份上,原本打算捉到你后先揍你一顿的,这次就饶你一回,想开点。被咱们锦衣卫的人揍一顿,结果肯定比跳楼凄惨,恭喜你,你赚到了
以下不算字数…一
凶。多字,给力吧?
幕那啥
第一百零五章 丁丑科案
不清楚解绪是不是好人。但可以肯定。他是个丹害孵代,洲读诗书,苦考功名,金殿封操眼,输林为待诏,他的一生顺利且腾达,
不过那是认识萧凡以前。
认识萧凡以后,解诸忽然觉得生活变得处处充满了倒霉和厄运,从挨揍,到被威胁,再到被罚款,展到今天跳被 ,
解大才子觉得生命里的阳光消失了,生活已变成了一片灰暗,他现他和萧凡简直是八字相克,而且是萧凡克他,克得死死的,差点被他克死。
“今日既然落到你们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解某若皱一皱眉头,便”便不算孔门弟子!”解诸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哼哼,努力强撑着读书人最后的几分风骨。 也就是俗话说的“死要面子”。
可他心里却害怕极了。
锦衣卫重建到现在不过月余,他们杀了多少大臣解诸可是清清楚楚的,陛下一纸诏令,数十名官员被诛杀,连他们翰林院都杀了好几个学士,今天这么晚了,居然被锦衣卫找上门来,多半是凶多吉少。
萧凡蹲下身,好奇的看着他:“解学士 ”
“怎样?”
“你很冷吗?”
“不冷!” “不冷说话为何直抖?。
“读书人说话就这腔调,你懂啥!”解诸硬拗道。
萧凡笑了,接着又沉下脸道:“说!我们追你,你干嘛要跑?是不是做了亏心事?”
解诸脸上闪过一丝心虚,强辩道:“你们不追,我能跑吗?”
“你不跑我们能追吗?
“你们追我当然要跑”。
“你跑我们当然要追!,小
“我,”我犯了何罪,你们干嘛追我?。
萧凡翻着白眼道:“我怎么知道你犯了什么罪?不管你干了什么亏心事,进了锦衣卫诏狱,不信你不老老实实招认,不过我劝你还是现在招了吧,进了诏狱的大臣,很少有活着出来的了,这一点相信你应该很清楚吧?”
解诸的脸劝的一下变白了,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看来你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儿,很好!来人”。
“在!”
“把解学士拿入诏狱,先给他用刷子洗一洗,舒舒筋骨。”
“是!”
“慢,慢着!”解诸额头冷汗直冒,连声调都变了:“大人,敢问“用刷子洗一洗。是什么意思?。
萧凡邪恶的一笑,露出森森的白牙:“这是咱们锦衣卫的特色刑罚。就是把你固定在木架子上小手脚绑好,然后用羽毛轻轻的撩拨你全身上下,撩啊拨啊,你就会觉得很痒,很想挠,对吧?这个时候,咱们的锦衣校尉就来帮你啦。他们用那种镶满了尖锐铁钉的铁刷子来帮你止痒,用刷子在你身上使劲的刷,直到把你的皮和肉都活生生的刷下来,露出身体里的白骨,这个时候你肯定已不觉得痒了,因为你只剩下疼了”
解糟越听脸色越惨白,豆大的汗珠儿如泉水般流淌,嘴唇吓得变成了乌紫色,浑身上下不停的打着摆子,甚至连裤裆都感到一阵湿意”
萧凡还很促狭的朝他眨了眨眼,笑道:“现在你有没有觉得身上很痒?”
“有”啊!没有没有!大人!别刷我!我招了,我招了!我什么都招!大人,我有罪,我这就认罪,我不该收人家的贿略,我错了”解诸痛哭流涕的嘶声大喊道。
萧凡闻言眼睛一亮,与袁忠等人飞快的对视了一眼,精神振奋的笑道:“随便吓唬吓唬而已,难怪你一见咱们锦衣卫便跑,没想到居然挖出个巨贪来,也不枉咱们累死累活追你一场了”
哭喊中的解诸声音一顿,愕然道:“啊?巨贪?我是巨贪?。
“老实交代!你收了人家多少银子!谁送的?让你帮他帮什么事,有没有以劝谋私,罔顾王法!说!”
“萧大人,十两银子而已,谈不上巨贪这么严重吧?”解诸这会儿是真急了。
“十,,十两?”萧丹一楞,“谁送的?”
“城西一家绸缎庄开业,商家请我去给他们题了一块匾,给了我十两润笔费”解借一脸羞惭,仿佛给人题字拿银子是一件非常羞耻的事情。
萧凡哭笑不得,知识分子真是读书读傻了,十两银子,而且完全是正当收入,他竟把它看成了收贿。被吓成这个样子。
瞧着解诸惶惶然一脸绝望的样子,萧凡心里一阵好笑。
“你有两咋。选择,一是进锦衣卫诏狱,好好把你受贿的事儿说清楚,然后,”
“然后怎样?”解诸满面焦急。
萧凡两眼望着夜空,很有诗意的道:“然后”没有然后了
“啊?”解暗脸上绝望之色愈盛,呆了许久,结巴道:“但”但
“不许说脏话!”
“但十两银子能判什么罪?”
萧凡笑容坏坏的:“贪墨罪,你哪怕只收了一文钱,那也是贪墨罪
解诸楞了一会儿,垂头丧气道:“那第二个选择呢?”
“第二个选择就赏心悦目多了,绝对如天官赐福一般祥和”
萧凡笑着拍了拍解诸的肩,道:“ 以后别跟那帮所谓的清流混在一块儿了,真的,我是为你好,跟他们搅和在一起没好处,他们思想僵化,古板,固执,你别以为这就是所谓的忠臣,实则他们是在误国误君,以后跟着我吧,跟着我,你的人生肯定大不一样,我保证
解糟下意识嘴一张,便待反对,可是看到萧凡那张笑吟吟的脸,不知怎的,打从心底冒出一股寒气。
“我 我如果不跟着你,你打算把我怎样?”解诸试图找回点主动。
萧凡笑道
解诸怒哼。猛地一挺胸,大声道:“孟子曰:威武不能屈!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绝不跟你们这些奸贼混在一起!”
“来人,给我揍他一顿!”萧凡懒洋洋的下令。
“慢着!慢着!我选第二个。第二个!我跟你们还不行嘛,太霸道了!”解暗哭丧着脸道。
读书人就是贱的!
正午时分,萧凡和曹毅缓步走在街上。两人身后跟着几名锦衣校尉随侍,众人皆穿着一身崭新的飞鱼服,看起来威武肃杀,路旁的行人见了无不纷纷避让。看来锦衣卫的恶名在民间已深入民心,人见人怕。
萧凡没着官服,穿着一身儒雅的长衫,头梳得整整齐齐,用方巾在头顶系了一咋。髻,腰间挂着一块萧画眉给他买的纳福碧玉,整个人看起来像一个富贵公子,举手投足间尽显风流仪态,倒是吸引了不少路边大姑娘小媳妇儿偷偷注目的眼神。
“锦衣卫已在开封建了千户所,所任千户乃六年前的旗手卫千户郭怀安,由于开封是周王封地,我们建千户不好太张扬,一切都只是秘密进行,没有知会周王。”曹毅虽是京师镇抚司的千户,耳他办事得力,已隐隐有锦衣卫第三号人物的派头,锦衣卫的大小事务很多都是他在操持。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第一号人物指挥使李景隆是个整天玩鸟遛狗嫖姑娘的纨绔子弟,成天没干一件正经事,第二号人物萧凡同志,则利用前世的企业管理方法,充分给下属放权,让他们每个人每天都有忙不停的事,美其名曰“对岗位有归属感”而他本人却只牢牢把住人事权和财政权,其实说到底,这只是萧凡偷懒的借口而已。
萧凡一边走一边认真听着曹毅汇报,点头道:“曹大哥干得不错,不过咱们的度应该再快一些,咱们要将锦衣卫的势力在今年之内延伸至北方,至于南边的,可以暂时放一放。”
曹毅不解道:“为何你这么急着往北方延伸?建锦衣卫可是急不得的事情,展过快,不但财事方面吃紧,而且欲则不达,力士,校尉和密探们练不够就放出去就职,忠心和能力方面无法保证,也许会弄巧成拙。”
萧凡叹了口气,这世上或许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大变即将来临,朱元璋只有一年的寿命了,明年的五月,朱元樟驾崩,再过一年,燕王和宁王就要反了,若不趁着现在将战争的前期工作做好,难道历史又要走回老路吗?
当然,这些话说不出口,说了他也不会信,这就是穿越者的纠结之处了,很多事情就像茶壶里的饺子,心里有数却倒不出。
“曹大哥,别问那么多了,你加快度就是,财政方面我来想办法,人员的练也要加快,特别是密探,收集打探情报,以及进行肃敌暗杀的顶尖高手,对于他们的练一定要快,我现在很需要这些人。”
锦衣卫的职能除了监督百官之外,对外最重要的就是辑捕刑侦,以及打探军情和肃敌,所谓肃敌,便是用顶尖的高手潜入敌区,刺杀敌方的高级将领,这些高手招进锦衣卫以前都是江湖上排得上名号的武林人士。
对于监督百官,萧凡兴趣不大,毕竟他们只是一些文官,除了嘴巴贱一点,基本也干不出什么太出格的事儿,目前而言,萧凡心中最看重的,就是对燕王封地的一切情报,从军事部署,到作战能力,甚至燕王麾下每一名将领的名字,能力,喜好,性格等等,这是他最需要的情报。
“这,是!下官会尽力再加快度的。”曹毅沉吟了一下,然后重重抱拳应道。
萧凡笑着拍了拍曹毅的肩,道:“最多不过两年,你就会知道,我的这些部署是多么的正确及时了。”
曹毅满头雾水:
一曲高和寡啊!
众人不知不觉已走到府东大街,街边拐角处,远远的围着一群锦衣卫,满脸凶神恶煞的对着一位邋里邋遢的老道士说着什么,像是威胁,又像是争辩,而那位老道士满面红光,好象喝了不少酒,他两眼朝天翻白眼,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曹毅凝神一看,惊异道:“咦?大人。那人不是你师父吗?他”怎么又惹事儿了?” 萧凡早就看见了,不过太虚那副模样让他感觉很丢脸,所以他一直没出声儿。
“咳,曹大哥你看错了小天底下的道士多了,哪能个个是我师父?”我们怎么走到这儿来了?回衙门吧,今天还有很多公务要办”
“天底下的道士虽多,不过令师那副模样的道士举世只有这一个,别无分号,我不可能看错的。”
曹毅使劲扳过萧凡的身子,指着老道士道:“大人看清楚,那真是你师父啊!”
所以说,认真的人最让人讨厌!
“啊?是吗?啊!果然是我师父,”
萧凡没办法了,只好走上前去,网走近,便听到太虚狂妄的叫嚣声。
“贫道哪里在路边撒尿了?你们找找,这地上干干净净的,哪里撒尿了?”
围着他的锦衣校尉恶狠狠的道:“老东西!在咱们锦衣卫面前还敢狡辩,不想活了?老子明明看见你撩起道袍,掏出家伙准备撒尿的,你敢否认吗?少废话,罚款!五钱银子!少一个子儿老子就拿你进大牢,让你尝尝自己的尿是啥滋味!”
太虚怒道:“你敢威胁道爷?你知道道爷是谁吗?你们锦衣卫的萧冉知是道爷的徒弟,你敢抓我,我徒弟非杀了你们不可!不信你就试试。”
众锦衣校尉闻
这老家伙说的话是真是假?万一他真是萧同知的师父,那咱们可就闯大祸了,
“可”可是咱们公事公办,规矩”规矩是萧大人定下的 你在路边掏出家伙准备撒尿,这总不假吧?”一名锦衣校尉壮着胆子嘴硬道。
太虚一翻白眼,悠悠道:“你们哪只眼睛看见我撒尿了?谁说我掏家伙就是为了撒尿?”
“你没事在大街上掏家伙,不是为了撒尿是什么?”
“道爷我的家伙长得虎头虎脑,生机勃勃,粗黑可爱,道爷心喜之,没事儿掏出来欣赏欣赏,不行吗?大明律里哪一条规定男人不准在大街上掏家伙欣赏的?”
众锦衣校尉闻言惊骇的同时往后一退,尽皆无言。
这么无耻的借口都能找得到。他们还能怎样?
忽然一名锦衣校尉感觉有人拍他的肩,回头一看,顿时把他吓坏了。
“属下参见萧……萧大人,曹千户
萧凡一脸羞愧得无地自容的模样,曹毅也是一群赧赧不好意思的样子。
伸手掏出五钱银子递给那名锦衣校尉,萧凡沉痛道:“拿去吧。规矩不可废。”
锦衣校尉吃了一惊:“大人,那老”道爷,真是您师父?”
萧凡沉痛点头。
“不用了不用了,老道爷说的没错,他并没在大街上撒尿,咱们不该罚他”锦衣校尉们吓得浑身直哆嗦。
开玩笑,谁敢罚锦衣同知的师父的银子?不要命了?
太虚一脸得意的仰天长笑。
萧凡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对锦衣校尉们道:“给你你就拿着!该罚就罚,谁都不能特殊,不过,以后你们要加强一下法制教育,”
“属下愚钝,大人此话何意?”
“大街上掏家伙,就算不是撒尿,那也犯了有伤风化之罪,按律,除了罚款以外,还要没收有伤风化的工具作为呈堂证据。你们懂了吗?”
众锦衣校尉一脸恍然:“属下明白了!”
太虚狂妄的笑声如同被人忽然掐住了脖子似的,立马停下呛咳不止,咳得一张老脸通红紫。
“大人,你这个师父真是”真是异人异行啊!”回镇抚司衙门的路上,曹毅憋着笑,言不由衷的夸道。 萧凡叹了口气:“这都是闲的呀,所谓无聊生祸患,我得给这老家伙找点儿事做才行。”
“给他找什么事?”
萧凡仰头望天,目光深沉而忧郁:“干脆把他割了,进宫侍侯皇上去,从此皇宫又多了一位深藏不露的大内高手,”
只,,你对你师父可真狠!”
“导人,就得对师父狠点儿!”
暮春,六朝形胜之地的京师应天,柳绿花红,莺歌燕舞,正是“青梅如豆柳如眉,日长蝴蝶飞”的季节,秦淮河畔,游人如织,弦歌动地,一曲清流,透迤东下,十里春花,争奇斗艳。
往日文人墨客聚集,吟诗弄曲的青楼酒肆里,今日却一个人都不见,许多举子皆乘着船,或坐着马车,或坐着轿子,飞快往秦淮河北岸的江南贡院奔去。
今日是洪武三十年丁丑科春闱放榜的大日子,举子们辛苦赴京赶考,历经艰难,十年寒窗诸多苦累,为的就是今日那大红的皇榜上那一串串的名字中,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辰时,贡院辕门大开,监场官员高举着大红色的榜文,在护场军士的围侍下,在鞭炮齐鸣的喧闹声中,官员将榜文张贴在贡院辕门前,一时间,举子们纷拥上前,万头攒动,千万双眼睛急切而期盼的在榜文上寻找着自己的名字,然后举子们的神态各异,中进士者欣喜若狂,落榜者垂头丧气,黯然离开。
在这个有人欢喜有人悲的时刻,动乱生了。
一名落榜的举子不甘心的又在榜文上寻找了一遍,然后大声道:“奇怪,本科取贡士共计五十二名,为何这五十二名贡士全是南方人?我们北方的举子竟无一人得中?这是为何?难道我们北方举子差到这咋,地步了吗?”
这名举子的一声大喊,顿时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大伙儿凝目在榜文上一瞧,中进士的果真全部都是南方人。
“尹昌隆,刘仕愕,王洪,都修,宋综,姚有直,全部都是南方人!”另一名举子将榜文上的名单念叨了一遍,然后满脸愤怒。
“主考官刘三吾是茶陵人,副主考白信蹈也是南方人,他们这是公然袒护乡里,重南而薄北,我等北方举子不服!”
“对!不服!我们要告御状!请天子圣裁!”
“十年寒窗,竟被朝廷主考一己之私所误,刘三吾,你误我等一生前程,天理难容,罪当至死!”举子们振臂悲呼。
几句话之间,众落榜举子俯身拾起地上的石头,瓜皮,泥团等物,纷纷砸向那张大红色的皇榜,群情激愤万分,有高呼呐喊的,有捶胸顿足的,也有哭爹喊娘的。
“各个!咱们一齐去礼部衙门,请礼部衙门的官员给咱们个说法!走!”
“毒!”
两个时辰后,锦衣卫镇抚司衙门来了一名宦官,他行色匆匆的甩了甩拂尘,对锦衣卫指挥使李景隆,和锦衣卫同知萧凡尖声高喝道:“传陛下口谕,锦衣卫指挥使,曹国公李景隆,锦衣卫同知萧凡,于明日寅时奉天殿见驾,参加明日百官早朝,钦此!”
第一百零六章 金殿面圣(上)
萧怪,早朝是六部官员和十卿们才能参加的。陛下要公附,衣卫参加做什么?”李景隆皱着眉,摸着下巴道。
锦衣卫本是皇帝的私人特务机构,只对皇帝一人负责,所以排除在六部官员之外,按规定,锦衣卫官员是没资格上朝的。
萧凡也陷入了深思:“一定是出了什么大卓了”
正说着,一名锦衣百户匆忙走进,将一份写好的奏报搁在李景隆的书案上。
李景隆拿起一看,随即冷笑几声,然后把它递给萧凡。
萧凡看了两眼,抬头愕然道:“举子们闹事?”
李景隆冷笑道:“一帮酸儒文人,闲着没事聚集在礼部衙门大吵大闹,应天府的捕快衙役们已经赶去将他们围住了,要我说,对这帮不守本分的读书人,就应该杀一做百,多杀他几个,看谁还敢闹!”
说着李景隆扭头看着萧凡道:“咱们锦衣卫要不要也派几百人去看着?毕竟这里是天子皇城,这帮读书人若来了疯劲儿,没准会把事情闹大,那时陛下若怪罪,咱们锦衣卫也要担责任不是?”
萧凡急忙道:“大人,这样不妥。”
“为何?”
“大人,陛下立国之初便看重读书人,对他们皆是以礼相待,今日这事儿,咱们没得陛下旨意,贸然出去监看,恐怕会更坏事儿,咱们这些百户啊掌旗啊都是没读过什么书的粗人,到时候脾气一来,对读书人打了骂了,陛下可能会龙颜不悦,那个时候咱们可就罪责难逃了”
李景隆想了想,倒抽了口凉气,庆幸道:“多亏你提醒,这事儿还真有可能。反正咱们没得陛下旨意,那帮举子就算放火烧了礼部衙门,也不关咱们的事,对吧?咱们不能跟读书人似的犯贱,自己凑上去挨巴余…”
礼部衙门就在金水桥外,与锦衣卫镇抚司衙门相隔不远。若有什么异常的动静,锦衣卫肯定是第一个知道。
“来人!派几咋。人去礼部衙门门口监看,若那帮读书人有何动静,立马回报,未得本国公或萧大人的命令,锦衣卫不得轻举妄动!”
李景隆吩咐完毕,忽然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我倒真希望那帮读书人一把火烧了礼部衙门,他***!自从我领了锦衣卫指挥使这个差事,那帮六部官员见了我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跟我强暴了他们亲闺女似的,老子任这指挥使是陛下的旨意,杀大臣也是陛下的旨意,那些大臣们不敢跟陛下叫板,全冲着我来了,你说我冤不冤呐!”
萧凡劝道:“大人别跟那帮酸儒计较。都是些读书把脑子读傻了的智障人士,咱们怀慈悲之心,行霹雳手段,待证得菩提之时,那些被咱们普渡的人自然会明白咱们的苦心,”
李景隆琢磨了一下萧凡的话,接着一拍大腿,深以为然的道:“萧大人说的好哇!不愧是进士出身。这话的道理很是深刻,锦衣卫干的是沾血索命的勾当,咱们这些做头头儿的若无慈悲之心,恐怕下面的人会造不少杀孽,所以,我平日里经常干那些普渡世人的事儿”
萧丹愕然道:“大人经常普渡世人?”
这草包居然变菩卓了?
李景隆嘿嘿色笑道:“那是当然,昨儿个我还普渡了一回呢,记得前些日子被枭示众的大臣吗?那些犯官的家眷妻女被充入教坊司乐籍。永为官妓,我这些日子天天往教坊司跑,就是为了普渡那些犯官的妻女,让她们欲仙欲死,”
李景隆脸上露出了淫荡的笑容。
萧凡攥紧了拳头,生生忍住一脚狠狠踩上他那张贱脸的冲动。
贱人就是贱人,哪怕贵为国公,他的本质仍然还是贱人。淫人妻女这种缺德的事情,他却当成风流韵事说出来,丝毫没有廉耻之心,难怪那些大臣们不待见锦衣卫。
有机会一定要把锦衣卫的大权拿过来,这样的草包当锦衣卫的一把手,只会把锦衣卫的名声越搞越臭。这家伙最好的结局就是被钉在耻辱柱上,每一个过路的行人向他吐一口唾沫,直到他被活活吐死”
次日寅时。
天还没亮,六部九卿的官员们聚集在承天门外,在暮春尚带着寒意的晨风中不自觉的搓手跺脚,等待着宫门开启。
所谓早朝,金殿面圣,向天子奏陈国事,指点江山,说起来荣耀光鲜,可实际上却不是那么美妙,先必须习惯每天在这寒冷的早晨四五点钟的时候等候在宫门外,去早了多受冻,去晚了更是连宫门都进不去。
光鲜之下往往藏着艰辛,炫耀门据乡里之时,谁会知道这些位高权重的大臣们每日天不亮便站在宫门外瑟瑟抖的等待宫门开启,等待天子临朝的这份苦楚呢?
此时宫门还未开,大臣们则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谈论,所言皆是昨日春闱放榜的南方进士,以及举子们大闹礼部衙门之事。
一乘轿子在众臣的谈论声中轻悄行来,轿子在承天门那高大的白玉小石牌下停住,萧凡从轿子里走出来,他穿着五品官服,腰板挺得笔直,神情肃穆威严,才二十岁的他,现在已多少有了一些淡淡的不怒自威的气质。
群臣见到萧凡,议论声顿时停住,大家一齐看着他,胆小的大臣浑身轻颤了一下,不自觉的往后退了退,还有那些没退的大臣,也有些畏惧却又死要面子的硬挺着,望向萧凡的眼神颇有些忌惮。
众人怕的当然不是萧凡本人,他们怕的是萧凡的身份,以及越来越展壮大的锦衣卫。
前些日子锦衣卫网重建。便杀了京师数十名大臣,牵连犯官家眷亲属多达数百人,如此令人震撼的登场亮相。给了朝堂百官狠狠一记闷棍,锦衣卫仿佛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大臣们,我们来了,我们恢复了,你们都小心点儿! 群臣们嘴上痛骂锦衣卫如何到行逆施,如何败坏朝纲,但他们毕竟是人,大部分都还是怕死的,对锦衣卫也只敢嘴里骂一骂,甚至有的连骂都不敢骂。
平日走路都要绕着躲着走,却不成想今日却在这宫门口碰到了锦衣卫的第二号人物萧凡,瞧他这模样,应该是奉诏来参加早朝的,这下群臣尴尬了,不知该上前打声招呼,还是干脆假装没看见”
萧凡下了轿,看着黑暗中仍显巍峨的宫城,心中不由意气风。
今天是他头一次参加早朝,是个很有纪念性意义的日子,我萧凡,一叭几纹大明朝翻开属干自只的崭新页,玉阶面本,畅议心大子驾前,指点江山,用自己的双手博一个王侯功名,人生得意若此,岂不快哉!
坦然迎着群臣或忌或恨或惧的目光,萧凡像一只站在鸡群中的白鹤,那么的卓尔不凡,那么的神采飞扬,那么的精神抖擞,连望向群臣的目光都带着几分凌厉狠辣。
他不怕人恨,不怕人嫉,痛饮狂歌空度日,飞扬跋扈为谁雄,
面含冷笑,睥睨群臣之时,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了萧凡拉风的登场亮相。
“这位大人,麻烦把租轿子的银钱结了,谢谢。”轿夫很有礼貌的道。
“噗 ”群臣中数人不由自主的喷出声音。
萧凡意气风的表情顿时一窒,神采飞扬之态立马消逝得无影无踪,手忙脚乱的往怀里掏去。嘴里一边问道:“多少银子?”
只,,五钱。”
“啊?这么贵?你们是不是宰客啊?”
”大人,整个京师都是这个价。”
“能便宜点吗?以后我会经常租的,多少给点面子,打个折吧。”
“大人,我们这是不二价,恕不还价。谢谢。”轿夫不卑不亢。
嘴里一边还价,萧凡一边在身上到处找银子,找得满头大汗。
“早上出门急了,忘记带银子,先欠着行吗?我下午派人给你们送去萧凡神色尴尬道。
“大人小的车马行本小利薄,恕不除欠。”轿夫回答得很客气,但目光中已有了些不耐,京师租轿子的官儿见多了,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位磨磨唧唧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是开黑店的啊?”
”
萧凡身后传来一声沉重的叹息,一小徒银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不偏不倚的落在轿夫手里。
“拿去,余下的算赏你了。”
轿夫顿时眉开眼笑的躬身道谢,一扫刚才讨价还价时的颓靡之态。
萧凡回头一看,却见李景隆朝他翻了个白眼儿,一副跟他不太熟的模样,往远处走了几步站定。
萧凡急忙朝他道谢:“多谢大人义伸援手,下官感激不尽,大人来得挺早的啊,呵 …”
李景像咳道:“我早来了,见你忙着讨价还价,没好意思上来跟你打招呼。”
萧凡面有赧色:“下官俸禄不多,日子过得颇的拮据”
李景隆一副很丢脸的表情,叹道:“我是真不想理你的,可惜啊,咱们都同属一个衙门,不理不行,拜托你不要让咱们锦衣卫没面子好不好?这么多大臣都在看着呢,”
“下官以后尽量让自己豪爽一点
昧爽之时,午门上方的五凤楼铜钟数响,沉实厚重的宫门开启,百官按品阶职司高低排好班,依次鱼贯入宫,踱着四平八稳的官步,缓缓朝奉天殿走去。
众大臣神情肃穆端庄,手执朝仪用的白玉象牙荀板,在两名宦官的带领下,穿过太庙和太社稷,进了午门,午门内早已有两排手执仪仗旗幡的大汉将军等候,见群臣来到,便将仪仗高高举起,走在最前,后面跟着数名宦官,最后才是正式的朝廷官员。
官员也不能乱站,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位置,走在最前面的,是有爵位在身的公侯驸马伯,其次是五府的武将和六部的官员,再其次是九卿官员,最后垫底的是应天府及在京杂职官员,包括左右春坊,詹事府,以及各司经局官员,不如仪者,从监察御史及鸿驴寺纠劾。
萧凡是锦衣卫官员,本无资格上殿,朝班之中也没他的个置,但朱元璋特别点名,萧凡只好耷拉着脑袋走在所有官员的最后。
原本李景隆也应该陪他走在最后的,可李景隆投了个好胎,有个死了的曹国公老爹,他袭爵继承了国公之位,所以他竟有资格走在所有朝臣的最前面。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该扔。
萧凡小心翼翼跟着群臣的队伍往前走着,从皇城门,到承天门,再到午门,沿路都悬挂着诫百官的大红色木牌,皇城门前牌书二“大小官员面欺者斩”午门牌书:“官员人等说谎者斩”
萧凡一路看得既觉有趣,又觉好笑,这大概是历史上最早具有中国特色的标语口号了吧?
进了内宫城,当先一座气势恢弘的大殿矗立在萧凡眼前。
奉天殿,百官朝贺皇帝小举行正式朝会,参奏政事的大殿,也就是俗称的金鉴殿。
殿外四面出檐,渗金圆顶。殿顶上还缀有一颗硕大的金球,一派金碧辉煌,富丽宏伟之相,宫灯巨烛将大殿照得明亮如昼。
这时群臣已经站在了奉天殿外,不过他们并没有进殿,而是仍按品阶和职司排成班,然后不言不语,神色肃穆恭谨的站在殿外的御道上,等候皇帝临朝。
萧凡”仍旧很低调的站在群臣的最末尾。
很快,鼓乐声起,奉天殿后的华盖殿走出两列仪仗,皇帝御门,锦衣力士张五伞盖、四团扇,联翩自东西升立座后左右;内使二人,一执伞盖,立座上,一执武备,杂二扇,立座后正中。
皇帝先入殿,安座后,再鸣鞭,鸿驴寺官员唱群臣之名入班 左右两班齐进御道,再排班。此时文官北向西上,武官北向东上,行一拜三叩头礼,是为“大班”公侯、驸马、伯自成一班勋戚班,居武官班前而稍离。
群臣行礼毕,鸿驴寺官对御座宣念谢恩、见辞员数,这些人已于日前在寺具本报名,此时在庭下或午门外遥行五拜三叩头礼。
一直到现在,上朝时面圣的礼仪这才算做完了,接下来鸿驴寺官员高唱各官有事进奏,正式的早朝便开始了。
萧凡初次临朝,站在最后跟着群臣有样学样,战战兢炮的倒也不曾出砒漏。
朱元樟坐南面北,神态威严。他穿着正式的皇帝朝服,头戴翼龙冠,面无表情的坐在龙椅上,看着群臣向他叩拜,尽管年已老迈,可他仍挺直着腰板,像一咋。为了信仰而战斗了终身的老兵,坚毅不屈的做着每一件他应该做的事。
朱允坟坐在龙椅的下方小身子微微倾斜,自被册封皇太孙后,他必须跟着朱元璋一起临朝,用心体会学习处理朝政。
待到所有的程序做完,萧凡这才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现
上朝,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啊,哪怕一个动作做错了,或者不小心咳嗽一声,都会有监察御史跳出来参劾,而朱元璋又是个不怎么随和的人,朝仪上出了砒漏的大臣,轻则廷杖,重则问罪甚至杀头,萧凡觉得有些害怕,朱元璋嗜杀的威名远播四方,前世已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况且这是大朝会,跟以往朱元樟私下召见不一样,朝会以礼仪为大,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萧凡若出了错,朱元樟就算想袒护都没办法。
不过,牵好所有的程序都做完了,剩下的就是好好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的等朝会开完,再低调的跟着大臣们退出皇宫,今日的上朝就算是功德圆满了。
正在心里打着如意算盘,萧凡却忽然听到身旁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冷哼。
愕然扭头一看,萧凡笑了。
身旁的这个是老熟人,原礼部右侍郎,后来被朱元璋降职为御史的餐观,明朝历史上第一位连中三元的黄大才子。
萧凡急忙朝他友好的笑了笑。同朝为官,又在朝班上站在一起,缘分呐!
可惜黄观仿佛对他怨气颇深,对萧凡的笑容视而不见,他双目直视前方,表情冷硬且冰凉,趁着鸿驴寺官员唱喝奏事的当口,黄观从齿缝中低不可闻的迸出几个字,声音低得只有萧凡能听见。
“无耻国贼,你必没有好下场!”
萧凡一楞,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都说伸笑脸人,这黄观做人也太差劲了吧?
萧凡的脸瞬间变得冰冷,看来这家伙跟黄子澄是同一种人,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偏偏还把自己当成是正义的化身。
可惜了,以前还把黄观当偶像来着,看来这位偶像跟粉丝不是一条心呐。
这时鸿驴寺的官员已唱喝完毕,群臣也安静下来,整个大殿顿时鸦雀无声。
坐在龙椅上的朱元樟忽然一扬手,止住了几位大臣欲出班奏事的动作,他先开口说话了,声音缓慢而低沉。
“各个爱卿,昨日落榜举子于礼部衙门讨要说法,你们可曾听说?”
群臣暗惊,急忙齐声道:“臣等已听说。”
朱元璋哼了哼,道:“张幼,你是礼部尚书,举子闹事所为何因?”
张幼一惊,急忙手执荀板出班奏道:“陛下,举子闹事,实因因他们对春闱榜单上的人选不满,臣以为这是有心人暗中挑拨煽动所致,臣请陛下严究暗中挑拨之人。”
朱元璋鹰目射出锐利的光芒,缓缓扫视群臣,阴沉道:“你们呢?你们也认为举子闹事是有人暗中挑拨煽动么?”
群臣被朱元璋看得头皮一阵麻,纷纷低下头去,讷讷不敢言声。
朱元樟见无人答话,冷哼道:“皇榜上所取贡士共计五十二人,全部皆是南方人,这也是有人挑拨的吗?”
朱元璋冷森的话语令群臣颤栗不已,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啊。
张幼也被吓得扑通跪在大殿的金砖地面上,他面色苍白,浑身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朱元璋面孔变得有些红润,胸膛急促的起伏不定,他忽然重重一拍龙椅的扶手,嘶声怒道:“一榜进士,全部都是南方人,这分明是有人徇私舞弊,偏袒乡人,你们都是瞎子吗?这么明显的事情竟然看不集来?锦衣卫李景隆,萧凡何在?”
“臣在。”李景隆站在勋戚班的前面。闻言迅的出班,手执象牙苏板跪道。
萧凡站在朝班的末尾,最靠后的个置,他却动都没动。
为何没动?
因为他不敢动。
他现了一件很严重的事情,这个事情很要命。
他现出班跪奏的官员,如张幼,李景隆等,他们双手都捧着一块长方形的白色板子,这块板子是做什么用的他不知道,按规矩。礼部的官员应该在上朝前派人专门来告诉他关于上朝的礼仪,以及各种注意事项,但不知是不是礼部官员故意忘记了,直到进了金殿也没人告诉他上朝该如何。拜,如何行礼,如何奏对,更重要的是,那块板子到底是干嘛用的?为何别人都有,偏偏他萧凡没有?
朱元樟是个很看重朝仪的皇帝,本来是平民泥腿子出身,一朝成为帝王,自然要求大臣们处处言行符合古礼,以此证明他是皇权天授,洗掉一些身上的土气,若有大臣出现失仪的情况,惩罚往往也是很重的。
朱元璋网点了他的名,萧凡便急得汗都下来了,这时若是两手空空的站出班去,估计下一秒他就会被殿内站立的大汉将军拉到午门挨廷杖。
“锦衣卫萧爱卿,萧凡何在?”朱元樟再次唤道,声音已略有些不耐。
萧凡擦着汗,转头一看,却见身边的黄观腰间的玉带上斜斜系着一块荀板,一见之下,萧凡不由大喜。
不管了,先借用一下,待会儿还你。 于是萧凡右手闪电般伸出,滞的一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黄观腰间系着的象牙荀板偷了过来,然后急忙抢出班去,学着大臣们的样子,跪拜下来双手捧着苟板恭声道:“臣在。”
朱元樟见萧凡捧着一块象牙荀板,不由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李景隆,萧凡,联命你们锦衣卫徒骑出动,全力侦辑春闱榜单一事,看看是不是真有人敢询私舞弊,重用乡人,水落石出之时,火报于联!”
“臣,领旨!”李景隆和萧凡齐声应道。
突兀的声音从大殿后方传来。
“啊 我,我的荀板呢?谁拿了我的荀板?”黄观气急败坏的脱口惊呼道。
“大胆!金殿之上,何人喧哗?”朱元樟正为春闱榜单一事生气,见有人失了朝仪,不由大怒道:“大汉将军,给联把他赶出金殿 午门施五记廷杖,以做效尤!”
“陛下,臣失仪,臣有罪!臣,啊!萧凡,你”你的手上”你手上的”黄观的声音渐渐远去,凄厉且悲愤。
朱元樟和群臣的目光好奇的投到萧凡身上。
萧凡手捧荀板,一脸无辜的眨着眼睛,很萌很天真。
好险,差点过了零点,这个月的全勤就又泡汤了咦?为什么说又?
险:租轿子的业务,始于宋朝,确实是有这个行业的,不是我瞎写。
再口再:求那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