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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贼眉鼠眼     大明王侯txt下载     大明王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一十四章 迁都之议

    第三百一十四章 迁都之议

    国公府夜宴,满堂尽欢。

    当然,也不一定都愉快,这世上本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比如锦衣卫副指挥使纪纲,他就不怎么愉快。

    萧凡真的没跟他讲客气,勾着纪纲进mén的同时,几名下人跟着出mén,当着满朝大臣的面,纪纲拉不下面子白吃白喝,再说顶头上司人逢喜事,不表示一下说不过去,硬着头皮任由萧府的下人去他家大扫dàng,值钱的玩意儿能搬的都搬走,萧府下人如蝗虫过境,秋风扫落叶一般把纪府上下扫了一遍,下人走后,纪府凄惨落魄跟遭了灾似的,纪夫人瞧着满目萧然的家,捂面失声痛哭。

    纪纲身在国公府,瞧着萧府下人们喜气洋洋把他家的东西搬进了萧府的库房,心里疼得跟针扎似的,香醇的美酒喝在嘴里,就好似灌了一口黄连汤,苦得整张脸都扭曲起来。

    这次第,怎“蛋疼”二字了得!

    闷酒喝到七八分时,纪纲对人生也有了一层新的了悟。

    做人做官的生存之道,唯“脸厚心黑”四字矣!

    原以为自己满世界敲诈勒索打劫,已经够心黑了,没想到这位英国公比他更黑,而且手段方法比他高明了不知多少倍,一边笑语yínyín勾肩搭背,比亲兄弟还亲,另一边则马不停蹄的让他倾家dàng产,既达到了发家致富的目的,吃相也非常的儒雅温和,令人如沐chūn风,挑不出半点错处。

    如果这家伙不干国公,改行打劫,他一定是个智慧型劫匪,绑了别人的票还能令人质欢天喜地帮他数钱的那种。

    厉害啊!

    这才叫道行!

    相比之下,纪纲简直是个脸皮比兔相公还薄的xiǎo白脸了。

    生xìng狡诈冷酷的纪纲,此时竟生出江湖险恶的惧怕感。

    也许是心里郁闷,也许是觉得这顿酒太贵,一定要喝回本,纪纲这晚不知灌了多少坛,最后宾客散尽,纪纲却醉倒在国公府这片深沉炽热的土地上,胡言luàn语,泪流满面。

    ——tǐng好,一团和气。

    江都有了身孕,风光的夜宴过后,开始享受萧府上下最细致最周全的照顾,朱允炆也派了两名有丰富经验的大夫住进了萧府,给江都当起了sī人医生,凡有风吹草动,阖府上下一片紧张,这毕竟是国公爷的第一个孩子,将来要继承爵位和家业的,谁也不敢轻慢。

    萧凡也疼爱得不行,时时扶着江都进出,但凡进食,散步,萧凡都亲自相陪,照顾得无微不至,时常抚着江都还未隆起的xiǎo腹,言必称宝贝,温柔之态令其他三位夫人泛起无限羡慕嫉妒,暗暗发誓也要给萧家怀个一男半nv,令萧家开枝散叶。

    于是萧凡这几日在chuáng上便受累了,幸福的劳累。

    休息了几天后,照例还得上早朝,自从平定朱棣叛luàn后,萧凡的身份也水涨船高,不但上朝时站在公侯功勋班的第一个,而且举凡国事政务朱允炆都习惯xìng征询他的意见,大臣们也习以为常,丝毫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

    权臣得势,是靠着日积月累的功劳和声望渐渐堆砌起来的金塔,现在的萧凡无疑已经站在金塔的顶端,旁人只能仰望。

    这几天纪纲更老实了,每天待在镇抚司衙mén里非常低调的办差,除此之外便是主持选秀入宫一事,尽量不跟萧凡照面,能躲多远躲多远,耗子见猫大抵也就这模样了,每次看见萧凡那张债主脸,纪纲就tuǐ发软,浑身冒冷汗,跟得了痢疾似的,症状很明显。

    朝堂清平,国无大事,建文朝以平和沉稳的步伐,缓缓向前推进,盛世即临,兆民思安,萧凡敏锐的感觉到,迁都的时机到了。

    为官一任,总有自己的纲领和主张,萧凡管这叫“理想”。

    理想是美好的,但实现理想的路途是坎坷漫长的,朱允炆已经明确拒绝过一次了,萧凡不死心,他还要试一次。

    皇宫文华殿。

    天气渐渐炎热,殿内四角摆上了从冰窖里搬出来的大冰块,稍稍减消了酷暑的热làng,多少有了几分yīn凉。

    朱允炆眯着眼睛打量着萧凡,口中啧啧有声:“到底是快当爹的人了,今日朕见你跟往常大不一样,整个人老练成熟了许多,更有朝中重臣的气度了……怎么样?即将为人父的心情不错吧?”

    萧凡仍旧沉浸在快当爹的欣喜中,闻言呵呵一笑,一脸不可思议道:“呵呵,是啊,太神奇了,人类的繁衍竟如此奇妙,我不过是打了个哆嗦而已,你姐姐居然就大肚子了……”

    朱允炆:“…………”

    这话是男人都懂,可说出来味道却有点怪怪的,朱允炆不知该怎么回应这句话,只好干笑着点头,表示他那初恋时不懂爱情的似水流年也曾经哆嗦过……

    …………

    …………

    “陛下,臣今日进宫,有一件大事想对陛下陈谏……”

    “萧shì读这么郑重干嘛?朕相信你说的都有道理,想做什么尽管去做,朕支持你!”朱允炆大方得一塌糊涂。

    萧凡直起身子道:“既然陛下如此信任臣,臣这就去召集大臣们,叫他们准备搬家……”

    “搬家干嘛?”

    “迁都!”

    说完萧凡扭头便走。

    朱允炆大惊失sè:“慢……慢着!萧shì读别走!这玩笑开大了!”

    萧凡停住脚步不满的瞧着他:“陛下说过支持我的……”

    朱允炆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涩声道:“……那也不能什么都支持呀,一张嘴就迁都,你差点儿吓死我,萧shì读,自太祖高皇帝定都南京应天,时有三十余年,先帝高瞻远瞩,将我大明国都定在应天,六朝形胜,雄视天下,自然有他的用意,好好的为何一定要迁都呢?朕即皇帝位不到两年,便要更改祖制,迁都它处,满朝文武大臣岂能依我?”

    “陛下是我大明天子,皇帝的意志决定一切,陛下是天地一人,只要陛下愿意,这天下谁也拦不住你。”

    朱允炆叹了口气,非常无奈的瞧着他,道:“问题是,朕并不愿意迁都呀……萧shì读,迁都可不是儿戏,它关系江山社稷的根本,不但耗尽朝廷无数人力物力,而且也影响我大明天下的局势,河运,农桑,商贾,直至各州各府各卫以及边境的兵力布置,文官武将的调任,周边各藩属邻国的反应等等等等……萧shì读,兹事体大,朕不能贸然应允。”

    朱允炆态度很坚决,朱元璋留给他的江山,他不能拿来开玩笑,迁都一事很明显超出了他能接受的范围。

    萧凡叹气道:“陛下,臣一力主张迁都,当然有我的理由,时下太平,民心思定,若非必要,谁愿意无端折腾这些事?可我大明江山若yù国祚千秋万世,却必须要迁都才行……”

    朱允炆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正了正身架,端然坐在龙案后,肃然道:“萧shì读如此坚持迁都,你到底有什么理由?今日这殿内只有你我二人,你若能说服朕,朕便支持你,就像当初我们联手推行新政一样,咱们再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给那帮腐朽顽固的老家伙们瞧瞧……”

    萧凡一喜,他很清楚,现在坐在他面前的,不是大明天子,而是一位相jiāo多年的朋友,这个朋友抛去一切世俗偏见,不管他说出来的话多么荒谬,多么惊世骇俗,这个朋友都会认真听完,然后站在客观的立场上做出自己的判断。

    这就够了,朋友之道,不是盲目附和或反对,彼此给对方一个倾听和倾诉的机会,所谓知己,无非jiāo心而已。

    朱允炆瞧着萧凡,忽然展颜一笑,又很快板起脸,道:“当然,你的理由若连朕都说服不了,就更别提朝中那些顽固古板的大臣们了,今日你若说服不了朕,迁都一事咱们就此打住,以后你都别提了,如何?”

    萧凡洒脱一笑,点头道:“好!”

    二人目光对视,彼此心中流过一道暖意,然后互相默契的一笑,君臣二人一同走过这许多的风雨,多余的话已不必说,一笑足矣。

    萧凡一边在脑子里组织语言,一边道:“如果换了曹毅,我给他的理由就很简单,只需说江南的nv人看腻了,换个地方咱们瞧瞧北方nv子英姿飒爽的一面,再说江南的酒太绵,嘴里淡出个鸟来,北方的烧刀子就劲道多了,一口下去肚里跟着了火似的,那叫一个舒坦,你看,北方处处比南方好,迁都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萧凡抬头瞧着朱允炆,xiǎo心翼翼道:“……我若跟你这么解释,估计你不怎么赞同吧?”

    朱允炆脸sè渐渐变黑,冷哼一声,道:“你说呢?”

    “那行,咱们说点儿实际的……陛下,臣之所以主张迁都,无非四个字而已,‘居安思危’,耗费国力的迁都无论是出于未来的政治需要,战略军事需要还是大明国内的经济需要,迁都是必须的!”

    朱允炆呆住了,咂mō着嘴喃喃道:“……这么多需要?”

    萧凡接着道:“孟子曰: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寻常耕作的百姓佃户每年必须辛勤劳作,才能给地主jiāo上租子,不论风调雨顺还是天灾连连,他们都兢兢业业,终日cào劳,哪怕家中有存粮也不敢有丝毫倦怠松懈,为什么?这是因为他们有忧患意识。他们很清楚,眼前的顺境或逆境代表不了将来,为了不饿肚子,他们在顺境时愈发辛劳耕作,多存余粮,灾年时不至于饿死,民间有句俗话,叫风水轮流转,未雨之时多作绸缪,困境时才能生存下去……”

    “忧患意识用在国事政务上,也是同样的道理。陛下,大明立国三十余年,当初太祖高皇帝定都南京应天,一则是因为太祖是淮右人,定都南京有归宿感,二则南京地处江南繁华富庶之地,商业发达,jiāo通便利,国库不虞钱粮,能够以最快的速度稳定人心,三则当年与张士诚,陈友谅一战定乾坤,举国思安,统一天下急需大义名分,定都南京是最快最方便的选择。当年太祖英明,定都南京委实是必须之举,可如今时势变化,六朝古都繁华之地,表面的繁华富庶掩盖不了越来越腐朽堕落的上层阶级,我们身处高位,习惯了每日锦衣yù食,习惯了下面官吏的逢迎拍马,这里没有战争,没有贫穷,这里阳光普照,如临天堂,我们眼睛看到的是一片欣欣向荣的鼎盛景象,以为整个大明天下都像南京一样繁华似锦,我们这一代还能保持冷静,知道天下有富庶必然也有贫瘠,可我们的下一代呢?下下一代呢?繁华和安定滋生了朝廷的暮气,它将会从根子上渐渐腐蚀我们子孙的心智,谁能保证大明的每一代君主都是明主?谁能保证每一个大臣都是忠臣?当一个国家从根子上开始腐烂时,也许只要有一个jiān臣轻轻一推,整个江山就会轰然倒塌……”

    一席长话,朱允炆惊呆了,他没想到萧凡居然用这种角度看待大明的国都,可他说的确实有他的道理,朱允炆久久沉默,陷入了深思……

    “陛下,居安须要思危,我们这个国家的生命才能一直保持旺盛,自古定都南京者,从东吴到南朝,再到南唐,国祚鲜有百年,这是为什么?因为皇帝和大臣们只看到了眼前的繁华,而繁华则消磨了人的意志,失去了进取之心,一个没有了进取心和忧患意识的朝廷,其结果必然是被别人消灭亡国,反观那些将国都定在离边境甚近的朝代,如汉之洛阳,唐之长安,宋之汴梁,他们却能使国祚绵长数百年,这是为什么?”

    萧凡盯着目瞪口呆的朱允炆,一字一句道:“因为忧患!因为他们知道自己不能懈怠,不能享乐,不能掉以轻心,要消除眼皮底下的外族威胁,就必须不断进取开拓,将眼皮底下的敌人赶走,赶得远远的,令自己不再处于危险的境地下,这就是进取心,被危险的国都bī出来的进取心!这样的进取心直接造就了汉唐盛世,致令国力强盛,万邦臣服!”

    朱允炆仍旧惊呆中……

    萧凡缓缓道:“陛下,简单的说,所谓迁都的政治需要,主要是防止陛下的子孙当中因为日子过得太安逸,于是出了几个纨绔败家子,玩玩闹闹的把江山丢了,这样说你能明白吧?”

    朱允炆点头,释然笑道:“你这么一说,我就了然了。”

    “至于战略军事需要,南京地处东南沿海,臣可以这么说,未来我大明的强敌,并非来自北方,而是来自海上,南京靠海,毫无缓冲和掩护地带,作为我大明的国都,其弊大于利,而迁都北方的好处很多,不但能带动北方贫瘠的经济和商业,而且北方méng古时常犯边,朝廷迁都有利于军事指挥和政治威慑,对méng古各部的控制也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达到先声夺人之势,北方诸府,最合适的国都莫过于北平,因为北平虽然也处于沿海,但北平的沿海是内海,安全方面比南京强上许多,又有辽东和山东两个半岛拱卫,沿海纵有战事,也必须先通过这两个半岛,不至于使京师震动,而北平的北面,出了长城便是大宁府广袤的千里平原,如此便给北平提供了足够的战略纵深地带,纵有méng古或nv真犯边,朝廷也能从容的组织边军还击……”

    朱允炆忍不住chā嘴道:“……大宁府在朵颜三卫手里,他们都是méng古人。”

    萧凡豪迈的一拍xiōng脯:“一年之内,臣有把握叫脱鲁忽察尔恭恭敬敬的双手捧着将大宁府还给咱们……”

    朱允炆:“…………”

    “……北平曾是前元的大都,曾经的燕王府便是大都皇宫,迁都北平的话,不必大兴土木再造皇宫,国库的负担会降到最低,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北平地处边境,时常与méng古鞑子jiāo战,大明立国以来一直布置重兵,而兵权是个很敏感的东西,jiāo给谁都不放心,若是将国都定在北平,便可以由天子直接掌握兵权,不使兵权旁落,这对朝廷和天子也是大有好处……”

    “陛下,迁都关系着大明的国运龙脉,臣是经过深思熟虑才提出来的,因为这件事只有我们这一代才能做得到,到我们的下一代,或者下下一代,他们便没有这种魄力去做了,甚至于我们这一代,臣也只能在陛下chūn秋鼎盛,年富力强之时提出来,说句实话,臣担心陛下将来老了,失了进取开拓之心,凡事畏首畏尾,迁都之事永远都只是一个永远都决定不下来的空话,所以,臣只能在现在提出来。”

    …………

    …………

    君臣二人在文华殿内商议了几个时辰,这几个时辰里,萧凡将迁都的利害说得清清楚楚,随着一个个的字节跳动,一件关系着大明未来数百年国运的大事渐渐现出雏形。

    良久,朱允炆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虽然带着深思之sè,却比刚才轻快了许多。

    不得不承认,朱允炆被萧凡说服了。

    除了那些客观存在的经济和军事需要,最打动朱允炆的,还是“居安思危”四个字。

    是的,他也不能保证自己的后人里面会不会出那么几个昏君暴君庸君,毫无疑问,将他们放在相对危险的地方,无疑比放在温室里细细呵护要强上许多,一个人只有经历了磨难,才能不糊涂。

    迁都,就是把他的后代从温室中移出来,移到阳光和风雨并存的地方,让子孙们受着阳光普照的同时,也接受雨急风骤的锻炼,这样才能使他们强壮而睿智,不至于丢了洪武皇帝辛苦打下来的大明江山。

    长叹一口气,朱允炆笑道:“萧shì读,为什么你总是站在有道理的一面呢?”

    萧凡也笑了:“因为我一直都是讲道理的,迁都是为了我大明社稷,并非一己之sī。”

    朱允炆迟疑道:“迁都北平,可北平离méng古太近了……”

    萧凡豪迈一拍xiōng脯:“只要国都定在北平,有充足的粮草和兵员供应,臣保证,五年内,将méng古的草原大漠纳入我大明的版图!”

    朱允炆眼睛一亮:“此话当真?你真能征服méng古?”

    “臣愿立军令状!”

    朱允炆欣喜之情乍现即逝,苦着脸道:“就算朕答应迁都也没用,朝中那些老顽固可不是省油的灯,这事若然提出,在他们眼里便是大逆不道,他们真会跟你拼命的……”

    萧凡继续豪迈的拍xiōng脯:“只要陛下答应,那些老顽固便包在臣身上,臣有把握让他们答应!”

    “你打算如何说服他们?”

    “陛下,臣没打算说服,但臣能保证让他们屈服!”

    ps:说句题外话,书评区里,对明朝迁都一直有争议,所以我不得不在章节里把迁都的必要xìng写出来,本来准备了一大堆的资料,但是我发现如果全部列出来的话,就难免有粘贴资料骗字数的嫌疑了,我是个厚道人,不喜欢干这种事,这章5900多字,硬是咬紧牙关不超6000,由此可见我人品的坚tǐng,至于迁都,书友们看过便算,历史从来不是一家之言,我所说的便是我所想的,只是如此而已。

第三百一十五章 满堂倒彩

    第三百一十五章 满堂倒彩

    说服与屈服,两个词最后的结果都一样,但过程绝对不同,前者温和,后者多少带了几分强迫的手段。

    萧凡是个懒人,也是个聪明人,从古至今,聪明人好象都是很懒惰的。

    关于迁都,萧凡只在意朱允炆的态度,只要朱允炆对迁都没意见,其他的都是浮云,他懒得跟那些顽固古板的大臣们摆事实讲道理了,雅士对着一群牛弹琴,牛听不听得懂是一回事,多蠢的雅士才能干得出这种事?

    出了皇宫回府,萧凡吩咐shì卫递名帖,请茹瑺,郁新,解缙,齐泰等jiān党成员过府一叙。

    迁都一事,开始正式付诸于行动。

    茹瑺等人来得很快,英国公正式递帖邀请,众人纷纷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他们很清楚这位jiān党首领惹事的能力,近日朝堂无事,天下太平,不甘寂寞的国公爷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萧府huā厅内,众jiān党齐聚一堂,笑容满面的互相寒暄闲聊,这两年jiān党在朝中呼风唤雨,长势喜人,新皇登基更让他们掌握了越来越多的话语权,当然,油水也越捞越多,权力和财富的增长,让这些人深深感觉到,原来当jiān臣真是一个很有前途的职业。

    yòu人的利益让他们愈发坚定了一条道走到黑的决心。

    萧凡走进huā厅的时候,便看到眼前一幕热火朝天的景象,一群人坐没坐相,口沫横飞的讨论着哪家青楼姑娘的xiōng大,昨天我那败家娘们儿又买了什么价值千金的碧yùhuā簪,前天跟某翰林学士对诗,我写了“山下一群鹅”的千古名句等等……

    萧凡笑容不改,心中却哀叹不已。

    为什么每次跟他们在一起,总是一副乌烟瘴气的景象?风景怡人的huā厅被他们这一闹,搞得跟黑社会开的赌场似的,那叫一个妖气冲天,群魔luàn舞……

    见萧凡进来,众人立马端正态度,纷纷站起身,恭敬的朝萧凡拱手见礼。

    萧凡很和气的一一还礼,袍袖轻卷轻舒,举手投足尽显风流,却又气度巍然,令众人不由愈发欣赏诚服。

    年轻英俊已是不xiǎo的本钱,更要命的是,这位年轻英俊的公子还是手握重权的朝堂第一人,这些耀眼夺目的光环,给萧凡卓尔不群的外表更添了几分使人mí醉的独特魅力。

    宾主各自坐定,萧凡笑容满面与大家闲聊寒暄,huā厅内又是一阵欢声笑语。

    惯例的聊了一阵闲话,萧凡伸手端过身侧的茶盏儿,眉眼低垂,仿佛漫不经心的轻轻吹拂着茶盏飘升而起的热雾,烟雾缭绕间,萧凡那张俊朗的脸也似乎变得深不可测了。

    众人互视一眼,厅内顿时静谧无声,人人带着一脸恭敬,xiǎo心的瞧着萧凡,众人都知道,该说正事了。

    朝堂风起云涌,这位左右朝堂风云的年轻国公又有什么惊世骇俗的主张?

    轻轻搁下茶盏,萧凡一脸平静的笑道:“各位大人,有没有发现京师的治安越来越差了?”

    众人发呆:“…………”

    嘛意思?你要搞严打吗?

    茹瑺最先反应过来,国公爷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说京师治安不好,那肯定是不好,好也得不好。

    “国公爷所言甚是,京师泼皮无赖充斥市井,偷盗抢掠时有发生,良民百姓多有怨言,民怨颇重啊!”

    众人回过神,纷纷点头附和。

    萧凡悠悠道:“本国公的夫人江都长公主怀了孩子,这个你们也都知道了吧?”

    众人又是一呆:“…………”

    国公爷的这两句话……有什么关系吗?没头没脑的,他到底想说什么?

    萧凡面sè沉重的叹了口气,道:“京师治安这么luàn,本国公的孩子生下来,若不xiǎo心被人绑了票,或者从xiǎo不学好,绑了别人的票,都是悲剧啊!……本国公现在忧心如焚呐。”

    众人纷纷用沉默的方式表达对国公爷疯狂的想象力的赞叹……

    解缙眼珠子转了转,立马讨好的道:“下官明白国公爷的意思了,下官回去后联络翰林学士和各位御史大人联名上疏,请天子下旨对京师市井进行大整顿,出动应天府捕快衙役,还有锦衣亲军,将那些不长眼的泼皮无赖们一网打尽,让京师恢复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纯朴风气……”

    萧凡赞赏的瞧着解缙,这是个聪明人,可惜聪明的程度还是差了点儿……

    轻轻摇头,萧凡一脸悲天悯人的模样,皱眉道:“那怎么行呢?咱们大明是讲文明,讲人权的礼仪之国,泼皮也是人,是人就有人权,我们怎能为了一己之sī而伤害那些无辜的泼皮?”

    众人再次呆住:“…………”

    人权……是个什么东西?脸厚心黑手辣的锦衣卫指挥使居然讲起了慈悲,难不成他最近改吃素了?

    解缙呆楞半晌,吃吃道:“下官愚钝,国公爷的意思是……”

    萧凡笑眯眯的道:“各位都是饱读诗书之士,肯定听说过孟母三迁的故事吧?”

    众人茫然点头。

    茹瑺疑huò道:“国公爷打算搬家?莫非看上了京师某个地方的宅子?国公爷尽管明言,下官必为您办得妥妥帖帖,哪怕它是某个藩王的别院,下官也有法子把它nòng来送给您。”

    萧凡笑着摆手:“各位误会了,本国公确实想搬家,不过这回搬得有点远……”

    “国公爷想搬到哪里去?”

    “我想搬进北平府……”

    众人睁大眼睛,倒chōu一口凉气。

    茹瑺féiféi的大脸使劲chōu搐几下,讷讷道:“国公爷,您……到底玩的哪一出儿呀?”

    萧凡一摊手:“我只是想领略一下北国风光而已……”

    茹瑺努力睁大他那双xiǎo眯缝眼,肃然道:“不开玩笑?”

    “不开玩笑。”

    茹瑺浑身一哆嗦,语气立马变得jī烈起来:“国公爷这是为什么?好好的为何突然要搬去北平?朝中诸多是非纠扯,你若走了,我们怎么办?”

    众人也回过神,纷纷急切道:“国公爷,请三思啊!你走了我们可就失了主心骨呀……”

    萧凡眼睛眯了起来,目光中透出一丝狡诈:“你们舍不得我?”

    “舍不得!”众人异口同声。

    这倒不是假话虚言,萧凡如今的声望如日中天,已经渐渐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众人不论是对他的真实情感还是切身利益,都有着不可割舍的密切关系,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大树若不见了,他们上哪儿乘凉去?

    萧凡迎着众人焦虑的目光,缓缓点头,慢条斯理道:“我也舍不得你们……”

    众人或真或假lù出感动的神情……

    谁知萧凡接着慢悠悠道:“所以……我决定,把你们一块带到北平府去,大伙儿集体搬家。”

    众人惊呆:“…………”

    语不惊人死不休,萧凡接着道:“……不仅是你们,整个朝廷,包括天子,都一块搬到北平去……”

    众人:“…………”

    茹瑺抖擞着满身féiròu,xiǎo眼睛眨巴几下,眼中一片盈盈水光,……他哭了。

    “国公爷,别玩我们了,你就明说吧,到底想干嘛?”

    萧凡神sè这才变得正经起来,扫视茫然不解的众人,一字一句缓缓道:“我yù向天子请旨,大明迁都北平府,天子守国mén,君王死社稷!诸公以为如何?”

    huā厅内死一般的寂静……

    扑通!

    太常寺卿,翰林学士解缙头一个朝萧凡跪了下来,哭道:“国公爷!此事万万不可!当年定都应天是先帝所决,《皇明祖训》中也提到,后人无论君臣,不可改易我大明既成之法,违我大明祖制,否则便以逆臣处之,迁都一事,且不说有违祖制,单说那北平府,那可是当初燕逆造反的老巢,离北元鞑子甚近,几乎可以说是朝发夕至,万一将来某天战事不利,被鞑子打到北平城下,北宋时的靖康之耻将会在我大明一朝再次上演,若真如此,我等臣子有何脸面苟活于世?国公爷提出迁都,正给了那些清流大臣们以口实,他们必然会抬出祖制以死相抗,此事绝计不可,国公爷三思啊!”

    解缙涕泪jiāo加的一番话说完,厅内众人纷纷点头,瞧着萧凡一脸不豫之sè,众人跟着一块儿朝他跪下,语气沉重齐声道:“请国公爷三思!”

    萧凡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

    满堂倒彩令他心里堵得难受,迁都会遭到反对,这是他早已预料到的,可他没想到反对的声音居然如此jī烈,他连满肚子迁都的理由都没机会说出口,这群家伙便全部都跪劝了,瞧着眼前这一幕,他那些理由还怎么说得出口?

    这群人根本是没打算让他开口,干脆把他的嘴堵上了啊。

    萧凡xiōng中一阵气闷,眼中散发出两道寒光,盯着跪倒一片的众人,冷冷道:“迁都之事,我已思之再思,你们连我的理由都没听,怎么知道此事不可行?”

    解缙脖子一梗,凛然道:“什么理由都不必说,迁都北平太过荒唐,燕逆造反刚刚被国公爷平定,北方尚且一片húnluàn,这个时候把我大明的国都迁过去,国公爷不觉得此事太荒谬么?下官等虽与国公爷同声共气,可迁都一事太过惊世骇俗,国公爷走到如今这一步不容易,不可因此事丧尽朝中威望!”

    萧凡渐渐动了真怒,冷声道:“我若执意请天子迁都,你待如何?”

    解缙面红耳赤道:“我……我就趁月黑风高之夜,在你家mén口吊死!”

    一帮jiān党跟在后面起哄:“同吊,同吊!”

    萧凡:“…………”

第三百一十六章 利益牵扯

    迁都的提议刚说出口,便遭到jiān党们异口同声的反对。

    萧凡意外之余,心头不由升起一团怒火,很久没人敢如此当面驳斥他的话了,更何况还是朝中以他马首是瞻的同一党系,这算什么?窝里反?

    瞧着解缙那副激动的模样,萧凡气不打一处来,茹瑞,郁新他们是尚书,他们反对倒也罢了,你一个读死书的书呆子也敢唱反调,是不是欠收拾了?

    咬了咬牙,萧凡涨红着脸,当着众人的面站起身,一把揪住解缙的前襟,把他从椅子上拎了起来,然后使劲摇晃了几下,压低了声音怒道:“姓解的,你最近修大典修昏头了?敢威胁我?是不是觉得日子过得太舒坦,想找点刺激?”,高高在上,温文儒雅的国公爷突然露出街头痞子收保护费的嘴脸,群情激愤的众人顿时惊呆了,花厅内一片寂静无声。

    解缙被萧凡使劲摇晃了几下,激动的情绪顿时冷静,像被人敲了一bāng子似的,整个人清醒过来了,冷汗唰唰的往外冒。

    这位可是英国公当面呀,自己居然敢跟他叫板,当初萧凡还只是锦衣卫同知的时候,便狠狠收拾过他好几次,现在人家己经是锦衣卫指挥使,其爵位更是位列所有国公之上,权势早已非当初吴下阿蒙,他如今能够位列九卿,也是靠抱住了萧凡的大腿才上位的,自己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顶撞他,难道真如国公爷所说,自己最近修建文大典修昏头了?

    当下解缙态度立转,很识时务的表现出读书人的乖巧本质,颤抖着声音飞快道:“国公爷饶命!下官错了!”,萧凡继续恶狠狠道:“你还想在我家mén口吊死?打了这几年jiāo道,本国公是什么人你不清楚?我是被吓大的?你要上吊是吧?行!我给你递绳子,你现在就去上吊,吊死了我管埋,吊不死我帮你搭把手,一定让往生极乐,死得不能再死!回头我往陛下那里一报,给你记个因公殉国,追封你一个枉死侯”糊涂公,一家老xiǎo朝廷帮你养。”

    解缙快哭了:“下官……下官就是那么随便一说……”,“这么说,你改变主意,不想死了?”,解缙急忙摇头:“不死了,说什么也不死了……陛下要下官修建文大典,如此重任在肩,下官怎能死?”,萧凡嘿嘿冷笑,一边用璨璨发寒的目光不停扫视厅内其他几位大臣。

    另几位大臣被萧凡的目光盯得遍体生寒”忙不迭低下头,开始左顾右盼,茹瑞捧起手中的茶盏儿”发现新大陆似的惊奇叫道:“咦?这只茶盏儿不错,景德镇官窑的柚上彩瓷,晶莹剔透,花鸟栩栩如生,真乃不可多得的珍品呀……”

    众人急忙凑过头去,开始对手里的茶盏儿品头论足,厅内顿时氛围急转,变成了一场瓷器品鉴大会”方才尴尬的气氛一扫而空。

    既然茹瑞这官场老油条把气氛缓和下来,萧凡也不想让大家太过难堪,怎么说大家也是站在同一个阵营的,立威这种事,偶尔为之,重拿轻放便好,不依不饶就过头了。

    扫视了一圈后,萧凡凌厉的眼神也渐渐缓和下来,于是平复了情绪,将定都应天的弊端,以及迁都北平的好处一一给众人细说了一遍”说了大半个时辰,萧凡这才端起茶盏儿慢条斯理啜了。茶,润了润嗓子中笑道:“迁都一事,本国公是经过周密思量的”此事我未存任何私心,完全是为我大明江山社稷计,此乃国策,并非营私,各位大人与我守望相助,还望各位助我一臂,为大明江山贡献一份心力,将来青史之上,各位的大名亦将留下浓重一笔,足以告慰mén楣祖上。”

    众人闻言顿时陷入深思,目光闪烁,分明有些意动。

    chōu一记鞭子再给颗甜枣,这个道理萧凡还是懂的,于是接着笑道:“北方虽然贫瘠,可朝廷倾举国之人力物力,数年打造一个堪比江南的繁华国都并不难,更何况,各位大人举家搬到北平,朝廷也不会让你们吃亏,家宅自然由朝廷早早安排好,每位大人还可得到朝廷补恤的五千两银子,搬家之前先给二千两,落户北平之后再给三千两,这可不是笔xiǎo数呀……”,听到朝廷补恤五千两银子,众人却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脑子里仍旧在消化萧凡刚才关于迁都利弊的那番话。

    萧凡见众人没有反应,神sè不由有些悻悻,眼珠一转,又笑道:,“看来这个价码各位大人不怎么上心呀,这样吧,我便再向陛下请旨,搬家之前先给三千两,落户北平之后再给二千两,这总可以了吧?”,众人很无语的瞧着他:“…………”,茹瑞品了。茶,向天翻了个白眼儿,悠悠道:“国公爷,咱们是朝廷大臣,何必把咱们当猴儿耍?”

    萧凡嘿嘿一笑,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这群家伙左一个有违祖制,右一个造反老巢,一个个大义凛然的反对迁都,说到底,还是因为迁都牵动了他们的利益。

    举凡京官,哪怕官至尚书者,每年的傣禄也不过几十上百两银子,再加上各地官府的冰敬炭敬以及陋规火耗,这些合法的收入加在一起也不过千余两数目虽然多,可分配到自己府里的日常开销,还有官场上的人情来往等等,千两银子其实根本起不了多大的用处,京官真正的油水还得跟京师的商人们挂钩,青楼楚馆赌档酒楼等等,官员提供保护伞,商人负责赚银子,每位官员手下都有一批错综复杂的商界人脉关系,他们就像寄生虫一样依附在这些商人的身上,吸取商人利益的养分来维持自己的开销,整个京师的官场和商界就是这样形成了一个怪异但合理的利益圈子,这些圈子有的各自独立,有的则与别的圈子产生jiāo集或对立,京师的上层其实就是这样一个又一个的圈子组成。

    萧凡提出迁都北平,无疑是将所有京官在京师内的那些利益关系一斩而断,到了北平只能靠着朝廷那点微薄的傣禄过日子,所有的关系也只能重新开始建立布局,萧凡的主张不可避免的触动了所有在京大臣们的切身利益这还只是经济上的利益触动,迁都北平后,朝堂的官员职司安排,权力的重新分配以及朝堂各方势力的重新洗牌等等,金钱与权力都被触及,谁会答应迁都?这也难怪连唯他马首是瞻的jiān党们都异口同声反对了。

    有违祖制等等冠冕堂皇的借口之下,真正的反对理由其实很直白:谁敢动我的nǎi格,我跟谁拼了!

    早已明白其中关窍的萧凡自然也不便说破,官场上有的事纵然知道真相也不可揭穿,否则就是赤luǒluǒ的扇耳光了,这帮家伙怎么说也是自己同一个阵营的面子还是得给他们留几分。

    笑了笑,萧凡若有深意道:“朝廷补恤的这点银子只能算是一点心意,迁都北平之后朝廷必然会加大对北平的建设力度,凡我大明的商户商家,只要愿意在北平开店的,不论酒楼青楼还是绸缎庄瓷器店,朝廷都会给予适当的减免税赋政策,那时商家蜂拥而至,各位难道还怕少了进项?至于朝中各职司变动……”,萧凡笑意更深了:“…………有本国公在,终归不会让大家吃亏做官如同过日子,总要往高处走才是。”

    最后一句话说到点子上,众人终于动容,千句万句,抵不过一句最实在的金钱和权力才是他们最看重的东西,只要这两样没少,哪里都是天堂,迁都有何不可?

    心思一活络,厅内的气氛徒然轻松了许多,各人都在盘算与自己利益相关的事情萧凡的迁都之议,这时也终于被大家所接受。

    茹瑞到底比较老道,嗫嚅了一下féi厚的嘴唇xiǎo心道:“国公爷,迁都一事不知您是否与天子商议过?”

    萧凡肯定的点头:“昨日与天子细说过。”,“天子是什么态度?”,萧凡环视众人,缓缓道:“天子支持迁都!”

    众人心中大定,纷纷露出心领袖会的笑容。

    …………………………………………………………,送走了众位大臣,萧凡整个人也轻松了许多。

    第一步已经跨出去了,离目标更近了一步,只要jiān党们愿意支持他,自己在金殿提出迁都一事,便不再是曲高和寡。

    实现理想的过程就像打群架,人多势众才能赢,赵子龙那样七进七出长坂坡的孤胆英雄变态高手毕竟只是少数。

    这一点上萧凡比较崇尚香港古惑仔的办事方式,人少就躲,人多就上,朝堂这种地方不适合个人英雄主义,一味luàn冲luàn闯,必然会落个被人揍得跟王八蛋似的下场,那才叫丢脸。

    回到内院的萧凡心情很不错,他今天收获不xiǎo,迁都之事已经埋下了伏笔,可以开始运作了。

    哼着xiǎo曲进了江都的厢房,萧凡正好看到江都捧责个xiǎo铜盆儿呕吐,侍nv墨yù一脸紧张的轻轻拍抚着江都的背。

    萧凡呵呵笑了起来,江都身孕两个多月,害喜症状很严重,稍有个风吹草动就哇哇大吐,而且特别爱吃酸,原本是无神论者的萧凡也不由mí信起来,都说酸儿辣nv,江都爱吃酸,莫非她真给我怀了个儿子?

    后来仔细想过之后,萧凡淡定了。

    现在是明朝初年,辣椒这玩意儿还没传进〖中〗国,上哪儿吃辣去?

    江都吐过之后,抬头瞧着萧凡,俏脸不由皱成了一团,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相公,好难受……”江都泫然yù泣。

    萧凡赶紧上前,轻轻揽着她的腰,手却不自觉的抚上她的xiǎo腹,那里正孕育着一条xiǎo生命,他的骨血。

    “害喜是正常的,撑过这两个月就好了,保持好心情,这样生出来的孩子才健康活泼,你是我的宝贝,一定要开开心心的把孩子生下来……”,江都一撇xiǎo嘴,一向柔静的她竟闹起了xiǎo脾气,委屈的瞧着萧凡,沉默了一会儿,幽幽道:“我觉得肚子里的才是你的宝贝,我就是一宝盒……”,萧尼:“…………”,怀孕的nv人真的惹不起……,!!

第三百一十七章 怒殴御史

    第三百一十七章怒殴御史

    建文二年六月。

    在一个平静无波的早朝上,兵部给事中周戍站出了朝班,向金殿之上的朱允炆呈上了奏本。

    “……汉唐之盛,都临边陲,雄踞汜水以御狄戎,坐拥嵩岳以安天下,君王戒骄奢而吞吐天地,臣工尚贤能而忠信社稷,国盛兵强,君圣臣贤,遂制**,威服八荒,河西拱手而取,狄蛮争而请降,此汉唐盛世之始也,何以故?盖都城临边域,君臣忧海内而振长策,故生囊括四海之意,并吞宇内之心,盛德惠民,兵服蛮夷,天下息矣……”

    周戍这篇名为《请迁国都疏》的奏本当廷宣念,平静的朝堂引发了一场大地震,振聋发聩之语,令满朝文武震惊。

    给事中只是一个xiǎoxiǎo的言官,明朝自洪武帝后,言官的言论渐渐宽松,朱允炆崇尚以仁治国,从不因言加罪,是故建文朝的言官们也活跃起来,捕风捉影,风闻奏事,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人都敢骂,风头之盛,鬼惊神惧。

    可周戍的这篇请迁国都的奏本却大不寻常,因为他提出的话题太过骇人,迁移国都?这王八蛋吃错yào了?好好的干嘛要迁都,应天哪里不好了?非要迁到北平那个曾经是造反逆王的老巢去?

    一篇洋洋洒洒的奏章念完,周戍面无表情的退回了朝班,金殿上所有大臣都睁大了眼睛,久久不发一语,他们实在太震惊了,脑子里还在消化这个惊人的提议,是以周戍退回朝班半天,金殿内仍旧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这篇奏章另外一个不同寻常之处在于,周戍是兵部给事中,众所周知,兵部堂官茹瑺是jiān党一派,是英国公萧凡的忠实走狗,今日周戍提出迁都之议,是否出自茹瑺的授意?或者更明确的说,是否出自萧凡的授意?

    如此一推理,所有人都在思量,目光不由自主的望向朝班中一言不发的萧凡,愤怒嘲讽皆有,一道道含义不同的目光如刀锋般锐利,全部集中在萧凡身上。

    迁都?

    真是可笑!

    萧凡这畜生到底想干嘛?

    迎着众臣愤怒甚至是仇恨的目光,萧凡阖目立于朝班中,面无表情的捧着象牙芴板,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如同庙里供奉的关二爷,一脸云淡风轻,虚无缥缈……

    朱允炆心里当然早有数,见所有人都不说话,他咂摸咂摸嘴,若有所思道:“周爱卿的提议,朕觉得嘛……这个,似乎颇有道理,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扑通!

    右都御史景清率先跪了下来,愤然道:“此议动摇国本,殊为荒谬,大明若迁国都,社稷危矣!周戍误国误君,居心叵测,此议断不可行!”

    这一道抗辩如同吹响了满朝文武反对的冲锋号,金殿上大部分大臣都跪了下来,炸了营似的纷纷表示反对,巨大的声làng几乎掀翻了殿顶,其中对周戍的咒骂参劾声更是掩盖不住,整个金殿比应天西市更鼎沸,luàn成了一锅粥。

    跪下来的大臣自然是坚决反对迁都的,那些没跪下来,仍旧站着不动的,便是茹瑺,郁新,解缙,齐泰等等这些jiān党派系,他们老神在在站在人群中,那么的鹤立jī群,超脱世外。

    众人一见这情景,顿时愈发了然。

    果然是萧凡那帮jiān党玩的名堂!

    王八蛋!你想害死大家吗?

    作为即得利益者,朝堂众臣很清楚迁都意味着什么,多年京师经营的格局将一朝尽毁,官员与京师商户,和各地方官府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将不复存在,更重要的是,迁都之后意味着朝堂权力职司的重新洗牌,今日高高在上的地位,也许他日便一落千丈,风光不复,朝堂是整个天下的权力中枢,今日能站在这金殿之上,都是抢破头皮,甚至是从无数惊心动魄的斗争中得来的高位,恋栈之心人皆有之,稳定平衡的格局怎甘被一句迁都而全部打破?

    殿内一片激烈反对声,大臣们愤怒了,迁都之议很明显触动了所有人的利益底线,为了维护利益,他们不惜以死相抗,人人慷慨陈词,将迁都说成贻误君主,祸害江山的弊政,所有人的话锋矛头全部指向提出这个建议的当事人周戍,金殿之上一片痛骂,周戍则面无表情站在朝班中不发一语,只是面孔不易察觉的chōu搐几下。

    被骂的是周戍,大家的辞锋也非常含蓄的指向了jiān党,指向了萧凡,很显然,萧凡这回捅翻了马蜂窝,迁都之议难以善了。

    刑部尚书杨靖出班跪在金殿正中,泪流满面,以头触地,朝着金殿的白yù台阶狠狠叩首,乞求天子千万不要违触祖制,轻言迁都,很快杨靖光洁的额头磕出一片触目惊心的血迹,鲜血浸染了白yù台阶的同时,杨靖也昏了过去。

    朱允炆吓坏了,他没想到大臣们的反应竟然如此激烈,见杨靖昏了过去,朱允炆急忙宣太医诊治,金殿之上愈发喧闹,吏部值日官几次高宣礼仪,要求肃静,仍旧弹压不住群情激愤的大臣。

    于是早朝便以杨尚书的血谏而终止。

    迁都之议暂且搁置。

    第一次的发动,以失败告终。

    早朝散去,萧凡面无表情的转过身,缓缓往殿外走去。

    今日结果早已料到,所以他并不觉得失望,这只是一次试探,也是用这样一种方式跟大臣们打个招呼,平定朱棣叛luàn之后,萧凡很少在朝堂上发出声音,很多人都在猜测这位年轻的国公爷到底在想什么,今日萧凡便以这种方式告诉所有人,我现在想的,便是迁都!你们赞成或反对都无所谓,反正我就是这么想的,而且正打算付诸于行动,想与本国公别别苗头的,尽管放马过来!

    坦然迎着众臣愤恨仇恨的目光,萧凡一脸平静的走出了奉天殿。

    人群中一道盯着萧凡的目光显得格外怨毒。

    这人是右都御史景清,纪纲的铁杆同党。

    对迁都之议最痛恨的,便是纪纲这,因为纪纲得势不过两年,他们在京师的经营才刚刚打开局面,无论是势力还是地位,在朝中都只能算是新兴朋党,景清是洪武年的进士,一直不得志,抱上纪纲大腿上位之前不过只是一的督察院御史,如今好不容易爬上右都御史,掌握了督察院近半发言权,京中纪党的势力也刚刚铺展开来,各方钱财和权力的收益甫见成效,正是培植势力,深入朝堂的大好时机,结果萧凡来了一出迁都。

    景清不是傻子,他很清楚萧凡和纪纲的种种恩怨,自萧凡平叛回京,纪纲便始终被萧凡压制,处处掣肘,若天子同意迁都,对纪纲来说,绝对是个天大的坏消息,与纪纲结怨甚深的萧凡岂能不趁迁都之机大肆排挤纪党,借迁都人事变动的机会将纪党全部赶出朝堂?那时大明都城迁了,朝堂之上也没纪党什么事了,辛苦爬了这么多年,一旦迁都事成,全部都成了泡影。

    景清越想越觉得气愤,身体深处一种恐惧感油然而生,权力就像毒品,一旦失去,生不如死。

    想到即将失去权力的可怕,景清一时竟不顾萧凡的身份地位,蹬蹬蹬几步上前,朝着殿外缓步而行的萧凡背影大喝道:“萧凡!你这祸国的jiān臣!今日之议全由你起,国出妖孽,满朝不宁!你玩nòng权术,妄图覆我大明江山,以为我等同僚看不出么?若想迁我大明皇都,除非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否则休想!”

    此言一出,散朝走出殿mén的大臣们皆惊,然后纷纷一脸玩味的眯起了眼睛,一副看戏的神情,冷冷的目光盯住萧凡和景清,等着看事态发展。

    被人指名道姓,萧凡顿时停住了脚步,缓缓转过身,一脸无辜的指着自己的鼻子:“景大人,你在说我?我招你惹你了?”

    景清怒道:“你装!接着装!周戍不过是个xiǎoxiǎo的言官,若非你的授意,他怎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妄言迁都?今日之议皆是你的指使,以为我们不知道么?”

    萧凡微微眯起眼睛,眼中暴shè寒光,冷冷道:“俗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平日唯唯诺诺的右都御史大人今日竟然威风凛凛,当殿喝骂本国公,看来迁都之议触着了你的痛处?”

    景清一滞,接着恼羞成怒道:“放屁!本官有何痛处?我乃御史之首,朝中jiān佞误君祸国,我为何不能骂?迁都之事动摇国本,危害社稷,大好江山被你祸害荼毒,本官忠心事君,丹青报国,像你这样的jiān贼,本官不该骂么?不能骂么?”

    景清一席话貌似大义凛然,不少反对迁都的大臣轰然叫好,人群中望向萧凡的目光越发yīn冷恶毒。

    萧凡心中也渐渐升起了一团怒火,这群人眼中只看到自己的利益,却丝毫不理解他迁都的一番苦心,这样一群麻木自私的人,怎能让大明走向煌煌盛世?

    虽是yàn阳高照的天气,萧凡却感到遍体生寒,一种难以言状的悲哀蔓延全身。

    压住心头的怒火,萧凡沉声道:“赞成迁都或反对迁都,那是朝堂金殿上商议的事,你却散了朝之后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辱骂我,这是朝廷大臣的气度么?”

    景清狠狠呸了一声:“本官用得着跟你这种祸国jiān臣讲气度?祸luàn朝纲者,人人得而诛之,气度是对人讲的,你是人吗?”

    萧凡脸sè渐渐yīn沉:“景大人,你过分了!当本国公收拾不了你吗?”

    景清仰天狂笑:“哈哈,恼羞成怒了?国公爷发威了?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你打算怎么收拾本官?杀头?流放千里?”

    萧凡语气冷若寒霜:“我打算揍你。”

    “本官睁大了眼睛,有本事尽管动手!”

    话音刚落,萧凡动手了。

    砰!

    一拳狠狠击出,毫不留情打在景清的脸颊上,景清一声惨叫,整个人横着飞了出去,重重跌在殿外白yù台阶前。

    “啊——大家都来看,英国公无故殴打朝廷大臣泄愤,丧心病狂,莫此为甚!请各位同僚为下官做个见证!”景清躺在地上一边打滚哀嚎,一边高声大呼。

    围观众臣神情惊骇,一脸不敢置信的盯着萧凡。

    金殿之上,大臣们因政见不合,争吵之事屡有发生,可真正敢在金殿动手打架的却极少,大家都是科班出身,读书人最重身份礼仪,这种粗鲁不文之事是怎么也不肯做的,谁知建文朝里偏偏出了个异类,这位国公爷居然说揍就揍,一点都没含糊,也根本不顾忌自己的身份,实在是年轻气盛之极。

    一拳出手,萧凡也楞了一下,胸中一团邪火随着这一拳释然不少,整个人变得通透起来。

    多久没有亲自动过手了?扁人的感觉还真不错,心旷神怡,舒爽至极,实在是居家旅行必备运动。

    周围死一般的寂静,围观众臣呆若木jī,直楞楞的盯着他,目光很呆滞。

    景清挨了一拳,满地打滚哀嚎,痛苦得好象受着凌迟之刑似的,撒泼耍赖的模样难看得跟村妇一般,令人心生反感。

    萧凡暗暗摇头,这家伙当官儿太屈才了,应该去街上碰瓷才对,这表情,这演技,啧啧……

    打都打了,既然景清的演技如此专业,不如索xìng揍他个痛快,他满足了表演yù,我满足了发泄yù,他好我也好。

    当下萧凡一横心,腿一抬骑坐在景清身上,撸起袖子便开始痛扁,一拳又一拳的揍向景清那张讨厌的脸。

    刚开始景清的痛苦哀嚎做戏的成分居多,后来却被萧凡的拳头揍得真正开始哀嚎起来,身体上传来的痛楚那么的清晰刻骨,令景清不自觉的流泪。

    满朝文武瞪大了眼睛就这么看着,也没人出来阻止,发飙的国公惹不起,谁也不想触这个霉头,再说景清跟纪纲一伙,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知揍了多久,萧凡揍得双手生疼,景清的呼救声也渐渐微弱,被萧凡揍得昏mí过去。

    萧凡这才意犹未尽站起身,甩了甩发疼的双手,一脸的轻松写意,如同解决了宿便一般明媚。

    无视众人惊愕的目光,萧凡旁若无人的指了指殿外的大汉将军,道:“你们把景大人抬到太医院,请太医们抢救一下,如果景大人打着哆嗦掏出银子jiāo这个月的党费,记得把银子收下……”

    大汉将军:“…………”

    人群顿时哗然,众臣这才回过神来,目光复杂的盯着这位一贯温文的国公大人,他们终于发现,藏在他那张儒雅外表下的,是怎样一副狂野奔放的灵魂……

    督察院右佥都御史石诚往前跨了一步,拧着眉头沉声道:“萧大人殿外殴打同僚,不觉得太过分了么?你有什么理由打他?难道我们这些人连话都不能说,顺你者昌,逆你者亡?”

    不少纪纲的大臣们顿时激愤起来,纷纷指着萧凡大骂不已。

    萧凡环视众人,冷冷一笑:“谁拦着你们说话了?景清刚才辱骂我的时候,你们怎么没站出来说句公道话?这会儿你们就出来装圣人了?”

    石诚大声道:“萧大人,君子动口不动手,打人难道不需要理由吗?你纵是大明功臣,也不能跋扈至斯!老夫要知道你打人的理由,否则老夫这就进宫面圣,向天子参你一本!”

    萧凡重重一哼:“我打景清当然有理由!”

    “什么理由?就因为他骂了你吗?”

    “各位可看见本国公和景清穿着的官服?”

    “看见了,怎样?”众人一头雾水。

    萧凡好整以暇道:“你们没发现我和他的官服颜sè都是绯红sè吗?”

    “那又如何?”

    萧凡朝地上昏mí不醒的景清一指,慢吞吞道:“这就是我打他的理由……这家伙跟我撞衫了!”

    众人倒chōu一口凉气:“…………”

    撞……撞衫?这是什么狗屁理由?

    景清被大汉将军抬出宫mén,刚过金水桥,便迎面碰上了纪纲。

    纪纲是锦衣卫副指挥使,锦衣卫是直属皇帝的私人机构,没有资格上朝,所以今日朝堂上发生了什么事,纪纲一无所知。

    见景清鼻青脸肿的被人抬了出来,嘴里还有气无力的直哼哼,纪纲不由大吃一惊。

    “景大人,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景清艰难的抬眼,见到纪纲就跟找到了组织似的,忧伤的眼泪情不自禁便流了下来,很快布满脸庞,人也挣扎着下了地,一弯腿扑到纪纲脚下,抱着纪纲的腿大哭。

    “纪大人,我……苦啊!呜呜……”

    “你到底怎么了?惹到谁了?”

    景清泣道:“还能是谁?萧凡!这jiān贼把我nòng成这副模样……”

    纪纲大惊:“萧凡?你惹到他了?他对你做了什么?”

    景清哭声立止,满脸羞怒如同被糟蹋过的良家妇nv似的,沉默半晌,咬牙道:“萧凡他对我……纪大人,他……他不是人!是畜生!”

    说完景清掩面泪奔而去……

    纪纲如遭雷殛,呆呆望着景清悲愤泪奔的背影,脑中顿时浮现无数基情四shè的遐想……

    接着纪纲浑身一激灵,拔腿便朝景清追去。

    “景大人留步!萧凡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不是人的事?”

    “…………”

    :不好意思,昨天过节开了酒戒,又喝多了,连假都没请。。。RO!!

第三百一十八章 欲寻青天

    第三百一十八章 yù寻青天

    萧凡金殿外怒殴大臣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

    谁都没想到斯斯文文的英国公居然说动手就动手,右都御史景清被揍得几天下不了地,身上伤痕累累,趴在chuáng上直哼哼。

    这件事背后的一些内幕也被传开了,揍人全因迁都一事而起,而迁都却正是英国公的主意,因为反对迁都,早朝已有两位大臣流了血,一是被萧凡揍得满脸开huā的景清,二是主动找虐,磕头磕得晕过去的刑部尚书杨靖。

    朝会之上如此jī烈的反对声音,自洪武以来殊见,毫无疑问,迁都触碰到了很多大臣的痛处,无论赞成的还是反对,所有人都隐隐察觉到,平静的朝堂山雨yù来,英国公萧凡又一次站在了风口làng尖,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惊涛巨làng,守旧派与jiān党之间亦将展开jī烈的碰撞,胜负难料。

    迁都的消息在散朝之后便在京师传得沸沸扬扬,纪纲闻报气得浑身颤抖,刚刚辛苦建立起来的利益关系网,被萧凡一句迁都打luàn了阵脚,如若迁都北平,便意味着所有的关系全部作废,迁都之后朝中必然有一番极大的人事变动,纪纲以前便是趁着萧凡离京北上平叛的机会上位的,现在萧凡人在京师朝堂,未来的人事变动纪纲将会被打压到什么位置,他想都不敢想。

    萧凡这已不仅仅是挡他财路,简直是不给他活路了。

    为了切身利益,哪怕对萧凡再是惧怕,也要奋起反击!兔子被bī急了还咬人呢,何况生xìng暴虐的纪纲?

    纪纲拿定主意后,很快便进了景清的府上,二人在府中秘密商议了许久。

    被萧凡揍过的景清发挥了轻伤不下火线的宝贵品质,当日下午召集了督察院的诸位御史,以及朝中大部分不愿迁都的大臣们,众人聚在一起异口同声讨伐萧凡的恶行弊政,在座的所有人纷纷表示愿上疏天子,参劾jiān党,与那些jiān佞们斗个不死不休。

    接下来的几天,各部给事中,督察院十三道御史,以及朝中各部尚书,shì郎纷纷上疏,语辞jī烈的坚决反对大明迁都,并隐隐指出朝中jiān佞擅权,一手遮天,妄图蛊huò圣天子违反祖制,颠覆大明江山。

    雪片似的的奏本飞进皇宫,朱允炆的案头上积本数尺,不少大臣为了表达反对的坚决程度,居然写下了血书,以示绝不妥协之意,至于这些血是jī血还是鸭血,无从考证。

    数日之内,萧凡已成了众矢之的,与满朝文武jī烈对立起来。

    京师yīn云密布,朝堂电闪雷鸣。

    萧府huā厅内。

    茹瑺一脸苦笑的望着萧凡,道:“国公爷,凡事谋而后动,事方可成,这次你提议迁都,委实太急了一些……”

    萧凡叹道:“朝中那些顽固守旧的大臣皆麻木自sī之辈,迁都触动了他们的利益,他们怎肯妥协?不论用什么手段,他们都不会答应的,既然软硬不吃,我们谋与不谋有什么区别?”

    “如今朝中的言官御史们频繁走动,参劾你的奏本不计其数,据说右都御史景清sī下串联大臣,准备联名上书,bī天子治你的罪,国公爷……情势有些不妙啊!咱们不如……不如放弃迁都吧,都城定在什么地方,对我大明真这么重要吗?”茹瑺苦口婆心的劝道,相处多年,他与萧凡已不是简单的利益关系,这位自洪武朝便油滑无比的老狐狸,对萧凡这个年轻人还有着深深的欣赏,很多时候他甚至想过愿意不计利益的给萧凡一些力所能及的助力,哪怕吃点亏也认了。

    萧凡脸上浮现坚决之sè,抬眼正视着茹瑺,肃然道:“不行!迁都这件事一定要做!必须要做!这件事只能在我们这一代手中完成,到了我们的下一代,下下一代,谁还有如此魄力去完成它?我们这是在为社稷为子孙谋福祉,迁都是利在千秋的事情,不论遇到多大的阻力,我都一定要完成它!”

    茹瑺沉默了许久,道:“国公爷一番苦心,世间能理解的有几人?”

    萧凡哈哈一笑:“虽千万人,吾往矣!”

    “可是……眼看那些顽固大臣们已经准备联名参劾你了,这些人若联合发动,对朝堂的影响连天子都无法弹压,情势危急,国公爷何必一定要直面锋芒?”茹瑺一脸苦涩道。

    萧凡垂头盯着手中热雾缭绕的茶盏儿,静静道:“万事发展总归不会一成不变,我一直在等,等一个适当的机会,如果这个机会等不来,我不介意做一回恶人,屠刀之下证得菩提。”

    六月末,京师朝堂保持着诡异的平静,而大臣们sī下里的来往却愈发频繁密切,锦衣卫都佥事袁忠几次密报,曹毅屡次催请萧凡对那些大臣们动手,萧凡仍不为所动。

    他一直在忍耐,等待。

    不到万不得已,萧凡不希望用暴力的方式达到自己的目的,手中沾的血多了,他会不快乐,萧凡渴望余生能毫无悔恨的快乐度过。

    萧凡退让,大臣们却进bī,诡异的平静气氛下,大臣们盯着萧凡的目光一天比一天yīn冷。

    山雨yù来风满楼。

    几日后,朱允炆召萧凡入宫,劝他放弃迁都的主张,朱允炆被大臣们堆积如山的奏本压得有些喘不过气了,为了不使萧凡淹没在大臣们的口诛笔伐之中,朱允炆不得不劝萧凡放弃。

    萧凡淡淡一笑,初衷不改。

    七月初,右都御史景清金殿上书,奏章内参劾萧凡“恃宠擅权,索贿受贿,陷害忠良,打压异己”等等十余款大罪,各科各道御史言官闻风景从,纷纷附和,请求朱允炆治罪。

    jiān党们不甘示弱,纷纷出班为萧凡辩护。

    朝堂再次风云变sè,金殿之上电闪雷鸣,火huā四shè,迁都之争引发了朝中各派系久积的矛盾,酝酿许久的风暴正式发动。

    萧凡又一次成为了风暴中心的焦点人物,可他表现得却无比淡定,金殿上那么多大臣言辞jī烈的参劾,萧凡却连一句辩白的话都没说。

    朝堂这几日争论的焦点便是关于萧凡的那十余款所谓罪状,纪纲景清在背后翻云覆雨,茹瑺解缙站在前面一力辩解,朱允炆表面公正,不偏不倚,却将朝议一拖再拖,迟迟不下结论。

    如此僵持了三日,朝堂闹哄哄的却仍没有结果。

    散朝之后,萧凡穿着官服,一脸淡然的走出宫mén,坐上了官轿,在shì卫的簇拥下,浩浩dàngdàng的回府。

    晃晃悠悠的轿中,萧凡拧着眉头,拢在袖中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情势有些不妙,事情闹得越久,迁都之事很有可能不了了之,而且极有可能引火烧身,这几日大臣们参劾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朱允炆和jiān党们已经渐渐抵挡不住,如果事情走到最后一步,那些大臣们同时使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老套伎俩,bī朱允炆处治他,那时恐怕朱允炆也坐不住了。

    怎么办?自己到底要不要换一种暴力的方式,抓捕诛杀一些反对他的大臣,以此达到震慑朝堂的目的?

    萧凡在犹豫,他手里虽然掌握着暴力机构,可他真的很不喜欢用杀戮的方法达到目的。

    只要有万分之一的机会能够和风细雨的解决问题,萧凡都会努力到底,他不想闹得腥风血雨,尽管他有这个能力。

    正坐在轿中楞楞出神,萧凡忽然听到外面一声刺耳的铜锣敲响,紧接着,他感觉轿子一震,然后停了下来。

    还未掀开轿帘询问,外面的shì卫已然暴烈大喝道:“大胆!竟敢冲撞英国公的官驾,不要命了?拿下!”

    杂luàn的钢刀出鞘的声音中,一道惶急而悲愤的男声传入萧凡耳中。

    “污官横行,青天难见,草民当街以死犯驾,yù寻青天做主,草民死不足惜!”

    shì卫冷喝道:“告状找错人了!这里是英国公官驾,不是应天府!拿下!”

    男声悲愤高呼:“这世上官官相护,难道竟无一处可见青天白日吗?”

    声如杜鹃啼血,悲怆断肠。

    萧凡坐在轿中,闻言心中一动,于是伸手掀开了轿帘,冷冷道:“慢着!都退下!”

    shì卫闻言立止身形,萧凡抬眼望去,却见正前方的仪仗前,一名年约二十多岁的男子跪在地上,形容落魄,神情悲愤中带着不可妥协的坚决,目光清澈的直视前方,与萧凡审视的眼神坦然相遇,他的双手高高举着一幅白绢,绢上用鲜血写着三个斗大的“冤”字,鲜红的字迹龙飞凤舞,那么的触目惊心。

    萧凡打量一番,沉声道:“你是何人?”

    “草民苏州柳公明。”

    “状告何人?”

    “状告锦衣卫副指挥使纪纲!”

    萧凡眼皮一跳,冷冷道:“以民告官,已是不敬,越级上告,更违明律,你可知罪?”

    柳公明一个头狠狠磕在地上,凛然道:“但能伸张冤屈,草民死亦无憾!”

    轿内萧凡沉默了一下,道:“你可知我是谁?”

    柳公明叩首道:“御封英国公,锦衣卫指挥使萧大人,满朝唯一不惧纪纲权势者,求大人为草民做主!若大人也动不了权势熏天的纪纲,草民别无二话,唯死而已!”

    轿旁的shì卫闻言勃然大怒,齐声暴喝道:“大胆!好生放肆!”

    迎着柳公明坦然不惧的目光,萧凡心中有些震动,不惜以死告状,这人到底有多大的冤屈?

    “你所告何事?”

    柳公明伏地拜道:“草民本是苏州良善人家,家父曾做过一任苏州府推官,草民的妹妹柳氏年方二八,两月前纪纲奉天子之命来苏州选秀,草民的妹妹被选上,这本是一件喜事,谁知前几日京师传来噩耗,一名锦衣亲军带着一副薄棺木和五百两银子找到草民,言及舍妹选入宫中后不慎落水而亡,这五百两银子便是朝廷给的抚恤赔偿,草民本不敢多言,只能忍悲收下银子,葬了妹妹。岂料草民无意中听那些与舍妹同批入宫的nv子亲人相传,说舍妹根本没有进宫,而是入京师的半路上便被纪纲的爪牙截走,sī自纳入其府中,供其yín乐,草民疑huò之下请苏州府仵作开棺验尸,一验之下发现舍妹尸身已然不洁,而且身上所受伤痕无数,致命伤却是脖子上一道深达三分的刀痕,国公大人,这岂是溺水所致?”

    萧凡心神大震,秀nv在名义上都是皇帝的准老婆,纪纲竟敢sī自截下秀nv纳入自己府中,这是什么xìng质?这是给朱允炆戴绿帽子呀!

    纪纲,你简直无法无天了!

    “柳公明,此事重大,开不得玩笑,你应该知道诬告朝廷大臣是什么罪名。”萧凡忍住震惊,平静的道。

    柳公明深深伏地,凛然道:“草民所言皆是事实,更有人证物证,纪纲派人赔付银子时还有一封盖着他sī印的公文,草民告到苏州府衙mén,苏州府却不敢接状,草民为了给舍妹一个清白,不得已孤身入京,当街拦驾,求大人主持公道,还世间朗朗乾坤!”

    “把状纸和公文给本国公看看。”

    柳公明双手捧过头顶,shì卫将它们接过,递到萧凡手中。

    萧凡凝目看了片刻,嘴角渐渐浮上一抹冷冷的笑容。

    扭头吩咐shì卫将柳公明和相关证人马上安排到秘密的地方保护,然后萧凡缓缓放下了轿帘,国公仪仗继续朝前走去。

    经过柳公明身边时,轿中淡淡丢下了一句话。

    “柳公明,你的状纸,本国公接了!”

    接了状纸的当天下午,一脸苍白的纪纲进了萧府。

    萧府前堂,纪纲擦着满头大汗,嘴角却挤出几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萧凡似笑非笑的扬了扬眉:“来送钱?”

    “啊?”纪纲被萧凡的直白吓得大惊失sè,接着慌忙摇头:“国公爷玩笑了……”

    萧凡眼中泛上失望黯淡之sè,淡淡道:“哦……那你是来告状?”

    提起“告状”二字,纪纲像被人踹了一脚似的跳了起来,又立马坐了下去,整个人轻轻颤抖起来。

    “告……告谁的状?下官并无告状之意……”

    萧凡的笑容若有深意:“本国公还以为纪大人受了什么冤屈,来向我告状伸冤呢……”

    纪纲神sè愈发不安,擦着冷汗陪笑道:“国公爷越来越风趣了,下官无冤无灾,没事告什么状呢,呵呵……”

    萧凡哈哈一笑,道:“无冤无灾就好,人活着就图个舒坦无忧,纪大人你说对不对?”

    纪纲神情带着几分惶然道:“国公爷所言甚是。”

    萧凡dòng若观火,深知纪纲登mén的目的,柳公明的那张状纸对纪纲来说,不啻于一颗核弹爆炸,后果非常严重,换了别的官员接了状纸,纪纲或许可以用权势弹压下去,可偏偏接状纸的却是萧凡,这下纪纲没办法了,只能登mén软语相求。

    萧凡现在心情很不错,就好像赌牌九时以为抓了一副憋十,谁知翻过来一看,竟是一对双天至尊,庄闲通杀的绝世好牌,冥冥中自有天意,yīn差阳错间,朝争的主动权渐渐回到了萧凡的手中……

    二人积怨久矣,连寒暄客套都说得假惺惺,于是二人干脆住口不语,萧府前堂一阵死寂。

    良久,萧凡闭上眼,嘴角lù出一丝浅笑。

    “天生丽质,嗯,果然是天生丽质……纪大人很不错呀。”

    纪纲一楞,愕然道:“国公爷在说下官吗?您谬赞了,下官哪里担得起天生丽质的称赞。”

    萧凡睁开眼,眼神带着几分鄙视的瞧着纪纲,不满道:“纪大人倒真不客气,你觉得你这模样当得起天生丽质吗?你充其量也就天生励志而已……”

    纪纲干笑道:“国公爷的意思是……”

    “本国公是说纪大人的眼光不错,今日我调了宫中画师所绘的秀nv图,苏州柳氏果然是天生丽质,美yàn不可方物……”

    纪纲脸sè唰的一下变得惨白,扑通一声跪在萧凡面前,颤声道:“国公爷莫听那些刁民构陷之辞,下官奉旨选秀绝不敢徇sī,更不敢截留秀nv,sī纳府中,求国公爷明鉴!”

    萧凡嘿嘿笑道:“纪大人的话,好深奥啊……本国公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纪纲语气中带了几分哀求:“国公爷明鉴,国公爷……开恩!往后下官愿听国公爷差遣,朝中与您守望相助,一丝一毫不敢忤逆……”

    萧凡并不答话,只是瞧着纪纲微笑,笑容中的冷意如冰霜覆地,令人遍体生寒。

    纪纲伏在萧凡脚前,身躯阵阵颤抖,等待萧凡的最后宣判。

    良久,萧凡道:“罢了,此事暂且搁下,本国公最近很忙,暂时没空理会那些俗事……”

    纪纲闻言大喜,立马识趣的道:“关于迁都一事,下官愿鼎力支持国公爷!”

    萧凡lù出满意的笑容,笑道:“纪大人颇识大体,本国公甚为欣赏。”

    纪纲心头一松,浑身如同虚脱般瘫软下去。

    有了萧凡这句话,纪纲知道自己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

    刚刚轻松下来,谁知萧凡又一句话,将纪纲的心提到了半空。

    “不过……除了迁都,本国公最近还有一些别的烦恼事……”萧凡眉头深拧道。

    纪纲心一紧,却毫不迟疑道:“国公爷尽管吩咐,下官愿为国公爷分忧。”

    萧凡抬头瞟了纪纲一眼,慢悠悠的道:“本国公俸禄微薄,又是出了名的不贪墨不受贿,进项少得可怜,但偌大的国公府开销甚巨,近来常常入不敷出,本国公甚为烦恼……”

    纪纲面孔chōu搐:“…………”

    萧凡叹了口气,接着道:“……堂堂国公府,竟寒酸落魄成这样,事实如此,说出去谁信?”

    “确实没人信……”

    “嗯?”

    “啊!下官失言,国公爷您继续……”

    萧凡叹息道:“家里开销越来越大,本国公在外面看似风光无限,实际上我与家人妻子夜里连蜡烛都舍不得多点,实在是艰难度日呀……”

    纪纲呆滞的眼神盯着萧凡手指上那只硕大的名贵冰心翡翠金戒指,脸上的肌ròu不停chōu搐跳动:“艰……艰难度日?”

    萧凡点点头,一脸严肃正经的直视纪纲,肃然道:“艰难度日!”

    纪纲发出类似呜咽般的笑声,脸上一阵红一阵青。

    这一刻他真的很想冲到萧凡面前,拎起他的前襟使劲摇晃,然后声嘶力竭的对他大吼:狗娘养的王八蛋!你知道老子已经被你敲诈得家徒四壁,一贫如洗,只差没卖房子了吗?你现在居然跟老子说艰难度日?谁比谁艰难?

    前堂一片沉默,良久,纪纲低沉而痛苦的声音传入萧凡耳中。

    “下官……愿为国公爷分忧。”

    “啊!纪大人,这怎么好意思呢?本国公愧受了,……要不要写欠条?”

    “……不用!”

    右都御史景清府。

    纪纲神情颓然的走进景府的huā厅,景清楞了一下,急忙站起身拱手道:“纪大人突莅寒舍,是否有事?”

    “没……没什么大事。”纪纲涩然道。

    景清想了想,然后笑道:“想必纪大人为了朝争之事而来,大人勿忧,下官已说动六部几位shì郎,还有大理寺,太仆寺等几位少卿,明日早朝之上必给萧凡凌厉一击……”

    “景大人,本官今日来并非为此事……”

    景清又一楞,然后笑道:“那纪大人必是为吏部吴shì郎而来,大人勿忧,下官昨日给吴shì郎送去了五千两银子,他收下了,咱们从此在吏部也占了一席之地……”

    “景大人,本官也非为此事而来……”

    景清看着纪纲,疑huò道:“纪大人今日怎么了?你到底为何事而来?”

    纪纲嘴角chōu搐了一下,语气低沉而悲痛道:“我……我来借钱。”

    “…………”

第三百一十九章 狗急跳墙

    第三百一十九章 狗急跳墙

    “借……借钱?”景清眼睛瞪得像活吞了一只大jī蛋。

    纪纲沉痛点头,低沉道:“本官被恶人……敲诈勒索,万般无奈……”

    景清脑子一阵嗡嗡作响,这句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没什么奇怪,可偏偏却是纪纲说出来的,景清仿佛看到漫天飞舞着一群长着翅膀的猪……

    “你被恶人……敲诈勒索?”景清艰难的问道。

    纪纲颓然点头,一副被官府欺压的良民百姓模样,那么的忍气吞声,楚楚可怜。

    景清惊呆了。

    这世上若说恶人,谁比纪纲更恶?谁那么大的胆子,居然敢敲诈他?而且看现在纪纲的神态,分明已经是敲诈成功。

    谁?谁那么大本事?

    景清心念电转,很快有了答案。

    世上能让纪纲低头服软的人不多,京师正好有一个,那个公认的鬼见愁。

    “萧凡?”景清一脸笃定的问道。

    纪纲叹了口气,晦涩的点头。

    景清勃然大怒:“好个jiān贼,公然敲诈朝廷大臣,官场体统何在?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很好!萧凡的累累罪状又多了一款,下官明日便狠狠再参他一回!……对了,纪大人,他用什么名目敲诈你?”

    纪纲颓丧道:“苏州选秀,那个姓柳的nv子,景大人还记得否?”

    景清心徒然一沉,脸sè瞬间变得苍白。

    那个姓柳的nv子是他亲自安排人送进纪纲府中,从头到尾都是他帮着出的主意,他怎会不记得?

    “姓柳的nv子……不是死了吗?”景清颤声问道。

    纪纲冷冷道:“那nv的是死了,可她的亲人没死,苏州知府没接她兄长的状纸,他便直接进了京,今日上午在京师街上拦下了萧凡的官驾……”

    景清顿觉一阵头晕目眩,有种天地崩塌的感觉。

    “他拦下了萧凡的官驾?萧凡他……他……”

    纪纲抬眼瞧着景清,冷冷道:“萧凡当时便接下了他的状纸,并命人将一干人证物证集中,秘密迁移保护起来……”

    景清心神俱震,瘦削的身躯忍不住颤抖起来,眼中充满了惊惧和绝望。

    sī自截留秀nv,纳入臣子后院供其yín乐,这是多大的罪名?虽说当今天子xìng情仁厚,可事关天家颜面,你把人家的准老婆藏起来玩完了便杀,别说天子,便是寻常百姓也受不了这等侮辱呀,此事若被天子知晓,用屁股想都知道,必然逃不过诛九族的命运。

    “完了,完了!”景清失神喃喃念叨,“……此事竟被萧凡拿捏住,我们都完了……”

    纪纲冷冷盯着景清,沉声道:“现在你知道为何本官要向你借银子了吧?只盼用黄白之物先堵住萧凡的嘴,来换得我们的一线生机,否则你我顷刻便遭灭顶之灾……”

    景清浑身一jī灵,急忙点头道:“不错,萧……国公爷用此事敲诈银子,说明他一心只想求财,不会把我们bī到绝境,我们便把银子送去,只当huā钱买个平安……”

    纪纲冷笑道:“不止是银子,萧凡的胃口很大,他不希望以后有人在迁都一事上与他作对……”

    景清如同捞着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忙不迭点头:“没问题,不过迁都而已,我这就联络朝中各位大臣,全力说服他们迁都,放弃参劾萧凡……”

    跟自己的身家xìng命比起来,迁都之事可以算是微不足道,景清为了保命,什么都愿意放弃,大明都城迁与不迁,与他何干?就算终被排挤出朝堂,至少也能保住一命。

    纪纲瞧着六神无主的景清,眼神中充满了鄙夷。

    这就是文人,平日里慷慨jī昂,为国为民的口号叫得比谁都响亮,恨不得在脑mén刻上“忠君报国”几个字才能突显他满腔的碧血丹心,可一旦遇到祸事,他们为了保命什么原则都可以放弃,要他们跪下来tiǎn别人的脚丫都趋之若鹜,自古武将打下的江山,全都是被这些文官祸害到亡国,最讽刺的是,打下江山的武将千年来都被这些士大夫们看不起,而祸害江山的文官们却高临朝堂,翻云覆雨,一脸的理所当然。

    沉默中的纪纲突然感到一阵心寒,跟这样的人互为盟友,实在是一件悲哀的事。

    景清瞧着纪纲的脸sè,急促的语速一顿,xiǎo心翼翼道:“纪大人,你意如何?”

    纪纲咧嘴冷冷一笑:“送银子真能堵住萧凡的嘴吗?”

    景清刚刚恢复血sè的脸瞬间又白了。

    纪纲表情狰狞,语气yīn森道:“就算能堵住他的嘴,可我们终究有把柄拿捏在他手上,难道纪某这一生都要被萧凡所制?”

    景清惊道:“大人的意思是……”

    纪纲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一股浓郁的杀机浮上脸颊:“一不做,二不休,杀了萧凡,天下何人能制我?”

    景清楞楞看着纪纲那张扭曲而疯狂的脸,良久,忽然jī灵灵打了个冷战,如同置身冰窖,冷彻肌骨。

    “大人yù杀萧凡?你……”

    “我已被他害得一贫如洗,现在还得借钱送他贿赂,你见过当官当得像我这么惨的吗?此人不除,我此生焉有风光日子?”

    萧府内堂。

    “你真打算就这样放过纪纲了?sī纳秀nv啊,这可是重罪……”曹毅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萧凡。

    萧凡百无聊赖打了个呵欠,老神在在道:“谁说我打算放过他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自古的规矩,规矩不可破,纪纲必须死。”

    “可他杀了人却没偿命呀……”曹毅不甘道。

    “那是因为……他欠了债没还钱,我得等他把钱还来了,再要他的命……”

    “他什么时候欠你钱了?”

    “我找他要钱,他却打了白条,这不是欠我钱是什么?”萧凡一脸理所当然。

    曹毅瞠目结舌:“这……这理由……”

    萧凡拍着他的肩,道:“给人送贿赂还打白条,你说纪纲这人是不是太不要脸了?这种人应该被钉死在耻辱柱上,立在承天mén前,让来往的大臣们都瞧瞧做官失败的典型……”

    曹毅黑着脸:“……被钉死在耻辱柱上的人应该是你才对吧?”

    索贿索得如此理直气壮,打白条他还不高兴,这人岂是“无耻”二字可以形容的?

    萧凡冷哼道:“是纪纲自己愿意给的,我又没拿刀架在他脖子上,说了给又不给,这分明是人品问题,官场我算是看透了,没一个好东西,收贿赂的时候一个个笑颜如huā,送贿赂的时候一脸破产清盘的倒霉脸,就跟要了他的命似的,一点朝廷大臣的气度都没有,简直是道德沦丧的先兆……”

    曹毅:“…………”

    萧凡沉痛的叹了口气,道:“罢了,不说这些让人生气的事儿……迁都的事你注意一下,最近可能有转机了,拿住了纪纲的把柄,不怕他不就范,他若松了口,景清那帮人估计也会改了口风,我的机会来了。”

    “就算纪纲松了口也无济于事,毕竟朝中大部分大臣反对迁都,纪纲一党只能代表一xiǎo部分,还有那么多大臣拼死反对,迁都恐怕仍旧很艰难……”

    萧凡笑道:“无妨,那些顽固的家伙我自有办法对付。”

    “你打算如何说服他们举家搬到那贫瘠的北方去?”

    “我没打算说服他们,那些家伙满腹酸文腐诗,一张嘴引经据典,满口子曰诗云,我怎么说得过他们?既然不打算讲道理了,索xìng做绝一点,用一种不怎么斯文的法子bī他们搬家。”

    曹毅听得云里雾里,想了半天仍想不明白萧凡打算用怎样一种“不怎么斯文”的法子bī那些酸腐大臣们就范。

    挠了挠头,曹毅道:“纪纲呢?你打算让纪纲得一个怎样的下场?”

    “纪纲……我已给他安排了一种很新奇的死法。”萧凡的目光满含冷冽,寒如冰霜。

    …………

    …………

    “脱鲁忽察尔送来了信,他已将福寿膏送给了不少北元鞑子的王公大臣,包括阿苏特部的首领阿鲁台,脱鲁忽察尔让我们尽快多做些福寿膏送去大宁府,据说已有不少méng古王公吸食上瘾,纷纷找脱鲁忽察尔要货,脱鲁忽察尔现在的福寿膏生意很红火呀……”

    萧凡哈哈笑道:“越红火越好,曹大哥,你派人南下,让那些秘密制作福寿膏的工匠们扩大生产,加快速度,以后这玩意儿的需要量会越来越大,另外告诉脱鲁忽察尔,不单单是北元méng古,我大明周边如高丽,日本,琉球,建州nv真等诸国诸部落也要兼顾,福寿膏是个好东西,一定要让这些xiǎo国的王公大臣们都享受到……”

    曹毅赶紧点头应是。

    “但是有一点一定要脱鲁忽察尔死死记住,福寿膏随便他卖给谁,但绝对不准有一丝一毫流入我大明国境,否则别怪我翻脸,我们也要派出锦衣卫北出塞外,严密监视福寿膏每一斤每一两的流向,若发现有流入大明的迹象,不惜一切代价阻止!”

    曹毅点头:“我明白了。”

    萧凡轻舒口气,未来的布局终于初见雏形,待到鸦片在大明周边诸国蔓延时,便是大明称雄于世界的时候,那时他再领大军南征北伐,méng古,日本等国已被鸦片荼毒得孱弱不堪,将它们纳入大明版图便容易之极了。

    何谓盛世?一手执书,一手执剑而已。

    二人正说着话,内堂外忽听一阵杂luàn的惊呼声,接着一名下人神情惊慌的匆匆跑进来,颤声禀道:“老爷,太虚老神仙他……他出事了!”

    萧凡一楞:“他出什么事了?”

    下人一脸古怪道:“老神仙刚进了厨房,不知吃了什么东西,出来后便脱了道袍,光着身子满院子luàn跑,一边跑一边怪叫……”

    萧凡倒chōu一口凉气:“luǒ奔?老家伙吃错yào了?”

    曹毅一脸yàn羡道:“老神仙真是人老心不老,反正我年轻的时候干不出这么不要脸的事……”

    萧凡呆楞了一会儿,接着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头也不回便往后院厨房奔去。

    厨房mén口围着一群下人,见萧凡来了,纷纷自觉让出一条道来。

    萧凡见太虚倒在地上翻着白眼口吐白沫儿,瘦削的身躯直chōuchōu,浑身一丝不挂的躺着,胯下不文之物一柱擎天,勃然狰狞,全身的皮肤已然充血通红。

    萧凡俊脸沉了下来,太虚这模样,分明是吃了chūnyào呀,谁下的yào?

    张三丰蹲在太虚身前,双手快若闪电般点了太虚xiōng前几处xùe道,太虚chōuchōu的身躯这才停了下来。

    良久,张三丰舒了一口气,缓缓道:“好了,xìng命无大碍,不过体内尚存些许余毒未清,外面叫几个青楼姑娘,与他jiāo媾一番,其毒自解。”

    萧凡赶紧道:“师伯,师父他这是……炼丹又失败了?”

    张三丰瞪了他一眼,道:“师弟许久不曾炼丹了,他是吃了厨房里的一碗燕窝羹后才这副模样的,你府里的下人说,那碗燕窝羹本准备端给你吃的,结果被师弟抢过去喝了……”

    萧凡浑身一震,失声道:“有人要害我!”

    张三丰哼道:“废话!虽然下的chūnyào,可这种yào劲道很强,一次过量的话,足以致命,亏得师弟已修得半仙之身,这才勉强过了一劫……”

    身后人影一闪,曹毅窜了过来,凑在萧凡耳边轻声道:“查清楚了,你府上一个厨子下的yào,刚才老神仙中招的时候,这个厨子趁luàn想从后mén溜出去,结果被守mén的shì卫发现不对劲,喝令他站住他不听,shì卫于是将他shè杀,这人多半被你的仇家收买,可惜没留下活口……”

    萧凡面无表情,脑海中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狗急跳墙,果然如此!

    瞧着太虚半死不活躺在地上直哼哼,萧凡一股怒气勃然而发:“吃吃吃!你个老吃货!什么东西都敢往嘴里塞!你知不知道因为你这张嘴中了几次毒了?”

    曹毅失笑道:“说也奇怪,老神仙跟毒物似乎有不解之缘,一次两次三次,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寿星公吃砒霜,活腻味了呢……”

    萧凡重重叹气:“我怎么偏偏认了这么一号师父!脸都被他丢尽了!饿死鬼投胎似的,什么都吃,他以为他是欧阳锋还是神农啊?……对了,这老家伙昏过去之前说了什么吗?”

    张管家弓着身子禀道:“老神仙刚才大叫了一声‘我cào!有毒!’,然后就昏过去了……”

    萧凡yīn沉着脸,冷冷道:“没错,神农氏临死前也是这么说的。”

    曹毅挠头道:“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派人去青楼,叫几个姑娘来,给这老家伙解毒!”

    一旁的张三丰闻言两眼一亮:“师侄啊,贫道给你变个戏法如何?”

    萧凡这时满脑子报复计划,闻言拿眼一瞟,没好气道:“师伯,这个时候还变什么戏法儿,您就别添luàn了……”

    张三丰不管不顾的进了厨房,盛了一碗燕窝羹端到萧凡面前,悠然道:“师侄看仔细了,这是一碗燕窝羹,刚才师弟喝的那种……”

    萧凡好奇道:“那又怎样?”

    张三丰就地扎了个马步,道:“师侄看仔细了,见证奇迹的时刻……”

    说完张三丰一仰脖子,把那碗燕窝羹咕咚咕咚一口不剩的喝了下去。

    萧凡瞋目裂眦,失声大叫:“啊——师伯你疯了?”

    迎着众人惊骇的目光,张三丰呵呵一笑,道:“瞧见了没?燕窝羹没了!神不神奇?”

    众人:“…………”

    张三丰气定神闲的捋了一把他那虚无缥缈的白胡须,悠悠道:“现在,贫道也中毒了,师侄啊,速速去青楼,给贫道叫半打姑娘为我解毒,我要xiōng大tuǐ长屁股翘的,切记切记,速去速回……”

    “…………”

第三百二十章 迁都已定

    第三百二十章 迁都已定

    国公府投毒发生在下午,府里上下闹腾了一阵,太虚倒地口吐白沫儿浑身直chōuchōu,从青楼请了几位姑娘被太虚老神仙一番胡天胡地度得yù仙yù死后,太虚中的chūnyào总算是解了,张三丰趁火打劫,萧凡没办法,人家既然都主动把chūnyào喝了下去,不给他解解毒也不太好,于是果真请了半打姑娘让老神仙度化,老神仙也没客气,照单全收,一脸严肃的把几位姑娘请进房里,美其名曰带她们赏菊,没过多久房里便传出了yín声làng语,也不知老神仙带她们赏的是哪一种菊,竟让姑娘们情绪如此澎湃。

    事件算是平息了,国公府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可萧凡是个只能占便宜吃不得亏的人,无端端被人差点害死,国公爷很不爽,他动了真火。

    当日晚间,一道密令从国公府传到京师城外京营,十余名jīng干的汉子穿着夜行服出了营mén进城,身影甫即便离,很快消逝在京师城外空旷无人的街上。

    子夜时分,锦衣卫副指挥使纪纲府上忽然传来一阵轰然巨响,府内数栋厢房顿时燃起了冲天大火,纪府下人们着急了,分批灭火的同时,紧急出府奔赴应天府衙mén,请求府衙的差役调动水龙车和人丁帮忙灭火。

    谁知今日应天府里的人跟吃错了yào似的,整个衙mén不见一人,就连应天知府也不在衙mén后院,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纪纲闻报之后脸sè一阵青一阵白,终于长叹一口气,神sè颓然的摆了摆手,脸上丝毫不见愤怒之sè,反而隐隐泛上几许绝望。

    完了,投毒失败,这是萧凡最直接最狠厉的报复!而且以萧凡的行事风格,烧他家房子只是个开头,这事还没完。

    萧府前堂。

    十几个大箱子错落摆放在堂内,箱盖内散发出灿灿银光。

    萧凡盯着浑身直颤的纪纲,嘴角勾起一抹任谁都看不明白的笑容。

    “纪大人,听说昨夜你府上走水了?怎么样?严不严重?”萧凡一脸关心的问道。

    纪纲脸sè苍白的摇头:“多谢国公爷记挂,没……没什么的。”

    萧凡叹息道:“京师的治安太差了,那些歹徒罪大恶极,居然敢朝堂堂锦衣卫副指挥使家纵火,你说,这样的城里居住怎能让人有安全感?迁都势在必行啊,本国公的一番苦心大家都不了解,正是众人皆醉我独醒……”

    纪纲:“…………”

    萧凡皮笑ròu不笑道:“纪大人房子被烧,这可是惊天巨案,整个京师都在议论呢,如此恶行不可姑妄,要不要本国公入宫向陛下禀报此事?”

    纪纲浑身一颤,失声道:“千万不要!国公爷,下官……下官……”

    期期艾艾说不出话来,纪纲投毒本是狗急跳墙之举,虽说没留下把柄,可一旦失败,傻子都猜得到背后谁是真凶,这个年代断定凶手不需要证据,大家心知肚明。

    前堂的气氛突然沉寂下来,良久,萧凡叹了口气,盯着纪纲幽幽道:“纪大人,你伤害了我……”

    纪纲:“…………”

    “投毒也就罢了,你居然投chūnyào,如果我真吃下去了,你再满世界放出风,说我sī生活放dàng糜烂,骄奢yín逸,一件谋杀案生生变成了一桩风流孽事,那时旁人纵有疑虑,也不愿卷入这种腌臜的漩涡,官场人走茶凉,能为我出头的大臣恐怕没几个,天子也将被你méng在鼓中,而你不但没了把柄,更可以趁机上位,一举成为朝中第一权臣,彻底满足你的野心……纪大人,呵呵,好算计呀!”

    纪纲脸sè苍白如纸,汗如雨下,萧凡话音刚落,纪纲扑通一下跪在萧凡面前,颤声道:“国公爷,国公爷!下官……不,mén下一时糊涂,鬼mí心窍,求国公爷饶我这次,mén下以后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萧凡叹息:“饶你?你对我起了杀心,我如何饶你?纪大人,其实你一开始就错了,如果你能守住你的本分,抑制你的野心,我根本不会对你怎样,你何苦一定要把我除之而后快?你做官的手段太狠毒了,谁成了你攀爬的绊脚石,你就杀谁,一个人的野心是永远不可能满足的,我成了你的阻碍,你便要杀我,取我而代之,以后呢?你成了朝中第一人,在你之上的便只有天子,那时难道你也要将天子杀了,自己面南背北而王吗?”

    纪纲浑身一震,深深伏在萧凡脚下,冷汗一滴滴流在堂内yù石地板上,很快浸染出一片水渍。

    “mén下绝不敢怀此大逆之心,求国公爷明鉴!国公爷,mén下真的是一时糊涂,做下这等错事,只要国公爷饶mén下一命,mén下愿辞去官职,终生不再踏入朝堂半步……国公爷,饶了我……”纪纲说到最后已是嚎啕大哭,极度的绝望和恐惧充斥着他的心房,他很清楚,萧凡现在捏着他一个很要命的把柄,只要他在天子面前随意说上几天,纪纲这条xiǎo命算是彻底玩完了。

    萧凡见纪纲一副可怜虫的模样,心中却浮上深深的厌恶,他也很清楚,这是个野心勃勃的人,一时失势他会卑躬屈膝,奴颜谄sè,一旦让他重新得势,他又会lù出张狂的本sè,用一切恶毒卑劣的手段清除阻碍他野心的所有人,甚至包括天子。

    这样的人,不能再让他活着。

    萧凡笑了,笑得很灿烂:“饶命?可以呀,我本来就是个善良的人,不喜杀生,要我饶你的命很简单……”

    纪纲顿时面现狂喜,立马接道:“mén下再给大人送银子!”

    萧凡闻言亦喜道:“本国公向来视钱财如粪土,从来不将它放在眼里……明日你再送五万两银子,意思一下就算了吧。”

    纪纲:“…………”

    萧凡笑着解释道:“本国公虽然视钱财如粪土,可我偌大的国公府却是个化粪池,处处要huā银子,没办法呀……”

    “……mén下一定照办!”

    “银子只是xiǎo事,纪大人,要保你自己的命,你得做点实际的事情来让本国公改变主意才是呀……”萧凡的笑容灿烂得像chūn日的暖阳。

    “国公爷但有吩咐,mén下赴汤蹈火!”纪纲毫不犹豫抱拳道。

    “你知道,本国公目前最在意的便是迁都,目前迁都遇到了很大的阻碍呀,本国公等得有点不耐烦了,可又不大好意思对同僚们用强……”萧凡微微眯起了眼睛。

    纪纲心念电转,立马明白了萧凡的意思,说白了,那么多大臣反对迁都,萧凡想动粗了,这是找人背黑锅呢。

    当即纪纲便打定了主意,萧凡怕跟大臣们翻脸成仇,所以很多事情做起来有顾忌,但纪纲本是武人,他根本不会顾忌这些,他的处世方法很简单,信奉拳头大是真理,得罪大臣的事他每天都干,这个黑锅纵然背一背也没什么打紧,有了天子的偏袒宠信,那些酸腐大臣们不可能nòng得倒他。

    衡量利弊之后,纪纲立马抱拳恭声道:“国公爷不忍行之事,mén下愿为国公爷分忧!”

    萧凡哈哈大笑:“很好,很好!纪大人帮我做了这件事,以往种种我便将它抹去,包括截留秀nv一事,本国公也着人将那些人证物证送还给你,由你处置,咱们就像赌骰子,前面几局不输不赢,各自保本,下一把咱们重新玩过。”

    纪纲大喜,跪下叩首道:“国公爷大恩,mén下感jī涕零,从今往后,mén下唯国公爷马首是瞻,再不敢与国公爷作对,如违今日之誓,mén下必受天谴!”

    前堂内肃杀的气氛瞬间化作一片祥和,宾主二人相视大笑,一派和睦景象。

    纪纲告辞准备退出之时,萧凡突然叫住了他。

    “慢着,你昨日投的那chūnyào,叫什么名堂?”

    纪纲脸涨成猪肝sè,尴尬的讷讷道:“那个……mén下万死!那东西名叫极乐散,无sè无形,少服极乐,食多则毙命……mén下,mén下再也不敢了……”

    “什么不敢,你必须要敢,明日再nòng几斤给我……”

    “啊?”纪纲惊愕抬头:“几……几斤?”

    “嗯,几斤!本国公时运不济,年轻时莫名认识了俩老hún蛋,这俩hún蛋昨日不xiǎo心吃了那极乐散,顿觉身轻如燕,胯下一柱擎天,而且味道很可口,实为居家旅行必嗑良yào,托我多nòng点给他们吃……”萧凡神sè晦涩,黯然叹息。

    纪纲神sè愈发黯然:“…………”

    大意了!萧府真是龙潭虎xùe啊!

    几日后的朝会,朝堂风云再度巨变。

    以右都御史景清为首的部分大臣仿佛被人催眠了似的,纷纷异口同声的改了口风,原本强烈反对迁都的他们,竟完全改变了立场,转而坚决支持迁都。

    jiān党们乍闻之下,又惊又喜,在金殿上不自觉的扭头望向萧凡,只有他才有这种逆天的本事,化黑为白,颠倒乾坤。

    朝班中的萧凡仍旧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手捧着芴板不言不动,星目半阖,嘴角噙着一丝若有深意的笑,看在别人眼里便成了一副高深莫测,智珠在握的高人模样,顿时又引发了一片崇拜。

    jiān党和纪党一个鼻孔出气了,朝堂反对的声音顿时低了许多,再加上萧凡平燕王叛luàn大胜,在军中的威望亦水涨船高,不少站班的武将如长兴侯耿炳文,武定侯郭英,魏国公徐辉祖,后军都督府佥事平安,以及一直把萧凡当成自家妹夫的曹国公李景隆等等勋贵子弟见朝堂风sè大变,顿时毫不犹豫的出班附和,赞成迁都。

    如此一来,反对迁都的声音更xiǎo了,除了朝中一些顽固不化的清流大臣如杨靖,陈迪,张紞和部分御史言官,余者就算不同意,也不敢出班公然反对,今日朝堂景清等人突然倒戈,事出反常即有妖,这滩水眼看越来越浑浊,没人愿意出来搅和了,毕竟朝班前那位面带微笑的国公爷看似和善,实则耍起狠来手段不比纪纲稍差,朝堂风向大变很明显就是他暗中运筹谋划的结果,摆明了一定要达到迁都的目的,这个时候若再不识趣的贸然上去反对,恐怕这位国公爷真会祭起屠刀了。

    朱允炆见今日朝会竟然风向变了,不由大是意外,不自觉的朝萧凡看了一眼,顿知萧shì读为迁都使了劲,眼下结果慢慢朝好的方向发展了,于是朱允炆龙颜大悦,大袖一挥,轻飘飘的下了一道影响大明数百年国运的圣旨。

    “敕命户部拨银,工部尚书郑赐招募工匠民夫,各地州府县筹备,修会通河,淮安清江浦,使久废运河重新畅通,以备大明国都迁北平,京师文武官员全数迁往,不得违命。应天府旧制不废,仍称南京,并设南京六部九卿督察院等,魏国公徐辉祖为守备,世镇南京。此旨通政使司颁布天下,咸使闻之。”

    满朝文武惊哗之时,朝班中的萧凡轻轻呼了一口气。

    毁或誉,骂或赞,迁都之事总算是强行达到目的了,纵是承担一世骂名,千百年后,后人自会给我一个公正的评价。

    北平府开始动作起来,为了迎接朝廷都城北迁,各极官吏征用民夫,对北平城开始了整修扩充,各级衙mén,各级官府,以及城外的京营驻地,和朝廷大臣们居住的住宅用地规划等等,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迁都的旨意下达,天下也震动起来,时有士子或骂或赞,有慷慨jī昂抗议的,也有眉开眼笑赞同的,无论什么态度,他们只是普通的士子,无法改变天子和朝廷的国策,而各地商人却如同闻着腥味的鲨鱼似的,朝北平府蜂拥而去。

    南都北迁,天下风云翻滚变sè,无数人的利益因这条国策而牵扯纠结。

    两个月后,北平一应规划已准备好,各官府衙mén及大臣们的住宅也快完工,京师的顽固派们每日还在朝堂上扯皮撒泼之时,朱允炆下了第二道圣旨,着令京师各大臣处理好家中琐事,下月迁往北平府。

    南京应天府。

    黎明之时,又一次朝会开始了。

    反对迁都的大臣们这回卯足了劲儿,打算在金殿上据理力陈,不惜以死相谏,也要请天子收回迁都成命,他们打定了主意,哪怕拼着官都不做了,也要死守京师的宅院,不出一步,让天下人瞧瞧他们不畏强权,力抗弊政的风骨。

    想要我们屈服,除非把我们的尸体抬到北平去!

    与此同时,拂晓的晨光中,数千名京营将士奉命入城,北城太平mén内,一身锦衣飞鱼的纪纲负手等着他们,他的身后默默站着数百名穿着飞鱼服的锦衣校尉。

    两拨人马会合,京营为首的一名参将朝纪纲抱拳凛然道:“奉英国公将令,末将率兵入城,请副指挥使纪大人接管,末将及麾下将士唯命是从!”

    纪纲眯了眯眼,瞧着眼前黑压压的一片,跟往日执行军令不同的是,今日这些将士手中拿的不是刀枪,不是弓弩,而是一把把锄头,榔头,锯子,斧头……活脱一支大规模的建筑工程队。

    纪纲暗暗叹了口气,沉声道:“现在是辰时,趁文武百官此时正在上朝,我们赶紧行动!”

    参将疑huò道:“末将斗胆问一句,到底是什么行动?”

    纪纲面皮狠狠chōu搐几下,从齿缝中迸出俩字:“……拆迁!”

    此时纪纲心情之沉重,无法用言语形容。

    原以为萧凡要他背黑锅,无非帮他杀几只jī给猴看,随便诬陷几个大臣,吓唬吓唬他们得了,万万没想到,萧凡这畜生居然要他拆大臣家的房子……

    生死仇敌都干不出如此损yīn德的事啊,拆人房子跟扒人家祖坟xìng质一样,这黑锅背上身,那些反对迁都的大臣们将会有什么反应……

    纪纲jī灵灵打了个冷战,清晨里一股莫名的寒气冷彻肌骨。

    闭上眼,纪纲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再睁开时,眼中已一片坚定。

    得罪大臣大不了被参几本,被骂几句,他们还敢杀了我不成?

    可若是不背这黑锅,萧凡真的会杀了我啊!

    须臾之间,纪纲决定了取舍。

    “刑部尚书杨靖府,礼部shì郎陈迪府,吏部尚书张紞府,左都御史练子宁府……”纪纲一个个开始点名,这些人都是至今仍反对迁都的中坚分子,每点一个名字,他的身躯便情不自禁的哆嗦一下,心中一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清晰。

    这些人不是尚书就是shì郎,同时得罪这么多人,纪纲也犯怵了,扒他们家的房子,会不会出人命?

    “……先把这些大臣府上家眷下人全部送上长江上的官船,保护他们去北平府,然后……”纪纲面孔又狠狠chōu搐了一下,沉声道:“……然后把他们家房子拆了!”

    迎着神态有些犹疑的京营将士,纪纲一狠心,大声道:“行动要快!散朝之前务必把他们的家眷清空,……达到屋倒房塌,十室九空的目的!”

    “是!”

    众将士轰然应命,手提着各种工具兴冲冲的奔赴各大臣府邸。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耀下,轰轰烈烈的京师强拆运动开始了。

    而皇宫的奉天殿内,不知情的杨靖,陈迪,张紞等大臣们仍在殿内慷慨陈词,jī烈反对迁都,浑然不知他们家已被纪纲当成了钉子户……

第三百二十一章 纪纲之死

    第三百二十一章 纪纲之死

    南京应天。

    一阵刺耳的墙倒屋塌声划破了京师清晨的宁静。

    位于城南乌衣巷的刑部尚书杨靖府,吏部尚书张紞府,礼部shì郎陈迪府,左都御史练子宁府,四位朝中重臣的府外哭声震天,府内家眷被锦衣校尉们又拖又拉的押出来,动作粗鲁的将这些人往大马车里一塞,府上贵重的细软之物也被校尉们蛮横的扔进了马车后厢,车夫扬鞭一甩,半空中爆出一声响亮的鞭huā,马车拉着家眷们飞快驰向城外燕子矶早已等候的官船,顷刻间,四府清空,留下一帮家丁下人,面sè苍白的狼奔豕突,惶然不知所措,蹲在家宅的mén槛边嚎啕大哭,有那谙事颇深的老下人则毫不迟疑的拔tuǐ便跑,奔向皇宫外的承天mén给正在上朝的自家老爷报信。

    四府下人神sè慌张奔向承天mén的同时,纪纲带领的大明版拆迁队开始拆房,数千京营将士在锦衣校尉们的带领下蜂拥而入,无视雕栏画栋的jīng美房舍,手中的铁镐大锤榔头毫不留情的砸下去,几根粗麻绳套住房梁,数十人合力使劲一拉,jīng美的华舍顿时哗啦一声巨响,瞬间变成了一堆华丽的废墟,将士们坚定不移的执行了纪纲的命令,四府上空飞扬起一阵漫天尘土,真正达到了屋倒房塌的目的。

    四府的下人们呆楞楞的看着刚刚还是幽雅素净的府邸,瞬间便成了一堆残垣断壁,下人们一脸绝望,扑通一下跪在mén槛外,哭泣嚎啕之声大作,四府大mén外一片愁云惨雾。

    就在纪纲带着人热火朝天干拆迁的时候,皇宫奉天殿的早朝也结束了。

    杨靖和张紞并肩走在大臣之前,往宫外走去,几位大臣面现怒sè,紧紧绷着脸,xiōng中似有一股勃然怒气冲天而起。

    “天子这是什么意思?以为拖上几日便能让咱们回心转意吗?哼!老夫纵死也不出京师半步!想要迁都,除非从老夫的尸体上跨过去!”杨靖白须俱张,怒冲冲的道。

    张紞拧着眉头,目光仿佛不经意的瞟了一眼不远处正往宫外缓缓而行的萧凡。

    “杨部堂息怒,据本官所知,反对迁都的大有人在,虽说天子下旨,限令下月之前京师官员尽数北迁,可只要咱们咬紧牙关死死守在府里不动,相信天子也拿咱们没办法……”张紞说着便轻轻笑了起来:“……天子仁德,总不可能把咱们的房子扒了,把咱们从家里赶出去吧?”

    周围几名大臣闻言神sè也轻松起来,然后失笑不语,仿佛张紞说了个天大的笑话一般。

    满脸怒sè的杨靖脸sè一缓,没好气道:“张大人倒是好气度,这个时候还开得玩笑,总之,迁都乃弊政,贻害无穷,咱们身为大明臣子,应当恪守臣子之道,敢于犯颜直谏,天子一日不收回迁都成命,我们便一日不放弃,甚至不惜以死相谏,诸公,下午我等再进皇宫,在午mén前长跪请愿,让天下人瞧瞧咱们铮臣风骨!也好教天子知晓,此事拖是拖不下去的,yù迁大明都城,除非我等尽死!”

    众人互视几眼,瞧着杨靖脸上决然的神sè,不由纷纷点头赞同。

    萧凡半垂着头,落后杨靖数步,听得杨靖故意大声的jī昂宣言,萧凡面sè不改,嘴角却轻轻扯动,lù出一抹难以言明的诡异笑容。

    众臣缓步走出午mén,穿过金水桥,刚刚走到承天mén前,便见一群穿着家丁服sè的下人一涌而上,很快将杨靖,张紞,陈迪等人围了起来。

    “老爷!不好了!锦衣卫副指挥使纪纲带了几千人扒咱们家的房子,现在咱们家已被拆倒一大半儿了……”老家丁语带哭腔大声朝杨靖禀道。

    “嘶——”杨靖惊得倒chōu一口凉气,接着身躯一阵摇摇yù坠。

    众臣也大为震惊,眼疾手快赶紧扶住了杨靖。

    杨靖面sè苍白,气得浑身直哆嗦,充血通红的眼睛发了疯似的在周围人群中搜索起来,很快,他的眼睛便死死盯住了落后数步的萧凡,眼中的怨毒之意毕lù。

    “萧凡……你,你……”

    萧凡一楞,接着高举双手,一副无辜的纯洁模样:“杨大人,冤有头债有主,我虽主张迁都,但我可没让纪纲拆你们家房子,我跟他一向不对路的,你们难道不知么?”

    “你……”杨靖身躯哆嗦了一阵,转念一想,心知萧凡说的是实话,这畜生虽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他和纪纲确实不合,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想必纪纲拆房子与萧凡并无关系,多半是纪纲那hún蛋为了讨好天子而干下的恶毒事。

    杨靖怒极而笑,像只受了伤的野兽般低沉嘶吼了几声,环视周围众臣,面sè惨然道:“纪纲竟敢无视国法,公然拆朝廷大臣的房子,是可忍孰不可忍?诸公,朝纲败坏,jiān贼nòng权,竟至于斯!老夫今日拼了xìng命不要,也要找纪纲讨个说法!”

    说罢杨靖狠狠一甩袖子,往乌衣巷匆匆而去。

    一听说杨尚书和几位大臣家出了事,承天mén外顿时围住了一群大臣,见杨靖决然奔向府中,数十名大臣面面相觑,忽然,兵部尚书茹瑺圆溜溜的xiǎo眼睛骨碌一转,接着举高了一双白白胖胖的大手,义愤填膺大喝道:“如此恶贼横行京师朝堂,天理公道何在!老夫不才,愿与杨尚书同进同退,去问问纪纲那jiān贼,谁给了他胆子,居然敢拆大臣家的房子!朝中诸公有好义者,不妨与老夫同往,一同前去声援杨尚书!”

    茹瑺一声号召顿时惊醒众臣,仿佛点着了一桶火yào般,众人爆发了。

    “对!我们一同去杨尚书府上,找纪纲讨个公道!”

    “声援杨尚书!我们走!”

    “…………”

    众人压抑的怒气被茹瑺彻底煽动起来,于是群情jī愤的大臣们纷纷高举着拳头,带着满腔勃发的杀意,浩浩dàngdàng的朝正在杨靖府上热火朝天拆迁工程队奔去。

    萧凡立在承天mén内,见大臣们的情绪已失去了控制,他的嘴角又轻轻扯动了一下,目光中lù出一股冷冽之意,接着整了整衣冠,转身朝皇宫文华殿走去。

    文华殿内。

    萧凡面sè沉重的跪倒在朱允炆面前,带着几分愤慨之sè,垂头默然不语。

    朱允炆瞧着萧凡的脸sè,原本兴致勃勃吃着宦官送来的零嘴儿的悠闲神情突然一呆。

    “萧shì读怎么了?脸sè如此难看,你家银子丢了?”朱允炆呆过之后又立马不正经起来,瞧着萧凡嘻嘻笑道。

    “陛下,臣御下不严,致使属下犯下滔天大罪,臣惭愧无地,特向陛下自请处置,并请陛下治臣失察之罪!”萧凡面sè沉痛道。

    朱允炆惊奇的睁大了眼:“御下不严?你是说锦衣卫的属下吗?那帮杀才又干了什么坏事?”

    朱允炆眯了眯眼,接着嘻嘻笑了起来:“……莫非他们见sè起意,抢了人家的老婆不成?”

    “……陛下,他们确实是抢了人家的老婆,不过被抢老婆的人正是陛下啊!”萧凡悲愤高呼道。

    “咳咳咳……”朱允炆被呛到了气管,撕心裂肺般咳了起来,俊脸很快涨成了猪肝sè。

    萧凡赶紧帮他轻轻抚着背:“陛下节哀,反正陛下的老婆多,被人抢走那么一两个也不打紧的……”

    “你……你……”朱允炆一边喘息一边使劲咳嗽。

    “陛下别急,平复好情绪慢慢说……”

    咳了老长一阵,朱允炆终于缓了口气,不过脸sè却渐渐变绿了。

    难得粗鲁的一把狠狠揪住萧凡的官服前襟,朱允炆瞪着通红的眼睛,恶狠狠道:“你刚才说什么?朕的老婆被抢了?什么意思?朕的哪个老婆被抢了?”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是世上最深最不可化解的仇恨,老婆被抢纵是普通百姓也忍不下这口气,更何况是堂堂天子,九五至尊?

    萧凡无辜的眨了眨眼睛,道:“陛下,选秀入宫的秀nv算不算陛下名义上的老婆?”

    朱允炆想了想,恶声道:“当然算!但凡入了宫的nv子,名义上都有可能成为朕的妃子。”

    萧凡点头,淡定道:“那臣就没说错,陛下,你老婆真被抢了,有人给你戴绿帽子啦……”

    朱允炆勃然大怒:“到底怎么回事?给朕把话说清楚!”

    萧凡扑通一下重新跪在朱允炆面前,沉声道:“陛下,臣昨日接了一张状纸,告状的人姓柳,他状告锦衣卫副指挥使纪纲nòng权欺君,更胆大包天将苏州府选出来准备送入宫中的秀nv柳氏sī自截留,纳入其sī宅中供其yín乐,一逞兽yù后又将柳氏杀死灭口,臣接到状纸后不敢怠慢,已将一干人证物证全部集中,现正在承天mén外,等候陛下召见,问讯。事实如何,陛下亲自一审便知。”

    朱允炆沉默,俊脸渐渐一片铁青,俊脸仿佛罩上一层寒霜,语如冰珠道:“纪纲?竟是纪纲?他竟敢如此欺朕?”

    “臣不敢欺君,所言句句属实!”

    “……来人,将承天mén外的人证物证都给朕带到这里来!”

    …………

    …………

    盘问核查进行得很快,事实俱在,铁证如山,这本来便不是什么很复杂的案子,朱允炆一问便知究竟。

    半个时辰后,文华殿内突然发出一阵瓷器碎裂之声。

    朱允炆愤怒的咆哮声在殿内殿外悠悠回dàng。

    “朕以国士恩人相待,纪纲安敢欺朕!此贼该杀!右都御史景清,该杀!苏州知府,该杀!”

    三声“该杀”过后,穿着绛紫服sè的宦官捧着圣旨,一脸严峻的匆匆跑出了宫mén。

    屠刀已高高悬在了纪纲的头上,这把刀名叫天子之怒。

    被抢了准老婆的当今天子出离愤怒了。

    传旨的宦官领着锦衣亲军杀气腾腾的出了宫,纪纲浑然不知萧凡一转身便已将他给卖了,他仍旧为萧凡背着黑锅。

    刑部尚书杨靖府上。

    杨府前院已被京营将士拆得七零八落,院前的照壁,回廊,水榭等等被拆成了一片狼藉,只剩院中前堂一栋房子孤零零的伫立在废墟瓦砾中,分外凄凉。

    飞扬的尘土在杨府上空弥漫,灰méngméng的尘土中,一道绝望愤怒的声音远远传来。

    “纪纲,有胆你就把老夫连着前堂一块拆了,老夫死得其所,下落九泉找先帝告你御状!”

    杨府前堂高达数丈的屋顶,刑部尚书杨靖穿着一身白sè里衣,披头散发,神态潦倒狼狈的坐在屋顶的瓦片上,一只脚的鞋子不知丢到哪里去了,只着白袜高高跨坐在房梁,一边痛哭流涕,一边怒声高呼。

    前院内,前来声援的大臣们被锦衣校尉远远隔开,一个个怒容满面的盯着院内悠闲站定的纪纲,沉默中酝酿着一股惊天的风暴。

    纪纲负手站在前堂下,仰头望着骑坐在屋顶不肯下来的杨靖,脸上浮现出冰冷的笑容。

    “杨老匹夫,天子早已下诏迁都,你这老家伙竟敢不遵圣旨,本官扒了你家房子又怎样?谁敢说我错了?”

    纪纲此言一出,身后的大臣顿时互相jiāo换了一下眼sè。

    果然是这hún蛋为了讨好天子而做下如此yīn损的恶事!

    屋顶上,杨靖气得浑身直颤,居高临下指着纪纲大喝道:“纪纲!你祸luàn朝纲,荼害大臣,借圣旨之名行谄媚huò上之事,以为满朝文武都是瞎子么?我大明迁不迁都,轮得到你这粗鄙武夫指手划脚?居然敢拆大臣的府宅,你真正无法无天了!老夫必不与你甘休!”

    纪纲身后的大臣们闻言顿时爆喝一声:“杨尚书说得好!”

    纪纲站在前院,气得脸sè一阵红一阵白,悠闲之态已消逝无踪,仰头望着屋顶的杨靖,恶声道:“天子下诏迁都,本官拆屋正是响应天子诏令,此乃忠君之举,姓杨的,别给脸不要脸,速速滚下来,让我把你家拆干净!”

    杨靖大怒,坐在屋顶执拗的一tǐng脖子:“老夫不下来!有胆你动我试试!”

    纪纲狞笑,眼中凶光大盛:“刑部堂官又如何?以为本官动不得你么?信不信本官把你这把老骨头一块儿拆了?”

    杨靖暴烈大笑:“好!有胆你便拆,老夫反抗jiān臣,死得其所,将来必会青史留名,老夫何所惧哉!”

    “来人!给老子拆!”纪纲满脸杀意的大叫道。

    身后的大臣们见纪纲居然真敢动杨靖,不由纷纷往前涌去,众人xiōng中一股怒意澎湃涌动,火山一触即发。

    充当拆迁队的京营将士们见事情越闹越大,心中有些害怕,尽皆迟疑的望向纪纲。

    纪纲冷目一扫,京营将士们畏惧的退了一步,互相看了一眼,无奈之下只得慢腾腾的举着各式工具准备拆房。

    屋顶上的杨靖见纪纲居然真敢拆,不由又惊又怒,浑身哆嗦指着纪纲道:“你……你敢!纪纲,只要你动我前堂一草一木,老夫……老夫便从这屋顶跳下去,以死明志!”

    说罢杨靖双tuǐ微曲,作势便打算往下跳。

    纪纲脸sè一变,心中有些忐忑起来,若真闹出了人命,而且死的还是六部尚书,这事儿可就闹大了,恐怕不好收场……

    “老……老家伙,你吓唬我?老子是被吓大的吗?”当着众大臣的面,纪纲不肯示弱,嘿嘿冷笑,只是面孔已有些苍白。

    杨靖满脸绝望,目光苍凉的缓缓扫视着纪纲身后的大臣们,悲愤道:“众位同僚,你们看到了,今日纪纲不给老夫活路,老夫是活活被他bī死的!来日金殿之上,还请各位为老夫做个见证,参劾此獠,靖清朝堂!老夫……去矣!”

    说完杨靖如同一只穷途末路的困兽,仰天发出几声悲愤的嘶吼,然后一狠心,眼睛一闭,便待往下跳……

    纪纲大惊,见事情要闹大,急忙将手高举大喝道:“慢着!慢着!杨大人息怒,我只是与你开玩笑,凡事好商量,且莫冲动,我这就带人离开……”

    杨靖本打算一死了之,见纪纲突然变了口风,当下便也止了势,双脚站在自家前堂屋顶的边沿停了下来,沧桑的脸上lù出胜利的微笑。

    jiān贼,你也怕事情闹大么?今日你算明白何谓文官风骨了吧?

    眼见即将发生的惨剧关键时刻被阻止,纪纲身后蠢蠢yù动的大臣们也安静下来,人人心中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意外又发生了。

    杨府前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吏部尚书张紞急怒jiāo加的冲了进来,无视纪纲与屋顶上杨靖二人的对峙,张紞老脸涨得通红,上前一把揪住纪纲的衣襟,怒极颤声道:“纪纲!老夫与你何冤何仇,你竟真敢拆了老夫家的房子,三进的宅子啊!被你这jiān贼拆得一点不剩,老夫……老夫跟你拼了!”

    说罢张紞高高举起拳头,还未击出,眼角一扫,正好瞧见蹲坐在屋顶上的杨靖,张紞顿知情势,吓得怪叫一声:“啊——杨大人,不可轻生啊!”

    正从主角慢慢变成围观群众的杨靖颤巍巍蹲在屋顶边沿,咂mō着嘴等着围观张紞粉墨登场与纪纲争斗呢,谁知张紞一声怪叫吓得他浑身一震,接着脚下一滑,身子便止不住势的往下掉落。

    杨靖脸sè变得惨白,人在半空中便手舞足蹈大叫道:“老夫没想轻生……”

    话未说完,只听得“噗”的一声闷响,杨靖结结实实的从数丈高的屋顶摔落在地,背部狠狠撞上堂前huā园的矮树丛,当下背了气,昏了过去。

    杨靖悲剧了……

    众人呆楞的盯着杨靖,不知是死是活,杨府前院一片死寂,沉默中,一股悲凉的气氛渐渐蔓延扩散……

    纪纲脸sè也变得惨白,知道事情闹大了,颤声惶急道:“杨大人失足,不……不关我的事……”

    说着纪纲忽然感到背后一阵凉意,仓惶回头,却见身后众臣目光冰冷的注视着他,愤怒的人们陷入了沉默,可怕的沉默。

    有时候,沉默是愤怒的顶点。

    杨靖的意外被大家自然而然的归咎到了纪纲头上。

    经年累月的屈辱,兔死狐悲的沉痛,蛮横无礼的欺压,种种回忆浮上心头,沉默中,风暴渐渐酝酿成型。

    该爆发了!

    位列朝班,天子待我以国士,我们是砥柱,是栋梁,是江山社稷的基石,不是让你一介武夫随意欺压的,更不是让你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的,我们受够了!忍够了!

    文人不是懦弱无能的兔子,纪纲,你很幸运,你将马上看到文人疯狂的一面!

    忍无可忍,动手!

    沉默的人群中,兵部尚书茹瑺突然高喝一声:“纪贼无视国法,bī死大臣,罪大恶极,不诛此獠,何以正法纪,明国律,清视听?诸公勿须迟疑,……揍他!”

    轰!

    茹瑺一句话彻底点燃了火yào桶,失去理智的大臣们一涌而上,冲破了锦衣校尉的隔离,这一刻他们放弃了文人的儒雅风度,放弃了君子的矜持自重,现在的他们像一只只红了眼的疯狗饿狼,一群人冲锋陷阵一般冲到惶然无措的纪纲面前,七手八脚便将纪纲穿着的飞鱼锦袍扯得稀烂。

    最先动手的是太常寺卿,翰林学士解缙。

    沉默的羔羊一旦爆发,比出笼的老虎更加凶残冷酷。

    解缙趁纪纲惊慌失措之时,跳起来一手打掉了他头上的纱笼官帽,接着两只孱弱的细xiǎo手臂伸展开,然后朝着纪纲抡起了王八拳,一套王八拳打得风生水起,行云流水,密不透风……

    有人带了头,剩下的大臣便完全没了顾虑,纷纷撸起袖子赤膊上阵,狂风骤雨般的拳头狠狠砸在纪纲头上,身上。

    纪纲身上挨了好几下,这才回过神来,见众臣围着自己,大家眼中的怨毒和杀意那么的清晰,纪纲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他们这是打算要我的命啊!

    纪纲害怕了,畏惧了,也后悔了。

    直到此刻他才发觉,原来自己太不了解文人了,这些人耍起狠来比武夫更凶残,比敌人更冷酷,比死士更不要命!

    真是好笑,自己以前居然把他们当成了可捏可搓的一团烂泥……

    húnluàn中,头上太阳xùe被人狠狠揍了一拳,纪纲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这一拳同时也jī起了纪纲心头的戾气。

    他是建文朝的武举榜眼,力可生裂虎豹,区区一帮文人,怎会是他对手?

    双手护住头部,纪纲半弓着身子,暴烈大喝道:“你们快住手,否则别怪本官不客气!”

    砰砰砰!

    疯狂的大臣们充耳不闻,雨点般的拳头义无返顾的砸在纪纲身上。

    纪纲气得大叫:“再打我还手了啊!”

    砰砰砰!

    雨点般的拳头仿佛愈发急促了。

    纪纲眼中杀机一闪,捏紧了拳头便待出手,却不料húnluàn中不知是谁狠狠一拳打在他的腰眼上,腰眼是武人全身气力的命mén,这一拳令纪纲浑身力气顿失,再也提不起一丝劲来。

    纪纲心头顿时浮起一股不祥的感觉。

    这一拳力道之狠,认位之准,绝对不是文人能打得出的,情况不对劲!

    纪纲冒着无数luàn捶luàn打的拳点,强撑着回头望去。

    愤怒疯狂的人群外,穿着普通校尉服sè的袁忠静静注视着他,嘴角的冷笑一闪而逝。

    瞧着袁忠嘴角的冷笑,霎时纪纲什么都明白了。

    萧凡,你好歹毒!

    忍住腰部如撕裂般的疼痛,纪纲瞋目大叫道:“慢着!今日之事不是我的主意,全是萧凡……”

    啪!

    兵部尚书茹瑺不知从什么地方捡了一块木板,狠狠一板子朝纪纲的脸chōu去,一声脆响后,纪纲的脸立时青肿,牙齿也掉落了好几颗,满嘴喷着血huā,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外围的数百名锦衣校尉见副指挥使被大臣们如此殴打,大家急了,也怕了,正待上前将失去理智的大臣们拉开,却见袁忠忽然站出来,转身朝校尉冷喝道:“你们要干嘛?”

    “佥事大人,纪指挥使他……”

    袁忠脸sè冰冷道:“大人们的sī人恩怨,用得着你们去掺和吗?”

    “可是……”

    “没有可是!给我滚到一边去,谁敢上前chā手,莫怪本官翻脸!”

    校尉们面面相觑,迟疑着退到了一边,袖手旁观起来。

    温文尔雅的大臣们一个个变成了疯狂的野兽,肆意的宣泄着心中的愤怒,群殴的人群中,纪纲魁梧的身躯渐渐萎缩下去,惨叫声也渐渐低沉,直至无声。

    人群中最愤怒的,自然是吏部尚书张紞,他的家刚被纪纲拆成了一堆废墟,可谓建文二年年度最苦bī最悲情的堂官,此时张紞双眼赤红,一身官服凌luàn,抬脚死力的朝纪纲的身上胡luàn踹着,一边踹一边悲愤自语:“叫你拆我家房子!叫你拆我家房子!”

    情势húnluàn下,张紞忽然一脚狠狠踹中了纪纲的太阳xùe,纪纲浑身急颤,终于张嘴吐出一口殷红的鲜血,接着chōu搐了几下,最后沉寂不动了。

    纪纲咽气的那一刻,宫内传旨的宦官匆匆赶到,口中尖细大叫道:“圣旨到——奉圣谕,拿下纪纲!”

    ——拿不拿下已经无谓了,纪纲已魂归地狱。

    建文二年七月,一代权jiān纪纲,被愤怒疯狂的大臣们惨无人道的殴打致死。

终章 扬帆出海(大结局)

    终章 扬帆出海(大结局)

    萧凡出宫的时候便得到了消息,纪纲死了,被愤怒的大臣们活活打死。

    站在皇宫外的金水桥上,萧凡呆立许久,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

    “死得好,被打死总好过在菜市口千刀万剐凌迟而死,我也算是积了功德了。”萧凡仰望着头顶一片碧空,碧空之上,几朵白云悠悠飘浮,如洗过般干净,无暇。

    从头到尾都是萧凡在背后布局,cào控,纪纲的野心膨胀到令萧凡感到不安的时候,他的结局已被萧凡安排好了。

    一啄一饮,皆是注定。

    当初若纪纲不参加朝廷的武举,若他只是在山东老家当一个本分的种地农民,若他对权势钱财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他的一生纵然不够jīng彩,至少能活到寿终正寝。

    生活没那么多假设,选择了什么样的路,便需承担什么样的结局。

    萧凡现在的心情很轻松,有种打完boss后升级的舒坦。唯一不太满意的是,这boss死了以后没掉装备。

    boss也不冤,生前被萧凡敲诈得家徒四壁,真正达到了人生最美满的境界,——眼一睁一闭,钱正好huā完了。

    值了。

    纪纲的死,对风làng翻滚的大明朝堂来说,不过是jī起了一朵xiǎoxiǎo的lànghuā,lànghuā消逝于长河,转瞬不见,而长河,仍旧奔腾向前,永不停歇。

    萧凡这一手借力打力起到了作用,趁着纪纲扒了几位大臣房子的契机,萧凡毫不迟疑便命锦衣卫将这些不愿迁都的大臣们送上了燕子矶的官船,一群如狼似虎的锦衣卫跟下了山的bāng老二似的,半请半拖将不断跳脚骂骂咧咧的张紞,杨靖,陈迪等人押赴北平府。

    反对迁都的强硬派都被萧凡送走了,剩下的大臣纵然再不情愿,也不得不走了,萧凡这回摆出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姿态,大臣们心里都很清楚,谁再敢跟他唱反调,恐怕就是下一个纪纲。

    建文二年七月底,大明朝廷正式布告天下,开始迁都北平府。

    迁都进行得非常顺利,数月之后,北平曾经的大都皇宫,燕王府,朱允炆在已经建成的皇宫奉天殿开始了迁都后的第一次早朝。

    南京也留下了一套朝廷班子,六部九卿官员皆有任命,魏国公徐辉祖留守南京,世代永镇。

    时光荏苒,三年很快过去。

    大明建文五年,燕王叛luàn被平定四年后,大明天下民心安定,经过四年的休养生息,国库渐渐富足,民间风调雨顺,朝野上下一片清明,君主仁德圣明,臣工勤勉忠于社稷,百姓丰衣足食,明朝的第一个盛世——建文盛世已见端倪。

    大明强盛的同时,周边邦邻xiǎo国的日子却不那么好过了。

    建文三年,méng古乞儿吉斯部首领鬼力赤叛luàn,深夜点兵,犯上篡逆,兵围北元可汗皇帝坤帖木儿,鸩杀可汗,尽废宫室,最后鬼力赤以成吉思汗后人为名,自称黄金家族传人,于草原称帝,méng古王公大臣骇其兵威,不敢反抗,纷纷向鬼力赤臣服。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鬼力赤的可汗日子也没享受多久,远在千里外的大明朝堂,一双yīn冷的眼睛已紧紧盯住了他。

    同年十月,朵颜三卫首领脱鲁忽察尔遣使入草原,恭贺鬼力赤称帝,脱鲁忽察尔很客气,恭贺的礼品中有一样很新奇的东西,名曰福寿膏,吸食可令延年益寿,身体强健如牛。

    鬼力赤试过之后感到此物确如脱鲁忽察尔所说那般**,吸食后身体反应飘飘yù仙,如坠云雾,其滋味美妙无比,简直是长生天赐给他的珍贵礼物。

    一直与北元颇不和睦,屡有冲突的脱鲁忽察尔这回仿佛变了个人似的,派人非常讨好的告诉鬼力赤,北元可汗如果喜欢的话,这种福寿膏要多少有多少,什么?谈钱?不,不要钱,谈钱多伤感情,白送!不但给你白送,你黄金帐下的将领勇士们都白送,我们都是一衣带水的méng古人呀,这世上的好东西当然要给我们méng古同胞一起分享,而且是免费分享。

    于是,苍茫辽阔的草原上升起了缕缕鸦片烟,黑sè的烟土成了méng古可汗,王公,乃至帐中将领勇士们的新兴时尚,每天不吸几口,出mén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一年过后,鬼力赤和méng古王公们终于感到有些不对劲了,这玩意儿并非那么美好,一旦某天不吸,后遗症非常严重,不但全身困乏无力,而且xiōng腔如烈火焚烧,非常痛苦。

    然而,发现不对劲已经晚了,千里之外的大明朝堂已然开始发动。

    建文四年十月,脱鲁忽察尔忽然对méng古草原切断了一向免费,而且源源不绝的福寿膏供应。

    切断供应后的数日内,méng古各部落兵变,镇压了一头,另一头又起,那些以前骁勇善战的勇士们无力的举着刀剑,软绵绵的互相拼杀,有的则痛苦的满地打滚嘶嚎,扯开xiōng前衣裳,手指在xiōng膛上使劲抠划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部落大营内哭喊声厮杀声jiāo织成一片恐怖的地狱亡灵曲。

    建文四年十一月,大明天子朱允炆下旨,任英国公萧凡为北征总兵官,调度北地各都司卫所官兵总计二十万大军,过长城,出山海关,入草原征伐北元méng古。

    战事进行得很顺利,一路摧枯拉朽,高歌猛进,官兵几乎没有什么损失,便直捣北元黄金大帐。

    méng古各部落组织不起有效的反击,节节败退,一直被明军bī到斡难河,退无可退,不得已与明军决战。

    此战,明廷官兵以狮子搏兔之势,向孱弱无力的méng古军队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luàn军阵中,前锋平安亲斩阿苏特部首领阿鲁台,左哨军总兵盛庸斩鬼力赤,右哨军总兵曹毅活擒北元后裔本雅失里,左掖军主将郭英斩北元知院失乃干,二十万明军阵斩méng古鞑子数万,北元朝廷支离瓦解,各部落崩溃败逃,一直退出大兴安岭以北数百里,直入西伯利亚平原,后来被迫融入了俄罗斯各民族,méng古各部落就此同化,成为历史长河中的匆匆过客……

    明军大获全胜,萧凡派人飞马向朝廷报捷,并请旨在大兴安岭建立奴儿干都指挥使司,以及在宁夏和绥远北部建立绥宁都指挥使司,两司各驻军数万,以安大明边境。

    至此,华夏北部千里草原大漠,全部纳入大明版图,遵服大明天子王化,大明疆境达到华夏有史以来最大,一直延伸到西伯利亚平原,直接与极北的罗刹国接壤,疆域之阔,远迈秦汉唐宋,兵威之盛,直令万邦臣服。

    北征大军还未班师,总兵官萧凡罪恶的双眼又瞄上了西边的瓦刺,和东边频频侵扰大明东南沿海的倭国……

    建文五年chūn,大毒枭王贵代表大明天子出使倭国,已经jiāo还大宁府,数万朵颜三卫将士充入大明卫所军中,只剩一根光杆的脱鲁忽察尔代表大明天子出使瓦刺,两位使节分别向瓦刺的首领玛哈木和倭国的室町幕府将军足利义满献上代表大明亲善和睦的友好特产——福寿膏……

    天朝上国皇帝陛下所赐,瓦刺首领和倭国幕府将军幸福得快爆炸了……

    大明建文七年十月,萧凡奉旨再次领兵西征,战事持续半年,毫无悬念的将瓦刺各部纳入大明版图,并建立哈密都指挥使司。

    建文九年六月,大明天子派兵“进入”倭国,由于倭国乃大明太祖皇帝当初钦定的十五个不征国之一,大明派兵进入倭国自然不是为了讨伐日本,而是冠以“查缉福寿膏”的名义,经过举报,圣明的大明天子这才发现原来福寿膏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必须派兵查禁销毁,以免此邪物流入大明境内,荼毒大明百姓子民……

    什么?你家幕府将军上瘾了?整个日本的幕府大名和公卿都上瘾了?……大明天子表示抱歉,下次送礼物我们一定仔细检查以后再送。当然,将军和公卿们既然戒不掉,你们这辈子吸食福寿膏,我们大明管饱,前提是我大明必须在你国土上永世驻兵,并且……听说你们倭国的特产是银子?银子是个好东西呀……

    …………

    …………

    文治与武功齐头并进,大明建文年呈现南北宋百年后鲜有的盛世气象,天子儒法并举,内圣外王,百姓丰衣足食,藩属蛮夷臣服。

    建文五年除夕。

    天子朱允炆御驾南下,率满朝文武官员赴南京应天孝陵,祭拜于大明太祖高皇帝朱元璋陵前。

    礼部尚书郑沂恭立于陵前,一篇骈四俪六,huā团锦簇的祭文念得jī昂顿挫,铿锵有声。

    朱允炆垂首跪于陵前,身后左侧跪着的是他的长子,于建文三年正式册立的皇太子朱文奎,而他的身后右侧,却赫然正是与他相得多年的臣子兼好友萧凡。

    三人身后的yù石台阶下,满朝文武百官静静跪在下面。

    天空下着méngméng细雨,不时呼啸而过一阵寒冷的北风,江南冬天的雨如同情人温柔的纤手,缠绵悱恻,情深意浓。

    祭台上,礼部尚书郑沂仍在念着祭文的内容,里面的意思萧凡一句也听不懂,而跪在最前面的朱允炆也双目失神,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显然他也没怎么听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郑沂弯下腰,悄声提醒道:“陛下,陛下!臣已念完,您该向太祖高皇帝叩拜了……”

    朱允炆甩了甩头,回过神了,沉默了一会儿,命人点起火盆,然后伸手接过一个托盘,托盘内,一柄锈迹斑斑的剃刀,一份泛着淡黄sè的度牒,还有一件叠得方方正正的灰sè僧袍。

    失神的双眼凝视着托盘内的三样物事,许久,朱允炆眼眶渐渐泛上泪光,嘴角却勾出淡淡的笑容。

    “皇祖父,孙儿没有辜负您的嘱托,这座江山,孙儿将它打理得周周到到,兵威之盛,家国之强,不逊汉唐两宋,百姓富庶,朝堂清明,万邦臣服……孙儿没有丢掉您jiāo给我的江山,相反,孙儿让大明愈发强盛,皇祖父曾经予孙儿的这三样物事,孙儿用不着它们,不但孙儿用不着,我的子子孙孙都用不着,我朱家的家训传于子孙万世,我会告诉后人,我们不会害怕敌人,更不会躲避敌人!……皇祖父,这三样物事,孙儿现在将它们还给您。”

    喃喃念毕,朱允炆泪中带笑,将托盘轻轻扔进了火盆里。

    盆内薪火闪耀,瞬间吞噬了它们。

    仿佛完成了一件心愿一般,朱允炆瞧着盆内的火舌晃动tiǎn舐,轻轻呼出一口浊气,灵台顿时一清。

    萧凡跪在他身后,探首瞧了瞧,看不真切,不由xiǎo声问道:“陛下,这么多人看着,别玩火了……你烧什么呢?”

    朱允炆深深道:“朕烧的……不过是以往的恐惧,懦弱,那些一直套在朕心头,久久不能解脱的枷锁……”

    恭敬朝孝陵叩首之后,朱允炆站起来,回身环视面前黑压压跪着的文武百官。

    目光落在萧凡身上,朱允炆眼中浮上浓浓的温情。

    这位布衣朋友,在他内外jiāo困,危机重重之时,总能看到他的身影,那么坚定不移的站在他的身边,与他共同面对,共同承担,却从来不曾抱怨过一句,仿佛为他这个天子所做的一切都是应当应分,天生该承担的责任一般。

    旁人眼里的朱允炆,是天子,是真龙,是天下共主,只能伏首叩拜,这世上只有萧凡看他的目光里,从来没有讨好,没有畏惧,这么多年过去,他深邃的眸子里倒映出的影子仍旧那么的纯净无暇,一如当初江浦县初遇时的那个酒楼xiǎo掌柜……

    朱允炆忍不住唏嘘,当初若非萧凡,自己今日又是怎生景况?还是万人之上,天地一人的共主吗?还是开创大明第一个盛世的圣明君主吗?没有他,或许今日的自己,穿着一身灰sè的僧袍狼狈逃窜,躲避篡逆之王的追杀吧……

    想起皇祖父曾经的告诫,帝王是孤独的,是真正的孤家寡人,因为帝王必须绝情,帝王的一生不可能有朋友……

    朱允炆哑然失笑,仰望灰méngméng的天空,默默道:“皇祖父,您错了,谁说帝王不能有朋友?孙儿若无萧凡,今日将是何种境地?看来圣明神武的您,也并非全是对的……”

    一股难以言明的jī动和感怀涌上心头,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朱允炆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萧凡。”

    “臣在。”

    “平燕逆,收朵颜,驱北元,纳瓦刺,阔我大明版图,强我大明兵威,复我汉家jīng神,萧凡,这一切全因有你……”

    “全托陛下信任,臣不敢居功。”

    朱允炆的眼睛威严的扫视群臣,沉声道:“朕不是瞎子,满朝文武也不是瞎子,你做的一切,大家都看在眼里,今日,在我大明太祖高皇帝陵前,朕有一道旨意……”

    “……英国公萧凡公忠体国,功在社稷,朕决意,晋萧卿之爵,爵封……齐王!世袭罔替,子孙万世承袭,萧凡,当初平燕之时,反败为胜的一战乃济南攻防,济南一战,你赢得漂亮,朕便将济南予你为封地,以此纪念你为我大明社稷立下的赫赫功劳。”

    朱允炆的话音落下半晌,台阶下的百官没一人出声,连萧凡自己都楞住了。

    封王?

    这个……你在开玩笑吧?异姓王啊,你朱家的王爷被削得七零八落,现在你却多封一个异姓王,……你不怕言官的口水淹死你?

    台阶下跪着的百官们神sè复杂,yù语还休,这天子未免也太大方了,大明的王爷你当成不值钱的破烂吗?说封就封,连声招呼都不打便下了旨。

    不少御史言官们张嘴便yù反对,眼角一瞟,却见人群中,jiān党们的目光冷飕飕的盯着他们,言官们情不自禁颤抖了一下,忽然想到萧凡貌似温文尔雅的外表下隐藏着的狠厉手段,今日若挡了他晋爵的路,将来他会怎么对付我?

    言官们不怕死,他们的弱点是名声,把名声看得比命还重,众所周知,萧凡的强项便是毁人名声,不打不杀不骂,偏叫你名声扫地,生不如死……

    反过头来想一想,短短数年内,这个年轻人率领朝廷大军攻城掠地,百战百胜,将大明的疆域扩充了近三分之一,如此开疆辟土的丰功伟绩,就算封个王爵,似乎……并无不妥。

    言官们尚在支持与反对中摇摆不定时,jiān党们则欣喜万分的伏首拜道:“陛下英明,齐王国之柱石,功在社稷,王爵之位实至名归!吾皇万岁,齐王千岁——”

    英国公府。

    现在已经改成了齐王行宫,行宫内下人们喜气洋洋,从宫里调配来的宦官宫nv们穿梭其中,宫宇之内一片祥和。

    朱允炆好奇的打量着正殿内的横梁,伸手比划着高度,然后摇头啧啧道:“萧shì读,你这正殿不行,按制应该再高一些,不如朕命工部派匠人,拆倒重建……”

    穿着暗黄四爪金龙王袍的萧凡面带苦sè道:“陛下,你能不能消停点儿?你是来我家做客的,哪有客人一进mén就拆主人家房子?我家房子就这样tǐng好的,不必再建……”

    朱允炆笑道:“可你这行宫未免太寒酸了,你不介意,也不能委屈你的几位王妃呀,我堂堂大明齐王一家子挤在这么xiǎo的行宫里,说出去叫人笑话朕这个天子xiǎo气……”

    “不必了,臣总共就四个王妃,一点都不挤,要那么大的房子干嘛?”

    坐在一旁相陪的画眉,江都,红桥,莺儿四nv一齐狠狠白了萧凡一眼,琼鼻一皱,同时轻哼出声。

    陈莺儿清楚自己相公与当今天子的jiāo情,也不避讳朱允炆,伸出纤手狠狠掐了一把萧凡肋间软ròu,泛着酸味道:“相公怕是记错人数了吧?咱们王府难道真只有四位主母吗?昨晚不知是谁趁大家不留神,半夜钻进了抱琴的被窝,早起一瞧,抱琴的抓髻已然盘成了fù人髻……这会儿你倒把人家抱琴忘了?”

    朱允炆闻言噗嗤一笑,眼中升起熊熊八卦之火,急切道:“哇!堂堂王爷干出这种事,太伤风败俗了!说说,详细说说……”

    四nv同时掩嘴轻笑,垂首不语,俏面羞得通红。

    萧凡尴尬的咧了咧嘴,干笑道:“误会,全都是误会……昨晚喝多了,进错了房间。”

    朱允炆咂mō着嘴,喃喃道:“看来朕又得给你下旨晋封一位侧妃了……”

    众人谈笑时,朱允炆的贴身太监而聂急步走进殿内,惶然道:“陛下……不好了!”

    “怎么了?慌张什么?”

    “陛下,刚才皇太子与齐王殿下的长子xiǎo王爷一起玩耍,二人玩着玩着便出了mén……”

    朱允炆皱眉道:“出mén有什么打紧?那么多shì卫跟着,还怕他们丢了不成?”

    而聂擦着汗道:“不是啊陛下,xiǎo王爷……xiǎo王爷撺掇太子殿下出mén,是因为……二人商量着找个隐蔽的地方趴在路边,然后找只顺眼的féi羊干一票,抢来的财物五五分帐,太子殿下二话不说,欣然景从……”

    殿内众人呆若木jī:“…………”

    沉默半晌,朱允炆和萧凡互视一眼,神sè变得古怪起来。

    柔柔静静的江都楞过之后,却捏着香帕擦起了眼泪,泫然泣道:“你是堂堂王爷,我也是当朝长公主,咱们生出来的孩子怎么……怎么偏偏是个土匪xìng子?他……到底是不是我生的呀……”

    萧凡沉默了一阵,忽然噗嗤一笑,脸上神sè愈发古怪,乐不可支道:“我敢保证,这孩子肯定是我的种,绝对错不了……”

    朱允炆叹了口气,脸上却带着深深的笑意:“咱们大明的下一代君臣……唉,真不知要祸害多少féi羊,不,邻国……”

    建文十年六月。

    江南,太仓浏河。

    长江入海口,刘家港。

    两百多艘庞大的海船静静停泊在港口,船上各sè龙旗飘扬,迎风猎猎,牛角长号低沉的呜咽,隆隆鼓声震人心神。

    近三万名大明将士和船员,以及代表大明出使各国的使节,文吏,武将,商人等等一齐站立船舷边,看着岸上成千上万围观送行的官员百姓,感受着万众欢腾的气氛,众人xiōng中澎湃jīdàng,久久不能平静。

    华夏有史以来第一次大规模的远下西洋即将起航,未来将是何等命运在等待着他们?这个世界除了我大明上国,究竟有多大?海洋有多远?

    种种疑问,种种新奇,伴随着刺jī,jī动,在众人心中jiāo织盘旋。

    港口最大的一艘宝船上,穿着王袍的萧凡睁大了眼,兴奋的打量着这艘算是当今世界上最大最豪华的座船,jī动之情溢于言表。

    “啧啧,这么大的船……它是怎么造出来的?”萧凡轻轻抚着船舷犹自散发着漆香的木栏,从心底发出赞叹。

    旁边一名白面无须的宦官躬身笑道:“奴婢宣抚副使王景弘,回王爷殿下,这船耗料五千,是我大明如今最大的宝船,长四十四丈四尺,宽十八丈,船高四层,船上九桅可挂十二帆,可容千人以上,放眼天下,恐怕再也找不出比它更大的船了,此外咱们这支船队还有马船,粮船,坐船,战船等等,均是耗料两千以上的大船,每艘船上配有火炮和鸟枪,还有许多商人的货物,我大明上国的出产,如丝绸,瓷器,茶叶等等……”

    萧凡啧啧赞道:“这么拉风的船队开出去,岂不是跟航空母舰编队一样,可以在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横着走了?如此牛bī的舰队,宣扬什么大明国威呀,看到什么国家直接征服不就得了?”

    王景弘楞了楞,思索半晌也没想明白王爷口中说的“航空母舰”是什么东西,只得嘿嘿笑而不语。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朱棣昂然走到萧凡跟前,他的后面毕恭毕敬站着久违了的马三保。

    萧凡急忙拱手笑道:“岳父大人,这支船队就拜托您了,此次出海责任重大,岳父大人辛苦!”

    朱棣早已放下了当初的恩怨,闻言豪迈一笑,道:“不过是跑跑船,出使几个番邦而已,算不得辛苦,贤婿尽管放心,我一定将大明的国威与仁德广布四海蛮夷……”

    萧凡赶紧道:“岳父大人此言差矣,出使几个番邦,广布什么仁德,xiǎo婿何必劳动岳父?”

    朱棣奇道:“不然你想怎样?”

    萧凡笑道:“岳父大人天生属于战场,现在这支船队有三万将士,您难道就不想痛痛快快打几仗?”

    朱棣楞了片刻,惊道:“你的意思是……要我挟兵威征服番邦?”

    萧凡点头道:“那当然,记得xiǎo婿曾与您提起过的‘殖民地’吗?所谓仁德这些东西嘛,拿来当口号喊一喊是可以的,别人信不信是他的事,但咱们自己万万不可当真,这个世界的大航海时代马上要开始了,武力掠夺才是王道,拳头大才是真理,岳父大人,您觉得呢?”

    朱棣皱着眉,脸上浮起深思之sè,良久,他苦笑摇头道:“你说的这些,委实有些骇人听闻,我……唉,不知该怎么说……战场,已经离我很远了。”

    “只要您愿意,您可以回到战场。相信我,岳父大人,这个世界很大,很多富饶的地方还是一片空白,只等我们去占领,抢金银,抢nv人,抢地盘,在每个我们看上的地方高悬我大明的旗帜,这是我们的使命……”萧凡语气魅huò得像引yòu夏娃吃禁果的蛇。

    萧凡的想法很简单,如此庞大的舰队,拿来去宣扬那些无谓的国威,仁德,未免太làng费了,几百艘船,三万人的军队,在现在这个冷兵器为主的时代,足以征服任何国家,有这个实力,为什么还非装成一副爱好和平的样子恶心自己?

    既然已经改变了历史,不如改变得彻底一些,就当给子孙后代们积攒祖业了,如果全世界都飘扬着大明的旗帜,想必后代就算是败家子,这么庞大祖业一时半会儿也败不完吧?

    征服!必须的!

    华夏上下五千年,为什么频频被外族侵略欺负?

    因为国人太软弱,被所谓的仁德愚nòng得太彻底,可事实上,文明和强盛往往都是因野蛮而产生的,破而后立,这才符合天理公道,付诸外jiāo亦是如此,占领,重建,同化,殖民地的产生就是这套程序,当然,血腥和杀戮是免不了的,为什么拳头大才是真理?因为拳头是要拿来揍人的。

    朱棣对萧凡邪恶的提议不置可否,哈哈一笑,便请萧凡入座舱饮酒。

    萧凡上船是为了给岳父大人送行,送行酒必然是要喝的。

    于是,怀着jī动兴奋的心情,萧凡和朱棣,马三保等人在宝船上推杯换盏,宝船座舱内空旷如球场,请来的歌nv舞nv摇曳扭摆生姿,酒醉,人亦醉……

    随着bōlàng微微上下起伏摇摆,萧凡彻底醉倒了……

    朱棣停下杯,与马三保jiāo换了一个眼神,眼神中满是笑意。

    长长的牛角号呜咽声中,萧凡捧着脑袋,痛苦的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陌生的chuáng榻,散发着淡淡的漆香,萧凡出神的瞧了半晌,感觉chuáng榻一上一下微微摇晃,舒服得如同置身儿时的摇篮,萧凡忍不住发出满足的叹息,然后伸了一个懒腰。

    人生若只如此刻摇曳恬然,生活该是多么美好……

    忽然,萧凡睁大了眼,眼中散发出惊骇的光芒。

    摇曳?

    怎么回事?我到底在哪里?

    忙不迭滚下chuáng,探首往木格的窗棂外望去,映入眼中的,是一片粼粼水光,四面环顾,水天一sè,苍茫无涯……

    萧凡大惊失sè,惊叫出声:“啊——来人!快来人!”

    舱房外一声豪迈朗笑,朱棣昂然走入,道:“贤婿酒量还未见长进,这可不好啊……”

    萧凡冷汗潸潸,颤声道:“岳父大人,这……是哪里?”

    朱棣狡黠地一笑,道:“这里当然是宝船。”

    “我……我怎么还在船上?”萧凡快哭了。

    朱棣眨眼笑道:“你喝多了酒,醉倒了,怎么叫也叫不醒,只好让你睡在船上了……”

    萧凡哭丧着脸道:“……我只是来送行的!”

    朱棣笑道:“你怎么不早说?我见你这么喜欢宝船,还以为你赖着不想走了,想跟我一起出使各国呢……”

    萧凡:“…………”

    喝酒误事啊!上辈子就是喝死的,这辈子怎么还不长记xìng?

    沉默许久,萧凡抖抖索索往舱房外走去:“岳父大人,你叫船队掉头,先把我送回去……”

    “那可不行,船队出使乃重大国事,使命未完便往回走,大大不吉。”朱棣板着脸道。

    “我家老婆等我回去吃饭……”

    朱棣好整以暇:“放心,你家五位夫人,两个孩子,还有你的师父师伯,我已命人接出来了,此刻就在这艘宝船上。”

    “天子……”

    “天子那里,江都公主已代你打了招呼,说你和家人随船队出海游历,两三年便回。”

    萧凡沉默许久,终于觉得味道不对了:“岳父大人,这是你jīng心安排好的吧?”

    朱棣哈哈大笑:“不错,你说的那劳什子殖民地,征服什么的,我一句也不懂,也不知该怎么做,现在好了,你亲自指挥船队和将士们吧,我倒要看看你说的殖民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萧凡咬牙怒道:“想不到啊……当年与你斗得天昏地暗,这一回终于着了你道儿,让你赢了一次,你好yīn险!”

    “说实话,我很久没赢过了,赢你的感觉真舒坦……”

    “懒得跟你废话,给我掉头!”

    “不!”

    “我跳海死给你看啊……赶紧掉头!”

    “不!”

    “你这老王八蛋……说好了啊,征服番邦的时候,你唱黑脸,我唱红脸!”

    “行!”

    《大明王侯》完本。

    感谢一年来书友们的抬爱,老贼深深鞠躬。

    我们新书再见。

完本感言

    完本感言

    又完本了。

    说实话,心里有点失落,那种心情就好像养了多年的nv儿嫁出去了似的,塞得满满的心里突然变得空空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看了看大明王侯发第一章的时间,发现正好是2010年的10月13日,到今天正好一年,我发誓我真不是故意造成的这种巧合。

    感谢大家这一年来的支持,厚爱,感谢那些huā钱订阅的朋友,老贼是个很腼腆的人,腼腆到要大家huā钱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只可惜老贼要靠大家八方支援的稿费糊口,所以尽管故意装作一副毫不在意,无所谓的清高模样,可一双贼眼珠子还是情不自禁的瞄着各位的钱包,眼神里幽幽的绿光诉说着对黄白之物的渴望……

    好吧,我就是这么虚伪。

    这本书到这里就算是告一段落了,155万字,给大家讲了一个xiǎo故事,故事的是大明洪武二十九年冬天,真正着重墨详写的,只写到建文二年,主角萧凡穿越古代这四年的故事。

    月蓉盟主曾跟我说,要我尽量多写点,老贼在此说声抱歉,辜负盟主厚爱了,原本设定的故事大纲只到此为止,写多了怕大伙说我灌水,骗字数的事我从来不屑干,那么,就到此为止吧。

    关于新书。

    新书换个口味,换个思路,想试试都市类的,我写过两本历史了,大明王侯尤觉写得艰难,因为它是建立在真实历史的基础上,很多我自己觉得有趣的桥段,细细思量之后往往只能放弃,因为它受到真实历史的制约,想放开思路,却又将后续情节陷入了死胡同,常常感觉史书就像重口味的nv王,被她绑住了思路,还不停chōu我鞭子……

    所以,我觉得还是试试都市类的吧,可以让我放开手脚写,不必受束缚。

    不喜欢都市类的书友,等我发新书以后,不妨试着看几章,如果几章之后觉得吸引不了您,那是我的错,如果能吸引而您又不看,那是你的错(这句话抄袭路边某饭馆)。

    至于发新书的日期,我想不会让大家等太久,最迟不超过11月底,现在开始休息一个星期,然后开始琢磨大纲,存稿。

    为什么这么勤快?

    前天早上去买油条,愕然发现现在油条涨到8máo钱一根了,8máo啊!!尼玛这岂止是坑爹,简直是坑爷了!由此也jī发了我的危机意识和上进心,生活如此艰难,我有什么资格休息那么久?认命吧!发疯干活吧!攒钱娶媳fù吧。。。

    好了,啰嗦了这么多,主要是想跟大家唠唠嗑儿,发点牢sāo,写书很苦很累,牢sāo其实tǐng多的,真要我全部说完,估计这章超万字。

    最后,再次真心感谢各位书友们,谢谢你们的不离不弃,谢谢你们愿意huā钱,这是实在话。

    下本书,咱们不见不散!

    深深鞠躬!

新书《李治你别怂》已发,求老朋友们支持

    先说声抱歉,新书鸽了几个月才姗姗来迟。

    原因很唯心,因为我在这几个月里始终没找到一个合适的状态。

    作者写书不是流水线生产,如果心态浮躁,成绩一定会扑街的,上本书的不成功大约便是如此,所以这本新书我很慎重,一定要觉得自己的心态调适到最佳了才会动笔。

    新书的年代仍然是唐朝,也许是我最后一本写唐朝的书了。唐朝几个闪光的年份,太宗,高宗,明皇,我都写了,此生已无憾。

    新书的书名我觉得还不错,挺惹人眼球的。内容大致是高宗李治年轻力壮时期开始。在史学上,高宗李治是一位被低估了的帝王,不论是继承贞观的遗产也好,是他努力超越前人也好,李治在位时唐朝的疆土面积是最大的,朝野的政通人和也胜于贞观。

    我希望能写好这个时期的故事,它像一个梦想中的乌托邦,让人心驰神往。

    想说的大致就是这些了,希望新老朋友们移驾去新书支持我,《李治你别怂》,独发起点中文网,搜索书名便能找到。

    收藏,推荐,月票,切记莫忘。

    好了,新书扬帆起航了。

    拜求诸君与我再同行一程,多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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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王侯介绍:
入赘商户的女婿没出息吗?穿越者萧凡就是个很明显的反例。
大明洪武二十九年,朱元璋老迈,皇太孙孱弱,燕王蠢蠢欲动。
这一年,萧凡来了。
天下风云因他而涌动。
大明王侯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王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王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