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节道歉
回去的路上,东瑗的胸腔似沸水滚滚,翻江倒海的闹腾着。
她从来不知道生活里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
到了盛府的时候,她的脸色更加不好。盛夫人瞧着,再也忍不住问她:“阿瑗,你可是有什么事?”
东瑗走的时候情绪不佳,盛夫人虽然没有问,背后却叫人去查查。得知薛江晚回去给镇显侯府的老夫人请安,盛夫人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却又不知道哪里不正常,所以问东瑗。
静摄院其他姨娘们规规矩矩的,只有薛江晚比较异常,盛夫人自然以为是薛江晚又闹事,令东瑗为难,东瑗的脸色才对如此不对劲。
“没事,没事!”东瑗忙笑着,语气也轻松起来,“可能是路上颠簸的,心口闷得慌。我歇会儿就没事。”
盛夫人见她还是不肯说,就真的担心起来。
难道是什么大事?
可又不能强迫东瑗说点什么,她只得叹口气:“你这孩子,身子骨越来越不好,一点颠簸都经不起。快回去歇了吧。”
东瑗笑笑道是。
这一天,她觉得特别漫长。
到了晚夕,盛修颐回来得特别晚。内院都落钥了,他只是吩咐来安告诉门上的婆子一声,就歇在外书房。
东瑗早就吩咐婆子们给盛修颐留门,听到来安的话,她愣了愣。
罗妈妈和橘红没有回来,蔷薇又不在身边,东瑗真正亲近的人一个都没有。寻芳和碧秋、夭桃几人虽然新近得势。却没有罗妈妈等人跟东瑗的感情深厚,她们不敢妄自上前劝慰东瑗,于是都不说话。
静摄院一时静悄悄的。
碧秋见东瑗独坐,就问她要不要散发洗漱。
东瑗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神飘忽,唇色苍白,有种怨妇的暮气。顿时就烦躁起来。她吩咐寻芳和碧秋:“叫婆子们提了角灯,咱们去外院接世子爷!”
明知角门上有人等,世子爷还要歇在外院,这表明他今日不想回来。
虽然不知道原因,寻芳几个却觉得东瑗这样不饶人般闯过去找世子爷极为不妥。
几个人想劝。可她们到底是丫鬟,不是大奶奶身边的老妈妈,轮不到她们来说世子爷和大***话。所以一个个忍着了,顺着东瑗去了外院。
知道盛修颐歇在外书房,盛乐郝正好有点学问上的事跟爹爹说,就抱了几本书跑过来求教。
父子俩在内室说得正起劲,就听到外面来安惊愕的声音:“大奶奶…..您……”
盛乐郝看向父亲。目光里带了几分询问。当他看到父亲唇角微翘,有着几分愉悦时,盛乐郝又收回了目光。
他起身,笑道:“爹爹,母亲大约是有事,孩儿先回去了……”
盛修颐没有挽留,嘱咐道:“早些歇息,你还有两年多的功夫念书,不用太累着。”
盛乐郝笑着道是。
他仍是觉得苦涩。跟他同样身份的朋友。他也结识了几个。同样公侯之家的嫡长子,绝对不会像他这样努力念书的。这等身份下,只有庶子才会想着通过科考来寻找出路。
偏偏他却不同。
虽然父亲一再保证,将来家业会传给自己,可盛乐郝仍是不放心。
父亲能做主么?
祖父对他那么讨厌,又特别喜欢诚哥儿……
虽然大家知道他母族被诛。同样也知道盛修颐特别看重他这个儿子,所以当着他的面,无人敢轻瞧他。至于背后如何议论他,盛乐郝并不想知道。他从小就没觉得自己比庶子多点什么。
在祖父面前,他还不如贵妾所生的盛乐钰。
郝哥儿并不恨盛乐钰,哪怕盛乐钰活着的时候得到那么多宠爱。他也不嫉妒盛乐钰的宠爱。这些是大人们给孩子的,盛乐钰也跟自己一样无辜。倘若他迁怒盛乐钰,那么他和自己憎恨的祖父又有什么区别?
这是主要原因,盛乐郝总觉得他是被盛昌侯迁怒的,所以他绝对不会变成自己憎恨的人一样。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令他不嫉妒不憎恨钰哥儿:盛昌侯最是看重规矩,就算盛乐钰将来再出色,他永远没有机会继承祖业。因为他只是个庶子。
这一点,盛乐郝很放心。
跟一个没有利益冲突的弟弟去争,盛乐郝会看不起自己。他的父亲满腹才华,韬光养晦到三十岁。他最佩服的就是父亲的那份谋略与忍耐,对世间万物心怀感激,懂得取舍。他很想像父亲一样,而不是像祖父一样。
将来他通过科考换取的不是高官厚禄,而是一份可以像父亲一样忍耐的资本。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
倘若薛氏进门生下的是一个女儿,盛乐郝会觉得更好。
也许他所面临的压力要小很多。
不管祖父愿意不愿意,他都是父亲唯一的儿子,嫡子。可诚哥儿出世了,父亲的儿子有两个,这让盛乐郝对前途颇感危机。
心思盘旋着,盛乐郝已经起身告辞,他要出门,就和薛氏擦肩而过。
薛氏笑着和他打招呼:“郝哥儿在爹爹这里?”
盛乐郝道是:“孩儿睡得晚了些,听说爹爹才回来,过来给爹爹请安。”
东瑗没有多问,笑着让他过去。
盛乐郝却停住了脚步,问道:“母亲,好久没见到诚哥儿了,他最近还好么?”
自从诚哥儿被盛昌侯霸占,盛乐郝几乎没怎么见过诚哥儿。听到他问起,东瑗笑道:“他又长胖了些,如今会说几个字了。明日郝哥儿去看看他吧。”
盛乐郝道:“明日母亲和爹爹、祖父祖母都要去替太后娘娘哭孝,诚哥儿是乔妈妈带着吧?孩儿没事。去陪诚哥儿玩成吗?”
虽然东瑗他们明日一整日不在家,可罗妈妈和橘红明日一早就要回来了,东瑗倒是不担心诚哥儿。
可盛乐郝的好意,她又不忍心拂了。
她若是拒绝了郝哥儿。只怕郝哥儿以为自己戒备他,害怕他害诚哥儿。这样,不仅仅伤害了孩子的自尊心。也毁了他和继母之间难得维持的信任。
东瑗说好:“明日我叫人把诚哥儿接回桢园,郝哥儿念书累了,就去陪诚哥儿玩。”
盛乐郝这才心满意足走了。
盛修颐一直站在旁边,含笑看着东瑗和盛乐郝说话。
他喜欢东瑗和孩子们的相处方式:他们都很顺其自然,没有任何一方刻意去巴结。
他不喜欢那样。他既想孩子们和东瑗相处愉悦,又不想他们任何一方去委曲求全。
盛乐郝出去之后,东瑗的脸就落了下来。
“天和。我不喜欢你如此行事……”片刻,东瑗道。
盛修颐苦笑。看来她是要说也莲和忽兰两位公主的事。
不是盛修颐不想告诉东瑗,他只是想把问题用最保密的方式解决。毕竟和他国公主有过接触,将来会成为他政治路途上的一条荆棘。
倘若陛下信任他,什么事也没有。
等到陛下不信任的时候。这可能就是政敌栽赃他通敌叛国的最可怕证据。盛修颐凡事都会做最坏的打算。
陛下的不信任,就会有各种莫须有的罪名出来。
他想了想,对东瑗道:“既然你出来了,还是回院子再说吧。”
说罢,他就要起身。
东瑗去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子。
盛修颐微愣。他还记得当初秦奕有事,叫他去帮忙,东瑗也是这样拉住他,令他心头酥软。
他看着她。只见她眼波里没有怀疑的气愤,而是闪烁着璀璨泪珠。盛修颐转身,她就顺势扑在他怀里,像个孩子般哽咽道:“陛下的事……四皇子的事,我都知道……天和,你承受了太多…….我不喜欢你这样。我应该和你一起承担。却傻傻的蒙在鼓里,什么都不能替你做…..如今,你又这样……”
盛修颐只觉得胸膛被什么击中,汩汩流淌着暖热的感动。
他伸手搂了她,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她:“没事。”
东瑗却哭起来。
她心里对往事不是没有过假设。
试想,如果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孩子过来,对她说那时盛修颐的孩子,而且那个女人曾经还和盛修颐有过解释不清的纠缠,东瑗会怎么想?特别是在那个没法验证父子关系的年代。
她肯定会怀疑,甚至会向盛修颐求证。
男人对这种事,更加难以忍耐。
可是盛修颐全部一个人承受下来,他还真的弄了个皇子来堵住元昌帝的嘴。东瑗知道,事情处理起来,定是各方的压力和算计。
那时她在月子里,盛修颐连个怀疑的冷脸都没有给过她……
而她不过是听了旁人几句闲话,居然就怀疑盛修颐真的有个外室。
东瑗为自己感到羞愧。
在这场婚姻里,她付出的远远不及盛修颐付出的多。
想着,眼泪就似断了线的珠子,簌簌滚落,再也难以停下来。
东瑗趴在盛修颐怀里,哭得像个孩子般。
盛修颐却笑起来,轻轻搂着她,直说没事,心却是甜的。
东瑗虽然有时候什么都不问,大是大非面前却分得很轻,这让盛修颐觉得自己的付出没有白费。
“还哭?”他在东瑗耳边柔声道,“不回内院了吗?再不回去,明日定有闲话的……”
东瑗这才微微止了哭,从他怀里离开。
“果然,只怕闲话!”盛修颐大笑着,猛地将她抱了下来,一条腿抬起,将书案上的东西全部拂在地上,顺势将东瑗压在书案上。
东瑗都来不及惊呼,唇就被他封住了。
第242节落红(1)
从后世而来,东瑗并非土生土长在这个时代,很多规矩在她面前都很陌生,她就像是个乡下土包子进城一样。
东瑗丝毫不敢小瞧古人,反而,她更加用心去融入这个社会。
她比这个时代的女人还要看重规矩。因为她不是从小熏陶的,她的思想里还有另外一套社会体系在和她作斗争,她只得时时小心。
所以盛修颐时常说她“怕闲话”。
她的确是怕闲话!
好像一个外来者,哪怕学会了再多,总担心还有什么隐性规则自己没用学到的,到时候叫旁人轻瞧。
倒不是真的没有学到,而是一种心理暗示。
她不喜欢别人看她的笑话。
东瑗想着,就被盛修颐压在案几上。冰凉的书案虽然已经空无一物,却又硬又冷,膈着东瑗的后背。她的大腿甚至被抵在桌脚处,生生的疼。
盛修颐却根本不顾,俯身压着她,吻着她的唇,手已经朝她的衣襟探去。
书房里点了炉火,丝丝暖意涌动,斗室温暖如春。虽然衣衫已经被盛修颐解去数件,东瑗却没什么有多冷,反而心头发烫,小腹处升起一股股热流,在她的四肢百骸里流窜。
她不自觉发出低低的呻|吟。
这轻微的呻|吟让盛修颐更加热血沸腾。
往常的时候,他定要很长时常对她小心翼翼的抚摸与亲吻,东瑗才会有这种喜人的娇艳出现。而现在,刚刚开始,她就动情了,令盛修颐惊喜不已。
他轻轻啃噬着她的雪颈,带着粗粝的双手揉捏着她胸前的娇嫩。
又是一声呻吟脱口而出,东瑗脸上渐渐涌出了秾丽的红潮。她的手也往盛修颐身上摸去,揽住了他的腰,紧紧攥住了他的衣襟。
这样的触碰,令她全身酥麻,身子早已软了。
盛修颐的唇上移,吻住了她的唇。似蜻蜓点水般的亲吻,令东瑗感觉痒,又得不到缓解。她似乎发怒起来,手就箍上了盛修颐的脖子,加重了这个吻。她是在给盛修颐暗示,可以继续下一步了。
盛修颐的呼吸也粗重起来。
他深深吻着东瑗,舌尖挑逗着她的味蕾,享受着她香泽里的温热气息,不停纠缠着她。
东瑗的呼吸就变成了喘息般。
她秀眉微蹙,有了几分难以压抑的烧灼。
“天和……”她低低呼着盛修颐,微扬起身子,把自己胸前丰腴上的艳果往他口中送。
盛修颐唇角不禁带着得意的笑,一把将她胸前的艳果含住,用力吮吸着。
有轻微的疼痛从乳尖传来,东瑗却呼出了一口气。这样轻微的疼痛,只会让她的感觉变成更加激烈。
她突然就痛恨起盛修颐来。
这样磨磨蹭蹭的,分明就是在捉弄她。
他应该了解她此刻的感受啊。她喜欢的不再是这等温柔的抚摸与亲吻,她需要……
可他偏偏不继续下去。在东瑗两次的暗示下,他仍是这样不肯继续一步,让东瑗又气又急。
“怎么了?”见东瑗忸怩着身子,他居然问道。。
东瑗气的想甩手走人了。
盛修颐这才哈哈大笑,退了自己的中衣。
他的坚硬早已炙热如火,坚毅如铁,只等冲锋陷阵。哪怕东瑗不求他,他也忍耐不下去了。
那灼烫的坚挺进入东瑗的身体时,一阵阵酥麻就从下体传来,在她年轻身子里激荡着。
她的呼吸变得更加急促。
盛修颐抱紧了东瑗的粉臀,将沾了她香液的坚挺在她幽径里打转着,引来东瑗身子阵阵颤栗。
他们好似从来没有这样过,盛修颐也惊觉自己从前对东瑗太过于小心。这样把戏,他觉得东瑗可能不喜欢。
但是他忘了,东瑗日渐成熟,这样把戏对于她而言,也是欢愉。她身子泛起红潮,让盛修颐备有感触:他的娇妻,已经变得如此敏感,似一枚青涩的果子,已经养成了熟透的水蜜桃。
美味,多汁,令人欲罢不能。
他就将她的双腿抬起,又下压下去,在她面前呈现了一个艰难的弧度,把她修长双腿叠在她的胸前。东瑗眉头轻蹙了下,却没有抗议,忍着不适。
对盛修颐,她心里是有愧疚了。所以虽然不舒服,东瑗却没有发出不满。
这样,让盛修颐攻城略地更加便宜起来。
随着他的攻势,东瑗感觉有些疼。
她虽然很有感觉,可那种缓慢的疼却一直伴着她。
而后,盛修颐是把东瑗抱回内院的。她整个人累得根本走不动,依偎在盛修颐怀里居然睡着了。
到了内院她才醒,丫鬟们忙去准备好水。
东瑗洗澡的时候,发现下体有些许暗红涌出来。
她吓了一跳,便记起刚才欢愉时的疼来,心口不由一紧。可想着房事又少许落红也算正常,东瑗便没有多想。
次日早起的时候,发现内衣里还是有些落红,她就有了几分担心。
不过今日要去宫里哭孝,她也不敢说什么。和盛修颐吃了早饭,两人就去盛夫人的元阳阁。
路上,东瑗问盛修颐:“……今日抽空去趟南门胡同,总觉得那个给陈祥报信的人有鬼。”
盛修颐点头:“我心中有数。”
昨夜他把也莲和忽兰两位公主的事告诉东瑗,东瑗没有怀疑,让盛修颐有种被信任被尊重的感动。他就趁机也说了更多:也莲公主曾经救过他的命,还让她哥哥派了三千骑兵给盛修颐,盛修颐的西北之行才会如此顺利。
也莲公主和忽兰公主爱慕他,他也知道,并不隐瞒告诉东瑗。
他之所以救不避嫌,主要是他欠了也莲公主的救命之恩,让他不能不报。
东瑗想说那个也莲公主可能有问题,可又想:盛修颐在元昌帝诬陷诚哥儿是皇子时都能那么镇定,报信人那点小把戏自己都能看出来,盛修颐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不告诉自己打,大约又是怕自己跟着担心。
所以话到嘴边,东瑗又咽了下去。
盛修颐跟盛昌侯一样的大男子主义,喜欢替女人挡住一切的风雨,一时间估计改不过来。既然他不想东瑗跟着担心,东瑗就当自己不知道。
其实盛夫人也不是个愚笨的人,她能做到无欲无求,装傻充愣,不是在回应盛昌侯的维护吗?
盛夫人能如此,东瑗也想如此。
到了元阳阁,盛昌侯和盛夫人已经穿戴整齐,三爷盛修沐也在。几个人见了礼,盛昌侯说时辰不早了,便去了宫门口。
比起前年给先皇后娘娘哭丧,今日的天气算是很好的。
虽然冷,日头照在身上,仍有片刻的暖意。东瑗却觉得身子很重。
她感觉下体有些疼。
想着可能是昨晚太过于激烈的缘故,她就强忍着。
哭丧的时候,看到了薛家的众人。大夫人和世子夫人蔡氏扶着老夫人,其他人则跟在她们身后。
东瑗抽空上前给老夫人和大夫人等人请安。
哭丧结束后,老夫人等人被旁人围住了,东瑗想道别却挤不上前。而后皇后娘娘又宣了懿旨让薛家众人进宫,东瑗就没有跟老夫人告辞。
坐在回盛府的马车上,她总觉得自己不太对劲。
盛夫人却在跟她低语:“……自从太后娘娘回来,气色很好。听说太后娘娘出去静养这些日子,病早就好了。雍宁伯夫人每日去给太后娘娘请安,都做了太后娘娘最喜欢的腊梅酥饼……太后娘娘身子一日日不好,雍宁伯府的厨房就叫大理寺的人封了……”
东瑗回神,大惊。
难道怀疑雍宁伯夫人给太后娘娘下毒?
“这……娘,您听谁说的?”东瑗一直跟着盛夫人,只是中间盛夫人跟着观文殿大学士府上的柴夫人说了会话。
果然,盛夫人声音更低:“柴夫人告诉我的……”
这个柴夫人,嘴巴倒是挺长的啊,这种话也敢说。
“只有咱们不知道,很多人家都听说了。太子妃哭得跟泪人似的…….”盛夫人看出了东瑗的心思,知道她在心里骂柴夫人嘴巴长,就提醒她:不是旁人嘴巴长,只是外面的是是非非,叫家里的男人们挡住了,她们娘俩不知道而已。
东瑗就更加惊愕。
火石电光间,她猛然想起当初皇后娘娘非要薛氏女做太子妃的时候,老夫人说过的一句话:有些事,薛家不能去办。
那会是什么事?
就是谋杀太后之事么?
这件事,应该就是元昌帝等人首肯的吧?
可怎么又泄露了?
东瑗终于明白:她的祖父,是黄雀在后啊!当初祖母就说过,她和祖父也想瑞姐儿做太子妃,只是还有事没有解决,时机未到。
雍宁伯府被太子妃的位置砸昏了,才肯接受元昌帝的意思,去谋害太后。
只怕,他们府上和太子妃都不保了。
最后,大家争来争去的太子妃之位,只怕还要落在薛家。
历经三朝的祖父啊,他果然是个厉害角色。
盛夫人却没有东瑗想的那么多。她只是意外,雍宁伯府为什么会谋害太后。她根本就没有怀疑过:为何谋害了太后,事情还会泄露出来?
敢谋害太后,就是受了陛下的首肯。
既然陛下同意,怎么可能还会被查出来?这中间的弯弯曲曲,只怕陛下也做不到主了。
东瑗没有觉得祖父卑鄙,也不觉得雍宁伯府可怜。
政治从来就是肮脏至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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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节落红(2)
太后娘娘当初被盗出宫静养,是陛下的孝心。
可接回来和死在外面,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影响。
太后娘娘死在外面,旁人会猜疑,当初为何送出去?就会有陛下不孝的闲言闲语:太后娘娘病愈归来,当初陛下的确是为了太后娘娘的身子考虑,会为陛下的孝道增彩。只是太后娘娘回宫就病故,那么定是太后和宫里风水不合。
陛下摘得干干净净。
所以,东瑗觉得元昌帝是绝对不希望闹出“有人毒害太后”这样的传言。尽管这事很有可能是真的。
雍宁伯府之所以落马,只有两个原因:其一,有一个可以拿捏得住陛下和太子爷的人,希望雍宁伯府出事,从而坐收渔利。那个人,当朝只有镇显侯爷一人:其二,就是偶然凑巧被发现。
东*觉得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陛下排兵布阵,既不想太后死在他后头,给他的儿子和妻子添堵,又怕背上弑母的千古骂名,就对雍宁伯府许以重利,让雍宁伯府替他下手。
可他把薛老侯爷想的太过于清廉。
薛家会维护陛下的皇位,同样会维护薛家的权势。
将来新主登基,未来皇后的娘家可能成为新的宠臣。薛老侯爷大约也不想再有一人来成为薛家的对手。
既然如此,索性两朝皇后都出于薛家。
这是薛家一族的私心,也是老侯爷的私心。
“娘,外头是不是都传开了?”东瑗问。柴夫人敢在太后娘娘的丧礼上说太子妃娘家的闲话,这件事大约是不怎么忌讳了。
盛京上下大约是传的沸沸扬扬的。
盛夫人领首:“可不是?前日才事发的,昨日雍宁伯就被大理寺的人带走了今日哭丧,你瞧见雍宁伯府的人没有?大家都在说这件事呢。”
中途休息的时候,东瑗去薛家老夫人跟前请安了,没有参与大家的八卦。
盛夫人没有去,她就混在各位诰命夫人之间,把这些事听个够。
“还说了些什么?”东瑗问。她是想听听,有没有关于薛家的。
盛夫人摇头:“没有了。大家都说雍宁伯府是冤枉的,他们是太后娘娘的娘家,太后薨了,最倒霉的就是他们家。他们怎么会去谋害太后?你说是不是?我也觉得雍宁伯府冤枉得很”
这样的猜测也不是没有道理。
撇开血腥的政治,这样的猜测很合常理,东瑗就忙点头:“娘说得对,雍宁伯府昏了头才去谋害太后。事情只怕有蹊跷。您想想,他们府里出了太子妃,多少眼红?要是他们府里遭了难,太子妃在太子府里还有什么地位?多少人巴不得他们府上出事呢,栽桩陷害也是可能的……………”
盛夫人恍然大悟:“可不是这话?必定是那些眼红的人家陷害的。”而后回看了东瑗一眼,感叹道“阿瑗,还是你想得深远,一下子就点了出来。要不是你说,娘都绕糊涂了。”
东瑗苦笑。
哪里是她想得深远?是娘您想得太简单了。
到了府里,盛昌侯把盛修颐兄弟俩叫去了外书房,只有东瑗陪着盛夫人回了元阳阁。
盛夫人小声跟东瑗说:“肯定是在说雍宁伯府的事”
她是指盛昌侯把盛修颐和盛修沐叫去外书房说话,是在和他们兄弟讨论雍宁怕府的事。
“爹爹和雍宁伯是至交嘛。”东瑗道。
盛夫人叹气。她想劝盛昌侯别再管朝廷的事,可雍宁伯和盛昌侯交情匪浅,让他不要去管,显得人情冷漠,盛昌侯大约做不出来。
盛夫人也就不好再管了。
东瑗在盛夫人处歇了歇,丫鬟香橼来告诉她们,乳娘把诚哥儿又抱回了元阳阁。
今日早晨,东瑗是吩咐乳娘把诚哥儿抱去桢园的。
乳娘乔妈妈跟东瑗解释:“诚哥儿一直哭,非要往夫人这里来奴婢没了法子,抱着哥儿回来,哥儿立马就不哭了。”
东瑗失笑。
盛夫人却是又惊讶又欣喜:“哎哟,我们诚哥儿还离不得这里。以后就不要回桢园了……”
东瑗听着,不由冒汗:不回桢园,难道要留在元阳阁教养吗?
东瑗心里有了几分无奈:她想亲自教养孩子,她的公公显然也想教养诚哥儿。在这个年代,男儿不能养在妇人之榻,她是没有资格同公公争的。诚哥儿又愿意留在这里,东瑗就更加没有立场开口要求把诚哥儿接回去。
她正想着,诚哥儿已经醒了,睁着乌溜溜的眼睛望着东瑗笑。东瑗就把他抱在怀里,不由喘气:这孩子又沉手了几分。
诚哥儿很高兴,在东瑗怀里手舞足蹈的,不慎轻踢了东瑗的小腹一下。
东瑗今日一整日小腹隐隐坠痛,被诚哥儿一踢,一股子强烈的痛感扩撤开,她不由吸气,眉头微蹙。
诚哥儿好似留意到母亲蹙眉了,开心的笑收敛了几分。
这样,反而让东瑗心底猛然一惊。
盛夫人却以为是东瑗累了,上前抱了诚哥儿,对东瑗道:“你回去歇了吧。我瞧着你今日气色就不太好……,………”她还记得东瑗昨日的脸色。
东瑗虽然一个字不说,盛夫人总感觉她房里出了事,只是不想让老人们知道跟着担心而已。
盛夫人一直在盛昌侯的庇护下装糊涂,她不会去破坏旁人努力维护她的好心,依旧装作不知道。
只是看着东瑗出去的脚步有几分踉跄,盛夫人有些担心。
她抱着诚哥儿,对诚哥儿说:“诚哥儿,你娘心里是不是藏着什么苦楚啊?”
诚哥儿咿呀一声,似乎在回应着盛夫人,却把盛夫人的心思从东瑗身上拉了回来。她瞧着这聪明可爱的孙儿,满脸是笑的逗弄诚哥儿:“诚哥儿今日想祖母没有?”诚哥儿就挥舞着小胖手,让盛夫人怀里钻。
在盛夫人看来,诚哥儿这是听懂了她的话,她更加高兴,抱着诚哥儿就不撤手了。
东瑗回了静摄院,罗妈妈和橘红已经回来了。
看着东瑗脸色不好,两人忙迎上来,客气话都来不及说,就纷纷关心她的身体。
“是不是今日跪了整天,身子沉重?”罗妈妈轻声问东瑗,把东瑗往炕上让“妈妈给你捏捏腿……”
东瑗避开罗妈妈的手,笑道:“没事。我先洗漱躺下吧。”
罗妈妈和橘红等人就忙搀扶她去了净房。
东瑗如厕的时候,发现她的小衣一片暗红色的血迹,心中大惊。
今日才初三,东瑗的小日子向来都是初六或者初七这两日。东瑗深知经期对身子健康的重要性,所以从来不敢马虎,刻意注意保养,她的小
日子一直对的上。
从来没有初三就见红的。
怪不到今日这一整日不舒服。
她前些日子就有点不舒服,当时怀疑是不是重病,请了太医瞧,没瞧出什么。难道是现在发作了吗?
她穿了衣裳出来,让橘红喊了寻芳过来:“拿了我的对牌,去请了秦太医?……”
她上次的病就是秦太医看的。虽然他没有看出究竟,盛夫人却是对他推崇备至,说他好医德、好医术。东瑗对太医都不太相信,既然盛夫人推荐了,她宁愿找这位太医来。
天色渐晚,东瑗一回院子就找太医,惊动了盛夫人。
其实东瑗这里不管发生什么事,盛夫人都知道。只是她不太想管罢了。如今见东瑗这样,忙把诚哥儿交给乳娘乔妈妈,亲自带着康妈妈过来看东瑗。
前几日就见东瑗脸色不好,如今这样火急火燎请太医,盛夫人的心都揪了起来。
东瑗斜倚在东次间临窗大炕上,听着罗妈妈和橘红讲她们家里过年的事。国丧在即,今年的正月没什么气氛,可罗妈妈和橘红家里一家人团圆,还是难得的开心。
正说得高兴,听到小丫鬟急匆匆进来说盛夫人来了,东瑗第一个念头就是诚哥儿出事了,吓得一下子就从炕上起身。
起得急了,一阵头晕目眩。
盛夫人进来看到她这样,更添了几层担心。
“你这孩子,到底哪里不好,还瞒着娘?”盛夫人亲手扶住东瑗,嗔怪道“快躺着……”
东瑗听她的话音,就明白盛夫人是知道了自己请太医之事。
东瑗只得把她落红的事说给盛夫人听。
盛夫人也唬住了:“不是小日子?”东瑗很肯定摇头:“我从来没有这样过……”
盛夫人就心急如焚起来。她倒是知道几起这样的事,无故落红,最后的下场都是年轻丧命。
她又不好在媳妇生病的时候说丧气话,一时间急得眼眶微湿,反而是东瑗要安慰她。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秦太医才赶来。不仅仅他来了,在外院的盛修颐也跟着一起进来。
他也被东瑗入了夜请太医的事吓了一跳。
盛修颐了解东瑗的脾气,如果只是小病,她怎么也要拖到明日。
秦太医依旧在huā厅,隔着屏帷给东瑗请脉。
一边请脉,他的脸色越发凝重起来。
秦太医变了脸,一旁的盛修颐脸色瞬间也变了。
盛夫人在一旁瞧着,心里直打鼓。
(未完待续)
第244节危机
几个人脸色变了,自然是情况不好。
东瑗坐在屏帷后面,一概不知。她心里也着急,另一只手暗暗攥紧。
“世子爷,借一步说话。”秦太医请脉结束后,起身对盛修颐说道。
话不能当着病人说,应该是情况危急。东瑗的心仿佛堕入冰窖般,阴寒阵阵泛起。她给一旁的寻芳使眼色。
盛修颐请秦太医去外间说话时,盛夫人也给她身边的大丫鬟香橼使眼色,让她跟着去服侍,顺便听听太医说什么。
寻芳也跟着同去。
秦太医不知道香橼和寻芳都是贴身的大丫鬟,心里没什么感觉,盛修颐却哭笑不得。这些女人分明就是不信任他,纷纷派了内应来。
当着太医的面,盛修颐也不好撵人,得让让她们服侍。寻芳和香橼在一旁端茶倒水,秦太医就和盛修颐说起东瑗的病来:“只怕是小
产之兆。”
寻芳正要倒茶,听到这话,突然手一抖,茶水差点就溢出来。她心里震惊不已。
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异常。
因为香橼和盛修颐同样震惊。
盛修颐的眉头就紧紧蹙在一起,难以置信反问:“小产?”秦太医忙解释:“并非小产。只是有此征兆,下官用药,兴许能保住孩子。前些日子,大奶奶也请下官看病。当时大奶奶只说身子不舒服,下官看着她的脉象滑而圆,左关流而利。只是不太明显,下官也不敢断言就是喜脉,当时就什么也没说,只给大奶奶开了几服温和养体的药。况且当时大奶奶也没问下官是否有喜脉之兆,下官就更加不好说了……”
秦太医的话盛修颐明白。
他并不是在推卸责任。
东瑗前段日子估计是孩子刚刚上身,有了不舒服的感觉,自己没有留意。刚刚有了身子,脉象不显,九成是断定不真确的。
在那个时候,一般的太医都不敢断言就是怀孕了。
如果东瑗自己问,太医大概会暗示她几句,有怀孕的可能性。可东瑗根本就不是问那方面的,秦太医自然不会去提。
脉象不明显就胡乱说话,要是非喜脉,那不是砸了自己的招牌吗?
现在孩子快一个月了,脉象显露得要清晰很多。看盛修颐夫妻俩都没有往那上面想,秦太医的阅历告诉他:这是他们夫妻同房时没有注意,太过于激烈动了胎气的缘故。
面且东瑗最近心情一直很不稳定,孩子本就虚弱。
小产之兆就是这样来的。
盛修颐听了秦太医的话之后,脸色难看还带了几分内疚,秦太医心里就清楚:盛家世子爷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就没有把自己所想的解释给盛修颐听。
“如今如何用药?”盛修颐回神,眼光带着急切问秦太医。
秦太医就为难起来:“世子爷,下官只说可能保住动了胎气,您也明白的,能不能真的保住,除了用药,还要靠老天爷和祖宗。”
就是说,用药也不一定能保住。
如果能保住,就是他秦太医医术高超:如果不能保住,说明盛家没有福气要这个孩子,不能怪太医医术不行。
秦太医话里话外的意思,盛修颐明白,也懒得跟他生气,连连点头:“请您开些药,我现在就吩咐人去抓药。”
秦太医的医术在太医院算是首屈一指的。而且他是最年轻的太医。
像他这个年纪,能有这样的医术,多少是有些天赋的在里头。盛修颐觉得,如果他都不能保住东瑗的孩子,其他太医也不能,估计真是天意如此了。
如果他知道,昨晚就不会……
为了一时的欢愉,居然发生这样的事,盛修颐心底满是懊恼和后悔,甚至带了几分后怕。
太医开药的空隙,寻芳和香橼分别进了东次间,两人各自把太医对盛修颐说的话,告诉了各自的主子。
东瑗愣住,半晌没有回过神。她是真的没有往那方面想。生诚哥儿的时候让她吃尽了苦头,她下意识里害怕生孩子。
况且她所接受的教育里头,都是独生女子。有一个儿子,东瑗觉得很好了。她虽然知道古代人希望人口繁盛,她却没有想过再多生子女。
当然,能再有个孩子,将来诚哥儿有个同胞弟弟或者妹妹,东瑗也是喜欢的。
只是……
她真的太大意了。
盛夫人又是喜又是疑惑又是担忧:“什么时候上身的,你怎么不知声?”又问“到底怎么动了胎气?”
提旁的话还好,一提如何动了胎气这话,东瑗瞬时控制不住,一张脸霎时通红。
盛夫人也年轻过。
她一问如何动了胎气,东瑗就满面紫红,她如何不明白?只怕是行房时没注意……,
盛夫人一阵好气。
东瑗年纪小不懂事,盛修颐可是经历过那么多事的,他怎么不会注意些,还像个毛头小子似的?如今东瑗可能姿嗣不保。
盛夫人只差气得要骂盛修颐几句。
在盛夫人眼里,没什么比她添孙儿更大的事了。
“你们啊”她声音娶带了几分责备,替东瑗掖了掖铺在炕上的被子“你躺着,我去看看太医开好药了不曾?等吃了药,再进去躺了……………”盛夫人怕东瑗来来回回折腾,反而让身子吃亏,所以见东瑗躺在东次间炕上,就没有劝她现在进内室床上躺着。
免得等会儿吃药还要起身。
东*嗫嗫嚅嚅嗯了一声,底气很不足。
盛夫人见她这样,有心说她几句,也不好再开口了。东瑗脸皮薄,做事也不是那颠三倒四的。当初她怀着诚哥儿,一点意外都没有出过,安安稳稳替盛夫人生了个大胖孙子。
可见她并不是不懂,而是没有在这方面用心。
她就起身,去了外间。
秦太医已经开了药,见盛夫人出来,忙给盛夫人行礼。他虽然在盛夫人面前行走不多可盛夫人每次都说他的药好用后来看病索性就不用屏帷。
秦太医很喜欢这位和蔼的夫人。
盛夫人也不多言,径直问东瑗的病。
秦太医就把对盛修颐说过的话,一一告诉了盛夫人:“用些药,接下来半个月最好不要下床。孩子能不能保住,就要看老天爷的恩德了。”盛夫人脸上浮起愁色。她好半晌才慢慢颌首,让香橼打发秦太医一个三两银子的荷包,送他出去。
盛修颐拿了药方,吩咐丫鬟们送去外院给他的小厮来安,让赶紧去抓药来。
“娘,您先回去吧阿瑗这里有我照应呢。”盛修颐见母亲跟着担心操劳,心中不忍,对盛夫人道。
盛夫人一听就怒了。想着东瑗还在东次间,只有一帘之隔,声音压低了几分:“你照顾阿瑗?就是你照顾,娘的孙儿现在还不知能不能保住!要是保不住,你以后也别来见娘了……”
说罢,也不等这边煎药,率先走了出来。
集妈妈和香橼就忙跟了出去。
盛夫人也没有回元阳阁而是去了祖祠,让康妈妈和香橼准备好香纸,给祖宗们上香。
盛夫人就在祖祠里跪了半个时辰,替东瑗祈福。
那边,东瑗也吃了药躺下。盛修颐坐在一旁,看着她脸色煞白的,心也是揪起来攥住她的手不松开,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东瑗手轻轻放在腹部,心里也不好受。
这次的事,都是她的错。
盛修颐如果知道她有了身孕,是绝对不会那样对她的。只是她自己忙着过年想着第一次管家,一定要表现好,有点累也以为是太操心的缘故,没有往怀孕这方面想。
如今,盛夫人和盛修颐也陪着她难过。
“我觉得是个女儿”东瑗笑着对盛修颐道“女孩子精贵你若是忽视了她,她就要闹些事让大人跟着不省心。”
盛修颐听得出她话里的乐观与安慰,不禁挑唇一笑。
虽然东瑗说的轻松盛修颐心里并没有好受些。
盛夫人也一直惦记着这事,从祖祠回来又让康妈妈明日一定要去庙里祈福,点两盏长明灯,一月给五十斤香油的大长明灯,替东瑗和孩子做点善事。
康妈妈忙应下。
“我的心啊”盛夫人跟康妈妈说的“我不仅仅是心疼阿瑗,也心疼颐哥儿。要是这孩子没了,颐哥儿心里只怕一直有愧”“您多想了。”康妈妈柔声安慰着盛夫人“世子爷也是不知大奶奶有了身子,才会如此的。”
“话虽如此,颐哥儿还是会有愧阿瑗。”盛夫人心疼儿子“颐哥儿就是这样的脾气。他若是觉得对不住你,他就会百般补偿讨好你:他若是觉得你对不起他,他就是冷心冷面。当初陈氏不就是有负于他?陈氏去的时候,他看都没看一眼。自己儿子这怪脾气,只有我这个做娘的最知道。要是阿瑗这个孩子不保,颐哥儿一辈子也不会安心……………,我真怕……”
“您多心了,定会保住的。”康妈妈又道。
“什么会保住?”盛昌侯从外院回来,听到康妈妈和盛夫人说话,问道。他也知道今晚薛氏请了大夫,虽然他不怎么关心,见盛文人一脸忧色,却也知道跟薛氏有关,所以问道。
康妈妈看了眼盛夫人,不知如何回答。
盛夫人摆手让她下去歇了,自己把话告诉盛昌侯。(未完待续)
第245节大赦
盛昌侯听了盛夫人的话,脸色变得阴沉。
盛夫人怕盛昌侯要骂人,忙陪着笑脸安慰他:“……秦太医话中之意,只是动了胎气,用药能保住孩子。阿瑗是个有福气的,侯爷莫要担心。”
“颐哥儿房里的事,还用我们操心?”盛昌侯冷哼一声。
这话,不知是对盛修颐不满,还是对薛东瑗不满。
盛夫人心里何尝不着急?
可是在盛昌侯面前,她一点焦急也不敢露出来,依旧含笑:“侯爷说的是。孩子们都懂得分寸的。这次也是事出意外。他们年轻,总要经历些磨难才好。我已经给祖宗上香,也叫人去庙里点了长明灯,替阿瑗和这个孩子祈福……”
盛昌侯没有再说什么,有些不耐烦起身:“他们的事,让他们自己操心。天色不早了,歇下吧,明日还要早起……”
盛夫人一直被东瑗的事吓住,都忘记了明日还要进宫去哭丧,不免问盛昌侯:“阿瑗明日不去,要不要跟内务府那边打声招呼?”
“我明日一早派人去说。”盛昌侯不以为意道“郡主动了胎气,这是大事。”
可再大的事,也大不过替太后娘娘哭丧啊。
盛夫人有些犹豫,悄声问盛昌侯:“要不要派个人去镇显侯府说一声。让他们家老夫人跟皇后娘娘提一提,总比侯爷去内务府卖人情要好些……”
她是担心盛昌侯现在面子不足,到了内务府那边要费口舌,惹得盛昌侯生气。
让如日中天的薛家去说。盛家就躲在后头,不用留下把柄。
盛昌侯不快瞟了眼盛夫人:“我们盛家媳妇,让薛家去跟皇后娘娘提,那才是真的丢尽了盛家的脸!咱们府里。这点事也办不成么?”
盛夫人顿时就吓得不敢再多言。
她是替盛昌侯着想。
可盛昌侯太要面子,不肯接受镇显侯的好意,盛夫人也是能猜到的。她不过是试探着一提。既然盛昌侯不同意,她就不能再多说什么。
不仅仅是盛昌侯和盛夫人担心哭丧之事,东瑗和盛修颐也担心。
“太医说静养半个月,下床自然不好。”东瑗跟盛修颐道“哭丧那边如何安排,要不要和爹爹商议?”
盛修颐就替东瑗掖了掖被角:“我会和爹爹说,你莫要下床就是。”
“…….我总怕牵连你。将来你若是位高权重。这些事都是把柄。留下不忠不孝的骂名,总归不好。”东瑗幽幽叹气。
盛修颐就哈哈笑起来:“你啊,未免想的太远。我不过是太子少师,哪里就来的位高权重?”
东瑗撇嘴:“将来自然会。未雨绸缪,少留些把柄。总是好的。”
盛修颐又是笑。不过,东瑗的话倒让他想起了也莲和忽兰公主的事。
南止国开国不久。
汗国的开国贵族们,大部分都是曾经草原各大部落的贵族首领。他们虽然暂时服从汗国,却没有真正的英雄可汗能镇得住他们。
开国君主一死,整个汗国就落了套。
忽兰和也莲的父亲,曾经就是个亲王,后来自己蹿了侄儿的汗位,做了可汗。不过,当初先可汗的女儿却没有被杀死。她在仆人的拥护下,带着开国君主的封印跑了。
去年,她才回了汗国,借助她另外一位叔祖父,推翻了也莲公主父亲的汗位。
想起那位先公主,盛修颐隐约见过她。
他把这些事说给东瑗。然后提到了那位协助新可汗登基的先公主,对东瑗道:“那个女子,怎么瞧着有几分当初你身边丫鬟的模样?”
东瑗一愣。
她顿时就想起了逃跑的紫薇。
当年蔷薇不是跟东瑗说过,紫薇就是从西北牧民家里来的。她虽然出身寒苦,却会武艺,认识汉字,这一切让东瑗和蔷薇对她的身份都有怀疑。
难不成她就是当初被也莲公主的父亲赶出来的先公主?
“当年程永轩不是看上了紫薇?”盛修颐越想越不对劲“而后我说过,程永轩本不是那种轻浮性格。他曾经在西北呆过三年,看到紫薇就想着要她,可能是见过南止国的通缉令,想捉了紫薇去请赏。”
盛修颐越发觉得自己分析的很对。
他了解程永轩。
程永轩并不爱好女色,却对权势很看重。
他如果在京都发现了南止国的先公主,把她交给朝廷,大约是对朝廷的一大贡献。
而紫薇很明显是看出了程永轩的用意,怕落入朝廷之手,索性自己跑了。她和也莲、忽兰不同,她从来没有想过依靠天国的兵力复国。她蛰伏三年之久,回去之后就联系了另外一位叔祖父,推翻了也莲父亲的汗国。
这一点而言,化名叫做紫薇的汗国公主,倒是有几分傲骨。
东瑗听着盛修颐说,也是惊讶不已。
她对紫薇身份怀疑,充其量以为她是落魄贵族的女儿,或者是曾经被青楼妓院从西北弄来驯养过,所以她认识些字,也懂几分武艺。
不成想,她居然是汗国的公主。
“这件事,我回头想告诉蔷薇。”东瑗对盛修颐道“这些年,她虽然不说,却总是惦记着紫薇。知道紫薇没事,她和她的家人也放心。”
“我只是隐隐约约见过,不曾瞧得仔细。”盛修颐说道“新的可汗派了使者前来,倘若有了机遇,我打听打听再说。”
东瑗轻轻嗯了一声。
她对紫薇没有太多的感情。可想起她,却想起了曾经的薛家的日子。
盛修颐吹了灯躺下,东瑗毫无睡意,睁着眼睛回想起当初在老夫人的荣德阁的日子。
盛修颐察觉到她并未入睡。以为她还在担心孩子的事,安慰她:“你不用劳心多想,好好歇着才是。劳神太多,反而不好。”
东瑗笑了笑:“我的预感一向很准。虽然不知这孩子什么时候来的。可我感觉和她有缘分,肯定能保住,而且是个女孩。我是在想。当初做女儿时候的事……”
盛修颐听她说起女儿,又说自己做女儿时候的事,就接口问她什么事。
“我总能想起五姐。”东瑗感叹道“一家子姊妹,我总是佩服五姐。她为了嫁给五姐夫,连名节都不顾。而我,总是没有勇气多跨出一步。”
这话。盛修颐就不好评价了。
他并不欣赏薛东蓉的行为。
他还是喜欢东瑗这样的,事事谨慎些,盛修颐不用为她担心。薛东蓉那种孤注一掷的性格,并不适合内宅的女子。
至少盛修颐不会想要那样的妻子。
东瑗着实累了,依偎在盛修颐怀里就睡着了。
次日。盛家众人去哭丧,盛昌侯让人去内务府说了东瑗的事,倒也没有遇到有人刁难。
可看的不是盛家的面子,而是东瑗是薛皇后的堂妹。
老夫人等人知道东瑗出事,也纷纷来看望。
秦太医更是每次来就诊。
过了三日,东瑗落红终于止住。又过了七日,秦太医终于肯松口,说孩子保住了,母子平安。
盛家上下和薛家老夫人都松了口气。
东瑗生病这些日子。盛家和薛家都要去哭丧,东瑗的大舅母韩大太太就时常来府里陪着东瑗。
“等明年三月,老太太就上路,兴许到了端阳节,瑗姐儿就能见着外祖母了。”韩大太太跟东瑗说起韩家老太太要上京之事。
韩家宅子已经修葺得差不多,韩大太太给安庆府去了信。那边已经在动身赶路了。
东瑗听着也舒心:“我总念着外祖母……”
韩大太太笑:“老太太更是总念着你呢。”
韩家过年时从安庆府送了些药材和补品,韩大太太给东瑗拿了不少来。
这期间,薛家五夫人也来瞧过一次东瑗。
她大约被家里人说过才来的,语气淡淡的,带着几分不耐烦。
韩大太太被她气得半死,等五夫人走后,直在背后骂她:“……你们家老夫人事事精明,偏偏着了杨家的道儿,娶了这么个媳妇!当年你那么小,真不该把你丢给杨氏……”
说着,想起曾经有人告诉她,东瑗在杨氏手下吃过很多苦,韩大太太气的哽咽:“我们家三娘自幼得老爷子和老太太喜欢,我们做兄嫂的,也是当她亲生女儿般疼爱。她落得那样下场,家里没人不伤心。留了你一根独苗,当年若不是形势所逼,老爷子和老太太绝对不会丢下来,去了安庆府的。你吃了苦了瑗姐儿,都是韩家的不是……”
提起伤心事,居然在东瑗面前抹眼泪。
这倒不是装的,东瑗的母亲在娘家很会做人,韩大太太嫁入韩家,跟东瑗的母亲最是亲近。
提起亲人被人欺负,难免伤心。
五夫人来看望东瑗,惹得韩大太太哭一场,东瑗还要安慰韩大太太:“你莫要伤心,她不曾对我不好。”
而后,就低声把当初五夫人杨氏派丫鬟给东瑗,被东瑗借老夫人的手收拾掉之事,告诉了韩大太太。
韩大太太听着这话,才破涕为笑。
后来东瑗身子好了,胎位安稳下来,哭丧也结束了。
原本以为可以歇歇的,接着宫里又传来消息,元昌帝驾崩了。(未完待续)
第246节请归(1)
东瑗曾经一次次幻想过元昌帝驾崩之后的幸福生活。
对于元昌帝,她有的只是对他身份的畏惧。
可突然听说他驾崩了,原本以为会很轻松的心情,猛然间有个莫名其妙的闷滞。
他从人世间消失,也带走了他曾经给东瑗的那些噩梦。记忆中那个令人惧怕的君王,也变得面目模糊。
让东瑗能记起的,只是他那双似泼墨般浓郁的眸子。
他的眼眸深邃而多情,若是东瑗没有上一世的经历,大约会在青春年少时为他沉沦。
可尘归尘、土归土,他终于要化作一柸黄土了。
东瑗舒了口气,静摄院中的腊梅尚有余香,她觉得今年的梅花别样妩媚香甜,唇角忍不住翘了翘。
太后尚且停在宫里没有出丧,元昌帝的灵堂也设下了。
嗣皇帝一边筹办元昌帝的葬礼,一边准备践祚九五。
因为新皇登基,国丧不似从前禁止三年民家嫁娶喜乐,而是大赦天下。
新皇的生母薛皇后封了太后。太子妃却因为娘家德行有亏,她的祖父雍宁伯还关在大理寺,所以太子妃只是封了皇贵妃,并没有封后。
皇家手忙脚乱,盛家没有权臣,倒是落得清闲。
盛修颐赐称帝师,依旧教导新皇念书。
到了二月十八,新皇正式登基,改年号为天庆。
普天同庆。
原本只有太后去世,盛府以为定要禁止民间婚娶,所以三月初一盛修沐的婚期,盛昌侯已经准备叫人另选良辰。
可元昌帝驾崩,天庆帝登基,大赦天下,三月初一的婚期不用推后。
盛家又开始红红火火忙着替三爷操办婚事。
东瑗因为前些日子动了胎气,如今还在静养中,盛夫人和二奶奶葛氏亲自操持三爷的婚事,不让东瑗沾手。
东瑗又怀了身子。让二奶奶看到了自己的痛处:薛东瑗进门才两年。已经怀第二胎了。她进门快十四年,才怀过蕙姐儿一人。虽然婆婆没说过,二奶奶心里却是酸痛难当。
好不容易对东瑗的些许好感,又化作乌有。
趁着东瑗病中,三爷的婚事落在二奶奶头上,家里些许对牌又交到她手里。二奶奶就很不客气开始准备抓权。
从前她就是太傻,害怕盛昌侯,协助盛夫人管家时不敢动手脚。所以薛东瑗进门,盛夫人才能那么轻易把二奶奶手里的权利交给薛东瑗。
后来盛夫人甚至不让二奶奶沾家里的事。二奶奶就有些心灰意冷。可薛东瑗再次怀孕,刺激了她,让她看不到别的希望。
这次替三爷办婚事,二奶奶打定了主意,要把自己陪嫁中得力的管事安插在盛家内院的重要位置。
她倒要看看,薛东瑗病好了重新管家,敢不敢把她的人再换下来。
倘若薛氏睁只眼闭只眼。二奶奶才算彻底下定决心和她交好。二奶奶不似薛氏有那么丰厚的陪嫁,她需要在盛家的产业下下点功夫。况且从前她帮着盛夫人管家,可是清正廉洁,什么事都没有做过。
如果薛氏敢把二***人都换了,二奶奶就算是看透了:薛氏不过是虚情假意。
二奶奶想着,前些日子因为东瑗怀孕带给她的郁结一扫而空,脸上有了些许明艳的笑,回了喜桂院。
二爷盛修海今日也早回来了,垂头丧气坐在东次间临窗大炕上。闷声不响。
二爷很少这样。他就算不开心,也会在外头花天酒地玩闹,直到心情好转才会回府。
二奶奶不由心里咯噔,轻手轻脚走到二爷身边,低低喊了声二爷,又柔声问:“今日怎么回来这样早?”
二爷回神,哦了一声,没有回答二***话,而是问她:“今日的事都办好了?听说大嫂病着。你帮娘管家?”
二奶奶颔首。带了几分得意。
二爷显然没有留意到二***小情绪,点点头。懒懒拉过身后的梭子锦大引枕,斜倚在炕上不说话。
“怎么了?”二奶奶再也没有忍住,担忧问道,“二爷怎么今日心情不大好?”
二爷沉默须臾,才道:“我想回徽州老家去!”
二奶奶大惊,连忙站起身来,问道:“好好的,您怎么说起这话来?是不是府里出了何事?”
她还以为是盛家遭了难,二爷要抽身先走。
“没事。”二爷重重叹气,“在京都也过得不痛快。回到徽州,还有大哥在,至少一家人团聚热闹……”
二奶奶更是不解:“二爷,您今日是怎么了?大哥什么时候回了徽州?咱们在徽州老家,不就是只有一个大伯家的堂兄吗?大伯是庶出的,难不成您要自甘堕落,去和大堂兄结交?”
旁的话还好,这话一出口,二爷脸色霎时就变得紫涨,额头青筋暴突。
他猛击炕几,站起身来:“自甘堕落?我是个什么,还瞧不上庶出大伯的儿子!妇人短见,你根本就是个没脑子的东西!”
二奶奶被二爷的气势吓了一跳,不由后退数步,错愕看着暴怒的二爷。
她哪里说错了,惹得二爷这样大怒?
二奶奶捂住胸口,眼泪汪汪看着丈夫,喃喃道:“二爷,您今日这是怎么了?”
“我去和五姑奶奶商量,回头再跟你算账!”二爷看到二奶奶要哭的样子,烦躁站起身,转身就要出去。
和五姑奶奶商量?
商量什么?
二奶奶望着二爷走出去方向那晃动的门帘愣住:莫名其妙说要会徽州老家,又莫名其妙骂了二奶奶,令二奶奶一时心急如焚。她想了想,喊了身边服侍的大丫鬟丁香:“你去徐姨娘那里打听打听,是不是二爷有了什么事瞒着咱们?”
二爷有两位姨娘,徐姨娘进府不过四年,如今重新得了二爷的喜欢。当年她进府,模样端方,性情温柔大方,是二爷喜好的那口。
二奶奶就一直防着徐姨娘。
后来二爷因为袁家小姐的事被盛昌侯暴打了一顿,在府里静养,徐姨娘就趁着空挡得了势。二爷如今把徐姨娘看得比较重,有些话不跟二奶奶说,会在徐姨娘跟前唠叨。
而二奶奶也不甘落败,所以徐姨娘身边的丫鬟,都是二***人。
二爷有什么事,虽然不是直接告诉二***,二奶奶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丁香也听到了刚刚二爷对二***吼骂,忙道是,转身出去了。
片刻后,丁香回来了,她身后还跟着打扮得妩媚秀丽的徐姨娘。
二奶奶微愣,徐姨娘已经款款给二奶奶行礼,秀眸噙泪:“我知道奶奶心里怪我,这些日子总是让二爷宿在我那里。若不是奶奶今日派了丁香姑娘去,我也不敢说:二爷不过是借着我的幌子,宿在外头。二爷在院子里和一个唱曲的好了很久……”
“院子里”,就是指妓院。
二奶奶大惊:二爷虽然荒唐,却从来不敢眠花宿柳彻夜不归。如今倒好,知道家里忙,没人管他,公然宿在妓院!
“你说的可是实话?”二奶奶狠狠瞪向徐姨娘。为了讨好二爷,居然帮着二爷隐瞒。
这哪里是对二爷好?分明就是要害死二爷。要是被盛昌侯知道,只怕二爷又是一顿打少不了的!
二爷是夫人通房生的,盛昌侯就不当他是亲生儿子。打二爷的时候,盛昌侯下的可都是死手!
二奶奶虽然心里恨公公狠心,却也不敢去触霉头,尽量劝二爷守规矩,别惹了公公生气。
二爷因为这个,也常在心里怪二奶奶啰嗦,二奶奶是知道的。可是她不得不如此。家里的小妾们都怕二爷,为了讨好二爷,她们全部都顺着二爷。
可总得有个人忠言逆耳啊!
二奶奶就是那忠言逆耳的角色!
听到二***反问,徐姨娘也慌了,眼泪就簌簌落下来,哽咽道:“是真的!二爷这样已经快半个月……奶奶,您劝劝二爷吧…….这种总归不好。”
见她这样哭,二奶奶就烦躁起来。
这个徐氏,长得花容月貌,一副娇滴滴的讨喜模样,把二爷哄得团团转。她倒是聪明,自己不劝二爷,把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推给二奶奶。
偏偏二奶奶明知是坑,还是要跳!
她和妾室不同。
妾室们不管二爷的死活,只要二爷疼爱她们一时。可二奶奶却是二爷的结发夫妻,只有二爷好,她才会好。
哪怕明知二爷不快,该劝诫的,二奶奶还必须劝诫。
想着,再看徐姨娘梨花带雨的模样,二奶奶语气就带了几分厌恶:“你回去吧,我心中有数。”
徐姨娘哭着道是。
她一走,二奶奶身边的冬青咋舌:“徐姨娘的眼泪跟不值钱似的,说来就来……”
二奶奶正烦着,听到这话,心里不快陡然而生,就回眸瞪了冬青一眼。
冬青顿时不敢多言。
晚夕去给盛夫人请安,二奶奶准备好了账本,把三爷婚事的一些花销报给盛夫人听。
却见二爷坐在屋里,正和盛夫人说话。
“……孩儿想回去,替爹爹守住祖坟,总好过在京都混日子来的踏实。”二爷跟盛夫人说道。
二奶奶心里大惊,又急又气:她还没答应呢,二爷居然直接来跟盛夫人说了。她好不容易起了争荣夸耀之心,二爷这样一闹,二***心思全部白费了。(未完待续)
第247节请归(2)
都要回到徽州乡下去了,还争个什么劲儿!
二奶奶不停给二爷挤眉弄眼。
二爷视若不见。
盛夫人瞧在眼里,就明白他们两口子尚未商议好,朝二爷笑了笑:“是不是在家赋闲太久,日子过得不顺心?要不要你爹爹再帮你谋个差事?”
自从上次二爷因为挨打在家休息而丢了在都尉府的事,就一直游手好闲。后来,又发生了盛乐钰夭折之事,盛昌侯辞官隐退,家里也就没人再关心二爷的差事。
盛夫人听着二爷的话,再瞧二奶奶,明白他们两口子还没有说过回徽州的话,就了解二爷不是真心的,只是拿这话开头,想让盛夫人在盛昌侯面前替他说说好话,动用从前的关系替二爷谋个官职。
二爷向来如此。
他不管要什么,都是先拿另一件事开头,然后再提出要求。
时间久了,盛夫人都能摸透这个儿子的心思。
盛夫人很不喜欢二爷这样的做派。她从前总是念着二爷从徽州来,离开了亲生爹娘,可能心里委屈。虽然二爷不知情,盛夫人却是慈悲心肠,就一直很疼爱他,补偿他。
可就算是亲生女儿,做父母的也有偏心的时候,更何况二爷还不是盛夫人生的。
加上他性格乖张怪异,盛夫人对他的心也越来越难以维护。
见二爷又要寻事,盛夫人心里有了几分不愉:三爷盛修沐即将成亲,家里家外一堆事都是盛修颐管着。二爷客气话都不说一句,依旧整日和文靖长公主的大儿子混在一处玩乐。
大家忙得不可开交,二爷不帮忙就算了,反而在这个时候又要提出要求。
哪怕再慈悲。心里也是厌烦的,盛夫人暗暗叹气。
虽然心里如此想着,面上却不露出一分。仍然是和蔼模样。
“我并无此意…….”二爷跟盛夫人解释。
转念一想,二爷也觉得自己的解释没什么说服力,顿了顿又道:“娘,这事搁在您心里,你替我拿个主意。我是想回徽州老家去的,又怕您和爹爹跟前不能尽孝…….”
盛夫人根本就不相信二爷是想徽州老家,对他的话根本不放在心上。微微颔首:“你也说爹娘跟前不能尽孝,回去的话就莫要再说了。好孩子,你要是哪里不痛快,就告诉娘……”
二爷顿时就失去了和盛夫人说话的兴趣,变得索然无味。他听得出盛夫人对他的敷衍。
他说了几句闲话。退了出去。站在元阳阁门口,二爷想了想,去了他的小妾徐姨娘那里。
二奶奶心里一直记挂着二爷。等二爷出去后,她和盛夫人身边的康妈妈对账也心不在焉的,盛夫人瞧在眼里,笑着安慰她:“家里这些兄弟,海哥儿自幼主意就多。他不过是一时起意,想着离了你爹爹不用受约束。等几天他想明白了,娘再帮着劝劝。你不用担心。”
二奶奶很是感激盛夫人的安慰。
不过盛夫人的话也让她灵光一闪:二爷突然说要回徽州,是不是在外头又惹了事?
怕爹爹会责骂他,索性离了爹爹。
二奶奶就想起当初那个袁小姐。为了她,二爷跟盛夫人说要娶她做平妻,最后妥协,也非要娶她做贵妾。
后来被盛昌侯死打一顿。他才绝了那个念头。
二奶奶心头发凉:二爷这回,是不是又在外头惹了谁家的姑娘?徐姨娘不是说,他好些日子没有宿在府里了么?
不想还好,一想到这些,二奶奶再也坐不住了。
她可以忍受二爷总是指责她没有生儿子,也能忍受二爷宠爱小妾。可她无法忍受二爷弄回来一个会生孩子的贵妾。
“娘,该采办的东西,已经都写了帖子交到外院,您看看还有什么遗落的不曾?”二奶奶也不顾帐没有对完,就拿起账本交给盛夫人瞧。
她眼底的焦急藏匿不住。
盛夫人又不是傻的。现在二爷那么一闹,又是二奶奶这样,她岂能不懂?笑着接了二***账本:“这个留下来,我仔细看看,缺了什么再叫你添上。外面还有事,你先去忙,不用在我跟前的。”
二奶奶道是,忙退了出去。
她出来叫丫鬟们去打听,看看二爷去了哪里。得知去了徐姨娘的院子,二奶奶也顾不得体面,径直带着丫鬟婆子们奔去了徐姨娘那里。
徐姨娘被二奶奶来势汹汹的样子吓了一跳,忙跪下磕头:“奶奶,我错了,我不应该瞒着您…….”
二奶奶也被徐姨娘的话愣住。
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呢。
再仔细瞧这屋子,二爷根本不在!
二奶奶这才明白,原来徐姨娘之所以得了二爷的喜欢,因为她的院子靠近西南边的角门。从她院子拐出去,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溜出府。
徐姨娘为了自己的目的,居然从来不报,一直帮着二爷打掩护。
二奶奶就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二爷定是在外头又惹了谁家的姑娘!
她气的打颤,指着徐姨娘,喝令身边的婆子们:“把这个小贱人关起来!”
想着二爷又在外头做那些事,二奶奶气的眼泪汪汪。让丁香和冬青两人守住徐姨娘的院子,看看二爷什么时候回府,二奶奶就去了盛夫人那里。
她也不顾及盛夫人满屋子的丫鬟婆子,一进门就呜呜哭起来。
盛夫人猜到是因为二爷,却也不知何事,揽了她在怀里,柔声询问何事。
二奶奶就丝毫不客气,把二爷借着徐姨娘的院子经常溜出去,不宿在府里的事告诉了盛夫人。
“从前有些日子,二爷在府里也是神不守舍的。后来。就出了袁小姐的事。二爷这回又这样,不知这回是谁家姑娘。娘,您要替媳妇做主!”二奶奶扑在盛夫人怀里哭。
盛夫人心头也微跳。
怪不得说要离开京都回徽州老家去,原来又在外头惹事。
盛夫人对二爷的事。原本想着不再多管。可他出了事,丢的也是盛家的颜面。当初和袁小姐,虽不说闹得满城风雨。却也是给盛家结下了仇敌:那件事已经过去快两年,建昭侯袁府还是不跟盛家来往。
倘若将来盛府出了事,袁家有机会的话,绝对会落井下石的。
盛夫人安抚着二奶奶:“你先别哭……等海哥儿回来,先把他叫到我跟前来。我有话跟他说。这件事若是真的,娘会替你做主,不叫你委屈着…….”
二奶奶心头有些许宽慰。
她心里还是挺喜欢婆婆的做派:嫁过来这么多年。不管发生了何事,当她和二爷起了争执的时候,婆婆都是维护她,把二爷拉过来骂一顿。
二奶奶就哭得更加用力。
她哭得伤心,盛夫人也心疼不已。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在这一点上,盛夫人从女人的立场想,挺同情二***。
过门这些年,她只有一个蕙姐儿,没少吃二爷的埋怨。
不过,二爷房里的姨娘也总是不育,让盛夫人对二***心疼又少了几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二爷房里之所以只有蕙姐儿一人,二奶奶在背后自然是做过什么的。
“没事。没事。”盛夫人柔声道,“不是还有娘?海哥儿他还敢翻天?”
盛修颐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二奶奶在盛夫人跟前哭。
二奶奶看到盛修颐,忙起身擦了眼泪给他行礼。
盛修颐就问:“二弟妹这是怎么了?”
盛夫人咳了咳,不让二奶奶开口,对她道:“你先回去吧。要是海哥儿回来。让他到娘跟前来。”
二奶奶道是,退了出去。
盛修颐问盛夫人:“海哥儿又闯祸了?”
盛夫人也不瞒盛修颐,把二爷盛修海今日说要回徽州的话、二奶奶哭诉的话,都告诉了盛修颐。
盛修颐浓眉微拧,想了想:“可要我先派人去查查?”
盛夫人巴不得,却又问:“你上哪里查?你又不认识谁…….”在盛夫人眼里,她的长子虽然做了帝师,在人情世故面前却很笨拙。
三爷还有些狐朋狗友,盛修颐就没什么朋友。他没有人脉,去哪里查?
盛修颐笑:“您放心吧。”
诚哥儿还在元阳阁,盛修颐让乳娘把孩子抱过来瞧了一回。
诚哥儿已经快一岁了,看到盛修颐就咯咯笑,挣扎着下地走。
乳娘居然把他放在地上。
他就艰难迈着小腿,歪歪斜斜咯咯笑着奔向盛修颐,抱住了盛修颐的腿。盛修颐一怔,整个人愣住。
半晌,他才知道把诚哥儿抱起来,使劲让孩子脸上亲,错愕道:“诚哥儿居然会走路了!”
盛夫人失笑:“半个月前就会走了。上次还摔了一跤,你瞧他的额头……”
说着,上前指诚哥儿上次摔青的地方给盛修颐瞧。
盛修颐眼底却有了些许水光,他对孩子这么大的变化很惊奇又感动。
盛夫人又是笑:“这有什么?乳娘和丫鬟们整日教他说话,他都会喊祖父了……”
诚哥儿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喊祖父,让盛昌侯唏嘘不已,对诚哥儿更是疼爱。
“爹爹…….”盛夫人和盛修颐说话的功夫,诚哥儿的小手往盛修颐脸上摸,突然含糊不清喊道。
盛修颐身子又是一怔,不敢相信:“诚哥儿…….诚哥儿喊爹爹了?”
盛夫人也是惊讶:“哎哟,头一回听他喊爹爹……”
诚哥儿笑得更加欢乐,手舞足蹈的喊着爹爹。
盛修颐就哈哈大笑,使劲亲诚哥儿,口中道好儿子。
盛夫人在一旁看着也欢喜不已,却对盛修颐道:“又不是头一回当爹,瞧你喜欢的……”(未完待续)
第248节意外(1)
盛修颐当然不是头一次当爹
他另外的两个儿,他同样很疼爱
可孩们还在襁褓中时,他没有太多的感觉他跟普通父亲一样,等待着儿们长大成人,才开始教育
孩小时候,一直都是乳娘和丫鬟们带着,孩的母亲偶然教育他们父亲在孩们的幼儿时光里,向来是缺席的
盛修颐就对盛乐郝和盛乐钰幼年时期没什么印象
不是他不想亲近孩,而是孩们的母亲不让他靠近倘若他要抱孩,她们就会跪下劝诫他:抱孙不抱,别坏了规矩!
古人说,孝莫大于严父盛修颐的教育里,他必须做个严父
就算他不想,他身边的女人也会逼她做个严父
只有东瑗愿意让他亲近诚哥儿
她虽然很重规矩,却对诚哥儿身上不怎么忌讳
所以盛修颐真的是第一次感受到孩初次开口喊爹爹的兴奋,初次体会孩蹒跚学步的愉悦看着诚哥儿歪歪扭扭奔向他,盛修颐的心一瞬间软的不可思议
他甚至感叹命运的神奇
那么小的诚哥儿,他和东瑗抱着他,逗弄着他,转眼间,孩都会跑了
“娘,诚哥儿如今会走路,总在您这里,只怕……”盛修颐抱着高兴得直笑的诚哥儿,对盛夫人说道
他话尚未说完,盛夫人断了他:“想把诚哥儿抱回去是不是?这话你和我说不着诚哥儿头一次开口,就喊了祖父你还是亲自和你爹爹说看看是否能把诚哥儿抱回去吧”
盛夫人说着,就笑起来
盛修颐无奈
看着儿红扑扑胖嘟嘟的小脸,一双似墨色宝石的眸熠熠生辉,十分灵巧咯咯笑的样叫人瞧着就喜欢,他爱不释
只是被他父亲盛昌侯看上了,他估计诚哥儿是不可能抱回静摄院了
他的父亲一生霸道盛修颐争不过他
而且父亲为了家族的安全而从权臣之位退下来,盛修颐多少觉得亏欠了父亲如今老人喜欢孙儿,他若是非要把诚哥儿夺回来,就真的不孝了
想着,他又是叹气
看着盛修颐依依不舍的样,盛夫人忍不住笑:“人说水往下流不管是谁,总是爱自己的儿比父亲多”
这话是暗骂盛修颐只要儿不顾老
说到这个份上,盛修颐就真的不敢再想着把诚哥儿抱回去
他也笑道:“娘,诚哥儿就劳累您了……”
盛夫人见盛修颐上道,这才彻底的眉开眼笑:“劳累什么?一屋丫鬟婆们跟着他,是要我抱了不成?你宽心难不成我和你爹爹还能把诚哥儿教成个纨绔?”
盛修颐苦笑
这一点上,他的确不太放心虽说爹爹严厉,可那是对儿在孙身上,说不定就只剩下溺爱
当初祖父对父亲和叔伯们哪个不是严厉的?
可对待盛修颐兄弟,祖父就是慈祥和蔼
这是盛家的遗传
诚哥儿甜甜喊声祖父,父亲估计什么都不记得了,对诚哥儿只怕是有求必应
抱了会诚哥儿,盛修颐才从元阳阁出来出门的时候,他吩咐来安:“你叫人去查查二爷最近和谁有来往不管是什么,查到了就告诉我一声”
来安道是
盛修颐这才回了静摄院
东瑗半坐在床上,替诚哥儿做鞋鞋上扎了两只栩栩如生的小老虎,那是芸姐儿帮着扎的虽然不及二房的七奶奶扎的精致,却也是很好看鞋快做好了,东瑗正在锁边
盛修颐看到上前接过她里的针线,道:“身还没好,又做这些,让邵氏帮着你做”
东瑗笑:“我都躺了一个月,秦太医都说没事了只是你们,一个个不准我下地再说了,诚哥儿的鞋,怎么能让旁人做?邵姨娘也不是专门替我们做鞋的”
诚哥儿的衣裳、鞋袜,都说东瑗亲自动
她前年还帮盛修颐做过几件中衣如今有了诚哥儿,盛修颐的中衣和小衣她就不管了,竟然让屋里的丫鬟们帮着做
其他的衣裳,全部送到针线上去
她如今满心眼里,只有诚哥儿最重要
盛修颐对此颇有微词他一抱怨,东瑗就笑得不行,只当他在拈酸吃醋几次之后,盛修颐也认命了
“多养些日,总归不错”盛修颐道
东瑗只得道是,放了里的针线
丫鬟们见盛修颐回来,忙端了茶水进来
“陛下泰山祭祖的事已经定了三月初八,我要随驾”盛修颐跟东瑗说道,“可能要几个月才能回来……”
历代帝王登基,都要举行祭祀
所谓帝王之义,莫大于承天;承天之序,莫重于祭祀在宫廷典礼中,祭祀和丰神最为重要
天庆帝登基后,第一件大事,自然就是泰山祭祀而祭祀这一路,各地官要跪拜迎送,当地姓要顶礼焚香,程序繁琐,没有两个月都不能回京
而盛修颐身为帝师,肯定要同行
东瑗早就预料到了,淡淡颔首:“你去吧家里事不用担心”
家里事岂有不用担心的?
盛修颐就把盛修海要求会徽州的事告诉了东瑗
东瑗也是微愣,反问盛修颐:“二爷是不是知道自己的身份?”
二爷盛修海其实是庶出大伯的儿,这件事盛家只有几个人知道,三爷都不一定清楚二爷的公开身份是盛昌侯通房生的,养在盛夫人名下
至于二爷是否清楚自己的身份,盛修颐一直持肯定态度
因为二爷总是和五姑父混在一起
而五姑奶奶对他们的身份一清二楚
盛修颐不相信五姑奶奶没有告诉过二爷
“知道或者不知道,有什么差别?”盛修颐笑道“他若是懂得感恩,自然会记得爹娘对他的养育之情;若是不懂得感恩,爹爹这些年对他严厉也够他憎恨的知道不知道,都一样”
东瑗就不接话了
盛修颐见气氛有些沉闷,转移话题,说起诚哥儿来
“……诚哥儿走路不太稳,就那样跑向我……”盛修颐还沉浸在诚哥儿会走路、会喊爹爹的兴奋里,语气里带着自豪跟东瑗说起
东瑗直笑,反问道:“我没有和你说过诚哥儿会走路?”
因为东瑗要静养不能总去元阳阁看诚哥儿诚哥儿第一次喊祖父、第一次会自己走路,盛夫人都极其高兴,专门派了康妈妈来告诉东瑗
康妈妈嘴巧,绘声绘色学给东瑗听,把东瑗也稀罕得不行
她以为她告诉过盛修颐
最近盛修颐也忙看着盛修颐此刻的惊讶模样,东瑗才想起是自己忘了说
果然,盛修颐故意板脸:“你知道,却没有告诉我?”
东瑗就笑着往床里面躲,拉过被抵在胸前:“我以为说过的,竟然忘了!该该!”
盛修颐就扑向她:“这的确该”
两人就在内室里笑成一团
跟普通的父母一样,东瑗和盛修颐也为孩哭了笑了而心情起伏
盛修颐陪了东瑗一会儿,快到吃晚饭的时辰,来安来了在盛修颐耳边低语了几句
盛修颐起身,对东瑗道:“二弟的事,我出去看看你不要再拿针线了,好好养着”
东瑗不以为然颔首:“你去吧”
等盛修颐一走,她就喊了蔷薇把她的针线簸箩拿出来,替诚哥儿做鞋
应声而来的不仅仅是蔷薇,还有橘香,以及罗妈妈、寻芳、碧秋和夭桃
蔷薇出嫁后,梳了妇人的圆髻,露出饱满的额头,更加漂亮
过了正月十五,橘红出去了,蔷薇回来,依旧在东瑗身边管着她的钱财二月初,橘香也进来服侍
听到东瑗喊,蔷薇乖乖拿了针线簸箩给东瑗,橘香就在一旁趣:“世爷不是让您多歇着?您又辜负世爷的好心,回头我告状去!”
“哎哟,橘香现在什么都懂了,世爷的好心你都能看得出来?男人的心思,你比我能体会啊……”东瑗故意叹气
橘香脸刷的红了,啐东瑗:“我才出去一年,您的嘴巴变得刻薄了!”
罗妈妈和蔷薇都笑起来
寻芳和碧秋也跟着笑
只有夭桃,很惊讶看着
橘香居然敢啐大奶奶?
就算是从小服侍的情分,也不至于这么好吧?夭桃刻意往东瑗脸上瞧,却没有瞧出东瑗有半分不虞,她看着橘香气急败坏的模样,笑得最开心
夭桃舒了口气
橘香果然和她们不同
应该说,从前在娘家服侍过大***人,大奶奶都待她们不同夭桃觉得,蔷薇和橘香、橘红的地位,是她们都无法取代的
“夭桃,你过来说话”夭桃出神之际,听到大奶奶喊她
她不由惊呆,大奶奶不会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吧?
旁边的碧秋忙推她:“想什么居然愣神?大奶奶喊你”
夭桃勉强一笑,忙上前去她心里明白,大奶奶是要问薛姨娘的事薛姨娘最近的异常,已经越来越明显就算大奶奶今日不问,夭桃也准备主动向大奶奶汇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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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节意外(2)
听到东瑗要留夭桃说话,满屋子的丫鬟们纷纷退出去。
夭桃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和东瑗说着薛江晚屋子里的事:“……自从正月里去给老夫人拜年回来,薛姨娘没过几日就拿了些银子给莺儿,让莺儿替她请了樽白玉送子观音供着…….”
东瑗一愣。
送子观音?
自从薛江晚进门,盛修颐从来没有去过她房里,怎么好好的求起送子观音来?难不成她以为,没有男人也可以得子?
“还做了什么?”东瑗让夭桃继续说。
“薛姨娘每日上香,饮用符水。”夭桃道,“莺儿跟我说,那些符纸她们从未见过。那日去给老夫人拜年,我见到的那些太师,不知是不是她给薛姨娘的。薛姨娘整日饮用。莺儿说,她这个月的小日子还没有……”
东瑗错愕:“她的小日子这个月没来?”
她仔细回想,虽然她怀着身子,可是盛修颐每夜都在她身边,从未没有歇在外书房或者去薛江晚那里,她是不可能得手的。
她去薛家拜年那次,夭桃一直跟着她,况且薛家也是大户人家,内宅不可能进男子。
她也不可能是去了薛家那次有了什么不干净的事。
怎么会小日子没来?
“莺儿是负责洗薛姨娘的小衣的,她说薛姨娘这个月的小日子的确没有来。那几日薛姨娘高兴极了。”夭桃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夭桃心中有些害怕。
世子爷最近宿在哪里,作为静摄院的大丫鬟,夭桃很清楚。
这些日子大奶奶身子不好。世子爷从来就没有离开过,薛姨娘是不可能怀孕的。
偏偏她薛姨娘的小日子没有来,偏偏她只有正月拜年出府过一次,偏偏那次是夭桃跟着服侍她的。要是她那次做了什么苟合之事。有辱盛家门风,只怕夭桃也难逃责任。
虽然夭桃可以肯定,那次她没有见到男人在薛家内院。更加肯定薛姨娘没有机会单独去某个房间。
夭桃更加没有教唆薛姨娘做什么。
薛姨娘只是在如厕那间厢房后面见了那个师太。
那个地方眼界开阔,虽然好说话,却绝对不能行那种肮脏事。
夭桃可以肯定,但是别人会怎么想?万一薛姨娘真的做了混账事,盛家也难容薛姨娘,夭桃不知道薛姨娘是如何想的。
她的表情就变得忐忑起来。
东瑗听完,也沉默下来。
“你去和姨娘们说声。我身子好了很多,让她们今日来我这些坐坐,解解闷。”东瑗吩咐道。
她想亲自见见薛江晚,看看能不能从她口中套出蛛丝马迹来。
夭桃道是,转身去了姨娘们的小院。
蔷薇、橘香和罗妈妈纷纷进来服侍。
橘香就好奇问东瑗:“刚刚和夭桃说什么呢?”
她不习惯东瑗有事瞒着她们。只当在薛家一样,东瑗有什么都会跟她们说。
罗妈妈和蔷薇便不约而同轻咳。
橘香莫名其妙看了她们一眼。
东瑗就笑。
这件事暂时她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所以不想告诉任何人。
倘若薛江晚真的做了不光彩的事,丢了是薛家的脸。她是贵妾,也是东瑗的陪嫁,她和其他姨娘不同,她有关薛家的门风。
如果她丢了薛家的脸,东瑗只怕连盛修颐也不告诉,悄无声息解决掉薛江晚。
所以。这件事她不准备告诉罗妈妈和蔷薇、橘香等人,就笑了笑:“说点小事。橘香,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你家妞妞该饿了。”
橘香现在和大庄住在盛家的下人厢房,有个小丫鬟替橘香照顾她的女儿。
橘红出去后,橘香就怕东瑗身边没有贴心人。非要进来服侍,怎么劝都不行。她的女儿还没有断奶,让东瑗几次劝她回去,她不同意。
后来,东瑗发觉橘香在身边,她仍是觉得开心很多。为了图个气氛,索性让大庄做了外院的小管事,管着门房里的事。然后就在下人厢房那里替他们夫妻要了个厢房。
还派个人小丫鬟照拂橘香的女儿。
这样,橘香有空就在东瑗身边,没事就回去看看妞妞,也是几步路的事。只是橘香性子野,一整日离了妞妞,她也不想。
有时候玩疯了,她甚至不记得妞妞要吃奶,非要罗妈妈和东瑗催她,她才会回去。
东瑗时常对罗妈妈说:“当初诚哥儿像橘香的妞妞那么大的时候,我片刻都离不得。橘香丢下妞妞,一丢就是一整日,她真不像个做娘的。”
“那是您疼诚哥儿。”罗妈妈笑着对东瑗道,“当初秋纹八个月大的时候,我就进府在老夫人身边服侍,断了她的奶。一开始还想,后来也平常了……”
东瑗无法辨别这话的真假。
罗妈妈和橘香是做下人的,她们身边除了孩子,还有主子。有时候要照顾主子,孩子就顾不得。所以,不管舍得还是舍不得,都要放下。
她们的不得已,东瑗是做主子的,她不会明白,罗妈妈说了只会惹得心酸,估计不会说。
东瑗不知罗妈妈是真的舍得秋纹还是安慰东瑗,心头却是热热的。
东瑗一边和罗妈妈、蔷薇说着些琐事,一边做鞋。一会儿的功夫,就把诚哥儿的小鞋做好了。
晌午吃了饭,东瑗歇了午觉。
下次起来,拿着书看了会,三位姨娘就来给东瑗请安。
范姨娘好似没有从芸香那件事的打击里回神,愣愣的呆呆的,让东瑗看着就心里不忍。
东瑗还记得她刚刚嫁进盛家的时候,几个姨娘们乖巧坐着,只是范姨娘敢偷偷打量她。那时的俏皮嚣张,已经丝毫不见了。从前芸香在她跟前,她的开朗叛逆,现在就成了这副样子。
比起现在,东瑗宁愿她从前那样。
邵紫檀依旧唯唯诺诺,生怕惹恼了东瑗,小心翼翼行礼。
只是薛江晚,眉目含笑,带着几分春风得意,东瑗不由眉头微蹙。
看到东瑗炕几上放着针线簸箩,里面还有几双诚哥儿小鞋的鞋样子,邵紫檀忙道:“大奶奶,奴婢近来无事,不如替诚哥儿做双鞋吧?”
东瑗笑道:“你费心了。诚哥儿的鞋子我已经做了些。孩子长得快,鞋子没过几日就小了,以后等他鞋子不够穿了,你再帮着做吧。”
邵紫檀就露出几分忐忑神色来。
东瑗也不想多管。
她从未没有对邵紫檀和她的女儿盛乐芸做过什么。
邵紫檀非要多心,东瑗也无法。
说了会儿话,东瑗让范姨娘和邵紫檀先回去,只留下薛江晚说话。
等两位姨娘出去后,东瑗让服侍的丫鬟们都退了下去,内室里只剩下夭桃在跟前伺候,就直接问薛姨娘:“听说姨娘这个月的小日子没有来?”
薛江晚大约是没有想到东瑗如此直接,微微一愣。继而,她展颜轻笑,声音轻轻的应了声:“是。”
东瑗不由后背一紧,声音也严厉起来:“薛姨娘,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薛江晚看着东瑗的表情,低声笑了:“姐姐,您别急。我跟您说,这个是林二姨娘告诉我的土方子,只要照了方子行事,就能怀了孩子。”而后,她又上前几步,跪在东瑗面前,满是欣喜望着她,“姐姐,我也想通了,我再也不会去狐媚世子爷。我只想跟邵姨娘一样,有个孩子在身边……姐姐,我如今只怕真的有了孩子!”
东瑗心底的错愕和愤怒压了下去。
她听出了些端倪。
薛江晚以为她找到了可以不需要男人就能怀孕的方子!
这个年代并没有科学,女人们对于孩子如何来的都是清楚的,却不乏有人散布邪术,蛊惑那些不能怀子的女人上当。
像薛江晚尚是处子之身,她大约只知道男人睡过女人,女人才会怀孕。至于为什么,她真的清楚吗?
况且还牵扯了林二姨娘。
那是她公公的姨娘。如果这件事闹大,不仅仅是东瑗静摄院的事,还关乎她公公房里的事,少不得要告诉盛夫人。
东瑗静了下来,问薛江晚:“什么方子?”
“只要拿了世子爷的一件小衣,给个得道师太,让她开坛做法。再喝下符水,不出两个月,自然会有了世子爷的子嗣。”薛江晚眼睛里发光,“姐姐,我找的是如净师太,她真的很灵验。”
东瑗气得好半天没有说话。
这等可笑的说法,薛江晚居然信了。
她同时也觉得薛江晚可怜。嫁到府里,是东瑗把她带过来的,却又不让盛修颐沾她,她至今仍是处子之身。
这样对薛江晚,何尝不残忍?
虽然当初选滕妾的时候,是薛江晚自己使了手段的。
可追因寻果,东瑗也难脱干系。
“你说你是处子之身?”东瑗半晌后才问她,“倘若不是,你可知道下场?”
她目光严厉盯着薛江晚。
薛江晚没有害怕,反而带着几分急需证明的迫切:“我是的。姐姐,您若是不信,让您身边的老妈妈验一验就是…….”
这回,真的超出了东瑗的认知。
她所经历的事还是不够多。
看薛江晚的表情,她还真的是处子之身,一点也不怕东瑗验。
东瑗只得喊了罗妈妈进来。
这件事,只怕瞒不住罗妈妈和蔷薇了。(未完待续)
第250节意外(3)
有的时候,信仰是件令人头疼的事。
那些看似愚昧却给人希望的信仰,让东瑗觉得薛江晚可怜又可悲。特别是她说那句“不再狐媚世子爷”,让东瑗莫名心里窒了下。
作为妾室,她们的主要作用,不就是以色侍奉盛修颐吗?
不管是她们退一步还是进一步,盛修颐的这些姨娘都让东瑗觉得难过。
在她们身上,东瑗找不到半点胜利的成就感。
不管是被送出去的陶姨娘,还是变得痴傻的范姨娘,或者信仰这种以处子之身怀孕的薛江晚,都让东瑗感受到这个时代女子的可怜。
她并不是鳄鱼之泪。
曾经她在元昌帝的爱慕下挣扎,不是跟家里几位姨娘一样吗?只是老天爷偏爱她,那场挣扎中,她在借助各方势力之下胜出了。
罗妈妈被夭桃喊了进来。
东瑗就在罗妈妈耳边嘱咐了一句。
罗妈妈不禁露出惊容,她看了眼东瑗,又去看薛江晚。
东瑗就暗暗握了握她的手:“妈妈,你去帮薛姨娘看看吧……”
罗妈妈就不再问什么,低声道是。
等罗妈妈和薛江晚从净房出来,罗妈妈脸上露出狐疑表情看向东瑗,薛江晚则眉目噙着笑。
东瑗就知道,罗妈妈验完之后,确认了薛江晚果然还是处子之身。
看着薛江晚志得意满的模样,东瑗心头有些疼,她对薛江晚满是怜悯。从前东瑗也不喜欢薛江晚,此刻却是对她厌恶不起来。她轻声对薛江晚道:“替你请太医瞧瞧吧。自古就没有这样的道理,你别不是有了旁的病?”
薛江晚脸色一下子就不好看。
倘若东瑗不是主母,她大概要骂东瑗咒她。听到东瑗说请太医,她忙拒绝:“…….那就是不信菩萨,菩萨会生气的。”
罗妈妈一头雾水,看着东瑗和薛江晚。
“请太医确证,总不会错。”东瑗坚持道。
薛江晚咬了咬唇。扑倒在东瑗脚下。哭了起来:“姐姐,我在盛家也两年。姐姐从前跟我说过,旁人敬我重我,因为姐姐得了世子爷和侯爷夫人的喜欢。我自问样样不及姐姐,也不想和姐姐争什么。姐姐好,我才好。我如今只想有个孩子…….姐姐。您就成全我吧……”
“倘若你真的有了孩子,我自然会……”东瑗声音没什么力气,伸手去扶薛江晚,“请太医瞧瞧。才能母子平安,是不是?”
薛江晚不起身,一直抱着东瑗的腿哭:“菩萨恩赐的孩子,岂是太医看得出来的?那些庸医要是胡乱用药,反而不好,又冲撞了菩萨!姐姐,我求求您…….”
东瑗脸上露出几分凄容。
薛江晚一直哭。就是不让东瑗给她请太医,直到罗妈妈和夭桃拉她,她才松开了手。
她走后,罗妈妈问东瑗:“瑗姐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好的,你怎么让我验薛姨娘?难不成她有不规矩的地方?”
东瑗头疼不已,没有回答罗妈妈的话,而是先喊了蔷薇进来:“明日拿了我的对牌,一大清早就请太医来给薛姨娘瞧瞧。”
蔷薇不知薛江晚得了什么病。但见东瑗一脸疲惫,就没有问,只是恭声道是。
等蔷薇出去,东瑗才把薛江晚的事告诉了罗妈妈。
罗妈妈大惊:“我活了半辈子,从未听过这等事!她莫不是被外面那些邪魔歪道迷了心,作践了自己的身子?”
罗妈妈也怀疑薛江晚是胡乱用什么符水,弄坏了身子,所以这个月的小日子没有来。
“所以我才说,请了太医来瞧瞧。”东瑗抚额。“她说是林二姨娘教她的法子。可她怎么不想想,倘若那法子管用。怎么林二姨娘进府十几年都没有子嗣?妈妈,你还记得前些时候,夫人病着,林二姨娘一直说要出府去祭拜林大姨娘的话吗?”
那件事罗妈妈知道。
当时罗妈妈也跟东瑗说,觉得林二姨娘有鬼。
如今牵扯出薛江晚的事,罗妈妈后背微寒,她问东瑗:“难不成她要害薛姨娘?”
东瑗摇头:“薛姨娘跟她无仇无怨的,她平白无故害薛姨娘做什么?她若是要害人,也要害跟她有过仇的……”
东瑗自己说着,就想起那个无故死在庄子上的林大姨娘。
她不过是冲撞了盛夫人一句,坏了盛昌侯的规矩,盛昌侯就对她下了杀手。对待违背他的人,盛昌侯向来狠心。
林二姨娘在盛家十几年没有子嗣,倘若再有点错儿,可能连族谱都上不了,将来牌位都不能供奉在盛家祖祠。林大姨娘的死,林二姨娘一定觉得很寒心吧?
那么她利用薛江晚做什么?
薛江晚可是连盛修颐的身都近不了啊!
东瑗越想脑袋越疼。
罗妈妈见她一副痛苦纠结的模样,就上前拉了她:“明日让太医来给薛姨娘瞧瞧,岂不就不攻自破?你也不用想的太远,兴许薛姨娘就是想要个孩子,跟林二姨娘没什么太多关系……”
说到最后,罗妈妈自己底气不足。
她自己都不信自己这番话的。
东瑗淡淡笑了笑。
当天晚夕,东瑗一直等到内院落钥,盛修颐都没有回来。他从家里出去的时候对东瑗说,他去看看二爷的事。
东瑗当时想着等他回来再细问,就没有追问一句去哪里。
落钥都没有回来,今日只怕是回不来了,城中都宵禁了。
“去外院看看,问问平日里跟世子爷的人可知道世子爷去了哪里…….”东瑗吩咐寻芳道。
寻芳道是,带了两个小丫鬟和两个粗使婆子,就去了外院。
过了片刻后回来,对东瑗道:“大奶奶,今日只有来安跟着世子爷,来安也不曾回来。旁的不知世子爷去向。”
东瑗不由心里簇了一团火,焦急起来。
罗妈妈安慰她:“或许是进宫去了,或许是朋友喝酒晚了,什么要紧的?哪个男人不是如此?”
这话对东瑗一点安慰都没有。
倘若平时,她信这话。可她上次动了胎气,差点滑了胎,盛修颐一直认为她的身子还没有好,这些日子他是不会为了和朋友喝酒而夜不归宿的。
定是出了事,让他不能回来。
东瑗一夜不能眠。
次日清早,蔷薇拿了东瑗的对牌,让外院的管事去请了太医来给薛江晚看病。
而东瑗自己,则一直记挂着盛修颐的事。
太医给薛江晚看过之后,对东瑗道:“奶奶,这位姨娘怕是有些内结之症,开几幅引导之药,静养些日子即可。”
这就是说,根本不是怀了身子。
太医说完,东瑗冲屏帷后的薛江晚咳了咳。
屏帷后一点动静都没有。
东瑗让丫鬟们打发了太医银子,送太医出去后,就对薛江晚道:“听到太医的话不曾?”
薛江晚不以为意颔首。
东瑗看得出,太医的话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只当是菩萨恩赐的孩子,太医看不出。
她昨晚就说过这样的话。
东瑗想到家里一个形同枯槁般的范姨娘、一个惊弓之鸟般的邵姨娘,再有个神神叨叨的薛江晚,她很头疼。
再有盛修颐一夜未归,今日到了这个时辰还上没有回来,更加让她心烦意乱。
把太医开的药方给丫鬟们拿去外院,让外院的小厮们拿去配药。东瑗对薛江晚道:“你先按时吃药。倘若你敢不吃,家里你别想供奉观音菩萨!”
薛江晚猛然抬头看着东瑗,一副惊恐的模样。
须臾,她连连点头:“我吃药,姐姐放心,我定会吃…….姐姐,你莫再说对菩萨不敬的话了。要是惹恼了菩萨,收回了我的孩子,姐姐又于心何忍了?”
东瑗看着她这样,心头酸楚得厉害,无力摆摆手,让她回去。
想着薛江晚绝对是不会吃药的,东瑗就让丫鬟们把药拿回静摄院煎,又吩咐寻芳亲自给薛江晚送药,看着她吃下去为止。
“大奶奶…….”夭桃在一旁欲言又止。
东瑗问她怎么了。
“薛姨娘这样,也是她心甘情愿。倘若您非要她吃药,她还怪您有意害了她的孩子…….”夭桃看着东瑗的脸色,试探着道,“您何苦落下她的埋怨?”
夭桃说的一点也不错。
薛江晚就是这样的性格。
等她美梦破碎的那天,她一定会怨恨东瑗。她定会把“得罪菩萨,丢了孩子”这件事怪到东瑗头上。
“我无心害她。”东瑗无奈笑了笑,对夭桃道,“见死不救与徒手杀人,如果心里想不开,也是没有分别的。她怪与不怪,随她的意,我们问心无愧即可。”
夭桃听了,脸上讪然,微微颔首道是。
有时候,能做到问心无愧,也是善举。
一早上很快过去,盛修颐还没有回来,东瑗越来越着急,不停派丫鬟去外院打听盛修颐的事。
丫鬟们没有问出什么,三爷盛修沐却听到了风声。
他火急火燎赶回元阳阁,对盛昌侯道:“爹,大哥被刑部的人扣下,下了大牢了!”
盛昌侯正拿着个小美人手鼓逗诚哥儿笑,听到这话,摇着的手鼓停下来,厉声反问三爷:“哪里听来的?因为什么?”
“说是私放利债,出了好几起人命官司!”三爷道。
第251节打听
“私放利债?”盛昌侯反复咀嚼这几个字,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怎么给他安了这么个不靠谱的罪名?宫里那边怎么说?”
他并不是非常担心,刚刚的确是吓了一跳,现在已经完全平静下来。
他是觉得盛修颐不会如此行事,莫须有的罪名加在他身上不会对他有太多伤害。他是帝师,他身后有新帝替他撑腰。
他只是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三爷盛修沐却不像父亲那么淡然,他急道:“是陛下身边的沈公公告诉我的,我才知道大哥被刑部的人下了大牢。明日一早几个大学士商议后,就要将大哥移交大理寺,陛下也着急。”
主少臣疑,几位年长的辅臣大学士并不是很信任新帝。
作为新帝心腹的,只有他的老师盛修颐。
知道盛修颐被刑部拿下,新帝比任何人都担心。他怕这是个阴谋,那些老臣想要让新帝“听话”,首先就要让他失去有力的臂膀,只能依仗那些老臣。
并非说老臣们有异心。他们只是以为新帝年幼,不足以担天下重任。就像父母一样,不放心把万贯家财交给年幼的孩子。他们需要孩子听话,一切听从父母的安排,直到他们成年之后,父母才会放手让他们自己去拼搏。
新帝刚刚登基,那些老臣总是怕他不懂事,胡乱改了朝政,弄得民不聊生。
新帝又只信任盛修颐。
所以他们需要先拿下盛修颐。
“几位大学生?”盛昌侯原本没想到是陛下通知盛修沐的。
此刻盛修沐一说是沈公公告诉他的,以盛昌侯几十年政客生涯的敏锐,他立马嗅出了里面的不同寻常。
他把怀里的诚哥儿交给一旁的乳娘,和三爷去了元阳阁的小书房。
他问三爷:“你大哥可有在外头放利债?”
既然是几位大学士要拿盛修颐,自然不会弄莫须有的罪名。只怕放利债是真有其事。盛昌侯想到这里,一阵气闷。
他的儿子居然用这等手段敛财。
他还以为盛修颐一直碌碌无为。
感情让他韬光养晦的那些年,他都是去干这些不正经事去了?
三爷忙摇头:“我不知道。”而后想了想,又补充道,“大哥从前不怎么结交朋友。后来做了太子少师后。才有了些往来。旁人说起大哥,个个都竖大拇指,说他行事练达,出手豪阔。我一直没告诉您。我以为他是用大嫂的陪嫁……”
听到外面的人夸他大哥,三爷心里也是得意的。
他不知道哥哥的钱从何而来。后来偶然听说大嫂不仅仅陪嫁丰厚,还有很多当初没有上账的私房钱。
三爷就暗地揣度是大嫂给了大哥钱财,让大哥出门在外手头不拘谨。
这些事倘若说破了,大哥也尴尬,所以三爷从来不问。
他更加不会告诉盛昌侯。三爷知道盛昌侯好面子。要是知道儿子用儿媳妇的陪嫁,盛昌侯只怕又要骂人。
倘若不是这件事。三爷永远都不会想到,他那个处事冷静,斯文寡言的大哥,居然去做放利债这等事。
而且能被刑部下了大牢,足见他身上不止一件人命官司。
“你说他在外头行事,很是豪阔?”盛昌侯追问。
三爷道是。
盛昌侯半晌没有接话。
三爷见父亲沉默,心里也打鼓,过了片刻小心翼翼提醒:“爹爹。如今该如何是好?”
盛昌侯仍是不说话。
过了须臾,他起身道:“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家里。若是你大嫂派人打听,就说我让你大哥去了济南府买些良田。过几日才会回来…….”
三爷还想问,可触及父亲锐利的目光,他到了嘴边的话又收了回来,只得应是。
到了内院快要落钥的时候,东瑗就听说了盛修颐去济南府的事。
她不相信。
她知道盛修颐是为了二爷的事出去的。要么就是盛昌侯和三爷也被蒙在鼓里,要么就是他们瞒着她。
不管是哪种,盛修颐肯定是出事了。
她想了半晌,起身喊了蔷薇和寻芳、碧秋:“我要去元阳阁。”
蔷薇等人都微惊。
“大奶奶,都要落钥了,要不。咱们明日再去吧?”蔷薇劝道,“您是想诚哥儿了吧?”
她知道东瑗是担心盛修颐,所以用诚哥儿来转移东瑗的注意力。
东瑗心里一直记得盛修颐说去看看二爷的事。二爷惹了祸,盛修颐去处理,然后一直不曾归来,这绝对有问题。她知道。从元阳阁传回来的消息,是她公公想她知道的。
东瑗对此很不满意。
她不喜欢盛昌侯如此行事,把女人当成笼子里的金丝雀,只需给女人优越的环境,不需要女人了解外面世界的风雨。
可夫妻不应该如此。
至少东瑗和盛修颐的婚姻,不需要重复盛昌侯和盛夫人的婚姻模式。
哪怕她什么都做不了,她也需要知道盛修颐到底发生了何事。
她起身,冲蔷薇笑了笑:“去点几盏明角灯,咱们去元阳阁。”
声音虽轻柔,语气却不容置疑。
蔷薇还想说点什么,触及东瑗的眸子,她微微叹气,只得把话咽了下去,轻声道是,就吩咐婆子们点了明角灯来。
蔷薇和寻芳搀扶着东瑗,碧秋、夭桃几个跟在身后,还有两个粗使婆子提着灯笼,前后替她们照路,随着东瑗去了元阳阁。
内院已经落钥,各处角门上的婆子听到是大奶奶,急忙给开了门,而后又在背后偷偷打听到底怎么了,深更半夜往元阳阁去。
到了元阳阁,盛夫人已经歇下了,盛昌侯去了外面没有回来。
康妈妈要去禀告盛夫人,东瑗拉住了她:“夫人好不容易睡了,别叫醒她。侯爷不在府里,说去哪里了吗?”
东瑗也知道到了盛夫人这个年纪,能有个好觉不容易,一旦吵醒,可能后半夜都睡不着。
“说是雍宁伯府的大少爷寻他,大概是雍宁伯府的事吧……”康妈妈回忆着盛昌侯临走前对盛夫人说的话,告诉东瑗。
因为太后娘娘的事,雍宁伯被关进了大牢。
雍宁伯府有下毒之嫌,却没有真凭实据。那些大理寺丞,是绝对不敢说去验太后的。所以,雍宁伯府的案子一直拖着没有结案。
因为雍宁伯的长孙女是新帝的贵妃,雍宁伯在牢里并未受到大多的罪。
盛昌侯去为雍宁伯奔波,彻夜不归的事从前也有,盛夫人并不担心。
东瑗却明白,盛昌侯这次出去,绝对不是为了雍宁伯,而是为了盛修颐。她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
若不是大事,盛昌侯需要连夜去为盛修颐斡旋吗?
“世子爷没有回来,我听说他去了济南,想问问到底几时回来?”东瑗笑了笑跟康妈妈解释。
康妈妈笑道:“侯爷说这两日就要回来,您也别担心。家里时常有事都是世子爷去奔波的,他熟的很。”
东瑗微微点头:“妈妈您也歇下吧,我这就回了。”
康妈妈忙扶了她:“夜路不好走,妈妈送您回去。”
东瑗忙摆手:“不用,不用!您瞧,我这里带了这么些人,哪里敢劳动妈妈?这么晚打搅,已是心中不忍。再要妈妈送,岂不是让我更加不安?”
康妈妈笑起来,叮嘱蔷薇:“好好服侍大奶奶,走路仔细些。”
蔷薇忙道是。
东瑗一行人刚走,康妈妈让小丫鬟关了院门,就听到内室里有动静。盛夫人被众人橐驼的脚步声吵醒了,喊了康妈妈问话:“这么晚,出了什么事?”
她声音有几分焦急。
康妈妈忙笑着安慰她:“大奶奶来问世子爷的事,您别起来……”
康妈妈心里也有些不安。虽然三爷进来说,世子爷是去了济南府,可从侯爷和三爷的神态里,康妈妈能感觉有事。而现在大奶奶又怀着身子深夜跑来,康妈妈就更加确定了。
她的心也砰砰跳,却又不敢再盛夫人面前表露一分。
“你没派人去告诉她,颐哥儿去了济南府的事?”盛夫人反问,语气里带了几分探究。
“我说了。”康妈妈呵呵笑道,“您还不知道大奶奶和世子爷?两人还跟大奶奶新进门的时候一般,时刻离不得。”
盛夫人有些狐疑。
而东瑗从元阳阁出来,看着元阳阁门口大红灯笼投下氤氲的光,她站在半晌没有挪脚。
蔷薇几个面面相觑。
“大奶奶,夜风寒得紧,咱们还是快回去吧?”蔷薇低声对东瑗道。
东瑗想了想,望着二爷的喜桂院方向,半晌才缓缓点头。
次日清晨,东瑗早早起了床,没有去盛夫人的元阳阁,而是对寻芳道:“你悄悄去打听打听,二爷在喜桂院还是在徐姨娘那里……”
她听说最近二爷很是宠爱徐姨娘。
寻芳微讶,倒也没有在东瑗面前问何事,应声道是,去打听二爷的事。
“一大清早,问二爷做什么?”罗妈妈虽然知道东瑗担心盛修颐,却不知她的意图,“您想问世子爷的事,不如问三爷。”
她那意思时,二爷跟世子爷兄弟并不亲昵,三爷才是跟世子爷最亲近的。与其问二爷,倒不如向三爷打听……(未完待续)
第252节救人(1)
“我自有主意。”东瑗淡然回答着罗妈妈的话,安静喝着罗妈妈端给她的小米粥,等着寻芳回来。
蔷薇和罗妈妈各自眼底有了忧色。
东瑗一碗粥没有吃完,寻芳已经回来了。
“二爷在喜桂院呢…….”寻芳把她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东瑗,有些吞吐,“只是,昨夜二爷和二奶奶吵了一架。二爷歇在小书房,二奶奶哭了半晌,到了鸡鸣时分才勉强睡了,现在都未起…….”
东瑗微微颔首,起身吩咐蔷薇和寻芳几个:“走,去喜桂院。”
罗妈妈和蔷薇忙拉住了她。
罗妈妈蹙眉道:“大清早往小叔子院子里去,这叫什么事?再说,二爷和二奶奶正置气呢。二奶奶又是个心直口快的,一时顶撞了您,您难道反驳回去?您不是跟着生闷气?”
其实罗妈妈和蔷薇几个都是不知道东瑗到底要做什么。
与其问二爷关于世子爷的去向,不如去问三爷盛修沐。
东瑗摇摇头,推开罗妈妈的手,很坚决道:“妈妈,我自有主意。您放心,我肚子里还怀着世子爷的孩子,不会跟二爷夫妻起争执。要是生气了气坏了自己,吓住了孩子,我自己有何好处?”
她摆出自己知道自己身怀六甲,却语气坚决,让罗妈妈和一屋子丫鬟们都为难至极。
最后还是蔷薇上前一步,扶了东瑗的手:“大奶奶,既然找二爷说话。咱们还是快些过去吧?免得等会儿二爷用过早膳,又要出去了……”
然后她回头,对罗妈妈道,“妈妈放心。我和寻芳随在大奶奶左右。再说又不是去旁处,只是在府里走动,您老安心吧……”
东瑗轻微一笑。
罗妈妈还要说什么。见东瑗丝毫听不进去,只得怏怏不语。
那边,寻芳拿了件滚银狐裘边的缂丝斗篷给东瑗披上,和蔷薇左右搀扶着东瑗出了静摄院的大门。
罗妈妈在身后心急如焚,恨不能跟着东瑗一块儿去。
到了喜桂院,二爷和二奶奶都没有起来。
葛妈妈和二***两个大丫鬟丁香、冬青都愣住了。
虽然东瑗脸上笑盈盈的,可她开口就问:“二爷呢?”愣是让葛妈妈和丁香、冬青听出了不同寻常。三个人有的去叫二爷。有的去喊二奶奶,喜桂院登时一阵忙碌。
东瑗坐在喜桂院东次间的暖阁里喝茶,十分悠闲。
可看着满屋子忙碌的丫鬟婆子们,蔷薇和同来的寻芳、碧秋三人脸上有些挂不住,纷纷喊着歉意的笑。手都不知放在哪里。
这很诡异。
大清早,大奶奶就说来见二爷,哪个丫鬟婆子瞧着她们的眼神不是怪怪的?
偏偏这位正主恍若不觉,表情温和带着几个淡笑,慢悠悠喝茶。
蔷薇也算撑得住场面的,此刻却也架不住各种带着探究的目光,求助般望向东瑗。
东瑗根本不看她。
寻芳和碧秋年轻些,被丫鬟婆子们的目光扫视,脸上的笑就变成了尴尬的讪笑。
最终二***笑声打破了室内的沉闷气氛。蔷薇和寻芳、碧秋各自松了口气。
“大嫂,您这是……”二奶奶笑着,疾步从门帘后饶了进来,帘子都是她自己打起来的,足见她是多么着急。
东瑗手里的茶水已经被她喝空,她仍端着茶盏。笑着对二奶奶道:“二弟妹,你这海棠冻石茶杯着实好看,比我那套玻璃的还要好…….”
这茶杯是二爷前些时候从外头弄进来的,细密的冻石,绘了金色的海棠图,的确好看。
二奶奶也很喜欢,前天才拿出来用。被东瑗这样一夸,若是平日,二奶奶定会跟东瑗说说这套茶盏的由来。
可是此刻,二奶奶却在心里咯噔了一下。
大清早跑来喜桂院,说是见二爷,作为大嫂,薛东瑗此刻的举止多么不适合。她还闲情逸致讨论茶盏,让二奶奶嗅出一丝危险的气息。难不成二爷这套冻石茶盏得来有问题?
她勉强一笑,不接东瑗的话,又问了一遍:“大嫂,您还怀着身子,这么早,这是…….”
东瑗含笑放了茶盏,道:“我有点事问二爷……”
二奶奶见东瑗不肯告诉她,心里更是狐疑不已。她不由想起二爷前几日说要回徽州老家的话,她开始在心里打鼓。
到底怎么回事?
二奶奶还要追问,外间传来二爷故意放重的脚步声。
东瑗起身,待丫鬟打起帘子,穿着皂色茧绸直裰的二爷走进来,她和二奶奶一起,给二爷行礼。
和二***惊讶相比,二爷是有些忐忑。
薛东瑗嫁到盛家快两年了,从未见过她如此不靠谱。咋一听她一大清早来喜桂院,二爷也是微愣。而后,他就想起前几日他的五姑父——就是文靖长公主的大儿子,他五姑母的丈夫让他做的事。
难不成薛氏知道了?
二爷顿时就不安起来。
他替五姑父做那些事,主要是侥幸盛昌侯永远不会知道此事。五姑父一再跟二爷保证,过了今日早朝,盛修颐就要被关入大理寺的大牢,盛家的人和陛下的人永远别想见到他。
他就算有冤屈,也不会有人知晓。
可薛氏这么大一清早就来,脸上不是惊慌,而是带着笃定的笑意,让二爷的不安变得更甚。
要是被盛昌侯知道他帮着旁人害盛修颐,只怕他等不到盛昌侯府的世子爷之位,还会成为盛昌侯刀下亡魂。
盛昌侯从来不是个讲理的人。
当初二爷的父亲——盛昌侯的庶兄、二爷的祖母夏老姨娘,都是被盛昌侯杀死的。
“大嫂。”二爷给东瑗还礼,问道,“您这是?”
东瑗没有答话,而是看了眼满屋子的丫鬟婆子。
蔷薇和寻芳、碧秋就先退了出去。
二奶奶见这架势,就明白东瑗有话跟他们夫妻说,也冲丫鬟们使眼色。
等一屋子人都退了出去,东瑗还是不开口,直看着二奶奶。
二奶奶就涌起无名怒火。
一大清早来寻小叔子,是她薛东瑗作为嫂子该做的吗?既然来了,二奶奶也忍了这口气,可薛东瑗居然还想让她避开。
二奶奶努力攥紧了拳头,冷笑看着薛东瑗:“大嫂,您有话就直接说吧。这屋子里又没有外人了…….”
东瑗就收回了目光。
她准备开口,二爷却急起来,吼道:“你先出去!”他也不想被二奶奶知道他所做之事。他了解自己的妻子,想吃又怕烫。要是让她知道二爷做的事,二奶奶只怕先慌了,最后功亏一篑。
二奶奶错愕。她望着二爷,又看了眼薛东瑗,满是恨意,又是担心。
薛东瑗长副狐媚子模样。
可薛东瑗是大张旗鼓来的,又是大清早,满屋子丫鬟婆子都看着,二奶奶知道薛东瑗和二爷绝对不会是做什么龌龊事。二奶奶瞧着薛东瑗的眉眼,又想起二爷总说薛东瑗艳名在外,心里虽然明白,还是酸溜溜的。
但是二爷说话了,二奶奶要是硬赖着不走,被二爷当着薛东瑗的面吼几句,二奶奶还有什么体面?
她恨得跺脚,还是退回了内室。
越想越不甘心,也不放心,二奶奶躲在内室帘子后面偷听。
她听到二爷问:“……大嫂,您有话就说,我等会儿还要出去……”
语气里有三四分不耐烦,让二奶奶听着大为欣慰。二爷在外头混账,在自己家嫂子面前,倒不至于下作。
薛东瑗嫁过来这么久,虽然她美艳,二爷却从来没有拿她开过玩笑。他总说,薛氏是他嫂子,关乎盛家名声。
这点,哪怕二爷一无是处,二奶奶也愿意尊重他。她的丈夫在大是大非上不糊涂,也不在家里胡来。倘若他真的是个荤素不论的,在薛氏面前毛手毛脚的,让家里人知道,二奶奶和蕙姐儿还不被人笑话死?
二爷不这么着,难道不是想着二奶奶和蕙姐儿吗?
他尊重妻子,维护女儿,这个男人哪怕再不济,二奶奶这辈子也认了。
想了想,她还是轻手轻脚从帘子后面走开了。既然不想让她知道,她回头再逼问二爷吧。
要是让薛东瑗知道她不听二爷的话,还躲在帘子后,二爷面子上怎么过得去?
既然二爷看重她,她也要维护二爷。
东次间的东瑗并没有注意内室帘子后的动静。二奶奶听不听她无所谓,她是怕二爷有所谓,才让二奶奶避开。
二爷问她,她也收敛笑容:“二爷,世子爷去了哪里?你是知道的吧?”
二爷脸色也不好看,冷哼一声道:“家里事爹爹从来不让我沾手,大嫂想知道大哥去了哪里,何不问爹爹。再不济,问问三弟吧。”
东瑗就站起身子,伸手扶住腰,正色道:“二爷,你当世子爷行事只有他自己和来安知道?那二爷就打错了主意!二爷也知道爹爹的性格,要是他知道了,二爷有什么好?我是看着二弟妹,看着蕙姐儿,还先来问二爷。二爷不说,那么我这就去问爹爹去……好基友未眠君开新书了:《闲妻》,奸臣之妻,不修温婉贤良,只求快意恩仇。作为权臣的妻子,她的压力很大。倘若你甘为鱼肉,怎能怪旁人为刀俎?所以说,正妻不狠,地位不稳;小妾不滚,绝对不准。(未完待续)
第253节救人(2)
东瑗并不想在二爷面前跟孩子吵架似的,吵不赢就抬出父母,声称告诉爹爹去。
怎奈她和二爷接触不多,不知他的秉性,不敢贸然对他赌狠。怕惹恼了他,又被他识破东瑗在故作声势,到时推轻东瑗一把,还赖是东瑗自己跌倒了,伤了东瑗腹中尚未安稳的孩子,东瑗想哭都来不及。
她只得抬出盛昌侯。
三爷和盛昌侯不知道当初盛修颐是因为二爷的事才出门的,所以他们没有来问二爷。
东瑗却很清楚。
不过,她一说“问爹爹去”,二爷顿时脸色微变,眼底的忐忑和担忧掩饰不住。
东瑗既是暗喜,又是难受。
她暗喜二爷果真知道盛修颐去了哪里。了解一点缘由,总好过像没头苍蝇般去为盛修颐奔走;她所难受的,无非是二爷真的与盛修颐失踪之事有关。
“大嫂…….”二爷收起冷笑,有了些勉强的干笑,“我的确不知大哥去了哪里。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府里,我这院子众人可以作证。”
他当然不知道。
他所负责的,就是把事情挑出来,设了圈套让盛修颐自己钻,然后他自己摘得干净。等盛修颐遭遇不幸,他可能还会被立为世子爷。
当然,这可能都是二爷自己想的,也可能是旁人利诱二爷时说出来的。
而东瑗则不以为然。
别说盛昌侯的世子爷盛修颐有了嫡长子、嫡次子,就算盛修颐无后,盛昌侯大约也会先把二爷弄死。再想继承的问题。
当初二爷为何接到盛昌侯府?那是盛昌侯逼不得已。杀了人家的家主,又想封住人家的嘴,只得把侄儿接到身边。
家产将来可能分给二爷一些。
至于爵位,二爷断乎不该有那念头。
看着二爷眼底的忐忑。东瑗觉得他整日不过问朝政,过得花天酒地,可能真的没那见识。被外面的人忽悠了,真的动了爵位的念头。
她一阵心寒。
盛修颐为何会为了二爷的事毫无顾忌奔走,以至于现在失踪?那是他把二爷当成兄弟,怕二爷又被盛昌侯打,像上次那样,两个月下不了床,才主动去调和。
哪里知道。他的兄弟想的,却是怎么算计他。
二爷大约是因为爵位,那么外面的人呢?
为什么要害盛修颐?
东瑗又想起盛修颐跟她说,新帝泰山祭祀,盛修颐要同行。此次同行的大臣。应该都是朝廷之肱骨吧?
那么是有人不满盛修颐吗?
“二爷,我也不逼您,您只要告诉我,世子爷说去处理你的事,到底会去哪里?”东瑗停住脚步,回眸逼视二爷,“到底是什么人要害世子爷?”
“大嫂想多了,大哥不是去了济南?”二爷彻底镇定下来,笑呵呵和东瑗打太极。“谁要害大哥?”
东瑗看着他的笑脸,心底的火气喷上来。她不习惯高声喝叫,越是生气,话越是难语。半晌,她才道:“既然这样,我亲自去告诉爹爹。二爷到底做了什么事。非要回徽州,查查就出来了…….”
二爷便知道东瑗不是诈她,盛修颐的确跟她说过是出去处理他的事,才中了计。
他的脸上有了几分阴霾,看向东瑗的目光更是凶狠。
发怒一点不可怕。
发怒的人容易失去理智,更好控制,比冷静的人容易对付。二爷发怒,她反而静下来:“二爷这样看我是做什么?难不成二爷不想我去告诉爹爹,不想让我出这门?”
二爷眼睛微亮,目光更狠。
东瑗笑得灿烂:“……我来的时候,院子里的婆子,一路上角门上当值的婆子,甚至二爷这满院子的,哪个不知道我来了这里?要是我再晚些回去,我屋子里的妈妈定要派人来寻。我没有去请安,娘也担心……”
二爷回味过来,也觉得强行把东瑗留在喜桂院甚至谋害她,根本行不通,眼眸里的亮光也一闪而过。
东瑗却心底发凉。
她倒不鄙视二爷。盛昌侯答应养育他,给他侯府公子的地位,可到了京城却反悔,只让人说他是通房生的、养在盛夫人名下,就把二爷的身份降了一大截。虽然和二爷从前的身份相比,已经是云泥之别,可盛昌侯对二爷的冷漠甚至恨意,让二爷在这个家没什么归属感。
看盛修颐和三爷盛修沐的亲昵,再看盛修颐兄弟对二爷的疏远,足见二爷在这个家过得不好。
他在这里都找不到归属,如何能要求他有家族荣誉?
他甚至幻想盛修颐死后,三爷本身就有爵位,盛昌侯的继承权能落在他身上,所以他才对盛修颐下手。
一旦揪其根源,东瑗就对二爷恨不起来。
要是真的仔细判断事情的对错,难道盛昌侯杀兄之举就是对的吗?盛昌侯错在先,才有二爷今天的不是。
如果能看到一点光明的未来,二爷大概也不会如此行事。看他平日里虽然荒唐,听说在外头花天酒地,可他也没有在家里行事不堪。
他没什么可取之处,却也没什么可恨行为。
虽然不恨,却也心里发凉。
“二爷,您那套海棠冻石茶盏,看似平常,实则万金难求。那茶盏上的海棠花,是前朝绘画大师章已宪所作……章大师平生爱在瓷器上绘画,我家祖父就收藏了两件青花瓷瓶。您这套冻石茶盏,只怕价格不在瓷瓶之下吧?”东瑗见二爷收起眼底的戾色,笑笑对他道,“这套茶盏,是谁人送给二爷的?要不要我告诉爹爹,让爹爹派人去查?”
二爷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好半晌,他才慢悠悠开口:“你待如何?”
“告诉我。世子爷到底去了何处?”东瑗道,“不需要告诉我旁的事,只要告诉我世子爷去了哪里。我就会告诉爹爹,是世子爷临走之前说给我听的地点。保证不牵扯二爷……”
二爷忍不住讥笑出声。
东瑗威胁了他这么多,再说不牵扯他,让他觉得妇人的谎言着实可笑。
二爷行事虽不及盛修颐缜密。不及盛昌侯狠辣,却并不代表他是个愚笨的。
在府里他束手束脚,不能放手一搏弄死东瑗。因为他不能保证二奶奶和蕙姐儿安全无虞。
他若是逃走,只怕下场更惨。
唯一能做的,就是死不承认。
可薛东瑗要是把这套冻石茶盏翻去给盛昌侯瞧,盛昌侯也会查到这是五姑父送给他的。
他的五姑父,虽然是文靖长公主的儿子。却没什么骨气。平日里什么偷鸡摸狗的事都敢做。
当初他调戏袁|家那小姐,弄大了人家姑娘的肚子,袁三太太气得要告御状。后来他一再求到二爷这里,给了二爷五万两白银,让二爷扛下这事。还保证以后每年孝敬二爷五千两银子。
二爷并不好色,他好赌而已。
那时他和都尉府的几个人去了河北的地下赌场,准备大赢一场,却一口气输了三万两。
他在都尉府,每个月才十五两银子。加上他在盛家没什么生意,平日里也是大手大脚,一时间拿不出那么多钱,差点闹到父亲面前。
二爷很怕盛昌侯。
转念一想,他多年无子。倘若弄个姑娘回来,替他生下一儿半女,兴许父亲会高兴。
哪里知道,盛昌侯那般凶狠,宁愿那女人和盛家的骨肉流落外头,都不肯让他们进门。
因为这件事。二爷对盛昌侯的那点念头,也彻底绝了。
他只要有一点错儿,盛昌侯就会往死里整他。
盛昌侯把对付官场政敌的那些手段,都用来对付二爷。二爷从此再也不敢心存侥幸,老老实实在盛昌侯眼皮底下过日子。
要不然,那次挨打,他干嘛“卧床”半年?他是避开盛昌侯的风头,示弱保命罢了。
盛昌侯对自己的亲儿子很维护,对不喜欢的人却很残忍。
现在让盛昌侯知道二爷要害盛修颐,那么二爷就是死路一条。
他忍不住冷笑,看着薛东瑗:“薛氏,你去告诉父亲吧……”
说罢,他抓起桌上的海棠冻石茶盏,狠狠砸在地上,然后笑道,“已无证据,你要如何?”
东瑗也冷笑:“二爷,您觉得爹爹是相信我的一面之词,还是相信你的真凭实据?只要我说一句,您知道世子爷的下落,爹爹立马就会拷问您?您是要现在就把我杀了然后逃走,留下二弟妹和蕙姐儿,还是告诉我世子爷到底去了哪里?”
二爷的脸色惨白。
他觉得薛东瑗并非简单妇人。至少二爷想到的后路,她全部想到了。
她还想把二爷的后路堵死。
二爷现在,放佛只能相信她。
不能杀她灭口,因为二爷是否无法灭了东瑗那些丫鬟婆子一堆人,还是盛家知情的仆妇;他更加没有时间逃走,他走了,他的妻儿在府里就更加叫人看不起,甚至可能被盛昌侯杀害。
盛昌侯可从来没当他们是亲人。
他只恨这件事没有办的严密,让薛氏知道了风声。
“我若是告诉你……”
“你若是告诉我,”东瑗出声,打断了二爷的话,“我只说是世子爷临走前告诉我的。二爷的是,我只字不提,否则叫我天打雷劈。”
这个时代的人很信这些誓言。那时没有西学东渐,没有科学,他们相信天理轮回,相信报应。
东瑗的毒誓,终于让二爷有所松动。
“大哥今日早朝后,就要移交大理寺。大理寺的审讯,陛下都不得过问。你就算知道是谁下手,又能如何?”二爷最后叹了口气,只得道,“我告诉你,这件事和薛家脱不了干系,你何不回去问问镇显侯爷,大哥的事到底是怎么个缘由……”(未完待续)
第254节安好
薛家?
东瑗的心仿佛被什么捏住,让她的呼吸都窒闷。移交大理寺,连陛下都不能过问审讯……
东瑗感觉当头一瓢冷水泼下来,让她从头顶直直凉到了脚心。
“二爷说的,可是实情?”东瑗好半晌才压抑住自己的心情,没有在二爷面前露出端倪来,只是逼问二爷。
东瑗敬重她的祖父。她不相信祖父会设计害盛修颐。
可是二爷的话一说出口,她的心跳得厉害,可见她潜意识里也是有几分怀疑祖父的。
她既怀疑自己的亲祖父,又担心盛修颐,只差要奔溃了。她不想被二爷看出她的异样,强打起精神。
二爷还是犹豫了半晌,思量了半晌,最终无可奈何说道:“自然是实情,大哥前日出去,是去了城西的观音寺。我放出消息说,我看上了文靖长公主府里的女婢,暗通款曲生下了孩子,养在外城观音寺。大哥肯定是听了这个传言,亲自去确认了……”
说罢,他懊恼垂下了头。
盛修颐就是在城西观音寺被人下了圈套,染上了人命官司吧?
从这件事开始,二爷盛修海就没什么把握。
二爷帮五姑父也不过是仗着从前五姑父总是拿金银相赠,让二爷在外头能活动开手脚,手头不至于拘束。
事发前,五姑父对二爷说:“男子汉大丈夫,与其这样窝窝囊囊在盛家混日子,不如放手一搏,混个潇洒自在。倘若成功了,将来你就是盛昌侯府的世子爷,未来的盛昌侯。尊荣唾手可得,总比现在这样不明不白要强多了。天与不取,反受其咎,你仔细想想……”
“那要是失败了呢?”二爷也反问过这句。
五姑父却一再保证:“……趁着盛文晖那个老不死的不在家。你瞅准了时机在你们家老太婆面前闹一闹。你们家那老太婆不是总喜欢息事宁人吗?她又端的菩萨心肠,知道盛文晖不待见你,自然不敢再盛文晖面前提你的事,只会让盛修颐去打听。只要盛修颐一入观音寺。后面就是十拿九稳的事,绝对不会出岔子。你要还是个爷们,就别畏手畏脚的!”
说的二爷真的心动了。
对这个家里的任何人,除了他的妻子葛氏和女儿盛乐蕙,别的他没有感情。不管是利用盛修颐还是欺骗盛夫人,二爷丝毫没有愧疚。
直到薛东瑗站在他面前,说了这么一席话。二爷才心底生寒。
他不把盛修颐的事告诉薛东瑗,一口咬定与自己无关。可薛东瑗得不到她想要的,就会去和盛昌侯说,让盛昌侯来逼问。
到时,不管二爷是否知情,盛昌侯都会借此机会要了二爷的命。
还是光明正大的整死二爷。
他把盛修颐的事如实告诉薛东瑗,薛东瑗保证不提及二爷,二爷虽然不信。却多了份生机。
和盛昌侯相比,他宁愿相信一个妇人。所以才他如实相告。
这个妇人和盛夫人一样,端的是菩萨心肠。总是以和睦家庭为重。二爷觉得可能她真的会替自己瞒下去。
东瑗听了二爷的话,城西观音寺几个字反复确认了几遍,才福了福身子,跟二爷道谢告辞。
她没有回静摄院,而是直接去了外院三爷盛修沐那里。
三爷并不在家,东瑗就把话告诉三爷的丫鬟画琴:“……你就说,世子爷当初是去了城西观音寺,为何两日不归?倘若三爷回来,让三爷去我那里……”
画琴不明所以,恭敬称是。
东瑗就带着丫鬟们回到了静摄院。她一直想着二爷说的盛修颐被关进了大理寺。连陛下都不得过问,她的心就揪起来疼。
到底因为什么,让盛修颐遭了这么大的磨难?她脚步不稳。
蔷薇和寻芳搀扶着东瑗回到静摄院时,罗妈妈急忙迎了出来,语带焦急:“孟新平来了许久,急得不行。说是世子爷的事……”
东瑗愣了下,才想起来福出去之后,用了他的本来姓名。
孟新平,就是蔷薇的男人来福。
孟新平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不仅仅是东瑗,蔷薇也露出迷惘神色,。
蔷薇倒是不相信孟新平一早清早是来找自己的。听罗妈妈的口气,孟新平来的很急,那么定是世子爷的事了……
蔷薇顿时心头不安,不由预感不祥。
孟新平看到东瑗进门,看都不看蔷薇一眼,径直给东瑗行礼。
“大奶奶,小的有急事跟您说……”孟新平待东瑗坐下后,上前一步道。
东瑗心一下子提起来:“你说……”
孟新平却看了眼满屋子服侍的人。
蔷薇明白过来,忙和罗妈妈一起,带着满屋子服侍的丫鬟婆子们出去。
“大奶奶,世子爷今日下了大狱,还认罪画押了,您知道吗?”孟新平急忙问道。
“什么?”东瑗大惊,失措站了起来,厉声问孟新平,“你说世子爷认了罪?我们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世子爷怎么会认罪?定是屈打成招!”
说完,东瑗又觉得不对。盛修颐平日里虽然沉闷,却绝对是条硬汉子,屈打他他也不会招。
只怕是早就下好的圈套,逼得他不得不招。
东瑗急得呼吸都不畅。
一时间她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的公公和三爷盛修沐都不在府里,肯定是为了这件事出去周旋。二爷又不能依赖,薛家……因为二爷刚才的话,她连老侯爷都有了几个怀疑。东瑗只觉得天旋地转,完全没了主意。
她跌坐在炕上,拳头紧紧攥在一起,身子不由发抖。
“大奶奶,如今这般,只怕侯爷也束手无策……”孟新平声音有些低,“世子爷自己供认不讳,陛下也不能替他遮掩。可世子爷如果能给陛下写个折子,诉说冤情,或许还有转机……大奶奶,您不是写的一手好字吗?”
孟新平从前跟着盛修颐,他听盛修颐说过,薛东瑗写得一手和他笔迹有九分相似的字。
这件事让盛修颐特别惊喜,也特别得意,所以在孟新平面前提过。
东瑗也猛然醒悟过来。
的确,她写了手和盛修颐十分相似的字,完全可以以假乱真?
只是……
她猛然回眸看着孟新平:“写……写些什么?”
孟新平一咬牙:“只说冤枉,等世子爷见到了陛下,自然有话说……”
东瑗好不容易燃起希望的心,又有种被湮灭的失落。她看着孟新平,艰难道:“一旦我写了折子想法子递给陛下,你大约就会主动去替世子爷顶罪,把罪过揽到自己身上吧?”
孟新平没有惊讶,他重重点头:“大奶奶,当初世子爷和我就说好了的。倘若出了事,定是我出来认罪。况且这些事原本就是我管着,世子爷根本不知情。的确是出了些人命官司,也是我治下不力,不应该是世子爷承受这等冤枉!”
东瑗缓缓阖眼,不再说话。
用一条人命换一条人命吗?
就算盛修颐平安无事,将来他们夫妻如何面对蔷薇?
这种愧疚,会伴随东瑗一生。她的家重要,蔷薇的家不重要?
她的男人重要,蔷薇的男人就应该去死?
东瑗摇头:“此计不通……”顿了顿,她声音缓和对孟新平道,“倘若晚夕侯爷还没有回来,的确是回天无力,我再写折子。你先等在这里,不要走……”
若是直接拒绝孟新平,只怕他还有过激举动。
东瑗不想和他说太多。
孟新平焦急道:“大奶奶,倘若等到晚上,有了变故怎么办?如今所有人都是心急如焚啊…….”
东瑗回眸,定定看着他:“等侯爷回来!”
孟新平还想说什么,最终忍住不语。
东瑗又派了丫鬟去外院打听盛昌侯和三爷什么时候回府。
自鸣钟响起,已经午初,东瑗越发难以忍受了。
她正要起身去元阳阁,外头打探消息的小丫鬟急匆匆跑了进来:“大奶奶,大奶奶,世子爷…….三爷送世子爷回来了…….”
东瑗愣住,怕自己听错,问那小丫鬟:“你说什么?”
那小丫鬟忍不住惊喜,又重复了一遍。
回过神时,东瑗才提着裙裾就奔了出去。
盛修颐是被几个小厮抬进来的。他阖眼,不知是昏睡还是昏迷,浑身的血迹。
东瑗咬唇,眼泪还是迷蒙了视线。
三爷跟在身后,一身狼狈憔悴,喊了声大嫂。
东瑗忙让把盛修颐抬进内室。
蔷薇带着几个大丫鬟,和东瑗一起,把盛修颐的血衣退了下来。
盛修颐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完整的肌肤,血迹粘住了衣裳,根本褪不下来。
东瑗眼泪就似断了线的珠子,簌簌滚落。
几个丫鬟无人不露泣容。
三爷在一旁不知该说什么,只是不停让小厮去催,看看太医来了没有。
“和爹爹说了吗?”东瑗哽咽着问三爷。
“爹爹知道。”三爷道,“大嫂,大哥只是昏迷,并不……并不碍事……”他想劝东瑗几句,可发现安慰的话根本不知如何说出口。
盛修颐这情况,分明就是受了整日整夜的酷刑啊。
三爷眼眶也微湿,他的拳头也是紧紧攥住。
年迈的老太医被小厮拖着气喘吁吁赶来,三爷才感觉自己透了口气。(未完待续)
第255节喜讯(1)
【网..】盛修颐这次所受到的伤,比大家想象的还要重
他卧床三个月
他的第三盛乐诚周岁宴他没有参加,新帝泰山祭祀他没有去,三爷盛修沐成亲他也没有观礼,二爷盛修海回徽州他更加没有送行,只是整日躺在床上,安静养病
东瑗在旁服侍他
到了五月底,东瑗的肚一日日大起来,她也没什么精神,时常呕吐得昏天黑地
盛修颐这才“伤势好转”
知道他的“病”好了,乳娘也常带了诚哥儿来静摄院
诚哥儿已经一岁多,会满地跑,会喊爹娘,还会扯着小丫鬟的裙
有次蔷薇喂他喝水,他眼珠转了转,就吐了蔷薇一脸,气的东瑗把他按在炕上狠狠了几下屁股
他也不哭,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无辜看着东瑗,放佛不知东瑗在干嘛,奶声奶气喊:“娘……”
然后还呵呵笑
东瑗又是气又是笑
蔷薇几个忙劝,乳娘也心疼上前抱走了诚哥儿
原本也没什么的
只是晚夕去元阳阁请安,东瑗的公公盛昌侯脸色不好看,特意当着家里众人的面说:“……男孩淘气是有的,谁家男孩养的像姑娘似的?可孩却不得得憨了,才不好管教……”
三爷一听就知道是说东瑗家里会挨的孩,只能是诚哥儿看着东瑗和盛修颐都有些不自在的神色,三爷偷笑
东瑗和盛修颐哭笑不得
盛修颐怕东瑗多心,试图替东瑗辩解几句他尚未开口,盛昌侯察觉到他,就不悦瞪了他一眼
盛修颐轻咳,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东瑗只得道:“爹,您不知道,诚哥儿他……”
盛昌侯一听火气就来了对东瑗道:“我不知道?不就是吐了仆妇一脸水?那些人原本就是服侍的,什么大惊小怪,也值得你动?”
东瑗语噎
她要是敢解释什么众生平等,要学会尊重每个人的这样的理念她公公估计要把她当成异类,从此不仅仅诚哥儿见不着,还会对东瑗进行深刻的教育
东瑗想着,诚哥儿将来是在这个社会长大他和女人不同,他的生活不仅仅是内宅方寸之间,而是整个天下盛昌侯的教育理念,才符合整个社会的
不管对公公的敬重还是对这个时代的妥协,东瑗就再也没有说话
盛昌侯也连着半个月不准乳娘抱诚哥儿回静摄院
盛修颐夫妻虽然无语,却见诚哥儿能时常逗得盛昌侯哈哈大笑,还引得盛昌侯满地追诚哥儿,身骨也好了很多,只得忍下
三爷却心惊肉跳的,跟三奶奶道:“咱们得赶紧要个孩要是诚哥儿长大了些,不用爹爹带着他爹爹没什么好玩的就咱们孩的主意,那可如何是好?”
三奶奶单氏被三爷说的脸颊绯红,低头不语
这话传到盛昌侯耳里气的大骂三爷不孝顺
东瑗和盛修颐也听说了,笑得前俯后仰
到了六月初,盛京一天天热起来,东瑗的孕吐也好了不少只是她觉得这次的肚很大,好几次罗妈妈几人告诉东瑗说:“兴许是双胞胎呢……”
东瑗摸着滚圆的肚,也觉得和怀诚哥儿时不同
她欣慰一笑
天气热,徽州庄上送了新鲜的果来
盛夫人喊了东瑗和三奶奶单嘉玉去吃果
她的丫鬟香橼拿了份冰湃的樱桃给三奶奶,又拿了洗的干干净净的草莓给东瑗
盛夫人看着两个儿媳妇吃,笑着道:“樱桃是山东那边送来的,草莓是徽州送来的……”
说起徽州老家她眼眸一黯
东瑗知道她想起二爷一家人了
盛夫人不知道二爷的所作所为,对二爷和二奶奶平日里感情也不算深厚,猛然走了,想念却是有的她最放心不下的,只是二爷的女儿盛乐蕙
蕙姐儿已经快到成亲的年纪了,盛夫人原本算让孩留下来说门好亲事
盛昌侯不同意他说:“既然海哥儿有孝心回去守着祖坟就没有道理让蕙姐儿留下来江南有的是高门望族,还怕没合适的人家?”
二奶奶既高兴又担心
女儿能跟着一块儿回去,自然如了她的意;但是能留下来,嫁到户好人家,她更加高兴
只是盛昌侯不同意,二奶奶也死了那份心
盛夫人只能眼泪汪汪看着二爷一家离开京都回徽州去
那日二奶奶和蕙姐儿一直哭,她俩也不知为何突然要走盛夫人和东瑗以及刚刚进门的三奶奶单嘉玉也跟着哭了一场
“娘,二爷他们到了徽州快两个月了,这次送果来的下人,没说二爷他们怎样吗?”东瑗放下里的草莓,柔声问盛夫人
盛夫人回神,叹了口气,笑道:“说了他们回去,还住咱们以前的宅海哥儿说房空荡荡的,他们一家人住也冷清,就把大堂兄一家人接了进去住你爹爹也同意了……”
想着二爷在徽州,也有盛修辰照顾,算是亲兄弟团圆,盛夫人心里才好受些
东瑗和三奶奶听着都笑
“……海哥儿媳妇喜欢热闹,才回去两个月,和徽州府的一些太太小姐们熟的不得了,听说好几户人家给蕙姐儿亲呢这次来送果的婆说,等蕙姐儿出阁的时候,请了咱们去徽州逛逛…”盛夫人起这话,一脸的向往
她也不是随口说的
离开徽州这么久,她也很想回去看看
家乡的草木,盛夫人现在还记忆犹新
“那蕙姐儿出阁的时候,咱们去趟徽州吧?”东瑗道
盛夫人就露出几个认真的表情:“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到时去得成、去不成,还要看机遇呢……”
“我还没出个京城呢,能回去看看最好了”三奶奶见盛夫人喜欢,也在一旁凑趣
“我也是呢”东瑗道
盛夫人回头看了眼她们妯娌见她们也想去,就真的动了心思:“那咱们就前合计合计……”
东瑗和三奶奶忙说好
晚夕东瑗回去,问盛修颐:“你想念徽州吗?”
盛修颐一愣,问她怎么说起这话来
东瑗就把今日盛夫人的话说给盛修颐听
“老宅前就是石桥连着湖到了夏天,满湖的荷花都开了”盛修颐也是向往,“别说娘,我也想念徽州了”
东瑗笑笑
盛夫人动了这个心思后,一时间也停不下来等盛昌侯回来,就对他说起徽州来
“回徽州……回徽州……”诚哥儿在一旁舞足蹈喊着
盛昌侯和盛夫人都稀罕不已,问诚哥儿:“诚哥儿也想回徽州?”
诚哥儿哪里知道什么事徽州?只是听盛夫人说起就在一旁叫嚷罢了他充其量只是学了个新词
见祖父祖母热情看着他,他又重复喊道:“回徽州,回徽州!”
盛昌侯哈哈大笑
随后,他对盛夫人道:“等家里孩们都大了,咱们就回趟徽州,让孩们看看老家也好只是这几年,孩们还小,哪里经得起回来奔波”
盛夫人觉得盛昌侯言之有理笑道:“还是侯爷思虑周全”
只是她心底还是有些失落
不过,这点小失落很快就消失了,因为三奶奶身边的妈妈来告诉盛夫人三奶奶这个月的小日没来
盛夫人惊喜不已,发那妈妈回去,忙叫人去告诉东瑗
东瑗也挺高兴的
盛家人丁不旺,能多几个孩自然是好的
她忙叫蔷薇拿了对牌去给三奶奶请太医
太医诊断后,果然三奶奶是怀了身
这下,不仅仅是盛家众人高兴,连单国公府也惊动了
东瑗的二堂姐、单国公夫人得到消息后,拿了礼品和补药来看三奶奶,反复叮嘱她:“想吃什么,想要什么只管告诉你大嫂或者你娘,别自己忍着…有什么不懂得,就问单妈妈,千万别害怕”
东瑗几个在旁边听着都笑
三奶奶又红了脸,道:“嫂,我都知道……娘和大嫂总想着我……我这里什么也不缺……”
单嘉玉是觉得她娘家大嫂特别不客气弄得她怪不好意思的
单国公夫人也笑,回头对一旁的东瑗道:“九妹妹不知道,我那些小姑,都是我一拉扯大的我就是像个做娘的我们家五娘、六娘出门两多年才有了身小玉这么快有了,我心里高兴……”
这东瑗还看不出来?
她笑道:“二姐,哪里只有你高兴?我们都高兴呢”
单嘉玉一脸满足的笑着看得出,她和单国公夫人感情的确情同母女
单国公夫人回去的时候,东瑗挺着大肚送她到垂花门口一路上,单国公夫人就跟东瑗说起往事:“……当年我要嫁到单国公府,祖母心里不痛快:说我婆婆去的早,公公又荒唐,丢下些许小叔、小姑,都要我拉扯,辛苦我哪里知道,到头来,那些孩们就当我是个做娘的孝敬我平白得了那么多好处…”
她感叹不已
东瑗笑起来:“那是二姐心地好,对他们尽心都是二姐的福气呢”
说着话儿,三爷盛修沐一脸匆忙从外头赶紧来,正好和出门的单国公夫人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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