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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鬼吹灯(盗墓者的经历)txt下载     鬼吹灯(盗墓者的经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93 算命瞎子

    赶来通知民兵排长的村民说考古队中老干部死了,我和Shirley杨闻听此言,脑中都是“嗡”了一声,那老干部怕不是别人,多半便是我们要找的孙教授,他要是死了,我们也要大势去矣,怎么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赶在这个紧关节要的时候。

    听那村民对民兵排长继续汇报情况,原来是考古队只来了两个人,让村民用筐把他们吊进棺材铺的洞穴中看看下面究竟是什么所在,下去一个多小时了,怎么招呼也不见动静,村长担心他们出现意外,便想选几个胆子壮的村民下去找他们,但是大伙都吓坏了,联想起棺材铺的传说,一时间人心惶惶,谁都不敢下去送死,说这洞八成是通着阴曹地俯,下去就上不来了。

    只有民兵排长这个壮汉曾经下去过一趟,所以村长无奈之下,就派人来找他回去帮忙。

    民兵排长上次下到地洞之中,也是硬充好汉,回想起那个阴冷的洞窟,此时站在太阳底下都要全身抖上三抖,现在看村长派人来找自己,说不定是打算再让他下去一回,一想到此处,民兵排长腿肚子转筋,暗地里叫得一声命苦,想转身回去,却说什么也迈不开腿了。

    Shirley杨见这是个机会,便对我使了个眼色,我心中会意,既然孙教授生死不明落在地洞中,我们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必须冒险下去把他救上来,这里穷乡僻壤,等到别人来救,孙教授必定无幸。

    于是我紧握住民兵排长的手,对他说道:“连长同志,原来首先下地道的英雄就是你啊,此等作为,非是等闲之辈,能和你握手我实在是太荣幸了。”

    民兵排长虽是个糙汉,但是非常虚荣,否则他也不会搞出什么民兵戒严的闹剧,见我如此说话,心中大为受用。

    我趁热打铁,接着对民兵排长说道:“我知道那种地洞,任你是铁打的好汉,时间长了也抵御不了洞中阴寒气息,你既然已经下过一次地洞探险,我们同考古队的孙教授,就是那个快秃顶的倔老头,是老熟人,不如你带我们过去,我替你走上一遭,当然我这种举动,一是为了救我的老朋友,二来也是为了深入学习你的英雄事迹,不但我个人要向你学习,我还要号召全国人民,都持续开展一场轰轰烈烈的向你学习运动,所以你快快带我们去村中的棺材铺。”

    民兵排长有些为难:“兄弟,你看这……非是我不肯放你进村,只是组织上对民兵们有过交代,今天不得令闲杂人等进去。”

    我听得心头起火,五内生烟,看来这孙子还他娘的吃软不吃硬,给了钱说了好话还不让进,那我可就跟你不客气了,于是一把抓住民兵排长手中的棍棒,板起脸来对他说道:“你看见我身后那位小姐了吗?她是美国特派员,实话告诉你,我们是中美合作所的,你要是再耽误我们的大事,她就要照会咱们国家外交部,让组织上把你这排长的职务给去了,我说你他娘的大小也是个国家干部,怎么就这么瞧不出眉眼高低,你没看出来她都不耐烦了吗?这也就是她看在我的面子上,我若不敬佩你是条好汉,就不会对你说这些道理,你到底让我不让我们过去?”

    民兵排长听得稀里糊涂,也没听明白我说的话具体是什么意思,但是听说可以找什么馆,让组织上处理他,心中立时虚了,当即答应带我们进村。

    我拿了两块钱给了刘老头的外孙子,让他买糖吃,告诉他回去的路上别贪玩,就打发他回家去了。

    我与Shirley杨也不敢耽搁,匆匆跟着民兵排长进了山坡后的石碑店村,一转过山坡,眼前豁然开朗,原来这石碑店位于一处丘陵环绕的小盆地,这里得天独厚,地理环境十分优越,冬暖夏凉,旱季的时候,象这种小盆地由于气压的关系,也不会缺少雨水,黄河泛滥之时,又四周密密匝匝的丘陵抵挡,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而且这石碑店的人口还着实不少,少说也有五六百户,从山坡上俯瞰下去,村中整顿得颇为齐整有序。

    前行不远就看一处山坡上立着块巨大的石碑,当年我看过泰山上的无字碑,就已经十分巨大了,这石碑店村口的石碑比起泰山无字碑也小不了多少,石碑上的字迹早就没有了,在远望去象块兀秃的大石板,碑下有个无头的大力石兽,看那样子倒有几分象负碑的赑屃,不过又似是而非。

    我和Shirley杨赶着进村去救孙教授,途中见这石碑奇特,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却又都瞧不出这石碑的来历。

    Shirley杨问我道:“这倒并不象是墓碑,你看这附近象是有古墓的样子吗?”

    我边走边四处打量,这里环境不错,气候宜人,适合居住,但是这四周尽是散乱丘陵,不成格局,排不上形势理气,不象是有古墓的样子,即便有也不会是王侯贵族的陵寝,听那民兵排长说在村中棺材铺下发现的地洞,里面阴气逼人,第一层又有青砖铺地,中间有石床,而且再下边还另有洞天,那会是个什么地方?

    不管怎么说,现在我们唯一的希望就寄托在孙教授身上,他在地洞中生死不明,管它下边是什么龙潭虎穴,我一定要想办法把他救上来,当下和Shirley杨一起加快脚步前行。

    民兵队长在前边引路,来到村东头的一间棺材铺前停下,这里不仅卖寿材,还卖香锞纸马,门前挂着快老匾,门前围着很多看热闹的村民,堂前有三五个膀大腰圆的民兵把持着,不让众人入内,其实就算让进去看,现在也没人敢进了,大伙都是心中疑神疑鬼,议论纷纷,有的说这个洞大概通着黄河底下的龙宫,这一惊动,可不得了,过几天黄河龙王一怒,就要淹了这方圆千里;有的人说那洞洞里是连着阴曹地俯,如果拖到了晚间还不填死封好,阴间的饿鬼幽魂,便要从洞中跑出来祸害人了;还有个村里的小学老师,说得更邪乎:“你们这些个驴入的懂个甚,就知道个迷信****球的,那下边阴冷冷的,一定是通着南极洲,过一会儿地球那一端的冰水就倒灌过来,淹死你们这帮迷信驴入的。”

    村里的几个大大小小的头脑,正急得团团乱转,省里派来的两名考古人员,下了洞后就没动静,拉上来的大筐也是空的,又没人敢下去探上一探,回头上级怪罪下来,委实难以开脱。

    村长等人正没理会处,见民兵排长回转了来,这位排长是全村有名的大胆,既然村民们都不敢下洞,只好再让民兵排长给大伙带个头。

    民兵排长不等村长发令,就把我和Shirley杨引见出来,说这二位是中美合作所的,也是考古队的,与下面生死不明的那两个考古工作者都认识。

    村长连忙把我紧紧抱住:“我的个同志啊,我们盼星星盼月亮似的,总算把组织上的人给盼来了。”随后诉说了一大堆面临的困难,不是村委会不想救人,但是村里人都被这棺材铺的传说吓怕了,本来有一个排的民兵,但是从七九年开始,编制就没满过,满打满算就七八个乌合之众,都没受过什么正规的训练,遇到这种突发情况,不知该如何应对,既然有上级派来的同志,那民兵就全归你指挥。

    我听明白了村长的意思了,他是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现在我也顾不上跟他掰扯这个,我进屋看了一眼地穴,棺材铺堂中的地砖被撬开了很多,下边露出一条巨大的缝隙,里面黑洞洞的,也看不清究竟有多深,我什么家伙都没带,只凭我和Shirley杨下去救人十分困难,必须有人帮忙。

    于是我先让村长派一个腿脚快的村民,到县城去搬救兵,不管是公安也好,武警也好,还有医务人员,让他们越快赶来越好,不过这种乡下县城的职能部分,一旦运转起来需要层层请示,级级批复,效率极低,不能完全指望着他们能及时赶来。

    我知道孙教授等人已经下去时间不短了,真要是有危险,多半早就死了,只能祈求祖师爷保佑,他们只是被困在下边,这样我们下去救援还有一线机会,但是欲速则不达,这回不能再冒然行动了,而且这些民兵们都是乌合之众,必须提前做好准备,要是再出意外,就麻烦大了。

    随后让民兵排长集合全体民兵,算上那位民兵排长,一共有八个人,都拎着烧火棍和红樱枪站成横向一列,我站在前边对他们说道:“同志们,我们有两位同志在下面遇难了,我现在要带着你们去救他们,大伙都听我指挥,不要有太多的顾虑,这下边绝不是什么阴曹地俯,有可能是个古代的某种遗迹,我请你们去救人,也不会是义务劳动,你们每人有一百块钱的劳务费,把人救上来,每人再多给一百,怎么样?同志们有没有决心?敢不敢去?”

    众民兵刚开始都没精打采的,不想去冒险,但是村长发了话,又不能不听,有几个人甚至打算装肚子疼不去,但是听到后来,说是一人给两百块钱劳务费,立刻精神百倍,一个个昂首挺胸,精神面貌上为之一变,齐声答应。

    我见金钱攻势奏效,就让大伙把村里武装部的几把步枪带上,又让村长准备了蜡烛和手电筒,农村有那种用树皮做的胡哨,一人发了一个。

    Shirley杨提醒我说:“这地穴至少有两层以上,孙教授他们可能想看看下面的一层受空气侵蚀的受损程度,在那里遇到了什么,而且两层之下,还不知更有多深,地下环境中盐类、水分、气体、细菌等化学、生物的作用,遇到空气,有一个急剧的变化,对人体造成的伤害极大,咱们每人都应该再用湿毛巾蒙住口鼻,点上火把,火把熄灭就立即后退。”

    我点头称是,让大伙按照Shirley杨的话进行准备,留下三个民兵,在上边专门负责升降吊筐,另外让村长带领村委会的人,把住大门,不要让不相干的人进来。

    看差不多准备就绪,我正要当先下去,忽然见门外一阵喧哗,有个瞎子趁乱挤了进来,此人头戴一副双元盲人镜,留着山羊胡子,一手拿着本线装旧书,另一只手握着竹棍,焦急地寻问棺材铺里一众人等:“哪位是管事的?快请出来说话。”

    我不耐烦的对村长喊道:“不是不让闲杂人等入内吗?怎么把这瞎子放进来了,快把他赶出去,别耽误了我们的要紧事。”

    瞎子听见我说话的方位,用棍棒了我一下:“小子无礼,量你也不知老夫是何许人,否则怎敢口出狂言,老夫是来救尔等性命的……”

    村长也赶过来对我说:“胡同志,这位是县里有名的算命先生,去年我婆姨踩到狐仙中了邪,多亏这位先生指点,才保住性命,你们听听他的说话,必定没错。”

    我心中焦躁异常,急于知道孙教授的生死下落,便破口对瞎子骂道:“去你大爷的,当年我们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时候,怎么没把你给办了,那时候你躲哪去了,现在冒出来装大尾巴狼,我告诉你赶紧给我起开,别跟这碍事。”

    瞎子把嘴一撇,冷哼一声:“老夫昔日在江西给首长起过卦,有劫难时自有去处,那时候还没你这不积口德的小辈,老夫不忍看这些无辜的性命都被你连累,一发断送在此地,所以明示于你,这地穴非是寻常的去处可比,若说出来里面的东西,怕把尔等生生吓死。”

94 水潭

    我忍无可忍,真想过去把瞎子扔进地穴里,但是看这算命瞎子在村民们的眼中很有地位,真要戗起来,免不了要得罪很多人。最可恨的是我好不容易用金钱糖衣炮弹打消了民兵们的迷信思想,偏在此时冒出个瞎子胡说一通,说得这些民兵一个个的又想打退堂鼓了。

    我气急败坏的对瞎子说道:“这地穴中是什么所在?你不妨说出来让我们听听?要是吓不死我,你趁早给我到一边凉快去。”

    算命的瞎子神色傲然,对我说道:“你看你看,意气用事了是不是?吓死了你这小辈,老夫还得给你偿命,过来,让老夫摸摸你的面相。”说罢也不管我是不是愿意,伸手就在我脸上乱捏。

    瞎子边捏我的脸边自言自语:“历代家传卦数,相术精奇怪匪夸,一个竹筒装天机,数枚铜板卜万事,摸骨观人不须言,便知高低贵贱……”

    他忽然奇怪道:“怪哉,凡人蛇锁灵窍,必有诸侯之分,看来大人您还是个不小的朝廷命官……”

    我被瞎子气乐了。我现在属于个体户,在这冒充国家干部,这消息不知怎么被他知道了,就拿这话来唬我,我们家哪出过什么诸侯——搁现在来算,够诸侯级别的封疆大吏在地方上是省长,在军事上少说也得是大区的头头,我最多当过一连之长,真他妈的是无稽之谈。

    只听瞎子继续说道:“你如果不走仕途,注定没有出头之日啊。你们如果想下地穴必须带上老夫,没了老夫的指点,尔等纵然是竖着进去,最后也会横着出来。”

    Shirley杨在旁听了多时,走过来在瞎子旁边说道:“您是不是觉得这下边是个古墓,打算跟我们这些穿山甲下去沾点光,倒出两件明器来?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我们没时间陪你再兜圈子了。你若再有半句虚言,立刻把你赶出去。”

    瞎子被shirley杨说的一怔,压低声音说道:“嘘~~小声点,原来姑娘也是行里的人?听你这话,遮莫是摸金校尉?老夫还当尔等是官面上的,看来你们摸金的最近可真是人才辈出啊。既然不是外人,也不瞒尔等了,嗨,老夫当年也是名扬两湖之地的卸岭力士。这不是年轻的时候去云南倒斗把这对招子丢了吗,流落到这穷乡僻壤,借着给人算命糊口,又是孤老,所以……想进去分一杯羹,换得些许散碎银两,也好给老夫仙游之时置办套棺材板子。”

    Shirley杨也被瞎子气得哭笑不得,看了我一眼,我对她摇摇头,坚决不同意。这老小子危言耸听,说到最后原来也是个倒斗的,这地穴下不象古墓,再说就算有明器也不能便宜了他。

    瞎子眼睛虽然看不见,但是心思活络,对我和shirley杨的意思知道得一清二楚,急忙对我说道:“老夫这里有部《(享单)子宓地眼图》,尔等若是肯见者有份,把倒出来的明器匀给老夫一件,这部图谱就归你们了。”

    我问瞎子道:“这图我听说过,是部地脉图,由于制造工艺的原因,好象世间仅有一部——既然是本宝书,你怎么不拿去卖了,非要拿来同我们打仗(交换物品)?多半是部下蛋的(假货),老头你当我们是傻子不成?”

    瞎子对我说道:“怎么说老夫也是前辈,你小子就不能尊重尊重老夫吗,一口一个老头,逞这口舌之快,岂不令旁人取笑你不懂长幼之序。咳,这部青乌神图当年也是老夫拿性命换来的,不过自古风水秘术都是不传之秘,除了懂寻龙诀的正宗摸金校尉,哪里还有人看得懂这图中的奥秘。落到俗人手中,祖师爷岂不要怪老夫暴殄天物,怎么样?成与不成,就看尔等一言出决。”

    我心想现在时间已经耽误的太多了,再跟这瞎子蘑菇下去对我们没有好处,先稳住他,有什么事等把孙教授救回来再做计较。便对瞎子说道:“咱们一言为定,就按你说的办,下面就算没有明器,我也可以出钱买你这部《(享单)子宓地眼图》。不过你不能跟我们下去,另外你还得配合一下我,给民兵们说几句壮胆的话,别让他们提心吊胆的不敢下去,坏了我们的大事。”

    瞎子非常配合,立即把那些民兵们招呼过来,对他们说道:“这地穴非同一般——当年秦始皇出游,曾在此洞中见到仙人炼丹,故此在山前立石碑以记此事;日后西楚霸王项羽,汉高祖刘邦,也都在洞中躲避过朝廷严打,那时候他二人皆是布衣,只因为进过这个仙人洞,日后才称王图霸,平定了天下大好基业。此乃先秦的**(被遮掉的词语,一字只能看见“田”下半部分,也蛮像“山”下半部分,二字只能看见走字底,联想不出来),自古便有的成规,诸位兄弟,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老夫看尔等虽是一介民兵,却个个虎背熊腰鹰视狼顾,皆有将军之象。不妨下这地穴中一探究竟,日后免不了飞黄腾达,分疆裂土……”

    我看差不多了,再由瞎子说下去就不靠谱了。赶紧一挥手,让先前指派的三个民兵备好吊筐,把我和民兵排长先放下去,后面的四个民兵与shirley杨再陆续下去。

    我和排长点了一支火把,各持了一只步枪。下到了棺材铺下面,我举起火把抬头看了看,这地穴距离棺材铺约摸有二十多米,那裂缝是自然产生的,看不出人工的痕迹。下边是非常宽大的一条通道,高七八米,宽十余米,遍地用长方大石铺成,壁上都渗出水珠,身处其间,觉得阴寒透骨。

    古田这一带水土深厚,轻易见不到地下水,这里才到地下二十几米,渗水就比较严重,是同石碑店村的特殊地理环境有关系。盆地本就低洼,又时逢雨季,所以才会这样。如果这里真是古墓,那地宫里面的器物怕也被水损坏的差不多了。

    大地的断层非常明显,除了我们下来的裂缝之外,地道中还有很多断裂,似乎这里处于一条地震带上。好在这条地道虽然构造简单朴拙,却非常坚固,没有会塌方的迹象。

    民兵排长指着不远处告诉我,他第一次下来的时候就在那里看见有个石头台子,上面摆着个长方的石头匣匣,有二十来斤的分量,拿出去一看里面是六尊殷红似血的古玉奇怪兽。那套石匣玉兽我没见过,现在正由村委会的人保管着,我问民兵排长:“再往里是什么样子?”

    民兵排长摇头道:“石台是在一个石头盖的房子,再往前就没有路了,但是石屋地面上还有个破洞,下面很深,用手电往里照了一照,什么也没看见。就觉得里面冒出来的风吹得身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没敢再看,就抱着石匣跑回来了。对了,下边有水声。”

    这时后边的人也都陆续下到地穴中,我看人都到齐了,清点了一遍人数,叮嘱他们不要随便开枪,一定要等我命令;先看清楚了,别误伤了孙教授和另一位考古人员。

    我和shirley杨,外加民兵排长带着的四名民兵,共有七人,带着四条步枪,点了三支火把。这人多又有枪,加上以两百块钱的劳务费为目标,众人胆气便壮了,跟着我向地道深处走去。

    这条很宏伟但是并不算长的地道很干净,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甚至连老鼠都没有一只。我们边走边把手拢在口边呼喊孙教授,然而空寂的地道中,除了阵阵回声和渗出的水滴声,再没有半点其它的动静。

    走到头果然是象民兵排长说的那样有间石屋,与寻常的一间民房大小相差无几,是用一块块的圆形石头垒砌而成。门洞是半圆形,毫无遮拦,虽然一看便是人为修造的,却有种浑然天成的感觉。历史上很少看到这样的建筑物,难不成真让那瞎子说着了,这是什么神仙炼丹的地方。

    我问shirley杨能否看出来这间石屋是做什么用的,她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屋子。于是我们从门洞中穿过,进到屋中,这里除了有张石床之外,也是一无所有。

    石床平整,光滑似镜,不象古墓中的石床。看了半天,我们也瞧不出什么名堂。石屋地面上有个方方正正的缺口,是个四十五度倾斜地道的入口。下边很深,我用手电筒往里边照了照,看不到尽头,只见有条人工的缓坡可以走下去。孙教授很可能就从这下去了,我对里面喊了几声,没有人回应。

    我只好当先带着众人下去,留下两个民兵守着入口,以防万一。沿着乱石填土垫成的坡道向下走了很久,听见水声流动,我担心孙教授掉进水中淹死了,急忙紧走几步。大伙到下边一看,这里是个人工开凿的洞穴,中间地上有个不大的水潭,手电筒照射下,潭水是深黑色的,深不见底,不知是不是活水。上面有几个大铁环,吊着数条沉入深潭中的大铁链,奇怪的是这链子黑沉沉的,不象是铁的,但是一时看不出是什么材质所打造,因为上面没有生锈的迹象。

    巨链笔直沉入潭中的一端好象坠着什么巨大的物体,我们欲待近前细看,那几条粗大的链子突然猛烈的抖动了一下,把平静的潭水激起串串涟漪。

95 铁链

    进入到洞穴深处的除了我和shirley杨之外,还有民兵排长带着的两个民兵,我们忽然见垂直坠入水潭的链条一阵抖动,都不禁向后退了数步。

    这洞中无风,潭中无波,如此粗重的链子怎会凭空抖动?难道被巨链吊在水潭下的东西是个活物?是什么生物需要用如此粗的链条锁住?

    我望了shirley杨一眼,她也是一脸茫然,对我摇了摇头。我自问平生奇遇无数,也算见过些希奇古怪的东西,但是面对这地道下的水潭,还有这粗大的铁链,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头绪。但是事关孙教授的下落,只有冒险把铁链拉上来,看看下面究竟有些什么。

    这时候,民兵们开始紧张起来了。自古以来,三泰之地便是民风彪悍,对于这些当地农民出身的民兵,如果让他们面对荷枪实弹的敌人也未必会退缩,但是他们这些人几千年来的迷信思想根深蒂固。再加上没下地穴之前,村民们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我们身临其境,这些民兵见了这怪异的情况,自然不免疑神疑鬼。

    民兵排长对我说道:“钱首长……不不……胡……胡首长,这水洼洼里怕不是锁着甚怪物勒?这可是惊动不得,否则咱村就要遭殃勒。”另外两个民兵也说:“是啊是啊,怕是镇锁着黄河中的精怪,莫要轻举妄动,免得招灾惹祸。”

    我耳朵里听着民兵们对我说话,眼睛始终没闲着,必须找些理由把民兵们说服,否则他们都被吓跑了,只剩下我和shriley杨又济得什么事。

    我四下打量周遭的情况。石碑店村是一个小形盆地,离黄河不远,我看风水形势从未走过眼,这里绝对不会有什么贵族的墓葬。虽然这里环境很好,甚至可以说是处神仙洞府,但是这里地下水太多,不可能有人傻到把墓修在这里。

    那条宽阔的地道以及地道尽头的石屋也不象是墓室,我只是对古墓很熟,别的古代建筑都不太懂。但是石屋中的石床又有几分古怪了。古墓中的石床有两种,一种是摆放墓主棺椁的叫做墓床,另有一种是陈列明器的叫做神台——石屋中的那具更象是个摆放东西的神台。

    这有个小小潭口的洞穴,到了这里就算是到头了,已经没有任何岔路暗道。孙教授和另一名考古队员肯定是进了这个洞穴,这里却全无他们的踪影,莫非他们遭到什么不测,掉入水潭中了?

    整个洞有明显的人工开凿拓展痕迹,规模也不是很大,数条粗大铁链穿过洞顶连接着角落里的一个摇辘,明显是可以升降的,看来潭中的铁链可以被拉上来。我伸手摸了摸链条,里面确实是铁的,不过外层上涂了防锈的涂料,显得黑沉沉毫无光泽。

    我再看沉入潭中的铁链还在微微抖动,这样的情况应该不会是被潭下暗涌所冲,肯定是有活的东西,难道被铁链拴着的是什么巨鼋老龙之类?这种事万不能对那些民兵们讲,我忽然想起算命瞎子的话来。那老儿信口开河,不过对这些村民却有奇效,我不妨也照猫画虎,以迷信思想对付迷信思想,反正当务之急是把潭中的东西拽上来,尽快找到孙教授。

    于是我一脸坚毅的表情对民兵们说道:“同志们,现在祖国和人民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头可断,血可流,大无畏的革命精神不能丢,咱们一起动手,把铁链从潭中拽出来……”

    民兵排长不等我把话说完就抢着对我说:“胡首长,我的胡大首长,拽不得,万万拽不得呀。这链链拴着黄河里的老怪,这等弥天大事可不敢随便做。”

    说实话,我心里也没底,不过表面上却要装得镇定自若,拿出点首长的感觉来。我对民兵排长说道:“排长同志,你不记得那位有名的算命先生是怎么说的吗?你们村那位瞎子先生是古时姜太公、刘伯温、诸葛亮转世,前知八千年,后知五百载,他说这里是个仙人洞,我看多半没错。因为我在研究古代资料的时候看到过这种描述。这潭中坠的一定是太上老君炼丹的香炉,里面有吃了长生不老、百病不生的灵丹妙药。咱们肯定是先发现这些仙丹的,按国际惯例,就应该……应该……”

    国际上对于个人首先发现的东西好象会让发现者享有什么权利,但是我一时想不起来了,赶紧问shirley杨:“国际惯例是什么来着?”

    shirley杨替我说道:“按国际惯例,首先发现的人享有命名权。”

    我一听光冠名哪行,于是接着对民兵们讲:“同志们,命名权你们懂吗?”我一指其中一个民兵:“比如兄弟你叫李大壮,那只要你愿意,咱们发现的仙丹就可以叫大壮丹。一旦咱们国家的科研工作者把这种仙丹批量生产,造福人民,咱们就算是对党和人民立下了大功啊。另外最重要的是先到先得,咱们五个人是先发现的,每个人都可以先尝几粒嘛,这事我做主拍板了。”

    三个民兵让我侃得都晕了,三人你看看我、我瞅瞅你,一者在上面得时候瞎子说的话他们都十分相信,二者又爱慕这种建立功业的虚荣,三者那长生不老的仙丹谁不想吃上一把。但是还有一个顾虑没有清除,既然铁链下坠着的是太上老君丹炉,为何铁链会不时的抖动?

    我暗道不妙,夜长梦多,再由着这帮民兵瞎猜,我这谎就撒不圆了:“这个铁链为什么会动呢?对啊,它会动那是因为……因为这炉中仙丹的仙气流动啊,这种吃了长生不老、万病皆除的仙丹,你们以为跟那中药丸子似的又黑又臭吗?这每一粒仙丹都有灵性,毕竟不是世间凡物。”

    民兵们听了我的话都连连点头,觉得是这么个道理。看来这链子拴着的东西不是什么黄河中的精怪,肯定是太上老君的丹炉,纷纷卷起袖管准备动手。

    民兵排长突然想到些什么,走到我身边,对着我的耳朵说了几句悄悄话,我听后笑着对他说道:“排长同志你尽管放心,仙丹神药没有治不好的病,就你这点事根本不算什么。这仙丹是专治阳而不举举而不坚坚而不久久而不射射而不稠稠而不多多而不……”

    另外两个民兵在旁听了都哈哈大笑,弄得民兵排长有点脸红,对那两人大声呵斥:“驴入的笑个甚?快干活。”

    Shirley杨觉得有些不太稳妥,低声对我说道:“老胡,我看被铁链拴在潭中的象是些有生命的东西,就这么冒冒失失的拽出来,是不是……”

    我趁着民兵们过去准备转动摇辘,便对她说道:“难道还信不过我吗?你尽管放心,我和你一样,也只有一条性命,岂能拿咱们的安全开玩笑。我看过这么多形势理气,从未走过眼。纵观这里的风水形势,我敢以项上人头担保,绝不会有什么古墓,所以不用担心有粽子。而且这里的自然环境得天独厚,又不是什么深山老林,料来也不会有什么凶恶异兽;就算是有,也有铁链拴着,咱们又有步枪防身,怕它什么。万一孙教授是在下面,咱们迟迟不动手,岂不是误了他的性命,当然现在动手怕也晚了三秋了,就听天由命吧。”

    Shirley杨说道:“我不是对你不放心,是你从来就没办过让我放心的事。你对那些乡民们怎么讲不好,偏说什么长生不死的仙丹妙药,我看你比那算命的瞎子还不*谱。等会儿万一吧铁链提上来没有什么仙丹,我看你怎么跟他们交代。”

    我对她说道:“我可没瞎子那两下子,那老儿能掐会算,满嘴的跑火车。现在我是没办法了,要不这么说,那些民兵们不肯出死力。我看那绞盘非得有三人以上才转得动,只有咱们两个可玩不转了。等会儿万一没有仙丹,你可得帮我打个圆场,别让我一人作难。”

    民兵排长准备完毕,在一边招呼我,我和shirley杨便不再谈论,将火把插在潭边,各端步枪,拉开枪栓,对民兵排长一挥手:“动手。”

    民兵排长带着另外两个民兵转动摇辘,象在井中打水一样,在绞盘上卷起一圈圈铁链。没想到这绞盘与摇辘铁链之间的力学原理设计的极是巧妙,根本不用三个人,便只一个人使八成力气就可以把铁链缓缓卷进绞盘。

    随着沉入水潭中的铁链升起,我与shirley杨等人的手心里也都捏了把冷汗。潭下的东西是活的还是什么别的,马上就要见分晓了,心情也不由得跟着粗大的铁链慢慢上升,提了起来。

    铁链卷起十余米,只见潭中水花一分,有个黑沉沉的东西从潭水中露了出来。

    民兵排长大叫道:“我的祖宗哎,真个被胡首长说着勒,恐怕真个是那太上老君烧丹的炉炉。”

96 缸怪

    民兵们用摇辘绞盘卷起铁链,在铁链的拖动下,一个巨大的黑色物品“哗哗”淌着水,被从水潭中吊了上来,因为火把的光源有限,那物体又黑,初时只看得到大概的轮廓,又圆又粗,跟个大水缸似的,但可以肯定一点,不是什么水中的动物,是个巨大的物品。

    我们谁也没见过太上老君的丹炉,难道真被我言中了,这世上哪有如此凑巧的事,我为了看得清楚些,让Shirley杨举着手电照明,我自己举起插在地上的火把,凑到近处细看。

    这时整个黑色的巨大物体都被吊出了水面,民兵排长等人把绞盘固定住,也都走过来观看,水潭的直径不到三米,更像是一口大一些的井眼,我们站在潭边,伸手就可以摸到吊上来的东西。

    在火把手电筒的照射下,这回瞧得十分清楚了,只见这是一口“大缸”,至少外形十分像水缸,缸身上有无数小孔,刺了不少古怪的花纹,我和Shirley杨见过很多古物,这种奇特的东西尚数首次目睹,实在搞不明白这是个什么东西,年代历史出处全看不出来,更不知道是什么人,大费周折把它用数条铁链吊在水潭里,这口破缸值得这么机密吗?

    缸口是封着的,盖子是个尖顶,显得十分厚重,边上另有六道插拴扣死,想打开缸盖,只要拆掉这六道插拴就可以。

    “巨缸”四周全是小指大的孔洞,一沉入水潭中,“巨缸”就可以通过这孔洞注满潭水,但是只要用摇辘绞盘把铁链提拉上来,一超出水潭的水面,“巨缸”中储满的水就会漏光,天底下的水缸都是用来盛水的,但是这口“怪缸”的功能好像不是那么简单。是另有它用。

    就连民兵排长那等粗人,也看出来这不是什么太上老君的炼丹炉了,忍不住问道:“胡首长,这怎么不像是太上老君装丹药的炉子,倒有几分像是我家里漏水的那口破缸。”

    我对民兵排长说:“排长同志,这就是你不懂了,你家的水缸上面有这么多花纹吗?你看着许多花纹造型古朴奇特,一定是件古物,你就等着文物局来给你们村民兵发奖状吧。”

    Shirley杨看罢这口怪缸,也是心下疑惑:“这也不像是水缸。我看更像是折磨人的刑具。”

    我对Shirley杨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说把活着的囚犯装进漏眼的缸里,浸入水潭中,等他快淹死的时候,再把缸吊出水面,把里面的水放光。那样的刑具倒是有的,以前我在电影里看过,反动派就经常用那种酷刑折磨我们英勇不屈的地下党,不过我看这口怪缸不太像刑具,折磨人的刑具哪用得着这么精雕细刻,这缸上的花纹极尽精妙之能事,一看就是有些年头的东西。咱们乱猜也没用。上去把插拴拔掉,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事物再说,搞不好就是仙丹。”

    民兵排长拦住我说道:“胡首长,可不敢乱开,万一要是缸里封着甚妖魔,放出来如何是好?”

    我对民兵排长说:“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这种地方不可能有怪物,刚才咱们看到潭中的铁链抖动,可能是水潭下连着地下湖。湖中的大鱼大虾撞到了这口缸。不要疑神疑鬼。你要是现在还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咱们让事实说话,你们都向后退开掩护我就可以了,看我怎么单枪匹马上去把缸盖拆掉。里面便真有猛恶的妖怪,也是先咬我,我他娘的倒要看看谁敢咬我。”

    他们拦我不住,只好搭起手磴,把我托到“怪缸”的顶上,这口奇特的“怪缸”与铁链之间甚是坚固,我站在上面,虽然有些晃悠,但是铁链却没有不堪重负断掉的迹象。

    我爬到“怪缸”的顶上,一摸下,才发现这口缸外边,包着三层刷有生漆的铁皮,非常结实,不是寻常的瓦缸,心中暗道:“他娘的,这么结实的缸是装什么的?搞不好还真是封着什么鬼怪,打开之后只看一眼,要有情况立刻把盖子封上就是。”

    Shirley杨和民兵们站在下面,仰起头望着我,都替我捏了把汗,他们不住口地提醒我多加小心,我拆了两个插拴,抬手向下边的众人挥手致意:“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撩。”然后继续低头拆卸下一个插拴,这些插拴在水中泡得久了,却并没有生锈,用力一把就可以拔掉。

    我刚拆到第五个插拴,忽然脚下的“怪缸”一阵晃动,似乎缸中有什么东西在大力挣扎,我站在上面,立足不稳,险些一头掉下来。我急忙用手抓住上边的铁链,把失去重心的身体牢牢固定住。

    其实悬挂在半空的“怪缸”里面有东西作动,这口缸毕竟沉重,摇摆的幅度不大,只是我没有准备,倒被它吓了一跳,我攀住铁链,只听缸中“噼里啪啦”的乱响,真像是什么东西在使劲挣扎。

    难道孙教授被困在里面了?在潭中泡了这么久还没淹死?下面的Shirley杨与三个民兵也听见了声音,都对着“怪缸”大喊孙教授的名字,让他不要着急,我们马上就会把他救出去。

    缸中声响不绝,但是却无人回答,我救人心切,哪里还管得了许多,立刻把最后的插拴拔掉,缸上回旋的空间有限,我便用手攀紧铁链,想用脚踢开缸盖。

    这时候我脑中突然出现一个念头:“古时候有种缸棺,以缸为棺,把死人装进里头掩埋,不过十分少见,我从来没遇到过,难道这口奇特的漏眼大缸,就是一口缸棺,里面有死而不灭的僵尸作祟?”

    我与Shirley杨这次来陕西,也带了两只手电筒,不过都在Shirley杨的包里,我现在爬到缸顶,身上除了“摸食符”之外,什么器械都没有携带,连个黑驴也没有,真有粽子倒也难缠,不过我随即打消了这种念头,我对我那半本《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非常信任,既然按书中记载,这种地方不会有僵尸,就肯定不会有,他娘的哲理要真有粽子,我回去你把那半本书撕了,当下一咬牙关,硬着头皮把缸盖踢开。

    洞中本就黑暗,Shirely杨和三个民兵都举着火把在下头,我上来的时候没带手电,此刻人在半空,只见“怪缸”中黑咕隆咚,再加上被下边的火把将眼睛一晃,更是什么也看不见,我俯下身去想让下边的人抛个手电筒上来,刚一弯腰,只闻得一股腥臭直冲鼻端,呛得喘不过气来。

    我连忙捂住鼻子,拿眼睛向“怪缸”中扫了一眼,黑暗中之间有只白色的人手从缸中伸了出来,我惊声叫道:“孙教授?”连忙伸手去握那只手,想把他拉上来。

    可是我的手一碰到缸中的那只手臂,就觉得不太对头,又湿又硬,是手骨而不是活人的手,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晚了,因为太着急,已经拽着手骨把一具张着大口的骷髅人骨扯了上来。

    虽然“怪缸”在半空,光源在更*下的地方,缸中的事物看不见,但是骷髅被我扯了出来,看得却是真切,白森森,水汪汪,这事情完全超出预料,心理落差太大,吓得我大叫一声,从缸上翻了下来,大头朝下摔进了水潭。

    那深潭中的水冰冷刺骨,阴气极重,我头朝下脚朝上摔了进去,被那潭水呛得鼻腔疼痛难忍,好在我自小是从福建海边长大,不管是军区带跳台的游泳池,还是风高浪急的海边,都是我小时候和胖子等人游泳的去处,水性就是那时候练出来的,因为小时候不知道什么叫危险,多少次都差点淹死在水里。

    此时落入潭中,心中却没慌乱,在水中睁开眼睛,没有光源,必须立刻游回潭口,否则就要活活呛死在水里,但是四周一片漆黑,摔下来的时候头都晕了,完全失去了方向感,在水里又听不到声音,真好像已经死了一样,最多还能再坚持半分钟,看来是回不去了。

    正在我已经绝望了的时候,忽然眼前一亮,有人拿着防水手电筒朝我游了过来,不是旁人,正是Shirley杨见我落入潭中,这潭口上小下大,一旦掉下去,两分钟之内不游回来,就得淹死在下边,不敢耽搁,从民兵身上抓起一根绳子,拿着手电筒跃入了水潭。

    我知道这时候再也不能逞能了,赶紧握住Shirley杨的手,民兵们在上头拉扯绳索把我们两个拽了上去。

    Shirley杨脸色刷白:“你个老胡,这回这是危险,我再晚上几秒钟……没法说你,简直是不堪设想。”

    我也是缓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对Shirley杨又是感激又是惭愧:“又他娘的差点去见马克思,不过一回生二回熟,在鬼门关前转悠的次数多了,也就不害怕了。再晚几秒也没关系,大不了你们把我拽上来,再给我做几次人工呼吸……”

    我正要再说几句,那口悬在半空的“怪缸”又传出一阵阵声响,似乎有人在里面敲大缸壁求救……

97 细孔

    众人一起抬头望向吊在半空中的怪缸,心里都有一个念头:“活见鬼了。”

    我对shirley杨说道:“别担心,我再上去一趟瞧瞧,倘若我再掉进水里,你记得赶紧给我做人工呼吸,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她白了我一眼,指着民兵排长对我说:“想什么呢,要做人工呼吸,我也会请那些民兵给你做。”

    我对她说:“你怎么这么见外呢?换做是你掉到水里闭住了气,需要给你做人工呼吸,那我绝对义不容辞啊我……”

    shirley杨打断我的话,对我说道:“我发现一个是你,还有一个是那个死胖子,从来不拿死活当回事,什么场合了还有心情开玩笑。对了,我问你,你在上边看到什么东西了,能把你吓得掉进水里?孙教授在里面吗?”

    我一向以胡大胆自居,这一问可揭到我的短处,怎么说才能不丢面子呢?我看着悬在半空的怪缸告诉shirley杨等人:“这个……我刚一揭开缸盖,里面就嗖嗖嗖射出一串无形的连环夺命金针,真是好厉害的暗器。这也就是我的身手,一不慌二不忙,气定神闲,一个鹞子翻身就避了过去,换做旁人,此刻哪里还有命在。”

    Shirley杨无奈的说:“算了,我不听你说了,你就吹吧你,我还是自己上去看好了。”说罢将自己湿漉漉的长发拧了几拧,随手盘住;也同样让两个民兵搭了手梯,把她托上缸顶。

    怪缸中还在发出声响,民兵们又开始变得紧张起来,惧怕缸中突然钻出什么怪物。我告诫他们千万别随便开枪,接着在下面将手电筒给shirley杨扔了上去,告诉她那口怪缸里有个死人的骨头架子,让她也好有个心理准备,别跟我似的从上边掉下来。

    Shirley杨在上面看了半天,伸手拿了样东西,便从怪缸上跳了下来,举起一个手镯让我们看。我和民兵排长接过玉镯看了看,更是迷惑不解。

    我在潘家园做了一段时间生意,眼力长了不少。我一眼就能看出这只玉镯是假的,两块钱一个的地摊货,根本不值钱,而且是近代的东西。难道那口怪缸中的白骨是个女子?而且还是没死多久,那她究竟是怎么给装进这口怪缸的?是死后被装进去的,还是活着装进去淹死的?以缸棺安葬这一点可以排除。中国人讲究入土为安,绝不会把死者泡在水里,眼前这一团乱麻般复杂的情况果然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Shirley杨对我说:“老胡,你猜猜那口缸里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响声?”

    我说:“遮莫是骨头架子成精?中国古代倒是有白骨精这么一说。不过那白骨精在很多年前已被孙悟空消灭了呀,难道这里又有个新出道的?想让咱老百姓重吃二遍苦,再受二茬儿罪?”

    她笑道:“你真会联想,不是什么白骨精。刚才我看得清楚,缸中共有三具人骨,都是成年人;底下还有二十多条圆形怪鱼,虽只有两三尺长,但是这种鱼力气大得超乎寻常,缸中的潭水被放光了,那些怪鱼就在里面扑腾个不停,所以才有响声传来。没把这口怪缸吊起来之前,咱们看见铁链在水潭中抖动,可能也是这些鱼在缸中打架游动造成的。”

    我对她说:“这就怪了,那些鱼是什么鱼?它们是怎么跑进封闭的缸里的?它们吃死人吗?”

    shirley杨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怪鱼。我想这种鱼不是事先装进去的,有可能……有可能这些鱼本身就生长在这地下洞穴的水潭里,有人故意把死尸装进全是细孔的缸中沉入水潭,没长成的小鱼可以从缸身的细孔游进去……”

    我听了她的话,吃惊不小:“你的意思我懂了。你是说这是用死人肉养鱼?等人肉被啃光了,鱼也养肥了,大鱼不可能再从缸壁的孔洞中游出去。不过这样养鱼有什么用呢?这也太……太她妈恶心了。”

    民兵排长突然插口道:“一号二号两位首长,我看了半天,这只镯镯我好象在哪里见过,颇象是村里的一个女子戴的。她嫁出去好多年了,也从不同家里来往,前几个月才第一次回娘家。当时她戴着这只镯让我们看,还跟我们说这是她在广东买的,值个上千块,村里的婆姨们个个看着眼红,回去都抱怨自家的汉子没本事,买不起上千块的首饰。”

    我一听这里可就蹊跷了,忙问民兵排长后来怎么样。

    他说:“后来就没后来了,那女子就不声不响的走了,村里人还以为她又和家里闹了别扭跑回外地去了。现在看这只镯镯,莫不是那女子被歹人给弄死了。”

    我们商议着,忽听地穴的坡道上脚步声响起。我以为是外边守侯的两个民兵见我们半天也没回去,不太放心,就下来找我们,谁想到回头一看,下来的几个人中,为首的正是孙教授。

    我又惊又喜,忙走过去对孙教授说:“教授,您可把我吓坏了,我为了一件大事千里迢迢来找您,还以为您让食人鱼给啃了,您去哪玩了?怎么突然从后边冒出来?”

    孙教授看见我也是一楞,没想到我又来找他,而且会在此相见。听我把前因后果简略的说了一遍,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孙教授仔细看了看这洞穴中的情景,对我们说道:“这缸是害人的邪术啊,我以前在云南见到过。看来这件事已经不属于考古工作的范畴了,得找公安局了。此地非是讲话之所,大伙不要破坏现场了,咱们有什么话都上去再详细的说。”

    于是一众人等都按原路返回,村长等人看所有的人都安然无恙自是十分欢喜。我把事先许给民兵们的劳务费付了,民兵们虽然没吃到仙丹,但是得了酬劳,也是个个高兴。

    孙教授请村委会的人通知警察,然后带着我与shirley杨到村长家吃晚饭。我心中很多疑问,便问孙教授这地穴究竟是怎么回事。

    孙教授对我与shirley杨讲了事情的经过。原来他先前带着助手下到地穴里,也看到了沉入潭中的铁链,当时他们没有动绞盘,上来的时候,在第一层地道的尽头,又发现了一条暗道,里面有不少石碑。

    地道的构造是“H(左边一竖为双线,一横为双线,右边一竖为单线)”这种地形,一共有两条道。一条明道配一条暗道,高低落差为两米,双线是明道,单线是暗道,中间有一条横向的明道相连。石碑都在暗道中。所谓的暗道就是比明道低一截,有个落差,不走到跟前看不太容易发现。明道与暗道的尽头各有一间石屋。

    孙教授带着助手进了单线标注的下面一层暗道,查看里面的古代石碑保存程度。没想到由于这里地势更低,渗水比上面还要严重许多,连接两条地道中间的部分突然出现了塌方,他们二人被困在了里面。

    下去救援的人们没发现这两条平行的地道,好在塌方的面积不大,孙教授二人费了不少力气才搬开塌落封住通道的石头出来。一出来便刚好遇到留守的民兵,知道有人下到石屋地穴里去救他们,半天没回来,便跟着两个留守的民兵一起下去查看。

    经过勘察,石碑店地下的地道属于秦代的遗址,这种地方在附近还有几处,都是秦始皇当年派方士炼药引的地方,后来大概废弃了,除了里面还残存着一些石碑外,再没有其余的收获了。不过这些石碑还是有很重大的研究价值的。

    我问孙教授:“那个石匣中的六尊玉兽,以及地穴水潭中悬吊的怪缸,又是用来做什么的?难道也是秦代的遗物?”

    孙教授摇头道:“不是,石匣玉兽,还有石屋下的地洞,包括铁链吊缸,与先秦的地道遗址是两回事,都是后来的人放进去的。我在古田县就听说这些年隔三差五的就有人口失踪,很可能与这件事就有关系。我不是做刑侦的,但是我可以根据我看到现场这些东西作出的推断给你们讲讲;当然这也不是什么国家机密了,所以对你们说说也没关系。”

    孙教授是这么分析的:这套石匣玉兽价值连城,极有可能是出自云南古滇国。古滇国是一个神秘的王国,史学家称之为失落的国度。史书上的记载不多,据传国中人多会邪术,《橐(旧作“槖”,音驼)(罅的右半边+欠)饮异考》有过对献王六妖玉兽的记载,这是一种古代祭祀仪式用的器物。石碑店村棺材铺的老掌柜是村中少数的外来户之一,是从哪一代搬来的已经查不出来了,他现在已经去世了,所以这套宝贝他是如何得到的,我们也无法得知了。

98 最后一个线索

    滇国的灭亡于汉代中期的时候,国内发生了很大的矛盾,有一部分人从滇国中分裂了出来。这些人进入崇山峻岭中,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从那以后,这些人就慢慢在历史上消失了,后世对他们的了解也仅仅是来自于《橐(旧作“槖”,音驼)(罅的右半边+欠)饮异考》中零星的记载。

    这批从古滇国中分离出来的人自然而然形成了一个部落集团,他们有一种很古怪的仪式,就用那种悬吊在水中的怪缸将活人淹死在里面,以死人养鱼。天天吃人肉的鱼,力气比普通的鱼要大数倍。等鱼长成后,要在正好是圆月的那天晚上,把缸从水中取出,将里面的人骨焚毁,用来祭祀六尊玉兽,然后再把缸中的鱼烧汤吃掉。据说吃这种用死人喂养的鱼,可以延年益寿。

    棺材铺的老掌柜不知怎么得到这些东西,是祖传的还是自己寻来的,暂时还都不知道。很可能他掌握着这套邪恶的仪式,又在棺材铺地下发现了先秦的遗址,这就等于找到了一个非常隐蔽的场所。为了更好的隐蔽而不暴露,便利用一拍棺就死人的传说,使附近的村民对他的店铺产生一种畏惧感,轻易不敢接近;直到他死后,这些秘密才得以浮现出来。不过这位棺材铺的老掌柜究竟是不是杀人魔王,这些还要等公安局的人来了之后,再做详细的调查取证。

    听了孙教授的话,刚好饭菜中也有一尾红烧鱼,我恶心得连饭都快吃不下去了。越想越恶心,干脆就不吃了,我对孙教授说:“您简直就是东方的福尔摩斯,我在下边研究了半天,楞是没看出个所以然来。高啊,您实在是高。”

    孙教授这次的态度比上次对我好了许多,当下对我说:“其实我以前在云南亲眼看到过有人收藏了一口这样的怪缸,是多年前从南洋那边买回来的,想不到这种邪术在东南亚的某些地方流毒至今。你还记得我上次说过老陈救过我的命吗,那也是在云南的事。”

    这种恶心凶残的邪术虽然古怪,但是毕竟与我们没有直接关系,我们能找到孙教授就已经达成目的了;所以刚才孙教授说的那些话,我们也就是随便听听。我与shirley杨正要为了陈教授的事有求于他,一时还没想到该如何开口,这时听孙教授提到陈教授,便请他细说。

    孙教授叹道:“唉,有什么可说的,说起来惭愧啊,不过反正也过去这么多年了。当时我和老陈我们俩被发到云南接受改造,老陈比我大个十几岁,对我很照顾。我那时候出了点作风问题,和当地的一个寡妇相好了,我不说你们也应该知道,这件事在当时影响有多坏。”

    我表面上装得一本正经的听着,心中暗笑:“孙老头长得跟在地里干活的农民似的,一点都不象个教授,想不到过去还有这种风流段子。连这段罗曼史都交代出来了,从这点上可以看出来他是个心里禁不住事的人,想套他的话并不太难,关键是找好突破口。”

    只听孙教授继续说:“当时我顶不住压力,在牛棚里上了吊,把脚下的凳子踢开才觉得难受,又不想死了,特别后悔,对生活又开始特别留恋。但是后悔也晚了,舌头都伸出来一半了,眼看就要完了,这时候老陈赶了过来,把我给救了。要是没有老陈,哪里还会有现在的我。”

    我知道机会来了。孙教授回忆起当年的事,触着心怀,话多了起来,趁此机会我赶紧把陈教授现在的病情说得加重了十倍,并让shirley杨取出异文龙骨的拓片给孙教授观看,对他说了我们为什么来求他,就算看在陈教授的面子上,给我们破例泄点密。

    孙教授脸色立刻变了,咬了咬嘴唇,踌躇了半天,终于对我们说:“这块拓片我可以拿回去帮你看看,分析一下这上面写的究竟是什么内容。不过这件事你们千万别对任何人吐露,在这里不方便多说,等咱们明天回到古田县招待所之后,你们再来找我。”

    我担心他转过天去又变卦,就把异文龙骨的拓片要了回来,跟孙教授约定,回县招待所之后再给他看。

    当天吃完饭后,我与shirley杨要取路先回古田县城。还没等出村,就被那个满嘴跑火车的算命瞎子拦住。瞎子问我还想不想买他那部《(享单)子宓地眼图》,货卖识家,至于价钱嘛,好商量。

    我要不是看见瞎子,都快把这事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我知道他那本《(享单)子宓地眼图》其实就是本风水地图,没什么大用,真本的材料比较特殊所以值钱,图中本身的内容和山海经差不多,并无太大的意义。况且瞎子这本一看就是下蛋的西贝货,根本不是真品,我对他说:“老头,你这部图还想卖给识货的?”

    瞎子说道:“那是自然,识货者随意开个价钱,老夫便肯割爱;不识货者,纵然许以千金也是枉然。此神物断不能落入俗辈之手。老夫那日为阁下摸骨断相,发现阁下蛇锁七窍,生就堂堂一副威风八面的诸侯之相。放眼当世,能配得上这部《(享单)子宓地眼图》者,舍阁下其谁。”

    我对瞎子说道:“话要这么说,那你这部图谱恐怕是卖不出去了。因为这根本就是仿造的,识货的不愿意买,不识货的你又不卖,您还是趁早自己留着吧。还有,别再拿诸侯说事了行吗——我们家以前可能出过属猪的,也可能出过属猴的,可就是没出过什么猪猴,我要是猪猴我就该进动物园了。”

    瞎子见被我识破了这部假图便求我念在都是同行的情分上把他也带到北京去,在京城给人算个命摸个骨,倒卖些下蛋的明器什么的,也好响应朝廷的号召,奔个小康。

    我看瞎子也真是有几分可怜,动了恻隐之心。与shirley杨商量了一下,就答应了他的请求,答应回到北京给他在潘家园附近找个住处,让大金牙照顾照顾他。而且瞎子这张嘴能跑得开****,可以给我们将来做生意当个好托。

    但是我嘱咐瞎子,首都可不比别处,你要是再给谁算命都捡大的,说对方将来能做什么诸侯王爷元首,那就行不通了,搞不好再给你扣个煽动群众起义的帽子办了。

    他连连点头道:“这些道理不须你说,老夫也自然理会的。那个罪名可是万万担当不起,一旦朝廷上追究下来,少说也问老夫个斩监候。到了京城之中,老夫专捡那见面发财的话说也就罢了。”

    于是我带着瞎子一起回到了古田招待所。有话便长,无事即短。且说转天下午,好不容易盼到孙教授回来,立刻让瞎子在招待所里等候,与shirley杨约了孙教授到县城的一个饭馆中碰面。

    在饭馆中,孙教授对我们说:“关于龙骨异文的事,我上次之所以没告诉你是因为当时顾虑比较多。但是昨天我想了一夜,就算为了老陈,我也不能不说了;但是我希望你们一定要慎重行事,不要惹出太大的乱子。”

    我问孙教授:“我不太明白,您究竟有什么可顾虑的呢?这几千年前的东西,为什么到了今天还不能公开?”

    他摇头道:“不是不能说,只是没到说的时机。我所掌握的资料十分有限,这些异文龙骨都是古代的机密文件,里面记录了一些鲜为人知,甚至没有载入史册的事情。破解天书的方法虽然已经掌握了,但是由于相隔的年代太远了,对于这些破解出来的内容,怎样去理解,怎样去考证,都是非常艰难复杂的。而且这些龙骨异文有不少残缺,很难见到保存完好的,一旦破解的内容与原文产生了歧义,哪怕只有一字不准,那误差可就大了去了……”

    我对孙教授说:“这些业务上的事,您跟我们说了,我们也不明白。我们不远万里来找您就是想知道雮尘珠的事,还有shirley杨带着的龙骨异文拓片是希望您帮我们解读出来,看看有没有雮尘珠具体着落在哪里的线索。”

    孙教授接过拓片,看了多时,才对我说道:“按规定这些都是不允许对外说的,上次吓唬你也是出于这个原因;因为这些信息还不成熟,公布出去是对历史不负责任。不过这次为了老陈,我也顾不上什么规定,今天豁出去了。你们想问雮尘珠,对于雮尘珠的事我知道的很少,我觉得它可能是某种象征性的礼器,形状酷似眼球,最早出现于商周时期。在出土的西周时期龙骨密文中,至于雮尘珠是什么时期、由什么人制作,又是从哪里得来的材料,都没有明确的信息。象你们所拿来的这块拓片也和我以前看过的大同小异,我不敢肯定龙骨上的符号就是雮尘珠。但是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们,这个又像眼球又像旋涡的符号在周代密文中代表的意思是凤凰,这拓片上记载的信息是西周人对凤鸣歧山的描述。”

    我满脑子疑问,于是出言问道:“凤凰?那不是古人虚构出来的一种动物吗?在这世上当真有过不成?”

    孙教授回答说:“这个不太好说,由于这种龙骨天书记录的都是古代统治阶级非常重要的资料档案,寻常人根本无法得知其中的内容,所以我个人十分相信龙骨密文中记录的内容。不过话说回来,我却不认为世界上存在着凤凰,也许这是一种密文中的密文,暗示中的暗示。”

    我追问道:“您是说这内容看似描写的是凤凰,实际上是对某个事件或者物品的替代,就象咱们看的一些打仗电影里有些国军私下里管委员长叫老头子,一提老头子,大伙就都知道是老蒋。”

    孙教授说:“你的比喻很不恰当,但是意思上有几分接近了。古时凤鸣歧山预示着有道伐无道,兴起的周朝才取代了衰落的商纣。凤凰这种虚构的灵兽可以说是吉祥富贵的象征,它在各种历史时期不同的宗教背景下都有特定的意义。但是至于在龙骨天书里代表了什么含义,可就不好说了;我推断这个眼球形状的符号代表凤凰也是根据龙骨上同篇中的其余文字来推断的,这点应该不会搞错。”

    我点头道:“这是没错,因为雮尘珠本身便另有个别名唤作凤凰胆,这个名字也不知是从哪开始流传出来的,看来这眼球形状的古玉与那种虚构的生物凤凰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教授,这块拓片的密文中有没有提到什么关于古墓,或者地点之类的线索?”

    孙教授说:“非是我不肯告诉你们,确实是半点没有,我帮你们把译文写在纸上,一看便知,这只是一篇古人描述凤鸣歧山的祭天之文。这种东西一向被帝王十分看重,可以祈求得到凤鸣的预示便可授命于天,成就大业;就象咱们现在饭馆开业,放鞭炮,挂红幅,讨个吉利彩头。”

    我与shirley杨如坠五里雾中,满以为这块珍贵的拓片中会有雮尘珠的下落,到头来却只有这种内容。我让孙教授把拓片中的译文写了下来,反复看了数遍,确实没有提到任何地点。看来这条搁置了数十年的线索,到今天为止,又断掉了。

    如果再重新找寻新的线索,那不亚于大海捞针。我想到气恼处不禁咬牙切齿,脑门子的青筋都跳了起来。一旁的shirley杨也咬着嘴唇,全身轻轻颤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孙教授见我们两人垂头丧气,便取出一张照片放在桌子上:“你们先别这么沮丧,来看看我昨天拍的这张照片,也许你们去趟云南的深山老林,会在那里有一些收获。”

99 献王墓

    我接过孙教授手中的照片,同shirley杨看了一眼。照片上是六尊拳头大小的血红色玉兽,造型怪异,似狮又似虎,身上还长着羽毛,都只有一只眼睛,面目狰狞。玉兽身上有很多水银癍,虽然做工精美,却给人一种十分邪恶阴冷的观感。

    不知为什么,我一想起这是棺材铺掌柜的物品就说不出的厌恶,不想多看,一看就想起用死人养鱼的事情,恶心得胃里翻腾。我问孙教授:“教授,这张照片是昨天在石碑店拍的吗?照片上莫非就是在棺材铺下找到的石匣玉兽?”

    孙教授点头道:“是啊,我想你们会用得到这张照片,所以连夜让我的助手回到县城把底片洗了出来。你们再仔细看看照片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Shirley杨本也不愿多看这些邪兽,听孙教授此言,似乎照片中有某些与雮尘珠有关的线索。于是又拿起照片仔细端详,终于找到了其中的特征:“教授,六尊红玉邪兽都只有一只独眼,而且大得出奇,不符合正常的比例,而且……而且最特别的是玉兽的独目,都与雮尘珠完全相同。”

    孙教授对我们说道:“没错,正是如此。所以我刚才劝你们不要沮丧,柳暗花明又一村。”

    我与shirley杨惊喜交加,但是却想不通——古滇国地处南疆一隅,怎么会和雮尘珠产生联系?难道这么多年以来下落不明的雮尘珠一直藏在某代滇王的墓穴里?

    孙教授虽然对凤凰胆雮尘珠了解的不多,但是毕竟掌握了很多古代的加密信息,而且对历史档案有极深的研究。孙教授认为雮尘珠肯定是存在的,这件神器对古代君主有着非凡的意义,象征着权利与兴盛;而且不同的文化背景与地缘关系,使得对雮尘珠的理解也各不相同。

    在棺材铺中发现的石匣玉兽可以肯定的说出自云南古滇国。滇国曾是秦时下设的三个郡,秦末时天下动荡,这一地区就实行了闭关锁国,自立为王,从中央政权中脱离了出来,直到汉武帝时期才重新被平定。

    据记载,古滇国有一部分人信奉巫神邪术,由于宇宙观价值观的差异,国中产生了不小的矛盾。这些信奉邪神的人为了避乱离开了滇国,迁移到澜沧江畔的深山中生活。这部分人的领袖自称为献王,象这种草头天子在中国历史上数不胜数,史书上对于这位献王的记载不过只言片语。这些玉兽就是献王用来举行巫术的祭器。

    六尊红色玉兽分别代表东、南、西、北、天、地六个方向,每一尊都有其名称与作用。献王在举行祭祀活动的时候需要服用一些致幻的药物,使其精神达到某种无意识的境界,同时六玉兽固定在六处祭坛上产生某种磁场,这样就可以达到与邪神图腾之间在精神意识层面进行的沟通。

    献王祭礼时使用的玉兽要远比棺材铺下面的这套大许多,咱们在棺材铺下面发现的这套应该是国中地位比较高的巫师所用的——至于它是如何落入棺材铺老掌柜手中的,而老掌柜又是怎么会掌握这些邪法,就不好说了。可能性很多,也许他是个盗墓贼,也许他是献王手下巫师的后裔。

    至于这六尊红色玉兽,有可能是献王根据他们自己的理解将雮尘珠实体化了,或者是做了某种程度上的延伸。而且这位献王很可能见过真正的雮尘珠,甚至有可能他就是雮尘珠最后的一任主人,不过没有更多的资料,只有暂时做出这种推断。

    我听了孙教授的分析,觉得十分有道理,只要还有一分的机会,我们就要做十分的努力。但是再询问孙教授献王的墓大概葬在哪里,他就半点都不知道了。献王墓本就地处偏远,加上献王本身精通异术,选的陵址必定十分隐秘,隔了这么多年,能找到的概率十分渺茫。

    另外孙教授还嘱咐我们不要去盗墓,尽量想点别的办法,解决问题的途径很多,现在医学很发达,能以科技手段解决是最好的。不要对雮尘珠过于执着,毕竟古人的价值观不完善,对大自然理解得不深,风雨雷电都会被古人当作是神仙显灵,其中有很多凭空想象出来的成分。孙教授并承诺只要他发现什么新的线索,立刻会通知我们。我满口答应,对他说:“这您尽管放心,我们怎么会去盗墓呢,再说就算想去不是也找不着吗。”

    孙教授点头道:“这就好,我这辈子最恨盗墓的。虽然考古与盗墓有相通的地方,但是盗墓对文物的毁坏程度太严重,国家与民族……”

    我最怕孙教授说教,他让我想起了小学时的政教处主任,动不动就上纲上线,动不动就把简单的事件复杂化,动不动就上升到某种只能仰望的高度。我一听这种板起面孔的大道理就全身不自在。我见孙教授能告诉我们的情报基本上已经都说了,剩下再说就全是废话了,便对孙教授再三表示感谢,与shirley杨起身告辞。临走的时候把那张玉兽的照片要了过来。孙教授由于要赶回石碑店继续开展工作就没有回县城招待所,与我们告别之后,自行去了。

    我跟shirley杨回了县招待所,见瞎子正在门口给人算命,对方是个当地的妇女。瞎子对那女子说道:“不得了呀,这位奶奶原是天上的王母娘娘,只因为在天上住得腻了,这才转世下凡到人间闲玩一回。现在该回天庭了,所以才得上了这不治之症。不出三月,但听得天上仙乐响动,便是你起驾回宫的时辰……”

    那女子哭丧着脸问道:“老神仙啊,你说我这病就没个治了?可是我舍不得我家的汉子,不愿意去和玉皇大帝过日子,我跟他没感情啊,再说我家里还有两个娃。”

    瞎子显得很为难,对那女子说道:“娘娘您要是不想回宫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老夫……”

    那女子不住催促瞎子,往瞎子手里塞了张十元的钞票,求瞎子给自己想个办法,再多活上个五六十年。

    瞎子用手捻了捻钞票,知道是十块钱的,立刻正色道:“也罢,老夫就豁出去了,替你与玉皇大帝通融一下。反正天上一日,地下一年,就让玉帝多等你三两个月,你就在凡间多住上几十年。不过这就苦了玉皇大帝了,你是有所不知啊,他想你想得也是茶饭不思,上次我看见他的时候,发现足足瘦了三圈,都没心思处理国家大事了,天天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着你回去呢。”

    我担心瞎子扯得没谱,回头这女子的汉子再来找麻烦,告他个挑拨夫妻感情都是轻的,便在旁边招呼瞎子到食堂吃饭。瞎子见我们回来了,就匆匆把钱揣了,把那女子打发走了,我牵着他的竹棍把他引进食堂。

    我们准备吃了午饭就返回西安,然后回北京。我们三人坐了一桌,shirley杨心事很重,吃不下什么东西,我边吃边看那张玉兽的照片。

    目前全部的线索都断了,只剩下这些眼球酷似雮尘珠的红色玉兽。看来下一步只有去云南找找献王墓,运气好的话能把凤凰胆倒出来,顶不济也能找到一二相关的线索。

    不过最难的是如何找这座献王墓,只知道大概在云南境内,澜沧江畔——那澜沧江长了,总不能翻着地皮,一公里一公里的挨处找吧。

    Shirley杨问我道:“你不是经常自吹自擂说自己精通分金定穴吗?这种小情况哪里难得到你,到了江边抬头看看天上的星星就能找到了,这话可是你经常说的。”

    我苦笑道:“我的姑奶奶,哪有那么简单。分金定穴只有在一马平川、没有地脉起伏的地区才能用,那云南我在前线打仗的时候是去过的,山地高原占了整个云南面积的百分之九十以上。云南有三大水系,除了金沙江、怒江之外就是澜沧江,从北到南,贯穿全省。而且地形地貌复杂多变,自北发于横断山脉,山脉支干多得数不清。咱们要是没有具体的目标,就算有风水秘术,恐怕找上一百年也找不到。”

    Shirley杨对我说道:“可真少见,怎么连你也开始说这种泄气的话,看来这次真是难了。”

    我对她说:“我并没有泄气。我觉得可以给咱们现在的状况概括一下——有信心没把握——信心永远都是足够的,但是现在把握可是一点都没有,大海捞针的事没法干。咱们可以先回北京,找大伙合计合计,再尽可能多的找些情报,哪怕有三成把握,都比一成没有强。”

    瞎子忽然插口道:“二位公母,听这话,难道你们想去云南倒斗不成?老夫劝你们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想当年老夫等一众卸岭力士为了图谋这一笔天大的富贵,便想去云南倒献王的斗,结果没料到那地方凶险重重,平白折了六条性命;只有老夫凭着一身的真功夫才侥幸得脱,这对招子就算留在云南了。现在回想起来,还兀自心有余悸。”

    瞎子平平常常的几句话,听在我耳中如同六月里一声炸雷,我把吃在嘴里的饭菜喷了他一脸:“你刚说什么?你去云南找过献王墓?你倘若信口雌黄、有半句虚言,我们就把你扔下,不带你进京了。”

    瞎子擦了把脸说道:“老夫是何等样人,岂能口出虚言。老夫曾在云南李家山倒过滇王的斗,不过去得晚了些,斗里的明器都被前人顺没了。那墓里除了一段人的大腿骨,只剩下半张人皮造的古滇国地图,但是字迹也已经模糊不清。老夫一贯贼不走空,此等不义之财焉有不取之理,当下便顺手牵羊捎了出来。后来在苏州,请了当地一位修补古字画的巧手匠人用冰醋擦了一十六遍,终于把这张人皮地图(石弄)得完好如初。谁知不看则已,原来这图中竟是献王墓穴的位置。”

    Shirley杨对瞎子说道:“献王带着一批国民从滇国中分离了出来,远远的迁移到深山里避世而居,滇王墓中又怎么会有献王墓的地图?你可不要骗我们。”

    瞎子说道:“老夫自是言之有物。这两国原本就是一家,据说献王选的是处风水宝地,死后葬在那里,那地方有很特殊的环境,永远不可能被人倒了斗。想那唐宗汉武都是何等英雄,生前震慑四方,死后也免不了被人倒了斗,尸骸惨遭践踏——自古王家对死后之事极为看重,最怕被人倒斗。献王死后,他手下的人就分崩离析,有人想重新回归故国,便把献王墓的位置画了图呈给滇王,声称也可以为滇王选到这种佳穴。这些事情就记载在这张人皮地图的背面,不过想必后来没选到那种宝穴,要不然老夫又怎能把这张人皮地图倒出来。”

    瞎子从怀中取出一包东西,打开来赫然便是一张皮制古代地图。虽然经过修复,但是仍然十分模糊,图中山川河流依稀可辨。

    瞎子说道:“非是老夫唬你二人,这图老夫随身带了多年,平日里从不示人,今日见尔等不信才取出来令尔等观之。不过老夫有一言相劝,你看这图中的虫谷有一块空白的地方,那里多有古怪之处,直如龙潭虎穴一般,任你三头六臂,金刚罗汉转世,进了虫谷,也教有去无回。”

100 人皮地图

    献王墓在瞎子口中是个很邪的地方,说着话他将自己的双元盲人镜摘了下来。我与shirley杨往他脸上一看,心里都是“咯噔”一下——只见瞎子的眼眶深深凹陷,从内而外,全是暗红色的疤痕,像是老树枯萎的筋脉从眼窝里长了出来。原来瞎子这对眼睛是被人把眼球剜了出去,连眼皮都被剥掉了一部分。

    瞎子把盲人镜戴上,长叹了一口气,对我和shirley杨说道:“过去了这么多年,往事虽如过眼云烟,却仍历历在目。那最后一次去倒斗,老夫还记得清清楚楚,什么叫触目惊心啊,那便是触目惊心。”

    我知道虽然瞎子平时说话着三不着两,以嘴皮子骗吃骗喝,但是他说当年去盗献王墓的经历多半不会有假,毕竟这些事情不是谁都知道的。不过在虫谷深处的献王墓究竟有没有瞎子说的那么厉害,还有值得推敲的地方,我可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永远不可能被倒了斗的风水宝穴。

    但是想起孙教授告诉我们的一些信息,献王行事诡秘、崇敬邪神,又会异术,料来不是一般的人物。那棺材铺掌柜的用人尸养鱼以求延年益寿,这法门便是从几千年前献王那里传下来的,由此可见多年献王行事之阴邪凶恶,不是常人所能想象得到的。

    Shirley杨想从侧面多了解一些献王墓的情况,对瞎子约略讲了一些我们在棺材铺下发现漏缸装人尸养鱼的事,并把孙教授的推断说了,很可能是从云南献王那里遗留下来的古老邪术。

    (以缸棺盛尸喂鱼放痆chong]最毒,此法在缅甸真实存在。现代有人误将其称为蛊的一种,其实并非同理,中国境内也没有这种习俗。中国汉代古滇国只有类似的邪术,但是并不是痆chong]术或蛊毒。在此引用其名称为情节需要,而且做了很大的变化。因为古老的痆chong]术本身非常神秘,代代秘传,外人难以窥其究竟,所以仅在故事中对其加以初级程度的解释。)

    瞎子听罢冷哼一声,捻着山羊胡子说道:“那孙教授是个什么东西。教授教授,越教越瘦,把秀才们都教成瘦子了,想必也是老匹夫一个。那厮知道个什么。不知者本不为过,然而不知又冒充知道,就是误人子弟。”

    我问他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孙教授说的不对吗?”

    瞎子说道:“据老夫所知,献王的邪术得自于藏地,最早发源于现在的公明山,是最古老的痆chong]术。痆chong]术、蛊毒、降头并列为滇南三大邪法,现在痆chong]术失传已久,蛊毒与降头等在云南山区、南洋泰国寮国等地仍有人会用,不过早已势微,只余下些小门小法。”

    我对瞎子问道:“依你这样讲,原来棺材铺老掌柜用铁链吊住铁缸,在里面用死尸把鱼喂大,是痆chong]术的一种?他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当真能延年益寿?现在说起来那掌柜的已经死了,他的来历好象很模糊,说不定他就是古滇国的遗民,活了几千年了。”

    瞎子笑道:“世上哪里有那种活了几千年的妖人。老夫现在都快成你的顾问了,也罢,索性一并告诉尔等知道。当年老夫与六个同行到云南深山里去倒斗,为了安全起见,事先多方走访,从一些寨子中的老人口中多多少少的了解了一些。你们所讲的怪缸的确是痆chong]术的一种,将活人淹死在缸中,这个务必是要活人,进水前死了便没有用了;缸上的花纹叫戡魂符,传说可以让人死后灵魂留在血肉中不得解脱,端的是狠毒无比。水中的小鱼从缸体孔洞中游进去,吃被水泡烂的死人肉,死者的怨魂也就被鱼分食了,用不了多久就被啃成了干干净净一架白骨;而那些吃了死人肉的鱼儿长得飞快,二十几天就可以长到三尺,用这种鱼吊汤,滋味鲜美无比,天下再没有比这种鱼汤更美味的美食了……”

    我正在边吃饭边听瞎子说话,越听觉得越是恶心,只好放下筷子不吃,我对他说:“这鲜鱼汤味道如此超群绝伦,你肯定是亲口喝过的,否则怎么会知道得如此清楚。”

    瞎子咧了咧嘴:“老夫可没那个福分。喝了那神仙汤,哪里还活得过三日。缸中的鱼养成之后就已经不是鱼了,而叫痆chong]——这痆chong]就是把冤死的亡灵作为毒药,杀人于无形之中;喝了鱼汤被害死的人,全身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临死时面孔甚至还保持着一丝笑容,象是正在回味鲜鱼汤的美味。害死的人越多,他的邪术就越厉害,至于最后能厉害到什么程度,这就不得而知了。老夫纵然渊博,毕竟也有见识不到之处。”

    Shirley杨也在一旁听得直皱眉头:“原来棺材铺的传说着落在这邪术之上,那位黑心掌柜有了这害人的阴毒伎俩,用痆chong]术害人性命——想必发明这套邪术的献王也不是什么善类。”

    瞎子说道:“这棺材铺掌柜一介村夫,虽然会这套痆chong]术,他的手段只是皮毛而已,又怎么能够与献王相提并论。所以老夫劝你二人尽早打消了去云南倒斗的念头,老夫就是前车之鉴,尔等不可不查。”

    Shirley杨如何肯信瞎子危言耸听,继续追问他:“能否给我们讲一讲当年你去云南找献王墓的经过,如果你的话有价值,我可以考虑让老胡送你件明器。”

    瞎子闻言立刻正色道:“老夫岂是贪图明器之人,不过也难得尔等有此孝心,老夫自是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这说起当年的恨事,唉,那当真是烦恼不寻人,人自寻烦恼啊……”

    当年瞎子在苏州城中使匠人修复了人皮地图,经过仔细验证,得知这是记录献王墓位置的地图,心中不胜欢喜。先前他连倒了几个斗都没什么收获,这献王毕竟曾是古滇国一代国君,虽是南疆小国,他墓中的明器也应该少不了。

    于是瞎子召集了几名相熟的卸岭力士。这批盗墓贼遇到大墓都是集体行动,盗大墓的手段不论是摸金发丘还是搬山卸岭,也无外乎就是这么几种。喇叭爆破式,用大铲大锄,或者用炸药破坏封土堆和墓墙,直接把地宫挖出来,这是最笨的一种办法。

    再不然就是切虚位,从墓室下面打盗洞进去,这要求盗墓者下手比较准,角度如果稍有偏离,也挖不进去。

    瞎子早年间就是专挖南方的墓,他们这批人不懂风水秘术,只能找有县志记载的地方,或者找那些有石碑、封土堆残迹的古墓。这次有了人皮地图作为线索,这批人经过商量,觉得这活做得,说不定就是桩天大的富贵,便决定倾巢出动,去挖献王墓。

    据这批人中最有经验的老盗墓贼分析,献王墓规模不会太大,因为毕竟他们的国力有限;按人皮地图中所绘,应该是在一条山谷中,以自然形成的形势为依托,在洞穴中建造的陵墓.当时的滇国仿汉制,王葬于墓中,必有铜车马仪仗,护军百戏陶俑,玄宫中两椁三棺盛殓,上设天门,下置神道,六四为目,悬有百单八珠,四周又列六玉三鼎。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绝对可以断定,献王墓中肯定有不少好东西。

    人皮地图虽然年深日久,有些地方模糊不清了,但是仍然可以辨认出献王墓的位置。澜沧江一条叫做蛇河的支流,由于其形状弯曲似蛇,故此得名;蛇河绕过大雪山,这座雪山当地人称为哀腾,正式的名称叫做遮龙山,海拔三千三百多米;蛇河辗转流入崇山峻岭之中,形成一条溪谷,地势低洼,由于这条溪谷终年妖雾不散,谷中又多生昆虫,所以溪谷被当地人称为虫谷。

    虫谷地处深山之中,人迹罕至。过了大雪山,前边一段山清水秀风景如画,经常可以见到成群结队色彩艳丽的大蝴蝶。然而中间一段开始就经常出现白色瘴气,终年不散,中者即死,人莫能进;有传说这些白色的瘴气妖雾是献王所设镇守陵墓的痆chong]云,环绕在王墓周围,除非有大雨山岚使妖云离散,否则没有人和动物能够进去——人皮地图上这片空白的白圈,就代表了这些妖雾。

    再往深处,便是一个巨大的瀑布,风水中所说的水龙就是指瀑布,献王墓的墓道入口就在水龙的龙眼处。人皮地图背面有详细的记载,说这处穴眼是献王手下大巫所选,名为水龙晕——缠绕穴前的迷蒙水气所形成的微茫隐湿的圆环,以其朦胧如日月之晕环,故名曰龙晕,又作龙目;隐隐微微,仿仿佛佛,粗看有形,细看无形,乃生气凝聚灵光现露之处,盖因其为善势之首,葬于其中,生气不泄,水蚁具不得侵。

    献王墓的风水形势更有一个厉害之处,就是永远不可能被人倒了斗——没人能进去,这种自信恐怕天下再无第二人了。

    那里的情况具体是怎么一个样子,瞎子就说不出来了,因为他根本没进去过。他们那伙人当时财迷心窍,虽然知道献王墓极不好倒,仍然决定干上一票。雇了一位当地的白族向导,冒险越过雪山进了溪谷,在虫谷边守侯了十多天终于赶上一次阴云翻滚大雨冰雹的时机。四周的白色妖云都被山风吹散,瞎子等人大喜,可等到这机会了。

    为了赶在风雨过后冲过这条死亡地带,他们便玩了命的往前跑。没想到刚走了一半,风雨忽歇,阴云被风吹散,风住的时候,太阳光撒将下来,四周立刻缓缓升出淡淡的白雾。这帮人往前跑也不是,往后跑也不是,当时便乱了阵脚,纷纷四散逃命。溪谷中的瘴气生得极快,一旦吸入人体,立刻会至人死命。

    瞎子仗着年轻时练过几年轻功,闭住了呼吸,撒开两条腿就往外跑;总算跑了回来,眼睛却被毒瘴毁了,多亏在谷口等候他们的白族向导发现了昏迷倒地的他,当机立断,把瞎子的两只眼球生生抠了出来,才没让毒气进入心脉,使得他侥幸活了下来。

    我和shirley杨听了瞎子的叙述,觉得瞎子那伙人失手折在了虫谷是因为他们这些人缺少必要的准备,只要有相应的预防措施,突破这片毒气并不算难。说什么进去之后有来无回,未免夸大其词。

    Shirley杨说道:“这么浓的瘴气倒是十分罕见,有可能是特殊的地理环境使得溪谷中生长着某种特殊植物,谷中环境闭塞,与空气产生了某种中和作用。戴着防毒面具或者用相应的药物就可以不受其影响了,不见得就是什么巫痆chong]邪术。”

    瞎子说道:“非也,切不可小觑了虫谷中的献王墓。这只是在外围,里面都多少年没有活人进去过了,那瘴气里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你们可以瞧瞧这人皮地图背面是怎么描述的。”

    Shirley杨展开人皮地图与我一同观看,只见地图背后有不少文字与图画。在王墓四周,另设有四处陪葬坑,还有几位近臣的陪陵,想不到这小小的一个南疆草头天子排场还当真不小。

    其中有一段记载着献王生前引用天乩对自己墓穴的形容:王殪,殡于水龙晕中,尸解升仙,龙晕无形,若非天崩,殊难为外人所破。

    我自言自语道:“要是天空不掉落下来,就永远不会有人进入王墓?天空崩塌?是不是在说有天上流星坠落下来?还是另有所指?难道说只有等到某一个特定的时机,才有可能进入王墓?”

    瞎子摇头道:“都不是,凭老夫如此大智大慧,这么多年来,也没搞明白这天崩是指的什么哑谜。料想那位献王在生前不尊王道,信奉邪神,(涂,偏旁换为两点水;可能是写错了-_-)害了多少生灵,他的墓早晚会被人盗了。不过可能天时不到,难以成事。恐怕献王生前也知道自己的王墓虽然隐蔽,但早晚还是会被倒斗的盯上,所以选了这么块绝地——不仅谷中险恶异常,可能在墓室中另有厉害之处,说不定有妖兽拱卫。当年老夫年轻气盛,只奔着这桩天大的富贵下手,当事者迷,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真是入了魔障,只想着发财,最后却吃了大亏。所以良言相劝,献王墓不盗也罢。”

    怎奈我们主意已定,这趟云南是去定了的;而且这其中的详情还要到蛇河虫谷中亲眼看看才有分晓,只听瞎子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说出来,实在难以服人。

    Shirley杨把瞎子的人皮地图买了下来,然后我们收拾东西上路返回北京,拟定汇合了胖子,便一同南下云南,把那座传得神乎其神、建在龙晕之中的献王墓倒了。

云南虫谷 101 车祸

    回到北京之后,我们在北京的老字号“美味斋”中,胜利召开了第二届彼得堡党员代表大会,会议在胖子吃掉了三盘老上海油爆虾之后,顺利通过了去云南倒斗的决议。

    胖子抹了抹嘴上的油对我说道:“我说老胡,云南可是好地方啊,我当年就被天边飞来金丝鸟那段刺激得不轻,早就想过去会会那批燃烧着热烈爱情火焰的少数民族少女了。”

    我对胖子说道:“云南没你想象的那么好,少数民族少女也并非个个都是花孔雀,反正以前我去云南没见过几个象样的,那时候我们部队是部署在离边境不远的老君山,在那进行了一个月的实战演练,那地方是哈尼族、彝族、壮族自治洲的交汇点,有好多少数民族,我看跟越南人长得也都差不多,什么五朵金花阿诗玛什么的,那都是属于影视剧里的艺术加工,做不得真的,你还是别抱太大的幻想,否则你会很失望的。”

    大金牙说:“怎么呢?胡爷,你去的那地方大概是山沟,当年我去云南插队,正经见过不少漂亮的傣族景颇族妞儿,个顶个的苗条,那小腰儿,啧啧,简直……这要娶回来一个,这辈子就算知足了。”

    瞎子吃得差不多了,听了我们的话,一拍桌子说道:“诸位好汉,那云南的夷女,有甚稀罕,更兼苗人中隐有蛊婆,她们所驱使的情蛊歹毒阴险,防不胜防,尔等还是少去招惹那些婆娘为好。”

    大金牙点头到:“老先生这话倒也有理,我当年去云南插队,听说这众多的少数民族之中,就单是苗人最会用蛊,而且这苗人又分为花苗,青苗,黑苗等等,青苗人精通药草虫性,黑苗人则擅长养蛊施毒,这两拨人本身也是势成水火,现在黑苗已经快绝迹了,不过万一要是招上了苗女中的蛊婆,可真教人头疼。”

    胖子笑道:“老金,你也太小瞧咱哥们儿的魅力了,苗女中没有飒的就算完了,只要有,我非给你嗅回来几个不可,到时候咱们还是还是这地点,一人发你们一个苗蜜。”

    我喝得有点多了,舌头开始发短,勾住胖子的肩膀笑话他:“让那七老八十的老蛊婆,看中了胖爷您这一身膀子肉,非他娘的把你的臭皮剥下来绷鼓不可,咱们这次去的那地方是白族最多,白族姑娘可好啊,长得白。”

    Shirley杨今天的食欲也不错,从她祖上半截算的话,她老家应该在江浙一带,所以这家饭店中的淮杨菜式很合她的口味,只是见我和胖子与大金牙等人在一起,再加上个瞎子,说来说去,话题始终离不开云南的少数民族少女,跟这些人在一起也没办法,只好顺其自然,最后实在忍无可忍了,轻咳了一声。

    经过Shirley杨一提醒,我这才想起来,还有正经事要说,酒意减了三分,便举起酒杯对众人说道:“同志们,明天我跟胖子、Shirley杨就要启程开拔,前往云南,这一去山高路远,这一去枪如林弹如雨,这一去革命重担挑肩头,也不知几时才能回来,不过男子汉大丈夫,理应志在四方,骑马挎枪走天下,高尔基说,愚蠢的海鸭是不配享受战斗的乐趣的,毛主席说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此刻良宵美酒当前,咱们现在能欢聚在一起,就应该珍惜这每一分每一秒,等我们凯旋归来之时,咱们再重摆宴席,举杯赞英雄。”

    众人也都同时举起酒杯,为了祝我们一路顺利碰杯,大金牙饮尽了杯中酒,一把握住我的手说道:“胡爷,老哥真想跟你们去云南,可是这身子骨劲不起折腾,去了也给你们添累赘,你刚才那一番话,说得我直想掉眼泪,要不我给你们唱段十送红军怎么样?”

    我心中也很是感动,对大金牙说:“金爷说这话,可就显得咱们兄弟之间生份了,我们去云南,多亏了你在后方置办装备,这就是我们成功的保障啊,你尽管放心,倒出来的明器,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

    大金牙把买到的与没买到的装备跟我说了一下,我跟大金牙还有Shirley杨三人,商量着都需要带什么东西,一边的胖子与瞎子也没闲着,不断骚扰着饭店中一个漂亮女服务员,非要给人家算命,出发前的一夜,就在喧闹之中度过。

    第二天大金牙与瞎子把我们送到火车站,双方各道保重,随着火车的隆隆开动,就此做别。

    我和Shirley杨胖子三人,乘火车南下,抵达昆明,现在昆明住了三天,这三天之中有很多事要做,我按照大金牙给的联系地址,找到了潭华寺附近的迎溪村,这里住着一个大金牙插队时的革命战友,他与大金牙始终保持着生意上的联系,在他的协助下,我买到了三只精仿六四式手枪,枪身上还有着正式的编号,是缅甸兵工场仿中国制式手枪造的,然后又流入中国境内,从制造工艺上看,算得上是出口转内销了。

    不过这种枪杀伤力有限,适合警务人员使用,也就能起到点防身的作用,我想问那人再买两把云南偷猎者常用的来复枪,却被告之没有货,我也只得做罢,看看进虫谷之前,能否再找当地人买几把口径大的快枪,那溪谷深处,眇无人踪,要是有什么伤人的野兽,没有枪械防身,颇为不便。

    与此同时,Shirley杨同胖子买了两支捕虫网,和三顶米黄色荷叶遮阳帽,按照事先的计划,我们要装扮成自然博物馆的工作人员,进森林中捉蝴蝶标本,澜仓江畔多产异种蝴蝶,所以借这种捕虫者的身份作为掩护,到“虫谷”里去倒斗,在这一路上就不至于被人察觉。

    其余的装备我们尽量从简,这云南的山区中不象沙漠戈壁,水和食物不用太多,把背包中空出来的部分,尽可能多的装了各种药品,以便用来应付林中的毒虫。

    我把三支六四式手枪分给胖子二人,胖子觉得不太满意,这种破枪有个蛋用,连老鼠都打不死,一怒之下,自己找东西做了个弹弓,当年我们在内蒙大兴安岭插队,经常用弹弓打鸟和野兔,材料好的话,确实比六四手枪的威力大。

    在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我们乘车沿320国道,从哀牢山无量山与大理点苍山饵海之间穿越,来到了美丽的澜仓江畔,我们的目的地是云南省境内山脉河流最密集的地方,那里距中缅边境尚有一段距离

    最后这一段路坡陡路窄,长途车只在悬崖上行进,司机是个老手,开得漫不经心,路面状况很差,高低起伏,又有很多碎石和坑洼,一个急弯接着一个急弯,车身上下起伏,屡屡化险为夷,惊得我和胖子出了一身身的冷汗,只恐那司机一不留神,连人带车都翻进崖下的澜沧江中。

    车中其余的乘客们,大概都是平日里坐惯了这种车的,丝毫不以为意,有的说说笑笑,有的呼呼大睡,加之车中有不少人带着成筐的家禽,老婆哭孩子叫,各种气味混杂,刺鼻难闻,我不是什么娇生惯养之人,却也受不了这种环境,实在不堪忍受,只好把车窗打开,呼吸外边的新鲜空气。

    我探出头去之见得山崖下就是湍急的澜仓江,两岸石壁耸立,直如天险一般,江面并不算宽,居高临下看去,江水是暗红色的,弯弯曲曲的向南流淌

    胖子空高症犯了,全身发抖,也不敢向车窗外看上半眼,只是连声咒骂:“这操蛋司机也真敢做耍,这是……开车还是他妈耍杂技呢?这回真是想要去了胖爷啊,老胡咱们再不下车,哥们儿就要归位了。”

    Shirley杨也坐不习惯这样的过山车,干脆紧闭着眼睛,也不去看外边,这样多少还能放心一些

    我对胖子说:“革命尚未成功,咱们还要努力,你再坚持坚持,现在下了车,还要走上好远,你想想红军过雪山爬草地时候,是怎么坚持的,你眼下这点困难算得了什么,实话告诉你,我他妈的也快让这破车颠散了架了。”

    旁边一个当地贩茶叶的人告诉我们:“看你们赫得咯样,搞点晕车药片来甩,多坐咯几趟就觉得觉得板扎嘍,你们要克哪点噶?”

    云南当地的方言繁杂,并不好懂,我们这次又不想与当地人过多的接触,所以茶叶贩子说的什么,我根本没听明白,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卖茶叶的见我不懂他的话,就用生硬的普通话对我说:“我是说看你们难受的样,还坐不习惯这种车,习惯就好嘍,你们是要到哪个地方去?”

    我看这人是当地土生土长的,正好可以找他打听一下路程,便对茶叶贩子说:“我们是倒……倒……倒博物馆的,不不,我们是自然博物馆的,想去蛇河捉大蝴蝶,跟您打听一下,这里到遮龙山还有多远?我们再哪里下车比较好?”

    茶叶贩子一指远处江畔的一座高山:“不远了,转过了那个山弯下车,就是遮龙山下的蛇爬子河,我也要到那里去收茶叶,你们跟着我下车就行。”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灰蒙蒙的巨钵形山体耸立在道路的尽头,山顶云封雾锁,在车里看过去,真有种高山仰止的感觉,虽然已经在望,但是望山跑死马,公路又曲折蜿蜒,这段路程还着实不近,看来我们还要在这辆破车上多遭一个小时的罪。

    我们都是坐在车的最后边,正当我跟茶叶贩子说话的时候,车身突然猛烈的摇晃,好象是压到了什么东西,司机猛地刹住车,车上的乘客前仰后倒,登时一阵大乱,混乱中就听有人喊压死人了,胖子咒骂着说这神经病司机这么开车,他妈的不压死人才怪,同我和Shirley杨一起从后边的窗户往来路上张望。

    我只望后一张,便觉得头皮发麻,赶紧把视线移开,再看下去非吐出来不可,他娘的,被压死的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云南虫谷 102 彩云客栈

    这时司机也从车上跳下来,去查看车后的状况,后边路上有两道醒目的绿色痕迹,痕迹的尽头却不是什么人,而是一被车撞断的石人俑,跟真人一般的大小,石俑并不结实,只有外边一层石壳,中间全是空的,被撞得碎成了若干残片,里面爬出来的,都是密密麻麻的白色蛪虫,无数的蛪虫被车轮碾得稀烂,地上有很多死虫身体里流出的绿汁,那种恶心的情景,教人看得想要呕吐。

    司机在下边看了一遍,抬脚踩死几只,大骂晦气,从哪里冒出来这么个里面生满蛆的烂石头,

    把车都撞瘪了一大块。

    Shirley杨从车窗中指着地上的一块石片,对我说道:“老胡,你看这石俑是仿汉制的造型,会不会是献王时期的产物?”

    我点头道:“确实有些象,不过石俑怎么只有层壳?里面装了这么多虫子,又被车碾碎了,单从外形上来看,已经不太容易辨认出来,所以也不能就此断定是汉代的东西。”

    我抬头从车窗中向上看了看,万丈高崖,云雾环绕,也瞧不出是从哪处山崖掉落下来的,也许这附近的山上,有什么古迹,看来咱们已经进入当年献王的势力范围了,不过这俑人里怎么长了这么多的蛆虫?”

    我心中越想越觉得不安稳,就问茶叶贩子以前有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茶叶贩子说:“这样的石俑,在遮龙山附近更多,都埋在土里,有时候赶上山体滑坡,偶尔会显露出来,里面都长满了肥蛆,有人说这是种古代人形棺材,但都是风传,也不知道确切是做什么用途的,当地人都很厌恶这种东西,认为是不吉的征兆,预示着疾病和死亡,今天乘车遇到了,算咱们倒霉,过些天要去玉皇阁请个保平安的银符才行。”

    我担心太过热切的关注这些事,会被人看出破绽,便不再多问,只同茶叶贩子谈些当地的风土人情,遮龙山已经是白族自治洲的边缘,有白族,汉族,也有极少一些景颇族同傣族,最热闹的节日在三月份,介时所有的男女老少都聚集到点苍山下,有各种山歌对唱庙会节目,十分热闹。

    我对这些半点不感兴趣,跟他聊了几句,把话峰一转,又说到遮龙山,我借着抓蝴蝶的名义问茶叶贩子那里的地形。

    茶叶贩子说他虽然是当地人,但是“遮龙山”的山脉,就象是这里一个界碑,很少有人翻过山去对面,那边毒虫毒雾很多,蚊虫滋生,山谷中潮湿闷热,障气常年不散,已经在那里失踪过很多人了,当地人没有人愿意去那里,另外一个就是“遮龙山”太高,上面又有雪线,天气变化多端,冰雹、大雨、狂风等等,说来就来,刚刚还晌晴白日,转瞬间就会出现恶劣的天气,如果没有大队人马,想爬“遮龙山”是十分冒险的。

    司机自从撞碎了里面全是蛆虫的石俑之后,车速就慢了下来,想必他也是担心撞到那种东西不吉,所以尽量把车开得平稳一些,加之已经渐渐离开了那段山崖上的险路,我们总算松了口气,胖子也活了过来,正好听见茶叶贩子那几句话,忍不住问道:“哎,这什么山,听上去有几分象是当年红军爬的雪山?不知是不是同一座?”

    我对胖子说:“红军爬的是夹金山,跟这遮龙山不是一回事,还要往北很远,不过你刚才看见澜仓江的悬崖激流,与不远处的金沙江差不多,你要是想加强传统思想学习,可以跳下去游一圈,体会一下主席诗词中金沙水拍云崖暖的意境,然后再攀越遮龙山,就只当是重走一回长征路,爬雪山过草地了。”

    胖子说道:“战士的双脚走天下,四渡赤水出奇兵,乌江天堑重飞渡,兵临贵阳抵昆明,这都是在折的,要走长征路,就得实心实意的从头开始走,从半截走哪成?你这明显的是投机主义倾向。”

    我们闲谈之间,汽车停了下来,茶叶贩子赶紧招呼我们下车,要去遮龙山,从这里下车最近,除了我们三人与茶叶贩子,同时在这里下车的,还有另有两个当地的妇女,一个三十多岁,背着个小孩,另一个十六七岁,都是头戴包巾,身穿锈花围裙,她们身上的服饰都是白底,当地人以白为贵,应该都是白族,不过这些少数民族并不是我们想象中,整天穿得花枝招展的样子,不是节日的话,并不着盛装,加之这里各种少数民族都有,有时也不易分辨。

    我本不想和这些人同行,但是热心的茶叶贩子告诉我们,在人烟稀少的地区,要结伴而行,互相帮扶照顾,这是当地的习俗。

    Shirley杨以前工作的时候经常和美洲土著人打交道,知道这些当地的习惯,外来的最好遵守,否则容易发生不必要的冲突,于是便与这三人同行。

    这一地区,全是高山深谷,人烟寂寞,山林重重,走遍了崎岖山径,盘旋曲折,原来从下车的地方,距离“遮龙山”还有好远的路程,我这才暗中庆幸,亏得没跟这些当地人分道扬镳,否则还真不容易找对路径。

    在山里走了有两个多钟头,终于到了“遮龙山”下,这里并没有什么民居村寨,便有些采石头的工人也都住在稍微远一些的地方,山下只有一处为来此地做茶叶生意的商人,提供食宿的客栈,与我们同行的两名白族女人,便是这间“彩云客栈”的主人,是外出买东西回来,这里出山一趟十分不容易,所以要一次性买很多东西,大包小裹又带着个孩子,我和胖子学了雷锋,不仅背着自己的几十斤装备,还帮着她们拎米和辣椒,到地方的时候,已经累得腰酸腿疼。

    客栈里除了我们六人,再没有其余的人,当地人很淳朴,外出从不锁门,有过路的客人经过,可以自己住在里面,缸里有水,锅中有饵饼和米,吃饱喝足睡到天亮,临走的时候把钱放在米缸里,已经成为了约定俗称的一种行为,从没有人吃住之后不给钱。

    带小孩的白族女人是“彩云客栈”的主人,是个年轻寡妇,十六七岁的女孩是她丈夫的妹妹,是汉族,小名叫孔雀,一双大眼睛,十分活泼可爱,穿上民族服饰,比当地的子女好看得多,“遮龙山”下只有她们这里可以歇脚住宿,从这里向南走一天的路程,那里产一种“雾顶金线香茶”,经常有客商去那边收购茶叶,每次路过,都免不了要在“彩云客栈”落脚。

    老板娘对我们帮她搬东西极是感激,一进门就带着孔雀为我们生火煮茶做饭,没多久孔雀就把茶端了出来,胖子接过来一闻,赞道:“真香啊,小阿妹这是什么茶?是不是就是云南特产的普饵?”

    孔雀对胖子说道:“不是的,这是我们本地山上产的雾顶金线香茶,用雪线上流淌下来的水冲泡了,每一片茶叶都象是黄金做的,你尝尝看,是不是很好。”

    胖子说道:“不喝就知道好,也不看是谁泡的茶。”说着话掏出烟来,分给我和茶叶贩子,一边喝茶一边抽烟,等着老板娘给我们开饭。

    胖子有意要在孔雀面前卖弄自己的学识,又摸出另一包红塔山来,对茶叶贩子说道:“兄弟你知不知道,抽烟也讲究搭配,咱们刚才抽的是云烟,现在再换红塔山,这可别有一番味道,如此在京城中有个名目,唤做塔山不倒云常在。”

    孔雀对胖子的香烟理论不感兴趣,却对我们带的捕虫网很好奇,问Shirley杨:“是不是要去遮龙墙那边去捉蝴蝶。”

    Shirley杨不愿意骗小姑娘,只好又让胖子出面解释,我担心胖子说话没谱,露了马脚,这种煽动革命群众的工作,还是由我这个有做政委潜质的人来做比较合适

    于是我告诉孔雀说我们这三个人,都是首都来的,在自然博物馆工作,专门收集世界上的珍稀蝴蝶,这次就是专门来这里捉蝴蝶的,然后要制作成标本,带回北京展览,让那些来咱们伟大祖国的外国人开开眼,见识见识云南的蝴蝶是什么样的,不仅可以填补我国在蝴蝶标本等研究领域的空白,还可以为国增光,给国家创收,争取早日实现四个现代化,在改革开放的新长征路上创造一个又一个的辉煌,从所有角度来讲,这件工作于国于民,都是千秋伟业,是一项具有战略性高度的尖端科研工作,其现实意义不亚于人类的登月计划。

    想不到我这一番话,不仅让孔雀听得很激动,连胖子和茶叶贩子都听傻了,茶叶贩子问道:“买买撒撒,这样事硬是整得噶……我是说胡师啊,这蝴蝶儿还有这么大的价值了?那我也别贩茶叶了,和你们一并去捉好不好?”

    一旁的Shirley杨戴着太阳镜,听了我对孔雀胡侃,强行忍住不让自己笑出来,看她的样子真有几分象是国民党的女特务,好象正在嘲笑我,看我怎么收场。

    我暗道不妙,这回把话说过头了,急忙对茶叶贩子说:“这个嘛,革命工作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有革命分工不同,倒腾茶叶也好,捉蝴蝶也罢,都是为了四化建设添砖加瓦,少了谁都不行,咱们都是社会主义的锣丝钉,要是连老兄你放下本职工作去捉蝴蝶,那咱们全国人民也不能光看蝴蝶不喝茶了是不是?其实外国人也喜欢饮茶,茶文化源远流长,在全世界都有广泛的茶文化爱好者,中国人民的老朋友,西哈努克亲王就很喜欢品茗,所以说倒腾茶叶同样是很重要,很有意义的工作。”

    这时候孔雀的嫂子招呼孔雀去帮着开饭,我也就趁机打住不再说了,胡乱吃了一些,便独自到客栈外用望远镜观看“遮龙山”的形势,只见那最高的山峰直入云霄,两边全是陡峭的山崖,绵延起伏,没有尽头,也分辨不出山顶聚集的是白云还是积雪,这里的云雾果然很多,而且是层次分明,山腰处就开始有丝丝缕缕的青烟薄雾,越往高处云团越厚,都被高山拦住,凝聚在一起,山体是浅绿色的花岗岩,整个遮龙山的主峰,象是位白冠绿甲的武士,矗立在林海之中。

    山下林海茫茫,瀑布土林千姿百态,一派美丽的原生自然风光,这附近的山川河流,与人皮地图上所绘大抵相同,就在这大山林海后面的山谷深处,就是我们要找的“献王墓”,至于墓里面究竟有没有“雮尘珠”,实在没有任何的把握。

    想起那种邪恶的“痋术”,还有路上所见石俑中麻麻蝇蝇的蛆虫,心中对“献王墓”不免产生了一点畏惧的心理,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已经到达“遮龙山”前了,那便有进无退,后面的事就只有祈求摸金祖师爷的保佑了。

    茶叶贩子明天一早要出发去收购茶叶,饭后就直接进里间去,抓紧时间睡觉歇息,胖子与Shirley杨吃完饭,也出来散步,同我一起抬头往着前方的大山,在倒“献王墓”之前,如何翻越这座高耸入云的“遮龙山”,就是一大难题,见了这险峻巍峨的山势,三人都是愁眉紧锁。

    当初瞎子等人是找了位当地的向导,经过艰险跋涉才越过雪山,如果没有向导上山,是十分危险的,但是我们刚才问了彩云客栈的老板娘,上过这座“遮龙山”的当地人,都早已经死光了,这些年,传说山上闹鬼,根本没人再敢上去过。

    正在我们苦无对策之时,却听孔雀说:“想去遮龙山那边的山谷捉蝴蝶,遮龙山下有条隧道,可以放排顺流从山中穿过,用不着翻山,不过那边有好多死人,经常闹鬼。”

云南虫谷 103 蝴蝶行动

    如何进入“虫谷”,在“人皮地图”上标注的路线共有两条,一是从“遮龙山”上的风口翻越;其二是沿着“蛇河”绕过遮龙山,那条路线要穿越一片存在于“澜仓江”与“怒江”之间,危机四伏的原始森林,虽然在地图上直线距离不算远,但是进过原始森林的人都应该知道,实际上走起来,要比预计的行程长十倍、或二十倍以上,而且其中有些地方存在着沼泽。

    这两条路线都不好走,相比之下只有翻越海拔三千米以上的“遮龙山”比较可行,但是在没有向导的情况下冒险翻越雪山,也不是闹着玩的,搞不好就出师未捷,全部折在山上。

    这时听孔雀说还有条近路,便忙追问详情,孔雀只知道个大概,我们只好又去找老板娘打听,老板娘告诉我们,“遮龙山”(当地人称为哀腾,是无尾龙的意思)的底部,有很多密如蛛网的山洞,传说都是古时先民开凿的,以前有判乱的土匪占据其内,对抗官兵,官兵对山内复杂的地形束手无策,只好把所有的洞口都用石头砌死,把里面都人都活活困死在了里面,以后每当耍海会的时候,把耳朵贴在“遮龙山”的岩石上,就会听见山体中阵阵绝望的哭嚎声。

    当然这只是当地民间流传的一个传说,至于山洞修建于哪朝哪代,是谁建造的,有什么用途,里面的匪徒是什么人?是否是当地少数民族反抗压迫剥削,揭竿而起,还是究竟怎么样,到今天已经没人能说的清楚了。

    但是直到近几年,有人采石头,发现了一个山洞,里面有融解的石灰岩,还有条地下水,这条水一直穿山而过,流入“遮龙山”另一端的“蛇河”,水深足可以行使竹排,而且有这条水路,就不用担心在纵横交错的山洞中迷失了路径,由于地形平缓,水流并不急,去的时候可以放排顺流而下,十分省力,回来的时候,需要费些力气撑着竿子回来,总之比从山上翻过去要方便很多。

    最后老板娘嘱咐我们,从那里过去虽然是条捷径,但是那条山洞的两侧,有很多奇形怪状的尸骸,没人晓得那是什么时候死在里面的,胆小的人是会被吓出毛病的,到是有几次有人放排从山洞中穿过,但是一来那边的虫谷有很多瘴气,二来那边没有人烟,去到那边也没什么意义,最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人过去了,你们如果想抄近路,还需要多加小心才是。

    我对老板娘说:“这倒不用担心,我们去那边的山谷捉蝴蝶做标本,是为人民服务,我们都是共产唯物主义者,怎么会怕死人,既然有近路,放着不走是傻子,更何况曾经有人成功的穿过去了,说明里面没鬼,有可能只是古时候先民墓葬之类的遗迹。”

    我想起刚才在门口,见到门上有军烈属的标致,就再向老板娘打听,原来孔雀的哥哥是牺牲在前线的烈士,我这才想到,南疆战火至今依然未熄,这次来云南,有机会的话应该去看看战友们的陵园,可不能总想着发财,就忘本了啊。

    另外我还跟老板娘商量,附近有没有什么人有猎枪,我们想租几把防身,老板娘让孔雀从里屋翻出来一把“剑威”气步枪,是一支打钢珠的气枪,当年孔雀她哥哥活着的时候,就经常背着这只气枪,进山打鸟,老板娘心肠很好,由于我们帮过她的忙,愿意免费把枪借给我们,也不用押金,回来的时候还给她就可以。

    我略有些失望,本来觉得最起码也得弄把双筒猎枪,这种打鸟的枪跟玩具差不多,但是接过一看,发觉真是把好枪,保养得非常好,而且不是普通的小口径,可以打中号钢珠,射程远枪身也够沉够稳,别说打鸟了,打狼都没问题,唯一的缺点是单发,在每次击发之后,都需要重新装填。

    现在有胜于无,一时在附近也弄不到更好的枪械,于是我把枪扔给胖子,让胖子熟悉一下这把枪,“剑威”暂时就归他使用了。

    我谢过老板娘,当天晚上三人就在“彩云客栈”中过夜,这一晚我和胖子睡得很实,什么都没想,把一路上的奔波劳苦彻底丢开,真是一觉放开天地宽,直到转天日上三竿,Shirley杨揪着耳朵把我们叫起来,才极不情愿的起床。

    那位茶叶贩子,已经在一早就赶路做生意去了,我们洗漱之后,发现老板娘已经给我们准备了不少干粮,还有防虫的草药,又让孔雀给我们带路,引领我们前往“遮龙山”下的洞口,那里有片不小的竹林,可以伐几根大竹扎个竹排。

    我们再三感谢老板娘,带着家伙进了“彩云客栈”后边的林子,这附近的树林主要树种以毛叶坡垒居多,其次是香果树和大杜鹃,也有少量银叶桂,只有一块比平地低洼的凹坑,生长了一片翠色染人的大竹,进入遮龙山的水路也离这里不远。

    我看明了地点,就把孔雀打发回家,免得她嫂子在家等得着急,胖子问我说:“老胡,不如让这小阿妹给咱们做向导如何,她又能歌善舞,咱们这一路上也不寂寞。”

    我对胖子说还是算了吧,咱们这又不是去观光旅游的,我有种预感,这次不会太顺利,总觉得那虫谷中的“献王墓”里隐藏着什么巨大的危险,免不了要有些大的动作,别说这小女孩,就是换做别的向导,咱们也一概不需要,有人皮地图参考就足够了,人去多了反而麻烦。

    胖子点头道:“言之有理,别让献王那只老粽子吓到了小阿妹,而且有外人在场,这拿起明器来也不方便,只有咱们三人,那就敞开了折腾吧,趁早了却了这件大事,然后咱们再好好重新来云南玩上一回。”

    Shirley杨对我和胖子说道:“天上的云越来越厚,怕是要变天了,咱们快动手扎排吧,争取赶在下雨前进山。”

    当下我们再不多耽,我和胖子拎着砍刀,各去捡肥大的竹子砍伐,Shirley杨则负责用刀把竹子的枝干削掉,三人分工合作,进展得极快。

    以前在内蒙大兴安岭上山下乡插队的时候,我和胖子都在林场帮过工,在那里没有公路和汽车可以运输原木,都是一根根放进河里顺流送到下游,在福建有些水路纵横,交通不便的地方,也有放排的,所以这些活对我们来讲,并不陌生。

    如果竹排需要长年累月的使用,做起来回相当麻烦,需要把竹子用热油先烫过才可以作为原料,另外还有一些别的附加工艺,而我们只需要临时使用一两次,所以完全免去了那些不必要的麻烦。

    Shirley杨到山洞中探了一下水路的深浅和流量,估计运载我们三人加上所有装备,只需要六根人腿粗细的大竹便够。

    经过这一番忙碌,终于扎成了一个不大的竹排,用绳索拖进山洞,前脚进去,后脚外边就雷声隆隆下起了阵雨。

    这是个石灰岩山洞,一进洞往斜下方走上十几步,就可以看到脚下是条河流,不过与其说是河,不如说是“深溪”更合适,比地面低了将近一米,水深约有三米多,水流很缓,可能是“澜仓江”的一条支流,前一半隐于地下,直到山洞中地形偏低,才显露出来。

    这里洞穴很宽,我用狼眼向黑暗的山洞深处照了一下,里面的高低落差很大,宽阔处可以开坦克,低矮处仅有一米多高,有很多形成千年以上的溶解岩,都是千奇百怪,这还只是进洞不远的山洞入口处,里面的环境还会更加复杂,看来如果想放排从洞中穿过,在有些地段,需要趴着才能通过,除了水流潺潺的声响,整个山洞异常安静,外边阵雨的雷声,在这里一点也听不到,象是个完全与世隔绝的地下世界。

    我们把竹排推入水中,我立刻跳了上去,用竹竿从竹排前插进水里,固定住竹排,防止它被水流冲远,Shirley杨随后也一跃而上,我看她上来,便向前走了几步,Shirley杨同时退到竹排末端,保持住平衡。

    然后胖子把我们的三个装满装备的大登山包和两支捕虫网,一个接一个扔了上来,自己也随后跳到中间,他这一上来,整个竹排都跟着往下一沉,Shirley杨赶紧把三个登山包中的两个拽到她所在的竹筏末端,我把另一个包拽到了自己脚下,这样一来,暂时平衡了重量,不至于翻船。

    在竹排上我们做了最后的准备工作,由于山洞里有很多倒悬的钟乳石和石笋,为了避免撞破了头,我们都把登山头盔戴上,头盔上有战术射灯,可以开六到八个小时

    最后我把强光探照灯,在竹排前端支了起来,这种强光探照灯消耗能源很大,不能长时间使用,每隔一两分钟打开一次,以便确认前边山洞的状况。

    胖子横端一根竹竿,坐在中间保持平衡,见我在前边安装探照灯,装了半天也没装完,忍不住问道:“怎么着老胡?咱们今天还走不走了?我都等不急要去掏那献王老儿的明器了。”

    我还差两个固定栓没装完,回头对胖子说道:“催什么催,那献王墓就在虫谷里面,晚去个几分钟,它还能长腿跑了不成?”

    在后端的Shirley杨,对我和胖子说道:“我说你们两个人,别吵了,我有个提议,美国人习惯给每次军事行动,都安上一个行动代号,咱们这次去倒献王的斗,不如也取个行动代号,当然这样做并非没什么意义,可以显得咱们更加有计划性和目的性。”

    胖子对Shirley杨说道:“这可是在我们中国人的地盘,你们老美那套就不灵了,不过既然美国顾问团的长官提出来了,那我看不如就叫摸明器行动,这显得直截了当,一点也不虚伪,就奔着明器去的。”

    我已经把强光探照灯的最后一个固定栓安装完毕,转头对胖子说道:“你这也太直接点了吧,显得庸俗,不过这个提议很好,当年盟军的霸王行动,打破了第三帝国的大西洋壁垒,从而缩短了二战的进程,咱们也可以想个好听一点的行动代号,图个好彩头,争取能够旗开得胜,马到成功,这次咱们是打着进虫谷捉蝴蝶的幌子,来伪装行动的,我看就叫蝴蝶行动,我宣布,现在蝴蝶行动,开始。”

    说罢也不管Shirley杨与胖子是否同意,我便当先打开强光探照灯,看明了前边的地形,伸手拔出插在水里的竹竿,在缓缓水流的推动下,竹排顺势前行,就慢慢驶进入了“遮龙山”的深处。

    遇到狭窄的地方,胖子就立起横竿,与我一同用竹竿撑住水底的石头,平衡竹筏,一叶小小竹排曲曲折折的漂流在洞中,只可惜四周都是漆黑一团,不开探照灯,就看不到远处,没有什么秀丽景至,否则真可以吼上两句山歌了。

    与山外湿热的天气不同,在山洞里顺流而行,越往深处越觉得凉风袭人,不时会见到有成群磷火在远处忽明忽暗的闪烁,这说明有动物的尸骸,看来这里并不是没有生命的世界。

    坐在竹筏上还能感觉到,有一些有水蛇和一些小型鱼类在游动,我把手伸进水中试了试,这里的水冷得甚至有点刺骨,在这四季如一的云南,这么冰冷的水温可真够罕见的,也许这座“遮龙山”的顶端,有雪水直接流淌下来,所以才导致这里温度很低。

    Shirley杨说不是雪水冰水的原因,因为山洞和外边温差比较大,人体会产生错觉,适应之后,就不会觉得这么冷了,另外这里的洞穴看不出人工修建开凿的痕迹,似乎完全都是天然形成的。

    说话间水流的速度产生了变化,忽然比刚才明显加快了不少,这么一来我们都开始紧张起来,一个大意这小竹排就可能随时会翻掉,Shirley杨也抄起短竿,与我们一起勉强维持着平衡,河道也比刚才更加曲折,不时出现大的转弯。

    我已经腾不出手来开关探照灯了,只好任由它一直开着,想不到这一来,远处都看得清清楚楚,那洞穴深处的景色之奇,难以想象,加之强光探照灯的光柱一扫即过,那些磷旬怪异的钟乳石只一闪现,便又隐入黑暗之中,这更加让我们觉得进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幻迷宫。

    有些奇石虽然只是看了匆匆一瞥,却给人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有的象是观音佛像,有的象是憨睡的孩童,有的象是悠闲的仙鹤,又有些象是牛头马面,面目狰狞凶猛的怪兽,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在这洞中数不胜数,这些独特的景象,如果不用照射距离超远的强光探照灯,恐怕永远都不会被世人见到,无数魔幻般的场景,走马灯似的从眼前掠过,令人目不暇接,这一段奇境美得触目惊心。

    这时忽然河道变宽,有几条更细的支流汇入其中,水流的速度慢了下来,前边的探照灯也不象刚才晃得那么厉害了。

    只见灯光照射下,前面两侧洞壁上,全是一排排全是天然形成光滑的融解岩梯形田,层层叠叠的如同大海扬波,真象是一片凝固了的银色海洋,一个巨大的朱红色天然石珠,倒悬在河道正中,在石珠后边,河水流进了一个巨大兽头的口中,那巨大的石兽似虎似狮,好象正在张开血喷大口,疯狂的咆哮,露出满口的锋利獠牙,想要吞咬那颗石珠,而时间就凝固在了这一瞬,它的姿势被定了格,恐怕在这里已经保持了几千几万年。

    河道就刚好从它的大口中通过,我们面对的就象是一道通往地狱的大门,不禁心跳都有些加速,呼吸变得粗重,把手中掌握平衡的竹竿握得更紧了些。

    特征这么明显的地方怎么没听彩云客栈的老板娘提起过,难道是河流改道走岔了路不成,而通过强光探照灯的光柱,可以看到兽门后悬吊着无数的古代人俑,就是坐长途汽车时,看见被汽车碾碎,石壳里面装满蛆虫的那种,每次回想起来,胃里都不免觉得有些恶心,想不到又在这里遇到。

    竹排上的三人相顾无言,不知道Shirley杨与胖子看见这般景象是怎么想的,反正我突然产生了一种很不安的预感,我感觉只要穿过这里,在这漆黑幽深的山洞中,我们的手,将会触碰到一层远古时代的厚厚迷雾。

云南虫谷 104 倒悬

    容不得我们多想,水流已经把竹筏冲向了山洞中的兽门,悬在半空的天然石珠位置极低,距离河面仅有半米多高,刚好拦住了去了,我们赶紧俯下身,紧紧贴在竹筏上躲过中间的石珠。

    就在竹筏即将漂入里面的时候,设置在竹筏前端的强光探照灯闪了两闪,就再也亮不起来了,大概是由于水流加速后就一直没关,连续使用的时间过长,电池中的电力用光了。

    我心道:“糟糕,偏赶在这时候耗尽了电池,那前边的山洞显得十分诡异,在这里大意不得,必须先换了电池再说,免得进去之后撞到石头上翻船。”

    我对后面的胖子与Shirley杨举起拳头,做了个停止的手势,让他们二人协助我把竹筏停在洞口,然后将手中的竹竿当做刹车插进水里,将竹筏停了下来,好在这里水流缓慢,否则只凭一根竹竿还真撑不住这整只竹筏的重量。

    由于我们在之后的行动中,不可能再获得任何额外的补给,所以电池这种消耗能源,必须尽最大的可能保留,不过这个山洞中的石人俑,似乎和“献王墓”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有必要仔细调查一下,看能否获得一些有关于“献王墓”主墓的线索,毕竟我们对主墓的情报掌握得还是太少了。

    我给强光探照灯更换了电池,使它重新亮了起来,在探照灯桔黄色强光的光柱照射下,只见那融解岩形成的天然兽头,宛如一只奇形怪状的龙头,但是经过积灰岩千年来的溶解,其形状已经模糊,完全无法看出是否有人为加工过的痕迹。

    胖子在后边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他们已经取掉了平衡竿,于是我也把前端的竹竿从水中抽出,竹筏跟随着水流,从这模样古怪丑恶的龙口中驶进了山洞。

    这段河道极窄,却很深,笔直向前,距离也十分长,我们进去之后,用竹竿戳打洞壁的石头,使竹筏速度减慢,仔细观察头上脚下,倒吊在洞中的石人俑。

    这些石人俑全部倒背着双手,摆出一个被捆绑的姿态,由于地下环境的潮湿阴冷,石俑表面已经呈现灰褐色,五官轮廓完全模糊,似乎是在表面上长满了一层“燘”(岩石在特殊环境下产生的一种霉变物质,无毒)。

    从外形上,基本上辨不出人石人俑的男女相貌,仅从身材上看,有高有矮,胖瘦不等,似乎除了壮年人之外,其中还有一些尚未长成的少年,而且并非按制式统一标准,完全不同于秦汉时期陪葬的人俑,都是军士和百戏俑,

    洞穴顶上,有绿迹斑斓的铜链,把这些石人佣悬吊在两边,有些链条已经脱落,还有些是空的,可能年深日久,石人俑已经掉进了水里,一具具石俑就如同吊死鬼一样,悬挂在距离水面不到一尺的地方,在这漆黑幽暗的山洞里,突然见到这些家伙,如何不让人心惊。

    Shirley杨在后边让我们先把竹筏停下,水道边,有一具从铜链上脱落掉在地上的石人俑,Shirley杨指着那石人俑说:“这些石俑虽然外形模糊,但是从发服轮廓上看,有一点象是汉代的,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我下去看看。”说着把自己登山盔的头灯光圈调节了一下,让光线更加聚集,便跳下竹筏,蹲下身去观看地上那具石人俑。

    我提醒Shirley杨道:“戴上手套,小心这上面有细菌,被细菌感染了,即便是做上一万次人工呼吸也没救了。”

    Shirley杨摆了摆手,让我和胖子不要分散她的注意力,她好象在石人俑上找到了什么东西,当下带上胶皮手套,用伞兵刀在石人俑身上刮了两刮,然后倒转伞兵刀举到眼前看了一眼,用鼻子轻轻一嗅,转头对我们说道:“这人形俑好象并不是石头造的。”

    胖子奇道:“不是石头的?那难道还是泥捏的不成?”

    我想到在“澜仓江”边公路上的一幕,坐在竹筏上对Shirley杨说:“遮莫是活人做的?你用刀切开一部分,看看人俑里面是什么,那张人皮地图中记载的很明确,献王墓附近有若干处殉葬坑,但是没有标注具体位置是在哪里,说不定这个龙口洞,正是其中的一处殉葬坑。”

    Shirley杨用伞兵刀,把人俑腿上割下来一小块,果然和在公路上看到的一样,人俑外皮虽然坚韧,但是只有一层薄薄的壳,里面全是腐烂了的死蛆,Shirley杨见了那些干蛆,不禁皱起眉头,又用伞兵刀在人俑胸前扎了两个窟窿,里面也是一样,满满的尽是死蛆和虫卵。

    Shirley杨对我和胖子说道:“看来也不是殉葬坑,但是可以肯定这些人俑都是用活人做的,而且一定和献王有关,这应该就是献王时期,在滇南古老邪恶,而又臭名昭著的痋术。”

    这里除了百余具人俑与锁链之外,就全是洞中嶙峋兀突的异形山岩,没有再发现多余的东西,于是Shirley杨回到竹筏上,我们继续顺着山洞中的河道慢慢前进。

    我边控制竹筏行驶,边问Shirley杨从什么地方可以看出来这些人俑是用活人做的?又怎么能确定和献王的痋术有关?

    在来云南的路上,为了多掌握一些情报,Shirley杨没少下功夫,出发前在北京,把凡是能找到的历史资料都找了个遍,一路上不停的在看,希望能增加几分倒献王墓的把握,欧洲有位学者曾经说过,每一个墓碑下都是一部长篇小说,而在一些历史上重要的人物墓中,更是包含了大量当时的历史信息,王墓可以说是当时社会经济,文化,宗教等方面的结晶综合体,对这些历史资料了解得越多,倒起斗来便越是得心应手,所以历史上最出类拔萃的盗墓贼,都无一例外,全部是博古通今的人。

    “献王”,在中国历史上有很多位,不过并不是同一时代,除了滇国的献王之外,其余的几位献王都不在云南,甚至连太平天国的农民起义军在天京建国后,也曾封过一个献王,在战国以及五代等时期,都有过献王的称号,就象历史上的中山称号,也曾在历史上作为国号和王号分别出现过,而那些献王,都只不过是取“献”字的义,并非这些献王相互之间有什么联系。

    我们准备下手的目标,这位献王,是古滇时期的一代巫王,他的“痋术”,是用死者的亡灵为媒介,而且冤魂的数量越多,这种“痋术”的威力也就相应越大,用死者制“痋”的过程和手段非常繁多,山洞中的这些活人俑,从诡异的死亡方式,和已经燘变的程度,都与献王的手段相吻合,这说明,这里应该是古代一处行使“痋术”的秘密场所。

    Shirley杨判断这条穿山而过的河道,应该是献王修陵时所筑,利用原本天然形成的融解洞。再加以人力整修疏通河道,以便为王陵的修建运送资材,从这里利用水路运输,应该是最适当的捷径。

    洞中这些被制造成人俑模样的死者,很有可能都是修造王陵的奴隶和工匠,为了保守“献王墓”的秘密,这些人在工程完毕,或者是“献王”的尸体入敛后,便被“献王”忠心的手下,按照“痋术”,给他们全身捆绑结实,强迫吞服一种“痋引”,并封死人体七窍,再用大链悬吊在洞中,活活憋死,一来可以保守王墓内的秘密,二来可以利用他们,在这秘密水路中吓退误入其中的外来者。

    所谓“痋引”,是施行某一种“痋术”必须的药丸,被活人吞下后,就会寄生于体内产卵,只需要大约三到五天的时间,卵越产越多,人体中的血肉内脏全成了蚴虫的养分,取而代之填充了进去,由于是在短时间内快速失去水份,人皮则会迅速干枯,硬如树皮石壳,在人尸形成的外壳中,当虫卵吸呋尽人体中所有的汁液和骨髓后,就会形成一个真空的环境,虫卵不见空气就不会变成蚴虫,始终保持着冬眠状态,在阴凉的环境中,可以维持千年以上,所以直到今日,切破人皮,里面仍然会有可能立刻出现无数象肥蛆一样的活“痋引”蚴虫,但是根据保存程度的不同,也有可能里面都是早已干枯的虫卵。

    “痋术”由于在各种典籍,包括野史中的记载都比较少,所以Shirley杨这些天也只查到了这些信息,至于将活人当做虫蛹是为了什么,人皮中象肥蛆一样的虫子,有什么用途,这一切都无从得知。

    不仅在遮龙山里有大量的人俑,在附近的山区,也应该还有几处,我们在江畔的崖路上,遇到的那具人俑,就是由于雨水冲刷,使山岩蹋落,掉落到公路上的,虽说献王统辖不过是南疆一隅,却从这大批被制成人俑的奴隶身上,窥见到古时滇西地区在献王统治下的残忍无情。

    听了Shirley杨的分析,我和胖子都觉得身上长了一层鸡皮疙瘩,初时还道是兵马俑一样的泥淘造像,却原来是真人做的,忍不住回头望了两眼,那些吊死鬼一样的人俑却早已消失在身后漆黑的山洞中,再也看不到了。

    我越想越觉得太过残暴,不禁骂道:“他娘的这些古代王爷们,真是不拿人当人,在贵族眼中,那些奴隶甚至连牛马般的畜牲都不如,胖子象你这身子板儿的,要是当了奴隶,在古代肯定能混个祭头,一个顶仨。”

    在竹筏中间的胖子正在摆弄头盔上灭了的射灯,拍了两下,总算是又恢复正常了,听我说到他,就对我说:“去你大爷的老胡,你这话就充分暴露了你不学无术的真面目,据我所知在古代,人们都以能被选为殉葬者或祭品为荣,那是一种无上的荣幸,对殉葬者的选拔极为严格,得查祖宗三代,政治面目有一丁点儿问题都不成,好多人写血书申请都排不上队,最适合你这种假装积极的家伙,你在那时候肯定劲儿劲儿的,蹦着脚喊,拿我祭天吧,我最适合点天灯,让祖国人民等着我的好消息吧,为了胜利,拿我点灯……”

    我听得大怒,胖子这孙子嘴也太缺德了:“我又没你那么多膘儿,怎么会适合点天灯,你……”

    Shirley杨打断了我和胖子的话:“你们俩有完没完,怎么说着说着又绊上嘴了,你们有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这条水路完全不象彩云客栈老板娘所描述的……”

    胖子说道:“那老板娘也没亲自进来过,她不也是听采石头的工人们讲的吗,难免有点误差,咱们用不着疑神疑鬼的。”

    我对Shirley杨和胖子说:“不见得是老板娘说错了,咱们先前经过的一段河道,水流很急,可能是和这几天,连降大雨有关,水流急的那段河道很宽,也许把两条河道连在了一起,咱们只顾着掌握竹筏的平衡,强光探照灯的照射光柱角度很小,视野上也有局限性,有可能行入了岔路。”

    胖子急道:“那可麻烦了,不如掉头回去找路,别跟上回咱们在蜘蛛窝似的,钻进了迷宫,到最后走不出去了,咱们带的干粮可不太多。”

    我对胖子说:“如果真的只是河道的岔口倒不用担心,这些水流都是朝着一个方向流淌,最后都会穿过遮龙山,汇入蛇河的溪谷,所以绝对不会存在迷路的问题,而且这条河道很直,显然是人工加工过的,就象Shirley杨所说,有可能是修造王墓时运送资材的运输水路,从这下去,肯定没错。”

    Shirley杨说道:“老胡说的对,古时修建大型陵墓,都会利用河流来运送石料,当年修秦陵工匠们在工作时就会唱:取石甘泉口,谓水为不流。从这简短的两句中,便可想象当年始皇陵工程的庞大,由于运送石料,把谓水都堵住了。”

    胖子说:“谓河我们上次去陕西是见过的,比起那条大河,这里顶多是条下水道,那献王比起秦始皇,大概就算个小门小户的穷人,咱去倒他的斗,也算给他脸了……唉呦……怎么着?”

    缓缓顺流而下的竹筏忽然象是挂到了河中的什么东西,猛烈的颠簸了一下,随后就恢复正常,却听河中有一阵“噶啦噶啦”沉重而又发锈的厚重金属搅动声传了上来,我和胖子Shirley杨三人,心中同时生出一阵不详的感觉,不好,怕是竹筏撞上埋伏在河道中的机关陷阱了……

云南虫谷 105 水深十三米

    河道下面传来的声音尚未止歇,忽听身后“扑咚扑咚扑咚……”传来一个接一个的落水声,声音的密集程度之高,到最后几乎听不到落水声之间的空隙,好象是先前看到悬吊在河道上空的人俑,全部被锁链放进了水中。

    胖子自言自语的骂道:“操他奶奶的大事不好,怕是那些家伙要变水鬼来翻咱们的船了。”说完把“剑威”从背上摘了下来,推开弹仓装填钢珠。

    我也觉得后边肯定是有异常状况,便转回头去看,然而竹筏早已经驶离了悬挂人俑的那段河道,竹筏后又没有设置强光探照灯,后方的山洞一片漆黑,登山头盔上的战术射灯在这种地方,根本发挥不出太大的作用,理论上十五米的照射距离,在把光圈聚到极限之后,顶多能照到六米之内。

    因为在绝对黑暗的场所,单人用战术电筒的光线是很难有所作为的,坐在竹筏最后的Shirley杨回头望了两眼,也看不清究竟,急声对我和胖子说:“别管后边是什么了,使出全力尽快划动竹筏,争取再被追上之前冲出这段河道。”

    我答应一声:“好,全速前进。”打开了前端的探照灯,抄起竹竿,准备用竹竿撑着岩壁,给竹筏增加最大的前进辅力。

    不料想强光探照灯凝固般的光柱一射出去,把前方笔直的河道照个通明,前边百余米远的地方,也有一段用锁链悬挂着百余具人俑的地方,探照灯的光线太强太亮,照在那灰褐色的人皮上有种非常恐怖的效果,更兼那些人俑象无数吊死鬼一样,在河道狭窄的半空中晃晃悠悠,又离得远了,益发使人觉得毛骨耸然。

    河道中的机关声再次响起,在空旷的山洞中激起一串回声,只见前边悬掉人俑的锁链纷纷脱落,一具具人俑象是从轰炸机中投出的炸弹,“扑嗵扑嗵”接二连三的落进河水之中,顷刻之间,强光探照灯光柱的前方,就只剩下数百条空荡荡的锁链。

    这回几乎可以肯定了,这条修建“献王墓”时运输资材的河道,在安葬完献王后,一定在河中设置了机关,只是暂时还不能确定把那些被做为“痋壳”的人俑放进水中,是有什么名堂。

    这回来云南“遮龙山”,真是出师不利,还没进蛇河的溪谷,就先误入了歧途,这条河道恐怕从汉代之后就没人走过,偏赶上这些天降水量大,把我们的竹筏冲了进来,那条相对来说比较安全的路线反而失之交臂。

    我心中不停的咒骂,然而竹筏还在继续前进,前方的河水静悄悄的,甚至没有半点波澜,就好象那些人俑掉到水中,就沉到了底,再没有任何动静,就连有物体坠入水中产生的裢猗似乎也都并不存在。

    我以前参加战争的经验告诉我,越是这样平静,其中越是酝酿着巨大的危险与风波,我下意识的把工兵铲抽了出来,这把工兵铲是大金牙在北京淘换来的宝贝,是当年志愿军在抗美援朝时期缴获的美国海军陆战队一师的装备,被完好的收藏至今,绝对是顶级工具中的极品,上面还有纪念瓜岛战役的标志,它的价格之高,以至于我都有点舍不得用它,但是这时候也顾不得许多了,心中打定主意,不管一会儿从水中冒出来什么,先拍它一铲子再说。

    Shirley杨也取出了手枪,打开保险,把子弹顶上了膛,我们做好了准备,便任由竹筏缓慢的向前飘流,现在落入了前后夹击的态势之中,只好沉着应对,待摸清了情况之后,争取能后发至人,没有必要再盲目的向前冲过去。

    然而我们拉开架式准备了半天,前方的河水依然平静如初,这时竹筏已经漂到半空都是锁链的一段河道中,头上绿迹斑驳的粗大链条,冷冷的垂在半空,我咬了咬牙,他娘的,太平静了,这种平静的背后,肯定有问题,究竟是什么呢?看来革命斗争的形式越来越复杂了呀。

    这时河水下出现了答案,那河水突然跟开了锅一样,冒出一串串的气泡,我急忙把强光探照灯的角度压低,往河水中照去,光柱透过了水面,刚好照射到一具半沉在水底的人俑。

    人俑干枯的表皮被河水一泡,灰褐色的人皮上,出现了一条条裂纹,原本模糊的人脸,经过河水浸泡,也清晰了起来,原来这些人俑的脸上,在生前都被糊满了泥,吃下“痋引”之后,是用泥来堵住眼耳鼻口肛等七窍活活憋死,所以显得面部轮廓模糊不清,死者还保持着临死死痛苦挣扎的惨烈表情,这时用灯光照到,加上河水的流动和阻隔,使光线产生了变化,好象那无数具人俑正又在河水中,重新复活了过来,当真是可怖至极,我控制强光探照灯的手甚至都有些发抖了,从没见过如此恐怖的情形。

    那些出现在人俑身体上的裂纹正逐渐扩大肿胀,变成了裂缝,从人俑的眼、口、鼻、耳,还有身体开裂的地方,不断冒出汽泡,很多干枯的虫卵从中冒了出来。

    那些虫卵见水就活,就象是干海绵吸收了水份一样,迅速膨胀,身体变成白色手指肚大小的“水彘”,两侧长出小指盖一样的鳍状物,游动的速度极快,全部飞速向着竹筏游了过来。

    我们大惊失色,这是在云南令人谈虎变色的“水彘蜂”,这种浅水生虫类,十分喜欢附着在漂浮的物体上产卵,有时候在云南、广西、越南等地的水田中,正在耕作的水牛,忽然疯了似的跳起来狂奔,那就是被“水蜂子”给咬了。

    胖子没见过这种江西等地才有的“水彘蜂”,见这些奇形怪状的白色小东西,飞也似的冲向竹排,便用手中的竹竿去拍打,激起大片大片的水花。

    我怕胖子惊慌过度把竹筏搞翻,忙对他说道:“没事,不用太紧张,这些水彘蜂咬起人来虽然厉害,但是飞不出水,只要咱们在竹筏上,不落入水中,就不用担心。”

    眼瞅着那些白花花的“水彘蜂”越聚越多,层层叠叠的贴在竹筏底下,数量多得根本树不清楚,远处还不停的有更多“水彘蜂”加入进来,虽然数量多,却暂时对竹筏上的人形不成什么威胁。

    胖子骂道:“我操,怎么这么多,这都是那些人皮里钻出来的吗?这是虫子还是鱼啊?”

    我告诉胖子这是种水生虫子,胖子稍觉安心:“那还好,我寻常只听人说水中的食人鱼厉害得紧,要只是虫子倒不算什么,虫子再厉害,也吃不了人。”

    Shirley杨对胖子说:“其实昆虫是世界上最厉害的物种,只不过是体型限制了它们的威力,昆虫的力量和生命力都是地球上最强的,虫子多了一样可以咬死人,甚至有些带有巨毒的虫子,一只就可以解决掉一头大象。”

    我们不断用工兵铲打落附在竹排前端的“水彘蜂”,怎奈何“水彘蜂”实在太多,而且只能打掉竹筏侧面的,在底部的那些我们就束手无策,我安慰胖子和Shirley杨说:“咱们只要保持住竹筏的平衡就行,这种水彘蜂没什么大不了的,当年我在越南还吃过一锅呢,蛋白质含量很高,比蚕蛹要好吃得多,跟皮皮虾一个味道,等竹筏驶出了这片河道,咱们就把这些“水彘蜂”煮来吃了,也好祭祭五脏庙。”

    胖子说道:“要吃你自己吃,这都是从死人皮里爬出来的,就是跟他妈龙虾一个味我也一口不吃。”

    Shirley杨对我说:“还是先别太乐观了,如此众多的水彘蜂,既然是用痋术大费周折寄生在死尸中的,恐怕没这么简单,经过最近一段时间接触到各种痋术的资料,我发现痋术有一个最大的共同点。”

    我手中不停,一边拍打靠进竹筏的“水彘蜂”,一边把竹筏向前划动,想尽快驶出“遮龙山”,这时听了Shirley杨的话,忽然心中一动,回想起石碑店棺材铺中的情形,忍不住问道:“你所说的特点,难道是……转换?”

    Shirley杨说道:“正是,痋术好象就是以死者的灵魂作为媒介,把怨魂转嫁到其余的生物身上,使无毒无害的生物,变成至人死命的武器或毒药,当然这只是咱们接触过的冰山一角,这些用古痋术养在人尸中的水彘蜂,绝不会是普通的水彘蜂这么简单,只是咱们掌握的信息有限,还搞不清楚献王痋术的真正奥秘,不知道这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胖子听我们如此说,免不了焦躁起来:“看来献王这老粽子就喜欢玩阴的,做事喜欢绕弯子,害起人来也不肯爽爽快快,放着刀子不用,却用什么痋术,他妈的还真难缠.”

    说话间,竹筏已经载着我们穿过了这段笔直的河道,进入了一片更大的山洞,这里已经储满了水,我用强光探照灯四下一扫,这空旷的大山洞竟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对面仅有一个出口,水流从那里继续流淌,我看了看指南针,那边是西南方,也就是说方向没有问题,让竹筏往那边漂过去,最后一定可以从遮龙山下巨大的洞窟穿过,汇流入虫谷的蛇河。

    竹筏下边此时已经不知附着上了多少“水彘蜂”,竹筏被坠得往水中沉了一截,再增加重量的话,有可能河水就会没过脚面,那就惨了,我们之所以不怕“水彘蜂”,全仰仗有竹筏可以漂浮在水面上,不过倘若说这里这么多用痋术养的“水彘蜂”,就是想通过增加重量,把船筏之类的水上交通工具坠沉,那未免有些太笨,就算再增加一倍的“水彘蜂”,都帖到竹筏下面,也不会使竹筏完全沉没,献王的痋术厉害之处,就是让人永远预想不到,其中隐藏的后招究竟是什么。

    从我们进入河道乘坐竹筏开始漂流的时间开始估算,在“遮龙山”下的路程已经过了三分之二,只要再坚持坚持,出了山,一上岸就不用担心这水中的东西了,刚才拼尽全力,用竹竿划了半天,手酸腿麻,再也施展不动,只好慢了下来,Shirley杨把一个带气压计的浮標扔进水中,测了一下水的深度,水很深,大约十三米,一个不太吉详的深度。

    眼见这巨大的山洞是处与远古白云岩地层,属于冰河期第四季形成的埊生鯳变岩石层,四周尽是一簇簇巨大蘑菇形的壆石,也有些地方象是从水中翻起的一团一团大珊瑚,其景色之奇绝,难以言宣,我们三人都被这些罕见的太古灵武傘瀫状岩层景观所震慑,贪婪的观看着每一片梦幻般的蘑菇傘形岩,任由竹筏向着出口飘流,一时也忘了继续动手驱赶水中蜂拥而来的“水彘蜂”。

    前方的出口又是和先前一样,是条经人力加工过的直行水道,从那里顺流而下,不用太长时间,应该就可以顺利的从遮龙山内部出去。

    然而就在竹筏载着我们三人,堪堪在这巨大的蘑菇岩山洞中行进了一半的时候,就听见山洞角落中一阵碎石声响起,黑暗中好象有某个庞然大物,在山洞边缘的蘑菇岩中快速移动。

    Shirley杨提醒我道:“老胡,快把探照灯转过去。”

    我这才想起来还有强光探照灯,忙把强光探照灯掉转角度,照了过去,探照灯强烈的光柱一扫到那里,稀里哗啦的碎石滚动声噶然而止,只见在蘑菇岩中,有一条青鳞巨蟒,昂首盘身的对着我们,这条蟒也太大了,比那大号水缸还粗上三圈,简直就是一条没有爪子的青色巨龙,身上的鳞片在探照灯下闪烁着不详的光芒,想必它是生长于虫谷的森林之中,由于大蟒贪恋阴凉的环境,才把这个大山洞当做了老窝,平时除了外出去捕食,就躲在这里睡觉,却不知怎地被我们惊动了。

    那青鳞巨蟒稍稍做了一个停顿,蓦地里刮起一股膻腥的旋风,蛇行游下了蘑菇岩,巨大而又充满野性力量的躯体,把经过处的白色蘑菇岩撞出无数细碎的粉末,更加象是白色尘雾中裹着一条巨龙,携迅风而驰,以极快的速度游进水中,青鳞巨蟒入水后,被它卷起的蘑菇岩粉尘,兀自未曾完全落下,然而它早已经从水深处,如疾风般游向我们的竹筏。

云南虫谷 106 刀锋

    在太古白云蘑菇騖生岩山洞中,竟然栖息着如此一条巨大的青鳞怪蟒,实在是出人意料,更糟的是它已经潜入水中向我们的竹筏游了过来,由于事出突然,胖子也没顾得上开枪,不过以“剑威”的口径,就算是变成机关枪,恐怕也不会给躯体这么大的蟒蛇造成致命伤害。

    事到如今,自然不能在这束手待毙,我和胖子Shirley杨三人同时发一声喊,抡起了胳膊,用手中的竹竿和枪托,拼命划动竹筏,不料这只竹筏下面挂了无数“水彘蜂”,怕不下百十斤重,竹筏吃水太深,根本快不起来。

    只要那条全身青鳞密布的怪蟒,用身体卷碎竹筏,我们落入河中就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三人疯了一样用竹竿划水,然而由于太过慌乱,使用的力量既不平衡均匀,也不协调,那只竹筏原本还是缓缓向前飘流,这时候却被加上三道互相抵消的动力,竟然在水面上原地打起了转。

    我忽然想起来在越南打仗的时候,听人说一个人如果连吃十头大蒜,老虎巨蟒都不会再来咬他,忙动手在携行袋里乱摸,明明记得带着两口防蚊虫的大蒜,这时候却说什么也找不到了。

    说时迟,那时快,还不等我们有所动作,忽然间脚下一震,整个竹筏从水面上凌空飞了起来,原来那条青鳞巨蟒用它米斗般大小的三角脑袋,把竹筏顶了起来。

    竹筏被蟒头顶得向前蹿出十余米,又重重得落在水面上,要不是胖子死死把住中间,这竹筏早已翻了过去,饶是如此,也在水中剧烈的来回摆动,我全身都湿头了,也不知是被水淋的,还是出了一身冷汗,这时候也忘了害怕,心中只想:“云南的竹子,真他妈结实。”

    那条青鳞闪动的巨蟒,顶了竹筏一下后,弓起躯体又一次扎入深水处,一看那姿态便知道,它是要发动第二次进攻。

    我记得在越南作战时,部队在岭深林密处行军,没少遇到过大蟒毒蛇,却从没见过蟒蛇作出这种古怪的攻击方式,为什么单是用蟒头顶我们的竹筏底部,它只需用蟒身卷住竹筏,我们又哪里还有命在。

    这时候Shirley杨醒悟了过来,叫道:“这条蟒是想吞吃船下的水蜂子,是奔着它们来的。”那些象肥蛆一样的“水彘蜂”,营养价值极高,是水蛇水蟒最喜欢的零食,不过吃过了零食,肯定也会拿我们三人当做正餐的主食,这只怪蟒如此硕大,恐怕我和Shirley杨,再加上胖子,也就刚好够他吃上一顿。

    水下幽暗无比,根本看不清楚有些什么状况,只见水花分处,竹筏第二次被顶得飞了起来,我们这次吸取了经验,使出吃奶的力气,牢牢的把持住竹筏的平衡,纵然如此,等再次落到水面上的时候,仍然险些翻了过去。

    我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也许河道中的那些人俑,本不是什么机关埋伏,而是被献王用来喂养这种巨蟒的奴隶,否则只吃普通的动物,这蟒蛇又怎么会长得如此巨大,不过已经隔了将近两千年了,蟒蛇不可能有那么长的寿命,也许现在这条只是献王当年所饲养怪蟒的后代而已,它的祖先还不知要大上多少倍,这回真是进了龙潭虎穴了。

    这竹筏就如同风摆荷叶一般,随时都可能散架,我们只能紧紧抓住筏子,连腾出手来划船逃命的余地都没有,竹筏下的“水彘蜂”被那青鳞巨蟒连吞了两口,已经所剩无己,而青鳞巨蟒显然意犹未尽,怪躯一翻,蟒头张开血盆大口,径直朝在竹筏后端的Shirley杨吞咬了过来。

    我和胖子想去救她却根本来不及了,只见Shirley杨应变奇快,不知何时,早把背后的金钢伞拿在手中,见那青鳞巨蟒的大口,正以流行闪电般的速度从左侧欺近,便撑开金钢伞,尽力一挡。

    青鳞巨蟒的大口被圆弧形的金钢伞顶一挡,巨大的咬颌力完全施展不出,只把Shirley杨象断线风筝一样,从竹筏上撞进了远处的水中。

    我回头一看,Shirley杨登山头盔上的战术射灯,在水中一闪,就此消失,好象她已经沉了下去,那边太过黑暗,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完全看不到了。

    竹筏上除了固定着我们的装备器材,就完全靠三人的重量保持着平衡,Shirley杨一掉进水里,整个竹筏急向前倾斜,缓缓的敲了起来。

    眼看竹筏就要翻倒的时候,胖子平时虽然毛毛燥燥,但毕竟也是大风大浪历练过的,危机关头急忙向后一倒,平躺在竹筏中后部,后面还栓着登山包,加上他向后一倒的重量,原本向前倾斜翘起的竹筏,又向后落了回去。

    胖子躺在竹筏上,百忙当中不仅没忘了破口大骂,竟然还对准水中的青鳞大蟒开了一枪,“剑威”汽枪的穿透力很强,打的又是中号钢珠,这一枪正中巨蟒左眼,直打得鲜血迸流。

    青鳞巨蟒的鲜血流进水中,远远的都可以闻到一股腥呼呼的膻臭,那蟒几时吃过这种暴亏,不由得暴怒如雷,一阵狂抖,卷起无数水花,整个蟒身打横,大力甩向我们的竹筏。

    Shirley杨落进了水中的黑暗处,在这巨大的洞穴之中,除了竹筏前端的强光探照灯,就只有我们头盔上的战术射灯,根本看不到她究竟落在了哪里,四周黑沉沉的一片,我甚至连她是死是活都已经无法确认了。

    安装在竹筏前的“镍箔强光探照灯”已经被撞灭了,四周更加黑暗,我见那巨蟒咬牙切齿的朝我们席卷而来,只好做困兽斗,这时划水用的竹竿早已经不知去向,便用工兵铲拨水转向,让竹筏尽可能的远离巨蟒的这次攻击范围,胖子手忙脚乱的给“剑威”重新装填钢球。

    然而那条青鳞巨蟒的躯体何等庞大,便是给竹筏装个马达,也逃不出去了,它这次是打算一举得手,用蟒身卷碎这微不足道的竹筏。

    我对胖子大喊道:“小胖你他妈的磨磨蹭蹭,再不开枪,咱俩就要在这壮烈牺牲了。”

    胖子咬着牙瞪着眼,这才刚把钢珠装进“剑威”的弹仓,这种枪的理论射速其实不低,在受过严格训练的人手中,每分钟可以射出二十二颗钢珠,不过在这种千钧一发,狂风扫败叶的混乱场面中,能第二次重新装填,就已经非是常人所能做到的了。

    胖子不管三七二十一,举枪便打,然而竹筏晃动得太剧烈,这一枪失了准头,这时候顾不得再次装弹,顺手套出插在腰间的六四式手枪,推保险撸枪栓瞄准击发的一串动作,几乎在不到一秒中之内同时完成,“啪啪啪啪啪”把子弹全对准蟒头射了出去。

    黑暗中也分辨不出有没有击中目标,子弹打光了轮起胳膊,就想把空枪扔出去,但是转念一想,又有点舍不得花钱买来的手枪,正待要找别的家伙,继续死斗,却见那条青鳞大蟒,蟒身一翻,掉头游向远处。

    这一来,真是大出我和胖子所料,我们俩已经走投无路,都准备跳进水里肉搏了,怎么这时候占有压倒性优势的巨蟒反倒转身要溜?难道是怕了我二人这满身的英雄气概了不成?

    忽听东边水面中有无数铁叶子的磨擦声传来,这种锈铁磨擦的声音听得人后脖子冒凉气,与用两块泡沫塑料相互磨擦一样,是一种最刺激人脑神经的响动。

    忽然竹筏边的水花一分,一个战术射灯的亮光冒了出来,原来却是Shirley杨游了回来,只见她抹了一抹脸上的水,已被阴冷的潭水冻得嘴唇发青,Shirley杨没等上竹筏就说:“你们俩是不是想把我扔在水里不管了?”

    我跟胖子见她死里逃生,也是长出了一口气,刚才太过紧张,根本顾不上多想,连忙对Shirley杨说道:“怎么会呢?组织上刚要派同志去营救你,想不到你就自己游回来了,根本没来得及给同志们表现的机会。”说完伸手把Shirley杨拽上了竹筏,刚才一番混战,Shirley杨外公传下来的那把金钢伞,竟然没失落在水中,仍然在她手里拿着。

    只听远出铁片摩擦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青鳞巨蟒游开的方向上,水就如同煮沸了一般,似乎是什么水中的动物在那里拼命搏斗。

    由于探照灯被撞灭了,远处什么也看不见,但是用登山头盔上的战术射灯,可以看见附近的河水变成了暗红色,完全被大量的鲜血染红了。

    我们不敢再多耽搁一秒,急忙用工兵铲划水,把竹筏掉转,向蘑菇岩山洞的出口冲去,身后的铁叶子摩擦声,益发激烈。

    倘若不看明白了,终究是不能放心,Shirley杨用信号枪对准方向,打出一枚照明弹,远处的水面被白灯笼般的照明弹,照得雪地般通明,只见得无数手掌大小的金鳞鱼群,正把那条青鳞巨蟒团团裹住,那些鱼都长着两排刀锯般参差的锋利牙齿,一口便把蟒身上连皮带肉撕下一条。

    鱼群数量非常庞大,足以数千计,翻翻滚滚的卷住青鳞大蟒嘶咬,血流得越多,那些鱼就显得越兴奋,象疯了一样乱咬,可怜好一条青鳞巨蟒,好虎难抵群狼,被那些鱼围得水泄不通,还不到半分钟,就被恶鬼一样的鱼群啃了个精光,连骨头渣都没剩下。

    那些铁叶子摩擦的声音,就是鱼群牙齿所发出的,Shirley杨脸上骤然变色,不住口的让我和胖子快划:“快划啊,这是刀齿蝰鱼,刀齿蝰鱼!它们见了血就发疯!”

    就是不用Shirley杨说,我们也不敢稍歇,那青龙般的巨大蟒蛇,好象在这群“刀齿蝰鱼”眼中就只不过是一盘火鸡大餐,连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而且这群鱼数量如此庞大,万万难以抵挡,只有玩了命把竹筏划到出口,毕竟这些“刀齿蝰鱼”没有脚。

    恐怕这些见了血液就眼红的“刀齿蝰鱼”,聚集在附近的某条地下河道中,由于我们对巨蟒开枪,使得它流出鲜血,这才引来大批的“刀齿蝰鱼”,自然界一物降一物,相生相克的道理在这蘑菇岩洞中生动的上演了,不知道什么生物是“刀齿蝰鱼”的天敌,反正不是我们这样的人类,我们在水中只有逃命的份。

    被那血肉模糊的场景所慑,胖子的脸都吓绿了,轮圆了膀子用工兵铲划水:“快跑,快跑,我他妈最怕就是食人鱼,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怎么怕什么来什么。”

    我和Shirley杨也使出浑身解术,尽一切可能给竹筏增加速度,我边用工兵铲划水,边对胖子说道:“我和你一样,也最怕这种鱼,要是今天能逃出去,咱们就对佛祖发个大愿,这辈子从今往后再也不吃一口鱼了。”

    胖子说:“没错,没错,我第一怕吃鱼,第二怕见血,尤其是他妈不能看见我自己的血……”

    话音还未落地,只听铁叶子摩擦声,由远而进,已经赶到了我们这只竹筏的周围,竹筏下传来一片“砌吃喀嚓”的牙齿啃咬声,这无比刺耳的牙齿磨擦声,使我的每一根头发都竖了起来。

    看来竹筏下被青鳞巨蟒吃剩下的几只水蜂子,现下都便宜了这群“刀齿蝰鱼”,然而那些条捆绑竹筏的绳索,也在“刀齿蝰鱼”象刀锯般锋利的牙齿下被咬烂了……

云南虫谷 107 穿过高山 越过河流

    大群“刀齿蝰鱼”,来得很快,铁叶子的磨擦声象一波接一波的潮水,不断从远处传来,当先的几尾已经到了我们脚下的竹筏边,那竹筏虽然绑得结实,却也架不住这群饿鬼脱生的“刀齿蝰鱼”来啃。

    我们情急之下,只好抡起工兵铲去剁游近的鱼群,我一铲挥进水中,工兵铲就被疯狗一样的“刀齿蝰鱼”咬住,我急忙抬手把咬住工兵铲的那两条“刀齿蝰鱼”甩脱,低头一看不由得冷汗直流,登山头盔射灯的照射下,工兵铲精钢的铲刃上,竟然被咬出了几排交错的牙印。

    然而这只是当先游过来的数尾“刀齿蝰鱼”,更多的鱼群正以在后边汹涌而来,如果不采取有效措施,我们的竹排在几十秒钟之内,就会被大批“刀齿蝰鱼”咬成碎片。

    但是竹筏的位置距离蘑菇岩大山洞的出口,尚有十几米的距离,现在已经被“刀齿蝰鱼”完全包围,根本没法用器械划水,这最后的十几米,真如同地狱般漫长遥远,恐怕我们永远也不可能抵达了。

    胖子焦急的喊道:“这回咱们真要玩完了,我他妈的可不想当鱼食,老胡你手枪里还有子弹吗,快给我心窝子来上一枪,我宁可被枪打死,也好过被这食人鱼活活啃死。”

    我这时也有点麻爪了,咬着牙对胖子说道:“好,就这么办了,我先一枪打死你,然后我再开枪自杀,咱们决不能活着落在敌人手里。”

    就在这生死系于一线的关头,Shirley杨忽然镇定自若的对我们说:“看你们两个家伙没出息的样子,平日里口若悬河,千般的凶恶,万种的强横,普天之下都没有能被你们放在眼里的事物,如今还没过遮龙山,遇到这么点困境就想自杀,看你们回去之后,还有何面目同天下人说常道短,现在你们全部听我指挥。”

    说罢Shirley杨举起手枪,对准水中“刀齿蝰鱼”密集处,连开数枪,河水瞬间被鱼血染红,四周的“刀齿蝰鱼”见到鲜血,根本不管是同类的还是什么的,狂扑过去撕咬受伤的“刀齿蝰鱼”,竹筏即将被咬碎的危机稍稍得以缓解。

    Shirley杨顾不得再把手枪放回去,直接松手,任由那支六四式落入水中,这时早把那“飞虎爪”远远的对准山洞出口的白云蘑菇岩掷了出去,“飞虎爪”的钢索,在蘑菇岩的岩柱上缠了三圈,爪头紧紧扣住岩石。

    Shirley杨让我和胖子拽着“飞虎爪”的钢索,把竹筏快速扯向洞口处的岸边,在三人的拉扯下,竹筏的速度比刚才用工兵铲乱划快了数倍,再距离尚有五六米的地方,胖子就开始把放满装备的地质登山包,连那两柄捕虫网一个接一个的先扔到岸边,每个包都有四五十斤的份量,减少一个竹筏就轻一大块,速度也随之越来越快。

    这时铁叶子的磨擦声大作,大群“刀齿蝰鱼”已经如附骨之蛆般的蜂拥赶来,我们再也不敢继续留在竹筏上,立刻跃上太古白云岩堆积成的岸边,甫一落脚,身后绑缚竹筏的绳索即告断裂,整个竹筏散了架,一根根的飘在水中,损坏了的强光探照灯,也随之沉没。

    “刀齿蝰鱼”的鱼群,啃净了附着在竹子上的“水彘蜂”,仍旧在附近游荡徘徊不肯离去,我看着在水中翻翻滚滚的鱼群,不禁长出一口气,总算没变成鱼食,否则还没见到“献王墓”就先屈死在这全是水的山洞里了。

    身边的胖子忽然大叫一声:“哎呦,不好,背包掉进河里去了。”

    我顺势一看,也是一惊,刚才把三个大背囊都扔在岸边,还没来得及拿上来,第一个扔过去的背包,由于距离远了,落在水边,背包里的东西沉重,岸边的碎石支撑不住,掉进了河水中,那里无处立足,想把背包捞回来,就必须下水,眼看着那大背包就要被水流冲走,而河中的大群“刀齿蝰鱼”就伺侯在左近。

    我们出发时曾把所有的装备器械归类,这个背包里面装的是“炳烷喷射瓶”,可以配合打火机,发射三到两次火焰,由于不太容易买到,所以只搞来这一瓶,本来是准备倒斗的时候才装备上,以防不测,而且包中还有六瓶水壶大小的可充填式氧气瓶,还有标尺潜水镜和呼吸器,这些都是盗那座建在湖中的“献王墓”,所不可缺少的水下装备,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其它重要的物品,就是由于背包里有不少充满各种气体的设备,所以一时还未沉入水底。

    这个背包如果失落了,我们就可以趁早夹着尾巴鸣金收兵,打道回府了,Shirley杨见此情景,也是心急如焚,想用“飞虎爪”把背包勾回来,而那“飞虎爪”还死死缠在蘑菇岩上,急切间无法解脱。

    我知道若再延迟,这些装备就会被水冲得不知去向,手中只有工兵铲,见岸边岩石的反斜面上,有条裂缝,也不多想就把工兵铲当做岩楔,将整个铲刃竖起来插进岩缝,再横向一用力,工兵铲就卡在了岩石的裂缝中,伸手一试,觉得甚为牢固,便把整个身体悬挂在河面上,一手抓住工兵铲的三角把手,另一只手伸进水中去抓住刚好从下面漂过来的背包。

    背包被实实在在的抓到手中,这颗心才放下,没想到突然从水中蹿出一条“刀齿蝰鱼”,张开它那锯齿尖刀般的大口,在半空中给我的手背狠狠来了一口。

    我手背上的肉立刻被撕掉一块,疼得我全身一抖,险些掉落进河中,我拼着吃了一疼,也没把那背包撒手,又有数尾“刀齿蝰鱼”使出它们那鲤鱼跃龙门的手段,纷纷从水中跳出来想要咬我,我身体悬空,又因那背包太沉,根本无法躲闪。

    多亏胖子与Shirley杨从后边把我扯了回来,才侥幸未被群鱼乱牙分尸,我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看左手的伤势,还好并不严重,只被咬掉一块皮肉,虽然血流不止,终归是没伤到筋骨。

    Shirley杨急忙取出药品给我包扎:“你也太冒失了,人命要紧还是装备要紧,装备没了,大不了就让雮尘珠在献王墓中多存几日,性命丢了可不是儿戏。”

    我对Shirley杨和胖子说道:“这点小伤算什么,我今天要是再不表现表现胡某人的手段,那美国顾问团可又要说我们无能了,对不对小胖?”

    胖子笑道:“老胡你这两下子算得什么本事,偷鸡不成反丢把米,自己让鱼给啃了一大口,咱们大将压后阵,等会儿到了献王墓里,你就全看胖爷的本领,让你们开开眼,知道什么是山外有山。”

    Shirley杨先用云南白药给我的手背止住了血,又用止血胶在外边糊了一层,然后再用防水胶带包住伤口,以免进水感染发炎,最后还要给我打一针青酶素

    我连忙摆手:“不行不行,我轻伤不下火线,而且还有点晕针,这种抗生素咱们本来就没带多少,还是先留着吧。”

    Shirley杨不由分说,让胖子把我按倒在地,强行打了一针才算罢休,由于这山洞中环境复杂,不知还有些什么危险,就没进行休整,测定了一下方位,见河道边上勉强可以通行,便背上装备,准备开11号,沿着这条地下运河,从河道中走出去

    我们沿河道边缘而行,眼见这条为修建王墓开凿的水路规模不凡,原以为献王是从“古滇国”中分离出来的一代草头天子,他的陵墓规模也不会太大,但是仅从穿山而过的运河来看,那位擅长巫毒“痋术”的献王,当真是权势熏天,势力绝对小不了,那座修在“水龙晕”中的王墓规模,也应该远远超乎我们的想象。

    在漆黑的山洞中越走越深,又步行了将近有一个小时的路程,河道边突然出现了一段坍塌,,碎石一踩便纷纷滑进水中,根本不能立足,看来这条路无法再继续前进了。

    只得找到另一个天然的山洞,从中穿过,走不多时,便听山壁对面水声隆隆,但是明明听见水流声响,却是无路可绕,我们便举了“狼眼”,四下里寻路,这地方是山体中的天然融解岩群地貌,大块的山岩上,有很多大大小小的窟窿。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容一人钻过去的石孔,便用登山绳把背包拖在身后,顺序钻了过去,终于见到了山中的一个巨大瀑布,我们从石窟中钻出来的位置,正好在瀑布下方,另有一条水流,从对面汇进瀑布下的河道,顺着水流方向看去,远远的有些光亮,好象出口就在那边。

    Shirley杨对我说:“这条汇进瀑布的水系,大概才是当地人采石过程中发现的水路,看这附近的河床地貌,不会超过几十年,看这样子应该是近期才形成的,否则有这条水路,修献王墓时也不用在遮龙山中加工运河了。”

    我对Shirley杨说道:“此类积灰融解岩群地貌,就是常年被水冲刷形成的,我以前做工程兵的时候,多少了解一些,象这样的地方,整个山底下早都被澜沧江的无数条支流冲成筛子了,有些地方积水深度甚至超过数百米,河水在山洞中改道是常有的事,反正是越流越低,把岩石冲倒了一块,就多出来一条支流,照这么下去,这座遮龙山早晚得蹋。”

    三人边说边行,寻着那片有光亮的地方走过去,半路看到高处山壁上有些岩洞,排列得颇为有序,很象是人工开凿的,山壁下方有明显的石阶,地面上不时可以见到一具具朽烂的人类枯骨,还有些兵器凯甲,都已经烂得不成样子。

    这里的场景非常符合先前在彩云客栈中老板娘的描述,应该是当年的一些乱民,以此为据点,对抗官军,云南大理乃至澜仓江一代,自元代起就经常发生这种事情,由于物品在潮湿的环境中难以保存,几乎都已经腐朽不堪,也不太容易去辨认究竟是哪朝哪代的,看那些尸骨腐烂的程度,还有兵器盔甲的造型,只能判断有可能是清初时期。

    我们进山倒斗,向来是步行,不嫌跋涉,更兼可以行止自如,虽然在“遮龙山”下弃船步行,每人背负着许多沉重的装备,却并未觉得艰苦,但是这一路多历险恶,都想早些钻出这山洞,于是便不再去理会那些遗迹,匆匆赶路。

    顺着水流走到尽头处,那河水仍然向前流淌,但却是流入了地下,这山洞里要比山外的地平面低洼一块,所以在外边见不到这条山中的大河,我们又往上爬了一段山岩堆积的斜坡,这里都有被水浸泡过的痕迹,看来前一段时间全国范围内的大规模降水,对“遮龙山”里的大小山洞影响很大,在碎石坡的中间,眼前一亮,有一个明显是曾经被水冲塌的洞口显露了出来,现在水已经退了,在白天,借着外边的阳光,很容易就可以找到这个出口,这里的石头很明显是被人为封堵的,如果不是山中出现洪水,凭人力很难打开。

    我们戴上太阳镜,从山洞中钻出来,终于算是成功的穿过了“遮龙山”,来到外边,回首观看,正是身处“遮龙山”的峻壁危峰之下,头顶最高处,云层厚重,“遮龙山”的外壳则尽是绿迹斑斑的暗绿色花岗岩,崖身上又生长了无数滕蔓类阔叶植物,放眼皆绿,如果从外边找这个小小的缺口,倒是十分不容易寻到。

    再看前面,四周全是群山,中间的地形则越来越低,全是大片的原始森林,林木莽莽苍苍,各种植物茂密异常,老树的树冠遮天避日,有很多根本叫不出名目的奇花异木,其中更散布着无数沟壑深谷,溪流险潭,有些深谷在阳光下清晰的能看见里面的一草一花,然而越看越觉得深不可测,幽深欲绝使人目为之眩,而有些地方则是云封雾锁,一派朦胧而又神秘的景色。

    这是一片处于“怒江”与“澜沧江”之间,被雪山大河阻断,完全与世隔绝的原始之地,我取出人皮地图,确认进入“虫谷”的路径。

    胖子举起望远镜观看下面的丛林,看着看着突然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把望远镜塞到我手中:“甭翻地图了,你瞅那边有许多金色大蝴蝶,那条山谷肯定就在那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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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灯(盗墓者的经历)介绍:
远古的文明,失落的宝藏,神秘莫测的古墓。 
一本主人公家中传下来的秘书残卷为引,三位当代摸金校尉,在离奇诡异的地下世界中,揭开一层层远古的神秘面纱。
昆仑山大冰川下的九层妖楼,这里究竟是什么?藏着消失的古代魔国君王陵寝,诡异殉葬沟,神秘云母,地下九层“金”字高塔,堆满奇特古装的干枯骨骸。这里又有那些未知生物?漫天带火瓢虫袭来,巨大神秘爬行怪物。一群人险死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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