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新的追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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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儿现在样子更像个大姑娘了,可还是个小孩子的性情,靠在白栋身旁,小手中拿了个老秦打糕吃着,喜欢的眉开眼笑,一面吃还一面大声叫好:“加油加油,西尔德你是好样的!我支持你!”
白栋和几位书院列师就坐在书院的操场旁,慢悠悠喝着茶水,吃着点心,看着两帮学子顶牛儿。
这其中就有为人师表大半辈子的老颜俭、提倡君子礼仪的孟珂和张口闭口都要以法治天下的卫鞅,若是放在两个月前,三人一定会认为自己是疯了,这简直就是为老不尊、有辱师道麽。天下有各种书院,从周王的王室内学到各国诸侯的贵族学宫,就没见过学生扎堆儿打架老师却在一旁观看叫好的,这还有天理麽?
操场上的学子分成了两堆,一堆是赵姬木西京等一期学生,摆开了看热闹的架势,一堆是以公子少官这个‘新生’为首的二期学生,其中宛然还有着白戊庚的儿子白荡;这小子还真没起错名字,不但身材昂藏,是个标准的肌肉男,还是个有脑子的,在军训中表现优异,学堂上的表现也不错,只可惜被公子少官从身份到身材全面压制,现在做了二期新生中的第二把交椅。这小子本来是非常不服的,可惜连续挑战了三次,都被公子少官狠狠教训,直到他没了脾气。
凤鸣书院的风气很是开放,这是白栋从一开始就订立下来的,学子只要在课堂上不胡乱闹事。下课后尽可展开各种竞争。其中既包括智力之辩、也包括体力之战;要在这个诸子百家蓬勃发展的时代保持学子的独立性。既让他们从百家中汲取知识,又要让他们保持独立思考的能力,就必须从德智体美劳等各个方面培养他们不迷信权威、敢于挑战一切的科学人生观和价值观。
从白子的到前人未开的,白栋就是有意让学子们明白这个世上的真理未必都在诸子百家,学问也未必都停留在儒道法墨上,在探寻物质本源的过程中,在思辩的旅途上,他们迟早会建立起完整的人格和独力思考的能力。虽然未必人人都是如无颛一样的天才人物,也会在最大程度上减轻百家学说对他们的影响,做到学百家的同时也要高度怀疑百家,唯有不尊独学,才能身兼众学。
这是从思想和学业入手打基础,可仅仅有了这样的基础还是不够的,为了让学子们保持思想和身体上的活跃,只要不是大奸大恶之行,学院都不会轻易处罚。比如学子间为了竞争而用出一些小手段,这可以锻炼权谋。要支持;再比如学子向列师发难,只要是学术上的争鸣。书院也会大力支持,师道尊严可不是一味对老师低头,敢于挑战权威的才是有发展前途的好学生。
学子间的各种对抗似乎与培养学识无关,可书院也在大力鼓励,只要是有规则的比试,赢了甚至还有学分奖励;凤鸣书院的学分太重要了,那可是直接决定了物质生活的丰富程度,哪个学子不想住进最高档的学生宿舍,然后请来滑腻腻的师姐来自己房中做客?木西京就这样做过,赵姬被他请进宿舍的时候,红了多少双眼睛啊?
尊重权威却不唯权威是从,遍学百家却不以一家为师,这种开放式的教育方式为历史所无,不但影响到学子们,也渐渐影响到了老颜俭和孟珂这些先生。他们惊奇地发现学生变得更为活跃了,也惊奇地发现自己的心胸随之打开,老颜俭前不久终于完成多年心愿,出版了一本,开篇序言中就说‘盖春秋之争,耽于道德名法乎?非也,无大争则无大治,正如凤鸣之学,百家学说,唯以争而图全矣。昔日有孔圣问道老子,余今日方知其理安在,此皆白子之惠也’
孟珂也深以为然,不等老颜俭邀请,便主动为其增序,所发之言也与颜俭类同,都是感叹白栋这种崭新的教学思想,不仅仅教育了这些学子,同时还‘教育’了他们这些先生。
因为孟家之事,卫鞅本来是对白栋薄有微辞的,毕竟被狠狠打了一次脸,到现在脸上还火辣辣的呢,可他也不得不佩服白栋的教学思想。
这位白子当日提出要‘融合百家’可不是说大话,原来融合百家的道理不在百家本身,而是在学子身上;现在这帮学子哪一个不是嗷嗷叫的小老虎?想要靠一家一门的学问束缚他们,做梦去吧。
如今第一期的学子已经决出了精神领袖,无颛天赋聪明、赵姬美丽博学善于处理人际关系、木西京虽然阴冷了些,却总是能够在一次次竞争中脱颖而出这三人已经是第一期学子心中不争的学生首脑。可第二期学子却还在寻找他们的领袖人物,这批学子选材不如第一批精英严格,有不少是当朝勋贵家的子弟,还有一些是白栋降低了标准吸纳进书院的,大家入学时间都晚,在文事功课上还没有哪个能够建立起绝对的优势,于是比身份比拳头就成了最直接的方式。
公子少官的拳头够大、身份也够高,老秦勋贵家的子弟自然是唯他马首是瞻,他也放出话去了,不服气的就到操场上练练,肌肉男白荡不服,可惜一个照面就被他直接放翻了,当场五体投地。
眼看就要一统二期学子,想不到却蹦出了一个西尔德来,如今剑术马术都比过了,公子少官在最得意的马术上勉强胜了一场,却被人家用木剑击中了肋下三次,疼得哇哇乱叫。现在是比最后一场,该由西尔德出题。
现在连白栋都很好奇,不知道西尔德会出什么样的题目。在西氏一战中,这小子表现出的能力连他都要刮目相看,公子少官这夯货除了蛮力就是蛮力,怕是讨不得好啊。
“小子,你还在想什么?快出题!怕了就认输,没人会笑话你的。”
公子少官哈哈大笑,西尔德这小子厉害是厉害,可要说到一对一比试,他还是有必胜信心的,那场剑术比赛虽然输了,说到底还是这小子剑法古怪,自己又不够小心,未必就是这小子的实力有多强。
“公子少官,只要是你我两个的竞争,比什么都行麽?”
西尔德转动着眼珠,书院鼓励学子间的‘良性竞争’,一旦成为二期学子中的领导者,书院可是有二十个学分奖励的;有了这些学分,他就可以向白栋或任何一位列师提出合理要求,用处可太大了。
“当然,不过老子可不跟你比什么行军布阵的法门,还要老子要把话说在前面,你我都是刚入学不久的新学子,咱也不比什么百家学问,谁都知道我白家哥哥收了你做亲传弟子,说不定他私下传了你学问,那可不公平”
西尔德统领大军的本事公子少官是亲眼见过的,这个可比不得,还有就是这百家的学问,公子少官的智商是硬伤,学习起来困难极大,西尔德这小子一副鬼精精怪的样子,多半是比他聪明的,也比不得。
“放心,我不占你的便宜,咱们要比就比自身的本事,才能让你心服口服。”
西尔德嘿嘿一笑,忽然转身望着草儿,眼中脉脉含情:“西尔德自见到草儿小姐,就被小姐的卓越风资迷住了。我决定要让小姐做我的妻子,不过在成为我的妻子前,小姐一定愿意来到西尔德的住处,品尝我为你亲手制作的老酒煎羊肝吧?请相信我,那是非常美味的东西,是我从母亲留下的日书中学到的公子少官,如果我请到草儿小姐,让她亲自品尝我做的老酒煎羊肝,就算你输了,否则就算你赢,你敢不敢比?”
整个操场都安静了下来,公子少官瞪着一对铜铃般的大眼睛,身体都在微微颤抖;无颛看看西尔德,微微皱眉,面上带了几分不喜;被白栋特批进入风鸣书院的狗剩子眼都红了,幸亏被墨线一把抓住,否则当场就会冲上来与这个情敌开练!
草儿刚咬了半块打糕在嘴里,听了这话顿时呆住。她今年也有十六岁,若非白栋提出的‘晚婚晚育’法令已经在老秦颁布通行,都可以做新媳妇了,正是情窦初开的年龄,如何不知道无颛和狗剩子他们都对自己有好感?可她本来喜欢的是无颛,却被这个满头卷发的西家少年说得满面通红,心里又是恼怒、又是欢喜,说不出是种什么滋味
老颜俭他们面色古怪地望着白栋,白栋更是双眼一黑险些晕了过去,怎么忘记了这小子是爱琴海边的种儿?太他娘的浪漫了,不过当着这么多列师和学子公开表明要泡我的妹子?还把我这个老师放在眼中麽,简直是岂有此理!
公子少官看看西尔德,又看看白栋和草儿,一向老脸皮厚的他也不觉脸红起来,怎么也比不上这个杂~种小子厚颜无耻,叹口气道:“去你娘的!要老子拿草儿妹妹去赌,老子还有脸面麽?算你赢了就是!”
西尔德哈哈大笑,起身走到草儿面前:“草儿小姐,你的美丽”
“啪!”
话刚说了一半,半块打糕便准确无误地粘在了他的厚脸皮上,居然还是热呼的。
白栋笑得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对西尔德招招手道:“西尔德,一会儿来我的房间”
第三百零八章【白栋的考验】
白栋必须要承认,自己现在很头疼。
西尔德这小子从走进凤鸣学院后就没安生过,第一眼见到草儿,立即惊为天人,然后就跑去纠缠刚认识不久的易贰叁,说是要学乐器。易贰叁如今是半师半生的身份,一面在凤鸣学院学习,一面做音乐教师;这是白栋特别增设的课程,音乐可以提供学生对真善美的鉴赏能力,保证他们不会学成一个个书呆子,凤鸣学院如果没有这类艺术课,那简直就是无法想象的事情。
自来都是礼乐不分家,老颜俭和孟珂自然不会反对增设音乐课,只是对易贰叁的出身有些非议,这样一个不男不女的家伙做凤鸣学子已经是很勉强了,如今还要他做书院的先生?担心会对凤鸣书院的名声有所影响,最后还是白栋力排众议,才定下了此事。
正是因为他出身的问题,音乐课上来的学子不多,如今有了西尔德这个主动送上门来的好学生,玉奴易贰叁大喜过望,自然是更加卖力的教授,偏偏西尔德也够聪明,三两日下来,就已经能够弹奏瑶琴,经常大半夜跑到草儿的窗下弹奏曲子,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情。
白栋也听过他的弹奏,指法实在不怎么样,不过曲子却很特殊,带有浓烈的地中海风~骚味道,找他一问,据说这是他儿时母亲哼唱过的乐曲,是这个世上最美妙动人的音乐。
对于西尔德的自吹自擂,白栋自然是不屑一顾的。什么世上最美妙动人的音乐,说白了就是欧洲小夜曲的前身、西方古典煽情音乐罢了,这小子的水平不怎么样,用的还是华夏的瑶琴,简直就是不伦不类。草儿会爱听才怪了。
草儿果然不爱听,就没搭理过这小子,不过也没有打开窗户倒盆洗脚水下来,这小子却当是默许。每天也不好好睡觉。就抱个琴来弹,最后若不是狗剩子怒了。躲在草丛里用弹弓打断了他的琴弦,学子们还要忍受这种噪音污染不知多久。
本以为这件事就此告一段落,没想到今天借着与公子少官的比试,这小子居然当众对草儿示爱;白栋是真被他搞烦了。草儿当然要嫁,嫁桑娃子狗剩子都成,无颛也不错,毕竟还是咱华夏的种儿,可这小子是口口声声要回到希腊去见识他母亲口中的西方文明的,老秦到希腊有多远?那可是接近两万里路途,他可从没想过要让草儿远嫁西方。
本想让这小子多留在书院几天。再把他撒出去赶兔子,如今看来是等不得了,否则草儿迟早要沦陷。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哪里禁得起这货如此勾引?非我族类、其行必异啊!白栋不是大华夏主义者,可在他的观念中。西方人对待爱情的态度比较像是抽风,喜欢的时候天天都离不开你,不喜欢的时候就会弃之如敝履,怎么说都还是华夏人更可靠一些。
“必须要弄走这个小子,不是我这个做师傅的狠心,像他这种人物就不该呆在书院里,不然早晚会带坏很多人的......”
西尔德走进来的时候,左脸还是红扑扑的,如同抹了女人家用的胭脂,这是被打糕烫的;白栋看了他一眼,心里嘀咕着。
其实草儿的事只算是个诱因,西尔德和无颛同属天才,可一个是天生就能在生活中学习的天才,一个却是适合在书院里做学问的好学生;对于西尔德这种天才,只需要稍加点拨,他就会像草原上的牛羊一样,寻找到水草丰美之地,也正是出于这个考虑,白栋早就内定了这小子是开发新疆乃至西方商路的大好人选,让他暂时进入凤鸣书院,无非就是镀镀金,只要稍加历练就可大用。
如今历练的好机会到了,徐公已经几次飞信传书过来,徐家商社精通算术的精英人才都派去了各国盐贸据点,可人手还是不足应用,就算有赵良这个通晓水工算术的人物全盘负责坑害魏国,还是需要一些信得过的好手才行,老秦的算术名家出面不合适,凤鸣书院这些学子刚好可以大展拳脚。
来到白栋房间的不仅是西尔德,还有赵姬、木西京、无颛、甘升等十几个学子中的佼佼者;甘升天生就对数字敏感,说到算术一道也不比这些好学生差了多少。
“你们几个来得正好。本夫子一向提倡‘学以致用’,只在书院中是成不了大材的。这次是以我私人名义派你们前往齐国,助我完成一件大事,快车已经准备好了,每辆马车都有六匹马轮流使用,可以在半月内到达齐国,你们愿意去麽?此事若成,每人会增加五十个学分,足以让我这个院长助你们完成一个心愿......”
“五十个学分!”
学子的眼睛都亮了。书院的学分可是用钱都买不到的,白子的一个承诺更是千金难买!可惜就是需要的学分太多,若是没有特别机会,只靠在书院里苦学是很难积攒够的,眼下就是个大好的机会啊。
“我愿意!”木西京首先回答,他是最坚决的一个。
“哦?我还没有说是什么事,你就答应了?”
白栋看了木西京一眼,这个学生给他的印象很深,为人多智阴沉,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不过这个木西京却十分善于抓住机会,卫鞅城门立信时就看出来了。
“院长是我等恩师,莫说还有学分奖励,就是没有任何奖励,我等也当遵命行事。更何况院长这分明是有意历练我等,对我等有益无害,还有什么需要考虑的呢?”
“说得好。”
白栋微微点头,望了众学子一眼:“你等都愿前往麽?”
“谨遵院长吩咐。”
包括赵姬在内,所有人都又是激动、又是期待,虽然猜不出白栋要在齐国做什么,不过白院长所为之事,必非寻常,不然怎么可能会有五十个学分的奖励?
“你们明日就起程。到达齐国之后,齐国徐公和我老秦名士赵良自会告诉你们要做些什么。放心,这件事说难极难,说容易也极是容易。我和徐公花费了近一年时间准备。现在就等你们去收割了。”
白栋微笑着,目光从这些学子面上掠过。他花费了许多精神力气培养这些学子,现在也是时候放出去让他们为书院做些事情了。这既是一种历练,同时也是增强这些学子对书院的归属感;凤鸣书院可不仅是培养人才就够的,还要让这些人才对书院极度忠诚。日后才能慢慢影响天下,完成他的宏大理想。
“谢院长栽培!”
白院长都要谋划一年的事情当然不会是小事,自己能够参与其中,那就是莫大的荣幸,此刻就连木西京这个别有心思的人都有些激动了。
“好了,回去准备一下吧。西尔德,你留下来。我对你另有话说。”
等道木西京赵姬他们离开,白栋转头看了木西京一眼:“你对草儿是认真的?”
“当然!”西尔德挺了挺胸,若非问话的是白栋,他都懒得回答。圣洁的爱情是不容亵渎的。
“呸!你认真个屁股!小子,草儿是我最心疼的妹子,我可没想过要她嫁去遥远的西方;你曾经对我说过,要完成你母亲的心愿,回到爱琴海去追寻璀璨的西方文明。让我来告诉你吧,西方是有着类似亚里士多德这样的睿智长者,希腊城邦也有着似乎比华夏更为先进的‘民主制度’,可也同样有着肮脏的奴隶交易和永不停歇的战争,有着恐怖的瘟疫和疾病。我敢保证,城邦制的希腊并不如你想象中那样美好,希腊的平民经常会连黑硬的面饼都无法吃到,有时连生命都难以保全!比起老秦,你梦想中的希腊差得远了!你说你爱草儿,可你当真为她想过麽?让她离开老秦去希腊那个鬼地方,这就是你的爱?”
“这不可能!希腊是美丽的,娘亲就是这样告诉我的,草儿一定会喜欢那里!”
“是麽?草儿是我的妹妹,没人比我更了解她。也许起初她会非常喜欢,可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开始想念老秦、想念我和娘亲,会哭着要求回来。到那时难道还要她穿越万里回到娘家?你就不要妄想了,我不会允许你骗走我的妹子!”
“老师,任何破坏爱情的人都是魔鬼......”
“少来这套,你娘那套西方爱情论在我这里行不通,她的下场难道还不够悲惨麽?”
“好吧,我尊敬的老师,究竟要怎么样你才会同意我追求草儿呢?你知道的,她是我的生命,没有她我会死去的,真的,我不骗你。”
“够了,真是够了......”
白栋强忍着心中的阵阵恶心,打断了西尔德的话:“好吧,为了让你死心,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做不到,以后就不要再骚扰草儿。”
“老师请讲。”
“到西域去,我会给你足够的粮食和水源、还有一名向导。但是你只能一个人前往,找到孟家族人,融入他们......我会给你一封书信,孟成功会当你是最尊贵的客人。”
白栋看了他一眼道:“老秦需要孟家开辟西域,我则需要一个可以信任的人融入孟家,甚至是领导他们!你能够做到麽?”
“孟家未必会相信我......”只要不谈及爱情,西尔德就不会出现智商问题。
“等待别人的信任,不如取得他们的尊敬。相信你的个人魅力和军事天才吧,我都相信了,何况是你自己呢?”
白栋笑着拍了下西尔德的肩膀。孟家现在是什么环境?身在西域孤立无助,家族旁系林立,孟成功的威信不足啊......在这个特殊时期,一个拥有强大魅力和优秀军事天才的外人反倒更容易在孟家发展,何况还有他的面子在?
在西氏之战中,西尔德已经表现出足够优秀的一面,只不过还需要一定的历练而已;这次派他深入西域,就是对他最大的考验,或者死、或者成为最优秀的天才领导者,如果他真的可以成功,才有追求草儿的资格。
白家的女子,是普通男子可以拥有的麽?就算是无颛、狗剩子和桑娃子他们,要想成为草儿的丈夫,都要通过白栋的考验!
ps:感谢‘紫南枕’‘纸做的剑’兄弟的月票支持,谢谢。
绝不放弃!
除了苦笑还能怎样
调整了半个多月,好容易感觉身体好些了,前天发单章说要恢复更新,然后前天晚上就生怕不要再睡不好,然后两点多才入眠。
昨天才恢复了一天的更新,晚上还喝了几罐啤酒,然后直到酒意消除,我还是睡不着,翻来覆去到如今。呵呵,又是凌晨四点了麽
注定又是失眠了,今天如果不能保持正常更新,读者会怪我麽?
快成岁催了,我该怎么办?药也吃了,山也爬了,泳也游了
我还能熬得住麽从没这样失眠过,没完没了。
不是强调身体情况求可怜,光暗从没想过要放弃这本书,可上天总是跟我过不去。
我只想对大家说,只要这病整不死我,我就不会放弃!只要我有精力,就会正常更新!我是不会放弃的,也请大家不要放弃我。
因为前天才说要恢复更新,昨天才恢复了一天,今天上天又这样整我,我真的没有办法了,今天的如果更新不上,真不是光暗不履行诺言,我是实在撑不住了,从心理到身体。
这也是光暗最后一次发有关病情的单章,以后都不发了,像个女人。
其实是因为太难受,几次睡下几次爬起来,想对大家说说心里的痛苦和郁闷,可能还会好受些
痛苦归痛苦,光暗发誓,绝不放弃!从今后我会做到坚持每天锻炼身体,风雨无阻!老天要整我,我就跟他耗上了!
第三百零九章 【密会庞涓】
这是一栋清净优雅的农家小院,两尺长青砖砌成的棱子墙,黑漆的大门,走进院中,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株上百年的桃树,树枝子堪堪就伸到了屋檐下,正赶上桃花盛开的好时节,打开门就是触面而来的粉色花朵,又嫩又香,透着风~流。
院子就是正房三间背北朝南的座落,正门下是一条白石小道,是用不规则的白色老石埋进地里,虽然不十分紧凑,却透出一股子错落有致的味道来;这条白色石道一直延伸到桃树下,顶头儿是尊小石桌子,四个小石凳随意地放在四周。
桌上有好茶,桌边有佳人,一只手支在桌上托着粉脸,一只手里把玩着玉杯子,可能是茶水够热,喝得微微冒汗,被桃花一熏,连汗味儿都是香的了。
小院、矮墙、桃花、佳人,可惜花不是杏花,又缺了一场小雨,否则就是地道一副杏花春雨江南的景象,谁能想到这是在中原腹地、天下霸主的魏国?
佳人托着玉杯,也不知是人熏着花还是花熏着人了,忽然轻轻打了个喷嚏,笑着自语了一句:“就知道你也是个守时的,值得本姑娘敬杯香茶给你。”
“赵姬,是白家的茶麽?可惜可惜,怎么不是酒?白栋那小子有一种酒,抹在伤口上就能保伤处不会腐烂流脓,喝到肚里就像刀子扎,多壮的汉子也是三碗倒。本将军上次去秦国是亲口尝到的,你就没带回几斤来?可馋死本将军了!”
虚掩的院门被人推开,一名周身甲胄的将军哈哈大笑着走进门来。身旁还拥护着四名黑衣壮士;可惜他是个武人。不是才子。有些煞了这院中的风景,更让人可恼的是他生得还不甚好看,国子脸、竖剑眉、蒜头鼻子,一看就不是个儒将。
“给本将军守住了门户,任何人敢靠近这个院子,杀了就是。”
这位将军吩咐一声,手下四名黑衣人立即明桩暗哨,蹲墙上房。个个都是游侠儿一样的身手,可不像是军队里的手段。
赵姬看了这将军一眼,忍不住掩唇微笑:“数年未见,将军还是喜欢喊打喊杀放心吧,我这院子远离大梁,这次又是秘密来的,没有人会知道。”
“好,算是本将军没有看错人。原来你做了凤鸣书院的学子,也还没有忘记我这个粗人。”
“魏国的上将军是粗人?还是不要这样说吧,赵姬怕会笑掉大牙的。那样多难看啊,您说是不是啊庞涓上将军?”
赵姬先是微笑。看到庞涓略带探询的目光,不觉微微一叹,压低了声音道:“十几年前,邯郸有个小女孩儿,父亲没有儿子,所以她一出生就成了父亲的掌上明珠。那时她的日子该有多快活啊?家里是贵族,有上百个奴隶围着她团团转,有一次她在下雨天滑倒跌伤了脚,沾染了好多污泥,你猜怎么样?父亲没有让她用水洗,说那样伤口容易溃烂,就叫了十个奴隶轮流来舔她的脚,舔得干干净净,果然第二日伤口就愈合了,没有留下一丝的伤痕。”
“她多想永远过着这样的生活啊,想吃的时候,就有人端了几十种香喷喷的菜色和果子来,想穿的时候,奴隶们就会捧来一叠叠好看的衣裳,让她试到满意为止。可就在她十五岁生日那天,家里忽然涌来了好多士兵,抓走了她的父亲和娘亲,查封了她的家从那一天开始她终于知道,原来那些平民在大灾年不是不肯吃肉,而是肉比粮食更贵;原来没人是喜欢舔人脚的,虽然她的脚很美、脚上的皮肤很滑,若是三天不洗,也会变成臭臭的,奴隶都不会喜欢;她还知道,父亲和娘亲都被砍了头,就是因为赵国要打击老贵族集团,让那些奴隶都去做自由的农夫赵侯说自己没做错,赵国的新贵族集团也说自己没做错,可难道就是她做错了麽?她原本就是个喜欢吃果子、爱穿新衣服的小姑娘,可从没想过要伤害谁,如今却每天都要想着杀死赵侯为父母亲报仇,这又是谁的错?”
庞涓没有打断她的话,自己拿起茶杯倒茶喝,认真观察着这个女子;国子脸和蒜头鼻子是上天给他的最好掩护,若有人以为生成这样的人就一定是憨厚耿直的,那他一定是瞎了眼,该死一万次。
“为了报仇,她投身兰芳闾,学习歌赋辞章、萧笛琴乐,很快成了邯郸城没人不知道的女闾大方,有多少公子侯孙和贵族卿大夫就算花费百金千金,都想要见她一面可惜赵侯正在忙着盖他的檀台,说是要做一位‘言必信、行必果’的明君,既然是明君又如何会贪图美色呢?让她好失望。那个晚上她喝了好多酒,举起准备了五年的铜匕去割自己的手腕子,既然不能报父母之仇,那还留在这个世上做什么?兰芳闾的主事说了,今晚就有位贵客要来,她如果还不肯接纳这位贵客,就要被赶出去了。你说可笑不可笑?邯郸人都说她是赵国第一女闾,任凭是什么人也难得一见,却不知这都是兰芳闾的手段,无非就是要吊起这些人的胃口,然后把她卖得越贵越好,其实她是个最最可怜的女子,比当年那些奴隶都不如”
赵姬在自言自语,庞涓则还在喝茶,不过目光中少了几分探询,却多了几分安慰;他点点头,举起茶杯对赵姬照了下,示意她继续说下去,自己很愿意听。
“那把铜匕很锋利,不过还是没能割破她的手腕,因为有一个生着国字脸和蒜头鼻子的大男人从牖窗外突然跳了进来,一下子就打掉了她的铜匕不说,还把她紧紧抱在了怀里。她恼怒极了。你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不让我死?于是就伸手去打他。他也不招架,她打得越重,他就笑得越开心,还说什么‘我庞涓不许死,谁能说死就死’?就没见过这么狂妄无礼的人!可他其实是个很温柔的男人,抱得她不松不紧;他的呼吸虽然粗重,却没有触碰到她一分肌肤。她是什么样的人?虽然还是个完整的身子,却毕竟是在女闾馆中厮混过的。自然知道他那时难受的很,除非他不是个男人”
说到这里,赵姬微笑着望向庞涓,目光中没有多少男女情~欲,却有着深深的感激。
“那天晚上我是慕你芳名而去,见你反锁了门,里面还用木床顶住,那就只好跳窗户了。没想到房里不是风流多才的赵大方,却是个准备寻死的美人儿我这个人爱好打仗,战场上死多少人都不会皱下眉头。却偏偏见不得女人在我面前寻短见,你说奇怪不奇怪?”
“人都有恻隐之心。我没觉得奇怪。只是没想到这样一个外表粗豪的汉子,却也懂得男女之防。这个汉子救了我,也骂醒了我,还跑去痛骂了兰芳闾的主事,后来我才知道他就是魏国的上将军庞涓,那时的赵国可是怕魏国怕得紧呢,有庞涓上将军如此爱护我,以后谁还敢胡来?”
赵姬叹了口气,目光复杂地望了庞涓一眼:“他离开不久,就有了魏国上将军被我婉拒,而后醉宿赵国客栈的传说。那些人可真是傻啊,他们也不想想,就凭我一个无根无底的弱女子,也敢拒绝上将军这样的大人物麽?所以这个传说一定是上将军自己散布出去的连魏国上将军都如此待我,赵国还有谁敢欺我?我那时已经死过了一次,就不会再想着死了,也知道赵侯其实并非杀我父母的真凶,若说我有仇人,那其实是这个不平的天下。赵侯虽然杀了我的父母,却让赵国更加富强,不知有多少平民奴隶都在念着他的好心,这样的好君主不能杀,也杀不得原来消除了仇恨会让人如此开心的,从那一天起,我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开心、快乐的女孩儿。将军,你说我该不该谢谢他?该不该怀念他?如果没有他,哪里还有今天这个凤鸣学子、越国大方?”
“不用谢。更不用怀念,我还没死呢”
庞涓放下茶杯:“听说你去了凤鸣书院?我当时还很替你开心,不过为什么这么快就离开书院了?而且不是回赵国,却是来到魏国,还选择了这样一个秘密的地方来约见我?说吧,是公事还是私事?”
说到私事,庞涓居然有些期待。他这一生从没心软过,可那年在赵国的时候,听到了赵姬的故事,就心软想要见一见她;见到她要自杀,就心软想要救一救她;听到她做了白栋的学生,就心软地替她高兴一下这算他娘的什么道理,真是想不明白。
“白院长派我去齐国见了一个重要的人,这个人又要我去赵国做一件重要的事。我这次自作主张来到魏国,就是要见一见上将军,因为这件事与魏国有关,更与上将军切身相关,如果不对你说,我是一定会自责的。”
“与魏国有关的事?”
庞涓微微一呆,双眼瞬间变得明亮起来:“白栋是要对魏国不利?”
“正是要对魏国不利!”
赵姬微微犹豫了下,终于还是决定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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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章【庞涓其实是个好帮手】
赵姬表现的就像个地道的叛徒,不但将白栋的计划合盘托给了庞涓,而且事无巨细,只要是庞涓询问的内容,无不仔细回答,甚至比书院列师回答学子的问题时更为耐心。
庞涓从来就不是个粗人,他所询问的问题无不切中要害,赵姬若有丝毫隐藏欺瞒,都会被他立即发觉,结果一个多时辰下来,他却问不出丝毫破绽,终于相信赵姬是铁了心要做凤鸣书院的叛徒,所说都是实情。
庞涓悄悄的走了,就如他悄悄的来。赵姬其实很奇怪,听到白栋如此庞大精妙的坑国计划,这位魏国上将军竟然没有恼怒发火,而是放声大笑,似乎是遇到了最为开心的事情一般;这让她很是想不通,想不通的不只是庞涓的表现,还有白栋为何要如此安排,难道只是为了让她报答庞涓的‘恩德’,而后可以放下一切心理包袱尽情坑害魏国?
赵姬一直认为自己是个聪明人,此刻却感觉自己其实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
送走庞涓后她就坐在桃树下慢慢喝着茶、吃着点心,皱着眉头想心事。她这一生中遇到了两个改变她的男子,第一个自然是‘恩公’庞涓,第二个就是白院长;前者救下她的性命,让她可以放下仇恨,甚至不惜自身名声受污而保护了她,后者则为她打开了一扇窗户,让她知道这个世上原来还有许多有趣的学问,就连百家学说在那个人面前也不过是一家一户之言,并非是什么天地至理。
现在帮她打开窗户的这个人要她去‘报答’救命恩人。如果不是那个人首肯。她虽然还是会选择‘忠于’凤鸣书院。心中却一定不会舒服;庞涓未免是什么好人,在敌国眼中,他甚至是个杀神、是个魔鬼,可在她眼中却是让她重拾生命信心的人,她能够心安理得地去坑害他的国家麽?
所以她现在最感谢的就是白夫子,在用人之时还要帮人解开心结的,普天下除了白夫子还有谁会如此做为?就算这是收服人心的手段,她也愿意被白栋成功收服。
“夫子。谢谢你”
赵姬眼眶有些红,压低了声音自言自语,就像是怀春的少女在对梦中情人倾诉一般。
“他听到你谢他,一定会很开心的,你可是个大美人。”
墙头上忽然多了一个玲珑的身子,一身的雪白裳子,面如芙蓉满月,冲她微微一笑。
“跳蚤列师!”
不甘寂寞的跳蚤如今和漆雕邈一样,都是书院中负责教授‘射’‘御’二道的列师,而且她还教授提纵术。只是练习这门功夫太苦了,能坚持下来的没有几个人。赵姬恰恰就是其中之一。
跳蚤冲她笑笑,仍然留在墙上警戒,院门却被人轻轻推开,一名年轻男子微笑着走进门来,身后跟着的正是独臂剑客聂诸。
“赵姬参见夫子!魏国对夫子是险地,夫子怎可轻易涉险?”
赵姬面上微微一红,她实在想不出白栋有什么理由来到魏国,联想起白栋对她的安排,只觉院长对她这个女学子似乎关怀太过了;不过这让她很开心,只希望夫子能更‘过分’一些才好呢
“会有什么危险?魏国和秦国并未交兵,我这个老秦的‘白夫子’来魏国踏春不可以麽?别说庞涓不知道我来,就算知道,难道还怕他会对我这个‘师弟’不利?”
白栋笑着坐到赵姬面前:“你也不用误解,我此来也并非为你,实在是有一位重要的人物出现在了魏国,我必须要来见他。那件事你都对庞涓说了罢?他是不是很开心,笑得像花儿一样?”
赵姬被他逗得噗嗤一笑,不过想到白栋说过不是为她而来,心中难免有些失落;不过她是见惯了场面的赵大方,自然不会轻易表现出来:“正如夫子所说,上将军似乎很是开心。赵姬谢过夫子,若非您如此安排,我恐怕恐怕是不能完成夫子交代的大事,赵姬尊奉夫子,却也感激上将军他”
“你又错了。我要你这样做,虽说是帮助你打开了心结,却也是为了老秦大计,其实你还是帮了我。”
“我将夫子大计泄露于庞涓上将军,反倒是帮了夫子?”
赵姬如此聪明的人也感觉脑袋有些不够用了,聂诸更是瞪大眼睛望着白栋,自从跟随白栋以来,每每都有惊喜,却属这一次的惊喜最大。
“我以天下盐利诱惑魏国,其目的并非只是为了赚钱,而是要让魏国经济崩溃,进而牵怒于人,到时赵国、齐国、燕国,只怕都会卷入战火之中。这或许很是残忍,可在这个列强并立的战国时代,就算我不挑起战火,别国也一样会挑起,既然如此还不如让我来做,至少还对得起老秦”
白栋说着话站起,望向大梁方向:“不过魏婴也并庸人,魏国也还有公子昂、惠施和龙贾这样的贤臣,魏国虽然被盐利迷惑,将九成国力都投入其中,却毕竟是多年强国,自然有一套保护国家底蕴的法令措施。莫说魏婴不是个昏君,就算他真的是个昏君,也未必会倾全国之力投入盐业,所以就算他向魏国商人借钱,魏国禀库中还是有着以备不时之需的‘国本金’,这一部分‘国本金’不能诱出,我的计划就算实现,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那要如何诱出魏国的‘国本金’?难道夫子是说”
“不错,你很聪明,此事非庞涓不可成。”
“怎么可能!上将军是魏国忠臣,难道夫子就不怕他将你的计划告诉魏王?”赵姬瞪大了眼睛,估计没人告诉过她。一贯优雅从容的赵国大方忽然瞪起眼睛其实更为可爱。聂诸就看直了眼。
“告诉了又如何?我与徐公布局良久、如今就算魏婴警觉。魏国也一样会元气大伤。这不是阴谋,也不算阳谋,纯是以智慧财力压人,从这个局一开始,魏婴就注定已经输了”
白栋轻笑道:“而且你并不了解庞涓,他这个天生的战争狂人之所以肯做魏国的上将军,不是因为要对魏国忠诚,而是魏国有足够的武力供他挥霍。成就他这个世之名将。我敢保证,如果今天老秦的武力超过庞涓,君上又肯随他心意发动战争,他就会毫不犹豫地跑到秦国来做上将军!想想庞涓都做了些什么吧今天去打赵国、明天去战鲁国、后天又去教训韩国,攻无不取战无不胜,却替魏国竖立下无数强敌,偏偏魏婴表面宽仁慈厚,却一心要做天下霸主,这对君臣算是臭味相投了。”
“夫子是说,庞涓上将军只会关心有没有仗打。却不会去管魏国的经济?”
“会关心魏国经济的是惠施、公子昂这样的贤臣,这几年来魏国兵事渐少。其实就是这些人的功劳。庞涓被压制许久,一直在等待机会发动更大规模的战争,现在我给了他一个机会,你说他是会暗中帮我,还是会破坏我的好事呢?”
“夫子是说,庞涓上将军知道了你的计划,不但不会破坏,还会暗中助你,让魏国吃一个大亏,然后他就有机会发动战争了?”
望着白栋,赵姬不由暗暗心惊,她忽然感觉这个世上最可怕的人不是魏王和庞涓,而是这位白院长,自己的老师。似乎在这个人眼中,就连敌人、就连庞涓也可以成为他的棋子,随便一招出去,就能够算计一个国家
“不用这样看着我,我还没有如此可怕。我了解庞涓,是因为他与我同属清溪门人,还是我的师兄。”谎言说过一千遍就是真理,白栋现在的脸皮是越来越厚了。
“我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夫子要我对庞涓说,而不是自己去说?”
“你去说,便算没有欺骗自己的救命恩人,至于庞涓如何选择,那就是他的事情了,如此你便可解开心结。若是我去说,庞涓不但不会帮我,反倒会像你说的那样,转而破坏我的计划,因为我是他的师弟!以他的脾性,越是同门师兄弟要做成的事,他就越要横加阻挠,对他来说做这种事比发动战争更为重要。”
“学生还有一个疑问要请教夫子,夫子如此相信我等书院学子,却似乎并不怕我等背叛?难道先生就没有担心过,我会把你说的这些话也告诉庞涓上将军麽?他毕竟对我有大恩。”
“怕?我为什么要怕?人人都希望全天下的人都会对他忠诚,但是这可能麽?如果有一个人每天都在担心手下会背叛,那他不是累死,也会笨死!你们都是我的好学生,背叛也罢、不背叛也罢,又岂能影响我要做的事情?更何况真正的忠诚并非是靠权术手段换来的,这其中的道理有一天你总是会明白的”
见识过冬天的人是不会对夏虫忠诚的,他们只会忠诚于见识过宇宙奥秘的大人物;文明社会的人也不会向一名部落酋长低头,因为他们在精神上更为高高在上。所以白栋根本不会担心学子们会背叛他,只要这些学子真正能够融合百家,有了这个世上最独到的眼光和世界观,还会背叛他麽?就算真的背叛了又如何?这些人还是会像他期待的那样,慢慢去改变这个世界,至于是忠于老秦还是忠于其它的国家,又有多大的区别?
这种心境赵姬不会明白,这个时代最聪明的人也不会明白,除非他们和白栋一样多了两千年的阅历。
赵姬默默无语地盯着白栋许久,忽然起身盈盈下拜:“赵姬今日才知道,先生胸中有最美丽的花朵,也有最辽阔的大海,就算是这个世上最优秀的人在先生面前,原来也不过是明月映衬下的火虫而已,先生请受赵姬一拜”
就像后世崇拜活~佛的藏~民,赵姬面色无比恭敬地慢慢趴伏在白栋脚下,她很愿意就这样仰起头望着夫子,夫子就该是如此高大的。
“别拍马屁了,你去赵国吧,做好你的事情。本夫子也该去见见那位重要的朋友了”
赵姬有些不情愿地站起身来,脸蛋儿居然有些晕红,见多识广的赵大方突然间就变成了爱害羞的小姑娘:“赵姬去准备些酒菜,夫子吃喝了再走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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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一章 【孙膑出山】
这世上最了解庞涓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庞涓自己,另外一个就是白栋。人会说谎、会伪装,就是最亲近的人也未必能够了解,可做过的事情却是无法伪装的;庞涓就是个极端好战的家伙,历史上的他是因战而起、因战而亡,一生大小上百战,打得都是糊涂仗,白栋早就看穿他的内裤是什么颜色了。
庞涓在听过赵姬的讲述、了解到白栋的全盘计划后,当真是欣喜若狂。这个天上掉下来的便宜师弟了不起啊?似这般动辄就要坑害一个国家的手段除了咱清溪弟子还有谁能想得出来?
不过坑得好!庞涓恨不得明天一早起来,魏国就被白栋坑得经济崩溃、干脆连魏武卒的军饷都发不出来才好呢!到时头疼的只会是惠施和公子昂他们,看他们还压制不压制庞大将军了?
说什么武力不能征服一切,说什么魏国在四战之地不可结怨各国,说什么魏国当效仿鲁国、秦国振兴文教全都是狗屁!四十万魏武卒可是这个时代唯一有资格领取军晌的职业化军人,有如此强横的武装还兴什么文教?慧施那家伙脑子里装得都是屎吧?这次本将军就要告诉他,强国之路是靠战车和剑戈铺就的,他的那套理论根本就行不通!
这位便宜师弟哪里是在帮嬴渠梁啊?简直就是在帮助自己。魏王的脾气庞涓太了解了,凡事稍有不顺,就会迁怒于人。所以魏国被坑得越惨。这场战事也就越大。是先出兵赵齐还是秦国呢?庞涓微微皱起了双眉,赵国同属三晋,向来都是君上眼中的肥肉,而且白栋和徐公的盐贸据点就有部分是建于赵国的,要拿下齐国,首先攻击赵国也是最稳妥的做法可秦国也是魏国大患,位在西北险要之地,函谷关一夫当关万人难开。魏国位于四战之地,若是能得秦土,就能得到最为重要的战略纵深,关中定而天下定,对魏国来说尤其是如此。
不过秦国贫弱,而且易守难攻,就连吴起当年也未能灭老秦全国,自己虽然自信不弱于吴起,要灭了老秦也需要三五年之功,经济崩溃后的魏国是要以战养战的。可是耽搁不起。而且白栋就在秦国,这小子在陇东一战中随随便便就坑死了木仲屠。所用计谋连自己看了都觉心惊肉跳,说不定师傅就在梦中传过他兵法,自己若是率军攻秦,这可是个难缠的对手
在庞涓眼中就算吴起也不过如此,除了师傅鬼谷子外,他最怕的就是与自己同窗学艺、更得师傅看重的孙宾,如今又横空杀出了一个便宜师弟,而且人家还是得到了恩师梦中授艺这就太可怕了,孙宾虽然厉害,却是与自己一同学习、彼此也算知根知底,可白栋在梦中究竟都学了些什么?看他赚钱是把好手、打仗也是如此厉害,让人莫测高深。
想起白栋用‘添兵减灶’计活活坑死木仲屠、怒砸百万金一夜扫平南墨,连庞涓都感觉有些后背发凉。罢了,赵齐可比老秦富庶的多,若是能打下邯郸和临淄,魏国有多大的亏空也都补上了,等到魏国一统山东六国,还怕函谷关不能得下、老秦不能得下麽?白栋啊白栋,你算计虽精,却还是忽略了一点,就凭秦国那十几万弱旅,纵然得到天下之财又能如何?魏国有强兵在手,还会怕没钱用麽?哈哈哈!
“涓,涓!你终于回来了!”
刚回到自己的上将军府,一个黑影便猛地从廊下蹿出,撞进了他的怀中,庞涓都不用抬眼看,只闻下味道就知道是谁到了,他紧紧拥抱着这个人,哈哈大笑道:“宾,你一直都在等我回来麽?”
孙宾今年刚满二十二岁,比庞涓小了十一岁,就像所有的顶级专业人才一样,这位得到鬼谷子真传的未来兵法大家也有不足的一面;他九岁进鬼谷修学,二十二岁出山,如今就是个刚出社会的大学生,社会经验基本等于零,离开老师后第一想到的就是找师兄、那个曾经与他一同上山砍柴、下山担水的庞涓。
世人传说鬼谷子能够未卜先知,因为怕泄露天机遭遇天谴,只得在孙宾下山时为他改了个名字叫‘孙膑’,其实是在提醒自己这位心爱的小弟子,暗示他日后会遭遇膑刑。不过孙膑此刻还是叫孙宾,可见鬼谷子改名提醒弟子的说法不过是后人编造而已;就如白栋猜测的那样,鬼谷子虽然很是了不起,却也没有未卜先知的神仙手段。
“涓,我的事情怎么样了?魏王可肯用我麽?”
孙宾从庞涓怀中挣脱出来,充满期待地望着师兄。
他的个子比庞涓矮了足有一头,生得干瘦干瘦,却有一对好看的凤眼,若是年龄再大个十几二十岁,这就叫做仙风道骨,貌相清奇,可惜现在的他才只有二十二岁,怎麽看都是个刚出社会的三无青年,而且还有点营养不良。
他是齐人,可就像后世的苏秦张仪公孙衍一样,并不认为投效他国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如今他最亲近的师兄在魏国,他就想到魏国发展;庞涓下山的时候可是曾经握住他手说过的,日后若是有了伸展之日,绝不会忘记他这个师弟,所以下山后他没有丝毫犹豫就来到了魏国,一心想着要与师兄联手做一番事业。
“宾,机会快要到了,魏国不久将有大战。师兄正愁忙不过来,如今你来了,就可以帮助师兄,我们兄弟联手,当可扫平天下,建立不世功勋!宾,你开心麽?”
白栋只怕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这个清溪高弟‘出世’后闹得动静太大了,已经牢牢吸引了庞涓的目光。
由于他的出现,如今庞涓的第一竞争对手已经不是孙宾而是他;而且被他这么一闹,庞涓就有机会掀起一场百年难遇的大战,如今是真的需要孙宾帮助,才能共同对抗他。庞涓是善妒,不过此刻他妒忌的却不是孙宾,而是名满天下的白子。
“真的?这真是太好了!师兄,我什么时候才能去见魏王?”
作为传说中孙武的后代,孙宾现在太需要证明自己了。有什么能比与他敬爱的师兄并肩作战、共创盖世功业更让人期待呢?虽然出山时间不长,他也听到了师兄的赫赫声名,心里羡慕的不行,更是把庞涓看成了人生偶像,他相信只要有机会,自己也能做到师兄这样。
“宾,现在不着急。王最近被惠施迷惑,每天都在想着要发展魏国文教,学习那个秦国的白栋对了,你离山较晚,可曾听师傅谈及他麽?说起来他还算是咱们的师弟,如今名声可大得紧呢,又是改良文字、又是推行书法、杀了义渠王、还创办了凤鸣书院。惠施派人去查过了,说是那书院十分了不起,若是任由发展下去,还要超过当年的王室学宫!”对白栋是清溪出身这件事,庞涓还是有些怀疑的,总感觉这个师弟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充满着不真实。
“嗯,我听师傅说过他”
孙宾坐在庞涓对面,大口大口吃着点心:“师傅说曾经在梦中教授了他三年,传了好多本事给他呢。我离开鬼谷的时候,师傅还说我可以来魏国找你,也可去秦国寻找他呢。师兄你说奇怪不奇怪?我与师兄十年同窗,你的跣裤我穿过,我的鞋子你也穿过,咱们好得就像是亲兄弟,那个白栋我又不认识,虽说一样是师傅的弟子,我却为何要去找他呢?”
庞涓眉头一挑:“恩师真的这样说过?”
“当然是真的,我怎么会欺骗师兄?”
“嗯,宾啊以后你就呆在魏国,老秦是个苦寒之地,你去那里没什么发展的?恩师一定是老糊涂了。还有,明天我会让庞通带你去做一身新衣服,日后去朝见魏王,总不能丢了咱清溪门人的面子。”
“有新衣服穿啊?谢谢师兄!”
一听有新衣服,孙宾开心坏了;他如今未经大难,又是多年幽居山谷之中,心志还有些烂漫天真,就像个大男孩儿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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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二章 【水煮鱼】
先秦时代最繁华的城市不是燕京、海市,而是大梁、此时的魏国都城。关于魏王迁都大梁的时间,历史学者持不同观点,有‘四年说’‘六年说’‘九年说’‘十八年说’‘二十九年说’和‘三十一年说’,根据后来出土的铭文青铜器,‘六年说’基本可以确定,也就是魏惠王六年、公元前365年迁都大梁。
此时的魏国绝对是天下第一等的强国,不但收了卫国为属国,更令淮泗诸侯闻风丧胆,个个都要看魏婴的脸色,此时的大梁城光是城中之民就过百万,是真正的摩肩接踵、汗落如雨,很有后世省会城市的气象。
走进大梁城,白栋不觉暗中叹息,比起大梁来栎阳就是个小镇!看看人家这关市的繁华吧,站在街口一眼望去,处处都是林立的商铺馆驿,随便一个小饭馆就能超越栎阳市上一枝独秀的越姬家酒肆,哪怕是酒肆饭铺中来往之人也不乏衣袂飘飘、顶冠佩剑的士子。能聚天下之财不算什么,能聚天下之才方是强国气象,目前看来魏婴是做到了。
“魏国太强,老秦可不是人家的对手啊”
聂诸注意的是街边铜铁匠铺,走进几家看了,然后就摇头叹息;他是个行家,自然看得出魏国冶铁技术远超秦国,栎阳关市上也有这样的铜铁铺子,可铺子里打得都是些什么?多半都是农工用具而已,再看看人家魏国的铜铁铺子,里面不但有农工用具。还有弓弩剑戈。他甚至在一家铺子中看到了半身的铜叶甲。挂满了整整一面墙!以前听人说魏武卒人人都有三层重甲,矢石难近,本来还有些怀疑,如今可是完全相信了,怪不得魏国是天下霸主呢,就这份底蕴,给秦国十年时间也未必追得上。
“走吧,去会文馆。上将军府就在会文馆附近。孙宾若是走出将军府,就一定躲不过我们的眼睛”
白栋担心的却不是魏国有多麽富强,而是孙宾!自从他来到这个时代,很多事情都在悄无声息地发生着改变,孙宾居然提前下山了?如今有了他这个老秦国的白子压制,庞涓还会像历史上那般坑害孙宾麽?
以孙宾对庞涓的感情,只要庞涓不做出对不住他的事情,他多半就不会跑去齐国做军师了,如果战国初期的两大兵法家齐心为魏国效命,那简直太可怕。
孙宾此时还是名声不彰。其实就算历史上的孙膑,也是被庞涓坑害后才想方设法找到齐使。又经过齐使验证,这才帮他离开了魏国。所以孙宾离山后并没有引起多少国家的注意,也不曾秘密行藏,到了魏国不久,就被景监的人发现。
景监其实很难理解白栋为何要如此重视孙宾,庞涓的威名是打出来的,孙宾就算是鬼谷子的弟子又如何?在他不能证明自己前最多就是个百家学派的士子而已,需要鼎鼎大名的白子亲自去见?
嬴渠梁和景监对孙宾的重视完全是因为白栋,在白栋进入魏国后不久,嬴渠梁就亲自下令司情处,几乎将老秦的‘特工’全数派了出来。现在每天都有过两位数的秦国‘特工’在上将军府前转悠,有的打扮成贩卖杂物的小商贩、有的打扮成外国士子、有的打扮成老妇人、俏寡妇,白栋一走近会文馆,立即就有数人暗暗靠拢了过来,这些都是秦国司情处的高手,接到了景监的命令要暗中保护白栋。
“你要见的孙宾果然出了上将军府,去了‘衣香阁’做新衣裳。庞涓似乎对他很不错,本来是要裁缝入府量衣的,孙宾一定要出去,也就由得他。”
聂诸从秦国探子口中得了消息,很快就传回白栋这里。白栋对跳蚤点点头,跳蚤便在几名秦国探子的带领下去了衣香阁,白栋则转身进了会文馆;这家馆子也是范家的产业,如今范家与白栋结成联盟,在此处行事又方便又安全,别说是见一个孙宾,就是在这里杀了几个人,范家也能摆平。
孙宾今天很开心,刚量好了身材,就有个美丽动人的女子来约见他。清溪鬼谷说着好听,其实就是个要啥没啥的破山沟,吃不好穿不好也就罢了,每天对着个老头子师傅,正处于青春萌动期的他能开心?日后的兵家亚圣怎么了?他也是个有血有肉的青年,见到漂亮女子也会开心,就想着多看几眼,听对方多说几句话才好呢。
而且这位姑娘说得分明,是老秦那位白师弟来了,要请他吃酒。师弟请师兄吃酒,这就是‘礼’啊,必须得去!庞涓太不懂生活了,上将军府不是炖肉就是炖鱼,却少精细佳肴,孙宾嘴里早就淡出了鸟来。
庞通听到是白栋相邀,顿时就吓了一跳,眼看阻止不住,也只得派了一名庞府家人陪同孙宾前往,自己则跑回府中报信,不想庞涓上了朝会还没回府,急得他带上几名家将就赶到了会文馆,结果在一楼就被范家人挡住了。
会文馆是什么地方?能在这里登上二楼雅座的不是当代学宗也起码是有些文名出身的士子,像他这种家奴只能在一楼等待;庞通也知道范家是天下巨商,招惹不得,只得在几名自称白家人的陪同下在一楼吃喝,心里掐算着早朝时间,等上将军一回来,自己再回府通报,如今却是莽撞不得,毕竟上将军和这位白子也是师出一门,不是什么外人。
孙宾可不知道庞通来来回回险些要跑断了腿,他此刻正大吃大喝,心情畅快无比,比起师兄来,这位白师弟才是妙人儿呢,你看看人家点的菜,都是些样式精美的雅致小味,那道糖煨莲子还用了越国特产的香糯米,入口又甜又糯。让人吃了上口就想要接下口啊?还有那道嫩菘水豆腐。竟是用了窖藏的秋菘。嫩黄嫩黄的菜心加入水嫩豆腐,用骨头汤这么一炖,吃到口中香而不腻、入嘴即化这才是人吃得菜啊!就连会文馆的厨子都不会做,还是白师弟亲自指点了,这才备齐了材料弄来,深合吾心,深合吾心啊!比起白师弟这些菜,师兄家的大肉块子都得扔!
孙宾是什么人?那是一代兵圣人孙武的后代。曾经的显贵人家,后来虽然家道中落,九岁就跑到鬼谷吃苦,可这品鉴的能力还是有的;与他相比,庞涓这个平民出身的家伙哪里懂得吃?暴发户永远也成不了贵族。
“孙师兄吃苦了啊我虽没去过清溪鬼谷,也能想象其中的清苦,如今既然出了山,那就该过上‘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生活,庞师兄哪里懂得吃啊?孙师兄若是欢喜此道,就该寻找小弟才是。来来来。尝一尝这道‘水煮鱼’,用的是上好鱼肉片。加入了花椒和我老秦特产的‘秦椒’,味道极为独特,不是食中方家那是吃不出好来的,孙师兄不妨品鉴一二?”
本来招待孙宾只是出于礼貌,见到他馋涎欲滴的模样,才知道这位兵家亚圣还是位吃货,有弱点就成,洪七公他老人家如何会收下郭靖这个傻小子的?还不是因为爱吃麽?
白栋笑嘻嘻打开了一方瓷瓮的盖子,顿时一阵麻辣香气扑鼻而来,陪坐在旁边的聂诸连忙甩开脸去,跳蚤更是忍不住打了两三个喷嚏;这道后世的川菜其实还不算十全十美,老秦所产的‘秦椒’可远远及不上后世的辣椒,好在原产华夏的‘花椒’却比后世的更为纯正。
这道菜白栋在白家庄就做过,喜欢的极为喜欢,不喜的见到就变了颜色,跳蚤看着这碗水煮鱼就冒汗,明明都没吃,却感觉口中又麻又辣,只想喝水。
孙宾深深嗅了一口水煮鱼的香气,闭起眼睛自我陶醉了会儿,而后才睁开双眼,夹起一块又白又嫩的鱼肉,连带上面的花椒颗粒和秦椒丝一并送入口中,嚼了几下后,顿时又是一阵摇头晃脑,叹道:“好麻、好辣,好味道!听人说这秦椒辛辣,只有秦人方能品味,果然是味道独特,让人食之难忘啊!”
“味道还在其次,师兄久在清溪鬼谷,山中多潮湿,常年累月下来,就算有恩师用药物帮你去除潮气,体内也难免郁结成寒,是不是常有喜热恶冷、胃寒腹痛之状啊?不用怕,你只要多吃秦椒,就可驱除体内寒气,再也不怕寒冷了。师兄,还有我这特制的秦酒也要尝一尝,此物与水煮鱼可是绝配,你在魏王宫中也是喝不到的。”
“哦?那师兄当真要尝一尝了。”
水煮鱼吃的孙宾满头流汗,只觉腹中温暖,果然没有了平日凄寒缠绵的隐痛,此刻听到又有美酒,顿时双眼放光,接过酒杯一口干了,立即感觉一道热流直冲腹内,仿佛在胃中开了个温泉,温暖的泉水迅速向周身行去,舒服的他微微眯起眼睛,大声称赞道:“好酒,好菜!白师弟可真懂享受。”
“这算什么?我这是身在魏国,随身携带的食材美酒有限,若是师兄随我去了老秦,我保证每日都有新鲜菜色供师兄品尝,我还准备新酿几种好酒呢”
“当真?”
孙宾听得两眼放光,不过想了想却又摇头道:“不成不成,我若是去了老秦就再也见不到涓了,我会想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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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三章【孙膑拳】
作为一个现代人,白栋其实很难理解孙宾的这种情愫。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对庞涓竟是‘一往情深’,连美食都诱惑不动?庞涓不过就是个五大三粗的腹黑汉子,又不是油腻腻的师姐,你说你激动个啥?难怪会被人坑惨了。
历史上的孙宾就是个悲剧的代名词。明明是庞涓用手段让魏王相信他是齐国的奸细,要砍他的脑袋,然后庞涓又跑到魏王面前一通哭诉,大谈兄弟之情、同门之谊,这才改‘斩首’为膑刑,‘保’住了他一条性命。孙膑被感动坏了,每日瘸着两条腿为庞涓默写,说什么自己已经成了废人,如此兵法必须要留给师兄才好要不是服侍他默写兵法的庞府下人实在看不下去,说出了庞涓加害他的秘密,他会被庞涓坑到死。
一想起孙膑与庞涓的故事,白栋就感觉孙宾的智商有问题,自己明明是在费心拯救他,结果他还不乐意了,这就是好人难做啊!
“魏国虽然强横,可是已经有了庞涓师兄,孙师兄在鬼谷也是学习兵家之道,莫非魏王还会重用你不成?老秦就不同了,有函谷之险、不似魏国处四战之地,一旦由强转弱,便再难奋起;如今又有明君当朝,国中缺少名将,孙师兄去了老秦,立即就会得到重用,再有我从旁协助,保证孙师兄能够一展胸中所学,成就不世功勋,师兄怎可错过?”
白栋想尽办法也要诱惑孙宾去秦国,现在秦国最缺的就是名将。老秦人都以为白左更不弱于世上任何一位名将。可白栋却是自家事自家知。他那手‘添兵减灶’可是完全剽窃人家孙宾的版权,真正说到领兵的手段,可是万万不及这位兵家亚圣。老秦要称雄天下,没有孙宾怎么行?既然美食诱惑不动,那就用男儿理想诱惑他,就不相信他在鬼谷学习多年,会不想做个孙武、吴起这样的兵家大圣、世之名将?
听了白栋这番话后孙宾果然有些犹豫,不过想了半天还是摇头道:“不去!除非涓也去秦国”
白栋被他气得险些无语:“孙师兄。你能不能不要什么事情都扯上庞师兄?你呆在魏国永远都是庞涓第二,到了老秦,却是孙宾第一!我保证君上会远迎百里,待你犹如上宾!魏婴是如何待你的?你来到魏国已近半月,至今还不曾得到他的接见,这是对待贤士应有的态度麽?师兄你我都是清溪弟子,想必恩师也对你提过我罢,难道我还会欺骗你不成?你来老秦,我会亲自向君上保荐,让你统军一方。立成国之柱石,还要另聘你做凤鸣书院的列师!你怕是还不知道罢?但凡成为我书院列师者。白家印社都会免费为其出版书籍、发行天下,到时天下皆知师兄乃孙武后代,为当代孙子!”
“统军一方、著书立说、而且每天都有白家的美食美酒享用?”孙宾轻轻舔了下舌头,似是有些心动。
“我是你的师弟,也是天下闻名的白子,当然不会欺骗师兄了。”
“多好的条件啊可惜秦国没有庞涓师兄我还是不想去”
孙宾微微叹道:“鬼谷的日子清苦,我又是个馋嘴的,师兄就会经常偷偷下山,为我买来很多好吃好喝的东西,师傅要责罚,他每次都是一个人承担;我去担水时摔了一跤,跣裤都划破了,草中的虫子专来咬我,师兄就脱下自己的跣裤给我穿,他自己的两条腿上被咬了无数红斑,还笑嘻嘻地说没关系;我生病的时候难过流泪,师傅是从不会安慰我的,就是师兄为我一盆盆端来热水,为我擦拭身体,让我舒服一些;我睡不着觉了,他就在一旁唱歌给我听,唱的是什么听也听不懂,却让我不觉就进入了梦乡虽然不知是为了什么,师傅总是不太喜欢师兄,早早就赶他下了山,可师兄下山时却握着我的手对我说,他若在山外有所伸展,就一定会为我留下一份富贵!那一天我对师兄说过的,以后涓就是宾、宾就是涓,我们这一生一世都不会分离如今你要我离开涓师兄做秦国的官儿,你说我能同意麽?”
说着说着连眼眶都红了,白栋却是越听越心寒,庞涓如此做为,日后孙宾只会更惨。庞涓所为的一切,无非都是为了传说中的而已;鬼谷子偷传孙宾的事情看来是确实的了,以庞涓的机心,自然不会强行向鬼谷子或孙宾索要,心中越是嫉妒痛恨,就越会交好孙宾。可笑他还真把庞涓当成了油腻腻的师姐一般友爱,浑然不知大难将临。
“如此说来,孙师兄是一定要留在魏国了?”
白栋也有些冒火,庞涓一日不能得到,就迟早要害孙宾,就算现在多出了自己这个竞争对手,让庞涓不得不暂时利用孙宾,日后加害起来手段只会更为酷毒;自己固然是为老秦考虑,却也是真心要救孙宾,这家伙居然还不肯领情?
“我吃饱了,师弟的酒菜真是美味。师兄谢谢你了,就此告辞。”
孙宾也是个妙人儿,吃饱喝足就要走人。这是看出白栋有强留他的心意了,如今魏秦两国关系微妙,他也不是个傻瓜,既然不肯去秦国,还是早些离开为好,白栋有善名也有凶名,不可不防。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孙师兄当我这个师弟是什么了?”
白栋哈哈大笑:“今天你去秦国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既然来了,那可就走不得了!”
“师弟,你我同为清溪门人,你要怎样?”
“怎样?邓陵子得罪了我,我不惜花费百万金也要灭杀了他!如今师兄一心要为魏国效力,日后秦魏若有交恶的一天,师兄必成我老秦大敌!换了师兄是我,又该如何做?”
“我若是你,必然会灭杀对手,免得日后为患!”孙宾微微一笑,忽然挺身站起,双手快速缩回袖中,大袖一摆,带起鼓荡劲风。
“说得好!不过你我份属同门,我可不会伤害师兄,今天只是要请你去秦国做客!”
白栋哈哈一笑:“好老婆、聂兄弟!替我留下孙师兄!你们都要小心,孙师兄是兵家传人,更是拳道高手,十年深山磨炼,绝对不能轻视。”
孙膑成名后世人都知他用兵如神,却罕有知道他是一代拳术大家的。据传在杀死庞涓后,孙膑隐居林泉,一面写下,一面创出了‘孙膑拳’,一直到二十一世纪都还有人在练习;他被庞涓陷害后并没有时间练习拳法,可见这拳头上的功夫还是在鬼谷时练下的,如今正值血气方刚之年,应该是战斗力最强的时候。
“白师弟,师兄得罪了!”
白栋话音未落,孙宾却已抢先出手,双腿微微一曲,脚趾用力抓地,身体就像是一个大弹簧般突然弹向白栋,右手扬起,长长的袖子从上而下,斜斜抽向白栋的脸面。
孙膑拳又称长袖拳,这一下就是以袖拳击人,拳头藏在袖中,让人看不清楚出手的方向,指戳、拳击、肘打,都蕴藏在这一袖一击之中,以白栋的身体素质,只要沾上一下不死也会昏迷;孙宾对同门兄弟还是留了手的,这一下只用了七成力,只想着先制住白栋,自己就能安然而退,只要出了这会文馆,要跑路的人可就是这位白师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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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四章【绑架孙膑】
香风飘动,跳蚤一跳就跳到了白栋面前。她的袖子更长,也是对准了孙宾一下甩去;两袖相接,先是发出布帛卷动的砰然之声,而后又是几下对拳带起的连声闷响。
墨血梅林的经历让跳蚤功力大进,女人的第六感也不是盖的,虽然是隔着衣袖,却硬是找准了孙宾的拳头,在一个呼吸间就与他连对了三拳,粉面攸然起了一阵红潮,低低叫一声:“这人好重的拳头,夫君小心!”一手按在白栋胸口,将他推出去两尺多远。
看到孙膑已被跳蚤缠住,聂诸一声长笑,大步来到孙宾身后,右腿高高抬起,好像是要踢他后颈,真正发出的却是左拳,正是他声东击西的招牌手法,样子十分古怪,也不知道他是如何保持住重心的。
孙宾刚与跳蚤互换两拳,身体微微后退,猛然听到颈后腿风凌冽,下意识就去缩颈藏头,却是忽略了聂诸真正打来的一拳,砰一声后背被击中;不过他反应极快,中了这一拳后并不转身,反倒借势前冲,身体卷成一个大球的样子,咕噜噜从桌下滚过,然后迅速跃出桌子,撞向牖窗,只听‘嘎啦’一声响,牖窗被撞得粉碎,他半个身子却已经探出窗外。
跳蚤和聂诸都是一愣。跳蚤是一心顾念白栋的安全,没想到孙宾居然会交手几招就夺路而逃;聂诸一拳打中孙宾,正想着要与此人对面硬拼几招,没想到如此一个高手竟然说逃就逃、绝不恋战,连高手身份都不要了?一时也是追之不及。
“多谢师弟好酒好菜招待,明日如果有暇,不妨请到上将军府来,涓一定会用心招待你的,哈哈哈!”
孙宾哈哈大笑,就欲从二楼窗户一跃而下。白栋身边有两大高手,任何一个都不是他能够轻易战胜的。不过孙某人说逃就逃,绝不犹豫,两大高手又如何?一样是留不住咱的。他越想越是骄傲,忍不住就要出言讽刺白栋。
上半个身子已经悬出窗外。孙宾正算计着来个前空翻漂亮落地,而后回头对楼上一笑,然后才潇洒离开;在鬼谷的时候,他与庞涓经常爬到树上摘野果,身法灵敏如猴,每次落地时都要比较是谁的姿态更为优美?双脚可曾移动半分?可惜这次逃走的太急,否则还可以从容来个后空翻凌空转体什么的,让白栋大吃一惊。
不想眼前一花,半空中平白多出个暮发苍苍的脑袋,一个样子像极了猿猴的老头儿冲他呲牙一乐:“小子。老秦多好啊?要不是越女门的那帮小丫头整天缠着我,连我老人家都想去呢。如今白子亲自请你都不去,你这是傻了吧?看来我老人家必须要打醒你!”说完手掌扬起,在他脑袋上重重打了两下,孙宾正欲挣扎。忽觉肋下一麻,身体顿时失去了知觉,只觉两耳生风,却是被这老家伙提住裤带又从牖窗扔了回来。这简直就是个老怪物,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
“多谢猿公出手相助!”
见到笑嘻嘻从窗口跃进的猿公,跳蚤和聂诸对望一眼,都是暗叫惭愧;幸亏有白栋提前安排了这招奇兵。否则真被孙宾逃了出去,说不定还会引来魏国的军队,那时可就麻烦了。他们虽然不惧怕魏军,丢脸却是一定的。
“小子......不对不对,如今我老人家也要称你一声白子了。你也不用与我老人家客气,如今连世子无颛都成了你的学生。我老人家为你卖命又算得了什么?而且你那个师傅神神秘秘的,整天就会躲在清溪鬼谷装什么高人,我老人家就是看不过眼,如今帮你这个清溪弟子绑了另一名清溪弟子,看着你们窝里斗。当真是痛快!要不然咱们将庞涓也绑了来罢?把他们一并押去老秦,还不乐坏了嬴渠梁?”
“绑了孙师兄还可以,若是绑了庞师兄,只会为老秦带来麻烦......”白栋笑着摇了摇头:“我们立即就走,带上孙师兄离开魏国,越快越好!”
“走?怎么走?”
聂诸忍不住发问。他是刺客中的高手内行,却也实在想不出该如何才能带着孙宾走出魏国,好歹这也是魏国上将军的客人,上将军府的人可还在楼下呢,万一被人发现,就是天大的麻烦。
“眼下也只能委屈孙师兄了......”白栋笑着指了下牖窗,只听一阵低沉的乐声从窗下传来,其中隐隐还夹杂着哭声,都是地道的魏音,似乎是在追悼亲人......
***
躺在黑沉沉的棺材内,孙宾只觉一阵气苦。
庞通就是只猪!自己被人硬生生从窗户送出去,还被放进棺材中,他居然毫无所觉?最气人的还是这位白师弟,堂堂的清溪门人居然用出如此龌龊的手段,这还要不要礼法了?
想到礼法,孙宾忽然很想笑,可惜却笑不出来,那只老猴子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在他身上点了几下,不但让他无法行动,而且还不能发声,只能被人抹了一脸石灰,躺在棺材里扮死人。当真怪不得白师弟不顾礼法啊......恩师说过,华夏坏就坏在这无谓的礼法上了,纵横家也罢、兵家也罢,就没有一个是遵从礼法的,兵不厌诈才是世间第一等的道理呢。鬼谷子一脉号称学通百家,其实最精的还是纵横与兵家,指望这两家尊崇古礼是最可笑的事情。
就没见过这么出殡的,从大梁到垣庸再到荥阳,眼瞅着再西行几百里,可就要出了韩国疆土,抵达函谷关了;这帮‘孝子贤孙’扶棺千里,到一个地方就换上当地口音,而且还真就有当地的合法身份掩饰?每次过城的时候,便听哭声震天,其中赫然有那位白师弟的,还有一个柔细的女子声音,哭起来那叫一个缠绵悱恻,令听者动容闻者伤心......
她的声音中似乎有一种独特的魅力,总能让人无限同情,孙宾明明是躺在棺材里的‘活死人’,却也被她感动了,很想跳出去揽着她的香肩安慰她‘姑娘你就不要伤心了,没地哭坏了身子,多让人心疼啊?’忽然想起自己就是那位‘过世’的亲人,不免又有些失落:“若是她家里真有人去世了该多好?我就可以真真正正的安慰她了......”
这个女子的声音不似白师弟身旁的那名叫跳蚤的厉害女子,闻声知人,定是个醉人如酒的美人儿;可惜孙宾只有在‘放风’的时候才能远远偷看她的背影,果然是香肩若削、玲珑有致的一个妙人儿,不过他放风时都有聂诸和老猴子在旁监视,解决了自身遗留问题后就会被老猴子再次变成一具‘尸体’,别说跟人家搭话了,就算想靠近一些也是万难。眼看距离秦国越来越近,孙宾心中也越来越是着急‘涓师兄还没发现我被掳走麽?虽然如今是在韩国境内,可以魏军的强势,难道就不能越界来追?再不来救我,我可当真要被带到秦国去了!’
却哪里知道庞涓不是不想救他,只是一来有更重要的事情,二来是收到了白栋的一封留书;书上只写了一句话‘你敢来追,我就将孙师兄送回清溪去。鬼谷门人刚出山就被人绑,若被恩师知道又当如何?我猜孙师兄定会被关在谷中,过个十年八年才放他出山罢?’
庞涓还真怕白栋如此行事,孙宾若被恩师关在鬼谷不能出来,他要如何才能得到《孙子兵法》?想起这事庞涓就牙根发痒,自己同样是清溪传人,甚至比孙宾更为努力,可就因为孙宾是孙武的后人,就得到恩师私传的《孙子兵法》,简直岂有此理!
与其让恩师关住孙宾,还不如让孙宾跟白栋去秦国。这位‘白师弟’自出世以来,多半都是赚钱、做学问,似乎对兵事并不热衷;孙宾又是被他强行掳去,必不会将《孙子兵法》传授于他。而且只要再多一些时间,魏国便可扫平山东各国,那时剑指秦国,莫说区区一部《孙子兵法》,就连栎阳城、凤鸣书院也是予取予求,又何必急于一时?只是大战将起,白栋却将自己的好帮手掳了去,实在让人气恼。
孙宾那里知道他亲亲的涓师兄是如此打算,每天在棺材中做他的活死人,开始还满心期待庞涓会来救他,眼看着一天天过去,救兵却没个音讯,这才有些着急起来‘涓师兄是断然不会弃我于不顾的,难道是他有了什么麻烦?魏国朝中尽有公子昂、惠施这般劲敌,好让人担心他啊......”
在期待和关心中,不知不觉又是十几日下去,这一日忽然感觉大地震动,仿佛有千军万马疾驰而来,躺在棺材中的孙宾不觉精神大振‘就知道涓师兄不会不管我的,他果然率军来了!’
正是兴奋之时,忽然眼前光明大放,棺材盖被人打开,上方出现了一张微笑的面容:“孙师兄,函谷关到了。从今天开始,你再也不用扮死人了,开心不开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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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发单章说过,再也不提病情的事情了,显得絮絮叨叨,自己都烦。
不过这段时间调整身体,却始终调整不好,每天快走,偶尔还去爬山,可睡眠还是得不到保证,坐在电脑前时头晕脑胀,乏力,更新越来越不行了,如果不向大家说明下,光暗会更着急。
可能是受失眠影响,上星期开始感觉心慌,自己数脉,发现即使在安静不动时心跳也到了94,5下/每分钟,昨天去查了下血压,我一直血压都是比较稳定的,发现已经到了低压100,高压145,测了三次,最低一次也有低压95,高压140。因为是在社区医院查的,因为去的晚,已经不能查血脂血糖什么的,今天会去全面查一遍。
身体像是全面崩溃了一样,现在还不能入眠(21:30)我就上床了
不长期休息下是绝对不行了,光暗恐怕要休息一个星期左右,彻底把身体调理过来。
之所以再次发单章,是我不想放弃这本书,因为我还有很多想法没有写出来,后面的天下大同、沟通欧亚、发展航海,统一华夏人的意识形态,多少爽点啊?只是精神不济,写不出、写不好。
相信我,我一定会调理好自己的身子,绝不放弃,这本书还有最少一百五十万到两百万字可写,掉不掉订阅,赚不赚钱我都要写,因为我喜欢这个历史时期。
再等等光暗,就是各位对我最大的支持了,谢谢。。rs
第三百一十五章 【赌约】
阳春四月,关中平原迎来了一年中最美丽妖娆的时刻。八百里秦川就是这个时代最为肥沃的土地,泾水和渭水就仿佛两条玉带,将关中儿女轻轻揽入怀中,温柔地哺育着他们。
春耕才过去不久,关中平原上已经可以见到一簇簇的新绿,除了最常见的栗米种植,这里还有大麦和小麦,它们轻轻冒出头来,‘羞涩’地望着客人,仿佛是要邀请客人留在这块美丽的土地上。
关中平原上不仅有着大片肥沃的土地,还有成片成片的牧场,甚至比魏国、赵国的养马地还要更为辽阔广博。孙宾不由轻轻叹了口气,他是齐国生人,未及成年就被鬼谷子带去山中,山水风情见得多了,却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广博的大平原,心情不觉好了许多,呼吸一口清新的空气,就连黑瘦的脸上也带出了笑容。
“这就是老秦。现在师兄应该知道当年的秦穆公是如何以西寒之地称雄天下了罢?西秦从来就不是什么贫寒之地,只不过是国民稀少,文事晚兴,才会不为天下诸侯承认;说到土地肥沃、牧马天下,还有哪个国家能够比得上老秦?”
白栋与孙宾同坐车上,偷眼打量着他,见这家伙嘴角间不觉流露出的笑意,就知道这个常年闷在大山里的宅男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广袤富饶的平原。
“你是秦臣,自然是要夸奖秦国的”
孙宾的目光从远处收回,掠过那个动人背影时,不觉略略顿了一下。发现白栋在看他。这才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似乎在掩饰着什么。
“那位姑娘是我秦地有名的才女,她的父亲就是鼎鼎大名的长史公孙贾,相信师兄也是听过的。公孙姑娘天资聪明,出身书香世家,却偏偏最喜欢兵家之道,这次听说师兄出山,一心只是钦慕,说什么都要随我前来这一趟是何等危险?就为了见到师兄。她甘冒大险前来,师兄是不是很感动呢?”
白栋笑嘻嘻望着孙宾。日后的兵家亚圣现在就是个刚刚走出清溪不久的小宅男,见到公孙慧这样的美丽女子不动心才怪;美女的诱惑在任何时候都是最能打动人心的武器,何况公孙慧还是老秦出了名的兵家狂热粉丝,最崇拜的就是孙武、吴起、伍子胥这些名将?凤鸣书院刚开的时候,她还托过父亲来问有无兵家课程,这次听说孙宾出山,说什么都要同来;她的母亲是吴越间人,生来就是身材玲珑、皮肤细腻,正是孙宾这种齐国贵族最喜欢的类型。如今看来自己这位师兄果然是有些动心了。
孙宾被他说得脸一红,又是咳嗽了几声:“关中土地虽然肥沃。可惜民少国弱,被山东各国锁于中原之外,又怎会是兵家伸展之地?师弟啊,师兄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不过我是不会留在老秦的,我与涓有过约定,我会助他扫平天下,成全我鬼谷兵家大名,魏国有这个实力,老秦有麽?”
“说得好!那我就与师兄打个赌,师兄你留在老秦三个月时间,若是老秦不能令你满意,我会亲自送你离开,若是老秦能令师兄满意,则师兄从此留在老秦,你我师兄弟联手,共创一番事业,不知师兄敢不敢打这个赌呢?”
“若是涓师兄来寻我呢?”
“呵呵,若是涓师兄来寻,也由得师兄去。”
白栋肚里暗笑,庞涓最近很忙,更何况受了自己的威胁,短时间内是不敢来寻孙宾的;孙宾这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还真以为庞涓对他情真意切了?
“好,就三个月!我跟你赌了!”孙宾暗中摇头,白栋虽然掳他入秦、手段下作,却也是出于对他的看重,倒没有多少不满,只是老秦虽然拥有肥沃的土地,却是个典型的弱国,全国上下不过才有十几万军队,其中大半还是需要随时召集的农夫,如何比得过拥有四十万魏武卒的魏国?白栋想要用三个月的时间改变他,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
五千秦军出动,老秦的文臣武将来了足有七八十人,嬴渠梁今天盛装打扮,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要迎接新娘子。
群臣都在暗暗摇头,秦国摆出的场面太大了,虽然还比不上当日远赴百里迎接白子亲赐‘免死玉牌’的声势,却也是百年来少见的低姿态,这个孙宾真值得老秦如此郑重其事?就因为他是白子的师兄、清溪鬼谷的弟子麽?臣子们的心里多少有些犯酸,这年头儿和尚还没能进入华夏,却硬是有了‘外来和尚好念经’的感受。
如今的老秦已经不比往日了,内有新法带来的好处渐渐凸显、外有白栋为秦国大张声势,虽然还远远谈不上富强,可真正有眼力的臣子已经见到了一线曙光;如今的秦国至少比暮气沉沉的韩国赵国要更有发展前途,大家现在连腰杆儿都硬了许多,如今的秦国,真的需要对这个年轻人如此恭敬?
一想到白栋对孙宾的评语,车英子岸这种军中大将就很不服气。什么叫做‘百年来兵家第一大才’什么叫做‘填补老秦名将空白’?这不就是说咱们都不算名将,倒是这个呆在大山里臆想了十几年、压根儿就没打过仗的年轻人却有名将之姿?这也太瞧不起人了!若非说这话的是白左更,几位大将保证会送上自己的醋钵大的拳头!
“平安郎啊,寡人这次信了你,你可不许坑了寡人!”
为了说服群臣,嬴渠梁是彻底把白栋卖了,居然将白栋的对孙宾的评语在朝堂上大声念出来,激得车英他们嗷嗷叫,不过就连他自己也有些心里没底,若非白栋极力推崇。他是万万不会用如此隆重的礼仪迎接孙宾的;这可是要被史官写入青史的。万一孙宾不堪大用。日后人们嘲笑的可不是白栋,而是他嬴渠梁。
“先生!我老秦盼望先生,便如大旱渴望云霓、草木盼望阳光,如今先生来到,渠梁幸甚、老秦幸甚啊!”
虽然有些犹豫,可在见到孙宾后,嬴渠梁还是不等卫士拿来‘下梯’便跳下车子,一只脚上穿着鞋。一只脚上却只着布袜,带着一脸亲切的笑容,张开双臂向孙宾迎来,口中说着让他自己都想呕吐的话这些都是白栋帮助设计好的,掉了一只鞋算什么?汉高祖见到张良的时候,那是直接从席上光着脚跳下来的,说得话可比这更肉麻,还强拉着张良与他一同睡觉呢,也不管人家是不是讨厌他打呼噜。
这一套拉拢人心的手段刘邦用的熟练无比,大耳贼也是轻车熟路。可在先秦时代还真少人有如此厚的脸皮。白栋可是对嬴渠梁说了,老秦想要在五十年内横绝天下、扫平六合。成为天下第一强国,离开自己和卫鞅固然不成,可若是没有了孙宾这样的军事天才,那才是万万不成。为了国之大才,该厚脸皮就得厚脸皮,谁让秦国现在是青黄不接,司马错、白起这一批优秀将领如今都还没有出生呢?
这个时代的人在白栋眼中就是纯真的孩子,孙宾哪里受得住这个?白栋早就偷眼瞧过了,见到掉了一只鞋摆出投身欲~海姿态的嬴渠梁,孙宾眼睛眨动了几下,似乎有些湿润,匆匆迎向嬴渠梁,居然是左臂左腿同时抬起,都成顺撇了
“宾何德何能,敢当秦公如此礼遇?”被嬴渠梁一把握住双手,孙宾心里都是热乎乎的,一路上充当活死人的苦楚似乎也减轻了不少。
“当得,先生自然是当得!”
嬴渠梁一把握住孙宾的手,拉着他向身旁的小山包奋力走去,到了山顶,手指着秦国大地道:“先生来看,我秦国山河可美?”
“美”
“可惜美则美矣,却少一位如先生这样的天才人物与吾共同守护这片土地啊?先生可肯助我?”
嬴渠梁满眼热切地望着孙宾,就像是见到了自己暌违多年的好兄弟:“先生,老秦需要你、渠梁也需要你,请先生教我!”
“秦公,我我”
孙宾只觉心头一阵温暖,险些就要答应下来,只是向东方望了几眼,还是轻轻抽回了手:“孙宾在山中时,曾与涓师兄立下誓言,我我还是想回到魏国去。”
“呜呼!上天为何待老秦如此之薄?先生啊老秦贫弱,素不为中原所望,天下士子轻我弃我,难道连先生也要离开我了麽?魏国已经有了上将军,为何秦国却不能有先生?渠梁今日见到先生,就如伯牙之遇子期,只想着多向先生请教治军治国之道,先生竟不肯教我”
跟上山头的白栋都看傻了,三哥这也太能演了罢,是要将孙宾变成伍子胥麽?秦国众臣更是看得目瞪口呆,老甘龙轻轻咳嗽一声,压低了声音对白栋道:“小子,是你教君上的?可怜我老秦威仪今日尽毁你手!这个孙宾若当真是个人才也就罢了,否则看我饶不饶得过你!”
“孙宾不是人才,而是天才、大才!秦国有了他,只在兵事一面,足抵十个白栋!”白栋笑道:“甘伯伯难道还不相信我麽?”
“但愿如此吧,希望你小子不要看错了人。”甘龙望了孙宾一眼,微微摇头道:“此人倒是个淳朴性子,不过他一心念着庞涓,怕是终于不肯留在我老秦啊。”
“甘伯伯放心,小侄自有办法让他一心留在老秦,赶都赶不走。”
白栋闻言微微一笑,对付孙宾这种人他有一万套手段,这还没开始折腾呢
ps:谢谢兄弟们如此支持光暗,调理了一段时间,现在按照医生的嘱咐吃药、锻炼、做理疗,今天开始恢复更新,不然时间就拖太久了。
现在除了吃中药、锻炼身体,还要定期做理疗治疗颈椎(失眠严重除了中医说我肾虚,还有颈椎病的原因),所以这个星期和下个星期暂时保证一更,然后会恢复更新量,将这本书认真写下去、写完。
总之是谢谢大家的宽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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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六章【控制市场】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庞涓已经被公子昂杀死了一万次。
这位正直且有才气的魏国公子今年才三十三岁,如果不是因为庶出的身份,他其实更应该做魏国的君主;在他十几年的执政生涯中,秉承李悝之法,兴农修武、劝学养士、令河西大治,坏就坏在为人太过厚道,遇到庞涓这种眼睛一眨就能生出上百个主意的人就会变得束手无策。
不过他会用眼睛瞪人,而且天生一双环眼,发起怒来两眼如铃,就连庞涓这种杀人盈野的人物见了也要心虚,当然主要是做了‘贼’的原因。
“公子昂,你要做什么?”庞涓咂了咂嘴,表情很是不自然。
“昂,你是魏国大司空,怎可对上将军无礼?传出去让人笑话!”魏婴叹了口气,自己这个王弟什么都好,就是太过粗直,有话你就不会好好说麽?堂堂一个魏国大司空,握着拳头瞪着眼像什么样子嘛。
“君上也怪不得大司空,上将军方才所言,实为误国之道,惠施也不赞同......”
惠施笑吟吟冲公子昂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转头看了眼庞涓,却是长叹一声,狠狠跺起脚来,一下两下还不够,跺起来还没个完,而且还把身子弓下,脑袋向前探,摆出一副像是要随时奔跑的古怪姿势。
“慧子,寡人的上大夫,你这又是怎么了?”
魏婴都愁坏了,公子昂粗直,惠施就是个花花肠子,说话办事从来都是拐弯抹角,出使外交倒是把好手,在朝堂上你就不能正经些麽?人家上将军做错什么了?不就是支持寡人动用国库本金麽?其实不用上将军提醒,寡人也早有此意,如今盐价日涨,各国盐商恨不能守在魏国等待盐出。那是有多少就拉多少啊?齐国和燕国也对咱大魏低头俯首,海盐价格一降再降,此时不大量吃进还等何时?正如上将军所说的那样,这一年做下来。大魏再扩充五万魏武卒也非梦想!
淮泗诸侯一个个阴奉阳违的,自己提了几次要带他们去‘朝见’天子,讨论相王之事,他们却总是有着这样那样的借口,其实都是嫉妒自己真正成为名正言顺的王!对待这些家伙,就是要有足够的武力才行,不听话就打到他们听话!
惠施皱眉望着魏婴:“我不敢说......”
“上大夫太谦了,说吧,寡人不会怪你。”
“那我可就说了......君上啊,惠施在积蓄力量。随时准备逃走,难道您就没有看到麽?我在锻炼腿力脚力、端正逃走的姿势,这样就可以保持最佳状态,随时都可以迅速奔跑......”
“岂有此理,你是大魏的上大夫。天下除了寡人还有谁会让你惧怕?而且寡人又不想为难你,你怕的什么?”魏婴是强行忍住了才算没有笑出声来,明知道他又要拐弯抹角的反对自己,却偏偏发不出脾气,不佩服这位惠子还当真不成。
“惠施不怕君上为难我,怕得是万夫责难!我听说只看到眼前利益的人是小人,只会看到眼前利益的国家必成穷国!如今君上听了上将军怂恿。只为了区区盐利,竟不惜动用国之本金!难道君上忘记了国本不可轻动的道理?”
惠施叹道:“君上太着急,盐利虽然诱人,却也不该动用举国财力,为了收购基础海盐,甚至不惜向商人借贷。如今居然连国本金也动用了,难道就不怕有个万一?到时举国经济崩溃,魏国危矣,我还是准备随时逃走的好啊......”
“惠相这是过于小心了,能有什么万一?魏国是天下霸主。四十万魏武卒枕戈待战,有如此强大的武力,难道还怕没有钱用麽?”
庞涓嘿嘿冷笑:“当今天下是以强者为尊,在涓看来,天下各国钱粮本就是我大魏所有,以战养战才是最根本的道理,以上大夫的聪明难道还不明白麽?”
“庞涓!你这个屠夫!”
惠施气得浑身发抖,也不跺脚了,跳过来狠狠抓住了庞涓的衣领:“你是不是故意的!只等魏国经济崩溃,你就有了出兵征伐的借口是不是?君上,此人只知征伐,他心里想得万万不是我大魏,只是要用我魏国无数好男儿的尸骨,成全他一人之名啊!魏国大军交于此人之手,绝非君上之福、国人之福矣,呜呼......”
“好了好了,你们每次见面就要争吵,寡人耳朵里都要听出茧子来了。上大夫,寡人以为上将军所言甚是有理,方今天下,正是强者为尊,不靠武力难道还靠你一张嘴巴去说服天下诸侯麽?春秋五霸如何,又有哪一个是靠说道理说成霸主的?天下之利,无过盐事,寡人眼中只有利益又有何不对?若是没有这般巨大的利益,魏武卒又如何能扩充至四十万人?寡人要到何时才能完成会盟相王的心意?不打服了那些诸侯,你当他们会甘心情愿拥护我称王?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君上说得是,惠施明为强国,实为弱魏,幸得我王英明睿智,才没有受到他的迷惑。”
“庞涓,你如此迷惑君上,正是国之大贼,我与你拼了!”
惠施气得浑身发抖,忽然一低头,狠狠撞向了庞涓,可惜他是个文臣,说到用强又如何是庞涓的对手?庞涓只是冷笑一声便轻轻闪过了他,还好公子昂手疾眼快,一把扶住惠施,才使他没有撞在廊柱上。
“岂有此理!”
魏婴勃然大怒,不过他毕竟还算中正之主,不是桀纣那样的昏君,也知惠施其实是忠心为国,只是与自己所见不同而已,因此只是拂袖而去,并未处罚惠施。
“庞涓,好战者必死于战,你就好自为之吧!”公子昂扶起惠施,两人转身离去,竟是不曾再多看庞涓一眼。
“无知竖子!”
庞涓心中冷笑,他要建立的盖世功勋又岂是公子昂惠施之辈所能够理解的?
最能理解庞涓的就是白栋了,就知道他忍不住,果然这才没过半个月,囤积在几十个盐贸据点的海盐就被大量买去,一车车运去了魏国。
魏国的反应根本就在白栋算计之中,现在燕齐海盐已经基本被他和徐公垄断,这段时间他们给出的价格可是远远低于魏国平均购入价的,魏婴能忍得住才怪。庞涓更是个聪明人,在此时配合自己坑光魏国的‘国本金’,就算惠施和公子昂拼了老命也是阻止不住的;巨大的利益可以让人疯狂,一心想要会盟相王、与周天子平起平坐的魏婴更是无法拒绝。
“老婆,你不是对商业最感兴趣,一再追问我究竟是用什么方法来对付魏国麽?其实很简单,这个时代最可怕的不是控制了几十万大军,而是控制一个市场......”
从苦酒手中接过一只灰背隼,饱饱喂食了它两大块肉,才将它扔向空中,白栋笑着净过手,轻轻揽住苦酒的肩膀:“今天老公就告诉你控制市场的法门,咱们先从盐市开始、接着是粮市、铜铁市......一个个垄断控制过去,等到控制了这几大市场,就等于控制了百万大军......”
“真的麽?”
苦酒现在越来越像个控制欲旺盛的商界女强人了,听了白栋的话,两眼都在发光。
“当然是真的。走吧,去孙宾那里,我又与他打了一个赌,赌我不用一兵一卒,就能让魏国吃尽苦头儿,他若是输了,留在老秦的时间就要从三个月变成半年......”
白栋向凤鸣书院的方向望了一眼,忽然吃吃地笑了起来。
第三百一十七章 【炒盐 上】
如果引导了一个时代,你也就控制了这个时代,大市场也是一个道理。
战国时代因为大国兴起、商贸活跃,已经渐渐打破了春秋时‘十里内鸡犬相闻,却老死不相往来’的小格局;不过毕竟还是要受到时代的限制,大部分人甚至是商人都对商品价格都不是太敏感,更缺乏一个能够直观反应并且影响商品价格的大市场。
白栋以为,既然没有大市场,那就建立一个好了。
如果是在后世,白栋绝不会跑去炒股炒期货,因为比他高明的人物真是太多了,不要说华尔街的那些金融大鳄,就是一个华夏股票市场中也有无数英雄奸雄,贸然入场的结果就是被人一口吞掉、连渣都不会剩下;不过在这个时代若说对‘大市场’的理解,他却绝对是天下第一,就连便宜师傅鬼谷子都不成。
战国时代当然不可能出现后世的金融市场,但是这个时代也有真正的硬通货,第一就是盐、第二才是铜铁,黄金和白银更是要放在后面;其实在大航海时代开启前,黄金和白银真的没有多么重要,华夏真正以白银为主要货币还要等到清朝,哪怕在明代用白银交易都还是一种‘违法’的行为。
白栋看重的是盐,这个时代的喜儿太多了,不是开玩笑啊,老秦就有不少白毛女和白毛男,这都是体内缺乏盐分所至,不要说是普通平民了,就连军队都很难得到足够的‘精盐’供应。海水晒出的苦盐是个什么东西?不吃会没有力气,吃多了会肚子疼。还会生出许多古怪的毛发病和皮肤病;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人们只好用醋混合了苦盐来吃。这种酸酸咸咸的味道十分古怪,正常人都不会喜欢,更别说为了携带方便使用的醋布了,用麻布吸收盐醋,晾干了带在身上,野外起炊的时候再把醋布放到釜中煮一煮?这样盐份是有了,可那种腐酸的味道是个正常人闻到都会吐,用这玩意儿做出的东西能吃?
盐醋和醋布之所以会出现。原因就是缺少精盐,所以在某种程度上精盐其实比铜铁更重要,这关系的可不仅仅是军队战斗力,还会影响到一个国家乃至一个民族的健康程度。
魏国出产的大量精盐使盐业市场具备了形成的基础,而白栋与徐公斥资建立的数十个盐贸据点就是雏形的‘盐业交易市场’,赵良和凤鸣学院的优秀学子们则成了交易市场的第一批领导者,他们现在每天都很繁忙,正在根据白栋的指引建立起一套严谨完善的交易规则,他们或许并不知道自己手中的盐贸据点就是白栋理想中的‘支点’,假以时日。白子将会通过这个支点撬动整个华夏。
“赵管事,赵国的几家盐商都到了。是现在就请他们进来麽?”
“请他们去交易厅,开几坛我从老秦带来的白家好酒。客人来了,我们当然要用心招待。你告诉他们,本姑娘稍做洗浴后便会前去。”
“诺。”
听到纱帐内传出的哗哗水声,阵阵幽香扑面,来人不觉心中暗笑。果然如传说中的那样,赵姬姑娘是个极其爱美的女子,每日饭可以不吃,澡却是不可不洗的;只是不知这位天下有名的美人儿与咱家白左更除了师生关系外还有没有别的关系了?像她这样的绝色佳人,若非是咱家白左更,天下还有第二个男子有资格碰麽?
这个盐贸据点果然很像一个据点,距离邯郸城不远,却是非常独特的庄园模样,坚固的棱子墙高约一丈,略低于卿大夫的家城标准,棱子墙上有女墙、下墙阶梯,内道宽有八尺,可以让两匹马并列而行光是守卫据点的游侠儿就有五十人,另外还有以白家商社名义招募的死士。这些死士和游侠儿不同,他们所得到的待遇是游侠儿的数倍,却要一生为主家卖命,如有背叛,从此被天下士子鄙视,会生不如死。
像是这样的盐贸据点白家商社建立了三十七家,徐家商社三十一家,共六十八家据点有多半位于燕、齐、卫、宋、鲁五国,其余则在南方的楚国、越国,就连西面的巴国、蜀国也有。若是在春秋时代,这就是典型的逾制,不过如今是华夏第一次商业大交流时代,有钱又能为国家带来好处的大商人是各国都欢迎的,更何况这些盐贸据点背后的老板还是天下闻名的白子和徐公?白栋并不担心魏国知道他是幕后老板之一,正如他对赵姬说得那样,他的计划从来都是摆在台面上的,就算有人知道,也很难阻止;何况真正的王牌还没有打出来,如今在魏婴看来这些盐贸据点的建立对魏国只有好处,并无一丝坏处。
浴后的赵姬选了一套百折襦裙。先秦时代早有裙装,不过那种套筒一般的裙装是男人女人都穿,完全没有女子特有的味道;如今白家商社开始了多种经营模式,文华超市主打高精尖产品、文化挂帅,商社的生意则开始深入衣食住行,这种仿佛后世连衣裙的新式服装已经风靡了秦国和山东诸国,如今的上层贵族女子若是没有个五六七八套那都是没脸出去见人的。而且白家的这种新式裙装不违礼法,贵族可以穿得、普通平民只要有钱也可以购买,在秦国就叫拉动内需、对国外就叫赚取‘外汇’,白家现在就是各国商社的风向标,见到服装除了御寒保暖遮羞之外还是美化自身的重要手段,人们的想象力立时得到了极大解放,相信用不了多久,会有更多兼具功能和外观的衣裳出现,这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白子正在用他自己的方法悄悄改变着这个世界。
“赵管事”
淡绿色的百折襦裙、红唇如火、肤色细腻白皙、纤腰窄得让人担心随时会折断,这就是赵国第一大方,乱世中艳名四播的美人儿。
赵姬面上永远带着动人的笑容,走进交易厅后,目波流动,照顾到了每一个人,厅中的商人们仿佛又见到了那个风靡赵国的美丽大方,忍不住暗中吞了口唾沫下去。
可是没人敢多看这位美人一眼,盐贸据点的管事可是肩挑白、徐两大商社,这位赵管事背后更是站着秦国那位年轻的伟人,几家商社的管事人迅速站起,面上陪着笑,比面对赵国的国夫人更为恭敬。
“好啦,大家不必拘束,请继续喝酒吃肉,品尝茶点,听小女子说说话就好了”
“不敢不敢,在赵管事面前,哪里还有我们的座位呢?”
“有什么不敢的?”
赵姬噗嗤一笑:“在咱们凤鸣书院可是没有这许多的臭规矩,咱们的白院长曾经说过,这规矩越多啊,人也就越是僵化,那就做不成什么事情。各位都是赵国最著名的商家,有些还是赵姬的老朋友呢,怎么?难道赵姬去秦国走了一遭,就会变成吃人的大老虎了?我可没有这么可怕罢?”
“赵管事说得没错,咱家可是白家细瓷的代理商,可不就是一家人麽?不过这一家人也有个高低上下之分,赵管事是白子的学生,又是一人执掌赵国六家盐贸据点的大人物,咱们若是不知恭敬,那不是连乡间野人也不如麽”
“正是正是,赵巨兄说得有理,以赵管事的身份,就是受我等一礼也是应当的!”
两个商家这一挑头,众人纷纷恭敬行礼,赵姬就是不想受也得受了。
赵姬嘴上说着不要,其实却是极为享受,咯咯笑着在主位落座:“行啦,你们也不用绕什么圈子。这次邯郸六家商社齐来见我,敢是囤积魏国精盐囤得多了,如今才知后悔了不是?”
“赵管事说得是,咱们都等着您救命呢!”
听了赵姬的话,各家商社顿时纷纷叫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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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八章【炒盐 下】
赵姬目光闪动,强压着想要放声大笑的冲动。
这帮商人终于知道白院长的厉害了麽?赚钱的机会虽好,可若是有人被冲昏了头脑,那一定是死得最惨的那个,眼前这些家伙就是!
以往经营盐业的手法很简单,就是从齐燕等产盐国大量购买盐,然后利用各家商社掌握的交通资源运送至类似老秦这样的缺盐国家,以较高的价格出售,虽然也算暴利,可这一来一去,却要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占用大量的资金。
白栋和徐公建起这六十八家盐贸据点后,就等于张开了一个‘盐业贸易网’,不仅搭建起庞大的水陆交通网络,为各路商家提供运输和代卖服务,而且本身也进行交易,允许各国盐商与据点直接交易,也支持各路盐商之间的买卖。盐贸据点就像一个第三方交易平台,虽然会收取一些‘手续费’,却充分保证了交易的公正、公平与公开。
例如赵巨的商社从魏国购买了精盐,那他就可以选择通过盐贸据点的交通网络送去远在西南的巴蜀,到达巴蜀后,他们可以自行出售或者委托据点代卖,还可以干脆牺牲一些利润将盐卖于据点,甚至还可以与巴蜀当地的商家交易;所以在盐贸据点刚刚出现时,天下盐商也有‘狼来了’的感觉。或许这个时代还没有这样的时髦用语,反正就是这个意思。
不过很快他们就发现了其中的好处,盐贸据点虽然什么都要钱,却是帮助他们解决了运输安全问题和最担心的资金周转问题;基本上只要从魏国买到精盐。转手就会有利润。盐业据点的出现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压低了他们的利润率。却也降低了经营风险和运输风险。安心赚钱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以往自己苦哈哈的千里运送,虽然利润极高,却是风险极大,万一遇到山贼盗匪乱军什么的,那就得血本无归!人家白子就不会担心这点,别说区区贼匪了,邓陵子如何?还不是说灭就灭?天下间敢招惹白子的盗匪只怕还没有生出来呢。
事实上也是如此。盐贸据点兴建半年以来,还真就没有失过货,无论是自运货还是盐商们的委托运货,所过之处无不风平浪静;其实各国盐商还不知道,白栋选择的交通网络上,还是有不少强人盘踞的,只不过别家的货要抢,遇到了白家的车队,那多半是要请到山上开怀畅饮的,而且兄弟们喝多了以后还要放声高歌。以表浓情蜜意自从抱上了白子的大腿,坐在山上就有份子钱收了。从此少走山路,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心情也开朗拉,人生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此。
白栋都在打算是不是该开个镖局了,这种后世买路的手法淳朴的先秦人可不明白,他们只知道雇佣大量游侠与这些地头龙蛇开片猛打,到了他这里,一条条线上的山贼水匪都拿了好处,个个都成了朋友,这些刀头舔血的汉子可是感动坏了。好处其实还是次要的,关键是人家白子这样的大人物肯正眼看咱们、拿咱们当个人物,那些贵族老爷们成不?这就是交情!
盐贸据点的种种好处很快就托起了一个无形的盐业大市场,于是在两个月前,盐商们惊喜地发现交易厅中出现了每日盐价。据点每天都会委派专人将当天的价格写在巨型黑板上,起初大家还想不通白子为何要做这样的傻事,接下来的事情就让他们惊掉了下巴;从这一天起,他们不仅可以按照当日盐价销售自己手中的实盐,就算没有从魏国买到精盐,也可以直接购买盐贸据点的,买到后可以选择自行销售赚取较高利润,也可不提出实盐,直接委托据点进行再交易,做一种类似纸上的交易活动。
这种类似后世股票的交易方式真的太新颖了,魏国精盐现在越来越是炙手可热,如果从魏国买到盐再到据点挂牌交易固然利润较高,却也比较辛苦,而且还未必买得到,而在据点左手买右手卖,看起来利润是低了一些,却是周转极快,而且盐价虽有波动,却一直在缓慢上升中,若是早早囤积一些,过个半月一月,那就是更大的利润!盐商们都疯了,原来赚钱还可以这样赚的麽?
就像后世那个第一次打开股票市场的华夏,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参与这种新颖的‘炒盐’活动,魏国精盐的价格也随之被推向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峰!
要放水淹人,首先就得蓄水,所以白栋是不介意在背后推动一把盐价的。当然他会保证每一笔交易的精盐都有实物对应,这是做生意的底线,也是推动魏国盐价不断升高的保证。
魏国对此是喜闻乐见的,司情处的人得到这个消息后,魏婴几乎要笑歪了嘴巴。他都想请白栋和徐公喝酒了,这两位简直就是在帮他的大忙,反正现在能够大量出售精盐的就是魏国一个国家,你把价格炒得越高越好,到头来得到最大好处的还不是魏国麽?
其实得到好处的还不仅仅是魏国,盐业市场的建立也让盐价第一次市场化和透明化,再加上白栋和徐公搭建起的运输和销售网络,近至赵韩、远去楚越巴蜀,一些非产盐国家从此得到了较为稳定的精盐供应。有了白栋搭建的大市场,他们也从此不用再看那些产盐国的脸色、被人多刮去几层油皮了。而一旦控制了这些‘消费国’,像是燕齐这样的产盐国和魏国这样的产盐兼二次深加工产出国也就渐渐被白栋和徐公控制;盐业大市场本来就不是完全为了打击魏国才建立的,这也是白栋和徐公要定下的‘市场模本’。
即使在魏国的盐价崩盘后,大市场模式还是会继续下去;古人可不是傻瓜,一旦被他们看到了好东西。也会紧紧抓住不肯放手。而且魏婴和庞涓也没有这么傻。魏国就算要清算报复,也会寻找更大的利益,白栋和徐公建立的大市场可不能为他们带来开疆拓土的功勋,更没必要因此得罪天下商家。
盐贸市场的建立,让天下商家对白栋更是心服口服,这位白子恐怕比他的老师鬼谷子更为厉害,也不知道他的脑袋是如何长的从羡慕到崇拜,白栋无形中已经成为了天下商家的楷模和榜样。就像当年的范蠡和日后的巨商吕不韦一样,在这个列国林立的时代哪个国家与这样的巨商过不去,那才是脑抽了。
拥有了盐业大市场,白栋就可以用四两拨千斤的手法来控制盐价,这帮初入‘股市’的商人根本就没有什么风险意识可言,两个月来顺风顺水,每个人都以为盐价应该不停地攀升下去,而且事实上也是如此,从他们开始炒盐时起,几乎就没有赔过钱。现在每人手中都有了以万石为单位的魏国精盐,如果挂牌销售。最少都能赚到一倍的利润。
期待古人能够科学认知商品供求关系是最可笑的事情,盐业市场的虚假繁荣既刺激了这些盐商,也刺激了齐燕这样的产盐大国,尤其是魏国。魏婴只知道精炼的盐越多,他能够赚到的钱也就越多,却根本不知在某人的暗中推动下,燕国和齐国囤积了十年的海盐都被他陆续买了来,这些海盐如果都变成魏国精盐卖出去,虽不能让天下市场饱和,早晚也会令盐价大跌。
白栋等待的时机终于到了,现在不只是齐国的库存空了,就连他与徐公联手兴建的盐场都快被魏国人买空了。在最近半个月内,魏国购入的海盐更是之前的两倍数量!同时魏国大肆兴建秘密盐业基地,魏国关市上倒有一半店铺改行做了盐商好吧,白栋现在可以认定,庞涓师兄是个可以信任的小伙伴,他果然帮助自己坑出了魏国最后一笔国本金。
魏婴啊,你不作死能死?所以死了也怨不到任何人。
几乎就在一日之间,六十八个盐贸据点同时出现了大笔的卖单,天可怜见啊,就是一天的时间而已,魏国精盐的价格便硬生生折了三成!等候在魏国的各国盐商跑得比来时更快;在盐价高涨的时候,他们如果能够买到魏盐,就可以卖给盐贸据点,虽然辛苦些却是利润丰厚,可如今盐价暴跌,囤积在手上的‘盐牌’还不知道卖不卖得出去呢,谁还会傻乎乎地购买魏盐?哭都来不及啦
赵巨这些人更是哭都哭不出了。赵国距离魏国最近,他们这些盐商也是炒卖魏盐最凶猛的一批,如今突然盐价暴跌,他们就算不破产也会被家族清算,所以当听到赵姬到来的消息,便第一时间前来拜会。他们这些人倒没有多麽怨恨白子,这段时间盐价一直都在暴涨,他们出手套现的机会没有一百次也有八十次,白子更是通过各大据点的管事一再提醒他们‘盐市有风险,入场需谨慎’,是他们自己不听,白白放过了套现谋利的机会,现在还能怨得谁来?他们现在只是抱着一线希望来求白子,希望可以减少一些损失。
“早就对你们说过了,盐业市场有巨大的利润,也有巨大的风险,是你们自己贪心不肯离场,如今又怪得谁来?也怪那个魏婴为了赚钱而拼命生产精盐,这才造成市场饱和、盐价暴跌”赵姬叹了口气,面上是无限的同情。
“赵管事说得正是,都怪魏国,可坑死咱们了!”
李巨等人大骂了魏婴后又回头来恳求:“不过赵管事既然肯见咱们,那就是白子一定会出手了?咱们就知道,白子是天下巨商,也是天下名士,又怎么会见死不救呢?赵管事,您就别吊大家的胃口了,白子究竟是什么意思,还请示下啊”
赵姬微笑着看了众人一眼:“你们这帮奸滑贪心之徒啊要是我说,就不救!任凭你们去死!可谁让白子心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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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九章 【上兵伐谋?】
凤鸣书院附近山林中的鸟雀算是遭了殃,从早晨开始,鹰啼声就没消停过,一只只金鹰、苍鹰、灰背隼排着班儿的赶到,简直就是老鹰开会,空中霸王来了,小鸟儿们还能说什么?就没有抗议的可能,拖家带口紧着逃吧,稍慢个一步半步,就会成为鹰口中的食物。
其实肩负着送信任务的鹰隼们早就对普通鸟雀儿无爱了,这东西哪里比得上用清酒腌制过的牛羊肉?味道鲜美不说,吃了还挺兴奋,全身热乎乎的,飞行空中都不会感到寒冷,而且还不会影响目力,飞行在一两千米的高空,还是一眼就能看到地面上插着的红色旗帜;这只灰背隼发出一声兴奋的鹰唳,拢翅并足落了下来,被等候在这里的公子少官兴冲冲地地一把接住,先喂了一大块羊肉给它,然后迅速取出它脚部竹管中的飞信。
“这是今天的第十八封飞书了,快送去‘揽波亭’,白院长可等着呢!”
公子少官抖手扔出书信,立即有人接在手中,快步送往湖上凉亭。现如今训练飞鹰和传递飞书也是书院的杂学课程之一,而且还是必修课,每个学子都要掌握这手技能才能取得所需的学分;刚才挥着小红旗接引飞鹰的就是白荡,这小子学起这门课程是乐此不疲,恨不得自己养一只玩玩儿才过瘾呢,凑到公子少官面前低声道:“少官哥哥,你说今天这是怎么了?才半天时间啊,就有十八只飞鹰传信?我刚才看过鹰身上的标记了,最远的可是来自巴蜀。难道咱们在巴蜀也建立了鹰站?还有啊。白院长和那个叫孙宾的一大早就坐在亭子里喝茶吃点心看这些飞书。还有院长夫人坐陪,你说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闭嘴,不该问的就不要问,你是第一天做凤鸣书院的学子?”公子少官狠狠瞪了这小子一眼,很想给他屁股上来一脚,忽听空中又响起鹰唳声,比先前更是洪亮,不由吃了一惊:“好家伙。是只青背!这麽大的青背可是罕见啊,五千里以下的书程用这种鹰都该被打烂屁股狠狠惩罚,莫非是楚地来了飞书?快快接引!”
***
四月的天气还远远不算温暖,坐在凉亭上喝茶是小资产阶级才会喜欢的调调儿。不过孙宾很享受这种感觉,湖面上不时泛起的清新水汽会让他回忆起在大山里的日子,白家茗茶也是先苦后甘,很像是恩师烹调的草药水。
白栋和他一杯杯喝着茶,苦酒则坐在一旁念着送来的飞书,听到连远在西南的巴蜀盐价都跌到了五百钱一石,孙宾都有些坐不住。恩师说为兵者第一就是养气的功夫重要,他也算是养气多年的人。却硬是被如此低廉的盐价惊呆了。
清溪什么都出产,几乎就可以自给自足,可偏偏就是不出盐,在清溪的时候,他也没少了下山买盐,那时买得还是齐国青盐,说是上品,可比这魏国精盐差了许多,就这样也要八百钱左右一石,无论是用秦国圆钱还是山东各国常用的布币刀币,都差不多是这价格。他学的是兵家,自然知道盐价和粮食价格如果出现巨大变化意味着什么,这可不是随便开玩笑的,盐价一动,无论上涨还是下跌,则多半会引动兵事!更何况这次去魏国见涓师兄,他也知道魏国几乎是全国总动员在生产精盐;魏国可不比远在西寒的老秦,魏国的经济一乱,周边的国家可就要遭殃了。
孙宾深呼吸一口,放下茶杯,抬头望向了白栋;他想起了白栋和他的新赌约,却万万想不到白栋会从魏国的经济入手,更想不到这位白师弟竟有如此心机、如此手段,原来早就在暗中布局,算计上了魏国。他并不怀疑这些飞书的真实性,堂堂鬼谷弟子、秦国白子若是在这种事情上做伪,那还要脸不要了?
“呵呵,看来师兄是得了恩师真传,也知道经济之于兵事的道理。”
白栋轻笑着放下手中茶杯看了孙宾一眼:“师兄以为,盐价这一大跌,魏国会如何?对了,现在还只是开始,用不了几日,魏国精盐价格将会跌去八成,就连基础海盐也会跌去最少五成”
孙宾的脸抽搐了几下:“你是如何做到的?”
“盐贸据点其实就是一个庞大的交易市场,当盐商习惯了在其中交易后,它就可以影响盐价。虽然盐价最后还是要归于真实的供给关系,可是魏婴太疯狂了,他倾尽全国之力生产的精盐实在是太多,居然只用半年时间就消耗了燕齐囤积了五年的基础海盐,并将两国囤积了十年的海盐购买一空,如此疯狂的举动,盐价如何不跌?”
“是该跌,但也不应跌得如此之快,从魏国到巴蜀千里迢迢,价值百钱的东西到了地头翻上两倍都是正常的,除非是有人早就囤积了大量精盐于巴蜀、楚地这种缺盐的国家,而且还要在交易市场中兴风作浪,才能如此快的打低盐价”
孙宾也就是在庞涓面前才会时不时的犯傻,其实智商极高;而且为兵之人就不可能不懂经济,白栋创建的大市场虽然新鲜,他要理解起来也不算什么难事。
“孙师兄是兵家,想不到也通经济?”
白栋满意地点点头:“师兄说得没错,不过这不叫兴风作浪,而是运用经济手段打压对手。所谓‘上兵伐谋’,这就是伐谋的一种,我为此花费了足足半年时间准备,否则又怎敢再次与师兄对赌、夸口不用一兵一卒就让魏国难过?师兄啊,你这次输了,可要信守诺言留在秦国半年时间,当然,若是半年后老秦不能令师兄满意,我也会信守诺言送师兄离开的。”
“我刚刚出山不久,并未建立寸功,你如此花费心思留我,当真就如此看重师兄麽?”
孙宾看了眼白栋,虽然这位小师弟掳他入秦的手段并不光明,却更说明了对他的重视,让他心中也颇为感动;若不是有涓师兄在魏国,说不定他就会同意留在秦国了,毕竟白栋也是清溪门人,不是什么外人:“你只管放心,师兄我也是言出必践之人,不会混赖反悔,不过你是不会赢的。”
“哦?白栋愿闻师兄高见。”
“你不是兵家,不明白这天下最大的财富就是军队倒也情有可原,不过师弟既为秦国重臣,难道就不知道天下列国都有最后一笔‘国本金’不会轻易动用麽?除非是遇到极大灾难,又或者面临灭国的危险,这笔钱都存放禀库,应占国家库藏的一成之多!魏国是天下强国,光是这一成的库藏,便抵得上秦国全部库藏了罢?所以就算盐价大跌,魏国经济因此受到影响,魏国也不会乱,更不用说尝到什么苦头了,师弟啊,你的手段高明,可惜还是太过年轻了”
“师兄是说我年轻?”
若不是自己将人掳来,孙宾这个初出茅庐的天真小正太不被庞涓活活坑到死才怪,如今见他一本正经地教训自己太过年轻,白栋当场喷饭的心都有,好容易才忍住没笑:“那么涓师兄可不算年轻了罢?有他在魏国,还怕那魏王不动用国本金麽?”
“你勾连了涓师兄坑害魏国?不对不对,涓师兄要做的是天下第一名将,当今天下,只有魏国能助他完成心愿,他又怎会坑害魏国难道是因为惠施和公子昂!”孙宾总算聪明人,猛然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师兄也说了,天下最大的财富就是军队,当年犬戎以战养战,硬生生逼得周王迁都东移,更何况魏国今日之强,还是犬戎的十倍百倍?魏国如今已经有了四十万魏武卒,他们不事生产,每日只练战仗,就连父母妻女,都有国家发放的口粮,这些军人是师兄理想中的军队罢?可就是这四十万魏武卒足足吃掉了魏国一半以上的赋税!魏国经济稳定时自然是养得起他们,经济一旦崩溃,你猜会如何?”
孙宾定定地望了白栋半天:“师弟,你好毒!魏国经济一旦崩溃,便只有削减武卒数量,否则就要用兵列国,到别国去抢钱!魏王一心称霸相王,自然不肯放弃军队,所以就必须发动战争,如此正合涓师兄心意。”
白栋哈哈大笑:“正是如此,所以我只要稍稍透露一些计划给涓师兄,他就会帮我劝说魏王动用国本金,因为魏国经济越是崩溃,这仗就打得越大,正合他的心思。师兄也是兵家,你且说说看,若是魏国在此时动兵,是否要吃苦头呢?”
“国家穷困,以战养战,就如临水击敌,不能大胜便会大败,师傅说过,魏国虽强,却在四战之地,此大患也,涓师兄虽是兵家大才,却最喜恃强凌弱,而且从不将对手放在眼中,若他招惹的国家太多,只怕魏国就要吃苦头了”
“师兄果然是最了解涓师兄的,到时魏国吃了苦头,师兄可就算输给我了。”白栋哈哈大笑:“承让承让,小弟算是又赢了一场。”
“如今战事未起,一切都还是未知,你这手‘上兵伐谋’也未必就能成功慢,上兵伐谋乃是所载,恩师只传过我一人,师弟你是从哪里听到的?”
孙宾猛然瞪大了眼睛,仿佛见鬼般看着白栋。
“呃,是啊,我是怎知道的?”白栋顿时一呆,自己也是太过得意忘形了,怎么就说漏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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