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脱掉凤袍
ˉ¨?????太妃宫比想象中好许多。虽然摆设陈旧,但是整齐干净。
想必是太后特意吩咐奴才们尽点心,以免皇上忽然来探望,她难逃苛待之嫌。
“你们就是平时服侍太妃的近婢?”严一凌瞧两个丫头麻利的收拾好床铺。扶着太妃躺下,便问。
“奴婢云红。和云染已经服侍太妃三年了。”
“嗯。”严一凌于床边坐下,又问:“平日里太妃喝了些什么药,太医是怎么说的?”
云红恭敬的回答:“太医说,太妃因先帝薨逝忧思过度,患上了……失心疯。药都是太医开好方子送来,奴婢亲手熬的。只是太妃并不肯喝。”
“那太妃不是病了二十年了?”徐天心插嘴道。自先帝薨逝起就疯了,算算日子,真是不短。
“回贵嫔娘娘,的确如此。”云红低着头说。
严一凌心中一凛,她印象里没见过这位太妃。素惜也不认得。
就连这座太妃宫,她也是头一回来。
“平日里都有谁来探望过太妃?或者送东西过来?”严一凌知道太后不许人来,才故意这么问。
摇了摇头,云红低着头:“除了皇上跟前的候公公偶尔过来,带些东西。便是太后隔段时间会来一回。”
云染想起了什么,道:“肃亲王也来过一回。不过是三年前的事。奴婢刚伺候太妃的时候。”
云红侧目瞪他一眼,似乎是不想她多说什么。
吓得云染赶紧低下头,不敢再言语。
肃亲王?严一凌与徐天心对视一眼,两人都吃惊不小。
严一凌曾问过素惜,补全了缺失的记忆。曾在她脑海中浮现的“太后”容貌。是皇上的亲娘。而太后只是抚育皇上数年,以母后皇太后的身份被册封太后。
但肃亲王,却是自幼长在太后身边的皇子。没想到他的亲娘竟还健在!
不多时,冯靖宇便应召而来。“微臣貌似前来给太妃请脉,还请严贵妃娘娘免去请安之礼。”
徐天心愣了愣,看冯靖宇的目光显然不同。“我倒是第一次见这么会摆谱的太医,看样子你自视甚高啊!”
冯靖宇不理她。走到床边为太妃请脉。
严一凌原本就不在意什么礼数,看他对太妃的病情上心,也就没说话。
“太妃的病……”冯靖宇的话说了一半,声音戛然而止。
“怎么了?”严一凌伸着耳朵也没听见下文,少不得催促:“你倒是说啊。”
“不是三言两语能说的清。微臣还是下去好好斟酌斟酌方子。”冯靖宇一拱手:“告辞了。”
不等严一凌和徐天心反应过来,他已经拂袖而去。
“他这是什么态度?”徐天心一脸的愤慨:“怎么就冒着生命危险了?怎么就不能说明白了?真有意思!”
结合到他差点把遥光气得发疯,徐天心对他的评价立刻有所上升。
这人,要是给死人陪葬一起埋了。用不了一个时辰,尸体就得从棺材里爬出来,刨土出坑!
“嘘。”严一凌示意她小声一点。“冯靖宇虽然古灵精怪的,但总没让我失望过。上回杨嫔的毒就是他妙手回春,也许这次他也能医好太妃的病。”
“但愿吧。”徐天心笑得有些诡异。这家伙留在身边就太好了。
时时克着遥光!
汪泉急匆匆的进来,满脸惶恐。“贵妃娘娘,大事不好了。太妃宫被不知哪里来的戍卫层层围住,个个手持弓箭,来势汹汹。”
“怪不得冯靖宇说是冒着生命危险来请脉。”严一凌喃喃自语。
“手持弓箭?”徐天心扭了扭脖子。“以为就能拦得住谁?”
云红和云染早就吓得面无血色,畏畏缩缩的立在一边不敢出声。
素惜赶紧问了一句:“这宫有后院偏门么?实在不行,小姐咱们先离开,太妃的事,容后再说。”
“只怕这一回能进来,下一回却难。”严一凌很清楚,同样的错误,太后是不会犯两次的。
云红忙不迭的说:“因为太妃的病情严重,太后怕她有什么闪失。后院侧门早就封死了,且都有戍卫把守,根本不可能出的去。”
“那太妃是怎么逃出去的?”徐天心费解的看着她。
“太妃不肯服药,内侍监只好强行灌味。”云染低着头,有些委屈的说。“哪知道太妃忽然发了病,打伤了喂药的内侍监,就往外逃。正赶上宫外的奴才送食材进来,宫门是开着的。”
太妃在奴才们运送食材的时候,打伤了控制她的内侍监,逃出宫门去。这怎么听着都不像是巧合,反而是精心的谋划。
严一凌越来越觉得,太妃或许没疯。
只是容不得她多想,一身绛紫色凤袍,满面愠色的太后,已经风风火火的出现在她面前。
“臣妾给太后请安。”严一凌与徐天心一起行了礼。
太后冷冷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床上。“太妃如何了?”
云红跪着道:“回太后,太妃不肯服药,打伤了内侍逃出宫去。送回来的时候,人已经昏迷。”
云染只是哆嗦,大气都不敢出。
“来人。”太后脸色一沉:“把这两个丫头以及在太妃宫里侍奉的奴才拖出去乱棍打死,一个不留。”
严一凌凤目微瞪,愕然不已。“太后何必如此,太妃出宫不过是病发一时魔怔。奴才们只是一时没能拦住而已。”
比起徐天心的残暴,太后不知胜出多少倍。
严一凌是无法接受人命这么轻贱的事实,只有硬着头皮求情。“还请太后息怒。”
“严贵妃管的真宽啊。”太后森冷的目光,如一道冰柱扎过来。“疏于照顾太妃,令太妃昏迷,怎么在严贵妃眼里只是’一时没能拦住’的小事情?你要知道,太妃是被先帝禁足于此,没名没姓的活着。她这么一逃,岂非违背先帝圣意。叫宫里的人看尽了笑话!”
没名没姓的活着!
这几个看似普通的字眼,却是天底下最大的讽刺。
怪不得宫里的人皆以为肃亲王幼年丧母。怪不得没有人能认出这位太妃的身份。
她苟延残喘,只是替一个已经死了的自己苦熬岁月。
好阴毒的心思!
也是这一刻,严一凌才体会,徐天心说“不能让皇后死的那么便宜”这话的蕴含了。
“臣妾卑微,并不知先帝有这道旨意。”严一凌抵住心里的恐惧,平和的说。“今日巧遇太妃,便急着把人送回来。也正因如此,才并没有多少人知晓此事。太后实在不必大动肝火。您这一怒,必将令阖宫上下难以安宁。”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太后怨毒的眸子杀意闪烁。“哀家扰的阖宫不得安宁了?”
“并不是。”其实就是!严一凌口是心非的说:“太后威震后宫,哪怕是咳嗽一声,地面也要跟着颤抖。若再打动肝火,将太妃宫里的奴才尽数杖毙,此事也就真的瞒不住了。”
徐天心揉了揉太阳**,似是而非的笑:“太后与贵妃娘娘言谈之事,臣妾实在听不明白。若是太后没有别的吩咐,臣妾还要回宫侍弄花草,就告退了。”
“站住。”太后冷喝一声:“谁允准你走了?”
徐天心当然不是想走,她是怕场面难以收拾,想去苍穹殿请皇帝过来。
很明显,太后也看出了端倪。
“收拾花草事小,怕就怕你是要收拾人心。”太后虚着眼,看着冷艳的徐贵嫔:“想趁机叫严贵妃领你的人情么?还是你当哀家是傻子看不出你那些弯弯绕绕?”
“太后不懂怡情花草,焉知其中乐趣。”徐天心轻蔑一笑:“臣妾是何心意,臣妾自己心里明白。逢迎讨好,邀宠献媚那一套,臣妾可弯绕不来。”
“你……”太后沁冷的目光,锋利的划过两个人。“好哇,这宫里从来不缺牙尖嘴利的。哀家倒是要看看你们一个一个,什么时候才能学个乖。”
眼尾瞟了银铃,太后语气凛然:“你去教一教这位贵嫔娘娘。”
银铃黑着脸往前走了一步。
徐天心轻蔑一笑,扬起了脸。
雪衣当然不肯,要上前挡住银铃却被拉住。
严一凌听见嗖的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太后已经惨叫起来。
“蛇,有蛇……快来人!”
银铃惊慌失措的扶稳了太后,只看见一条灵蛇扭着身子飞快而来。“太后,快走……”
“蛇啊……”云染和云红吓得满屋子乱跑。
随太后而来的侍卫却在这时候冲进来。
指缝里的铜钱镖,打落了对方的利刃。徐天心皱眉轻轻吹了个口哨。
蛇儿灵巧的扭动身子,目的很强的朝着太后去。
“你别太过分……”严一凌瞪了徐天心一眼。尽讨序扛。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徐天心追了出去,皱着眉嚷嚷:“呀,太后,怕是不好了,这毒物似乎盯上您这身凤袍了。您还是脱下衣裳赶紧回宫吧。”
“你……岂有此理。”太后就着银铃的手逃一般的退出厢房。
“太后不信臣妾的话,就尽管试试。”徐天心故作焦虑的说。
哪知道房门外,昂头吐信的盘着几只更粗的大蛇。一双双玻璃似的眼睛,直勾勾的朝着太后的方向看。
“啊!银铃,快,快点。快帮哀家脱掉凤袍!”
第七十六章:气得昏倒
tsppppp话说了一半,太后急匆匆就去了太妃宫。
沈音苒坐在琴前抚弄着音弦,曲调凄婉悠扬,娓娓动听。
“表姐喝口蜜汁酿润润喉吧。”沈凉悦领着珠光进来。恬淡的笑着。
“你怎么没去积福堂?”沈音苒看她进来,怎么会不奇怪。“算算日子。也没去几天。”
沈凉悦坐在她身前,从相反的方向拨弄两下琴弦,乱了曲调。“表姐,你放心,积福堂我一定天天都去。还有就是,今早天还没亮,我就来长宁宫侍奉姑母。比你来得早许多。”
沈音苒端起蜜汁酿闻了闻:“味道不错,你亲手调的?”
“当然。”沈凉悦笑容可掬:“姑母说,能亲手准备膳食是一种享受,从前她就是这样照顾在先帝身侧。”
“你这样乖巧懂事,本宫与太后都能放心了。”沈音苒搁下手里的玉碗,并没打算尝。
“姑母事事为沈家筹谋。凉悦帮不上忙,唯有在这些小事上尽心。不像表姐,这么多年来独占恩宠,当真是劳心劳力。”沈凉悦怎么也看不明白。她到底哪里好。
“你也会有这样一日的。”沈音苒动容的说。
手指触及她吹弹可破的肌肤,沈音苒的笑容更明媚了些。“本宫十六岁的时候,也不及你这样明艳动人。”
垂下头温然低语,沈凉悦问:“那表姐觉得,表哥会喜欢这样的凉悦么?
“当然。”沈音苒想也不想。“没有人会不喜欢你这样的明艳动人。”
”那就太好了。“沈凉悦故意道:“我多怕表姐不喜欢我这样接近表哥呢!”
心里暗暗的想。太后也真是不容易。短短的时日,就能调教的沈凉悦柔和起来,再不是一只会张牙舞爪的疯狗。
沈音苒笑容亲昵不少:“怎么会?能有个自家姐妹替本宫分忧,是莫大的福气。从前的那些,都叫本宫大失所望,唯独凉悦你,令我有所期望。”
沈凉悦总觉得这话暗有深意。尽系长划。
正狐疑皇后的用心。就听见殿外是太后的声音。
“姑母回来了。”沈凉悦提着裙子起身,兴匆匆的去迎。“凉悦给姑母请安。”
只看了太后一眼,沈音苒顿时愣住了。“母后,这到底是……”
朝凰髻歪向了一边,太后披着满是褶皱的凤袍,怒不可遏的走进来。脸色比锅底还要黑。
“姑母……”沈凉悦也很意外,想问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银铃,你快去把这件凤袍烧了,哀家再也不想看见它。还有,以后殿内再不许用这种颜色的料子,相似的都不行。”
太后狠狠将凤袍撕碎,贝齿几乎咬碎:“严碧へ徐天心……很好!哀家绝饶不了你们!”
严碧自是不用说。徐天心怎么了?
沈音苒端着一碗温水送到太后手边:“到底发生何事。母后怎么气成这样?”
银铃忙道:“皇后娘娘有所不知。严贵妃带着徐贵嫔闯了太妃宫。还不知道是怎么弄出来那么多条蛇,硬是连弓箭手都逼退了。”
“什么?”沈音苒大惊:“蛇?”
“不会吧?”对于太妃宫的事情,沈凉悦也知道一些。“弓箭手少说也有三十人,几条毒蛇就将他们逼退,岂不是成了笑话?他们手里的弓箭难道是木头做的?”
略微抬了抬眼,银铃道:“起初只有三五条,后来……两三条蛇,正够盯着一个人。”
“这怎么可能?”沈凉悦才不信。“宫里有奴才专门清扫,什么地方藏的下这么多蛇?”
沈音苒则关心另一件事:“那母后是怎么全身而退的?可有受伤么?”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太后就气得肺疼。
银铃当然不敢说,如此灭太后威风的事,她哪敢多嘴。
见太后沉默不语,沈音苒识趣的转了话题:“遥光,你快去传太医过来,给太后请个平安脉,也好叫咱们都放心。”
“是。”遥光心里正好奇徐天心怎么舍得出蛇了。皇后这一打发,她便有机会出长宁宫探探信儿。
银铃取了一件凤袍给太后穿好,随后也退了下去。
这才歇下脸上的尊贵,太后凛声道:“亏音苒你还好意思问哀家。哀家的脸今日生生都丢尽了。”
“母后。”沈音苒面露难色,忧心的说:“臣妾不知……”
“你是不知,且还不智。”太后冷哼:“你不是问哀家怎么逃出来的么?哀家脱了凤袍,捂着身子,从太妃宫里一路小跑逃出了宫门。在奴才们的眼皮子底下灰溜溜的抱头逃窜。要不是如此,只怕早就被毒蛇活活咬死。”
沈凉悦杏目里瞪出了泪花:“姑母,怎么会这样?难道那些蛇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
“问你表姐吧!”太后阴眸一转,恨意不满了面庞。“平阳王的死,哀家还没有向严碧兴师问罪,她可倒好,竟找去了太妃宫,还给哀家这么大的难堪。你到底还要忍到何时才肯出手?”
沈音苒跪下,硬着头皮道:“姑母息怒,是音苒不好。未曾随行侍驾,才会叫姑母您受辱。”
“随行侍驾?”太后从凤椅上走下来,托起她的下颌。“你去了,毒蛇就不咬人?还是你去了,你能吓退那些蛇?”
“臣妾……”沈音苒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太后狠狠推坐在地。
“收起你那副楚楚可怜装无辜的样子。哀家是问你,何时对严贵妃动手?严家的人,已经骑在哀家头上了。难道你能眼睁睁的看着沈家的人一个一个被诛除,最后轮到你自己么?”
从来没见过太后对皇后发这样的脾气。
沈凉悦吓呆了,好半天缩着身子不敢动。
“音苒明白姑母的意思。”
“光是明白有什么用?”太后咄咄相逼:“你必须告诉哀家,你有什么对策。现在就说。”
沈音苒努了努嘴,好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
“你信不信,哀家能扶持你走到皇后之位,就一样有办法废了你?”太后盛气凌人,口不择言。
话如同一把刀子戳进沈音苒心口。
“姑母。”沈凉悦颤音道:“您别生气了,当心凤体。表姐一定有办法的。”
“有办法。她会闷葫芦似的说不出一个字来?”太后恨得不行。“我们沈家,怎么会出了这样一个没有腰杆的皇后,叫哀家死不瞑目!”
“要不这样吧。”沈凉悦打着圆场:“姑母有什么好办法,只管吩咐表姐去办。”
“哼。”太后冷笑了一声:“我还能有什么好办法?”
沈音苒垂下头去,宁和道:“办法,或许臣妾有。”
太后狐疑的看着她,好半天才道:“那你倒是说说看。”
“借太妃的手,除掉严氏。”沈音苒好半天才吐出这几个字。“只是这样,太妃就……”
“不行。”太后脸色阴沉的如同鬼魅:“太妃是该死。哀家和她斗了大半辈子,又保了她大半辈子。她是捏在哀家手里的一只蝼蚁,到了该死的时候,不费吹灰之力。现在却不行。”
沈音苒怎么会不明白。
没有了太妃,肃亲王就不会乖乖听太后的话。
来日皇上一旦对沈家动手,这无疑是少了一道屏障。
“那就只有……从臣妾入手。”沈音苒垂下眉眼,犹豫的说:“皇上不喜欢后宫起争执。”
“你这法子用了多少次,灵么?”太后鄙夷不已。“当初严氏谋害你,令你长久不能有孕。也只不过是被发落冷宫短暂日子。很快不就又承了宠?你就不能有点好点子?”
沈音苒红着眼睛,难过的不行。“都是臣妾没有用,未能为太后分忧。可臣妾心急如焚所想,也无非就只有这么多。臣妾实在……”
“够了……”太后只觉得胸口闷的厉害:“哀家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真是白费了,通通都白费了……你们,你们……活活气死哀家,要活活气死哀家对么?”
就听见咕咚一声,沈音苒和沈凉悦还没回过神。太后已经重重的仰倒在地,闭上了眼睛。
“母后……”
“姑母……”
“快来人,传太医。”沈音苒吓得不轻,跪着去扶太后。
沈凉悦则只敢在一旁跪着,惊恐的看。
银铃连忙进来,发觉不好,试探的将食指贴在太后鼻下,幸亏还有气。“快去请太医过来。你们几个扶太后回内寝。”
沈音苒红着眼睛哀哀的唤:“母后,您别吓音苒,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沈凉悦跪在地上腿软的不行,除了哭她不知道还能怎么办。“姑母……”
遥光还没走到太医院,就看见长宁宫的奴才疯魔似的往太医院奔。“你们这是怎么了?”
“太后昏过去了。”那奴才惊慌的说:“皇后娘娘吩咐奴才赶紧请太医。”
“太后昏过去了?”遥光只觉得奇怪。没被蛇咬死,难道被自己人给气死了?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皇后精心的杰作。
这么多年来,但凡有事,一定是太后没头苍蝇一般的往前闯。
而皇后,只会沉稳的躲在她背后,伺机而动。
无声的叹息,遥光真是想不明白了,到底要怎样才能让皇后露出狐狸尾巴呢?
第七十七章:寻人未果
o??????与严贵妃分别,雪衣陪徐天心回宫的路上,几次想问她要不要去一趟苍穹殿。
徐天心一直端着冷冰冰的架子,不和她说话。其实心里明白她怎么想的。直到进殿。她才说:“我不去苍穹殿请罪的。如果皇上来问责,我也未必会承认。”
雪衣心里不安。劝道:“皇上多疑你又不是不知道。太妃病了这么多年,哪里有本事逼退太后。偏是你和严贵妃去了就闹出这么大的事。”
因为不安,她又补充了一句。“皇上肯定会信严贵妃的。”
“我又不是为了恩宠才入宫的!”徐天心冷漠的说:“他不喜欢,不要来就是。我还懒得应酬他呢!”
“贵嫔——”雪衣拖长了尾音。“不管为什么来,只要在这宫里活一天,就没有不看皇帝脸色的道理。”
徐天心长长出了口气:“行了,要不然这样吧。皇上如果真的来兴师问罪,我一准儿承认。”
雪衣直到拗不过她,只得作罢。想了想不是滋味,又道:“您何必下那么重的手,吓走太后也就是了。那么多蛇出洞,势必要引人注意了。万一查到了什么不该查的……”
“告诉你吧,我只是让太后脱了凤袍逃命,给她留了里衫已经是很客气了。”徐天心扬眉,冷眸含笑:“大抵她只挂着肚兜也没有人爱看吧?”
真是拿她没有办法。雪衣连连叹息:“奴婢只是担心您的安危。”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徐天心认真的说:“晚些时候我会把灵蛇都引去密室。左右也入秋了,身边有一两条傍身就足够。没有人能查到痕迹。”
不知道为什么,雪衣心里就是莫名的不安。“那奴婢先去准备一下。”
严一凌回到伊湄宫的时候,冯靖宇已经茶过三巡了。
“贵妃娘娘回来的可真慢。微臣茶都喝淡了。”
“本宫好奇,这一次冯太医又有什么性命攸关的借口,不向本宫行礼?”严一凌看着坐着不动的人,脸上莫名挂上笑意。
冯靖宇没奈,只好起身,懒洋洋的行礼:“微臣拜见贵妃娘娘。”
“其实你进太妃宫的时候,就发觉四周有弓箭手潜伏了对不对?”不想和他兜圈子。严一凌直接问。
“微臣身为太医,本分就是行医治病。娘娘似乎……不该问除此之外的事。”
“我总得知道,究竟我面前站着的是位仁心仁德的杏林高手,亦或者是深藏不露的奸险小人吧?”
四目相对,两道明暗不同的光。
冯靖宇先笑了起来:“你不信我,何以用我?”
“凡是突如其来,就一定有古怪。”严一凌并没有认定他是敌人,但好奇心的驱使下,她想知道的更多。
“你师父闲散道人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毒医。医术自成一派,为人桀骜不驯。从不会和朝廷打交道,更别说入宫了。”话锋一转:“所以你是干什么来了?”
入宫之初,他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身份。就是以“毒医徒弟”的名号被选进太医院。所以谁都能查明他的身份。
“为了功名利禄。”冯靖宇很坦然。“贵妃您想啊,我师父再怎么有名气也没银子啊。遇到好的病家多给些银子是不错,但游历行医花销也大。钱财左来右去,自然是两袖清风。”
惋惜的叹了口气,他扬眉:“微臣却不同。功名利禄是小事,银子可是大事。太医院还有天下最珍贵的药材毒材可堪使用,入宫是最好的打算。”
花了这么多口舌,只为说一些假话。
严一凌可以确定他是另有目的。“好吧,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来说说太妃的病吧。”
“这个么!”冯靖宇倒三缄其口了。“微臣不清楚。”
“不清楚?”严一凌纳闷。
“是,的确不清楚。”
“你不是请了脉么?怎么会不清楚?”严一凌狐疑。
“我的确不清楚。”冯靖宇一脸的无辜。
两个人对视片刻,严一凌定了定心:“或者我这样问吧,你要怎么样才能清楚?再去请一次脉?或者……想要什么好处?”
“贵妃是聪明人。”冯靖宇一脸的欣慰。“我好歹也帮了贵妃这么多次吧。替杨嫔解毒,给皇后的侍婢针灸,救治严妃,加上这次冒死去太妃宫请脉……”
他的小算盘打得极好,严一凌是真纳闷了。“太医院没给你俸禄?这些难道不是你的职责?”
“太医院给的俸禄,只够请太医院那帮庸医。”冯靖宇显然得意:“娘娘要是信得过他们,自然就不会来找微臣喽。”
“行吧,你要什么。”和人讨价还价一向不是她擅长的。何况严一凌觉得在宫里,金银珠宝之类她还是给得起的。
“一千两就够了。”
“素惜,拿银票。”严一凌眉头都没皱一下。
“我不收票子,要现银。”
“你拿得动么?”严一凌愤懑的看他一眼。
“外加五十坛子陈年的好酒。”冯靖宇伸出一只巴掌竖在严一凌眼前。
“……”严一凌叹了口气:“素惜,给他。”
“那就多些严贵妃娘娘了。”冯靖宇感激的说。
于是殿里的气氛恢复了正常。“据微臣查验,太妃的确是得了失心疯。且一度病的不轻,脉象极度紊乱,还总觉得有人要害她。”
这一点没错,严一凌见过,太妃总说奴才给她喝的是毒药。“能治么?”
“当然能治。”冯靖宇大言不惭的说:“天底下没有治不好的病,没有解不了的毒。就算这一次做不到,下一次也一定能做到。”
“你几个意思?”严一凌好像走进了一个怪圈。最近身边的人都特别欢脱。
“好吧,简而言之,太妃的病不好治。”冯靖宇沉稳的声音,听起来比较舒服。
敢情,骗了她银子要了酒,一句不好治就把她打发了?
“贵妃别恼么!”冯靖宇看出她不高兴了,忙道:“太后是不会让咱们再去太妃宫了。总得容微臣想想法子吧。”
“但愿你还记得你是这宫里的太医,是皇上的臣子。”严一凌阴沉着脸。
“自然,自然。”冯靖宇朝素惜礼貌一笑,道:“劳烦姑姑多安排几个奴才,帮我抬着银子和酒,送我回太医院。”
素惜看了一眼小姐,不情愿的点了点头。这冯太医想成名真是想疯了。
这么几句废话,就哄得小姐替她扬了名。
一路上,冯靖宇走得威风凛凛。
身后跟着挂上红绸的奴才,担着银箱子,担着酒。
不知情的外人,皆以为他是真的为出风头。苦衷却只有他自己知道。
“师傅,你到底在哪里?如果您在宫里,看见徒弟的银子和酒,就赶紧现身吧!”
冯靖宇嘴里喃喃的念叨着。“徒弟找了你好久!是生是死,总要让我得个明白!”
奉临来到长宁宫的时候,太后已经苏醒了。
皇后与樱妃都伴在床边,端茶递药的好不殷勤。
“母后恕罪,宫里出了事,皇儿过来晚了。”奉临径直走到床边,从沈凉悦手里接过帕子,替太后拭了拭唇角。“母后可觉得好些了么?”
太后点一点头,心里一阵阵寒意。“哀家老了,身子不顶用,给皇上添乱了。”
“母后何以这么说。”奉临温和的眸子看不出虚意,道:“皇儿理应侍奉母后,且母后抱恙已知会肃亲王,想必他会尽快入宫。”
“哀家也有好久没见他了。”太后皱起眉,声音有些凉:“只是皇上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哀家。”
“早朝,朕得了消息,平阳王沈子山在皇城遭暗杀,尸首就扔在了菜市口。”奉临的语气听不出心思。
“子山他……”太后心里一酸,眼泪就夺眶而出。“哀家的子侄辈里,就数他最能征善战。好好的,这人怎么就让人杀了?”
奉临垂首,面带愧色:“都怪皇儿不好,不该因为一时思念请他入朝叙旧。若是不来皇城,许就不会遭这杀身之祸。”
皇上这话,深意再明显不过了。尽系叉划。
沈家的人,就该老老实实呆在封地,不要觊觎皇家的一切,别指望入主皇城。
太后的心像被掏空了一样难受。“不怪皇上,子山此行入宫也是为了能和皇上相聚。臣子敬服天恩,理所当然。只是,他不能就这么白白走了,还请皇上一定要查明真相。”
“理当如此。”奉临温和的答应了。
沈音苒沉静的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里微微有些暖。
沈家不济,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好处。但沈家在太后的掌控之下,沈家只会越来越颓靡。
然而皇上心里,也是真的恨毒了太后吧!
“还有一事皇儿不明。”奉临眸子里渐渐透出疑惑:“母后好端端的,怎么会晕厥。皇儿听闻此事与太妃有关,不知……”
“太妃恶疾发作,疯癫的逃出宫去。幸亏是严贵妃ザ徐贵嫔机灵。随即将人送了回去。”太后虚着眼,温吞的说:“哀家不放心,便过去瞧瞧。哪知……数十条毒蛇蜂拥而出,逼得哀家生生退了出来。”
说到这儿,太后忽然坐直了身子,故作关切的问:“哀家是退出来了,可严贵妃和徐贵嫔如何了?皇后,你可得了信么儿?”
第七十八章:美人有毒
???????沈音苒点头:“太后一回宫,臣妾马上吩咐人去太妃宫接应两位妹妹。回来复命的奴才说毒蛇不见踪迹,两位妹妹已经平安回宫。”
“人没事就好。”太后平静的说。
“姑母不觉得奇怪么?”沈凉悦满脸疑惑:“姑母刚回宫那群毒蛇就退了,严贵妃和徐贵嫔似乎并不是目标。那……蛇难不成是冲着姑母您来的?”
太后精神有些不济。摇了摇头道:“冲着谁来的都不要紧,没伤着人就是万幸。哀家……有些疲倦了。想歇着。”
“是。”奉临扶了太后躺好。
沈凉悦忙体贴的盖上薄被。“皇上急匆匆的过来,想必口渴了吧?臣妾才调了些蜜汁酿,给皇上润润喉可好。”
自然是点头,奉临行礼:“母后歇着,皇儿先告退。”
“去吧。”太后目送皇帝离开,虚着眼睛好半天没吭气。坚硬的指甲将掌心掐出血痕都不觉得疼。
银铃扶着太后坐起来,递上一杯珍珠末温水:“太后何以要忍下这口气,不让皇上查明白太妃宫的事?”
“哀家不愿意忍,可不得不忍。皇帝能不动声色的杀了子山,还有什么不能?”咽下半杯温水,她才接着道::“何况话说的太明,也就没有意思了。”
点一点头,银铃又扶着太后躺下:“事已至此,太后别想太多,养足精神再计。”
缓缓闭上眼睛。心里的气顶的胸口炙热欲裂:“走着瞧吧,哀家有的是时候陪你们斗。”
沈凉悦乖巧的奉上蜜汁酿,低眉浅笑:“皇上尝尝可还喜欢。”
奉临抿了一口,甜味适宜,不会太浓。“不错。”
沈音苒满腹心事的样子。只是笑了笑。
“你是不是有话要问朕?”奉临瞥她一眼,先开了口。
“皇上,臣妾只是担心太妃的身子。”沈音苒平静的说。
“太妃?”沈凉悦饶是一愣。这个时候,皇后不是应该更关心太后才对么?
轻叹一声,沈音苒点头:“是啊,凉悦你有所不知。太妃的病已经许多年了。身边的太医走马灯似的更换,却没有一人能医得好。到底太妃也是……”
也是肃亲王的生母。
就算皇上不顾及太妃安好。也总得给肃亲王几分薄面。
“是啊。”奉临点了点头:“太妃身子不济,这些年没少让母后劳心。朕只是偶尔去探望,多数时候帮不上手。”
“皇上,臣妾有个不情之请。”沈音苒垂首道。
“说吧。”奉临又抿了一口蜜汁酿,看着她的目光很温柔。尽系司技。
这是沈凉悦从不曾得到的瞩目,心里最软的地方,疼的难以言说。
“如今太后身子不济,臣妾想亲自照看太妃,也当是尽一份孝心。”沈音苒低眉道:“毕竟太妃身上还有段从前的牵扯,总是这样冒然的闯出宫来,臣妾怕后宫会有所非议,污损先帝名誉。”
“你设想周到。”奉临自然是答应。“如此。便累着你多费心。”
脸上浅浅的笑容温情脉脉,沈音苒温婉的说:“表哥怎么跟音苒这样见外。这些事理当是音苒操持,为您分忧。”
沈凉悦反胃到差点吐出来。这样的皇后,她还是第一次见。
总是听见宫人们议论,说皇后私下里会称皇上表哥。原来亲耳听见是这么的受不了。
只可惜皇上不喜欢她,她只能装乖。“表姐的蜜汁酿已经不怎么凉了,稍微冰一下才好喝。凉悦再去端一碗来。”
“好。”沈音苒温和的笑了。
奉临若有所思,抿了最后一口蜜汁酿,起身道:“朕还有事。”
“臣妾恭送皇上。”沈音苒没说一句挽留的话,只是眼底的不舍轻轻的溢出来。
“朕得空就去听你抚琴。”他攥了攥她的指尖,温和的笑着。
“好。”沈音苒满面温热:“表哥慢走。”
“皇上走了?”沈凉悦急匆匆的出来,发觉殿上只有皇后一人。
“走了。”沈音苒收回了心神:“本宫也还有事情要去处理,你好好照顾姑母。晚点本宫再来。”
“是。”沈音苒放下手里的蜜汁酿,半天才问珠光:“皇后不肯吃我做的东西,是怕我在里面下了药?”
珠光连忙摇头:“小姐别多心,一定是皇后娘娘不喜欢甜食。”
“哼。管她喜欢不喜欢呢。”沈音苒发觉皇帝那一盏吃尽了,脸上一喜:“表哥钟意就好。回头我多做些,你替我送到苍穹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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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天心安置好了她那些心肝宝贝,从阶梯爬**。
雪衣连忙关上机关,整理好了床铺。不得不说,这机关设计的很巧妙,咬合紧密。就算床上的人连蹦带跳,也不会察觉到床铺下别有洞天。
“娘娘,奴婢侍奉您沐浴吧。”雪衣温和的说。
“都没有外人在了,叫我天心就是。”徐天心特别讨厌自己如今的身份。有时候,她甚至真的想放蛇要死皇后算了,一了百了。
刚安生一会儿,外头的奴才急匆匆的来报,说皇驾到了。
“还叫不叫人活了?”徐天心长长叹了口气,对雪衣说:“赶紧撒些香粉,别让皇上嗅出什么味道。”
养蛇的人早就习惯了蛇身上的气味。但外人却能轻易觉出来。
何况皇上是绝顶聪明的人。
雪衣依言照办,随后扶着徐天心去迎驾。
奉临面无表情的进来,花香浓郁,他皱了皱眉。“你先下去。”
小侯子得了旨意,连忙退下。
雪衣也赶紧转身出去奉茶。
“你知不知道你闯祸了?”奉临直接了当的问。
“臣妾不知。”徐天心平心静气的答。随后自顾自的坐下,也不多看皇上一眼。
“你以为太妃宫的事,朕不知究竟?”奉临俯身,托起她的下颌,迫使她与自己对视。
徐天心没有挣扎,却垂下眼睑,不愿多看。“皇上是从沙场将我救回来的。您可别忘了,臣妾曾经只是个……”
他的唇毫无征兆的落下来,霸道的封住了她的嘴。
眉头皱起,徐天心本能的想要抵抗。却被他更过分的压倒在软榻上。
“臣妾还没沐浴。”徐天心拉了拉自己的领口,表情僵硬的说。
“朕不在意。”奉临的脸上没有多少温存,只有征服的怨念。“这么久了,你还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任凭朕怎么费心思,都难以驯服。”
徐天心冷哼一声:“喜欢一个人,不就该喜欢她本来的样子么?皇上真的在意臣妾,何必强求臣妾成为千篇一律的宫里女人?”
两个人你来我往,谁的气势都不足以压倒对方。
“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奉临大手掌在她胸口,怒目直视那一片白润。
“臣妾不想干什么。”徐天心反问:“还是皇上觉得臣妾想干什么?”
“你刚入宫时,御花园里和沈宛儿起争执,没两天,她就活活吓死在自己房里。还不到一个月,朕的伺候你的那个小侍婢叫银锁,莫名其妙就死在你宫里。第三个月的时候,太后不满意你言行无状,请经年的嬷嬷来教授礼仪……朕记得她入你宫里第二天,就哭嚎着哀求太后饶命,死活要回乡去……”
徐天心低下头,似笑非笑:“皇上好记性。只是些许小事,怎么敢劳您费心!”
奉临不理会她的话,继续道:“最近几个月,你又无辜得罪万贵妃。她盛怒之下将你禁足,这宫里才总算太平了一阵子。但对于严贵妃,你好似格外的……上心啊。”
“臣妾又不是要怪,有一两个聊得来的姐妹很奇怪么?”徐天心侧过脸去,由着他在身上胡乱的摩挲。“再说严贵妃和臣妾很相似,都是被宫中上下排挤,当做靶心。皇上没听’过同是天涯沦落人’么?”
“你真是越来越坏了!”奉临凑近他的耳畔,嗓音鬼魅:“坏的叫朕欲罢不能。”
“是么!”徐天心冷冰冰的问:“臣妾要是没猜错,皇上应该是来兴师问罪的。而不是……叫臣妾承欢。”
“朕偏要先叫你承欢,再问罪又如何。”他用力一扯,撕烂她裹在身上的长裙。“或者你也可以边承欢,边告诉朕,太后又是怎么惹着你了。还有那些蛇,你藏在哪里?”
徐天心很讨厌这种被迫的欢好。
以至于他霸道的入侵,她的身子也僵硬的不会配合。
“臣妾天生就不是能被关在笼子里的雏鸟。皇上硬要我入宫为嫔,就该承受这样的后果。”徐天心咬着唇,闭着眼睛,不愿看伏在身上的人。
“你可知道,朕就是喜欢你这个样子。”奉临非但没有因为她的话而生气,反而格外享受这种对抗的情绪。“你说的对,朕不是正在品尝你带来的后果么!”
“皇上想把猎鹰养成家雀怕是难吧!”徐天心攥着拳头:“就不怕这鹰儿发了狂啄下你的龙目?”
奉临停下来,看着冷艳的美人面庞,哂笑道:“朕倒是很有兴致试试看。”
“哼!”徐天心冷哼一声,双掌抵在他的胸膛:“臣妾明白,皇上是这野辣的娇花见得少,越扎手的就越是爱。可皇上就不怕臣妾在这花刺上抹点毒么?”
“朕只怕你的毒不够凶猛。”他邪魅笑道:“赔了夫人又折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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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良妃挑衅
|?¢¢¢¢¢皇帝刚走,雪衣就端了汤药进来。“快喝了吧。都一夜了。”原本这汤药昨晚就该喝的。
雪衣生怕她有什么意外。
“我们不是一直在等一个机会么?”徐天心看着那碗汤药眼神发直。
“什么?”雪衣心里有点害怕。“你是说……”
徐天心略点了下头:“是。”
“不行。”雪衣斩钉截铁的说:“这绝对不行。这么做,太伤你了。”
“快刀斩乱麻,我一天都熬不下去了。”徐天心拧着眉:“只想早点结束这件事。”
雪衣还是摇头:“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一条性命,是长在你身上的肉!”
冷艳的脸庞透出一股淡淡的得意。徐天心仰着头:“这些年,断送在我这双手上的命还少么?我何时怕过?何况咱们等了这么久,一直抓不到皇后的错处。也许咱们缺的就是这根引火索。”
“可是你已经付出的太多了,你不能再……”雪衣看着碗里玫褐色的汤药,掉下泪来。“如果是这样,我情愿……”
“别说了。”徐天心端过药碗,把浓郁的苦涩汤汁泼了出去。“不如,咱们赌一把。如果天意要我怀上这个孩子,就听我的。如果天意如你所愿,那一月后,我乖乖的喝还不行么!”
把绢子递给她,徐天心晃了晃她的手臂:“哎呀,别哭了,这一大早的,干点什么不好。哭的眼睛肿成胡桃怎么陪我去采花?”
雪衣抹了一把眼泪:“多谢你。”
“好了。挑件衣裳给我穿上,等下还要去毓秀宫呢。”徐天心很想知道,太后被折磨成那样,皇后是会动怒还是在心里窃喜呢!
彼时,严卿和杨絮已等在伊湄宫殿内。
自严卿病了。杨絮便留在她宫里照顾几日。不想一来二去,两个人倒熟络起来,十分投契。
“娘娘今天怎么穿的这么素净?”杨絮皱着眉,不似你惯的喜好。
一件米色的裙上绣着两朵淡粉的玉兰花,别无装饰。
要不是领口袖口有五道彰显身份的金波纹边,任是谁瞧上一眼,也不会觉得这是贵妃的装扮。“是你们不知道。我还是比较喜欢这样简素的打扮。穿的太艳,每天晃得眼睛疼。”严一凌轻快的走出来,一手拉着一个:“现在身边多了你们俩,我免得你们跟着遭罪。”
“好好好,就知道你会心疼人。”杨絮握着她的手:“走吧,别耽误了时辰。”
三顶轿子依次停在毓秀宫正门前。
严一凌看天色不错,问她们:“等会儿散了,要不要去御花园逛逛?”
严卿马上表示赞同:“好极了。这段日子闷在宫里,人都要发霉了。还不得晒晒晾晾。”
“是呢。这天气也好,不冷不热的。”杨絮笑着走过来:“我听说御花园里又添了不少名贵的菊花。”
说的正热闹,良妃オ桦嫔的轿子也到了。
桦嫔瞧见万贵妃在,一落地就赶紧走过来。
哪知道身后的良妃忽然扯了她一把。“妹妹怎么这样心急啊。”
谁都瞧出来。良妃是故意的。杨絮撇了撇嘴,没有做声,只是看着严卿笑。
“臣妾给严贵妃娘娘请安。”良妃的声音清脆,却带着一股妖媚气。“娘娘今天这身裙褂,怎么这样素啊?”
严一凌听着她抑扬顿挫的语声,似笑非笑:“本宫穿什么样的衣裳只凭喜好,难道事先还要请教你不成?”
良妃脸色一僵,随即笑道:“臣妾身份低微,自然是不用。只不过臣妾心善,爱理会些没用的。还当娘娘是因为皇上去了徐贵嫔处冷落了你……而不高兴呢!”
严卿微微勾唇,薄薄的唇瓣向两片刀刃:“良妃所言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只要皇上不是去你那里,去谁宫里和有关么?还是你巴不得皇上去,瞪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你能比我好到哪里去?”良妃脸色虽然不好看,且嘴上的话依旧不饶人。“你自己的严妃宫,还不是门可雀罗。”
“前阵子严妃病了,皇上可赏了不少参茸补剂。”杨絮不紧不慢的说。“倒是良妃你,哭着喊着去毓秀宫求见皇上,做了那么多功夫,皇上也未必看清你这张脸了。”
话说完,杨絮在唇边扇了扇风:“错了。皇上应当是看清楚你这张脸了才对!什么叫别有用心,什么叫搬弄是非,看看你,也就都明白了。”尽池杂巴。
良妃寡不敌众,悻悻的闭了嘴。
桦嫔有些过意不去,道:“请安的时辰到了,还是先入宫吧。严贵妃娘娘您请。”
“你何必对她卑躬屈膝的?”良妃瞪了桦嫔一眼:“无论你做的再多,她也不会允许你得宠。何况你没看见么?她身边已经站满了人,没有你挤进去的位置了。”
“良妃姐姐。”桦嫔咬了咬唇:“您还是别这样好么?”
“不行。”良妃哼道:“一脚踏进冷宫一脚还能迈出来的主,有她一日,这后宫就难以安宁。”
低着头没再说什么,桦嫔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且她很不喜欢徐贵嫔,总觉得那一日的事情,和她也未必就没有牵连。
但严贵妃又不同了。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五个人笑容各异的行了礼。
沈音苒温润的眸子里都是暖暖的笑:“今儿倒是一块来了。本宫瞧杨嫔脸色红润,似是好多了。严妃则瘦了一些,平日里要多注意饮食,好好调理。”
“多谢皇后娘娘关怀。”两人异口同声的谢过。
目光落在严贵妃脸上,沈音苒轻语道:“本宫新得了几幅画,等下散了,严贵妃留下点评一二可好?”
“是。”严一凌欢喜的答应:“臣妾正好一饱眼福。”
良妃挨着早到的王嫔坐下,四下张望,问:“怎么没看见徐贵嫔?”
王嫔摇了摇头:“还没来呢吧?”
“这可真是,皇上不过去了一晚,架子就端起来了。”良妃故意道:“你承宠的第二日也不曾如此啊。就她会摆谱!”
这话起到了极好的煽风点火作用。王嫔脸上不由挂了霜,嗓门也大了些:“都这会儿了,怎么还没瞧见徐贵嫔啊?不是说承宠次日,请安更要来的早些么?”
第八十章:皇后的较量
z}~~~~~徐天心冷艳动人的走进来,声音也是凉意十足。“从来不知,王嫔对我还有这份心意。只是这会儿没看见我而已,就这样急不可耐了?”
抚了抚自己的脸颊。她笑靥清冷:“早说啊,我便邀你来我宫里。好好让你瞧个够。”
王嫔听了这话,脸色自然是不好。“贵嫔别误会,哪里是我对你有心意。只盼你不要失了分寸才好。”
向皇后欠身行礼,徐天心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你从哪里瞧出我失分寸了,可否明示?”
殿里的火药味浓郁,严一凌捂着鼻子垂着头,默默替王嫔惋惜。
满宫这么多妃嫔,她得罪谁不好,偏挑个最不能惹的。真是可怜。
沈音苒则连忙唤了遥光一声:“樱妃的蜜汁酿做的极好,皇上也赞不绝口。本宫特意请她来做了一些,给诸位妹妹尝尝。”
遥光轻轻击掌,八名宫婢就端着颜色诱人的酿汁上来。
紧随其后的,便是沈音苒。
“皇后怎么转了性子?”杨絮附耳问严卿:“不是说不必她来请安么?”
严卿从侍婢手里结果玉盏,轻轻嗅了嗅。“皇上喜欢蜜汁酿,皇后怎么会不喜欢。”
“也是。”杨絮也弯起柔唇。渐渐的抿了一口。“咱们都没瞧出来,樱妃还有这样的本事。”
“王嫔也尝尝,这蜜汁酿凝神消火,秋日饮用最佳。”沈音苒劝道。
徐天心看也不看,由着侍婢举着半天。
还是遥光从皇后身边走下来。接过侍婢的玉盏递给她:“贵嫔娘娘也尝尝,这盏酿汁凝神降火极好。”
嘴角有些抽搐,徐天心知道她故意暗示她密室那壶茶。“有劳。”
如此,气氛算是缓和了不少。
沈音苒适时道:“太后凤体违和,本宫与樱妃整晚陪侍在长宁宫。直到天明才好转许多。”
良妃忙道:“怪不得皇后娘娘瞧着面有倦色。侍奉太后乃是臣妾等的本分,不如请六宫妃嫔轮流陪侍长宁宫,也好让皇后娘娘能稍作休息。”
其实皇后就是这个意思。只是想借着别人的嘴说出来。
沈凉悦却不同意:“表姐操持后宫琐事。难有闲暇。臣妾愿意陪伴在太后身侧,精心照顾。”
“这倒是好。但总熬着你一人,也多有不妥。”沈音苒温然的说:“良妃的主意甚好。何况从前太后不适,也都是后宫姐妹轮流尽孝。”
良妃顺势道:“只是有一事,请皇后娘娘示下。”
“你说吧。”沈音苒平和的看着她。
“从前都是皇后娘娘最先侍疾,随后便是万贵妃娘娘。只是万贵妃如今尚在禁足,不知今晚哪位娘娘前往长宁宫妥当?”良妃瞥了端坐在旁的严贵妃一眼,眸子里只有冷光。
严一凌倒是无所谓,一晚不睡而已。“敬服太后乃是臣妾本分,若皇后娘娘没有异议,臣妾理应前往长宁宫。”
“也好。”沈音苒点头:“那就按照位分高低轮流行事吧。只是严妃与杨嫔ぶ桦嫔都有不适,暂且就不必了。”
“是。”提到的三人起身。同时谢恩。
沈凉悦却不明所以了。她照顾姑母不是正好么?表姐非要其他人也掺合进来,到底是为什么?正想不明白,就听见皇后唤她。
“表姐。”沈凉悦慢慢走过去:“有何吩咐?”
“时候也不早了,积福堂那里都准备妥当了。”沈音苒缓缓的说。
这就要赶她走了?
一大早起,非要叫人请她过来,忙前忙后的调了这么些蜜汁酿自己都没尝上一口。
竟还不让她留在太后身边,又把她关进了积福堂。
心里翻江大海的愤怒就快要涌出来。
沈凉悦死死的攥着拳头,背脊上都是冷汗。“臣妾遵旨。”说完这话,她低着头飞快的退出了正殿。“珠光,你说她打的是什么主意,为什么不许我留在长宁宫?”
珠光有点不敢说,但对上樱妃锋利的目光,还是老老实实的开口。“太后病了,皇后娘娘一定是怕皇上多去探望而您一直都在,从而……”
“是啊。”沈凉悦恨得不行:“怪不得叫我做什么蜜汁酿。一准儿表哥吃着不错,叫她心里不舒服了。”
说真的珠光有点不信:“可是皇后娘娘向来待人宽和,为何只针对小姐您呢?”
“我怎么知道。”沈凉悦也正纳闷呢:“我得宠不比外人得宠要好?真不知道她脑子里装些什么。”
妃嫔之间的唇舌之战,你来我往。
沈音苒听了好一会儿,只觉得烦闷,脸色却还是春光明媚。“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就都回去歇着吧。”
起身时,她叫住了徐天心:“你和严贵妃一起来,看看本宫的画。”
“是。”徐天心捏碎了手心里的蜡丸,好半天没动。
直到殿上的妃嫔们都走远了,她才才五指翻飞,看清蜡丸里纸团上的字。
经过鎏金炉的时候,巧手丢进去。这是遥光端蜜汁酿时暗中递给她的。
纸团上写着,后换宁宫守卫。
严一凌在回廊下等了一会儿,才见她姗姗而来。“怎么?”尽池介技。
“太后像是被皇后软禁了。”徐天心唇微动,低头气声道。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如果是真的,那太后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但是皇后不是急躁之人,会在皇上刚要扼杀沈家时就显露端倪么?她怎么就不能再耐心的等上一等,等着皇帝亲手拔除了太后?
也省的落下个不忠不孝的罪名。
“娘娘。”两人行了礼,抬头时都发觉皇后眼里深深的倦意。
“两位妹妹不必拘礼。”沈音苒示意遥光赐座,便有小侍婢捧着几幅画入内。
“行了,搁在这儿就好。”摆一摆手,示意她们退下。沈音苒低低道:“昨日太妃的事,是瞒不住你们了。本宫正好将来龙去脉讲给你们听。”
严一凌和徐天心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愣住了。
昨晚上,严一凌就耐不住好奇,向章嬷嬷打听过这件事。
可即便是章嬷嬷在宫里伺候多年,也说不上个所以然来。
正在想该用什么方法去查的时候,皇后竟然要主动透露,这用心……好比知道你喜欢吃肉包子,就把刚蒸好最新鲜的端上来送到你嘴边。
真是叫人佩服。
“那一位太妃,正是肃亲王的生母。”沈音苒简明扼要道。“肃亲王五岁那年,她就被禁足在那座宫殿里。至于患病,是先帝薨逝之后的事,前前后后加起来,也有二十多年了。”
徐天心拧了拧眉:“臣妾不懂皇后娘娘的意思。”
她一贯是如此,沈音苒也不怎么在意。“对先帝而言,太妃似乎犯了大错。否则不会在盛宠之时被禁足。对肃亲王而言,太妃的存在根本有欠光彩。所以宫中鲜少有人知道此事。平日里,太后也决不许旁人踏足半步。”
“这是怪我们擅入太妃宫了!”徐天心冷冷的说。
“你们是误打误撞,初衷也是一片好意。”沈音苒平和笑说:“本宫也只知道这么多,对你们说明,是希望这样的事情不要再发生。”
严一凌担忧的问:“那太妃的病还能治好么?”
“自然是能的。”沈音苒笑了笑:“不管她做错了什么事情,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肃亲王自五岁起就养育在太后身边,虽不认这个亲娘,但总是血浓于水。为着这一层关系,二十年来,太后隔三差五就去探望,也曾指派太医院多位太医前往诊治,这两年,太妃的疯症已经好了许多。”
骤然失宠,骤然发疯,被夺了恩宠,又被夺了子嗣。
怎么听起来,都像是沈家人所为。
而之所以太妃能活到今日,只怕也是为了制衡肃亲王的缘故。
“臣妾新得一位太医,医术堪称一绝。”严一凌笑着道:“不如让他去为太妃诊治,也当是臣妾与太妃有缘,尽一点心。”
“你的主意甚好。”沈音苒脸上并没有异色。“只是严贵妃啊,你与肃亲王年少时有过一些情分,本宫是怕皇上会另有猜想。”
这话要是别人说出来,谁都觉得是嫉妒,是不怀好意,甚至是威胁。
但皇后上嘴唇碰下嘴唇这么一说,却显得她是真正在为自己担忧。严一凌垂下头,凝重应道:“娘娘所言不错,臣妾是该避嫌。”
徐天心则满不在乎:“既然有这么一段往事,那臣妾还是不去沾惹比较好。”
“皇上对天心妹妹格外另眼相看。”沈音苒悦色道:“本宫只盼着你能早点为皇上添个皇子。”
“这事却难了。”徐天心抿着唇,脸色隐现担忧。“皇上许久不去臣妾宫里,只昨晚一回,哪就那么幸运。”
话说的这么露骨,严一凌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不过她还是帮腔道:“徐贵嫔可不要这么想。说不定这一次就意义非凡了。子嗣的事,还是要看天意。”
“是啊。”沈音苒笑容有些苍凉:“本宫便是无福的。”
徐天心皱了皱眉,惋惜的说:“臣妾听闻早在皇后侍奉皇上的第一年,就得了一位皇子。”
严一凌斜眼看她,轻轻摇了摇头。
虽然她们都是同样的目的,巴不得看皇后撒泼发疯满地打滚。但牵扯到孩子时,那种锥心的痛,实在难以消受。
她总觉得用这种痛去戳一个母亲的心,未免不厚道。
“无妨。”沈音苒表情依旧平和,只是眼里多了些许哀伤。“本宫的孩子长到三岁,生了一场大病就没了。那时候严贵妃还没入宫,自然不清楚。”
这就叫恶人自有天来磨!徐天心不地道的想,有你这么歹毒的娘,恶报都撒向无辜的孩子去了。
“皇后娘娘不必忧心,您早晚都会为皇上再添几个小皇子的。”沉默在旁的遥光忽然开口。
“是啊,皇上待娘娘极好,天从人愿,娘娘一定会如愿的。”严一凌诚恳的说。
其实想要个孩子不难,只要能打动皇上就行了。
虽然皇上防着沈家,对皇后却格外的与众不同。相信凭她的手段,这一天指日可待。
“也许吧。”沈音苒垂首惋惜。“宫里年轻貌美的妹妹不少,本宫倒是希望后宫能多添几个孩子。”
说到孩子,她眼里的光彩亮起来:“严贵妃,奉举近来好么?是不是又长高了些?”
“是呢。”严一凌点头,脸上掩饰不住的笑意:“臣妾现在都抱不动他了,长得又高又壮。”
“那就好。”沈音苒唯有得意之色:“本宫始终觉得,孩子还是留在亲娘身边最好。”
“皇后娘娘。”外头是内侍监的声音。
遥光朝皇后欠身,独自走出去询问。
徐天心随意拿起一幅画,展开卷轴。“这是谁的手笔,这样精妙。”
“这幅画却巧了。”沈音苒勾起唇:“是沈宛儿画的。”
“是么?”徐天心冷冷的问。“臣妾还真没瞧出来她有这么两下子。只可惜了,好好的,竟把自己吓死了。”
沈音苒没做声,只是看向进来的遥光。
“皇后娘娘。”遥光冷着脸,低着头,犹豫要不要开口。
“说吧。”
“回娘娘,贵妃宫传出话来,说万贵妃……全身起了红疹,痛痒难耐,不知是不是疫症。请皇后娘娘恩准太医前往诊治。”遥光说完,看了看皇后的脸色。
沈音苒叹了口气:“最近宫里事情特别的多,本宫时常力不从心。万贵妃千万不要有事才好,本宫能力有限,还指望两位贵妃妹妹多多帮衬。”
严一凌低眉道:“臣妾愿意替皇后分忧。”
“不劳严贵妃忧心,遥光,你去请院判过去诊治。”沈音苒揉了揉眉心:“严贵妃还是回宫歇息片刻,晚些时候去长宁宫陪伴太后吧。”
“是。”
逞强的人,多半是纸皮老虎。而示弱的人,却容易叫人失去防备。
身为皇后,本是不该让人觉出倦怠之意,不该显露力不从心。可偏偏严一凌与徐天心都能清楚的感受到皇后的无力。
越是这样,也越让她们畏惧至深。
“哦,沈宛儿的画徐贵嫔喜欢就带走吧。”沈音苒淡淡一笑。
“也好,多谢皇后娘娘割爱。”徐天心卷了卷画轴,握在手里起身告退。
确信皇后听不到,严一凌才问:“沈宛儿到底是怎么吓死的?”
“都过去这么久了,你才想着问我。”徐天心瞟了她一眼。“是有人借我的手,除了她,现在又来诬陷我。”
第八十一章:长宁宫被禁
???????太后刚服了药,倚在榻上闭目养神。
银铃点上了木兰坠露,室内烟雾缭绕,香气沉闷。
“怎么一天没看见凉悦?”太后总觉得殿里太静。连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那丫头不过来,哀家总觉得少点什么。”
“早起皇后娘娘请樱妃去了毓秀宫。所以没有过来。”银铃脸上隐有喜色。“许是皇后娘娘想通了。”
轻蔑一哼,太后虚着眼摇头:“想通了?只怕难,她那个性子……”
话没说完,太后发觉奉茶进殿的侍婢有些眼生。“站住。”
小侍婢转过身,恭敬的欠身:“太后有何吩咐。”
“哀家怎么没见过你?”太后只觉得稀奇。她身边伺候的人,都是精挑细选留下来的,一个也不曾马虎。“谁让你进殿的?”
“奴婢该死,请太后恕罪。”小侍婢连忙跪下。
银铃赔笑道:“太后有所不知,先前司茶的丫头病了,所以临时找了个水灵的来替。”
“哦!”太后摆一摆手:“去吧。”
小侍婢赶紧谢恩告退,一刻也不敢耽误。
人退下,太后闷闷不乐的坐直身子,看着银铃。“你为何欺瞒哀家,到底出什么事了?”
银铃看是瞒不住了,只好跪下从实招来。“太后您凤体违和。皇后娘娘责怪宫里照顾的人不得力。将您身边的奴婢调做别用。又新安排了些脸生的来。”
“皇后责怪她们?”太后冷笑了一声:“银铃啊,这么多年,你可见过皇后厉色问责过谁?”尽池在圾。
银铃摇头:“奴婢不曾见过。”
“是啊,你不曾见过,哀家也不曾见过。何以在这个时候,她要弄出这样的动静来?”
严一凌就在这个时候推门进了厢房。
太后正不悦,看见进来的人是她,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严贵妃?”
“正是臣妾。”严一凌欠身,笑着说:“太后神采飞扬,凤体好些了吧!”
“谁让你来的?”太后脸色瞬间阴沉下去:“哀家并未传召。”
“是皇后娘娘让臣妾来侍疾的。”严一凌解释说:“今晚是臣妾侍疾,明日该是良妃。”
又是皇后!心里有些不舒坦。太后身子软下去,靠着软垫。“哀家还没死呢,用不着你过来看。”
“太后!”银铃心里有些不落忍。
斜了她一眼,太后冷漠的侧过脸去:“严贵妃赶紧回宫吧,哀家可不敢将你留在身边。谁知道你藏了什么坏心思。”
严一凌从太后还算平静的情绪,猜到她还不清楚皇后对太妃的安排。故而厚着脸皮走到她身前。“硬闯太妃宫,确实是臣妾做得不对。臣妾哪里知道太妃会是肃亲王的生母。还望太后恕罪。”
慢慢的起身,太后盯着她水汪汪的眼睛:“你怎么知道的?”
“皇后娘娘细心告知。”严一凌表情坦然:“此事多亏有皇后娘娘担待,臣妾才不至于闯出大祸。往后太妃有皇后慈心照看,臣妾必然不会再去叨扰。”
果然,她的话让太后的目光,一点一点暗淡下去。
“你以为你这点小心思。哀家看不出来?”心虚的缘故,太后声音很轻。
“严贵妃啊,你不必来哀家面前嚼舌根。沈家的家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过问。想要挑拨离间,也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分量才是。”
严一凌笑笑,抿了抿唇。“不是臣妾多嘴,而是皇后娘娘想让臣妾把这些话带到长宁宫。”
她手指摸索着指头上的红宝石戒指,漫不经心的说:“皇后娘娘是为太后您着想。对着臣妾,有气就撒,不用忍得那么辛苦。也许,娘娘是不想您再气得晕过去。”
更换长宁宫侍奉的奴才,接管太妃之事,还随意安排宫嫔侍疾,甚至不许凉悦来探望。这一系列的迹象都表明音苒她有动作了。
可是为什么,她的手不是向着外人,反而是冲着自己人来的?
“哀家不用你侍疾,立刻从哀家眼前消失。”太后横眉冷待。“银铃,去请皇后过来。”
“太后,万贵妃似是得了疫症,全身起了红斑。皇后娘娘不放心,这会儿应当是在贵妃宫中。”银铃也收到了消息。
严一凌欠身:“既然太后不喜欢臣妾在身边侍奉,那臣妾就告退了。”
“且慢。”太后起身,扯过一旁的凤袍披在身上。“万贵妃既然病着,哀家岂能不过去瞧瞧。若果真是疫病,整个皇城都要戒备才可。”
瞥了一眼银铃,太后冷漠道:“叫严贵妃陪着哀家一起去。”
“是。”银铃为难的替太后穿好凤袍,侧目看了严贵妃。
“谨遵太后懿旨。”严一凌也想去看看万贵妃宫里的热闹。正好一拍即合。
戍守长宁宫的人瞧着严一凌的轿子出来,并没有阻拦。但他们却不知道,轿子上坐着两个人。太后从没想过有这么一天,她会被自己一手扶持的皇后掌控,连出入自己的宫殿也要借助旁人。
此时此刻,沈音苒正靠在皇上的肩头默默垂泪。
病床上的万贵妃高热不退,整张脸上不满了细密的红点,连手背上也是。
“皇上,万贵妃不会有事对么?”沈音苒忧心的问。
“不会。”奉临叹了口气:“既不是疫症,便不会染及一宫。只是病因奇特,太医们一时无策。”
沈音苒难过的拭着泪:“贵妃平日里总是帮着臣妾料理后宫之事。许是常年疲惫,积劳成疾。都是臣妾没用。”
“怎么能怪你。”奉临语调温和:“大约是朕将她禁足,使她心里难过吧。”
两个人正说的热闹,小侯子在门外轻咳一声,道:“皇上,严贵妃的轿子停在宫门外了。”
“严贵妃不是留在长宁宫侍疾么?”沈音苒奇道:“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
“传。”奉临掰着手指头在心里一算,是有几天没见她了。
以前的严碧,不大粘着他。但自从她被废黜过一回,好像几日不见,她总是不安心似的。
这一份奇特的眷恋,让奉临想起她的时候,心里总是很温暖。
小侯子得令赶紧去请贵妃,哪知道先探出头来的人竟是太后。“奴才该死,未知太后驾到,有失远迎。”
“得了。”太后摆一摆手:“哀家听闻万贵妃不太好,担心的不行,这就过来瞧瞧。你别一惊一乍的。”
“是。”小侯子伶俐劲儿的来扶太后。
严一凌则就着素惜的手走下来。
“奴才这就给太后领路。”小侯子眉开眼笑的样子,很是亲昵。“太后的凤体可好些了么?”
“唔。”太后略点下头:“贵妃的病……”
“回太后,太医瞧过,还未找见病因。但并非疫症,不会染及宫苑。”
“那就好。”摆一摆手,示意他不必通传,太后自顾自的走进去。
严一凌自然得跟在她身后。趁着有段距离才进内寝,她召唤素惜附耳:“去请冯太医过来,以备不时之需。”
说话的同时,她摘下了手指上的红宝石戒指。而素惜也飞快的递给她另一枚一样的。
十指交错,两个人动作敏捷的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奴婢明白。”素惜谨慎的退下,未免有不妥,她得亲自走这一趟。
“母后?”奉临惊讶的行礼:“您怎么过来了?”
沈音苒也是一脸错愕,见太后表情从容,她心里一紧。“母后,秋夜湿冷,您还病着,怎么亲自过来了?”
太后示意他们起身,自行走到床边看一眼万贵妃。“芊芊这孩子,温婉柔和,善解人意,哀家很是喜欢。哀家记得,宛儿也是这性子。”
提起沈宛儿,奉临心里多少有些难过。“母后保重凤体要紧,忧能伤怀。”
“病中就是爱胡思乱想,哀家如此,想必万贵妃也是如此。”太后斜目瞟了一眼身后的严一凌,道:“所以啊,严贵妃恳求哀家为芊芊求个情,哀家就只好来了。”
这是让她在皇帝面前当一回好人,在皇后眼里当一回恶人。
严一凌欠身道:“皇上说了忧能伤怀,臣妾只想万妹妹能从这忧思里走出来。静心养好身子。”
奉临颔首:“皇后也是此意,朕已经决定解了芊芊的禁足。令太医好好照料,希望她能早些康复。”
“敢问皇上,万贵妃的病是因何而起?”严一凌关心的问。“太医可查出了病灶?”
“不曾。”沈音苒叹着气道:“倒是挺棘手的。”
严一凌皱眉,关切的说:“那可是有些不妥。皇上,不如请冯太医来试试?之前杨嫔的毒,就是他治好的。”
“会解毒未必就会治病。”奉临这几日倒是听说了这位与众不同的冯太医。“不过也好,多尽一份心意。”
小侯子正要去请,严一凌拦住:“臣妾来时,已经让素惜去了太医院。想必人就到了。”
沈音苒连连点头:“皇上您瞧,万贵妃平日里人缘多好。她这一有事,身边尽是关心的人。”
关心谈不上,不安好心倒是真的。可能这些人里,就只有皇上还有一丝情意吧。
太后的心突突的跳,总觉得不太舒服。尤其是看向皇后的时候,那种陌生叫她背脊发冷。“音苒,等会儿太医瞧过万贵妃,你陪着哀家回宫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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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请自便
???????冯靖宇进内殿的时候,身上带着一股浓郁的酒气。
严一凌没想到他会醉醺醺的来,脸色微微不好看。
“微臣给皇上请安。”冯靖宇行了礼,口齿清晰。似乎酒对他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太后皱了皱眉,瞥他一眼。笑着道:“严贵妃举荐的人,果然是与众不同啊。”
“宫中当值岂可饮酒?”严一凌生闷气,说话自然是有点冲。“难道冯太医还不懂宫里的规矩吗?”
冯靖宇酣然而笑:“贵妃娘娘误会了,微臣并未饮酒。只是官服上染了酒气而已。因为当值,来不及回府更换。”
奉临却知道这是为什么。
这几日,太医院日日有相同的奇景。
这位冯太医每日午时都要抱着一坛子陈年佳酿,来到太医院后的空地上砸碎。再随意挑选个围观的小太监,以一锭银子的雇金令其清扫。
并且,这银子和佳酿都是严贵妃赏的。
“长话短说,你赶紧替万贵妃请脉吧。”严一凌黑着脸,这家伙真是要命,给他机会都不知道争上位。
“是。”冯靖宇走到床边,请了脉。小太监已经预备好了纸笔。
寥寥数字,一张药方就写好了。冯靖宇双手呈于皇帝面前,恭敬道:“成了。”
奉临接过方子。眉头就皱了起来:“这方子……”
温补的药材有,虎狼之药也有,这方子用的胆大不说,还让人摸不着头脑。
当然,发觉冯靖宇奇特之时。奉临已经让人去摸清他的底细。尽管此时心里好奇,脸色总算平静。“这方子若是妥当,朕也赏你陈年佳酿。”尽庄吐才。
“多谢皇上。”冯靖宇拿回方子交给身后的内侍:“一日三次,连服十日。记得随汤药附上蜜饯果脯,给太后送药!”
“呃?”严一凌以为他被酒气熏晕了,少不得提醒:“是给万贵妃送药。”
“不不!”冯靖宇连连摇头:“这方子,微臣是给太后开的。”
“……”奉临一脸狐疑的看着他。
“哀家好好的。用的着你多事么?”太后自然不信。
严一凌也道:“冯太医切莫兴口开河。你怎么知道太后凤体有恙?”心里有些不安,太后有异样,难道被冯靖宇发现了?
他进来就给万贵妃请了脉,过程中似乎没和太后有什么接触。
并且他古里古怪的不守常规,该不会拆穿自己的谋划吧?
“贵妃这话问的外行了。”冯靖宇舒展眉头,道:“望闻问切,这切是最后一步。微臣凭前两样,便能觉出太后胸闷气短,浑身乏力,且近来总是气血奔涌,轻则易爆易怒,重责昏迷不醒。是不是有此症状。太后可以自查。”
半天没有吭气的沈音苒忽然抬起头,与冯靖宇对视一眼。“冯太医所言不错,太后近来的确有这些状况。”
太后看了看严一凌,又看了看皇后,拧着眉问:“哀家这是什么病?”
“饮食不调所致,算不得严重的病。”冯靖宇这句话,舒缓了两个人紧张的情绪。
沈音苒轻呼一声,道:“既如此,劳烦冯太医择些食疗的菜谱,供太后滋养调补。”
“是。”冯靖宇颔首。
严一凌心里暗暗道,算他聪明,没有揭穿真相。
要说这件事的始末,还得感谢遥光。遥光陪皇后在长宁宫侍疾的时候,嘴馋偷吃了为太后准备的膳食。
膳食里面,竟然出现了不该出现的味道。那是一种能让血气畅顺,舒活脉络的药。
但是长期服用,就会使人易爆易怒,急血攻心,引致昏厥。
最要紧的是,这种药随着膳食被吸收,即便是太医请脉也很难察觉。只能是当做身体不适,脉象有异而论。
于是,徐天心给了严一凌一种粉末,藏在她红宝石的戒指里。
趁着入长宁宫侍疾的时候,让太后闻到。两种药性相冲,太后隐藏在体内的病灶就会渐渐的呈现出来。但即便如此,这也是个漫长的过程,不会一天之内就让人发觉。
而一旦发觉,能连续在太后身边下毒的人,首当其冲便是皇后。
只是冯靖宇打乱了或者说是加快了这个计划的施展。
太后的心抑制不住的颤抖,她忽然明白,为何严贵妃闯进太妃宫,她会怒不可遏的昏厥。为什么这些天,她总是心神不宁,做什么事情都难以专注。
原来,她一早就被人算计了去。
目光落在沈音苒脸上,太后的笑容和蔼如旧。
这可真是把蛇揣在怀里,自食其果。
沈音苒则亲昵的走过来,握着太后的手柔柔的说:“母后别担心,臣妾和凉悦一定会尽心侍奉的。”
“冯太医,万贵妃怎样了?”严一凌把话题兜了回来。
冯靖宇道,这事却只能由微臣单独禀明皇上了。
这人……严一凌一口气堵在胸腔,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敢情找他帮忙,想要弄清万芊芊到底是不是苦肉计,他还拿捏起来了。
“也好。”奉临点了点头:“音苒,母后身子不适,你便陪着回长宁宫吧。”
“是。”沈音苒温和的点头,乖顺的握住太后的手:“母后,咱们这就回去。遥光,你收好药方,等下亲自去太医院拿药。”
严一凌低首道:“那臣妾也告退了。”
与她对视的那个瞬间,奉临薄唇一抿,眸里含笑。“去吧。”
“你现在能说了吧?”奉临皱眉看着冯靖宇。毒医的徒弟,入宫会没有企图?
“皇上,微臣入宫只为混口饭吃。何况微臣引以为豪的,就只有行医这一份本事。”冯靖宇瞧出皇帝的心思,坦然道。
在心里哼了一声,奉临问:“万贵妃如何了?”
“回皇上。万贵妃并非中毒,也不是什么疫病。而是浑身起了药疹子。”冯靖宇轻描淡写的说:“只要万贵妃不再乱用汤药,疹子消退了,再加以调理就能恢复。”
“乱用汤药?”奉临疑惑的不行。“缤桃呢?”
小侯子赶紧召唤缤桃进来。
“奴婢给皇上请安。”缤桃一双眼睛又红又肿,看着叫人心疼。
“万贵妃喝了什么汤药?你们是怎么伺候的?”奉临微有些怒意。
缤桃一头磕在地上,哽咽道:“奴婢该死,娘娘她……娘娘她求子心切,让人搜罗了好些偏方回来。每日要喝上好几副不同的汤药。奴婢苦劝,娘娘不听。还说……还说要不是没有孩子,皇上就不会不理娘娘了……”
沉默了片刻,奉临道:“等贵妃醒了,告诉她朕解了她的禁足。那些药也不必再服用了。”
“是。”缤桃连连叩首:“奴婢谢皇上恩典,谢皇上隆恩。”
“朕这些日子疲倦,总觉得精神不济。”奉临淡漠的扫了冯靖宇一眼:“既然严贵妃信赖冯太医你的医术,朕也想试试看。”
冯靖宇拱手道:“能为皇上效劳是微臣的福分。”
“回苍穹殿。”奉临转身而去,没看见身后冯靖宇得逞的得意表情。
他入宫就是为了寻找师傅的下落。而在这宫里,无论是谁在暗处操控局面,皇帝也许都是最清楚的人。
冯靖宇则跟在他身后,拧着眉头。天子怎么了,如果是他害死了师傅,那也得偿命。
待到小侯子从外头掩上殿门,奉临才开口:“冯太医只凭望を闻就看出了太后的身子不济,可见医术了得。”
“皇上谬赞,这些不过是行医的基本功。”冯靖宇难得这样规规矩矩的说话,其实是很不习惯的。
“那你就明白的告诉朕,太后的病,到底是怎么得上的!”奉临心中已然起了疑。
冯靖宇如实道:“看样子像是饮食所致,微臣方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哦?”奉临不以为然:“朕怎么觉得,你什么都没说呢!”
“一种看似有滋补作用的药材,混进食物里。长期服用,便有此效。”冯靖宇扬眉:“皇上该不是想听微臣说这些吧?”
“那你觉得朕想听你说什么?”奉临的脸色渐渐透出寒意。
“皇上想听的话无外乎是两句。一,能对太后下手的,一定是她身边亲近的人。二,身为鬼医闲散道人的徒弟,微臣进宫欲意何为。”冯靖宇扬起下颌,唇边浮现浅笑:“微臣可有猜错?”
聪明的人奉临一贯不喜欢,尤其是让人看不清动机的聪明人。
“你口口声声为银子来,严贵妃打赏你的银子,却被你打了水漂。”奉临冷着脸:“你到底要干什么?”
“皇上,微臣冤枉啊。”冯靖宇拧着眉头:“微臣不过是混口饭吃,您何必要逼着微臣承认莫须有的罪名呢。我师父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却两袖清风。太医院就不同了,微臣若能治好宫里的疑难杂症,那可是扬名天下的光荣。”
脸色已经冷的难看了。奉临来回的捻着指尖,目不斜视:“朕要是不给你这样的机会,反而要你的命呢?”
“圣君是不会随意杀人的。只有那些忌惮皇权受到威胁,恐自无力的昏君,才会动不动就大开杀戒。”冯靖宇同样一脸的沉静:“微臣不怕死,皇上是要做明君还是昏君,请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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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阴毒已现
???????“是昏君还是明君,且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太医随口胡说。”奉临阴冷的瞪着他:“何况明君杀起人来,同样不眨眼。”
冯靖宇只好点头:“微臣明白。”
奉临摆一摆手:“既然严贵妃信赖你,朕姑且留下你这条命。夹着脑袋好好伺候去吧。”
“遵旨。”冯靖宇平静的行礼大步走出苍穹殿。
后宫的是非。和他这个局外人根本没有半点关系。
“皇上,这么晚了不如早点歇着吧?”小侯子关怀的说。
“良宵无眠的岂止是朕。”奉临捏了捏鼻梁:“你去贵嫔宫。请徐贵嫔过来。”
“是。”小侯子紧着要去办。
奉临又道:“樱妃的蜜汁酿做的不错,明天下朝了请她过来一趟。”
“是,奴才记着了。”有些摸不着头脑,皇上怎么会突然想见樱妃?
太后沈茹凰?皇后沈音苒都是皇上嘴里所谓,良宵无眠之人。
长宁宫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寂静过,静到太后稳坐凤椅之上,都能听见立在正殿中央的皇后轻微的呼吸声。
“短短一日余,皇后就轻易的调换了长宁宫的侍婢,甚至戍守宫门的侍卫。哀家部署了这么多年,自认为牢不可破的围城,竟然是纸糊的。”
太后虚着凤目,怎么也看不清皇后的脸。“音苒你真的很会演戏,连哀家都看不出你的真心。”
“姑母过誉了。”沈音苒温和的说,笑意分毫不减。“臣妾不过是买个万一。”
“哦?”太后知道动怒没有,也知道她如今处于劣势。这个被自己捧起来的皇后。也许眨眼就能用匕首割断她的咽喉。“你已经是皇后,多年来深得皇帝宠爱,你要买什么万一?”
不等皇后开口,太后又道:“只怕这些年,你暗中操纵的万一也不少了。沈宛儿的死。应该就是你的杰作。”
“姑母是病糊涂了?”沈音苒抬眼看着倦容满面,依旧威严的太后,平心静气的问。“沈宛儿是自己把自己吓死的,和臣妾有什么关系。再说,即便她活着,也无非就是获宠,封妃封贵妃封皇贵妃。还能有什么?”
“是啊,既然不会再有什么,你何以非要对沈家的女儿下毒手?”太后挑起眉,忍着灼心的怒火缓缓的说:“哀家扶持你为后,又怎么会糊涂的去扶持别人与你争夺后位。无非是想着她们能帮你一把。你一个人,怎可能兼顾恩宠与权势?”
沈音苒噗嗤一笑,抿着唇问:“那姑母是想要臣妾交出恩宠还是权势?”
“你怎么就不明白。哀家是希望,无论恩宠还是权势,都在沈氏一族手中攥着。这对你来说,有什么害处?”
“恩宠是臣妾与皇上多年的夫妻情深。”沈音苒眉头微蹙:“音苒舍不得。”
“君王之爱,可曾有过全心全意的夫妻情深?”太后讶异的看着她:“时至今日,你不会还这么幼稚的以为。皇上能宠爱你一辈子吧?”
唇角的弧度有些僵硬,但沈音苒还是笑着:“至少至今,皇上待我依然如旧。”
太后连连冷笑,苍凉的声音难免刺耳。“皇上待你如旧,身边怎么会冒出严碧?万芊芊甚至徐天心之流?丈夫丈夫,一丈之内才是你夫。就好比你现在留在哀家的长宁宫,你可知皇上身在何处,又是哪一位宫嫔在帐内承欢?”
“姑母的意思,是说,左右也是要有人来分宠的。与其让给别人,倒不如是流着沈家血液的女儿来分担。”
沈音苒抚了抚自己的脸颊,接着道:“这么想也不错,沈家的女儿个个貌美如花。从沈依然,到沈媛乐再到沈宛儿?沈凉悦个个都没有令族人失望。哪一个不是出落的亭亭玉立,叫人一见倾心。”
当然,这其中皇后少说了许多。
这些年,陆陆续续送进皇宫沈家的女儿,多到她已经记不得了。
“看着她们一个一个的出事,音苒,你的心里就没有一点愧疚么?”太后凝眸看着她:“告诉哀家,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从前只是怀疑,可现在太后已经笃定这些都是皇后所为。尽庄住亡。
“哀家一个一个的挑选,看着她们入宫,再看着她们死。都是青春少艾,最好的年华。皇后你的心,就不会疼么?”
沈音苒点了下头:“会疼。含苞待放的花蕾,却被骤雨狂风摧残。还不见开花,就已经凋零,实在是太可惜了。”
然而短暂的悲伤很快被笑容覆盖,她仰着头,很无所谓的样子。“恩宠不是沈家的女儿也会有别人。这话反过来也能说的好。沈家的女儿,不死在本宫手里,也早晚会被别人扭断咽喉。与其让她们受尽了折磨再死,倒不如早登极乐。”
她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走向太后。“姑母啊,正因为音苒心疼她们,才会出此下策。”
“你……”太后颤抖的手指向她:“你明不明白你一个人再强悍,也最终是强极则辱。要保住沈家,要大权在握,就只能分散权力在每个有用之人的手中。待到需要时,点连成线,线连成片,沈家的权势越过皇权,那才是最安全的。”
“姑母啊,这些道理,音苒很早之前就明白了。”沈音苒抿着娇嫩的唇瓣,柔柔的说。
“所以这些年,我心怀仁慈,宽治后宫。可以说没有做过一件让皇上不高兴的事。所以我的恩宠才会一直保留至今。当然,在你们眼中,这些不过是懦弱的体现。”
太后捂着胸口,缩回了指向她的手。“你以为你这样做是对的?”
“一个人的心力,再强大都是有限的。”沈音苒何尝会不觉得疲倦。“所以臣妾也时常顾头难顾尾。于是,我渐渐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不要为了一时的意气,去斗去争。与其花费时间在没有意义的人身上,不如做好自己的分内事。”
“比你会取悦皇上的大有人在!”太后愤懑的看着她:“你以为你做到了最好?”
“姑母错了。臣妾所谓的分内事,并非是取悦皇上。”沈音苒的眼底,渐渐显露出得意之色。“您有没有想过,臣妾怎么能在短短一日就更换了长宁宫的戍卫,接管了太妃宫?又是怎么能让姑母您变得易爆易怒,忍不住自己的脾气?还有那些可怜的沈家的女儿们。她们又是怎么一个一个在臣妾和您的眼前倒下去,还不留任何蛛丝马迹。甚至,臣妾轻易就将她们的死,推卸到任何一个侍奉在皇宫里的女人身上!”
这番话,掏空了太后的心。
她怔了许久,硬是说不出一个字。
“这才是臣妾一直以来,必须处理好的分内事。”沈音苒笑容明和。“在那些庸姿俗粉的女子们争风吃醋的时候,臣妾正一丝不苟的织网。将整个皇宫的每一个人都织进去。有了这张网,臣妾能随心所欲的做好每一件事情,不留痕迹。”
太后微微红了眼眶,那种畏惧,是从心里渗透进骨髓。“哀家也在你的网里。”
“那是当然。”沈音苒渐渐露出凌厉,却还是笑笑的。“臣妾不便处处与人相争,更不便张牙舞爪的维持皇后的尊严。这一切的一切,除了皇上的眷顾,都是姑母您精心呵护的功劳。这些年您都做到了,并且还做得很好,为此,臣妾感激不尽。”
“那你为何要害哀家?”
“物极必反。”沈音苒冷笑一声。“姑母一心一意帮着臣妾自然是好,做得太多太错了,就只能遭此横祸。”
双眼填满了雾气,太后颤抖的嗓音听上去很凄凉:“哀家就是……养一条狗在身边,也不会像你这样反咬主人。”
“是么!”沈音苒已经走到她面前,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的确是养了一条狗。只不过,您才是这条可悲的狗。”
她的脸上,笑意褪尽,只有阴狠与狰狞的威严。
太后难以置信的晃晃头,几番睁眼闭眼,才看清楚沈音苒的样子。“这个才是你,这个才是你,哀家总算看清了……”
“哼。”沈音苒锋利的眸子恣意的宣泄着恨:“看清了就好,别临了了,要死了还被蒙在鼓里稀里糊涂的。”
“你要杀死哀家?”太后难以置信的看着她:“这样对你就好么?”
“姑母啊,有件事情,您到现在还不知情呢。”沈音苒一把甩开她的手。“不是我的肚子不争气,而是只要有你在,皇上都不许我有孕。”
“你说什么?”太后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你为了讨皇帝高兴,连自己的孩子也能……”
沈音苒半天没吭气,仰起头时,阴毒的表情已经看不见了。“您想得太多了。我不是说了么,是因为你。”
慢慢的转身,沈音苒缓缓的说:“沈家是要脸面的。姑母您若是识趣,会知道该怎么办的。不是您,就是沈凉悦。如果只能留下一人活着,臣妾倒是想知道,您更心疼她亦或者是你自己?”
第八十四章:一命换一命
???????梁上一双人影俯视着殿里发生的一切。直到皇后离去。
一个人拎着另一个人,灵巧的避开太后视线,消失在夜色之中。
她死死的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直到离长宁宫很远。依旧维持着这个动作。
“好了,不用这么怕!”蒙面的女子轻笑一声:“你该感谢我让你知道真相。”
沈凉悦的手。生生在脸上按出红痕,还是被她掰开。
“人都已经走了,樱妃你不用害怕。”女子转身就走。
“站住。”沈凉悦哭腔唤住她:“送我回去,我要见姑母。”
“这却难了。”
“你别以为我听不出你的声音。”沈凉悦威胁她:“你不送我回去,我就去皇上面前揭穿你。”
“呵呵。”女子轻笑出声:“你以为你一定是有命活着的那个?还是你为了求活,想去了结了太后?”
沈凉悦摇摇晃晃的走到她面前,忽然下跪。“你身手了得,一定能避开表姐的耳目送我去见姑母。我要见姑母,我求您……”
一向心高气傲的樱妃竟然跪着求自己,这种感觉甚好。“行吧,不过我有个条件。”
“我都答应。”沈凉悦坚定的说。
“你还不知道是什么呢。”
“一来我没得选,二来,我命悬一线,还有什么舍不得。”沈凉悦红着眼睛:“我要见姑母。求求你。”
没办法,蒙面女只好托着沈凉悦飞檐走壁的回到了长宁宫。“我去院子里活动活动筋骨。你只有一个时辰。”
“多谢。”沈凉悦含着泪走了进去。
彼时,太后倚靠在凤椅上,单手支撑着额头,闭着眼睛。
沈凉悦这才发现,不过四十出头的姑母。看上去竟老态龙钟,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姑母。”她跪了下去。
太后惊得身子一震,随即睁开眼睛:“凉悦,你怎么进来的?”
沈凉悦哽咽,说不出一个字。
“快走吧,这里……以后不要再来。”太后语气严厉的说。
“不,姑母。凉悦不走。”沈凉悦认真的说:“我要是走了,姑母您怎么办?表姐她……”
又是一惊,太后凝眉:“你都听见了?”
“是。”沈凉悦咬着牙,艰难的说:“一字不落。”
太后的泪水顺着脸颊低落胸前,被动不已。“既然都听见了,你为何还要来见哀家。你就不怕你走过来,就会被哀家扭断脖子?还是你……为了能活,要替皇后亲手了断了哀家?”
“不!”沈凉悦重重摇头,泪落如雨。“凉悦绝不敢害姑母,宁可自己死。”
她跪着走到凤椅下的阶梯,扑向太后:“凉悦蠢笨无用,就只会仗着姑母的威严使性子。根本就从来没有好好听过姑母的话。要不是我没用。姑母就不会被表姐逼上绝路。是我该死……”
她的话,像是一双柔软的手,轻轻抚慰心上的伤口。
太后哽咽,沉默了良久。
“凉悦今夜,是特意来向姑母告别的。”沈凉悦抹了眼泪,正色道:“明日一早,我就去告诉表哥。是我在您的膳食里下毒,唯有如此,表姐才会让我得宠。”
“傻孩子。”太后起身扶着她站起来:“哀家活到这个岁数,什么没见过。什么没受过。可是你不同。”
“凉悦天生就是蠢笨。哪能斗得过表姐!”
哀莫大于心死,沈凉悦觉得,穷尽一生她也熬不出头。
“姑母,只有您活着,才能将皇后拉下凤位,才能扶持新后。沈家从来不缺聪明美貌的女孩。她们只是没有看清那双阴毒的手,是源自沈家的皇后。”
“你能说出这番话,就不枉费哀家对你的苦心栽培。”太后多少有些安慰。扶着凉悦一并坐下。“听哀家说,二十多年前,沈家,也就是你表姐的母家,起过一场火。”
“火?”沈凉悦有些不懂。
“对!”太后点了点头:“这场火改变了你表姐一声的命运。她在满是火光的厢房里,救出了一位少年,那就是当今皇上。”
“表姐救过皇上?”沈凉悦从来没听过这段往事,难免诧异。
“怎么从来就没有人提过?”沈凉悦问:“就因为这个,所以皇上才会对表姐格外疼惜?”
“其实,哀家一直怀疑,火场里烧……嗯……”太后忽然猛的一搡,将沈凉悦推坐在地上。
沈凉悦惊慌失措的看着太后,她的双眼瞪大,狠狠外凸。“姑母……啊……您怎么了?”
一把短短的匕首,不偏不倚的扎在太后的心口。
“姑母……姑母你别吓我……”沈凉悦吓得魂飞魄散:“姑母……你别吓凉悦,姑母……”
“谁?”蒙面女子返回时发现了袭击太后的刺客,看了一眼慌乱之中的樱妃,还是决计追出去。
然而刺客身形敏捷,三俩下就甩开她好远。
长宁宫戍守的侍卫,全部都是皇后的人。指不定暗杀太后的正是皇后。
未免暴露身份,她追了几步又返回来,对樱妃道:“别再哭了,赶紧和我离开这里。否则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我不走。”沈凉悦脸色苍白,咬着唇落泪。“她已经杀了那么多沈家的女儿,还嫌多我一个么?”
“你听好了,我不是想救你。”蒙面女语气不善:“你愿意死我绝不拦着。只是我必须多嘴提醒你一句,要报仇,得先留着命。”
这一句话,嘭的一声点燃了沈凉悦心里的怨恨。
熊熊的烈焰,烧的她五内俱焚,痛不可当。“姑母,凉悦一直一直让您失望。以后不会了。你想要的一切,凉悦一定会替您实现。”
不舍的看了太后一眼,沈凉悦强撑着站起来。“走。”
“谢谢你。”沈凉悦看着她的背影,问:“只是你还没有说,要我做什么?”
“以后你自然会知道。”蒙面女大步流星的消失在夜色之下。
一路都很太平,她趁人不备,溜进了苍穹殿下院的厢房。今晚皇上传召徐贵嫔侍寝,所以这么好的戏,只有她这个近婢替贵嫔好好瞧一瞧了。
雪衣脱下夜行衣翻了个面,重新穿上。摘下蒙面巾塞进袖子里。这样的装扮才不会引人注目。唯一不爽的是,太后的话似乎还没有说完。
————
天刚蒙蒙亮,小侯子急不可耐的敲响了内寝的门。“皇上您醒了么?宫里出事了。”
奉临蹙眉坐起来,晃了晃脖子:“什么事?”
“太后……太后薨逝了。”
“说什么?”奉临从床上跳下来:“太后?”
“是。”小侯子难过的说:“银铃姑姑伤心不已,也随着太后去了。”
奉临一把敞开房门,脸色冷寂的如同死人。“怎么回事?”
“昨晚皇后娘娘送太后回宫时还是好好的。早晨小宫婢去伺候太后梳洗。发觉太后已经……而银铃姑姑就伏在身边,身子也僵了。”
小侯子低着头,好容易才敢说出实情:“太后是自裁去的。”
“更衣,摆驾长宁宫。”奉临瞥了一眼身后内侍监手里的丧服,眸子里的冷意,一点一点的吞噬了他的心。尽庄台才。
太后真的死了!
连银铃也跟着去了!
徐天心表情凝重的坐起来。奴才们伶俐,也准备了她的丧服。
雪衣低着头进来替她更换。用一支素银的簪子别好了发髻。
“皇上,臣妾与您同去。”徐天心的声音真的有点难过。
皇后斗太后,没想到结局竟然是这样。
可见遥光有一句话是说对了。皇后还真是一只老狐狸。
严一凌得了消息赶到长宁宫的时候,皇后领着宫中的妃嫔也都到了。
低沉的云板声,声声震天,心情也随之一分一分的沉下去。
沈凉悦哭的声音都沙哑了,除了哭,她没有任何反应。好像身边的人都不存在,好像这偌大的灵堂就只有她自己。
“姑母看见你这样伤心,会走的不安的。”沈音苒跪在她旁边,替她抹去脸上的泪。
沈凉悦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哭。
“好好的,姑母为何这么想不开?”沈音苒也跟着哀痛的垂泪。
遥光忙不迭的递了帕子来:“皇后娘娘,保重凤体。”
“人死不能复生,皇后娘娘节哀。”沈凉悦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沈音苒讶异的点了下头,道:“你也不要太难过,姑母最疼的就是你。看见你这样子她怎么能安心?”
的确,姑母的确是最疼我的。
沈凉悦心里禁不住暗想。她的命是用姑母的命换来的。如果不是她被推开了,也许躺在里面的人就是她了。
“表姐,我的心好疼。”沈凉悦说完这句,一把攥住了皇后的袖子,倒在了地上。
袖子落尽火盆里,呼的烧了起来。
沈音苒大惊。
遥光吓得一缩:“快来人,着火了。”
奴才们蜂拥而上,扑火的,扶樱妃的。
拥挤中不小心,踩痛了妃嫔手的。
灵堂里一片混乱。
只是直到火烧了手,沈凉悦都没有松开皇后的袖子。
奴才们没法只好一盆冷水泼下去,扶着皇后抬上樱妃一块扯到后堂。
随着皇帝前来的徐天心,趁乱凑到了严一凌耳畔。“瞧见了吧,这是太后魂魄不宁,来找她算账了。”
第八十五章:樱妃送信儿
???????“我不信。”严一凌沉了口气:“如果往生者在天有灵能为自己索冤,皇后早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徐天心与她跪在灵前一侧,和别的宫嫔一样,将黄纸放进铜盆里。“做人挺儿戏的。昨天还好好的,哪知道一夜的功夫就睡进棺椁里。要是就这么走了。心里是否无憾?”
严一凌看火舌吞卷了黄纸,瞬间化为灰烬,心里只有悲凉。“也许真的到那个时候,什么都释然了。”
“未必吧。”徐天心低着头,声音刚好够送进她耳中。“我倒希望太后在天有灵,索命不成,也吓死害她的人。”
听明白了这话里的意思,严一凌没有做声。
再看妃嫔们个个哭的梨花带雨,她也不好意思一脸的沉静。只当是送一送太后吧。眼角滚落几滴清泪。
倒是遥光奉命为妃嫔们添纸元宝和黄纸的时候,趁人不备,狠狠掐了徐天心的肋下。
徐天心疼的当时眼泪就下来了。
“贵嫔娘娘节哀。”遥光哽咽的说,可分明眼底的得意交错着悲伤,一闪闪的全都是挑衅。
心里恨不得将她碾碎,徐天心不动声色的说了声多谢。
一阵风过,铜盆里带着火的黄纸忽然飞了起来。
彼时奉临正好从内室走出来。眼前火光一闪,他下意识的举起手臂,用宽大的衣袖遮住自己的头脸。
这一幕,严一凌和徐天心都看见了。
两人心里纳闷,却都没有出声。
“皇上。您没事吧?”小侯子躬着身子问?
奉临定了定神,摇头:“无事。”
“皇后受了惊,樱妃烧伤了手。未免她们哀伤过度,先送回各自的寝宫。”奉临定睛看着那一盆熊熊燃烧的火焰,脸色隐隐的不好。
但终于还是跪下,拧着眉头往里面撒了一把纸铜钱。
“皇上,六百里急奏。”捧着折子的内侍监急匆匆的来到灵堂门外跪下。
小侯子接过来呈上。
奉临跪着展开。看了两眼。对身边的严一凌道:“这里就交给你了。”
“是。”严一凌含着泪:“恭送皇上。”
太后忽然暴毙,后宫之内留言纷乱。
起初谁都想不明白,身为宫里最尊贵的女人,太后为何要自裁。何况皇上ゆ肃亲王一向孝顺,皇后樱妃又伺候的尽心。
但很快的,人心惶惶的谣言就被同样的说法取代。
那便是沈家这些年结党营私,把持朝政,太后见沈子山暴死,知道皇权容不下私权,只好以死谢罪,保全沈氏全族。
第三日,太后的金棺就被运往妃嫔陵。因太后是先帝继后。没有资格同葬。
严一凌猜想,大抵先帝也未必愿意与她合墓,这样死后总归都能得到各自的清静。
只是三天了,作为样子的肃亲王都没有现身,于情于理都有些说不过去。
素惜端着热气腾腾的粟米粥进来,表情有些麻木:“小姐,多少喝一碗吧。这几天皇后忧伤过度,下不了床,太后灵前都是您操持打点,膝盖都跪肿了。”
“虽然生前,太后待我不怎么好。但人都已经走了,面子上总要顾及些。”严一凌平静的说。“还得看皇上的心意不是。”
章嬷嬷快步走进来,皱着眉道:“娘娘,樱妃来了。”
“樱妃?”严一凌愣了愣:“她的伤不是还没好么,怎么过来了?”
“小姐还是不要见她为好。”素惜心里不踏实。“现在宫中盛传太后的死和平阳王之死有牵扯,而谁都知道,是您向皇上’进言’就地免职,沈家的人只怕个个心里都恨透您了。”
“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都在一个宫檐下,我能躲得了几时?”
没法,章嬷嬷只有去领着樱妃进来。
“樱妃的伤好些了么?虽然入秋许久了,天气还是热,仔细别发炎了。”严一凌看着她,平静的说。
“我有几句话,可否单独对娘娘说?”沈凉悦一脸的平静。
“好。”严一凌点头。
素惜却一个劲儿的摇头。
当然,最终她还是和章嬷嬷一起退了出去。
“现在可以说了。”严一凌看着她。
沈凉悦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缓缓的欠身。抬起头的那个瞬间,忽然向着她扑过去。“太后不是自裁,是有人害死她。你别以为表哥是皇帝就什么都不怕。你这样毒如蛇蝎的女子,除了会装神弄鬼还会什么。我今天一定要掐死你,为太后报仇。”
严一凌猝不及防,被她扑倒在地,背磕的生疼。
“严贵妃,你知不知道你只是个小小的贵妃,凭什么和沈家斗。表姐才是皇后,才是皇上最宠爱的妻子,整个后宫都是她的,你凭什么和她斗?”
她的手卡着自己的脖颈,似乎并没有特别用力。
反而严一凌握着她的手腕,劲儿使得不小。“樱妃你别再这里胡闹!”
“我偏要闹!闹的越大越好。”沈凉悦瞪大了眼睛,恶狠狠道:“反正没有了姑母,我也活不下去了,大不了和你同归于尽。”
沈凉悦一脚踢翻了细腿圆花架,花盆嘭的一声砸碎在地上。
这动静吓得素惜和章嬷嬷慌乱的冲进来,顾不得仪态的扑上来与樱妃撕扯。
趁着这个功夫,严一凌才勉强站起来。“都住手!”
她冷喝了一声,吓得沈凉悦一抖。
“太后的死没有人能预料到。你口口声声说是我害死太后,有什么凭证?”严一凌瞪着眼睛,抚了抚自己的胸口:“我只知道如果太后还活着,绝不希望看到她一手栽培的樱妃,泼妇一样的只会撒疯。”
“你以为你什么都知道么?”沈凉悦哭的哀痛:“你永远都活在你自己的世界里,你看得见别人心里的惊恐与畏惧么?你不会有好死的。”
用力的推开素惜,沈凉悦捂着脸奔了出去。
素惜身上很疼,却叫汪泉:“去传太医过来,小姐受伤了。”
“我没事。”严一凌低着头做好,仔细斟酌了沈凉悦的每一句话。
“奴婢就说不能让她进来,小姐您非不听。”素惜委屈的落泪:“你身子娇贵,奴婢心疼。”
章嬷嬷叹了口气:“樱妃这性子虽然不讨人喜欢,但是肤浅。只怕太后这一走,她也活不了几天。”
“所以,她就只好来给我送信儿。”严一凌点着头说。
“什么?”素惜很纳闷。“樱妃给您送信儿?”尽来贞技。
“是啊。”严一凌可以肯定:“她说太后不是自裁而死,皇上心里有畏惧的事情。我这样毒如蛇蝎的女子,就得去装神弄鬼……装神弄鬼的做一些事情,叫人害怕的事情。而她活着,就是为了替太后报仇。”
这么解释,就通了。
素惜的脸上透出惨白的颜色:“她要来送信儿,直接告诉小姐不就得了?何必这么大费周章的?”
“她也说了原因,说整个后宫都是沈家的,都在皇后的掌心里。”严一凌可以确定,她一定是发现了什么,猜到了什么,所以才用这样的方法来通知自己。
“咱们宫里,也不可幸免的被皇后安插了自己的人。”严一凌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每天活在别人的刀尖下已经够惨了,加上背后还总有一双盯着你的眼睛……
“那咱们该怎么办?”素惜担忧的不行。“实在不行,咱们也安插一些严家的人在身边。暗中窥探监视,总能把这些人揪出来!”
“这样动作就太大了。无疑是让皇后发现她的计划暴露。”严一凌可不想冒这样的险。“如此一来,她下一步的打算,咱们是更加难以预料。一动不如一静。”
其实就现在而言,只要皇后不发现遥光的身份,没察觉到徐天心入宫的真实目的,那她这里有没有内应,都无所谓。
“皇上呢?”严一凌觉得,突破口还是在他身上。
皇后背地里做了那么多事,连太后的死也蹊跷,他不可能一点都没有察觉。
到底他心里在害怕什么?
难道是……回想起那天皇帝用袖子遮住脸的动作,严一凌脑子里一道灵光。
“是火!”?素惜和章嬷嬷对视一眼,均不知所以。
素惜低着头说:“皇上这会儿应该还在苍穹殿陪着皇后。”
“先别管这么多了,樱妃来宫里闹的是不能就这么算了。你赶紧去请冯靖宇过来,我需要他帮忙。”
“知道了小姐,我这就去。”
严一凌叮嘱章嬷嬷,一定要留心宫里的侍婢。
皇后有本事把戍卫安插在她宫里,怎么会没本事弄个小丫头进来。
“出去了只管说我闪了腰伤的不轻。身边得多几个小丫头来伺候。“严一凌心想,如果真有皇后的人在身边,她们一定是巴不得接近自己。“不必你来指派,只看它们谁有心思来我身边伺候即可。”
章嬷嬷当然明白,笑容阴柔:“娘娘您放心,奴婢有的是办法,叫这些小狐狸露出尾巴来。”
“好。”仔细想了想这些事,严一凌又道:“光是咱们一宫有所行动,只怕难成气候。还得要徐贵嫔多帮帮手!”
第八十六章:怪力乱人心
**vvvvv奉临风风火火的赶过来,只看见床头缩成一团的人影。“碧儿,发生什么事情了?”
严一凌以为自己听错了,缩着身子瑟瑟颤抖。并没有回应。
“碧儿……”奉临的手搭在她肩头。
“啊……走开,别过来!”严一凌发疯似的推开他。拼命往床角缩,整张背都贴在墙上。
“是朕,碧儿,你别害怕。”奉临重新坐好,把着她双肩的手微微用力:“你看清楚,是朕。”
瞪圆了眼睛,严一凌看清那张熟悉的面孔后,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皇上,你来了……臣妾害怕。”
“别怕。有朕在!”奉临眼中的冷光划过房间里的每个地方。“到底发生何事?”
素惜颤颤巍巍的跪着,道:“皇上,娘娘身子不适,早早就睡下了。方才,娘娘忽然在房里惨叫起来,奴婢冲进来时,看见一个身穿凤袍的影子。”
严一凌听了素惜的话。颤抖更厉害了:“是太后,是太后……”
“不会的。”奉临攥着她的手:“母后已经安葬了。”
“皇上。”素惜仰着脸:“奴婢也以为是哪个奴才胆大包天的恶作剧,情急之下,就抓起一个花樽扔过去,哪知道……穿过了她的身子。直接掉在地上。”
“是太后,是太后不肯原谅臣妾。”严一凌惊悸的样子如同一只受惊的小白兔,叫人忍不住捧在怀里去轻轻呵护。
奉临给小侯子使了个眼色。
小侯子赶紧退下,吩咐御前侍卫仔细搜查,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如此大胆。
“所谓的鬼神,不过是疑心驱使。朕从不信,你也不必多想。”奉临凝眉:“定是有人在背后行事。利用武功高强的奴才为非作歹。”
严一凌可怜巴巴的点了点头:“这么晚累着皇上过来,是臣妾胆子太小了。”
“没事。”奉临轻轻抚着她的发丝:“这几日本是该来瞧你的。但音苒伤心过度,朕一直走不开。”
定了定神,严一凌理解的说:“太后走的突然,难怪皇后娘娘要伤心了。”
“朕听闻樱妃前日来你这里闹过一回。没伤着你吧?”奉临顺势问。
如果要关心,早就该来关心了。严一凌真的很佩服皇后,这么多年,难道只靠一点恩情,一个忍字,就能把皇帝的心拴在身上如此牢固。
“没有,樱妃也是悲痛欲绝,才会这么冲动。”严一凌低下头深深的自责:“也怪臣妾没有好好敬顺太后。”
“是朕决计要处置平阳王的。与你何干?”奉临托起她的下颌,笃定的说:“即便不是平阳王,也是显阳王。真不喜欢臣子的手,伸到朕的碗里来。”
每每皇帝提及这些事,严一凌都默不作声。
本朝虽然没有后宫不能干政这类明文规定。但凭她对皇上的了解,知道这么做会更妥当。
“好了,躺下睡吧。”奉临拍了拍她的肩。
“皇上……”严一凌咬着牙问:“能不能等臣妾睡了,您再走?”
“傻瓜,朕不走,就在这儿陪着你。”奉临轻轻哂笑,语调柔和的安慰她。“你要实在心里难安,朕就多来陪你,有朕在,自然不必害怕。”
勉强的挤出微笑,严一凌还是心有余悸的劝道:“臣妾不想在这时候霸占皇上。或许,就是个噩梦而已,明天醒过来就不怕了。”
奉临掀一把袍子,侧身躺在她旁边:“你呀,口是心非。明明抖的厉害。还要把朕往旁人身边推。”
如是说了些温言软语。严一凌躺在皇帝臂弯沉沉睡了过去。
小侯子领着人在伊湄宫里里外外找了个遍,也没有发现任何痕迹。
哪知道,整座皇宫的噩梦就是从这一晚开始的。
跟着,良妃ま桦嫔,王嫔都先后见到了同样穿着凤袍游离在夜色之中的影子。
再后来严卿和徐天心也都慌慌张张的跑去苍穹殿禀报见鬼。
甚至,连皇后和樱妃也没能侥幸躲过去。
最要命的是,同一晚,那个叫人闻风丧胆的身影同时出现在不同的地方。
被惊吓的这些人里,沈音苒是最为镇定的。
睡梦中,她迷迷糊糊觉得有人抚摸她的脸,睁开眼睛,看不清容貌的人穿着凤袍,正在抚摸她的脸颊。
那个人笑声说:“音苒,你长得可真美。来日一定能为后,光耀门楣。”
沈音苒想要挣扎,却像被钉子钉在了床上,根本动弹不得。
甚至她想说话都不能发出声音,如同有人捂着她的嘴。
翌日清早,她才从这样的“噩梦”里挣脱出来。
平静的梳洗上妆,神采依旧。她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件事,包括遥光。
妃嫔们又聚在毓秀宫的正殿等着给皇后请安。每个人脸上都写着如出一辙的恐惧。
万芊芊走进殿的时候,感觉心里毛毛的。
她没有看见过那个被传得沸沸扬扬的“太后阴魂”,心一直悬着。
走到严一凌身边的时候,她停下来,仔细审视着这张让她怨恨的脸。好半天,才道:“听说严姐姐病了几日,本宫瞧着的确是脸色不大好。”尽来池技。
“多谢关心。”严一凌低着头不愿意多说。
偏偏是万芊芊很好奇:“姐姐胆子之大,后宫只怕无人能比。怎么偏偏是没有影儿的东西,竟吓着了你?”
良妃巴不得有在万贵妃面前邀宠的机会,听了这话,紧忙接茬:“不是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么!到底严贵妃娘娘是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能活活吓掉魂?”
严卿脸色不太好,凛眉道:“我听说良妃也吓得钻进了桌子底,那你又做了什么亏心事?该不会是背后捅刀子之类吧?”
“你又能好到哪儿去?”良妃眼睛一瞪:“我偏不信你能不害怕。”
“害怕是人之常情,彼此彼此。你又何必连自己都骂进去?”杨絮翻着眼睛道。
沈音苒徐徐从内寝走出来,脸色隐隐不好。但最终,她还是清浅的勾起唇:“诸位姐妹这样惦念太后,想来她得知一定会很欣慰的。如今后宫风波不断,为安人心,本宫决计请万贵妃ま严贵妃陪伴,入积福堂诵经千遍,抄经焚化,为太后积福。不知两位妹妹以为如何?”
“遵旨。”万贵妃笑盈盈道。
“是。”严一凌答应的有些迟疑。
能在宫里兴风作浪的,不是严贵妃就是万贵妃。
沈音苒很想弄明白,这件事到底是谁沉不住气,急着对她出手。最好的办法便是如此。
“那就今晚吧。”沈音苒低低道:“太后走的突然,这几日本宫心绪一直不宁。如是,也总算是能尽最后一点孝心。”
沈凉悦红着眼睛,哽咽的看了一眼皇后。“姑母若是知道皇后娘娘这番心意,一定会高兴的。”
沈音苒叹了一声,终究是没再说什么。
入夜,皇后身边的内侍监来传旨,请严一凌前往积福堂。
两个小丫头一左一右的扶着她,素惜则在前面掌灯。
严一凌每走一步都有点吃力。冯靖宇下的针还真狠。
起初只是说扭了腰,被他这一扎,简直半身不遂了。
“真是难为严贵妃了。”沈怡苒等在积福堂外,看着她一瘸一拐的过来,不免心疼。“为表诚意,本宫叮嘱你们步行前来,哪知道你的伤竟然还没好?”
“多谢皇后娘娘关怀,臣妾无碍。”严一凌缩了缩身子,道:“娘娘,万贵妃还没来么?”
“是啊。”沈音苒和缓道:“许是大病初愈,身子弱,走得慢一些。”
硬着头皮,严一凌很不自然的扯了扯衣领:“娘娘若不介意,臣妾想先去诵经。”
“也好。”沈音苒点点头。
遥光轻嗤一声,附耳对皇后道:“娘娘您瞧,这严贵妃八成是吓出毛病了。”
沈音苒微微侧首,示意她别多话。
遥光却很不配合:“娘娘何必对她多番忍让,奴婢可听御前的奴才说了。平阳王的封地赏赐给了严贵妃的一个远房表弟。这样明目张胆的夺权,她还真是不会脸红呢!”
“别胡说。”沈音苒轻斥:“朝廷上的事情,皇上自有决断。岂是你能明白的。”
稍微顿了顿,她又笑道:“何况沈家风头太盛也不是好事。权力越集中在一族人手里,越危险。”
似懂非懂的点了下头,遥光道:“这些大事情娘娘您操心就是。奴婢就是看不过眼谁让您受委屈。”
有些焦躁不耐烦的看了看天色,遥光皱着眉问身旁的内侍监:“怎么给万贵妃送的信儿,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见人影。凭白的叫皇后娘娘空等。”
如果是从前,沈音苒一定会拉着遥光不许她多嘴。但太后走了,她身边的确需要个硬气些的奴才,说她不能说的话。
正说的热闹,一个人影从不远处急急的跑过来。
遥光认出是万贵妃身边的缤桃,不由一愣。“万贵妃好大的架子,自己不来,是要打发个没规矩的奴婢来回话不成?”
“稍安勿躁。”沈音苒低低的说。“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瞧你急的。”
缤桃跪在皇后身前,鬼声鬼气道:“皇后娘娘快过去看看万贵妃吧,方才一个鬼影扑过来,贵妃她吓得昏倒了。”
第八十七章:首先脱险
-a?????“贵妃身子娇弱,赶紧去传太医。”沈音苒吩咐遥光,随后对缤桃道:“带本宫去瞧瞧。”
“是。”遥光皱了皱眉,想提醒皇后积福堂里还有一位。
但皇后急匆匆就走了。头也没回。
”自求多福吧!“遥光小声对积福堂的方向嘀咕一句。皇后有什么安排,她这个近在身边的上侍婢都不得而知。
因为所有的消息。皇后都会亲自传到一个神秘的人手里。再由此人行事。
而这个人的身份,一直是个谜。
“素惜,我真糊涂。”严一凌来到积福堂,才发现自己事先抄写好的经文没有带来。“你回去一趟,把手抄经取来,等下诵经完了还要焚化祈福。”
素惜点头:“是放在西窗下书桌上的那些么?”
“对。”严一凌叮嘱她:“记得整理好顺序,别弄乱了。”
“奴婢明白。”素惜不放心,对身边的小侍婢道:“好好陪着娘娘。”
揉了揉酸疼的后腰,严一凌在厢房里的软垫上轻轻跪下。闭着眼睛开始一边一边的诵读着经文。等下皇后与万贵妃进来,她便要去正殿诵读。而此时这间厢房,只是让她一个人祈福的地方。
随行的小侍婢捧着香炉进来,对另外一人点点头。才道:“贵妃娘娘,奴婢取了些檀香来,闻着这个诵经最能安神。”
“不是等一下要去殿上诵读么?”严一凌记得,殿上正焚着檀香。
“回娘娘。皇后娘娘怕是这会儿不能过来了。万贵妃娘娘来积福堂的途中,遇到个……黑影,说是吓昏了。皇后娘娘未免不好,已经送她回了贵妃宫。”
“吓昏了?”严一凌心一惊,脸上露出畏惧的神色:“那……咱们也回宫吧。不然,就去贵妃宫看看贵妃。”
小侍婢连连摇头:“娘娘您别担心,皇后娘娘请您代为焚化佛经。东西搁在殿上了,等下您诵完经,还要替皇后娘娘尽一尽心呢。”
“可是……”严一凌不愿意留在这里。“这里这么安静,只有咱们几个,万一……”
“娘娘别担心。素惜姑姑一会儿就回来了。再说这里供着佛像,那些脏东西哪里敢进来!”另外一个小丫头笑着的劝慰。
“倒也是。”严一凌硬着头皮重新跪好:“既然皇后娘娘吩咐我留下,我便好好诵经就是。你们两个就守在门口,可千万不能离开。”
“是,奴婢明白。”两个人低着头退了下去。
门关好了,严一凌脸上的恐惧之色也瞬间消失了。
怕鬼?哼,别逗了好么!这些天宫里所有的异状都是她和天心ァ遥光导演的好戏。
如果皇上留在苍穹殿,那么徐天心就和雪衣联手,闹得后宫不得安宁。
如果皇上宿在毓秀宫,遥光就可以顺利的利用晚上吓唬人。
皇后见鬼的那一晚,其实是闻了一种使人酥软无力的毒。随后徐天心就大喇喇的坐在她床边,摸她的脸。扯她的头发,伪装苍老而颤抖的声音和她说话。
不过皇后真是很大胆的,竟然没有被吓死。
第二天还能神采飞扬的出现在正殿上,也不得不让她佩服。
毕竟她自己都熬出黑眼圈了。
她们的安排甚多,几乎每晚都有行动。但除了今晚,万贵妃被黑影吓晕这件事。
严一凌飞快的从头上拔下一支银簪子,打开小侍婢的香炉在里面搅动搅动。果然除了檀香,还有些十分熟悉的味道。
很像是那一晚,她被当做皇后的那一晚,在毓秀宫的内寝味道的气味。尽豆系扛。
既然知道是什么好东西,严一凌淡然不能耽搁。飞快的转身走后窗下,打开香炉盖子,屏着呼吸把香料扬了出去。
“你想烫死我?”
男人的声音虽有些突兀,但是严一凌很镇定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用这样的香粉,便是要诬陷她偷人喽。那总得给她安排个男主角才是。
她猜到这个人一定是连太后丧仪也不曾出现的肃亲王。
只有这一位,才有资格让皇上震惊,愤怒的砍下她的脑袋。
眼神向门边瞟了一眼,严一凌示意他有人盯梢。
奉擎虽然穿着夜行衣,但并没蒙面,是很好辨认的。
“去伊湄宫等我。”严一凌蚊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保不齐皇后一会儿会不会杀个回马枪。
略点了下头,奉擎转身而去。
严一凌蹑手蹑脚的返回去,在柜子一角找到了檀香,重新点上。
幸亏这里是积福堂,檀香随处可见。否则小宫婢转回来发觉香炉空了,自然会告诉皇后,她发现了这个阴谋。
门外的两个人,一直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似乎是在等着那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再寻个什么由头闯进来。
或者,她们干脆等着皇后返回时,一起闯进来,总之一定要人赃并获。
事先,严一凌吩咐了素惜,只要离开积福堂,就躲在暗处观察。什么时候看见皇后来了,她在从厢房后窗绕进来送信儿。
就是怕她们有图谋,而遥光和徐天心未必帮得上手。
跟一个心思缜密的人斗,自己也会变得谨小慎微。生怕一点疏失,叫对方察觉痕迹。
现在,还不是能和皇后摊牌的时候。
严一凌要化解危机的同时,还必须保证不被皇后发觉她已经察觉,不得不小心。
廊下有灯笼,门内能看见门外的两个侍婢耳朵贴在门上偷听。严一凌坏坏的笑了。
原本门上糊纸是为了彩光好,而敞开门被打扰。没想到却让这两个奴婢暴露了心机。
伸手推了一下柜子,发出轻微碰撞声。严一凌轻哼了一声。
果然,那两个影子开始交头接耳。
很快,其中一个便跑开了,像是去通知什么人。
而另一个则继续留在这里。
严一凌偶尔会故意发出**的声音,只是很短暂的一下,室内又静下来。
那小丫头听的很认真,不时还捂着嘴笑。
这一切都落尽她眼里,跟看皮影戏一样,有趣极了。
不多时,后窗下,素惜返回来。
严一凌朝她点了下头,随即招手示意她翻窗进来。
随后她自己也跪好,等着听门外的动静。
而素惜则将事先揣在怀里的手抄经捏在手里,待到门外的身影清晰可见时,随手扬出去。
沈音苒大大方方的走进来。
严一凌已经扯开自己的领口,迅速的回过头去。
地上,一个人影猫着腰不知在干什么。
而敞开门的同时,风吹灭了桌上的油灯,室内的光线变得微弱起来。
“掌灯。”这是沈音苒说的第一句话。
廊下的灯光,能照清楚她的表情。
严一凌第一次从她脸上,看见那么一点点的威严。
而这样的威严,仅仅维系了一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怎么室内这样暗?”沈音苒诧异的问。看见严贵妃雪白的脖颈,若隐若现的胸口,目光微冷下去。
心里禁不住狐疑,她不是怕鬼么?怕鬼还不多点几盏灯?衣服扯成这个样子,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回皇后娘娘,臣妾进来时,就只亮着这一盏青灯。青灯下诵经,虔诚则灵。”严一凌低眉道:“何况廊下灯亮,外头的光也能透进来。”
彼时素惜伏跪在地,低着头没有动弹。
沈音苒从她的衣着判断不出她的身份,奇怪的问:“这是……”
门外的两个小宫婢却已经面如土色。素惜穿着什么衣服,她们当然见过。
“奴婢素惜,见过皇后娘娘。”她抬起头,对上皇后疑惑的目光,道:“风吹乱了娘娘的手抄经,奴婢正在捡着,一时没上前迎驾,还望皇后娘娘恕罪。”
“你怎么穿成这样?”沈音苒瞪圆了眼睛。
“回娘娘,奴婢穿了布衣,是听从贵妃的吩咐。说朴实礼佛,有洗尽铅华之意。这样捧了手抄佛经来,才显得虔诚。”素惜恭敬的说。
沈音苒再看严一凌一眼,发觉她身上的衣料虽不是土布,却也是很普通的料子,这么说也说得通。“唔。难为你们这样有心。”
“既然娘娘来了,那臣妾便陪娘娘去正殿诵经吧?”严一凌又扯了扯衣领:“厢房里闷热异常,臣妾的心静不下来。”
“罢了。”沈音苒温和的笑道:“万贵妃受惊,本宫才去瞧了。太医还没有诊断清楚,这会儿也是难以静心。就让奴才们代为焚经好了。本宫还得再去一趟贵妃宫。”
“是。”严一凌脸上皆是畏惧之色:“娘娘,那臣妾……”
“你闪了腰,不便多走。早些回宫去安寝吧。”沈音苒宽慰道:“心诚则灵,太后不会怪你的。”
“是。”严一凌垂下头去,缩了缩肩。
看上去真的是给吓怕了。
沈音苒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门口的两个小侍婢这才恢复了如常的神色。好像一切都没有被发现,她们还是那么心安理得。“素惜,把经文给她们。”严一凌定了定神,嘱咐道:“你们两个听好了,皇后娘娘的吩咐,要将经文焚化。你们就留在这里慢慢的烧,烧完直接回下院歇着就是。今晚不必折腾了。”
“奴婢遵命,多谢贵妃娘娘体恤。”两个下丫头高兴的欠身。
“素惜,扶我快回去。”严一凌想着肃亲王还在伊湄宫,头疼起来。
第八十八章:叫人心疼
???????支开了皇后的人,严一凌也不敢马虎。
两个小宫婢是全部,还是其中之二,她不敢想。
索性伊湄宫里格外平静。汪泉如旧的迎出来,没听见任何异动。
“素惜。我腰疼,你进来帮我揉揉。”严一凌扶着自己的后腰,皱着眉说。
“是,小姐。”素惜柔柔笑着:“夜深了,都下去吧,娘娘身边我会伺候着。”
主仆两人进了内寝,里里外外找了个遍,也没看见肃亲王的踪影。
严一凌叹了口气:“也许不方便进来吧,素惜你替我更衣。”
“是,小姐。”素惜正答应着,一滴暖暖的东西掉在眼皮上,登时模糊了视线。“是什么?”
她摸了摸有点粘稠,再看手背红彤彤一片。“血?”
赶紧抬头看上去,梁上似乎并没有人。
这时忽然有一只手垂下来,惊的严一凌立时捂住自己的嘴。那指尖。血水正一滴一滴的往下落。
“你受伤了?”严一凌惊声问。
“嘘。”素惜擦干净了脸,连忙摇头:“小姐,隔墙有耳。”
梁上的人强撑着跃下来,脸色发青。“皮外伤而已。”
仔细一看,他肩上的位置。夜行衣紧紧贴在身上,那一片应该都被血浸透了。“素惜,去拿药箱来。别惊动人。”
严一凌皱着眉说:“去软榻上坐下,我替你包扎。”
“有劳。”奉擎发青的脸上露出笑容,眼里只有纯净。
这是严一凌从来没见过的目光,她很难相信,深陷皇族权势之争的皇子。会有这样一种澄净的心情。
“怎么了?”奉擎看她奇怪的看着自己,抹了抹脸颊。“为什么你每次看到我,眼里都充满疑惑,很陌生似的。”
“有么?”严一凌小心翼翼的帮他解开夜行衣,露出伤处。
“唔。”奉擎皱眉,手臂稍微抬起,就疼的厉害。
“你武功这么好,谁能伤得了你?”严一凌纳闷,这个肃亲王出入皇宫犹如无人之地,怎么会受伤。“而且我刚才看见你的时候,你不是还好好的么?”
奉擎的手忽然握住她葱白的指尖:“没想到你还这么关心我。这伤算是没白挨。”
想缩回手,但她的手指在伤处附近。她怕自己一动。他跟着动,伤口会疼。“就算我和你之间没有从前的情分在,但总算叔嫂一场。你受伤了,我理应照顾。”
眸子里的纯净渐渐被失望取代,奉擎侧过脸去。“碧儿,别这么跟我说话好么?”
“我说的是事实。”严一凌平静以待。
“那你还不如在我的伤处再捅一刀,给我个痛快。”奉擎忽然把她抱在怀里,用尽了力气。
严一凌只感觉到一股热流从他肩上涌出来,打湿了她的衣裳。“你疯了。”
“我真的要疯了。”奉擎的语调,委屈之中带着不舍,听上去让人心疼。“你知不知道没有你的每一天,我是怎么过的?”
记得严碧在一本册子上,写了她对肃亲王的感情。多是不舍与愧疚,鲜少会提起从前的情分。这算是逃避么?
可惜严碧没有给她这一段记忆。严一凌只能凭着自己的感觉去摸索。
此时此刻,她发现自己竟会心疼这个男人。
他就像是个迷失在丛林里的孩子。她忽然很想带他走出来,一起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
“我不是在这里么。你别乱动,我不想你有事。”严一凌轻轻的说。
“好。”奉擎稍微送了些力气,伤口的痛楚再怎么厉害,都不能抵消拥她在怀的幸福感。
严一凌用手绢给他止血,效果不是很好。
她有些心慌,生怕他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你冷不冷?千万别睡。”
“好不容易才能见到你,我怎么舍得睡?”奉擎坐在软榻上,抱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碧儿。他想要是现在死了,那该多好。一切就这么结束了。
素惜捧着药箱进来,眼前的一幕让她又惊又羞,手都不知道放在哪儿好。“小姐……药。”
“在门外守着。”严一凌有点尴尬的说。
“知道了。”素惜逃似得退出了厢房。怕人看见,迅速的调整了脸色。
严一凌在他额头上敲了一下:“好了,别闹,我来替你上药。有什么话,你慢慢告诉我。”
难得她这样温柔,也不抗拒自己在侧。奉擎放轻松了些。“你想知道什么?”
“太后的丧仪,你为什么没有入宫?”严一凌在想,没有什么比这件事更要紧了。这关系到皇室的颜面。即便肃亲王对太后没有真实的母子之情,也总得走这个过场。
“这几天我去了一趟平阳王的封地,解决了几个他的心腹。”奉擎凝眉。
“可是……”
“你见过她了?”奉擎打断她的说话,问。
“谁?”严一凌问了之后,马上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说……你母妃?”
奉擎额头上的青筋微微凸起:“她不是我母妃,她不配。”
“这到底是……”严一凌的话还没问出口,唇瓣已经被他柔润的贴住。第一个念头是推开他,可是手触及他的伤处,硬是没敢用劲儿。
这家伙,真是个霸道又让人心疼的孩子。
“要不是因为她,我不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我更不会失去你的。”奉擎狠狠的攥着拳,指节咯嘣作响。“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个样子。碧儿,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为什么就是换不回你?”
“世事岂能尽如人意?”严一凌叹了口气。低着头一丝不苟的将止血药散洒在他的伤处。“你还没告诉我到底是谁打伤了你?”
“我不知道他是谁。在我来伊湄宫的路上,他跟踪我。”奉擎的脸上逐渐转冷。“并且,我没猜错的话,也是这个人引我去积福堂的。”
说到这里,他心里有点害怕。“莫非是皇上暗中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否则我入宫复命,怎么会这么快就被人盯上!”
他站起来,有些激动的说:“碧儿我要走了,不能连累你。”
严一凌却不觉得是这样。“药还没上好,你别乱动。”
“可是我……”奉擎何尝不想留在这里,可是他根本就没有能力跟皇帝抗衡。或许碍于情面,或者说他还有些利用价值,皇上不会轻易杀了他。
可对严碧却不同了。无声无息间,她都有可能从这个世上消失。
“我没用。”奉擎沮丧的看着她,双手捧起她的脸:“我到现在还不能带你离开。”
“盯着你的人,也许不是皇上的人。”严一凌看着他眼里凄惨的光,心软的不行。他怎么能如此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把心都融化掉?
“那是……”奉擎不解。
“皇后。”严一凌如实的说:“积福堂的厢房里,有人在檀香里加了些催动情愫的药粉。同时,你被引了过来。”
这么说,奉擎也就明白了。皇帝再想弄死自己,也不会用这一招。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奉擎对皇后了解甚少,平日所见,不过是温吞宽厚的样子。“就为了和你争宠?”
“你母……太妃,现在也在皇后手里。”严一凌用纯白的布条,替她绑好伤口。“从前太后是利用这个来牵制你,现在轮到皇后了。”
奉擎闭上眼睛,一个可怕的念头闪现在脑海。“有什么难得,她以为她能控制我么?只要我杀掉她,就再也构不成威胁了。”
这两句话,分别有两个她。
严一凌总觉得第一个她,指的是皇后。而第二个……怎么像是指太妃?
“你别乱来。”严一凌瞪着眼睛,微有些郁闷:“我见过她,我总觉得她是有苦衷的。冯靖宇不肯如实告诉我太妃的病情,这里面一定有很多隐秘。”
“我别无选择。”奉擎咬着牙,脸上渐渐呈现出浓浓的杀意。
这个表情,让严一凌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奉临。
兄弟俩发狠的时候,如出一辙的瘆人。
“你别这样,我看着害怕。”缩了缩身子,严一凌晃了晃他的手。“好不好你给我点时间,让我弄清楚这里面我们不知情的内容。也许,就像泰山之上的峰回路转,会忽然改变方向呢!”
“不许。”奉擎皱着眉,直直的看着她。“我不许你为我做任何危险的事情。你只要相信我,等着我就好。”
是啊,严一凌也被自己弄糊涂了。好好的,干嘛要帮肃亲王查太妃的事?
人家似乎也没有叫她帮忙!尽豆鸟划。
“哦。”她收回了心思,认真的点了点头。“主要我不是为了帮你,而是冲着皇后。”
这是说给他听的,还是自欺?
严一凌定了定心,道:“伤包扎好了。”
“碧儿,和我交手的人,伤的也不轻。他击中我的匕首被我拔出来刺在他左臂。”奉擎握着她的手,认真的说:“你想揪出暗中为皇后办事的这个人,现在或许是最好的时机。”
这倒是提醒了她。
记得遥光说过,皇后有个特别信任的人。但凡有事,都会避过身边的近婢,亲自交给他完成。而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引肃亲王与自己私会,又在交手中刀的那个。“我知道该怎么办,你放心。”严一凌再看向他的时候,他眼里又只剩下一片纯净。
“今晚就在这儿睡。天亮之前再走。”严一凌怕外面有人盯着,又怕他的血没止住。
奉擎抱着她:“一起。”
“软榻归你。”严一凌脸色一僵:“别得寸进尺。”
只是,她说话的时候,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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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喜从天降
?à?????天还没亮,严一凌就醒了。软榻上没有了人影。
她赶紧叫素惜进来,收拾好室内的血迹,以及她染了血的衣裳。
“小……姐。”素惜干活麻利。说话却结结巴巴。“您是不是还……还……”
“你是想问我,是不是还喜欢肃亲王?”严一凌边换衣服边问。
“是。”素惜咬着下唇点了头。“您不该留他在这里过夜。万一被人发现了,那后果不堪设想。皇上说什么都不会相信您的。”
严一凌也觉得自己这么做风险挺大的。所以一整夜,她都悬着心没睡踏实。
“他受了伤,我怕被他所伤的人会带着帮手四下寻找。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先躲起来。”
素惜虽然点头表示理解,可小姐似乎没有回答她关心的问题。
“你说有什么办法,能让咱们疑心的人自己现行呢!”严一凌思索着怎么找出左臂有伤的男人,还要不动声色。宫里人这样多,确实不太容易呢。
“对了。”素惜看她活动正常,连忙问:“小姐您的腰不疼了?”
说来也是奇怪,虽然一晚上没睡踏实,但腰的确好多了。“冯靖宇还真是个怪才!他说一夜就好,当真不假。”
“怪才?”素惜不大明白。
“就是稀奇古怪的人才。”严一凌解释说。
这一点素惜倒是赞同:“冯大人的确很奇怪。说是后来皇上也赏了他陈年老酒,他还是一口没喝日日都砸碎了,然后花银子叫奴才打扫。”
“管他的,皇上都不理会。”严一凌一拍脑门:“对呀。身上有伤的人,总要求医问药。即便不方便请太医诊治,也一定会去御药房拿药。咱们只要瞪着前去拿药的戍卫,就一定能发现踪迹。”
严一凌这么一想,这法子还真是可行。“宫里近来并没有大动作。戍卫守卫也都是平平安安的。谁要是受了这么严重的刀伤。肯定需要大剂量的金疮药!顺藤摸瓜,就不信找不到痕迹。”
素惜还是担忧:“那万一这个人能出宫呢!他不是可以出宫拿药,不叫咱们发现么!”
“皇后应该不会让这个人出宫。”严一凌仔细的想了想:“凭皇后的心思,一定会区分开宫内办事和宫外办事的奴才。这样一来,她外面的消息送进来,里面的消息送出去,才不会特别冒险。如果是同一个人经手。那这个人必将掌握皇后全部的秘密。”尽豆在才。
连陪在自己身边十八年的遥光都不信任。皇后肯定不会相信这些身怀绝技的戍卫。
必定会害怕他们因为一己之私,倒戈相向。
“正巧他在御药房当值,我等下找个由头过去。”素惜说话的时候,脸颊泛起红意。
“程俊啊!”严一凌看她娇嗔的表情,乐呵呵的说:“那你就赶紧去吧。”
“小姐,你又取笑我。”素惜脸上红的发烫:“我可是替您去办事的!”
一个劲儿的点头,严一凌认真的说:“我知道,你是很正经的去办事的。没有别的。不过顺道见一见面,也无伤大雅啊。”
素惜捂着脸扭头就要走:“奴婢说不过您。”
“也不用心急成这样吧?”严一凌轻咳了一声:“你想着把这些带血的衣服洗干净。别叫人瞧见了。”
“是。”素惜的脸色恢复了些:“您放心。”
章嬷嬷领着十八个小侍婢鱼贯而入,伺候严贵妃梳洗装扮。
特意从托盘里择了一朵金丝镶嵌宝石的牡丹,别在严一凌鬓边:“娘娘您瞧,花开富贵。衬得你华贵大方。”
“还是不要了。”严一凌挑了一支不起眼的素玉簪递给她。“想来这时候,皇上不愿意看到妃嫔们花枝招展的样子。”
“唉!”章嬷嬷叹了口气。“奴婢怎么会不明白娘娘的心思。只是宫中流言四起,怕就怕三人成虎。皇上误信了去。”
被鬼吓的这件事的内情,伊湄宫就只有严一凌和素惜知道。章嬷嬷只当是真的,才会想让她打扮的华贵一些,风姿绰约的出现在人前,也好掩盖她的惶恐。
但其实,畏首畏尾才是严一凌想让大家看见的样子。
“别担心,没事的。”严一凌对着镜子,想起了奉擎的那双眼睛。唇边浮现了温润的笑容。
“娘娘,皇上ニ皇后都去了贵妃宫。今儿的请安就免了,您是否也要过去瞧瞧?”章嬷嬷替她别好簪子,笑着问。
“去看看。”严一凌收回了神思。
万贵妃到底是配合皇后被鬼吓,还是自导自演,她总得去弄清楚。
“好,那奴婢吩咐他们准备好轿子。”章嬷嬷让身后的侍婢举着镜子,自己先退下。从她跟在严贵妃身边起,但凡是能做的事,都亲力亲为。
只是章嬷嬷隐瞒了一件事没有告诉严贵妃。
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
万芊芊喝完碗里的汤药,对着皇上柔和的笑了。“多谢皇上,臣妾好多了。”
奉临把空碗递给缤桃,道:“你没事就好。宫中最近不宁,入夜就别再出去了。”
沈音苒忙不迭的垂下头,请罪道:“都是臣妾不好,想着请两位贵妃同去积福堂焚香祷告,一来能为太后积福,二来想平息怪力乱神的风波。哪知道害的万贵妃受惊,又累着严贵妃受伤还要前往。”
她受伤了?
奉临似乎并没有得到消息。
眉心一蹙,脸色就不如刚才那么明快了。
正好,严一凌到了。
她款款而来,将手里的团扇递给身旁的章嬷嬷,独自迈步走进内寝。
“臣妾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
奉临凝眉看着她,道:“不是说伤着了,怎么还过来?”
严一凌听得出这语气有责备的意思,垂下头一笑。“不过是不小心扭了腰,多亏了素惜手劲巧,按了两个时辰。今早起来,已经好多了。”
抬起头,见皇帝的脸色稍微缓和,她笑着问:“倒是万贵妃妹妹好一点了么?”
万芊芊点了下头:“劳严姐姐记挂,臣妾无碍。”
沈音苒柔和的笑着:“看见你们都平安无事,本宫也就放心了。”
严一凌和万芊芊都没有多话,仅仅是笑了笑。
如出一辙的神情,落在沈音苒眼里,不免就变了味儿。
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心思?
奉临握了握万芊芊的指尖,凝眉道:“刚服了药,你好好歇着。朕晚点再过来。”
万芊芊点了下头,心里有些不高兴。嘴上却只说:“皇上政事繁忙,闲暇该多歇着。臣妾不打紧。”
沈音苒还没顾得上叮嘱万贵妃注意些什么,就瞧见皇上温情脉脉的看着严贵妃。
到了嘴边的话,舌头打结似的说不出来。
索性也只是含笑看着他们,一言不发就好。
“皇上。”小侯子喜笑颜开的进来,精精神神的行了个礼。
奉临不免奇怪:“你这猴崽子,有什么高兴的事儿不成?”
“奴才是来讨赏的。”小侯子跪下,伏地道:“奴才恭喜皇上,贵嫔宫的徐贵嫔娘娘有喜了。”
严一凌最先扫了皇后一眼,随即才回过味儿来。
徐天心怎么会有喜?她不是急着报仇,又很不屑恩宠么?
沈音苒几乎没有停顿的跪下去,在小侯子道喜的话音落前。“臣妾恭喜皇上。”
万芊芊虽然掩饰不住失落,那神情却也只是一闪而过。“徐贵嫔有孕,真是喜从天降,臣妾恭喜皇上。”
末了,她又加上了一句:“恭喜皇后娘娘。”
“臣妾也恭喜皇上。”严一凌这才随着皇后跪下,满面微笑的说。
总之,厢房里的气氛不太对就是真的了。虽然每个人都是欢喜的样子,可这欢喜背后是什么滋味,谁都搁在心里。
“朕……去瞧瞧她。”奉临松开万贵妃的手,道:“芊芊你好好歇着。”
“是。”万芊芊心里一股一股的怒火,像吱扭着的虫子咬破皮肉往外钻。恶心加上疼,她低着头不敢让皇帝看见眼眸。
“碧儿,你也来。”奉临轻哂的唤她。“天心就喜欢你,看见你该会很高兴的。”
“是。”严一凌伸手握住皇帝递来的手。指尖的接触,让她有些抵触。
沈音苒动了动唇,两个人已经一阵风似的轻快而去。她最终也没有说出恭送的话来。
“娘娘很失望么?”万芊芊忽然开口。
“什么?”沈音苒只作不觉。
“徐贵嫔有孕了。”万芊芊低低的说。
“这是喜事,本宫怎么会失望?”沈音苒以为是自己掩饰的不好,遂道:“本宫只是想起自己的孩儿,心里感触罢了。万贵妃切莫多思。”
“是啊。”万芊芊笑容寡淡。“皇后娘娘总算还有回忆可追溯。可臣妾从来就没有过。”
“你还年轻呢,急什么?”沈音苒觉得万贵妃今天怪怪的。以往的她,最善解人意,是不会在皇上面前露出心思的。
但是今天似乎掩饰的一点也不好。
难道是故意?只为了博取同情!
“皇后娘娘二九年华,严姐姐二十六岁。臣妾今年也二十五了。”万芊芊长长的叹了口气。“臣妾还是一无所有。”
沈音苒脸色有些僵,但还是得体笑着:“好事多磨。你怎么知道你二十六岁的时候,就不能诞下个小皇子?皇上一贯心疼你,好好守着这份恩宠,你会如愿的。”
“会么?”万芊芊与皇后四目相对:“娘娘觉得臣妾会有这样一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