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朱颜可有心
???????“母后放心,朕一定彻查此事,还皇后公道。”奉临的话掷地有声,仿佛是把心里的恨变成一把刀。沉重的摔在她膝边。
严一凌抬头,正对上皇帝阴冷的目光。他的瞳孔里。哪还有一星半点的温存。前一刻还搂在一起极尽缠绵,后一刻就已经恨不能马上杀了你。
这就是帝王的爱情观?
“奴婢是冤枉的。”严一凌不想再坐以待毙。吃了这么多次亏,足可见沉默不是金,而是懦弱。“奴婢在北廊左数第三间厢房里让人打晕,醒了就已经在这里了。”
“没有人问你,你闭嘴!”奉临之所以生气,是因为愧疚。
他们欢好的时候,音苒就在这房里!
而她,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份,明明醒着,竟然还敢趁着夜黑冒充皇后!
“皇上,如果奴婢不说,您又怎么能查明此事,还皇后娘娘公道?”严一凌心里的畏惧渐渐的消失,这个时候哭没有用。怕更没用。“凭奴婢一人,怎么可能轻而易举溜进皇后娘娘房中,伤人还不被察觉?外头可还守着娘娘的近婢呢!”
遥光听她这么说,气得浑身发抖:“皇上明鉴,皇后惦记小皇子叫**母抱了来。哪知道小皇子闹觉哭个不停。娘娘只好吩咐奴婢送他回房安睡。但依兰和墨兰一直守在廊下。直到奴婢返回她们仍在门外。就是不知别有用心之人,会不会早在娘娘还在宴席欢饮时,就偷偷潜进厢房伺机行刺了!”
“不错,的确有这个可能!”严一凌并不否认她的推测,却道:“可你同样没证据证明我一早就躲在房里。更何况行刺皇后,非同小可,就像现在这样。随时都会丢了命。接近皇上有很多种办法,宫中女子个个深谙此道,奴婢何必选风险最大的?”
“够了!”太后冷声打断她的话:“你的性子哀家还不了解么?只要你想得到,就会不惜一切。从你被打入冷宫的那天起,你就不甘心。盘算着怎么一步一步夺回恩宠。说不定连奉仪的死,也在你的计算之中。顺利的博取哀家和皇上的怜悯,走出冷宫。现在,又迫不及待的要再度承宠……”
承宠两字,太后咬牙切齿的说出口。“严碧,在你眼里哀家和皇上,不都是你复宠的棋子么?宫中你想方设法的排除异己。宫外,你勾结朝臣。左右朝政,就连肃亲王也在你的算计之内!皇后才回宫一天,你就这么急不可耐?”
局面再僵持下去,严碧必死无疑。
奉临很清楚太后的心思。虽然他也怨她,却不想她死的这样不明不白。
恰好这时,太医到了。
奉临寡淡的脸色略微好转:“拖去柴房里思过。皇后没事便罢,若有不测,朕要你陪葬。”
“皇上!”太后震惊的唇颤:“难道就这么饶了她?”
“当然不是!”皇上恳切道:“皇后尚未苏醒,朕不想在这时候分心。待到明日彻查清楚,该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绝不徇私。”
始终不明白,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太后稍微犹豫,还是点了头:“把这个不要脸的拉下去,别脏了皇上和哀家的眼。”
银铃听从吩咐,亲手把严一凌从房里拽出来,一直送到柴房。“你就好好在待在这里,别想着还能逃掉。”
“你放心,我不会的。”严一凌平静的说:“等皇后娘娘醒来,一切就清楚了。”
“但愿吧!”银铃对她还算不错,至少没有挖苦揶揄。
“能不能给我身衣裳?”严一凌裹着薄薄的纱,很没有安全感。
“衣裳……”银铃想起了什么似的:“你的衣裳呢?”
摇了摇头,严一凌根本就不知道:“我被人从后面打晕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就是裹着这纱。”
银铃抚摸她身上的纱,质地轻柔透气,几层缠在身上,体态依旧若隐若现。看样子,也不是奴婢随便能用的,倒像是敬奉皇后所用的东西。
能在这么多人眼皮底下,不动声色的爬上皇后的凤床。
还能得逞,叫皇后吃了个哑巴亏……
银铃觉得不是严碧能办到的。“等会我叫奴婢给你送来。”
“多谢。”严一凌感觉银铃很特别,虽然是太后身边的人,却不像遥光那么恨屋及乌。
就这么**了还真不值!严一凌裹紧了身上的纱,心里挺不平静的。
会是谁这样害她?
她刚到北廊的厢房就被打晕了。
那时候皇后宿醉离席,见了奉举。
奉举哭闹,皇后传召她去哄。
怎么她会奇怪的出现在皇后的床上?从被打晕的厢房,到皇后的寝室,这一路她是怎么被人挪过去的?
就没有一个目击者么!
而且时间还配合的这么好。赶在皇上来,打晕了皇后,把她丢床上上演这出“狸猫换太子”的把戏……
越想,越觉得害怕。
身上的每个毛孔都张开了,夜里湿凉的风肆无忌惮的灌进来,吹得她骨缝里都是寒意。
“没有人能把事情做得这么完美,滴水不漏!”严一凌喃喃自语。这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除非这个人很熟悉这宫里的一切,算好了走每一步棋所需的时间。
并且这人还胆色过人,敢在皇后宫里为所欲为!
一点不顾及太后和皇后的权势!
脑子里,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滋长!这一切,会不会是皇后自编自导的一出戏?
可这么做,对皇后有什么好处呢?仅仅就是为了拔除她这根心头刺?
“姑娘,你的衣裳。”小丫头捧着衣服进来,双手递给她。
严一凌认出这身衣服就是自己的,不禁奇怪:“你从哪找到的?”
小丫头小声说:“衣裳就扔在皇后娘娘厢房的窗外,猜是你的,就捡了来。”
“谢谢你。”严一凌很体谅她的心思。皇后遇刺,毓秀宫乱成一团,她上哪去找一套干净的衣服送过来,还不就地取材完事。
心想打晕她的人心思很细腻!把衣服从窗子扔出去是怕皇上进来,看见这一身粗布衣,必不会把床上光着的她,当成高贵的皇后娘娘了!
“那我走了,你赶紧穿上吧。”小丫头看她没什么事,一刻也不想多待,转身跑了。
严一凌撇了撇嘴,如今她和瘟神没两样。当然是人人避之不及。尽巨私技。
皇后伤在额头,只希望她昏倒之前,能看清楚袭击她的刺客就好了。
内室,静谧无声。
太后冷眼瞧着皇帝为皇后上药,心里掂量着整件事。她不确定,把严碧这颗钉子插在音苒身边,是不是错了。
“时候不早了,母后不如先回宫歇着。”奉临声音很轻,怕吵醒了皇后。“朕会一直守在这里,直到音苒醒过来。
“皇上对皇后有心,哀家深感安慰。”太后语气缓和了不少。“音苒和皇上自幼一起长大,她是什么性子,皇上比哀家更了解。这宫里,太多是非,屡屡叫她难以消受。也是哀家心急,想着能让她早点回宫,早得个皇子,日子也就安定了。哪知道,这才头天回宫就出了这样的事。”
“是皇儿无用,不能护她周全。”奉临有些自责。
“是奸人鬼祟伎俩蒙蔽了皇上慧眼。”太后微微扬起下颌:“不是哀家要嚼口舌徒惹是非。皇上你自己想想,从被废到悬梁,再到引着皇子公主去冷宫,失去奉仪,哪一件事不是精心安排的。她已经是弃妇了,却竟走出了冷宫。她明明是皇上你的妃嫔,却叫旁人惦记着险些私奔。”
稍微停顿,太后虚眼叹道:“若她真如皇上所想那般善良。怎会每次的事情都给她扯上关系,为何所有人的矛头都一致的对准她?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母后多虑了……”沈音苒闭着眼睛,虚弱的说:“皇上已经赦免了她的死罪,还恩准她戴罪立功,好好照顾奉举。她是个懂得惜福的人,断断不会出此下策去争宠。”
这番话说完,沈音苒缓缓睁开眼睛,吃力的想要坐起来。
“你别乱动。”奉临扶她起来,从后面托着她靠在自己胸膛。“觉得好一些了么?”
“臣妾无碍。”脸上的笑容虽然有些苍白,却很满足。他一直都在身边没有离开,还有什么比这样的关怀更温暖?
太后走过来,握着皇后的手,连连叹息:“你这孩子,你呀,总是把别人想得那么好。要知道,她们可不会因为你的仁慈而手软。”
语调陡然威严起来,太后沉眸问道:“告诉哀家,究竟是谁打伤你。离席之后,到底出了什么事!”
沈音苒摇了摇头,懊恼的说:“臣妾不胜酒力,看过奉举之后更觉得疲倦。遥光备下了香汤,臣妾正打算沐浴,就被人迎面一击,晕了过去。”
“迎面被袭,你都没看清刺客的样子?”太后很怀疑她的动机。“音苒,事到如今,皇上和哀家都会替你做主。你可千万别犯糊涂,想在这关头去包庇什么人啊!要知道,她是不会领你的情。纵虎归山,后患必是无穷的!音苒,别为了要置你于死的恶人诓瞒皇上和哀家好么?”
第三十一章:横生枝节
iêééééé扑了点好看的胭脂,万芊芊笑看镜中的倩容,满意如画的眉目。“走吧,别耽搁了时辰。”
缤桃放下圆镜。不乐意的说:“昨晚娘娘也是这样关心皇后,可太后却不领情。您又何必早早就起。瞪着小厨房炖了上好的补品给毓秀宫送去?”
“这话小家子气了。”万芊芊娇唇舒展,笑着道:“皇后到底是皇上的结发妻子。本宫身为贵妃,理应代替宫中姐妹侍奉在侧。”
其实她就是想知道,皇后遇刺伤势如何而已。
“走吧。”万芊芊就着她的手,摇曳身姿:“回头你让小厨房多准备些可口的膳食,一日三餐,变着花样给毓秀宫送去。”
“是。”缤桃乖巧的应下:“娘娘放心,奴婢一定亲自督促厨子好好做!”
送走了皇帝,沈音苒觉得心里有些空。他不在身边,这宫里的时光总是难熬的。
“音苒,现在就剩你和哀家了。怎么你还不愿意说实话么?”太后的眉头一直皱着,实在难舒展开。
“姑母,音苒说的都是实话。”她平静的微笑,和婉道:“酒意上头,就叫遥光熄了室内的灯。只余一盏。事发突然,音苒没看清那人的模样。但凭身形,感觉该是个男子。”
太后拿她没辙,无奈长叹:“你呀。叫哀家说你什么好!这回是打的你头破血流,下次指不定会有什么手段。你怎么能纵容呢?”
“姑母。您就别生气了。”沈音苒温和的笑着:“您最了解音苒的心思。只要皇上在意,什么都不要紧。”
“那也不能就这么放过那贱婢。”太后眉眼凛寒,颐指气使的扬了扬下颌。
银铃会意,转身吩咐人带严碧过来。
“姑母,这又是何必?”沈音苒劝道:“她如今已经不是贵妃了,又怎敢公然和我做对。就算不忌惮我的身份,也不忌惮皇威么!”
太后摇着头。唏嘘道:“你就是这么傻。她的鬼主意可多着呢!”
遥光走进来,欠身道:“皇后娘娘,万贵妃来给您请安,还带着早起炖好的补品。”
“说皇后没有精神见她,打发了就是。”太后不悦:“音苒你看见了吧?你这里稍微有些风吹草动,外面削尖脑袋往里挤的人可多得是。稍微不留心,把你从凤椅上挤下去了哀家看你怎么办?”
“请贵妃进来。”沈音苒温和一笑:“姑母,音苒正觉得有些饿。贵妃来的正是时候。”
“你呀!”太后稍微一想,想再拦住带严碧的奴才,已经来不及了。
万芊芊和严碧一前一后的进来。
前者光华璀璨,风姿绰约。后者不卑不亢,大气凛然。
只是抬头看上一眼。心里就不舒服。太后真是纳闷,音苒到底怎么能受得了!
“臣妾给太后请安,给皇后请安。”万芊芊一招手,缤桃就呈上了炖品。“臣妾早起亲自盯着小厨房炖的,请太后チ皇后娘娘品尝。”
多余的话一句没有,请了安,送上炖品,万贵妃举止优雅,态度温然。到底是经过历练,所言所行,让人挑不出错。
“妹妹有心了。”沈音苒示意遥光看座。
太后的目光则一直落在严碧身上。
严碧欠身行了礼,见皇后好好的坐着,稍微放心。
碍于万贵妃在场,太后也不好多问什么。要是让万贵妃知道严碧这蹄子爬上凤床,指不定怎么笑话音苒呢!这脸,沈氏丢不起。
皇后低着头吃着炖品,偶尔抬头跟贵妃交谈两句。谁都没有搭理房中一身布衣的严一凌。
暴风雨来前,总是格外的风平浪静。
严一凌才不信皇后和太后这么有雅兴,仅仅是想她这样完好无缺的杵在这里。
“皇后娘娘,您的额头……”万芊芊眼明心亮,皇后不经意撩开发丝的动作,让她看见了那块新伤。“怎么会……昨天席上不是还好好的么?”
沈音苒有些尴尬的拨了几下头发,遮住了伤处。“只是皮外伤,不要紧的。”
“怎么会不要紧!”万芊芊心想,这肯定是遇刺留下的,刻意道:“皇后娘娘凤体受损,乃是臣妾未能尽心侍奉之过。还请娘娘责罚。”
说着,她屈膝跪下,满面愧色。“娘娘才回宫一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臣妾实在愧对皇上和皇后的信任。”
“贵妃请起。”沈音苒含笑,语声柔软:“太医瞧过,并不要紧。皇上陪着本宫服了药,好多了。这几个月来,你殚精竭虑的操持后宫事宜,劳苦功高,本宫谢你都来不及,怎会责罚。咱们姐妹之间,就不要再说这样生分的话了。”
太后闭目养神,默不作声。实则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皇后娘娘恕臣妾多嘴。”万芊芊一脸正气:“此事绝不是奴婢伺候不当的疏失。娘娘昨夜是否遇险?凶徒是否擒获?臣妾建议彻查此事,不能姑息奸佞之徒。”
“贵妃所言不错,此事决不能姑息。”语声比人先一步进来,只听这动静,便知到来人是谁。
紧跟着“啪”的一声脆响劈面落下,严一凌还没看清楚那人的容貌,脸颊就肿了起来。
这一下打的不轻,沈凉悦指尖发麻。“姑母,您怎么能由着一个低贱的奴婢凌辱表姐?我可咽不下这口气。”
“凉悦!”沈音苒被她突然的举动惊了心,脸色隐隐不好。“怎么这样没规矩。”
这丫头是太后新物色入宫,预备献给皇上的。是自己三叔嫡出的小女儿。沈音苒并不喜欢她,不光是她冲动好强,还不知进退。但凡有事,她总是这样横生枝节。
“是啊,凉悦,别胡闹!”太后的声音虽然轻,但充满了威严。
沈凉悦才不管是不是有外人在,冷着脸强辩道:“表姐这么说可就错了!她能留在毓秀宫,不就赖着是小皇子的亲娘么?根本和皇上的恩宠无关。既然她早就不是妃嫔,有什么资格侍寝,还竟然是在这房里替了表姐……”
“什么?”万芊芊大为震惊。“表小姐是说,她昨晚在皇后娘娘房里……侍了寝?”
这不是荒天下之大谬么?
皇上不是已经不要她了?
万芊芊耳朵里嗡嗡的响,嘴巴不听使唤:“不会的,不会的,这怎么可能?谁给她的胆子……”
事情被自己人揭露出来,太后气得不行。“凉悦,哀家不是吩咐你留在房里好好学规矩,不许擅自外出么!是哪个不开眼的对你说了这许多混话,你竟也敢人云亦云的嚼舌根。”
“姑母!”沈凉悦拖着长音:“那我也不能一辈子都待在房里啊。何况表姐受了伤,还被人夺了恩宠,凉悦怎么还能坐以待毙。”
猛的转过身来,沈凉悦阴狠的瞪着严一凌,咬牙切齿的问:“快说,你是怎么闯进表姐房里的,又使出怎么样的狐媚手段迷惑皇上。行刺表姐的人究竟是你,还是你亲手安排的?”
拦都拦不住她这张嘴!太后恨铁不成钢的瞪她一眼,冷声道:“凉悦,你如今只是个外人。宫里的事情轮不到你过问。银铃,送表小姐回房,叫嬷嬷好好调教。哀家倒是要看看,她这急三火四的毛躁脾气,何时能改。”
沈凉悦一脸的不高兴,撅着嘴道:“凉悦不依。姑母是凉悦的亲姑母。表姐是凉悦的亲表姐。我才不是外人!还有,成日待在房里,快要闷坏人了。您就让我在这儿好好替表姐出口气吧!”
万芊芊可是补刀子的一把好手。“太后,臣妾没料到事情这样曲折。皇后娘娘回宫才一日,就被人这样算计凌辱,若是不讨回公道,岂非叫阖宫不安。表小姐所言不错,万望太后能亲自出面彻查此事,为皇后娘娘做主。”
言外之意,这事早晚传的阖宫皆晓。太后要堵住悠悠之口,必得查出能说服大家的真相。否则,沈氏的颜面何在?
唆使太后针对严氏,就是让她和皇上再起冲突。
到时候是拉严碧一把,还是踹太后一脚,都看自己心情行事。万芊芊不漏声色的窃喜。
严一凌捂着脸,沉默的听她们说话。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事情掩盖不住了,沈音苒反而平静多了。宫里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她这个皇后当的,早就被人笑绿了脸。“事已至此,本宫也想弄清一件事。”沈音苒将目光锁定沉默的严碧,问道:“虽不是你打伤本宫,但你为何会出现在本宫房中?”
“小宫婢来传话,请奴婢过来哄哭闹的小皇子。”严一凌与皇后对视,看出对方眼底到底藏了什么。“奴婢前往北廊左数第三间厢房的时候,被人从后面打晕。醒了就在娘娘房中了。”
沈凉悦啐了一口,冷着脸问:“那表哥进房你怎么不出声?我看你就是存心要夺这恩宠!”
她的话太直白了,弄得皇后脸色难看。
万芊芊遮着口鼻轻咳一声,道:“臣妾料想,皇后娘娘根本就没传召过**母严氏。而那传话的小婢女,一定是个脸生的。宫里伺候的奴才这样多,别说找起来麻烦。是否真有这丫头存在,还是个问题。严姐姐怕也是百口莫辩的。”
“就是。”沈凉悦不住点头:“万贵妃说的对。这些都是她的一面之词。其实完全可以不用听她说这些废话,只看她做过什么就是。姑母,您还等什么?就下懿旨将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拖到庭前乱棍打死,给表姐顺顺气可好?”尽巨双弟。
第三十二章:凉悦挨罚
à??????“凉悦,就当本宫求你,别闹了。”沈音苒垂下眼眉,道:“凭她一个人。不可能做的滴水不漏。此事不是你表面看到的那样简单。”
万芊芊赞同皇后的看法,连着点了几下头:“娘娘说的是。背后操纵此事的人。不光心细,胆子也大。算计妃嫔就罢了,连皇上也敢蒙骗。”
“那不正好就是她么!”沈凉悦紧咬贝齿,目光恨不能一层一层刮下她的脸皮。“在冷宫里就敢扬言要为什么杨嫔翻案,更别说现在活生生的站在你我面前了。”
若不是生的美,太后绝不会容这丫头接连造次。
谁叫沈家这么多年,就出了一个这样首屈一指的翘楚呢!“凉悦,你是不是要活活气死哀家才肯闭嘴?”太后挑着冷眉,唇角挂霜:“什么时候才能如你表姐一样稳重?”
沈凉悦侧过头去翻了一眼,禁不住腹诽,要像表姐这样忍气吞声,还不如死了痛快。当然,太后还没扶她座位妃位,她自然不敢得罪。“姑母,凉悦只是看不过去表姐受委屈。既然你们觉得我多嘴。那我不出声就是。”
她一噤声,厢房里安静多了。
沈音苒依着身后宽大的方垫,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一直想忍着,不和严碧有什么冲突。这样一来,皇上就不会为难。她可以受委屈。却不想让他难受。
“上一回奉仪的事,万贵妃几日就侦破。叫哀家和皇上刮目相看。”太后微微扬起下颌,脸上添了几分庄重:“这回事情棘手,不知贵妃肯不肯费这个心。”
这么说,太后是不打算下懿旨处置严氏喽!万芊芊不想她能沉得住气,只道:“承蒙太后不弃,臣妾虽无才无德。却愿意分忧。”
“皇后以为如何?”太后澹澹看她。
“一切全凭母后做主。”沈音苒温和的说:“只是千万别冤枉了谁。”
“臣妾遵旨。”万芊芊朝皇后欠了欠身:“皇后娘娘好好养伤,臣妾先行告退。”
转身朝太后行了礼,万芊芊对严一凌道:“本宫还有事情不明,烦严姐姐随我回宫。”
严一凌点头,没想着这么容易就能躲过这一劫。
“等等!”沈凉悦拦住万贵妃,讶异道:“是我耳朵不好听错了,还是万贵妃舌头不灵说不清?”
“什么?”万芊芊微有疑惑。
“你叫她什么?”沈凉悦皱着眉头问。
“严姐姐。”万芊芊落落大方的回答。
沈凉悦嗤鼻,满眼鄙夷:“她也配当贵妃的姐姐?早就不是从前那样金贵的人儿了。贵妃也该改一改口!”
虽然是当着皇后和太后,万芊芊也没客气:“表小姐有所不知。皇上登基以来,这宫里就出过两位贵妃。严姐姐如今虽不是,可好歹也盛宠了八年之久。就凭这一份本事,当得起本宫称为姐姐。不像某些人。心比天高,目空一切,或许有这样的福分,却未必有这样的本事。”
“你竟然羞辱我!”沈凉悦登时恼了,一脸怒气:“我好心好意提醒你身份有别,你竟然敢羞辱我!”
“表小姐不必对号入座。”万芊芊从容的笑着,根本不买她的账:“我不过是一句闲话而已。”
轻摇慢晃的走出了皇后的厢房,万芊芊头也不回得意而去。
“她……可恶!”沈凉悦窝火的不行:“姑母,您瞧啊,当着您和表姐的面,她就敢这样羞辱我。要在人后,她指不定怎么给我难堪呢!”
沈音苒只是叹息。
太后则瞪的她浑身发冷:“你这是自取其辱,怨得了旁人?”
————尽巨呆划。
下了朝,奉临记挂毓秀宫的事,更了衣便匆匆前往。
想着有太后在,动静必然小不了。未免事情不可收拾,他只能先放下朝政之事,料理好后宫。“皇上驾到……”小侯子的声音没落,皇帝已经迫不及待的闪身进了内堂。
“表哥!”沈凉悦欢喜的迎上前:“早起我就过来看表姐了,你怎么这时才来?”
其实太后不是皇上的亲娘,沈凉悦也并非皇帝的表妹。只是她觉得这么叫更亲热。也显得她和宫里的妃嫔们不同。
何况,她偷偷听见过皇后这样唤他。
“凉悦表妹有心。”奉临客套的笑着:“也有好些日子没见你了。在宫里生活可还习惯?”
沈凉悦嘟了嘟嘴,轻轻摇头,眼里闪烁着纯真的光芒。“不习惯。宫里好闷的。姑母择了经年的嬷嬷教授规矩,成日都不许出门,可真是辛苦呢!表哥,不如找一天,你带凉悦出宫狩猎吧?”
“没规矩!”太后打断了她的话,慈爱的目光透出一股威严。“好了,哀家在这里逗留一夜,有些倦了。凉悦,你陪哀家回宫歇着。别妨碍皇上陪你表姐说话。”
“姑母。”沈凉悦当然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接近皇上的机会:“难道得见表哥一回,我想……”
“你想,你想出宫狩猎,想逛街市,还想和王公贵胄家的千金们聚乐子。”太后握住她的手,藏在宽大的衣袖里狠狠捏紧:“你想的事情多了,可现在是在宫里头,一点规矩都不讲,不是叫人笑话哀家不懂调教么!”
沈凉悦痛的冷汗直冒,脸上却不敢显露半分。“那……表哥改日定要带我出宫游玩。凉悦先陪姑母回宫歇息了。”
“去吧!”奉临样子温和,眉心舒展:“皇儿恭送母后。”
没在这里看到严碧,让他有些意外。也让他对音苒多了一份感激。“昨夜的事,是朕不好。”
这样的道歉,挺让人尴尬的。
沈音苒摇头,凝视着他乌黑的眼眸:“过去的事,皇上不必理会。只是臣妾总觉得,不是她!”
奉临紧抿着唇,似是点了头。“你走的这段日子,宫里接二连三的出事。每回都能跟她扯上关系。朕是伤透了脑筋。”
“严妹妹从前得宠,不少人眼红。”音苒伏在皇帝肩头,只觉得有了依靠,心里踏实。“正因为每一次的事情都指向她,臣妾才觉得未必。”
“你倒是最善体谅。”奉临拂过她柔顺的发丝,触感却与昨夜不同,心中一凉。“朕……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你放心,不管是谁,只要证据确凿,朕一定严惩不贷。”
噗嗤一笑,沈音苒食指轻按在皇帝的眉心:“臣妾可没有母后坚毅的心性,什么事情都要追根究底。臣妾只想能和皇上携手白头,早点为皇上诞下皇子。”
她粉嫩的脸颊朝他的胸口贴过去,怦然有力的心跳是那么的熟悉。“皇上……”
心里掠过一个影子,奉临轻轻的吻了她的额头。“你的伤还没好!”
言外之意,他并不想在这个时候。
沈音苒有个优点,那就是懂得见好就收,适可而止。“才下朝皇上就急着过来,想必还有许多折子没看吧。臣妾乏了,想再睡一会。”
“好。”心里对她多了一丝感激。奉临扶她躺好:“等你睡了朕再走。”
回了长宁宫,太后心里的不痛快随即呈现在了脸上。
沈凉悦不是傻子,一眼就看出端倪。连忙乖巧的从银铃手里接过茶盏:“姑母,茶正好,您喝了润润喉。”
太后接过茶盏,看她笑得甜腻。浅呷了一口,便扬手扔在地上。
“啊!”沈凉悦惊呼一声,赶紧跪了下去。“姑母息怒,凉悦今日是不该……不该和万贵妃斗嘴。可她存心包庇严氏罪妇,姑母为何还要她去处理此事?再说,严氏那样不要脸,竟敢抢了表姐的恩宠,还在表姐的床上,勾引……”
扬手一个巴掌,太后打的一点不犹豫。
沈凉悦惊愕的瞪着眼睛,惶恐的看着她,捂着脸喃喃道:“姑母,您这是……”
“哀家在你身上费了多少心血你知道么?”太后低沉沙哑的嗓音,让人敬畏。“你是咱们沈家,最美的姑娘。可你怎么就没长一点心?”
沈凉悦心里不服,少不得还嘴:“姑母,我也是为了表姐才会……”
她后端了端身子,吓得她直往后缩。“你现在晓得怕了?哀家警告过你多少次,不说话没有人当你是哑巴。这宫里的女子,最紧要就是知进退。可你倒好,什么都往外胡诌。不用一个时辰,皇上在毓秀宫里宠幸贱婢的事情就会传遍这宫里的每个角落。你自己不要脸,还害了你表姐!丢了哀家的脸面!”
这正是沈凉悦想要的结果。同是沈家的女儿,凭什么她连皇上的面都见不到,那一位无貌无才的,竟当了皇后这么多年。
“是凉悦不好,没想得那么全。”沈凉悦垂下头,眼泪夺眶而出。“姑母教训的对,凉悦以后不敢在轻率了。”
“以后?”太后皱着眉,愤懑的看着她。“沈家送进宫了多少好姑娘,可如今还好好活着的又剩下了几个?你就这样胡闹下去,哀家可不敢保证你还能有以后!”
“姑母,凉悦知错了。再也不敢了!”沈凉悦是真的有些害怕。她不能重蹈覆辙,走上那些无用之人的路。
“银铃。”太后冷声吩咐:“去!把她和那些疯疯傻傻,苟延残喘的沈家女儿关在一起。她们吃什么,就给她吃什么!没有哀家的懿旨,谁也不许理她。”
“姑母……”沈凉悦连连磕头,额头都快撞破了。“求您开恩,凉悦再也不敢了。您千万别把凉悦关进那疯妇院去……”
“迟了!”她哭得再可怜,太后眼中也没有半点怜悯:“要么你就死在里头,要么,学会怎样才能在宫中立足。哀家等着看!”
第三十三章:伤重垂危
??¨¨¨¨¨天刚蒙蒙亮。换班的侍卫还没来,守夜的几人已经等的不耐烦,显然是累极了。
一串脚步声由远而近,听得出来人是多么的慌张。
侍卫们止住连天的哈欠。警惕的握住手里的兵刃。这时候有这样的动静,八成不是什么好事。“你干什么?”为首的头领上前一步。挡住扑扑楞楞的女子。“这里是苍穹殿,万一惊动了皇上,当心你的小命玩完。”
“奴婢素惜,是……是小厨房的粗使丫头。求侍卫大哥救救我家小姐,小姐她快要不行了!”
首领狐疑的看着她:“说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听不懂。”
其中一人认出了她,对首领道:“她的确是下厨的丫头,我见过她几回。”凑近首领的耳畔,低声道:“她是严废妃的人。”
“你家小姐怎么了?”首领的语气稍微好了些:“你跑到这里做什么?”
素惜边抹泪边说:“我家小姐受了重伤,可是……奴婢卑微,求不来太医为小姐诊治。只有皇上的话才能作数。求侍卫大哥开恩,让奴婢去求皇上的恩典!”
两个人一听这话,脸色微变。
“你身份卑微,要求见皇上谈何容易。何况良妃昨夜侍寝,这会儿也在里头。就这么冒冒失失的放你进去,惊扰的圣驾我们可吃罪不起。”小侍卫解释道。
“为了奴婢的事求见皇上?苍穹殿可从没有这样的规矩!”首领不屑道:“趁着天还没大亮。你赶紧走吧。等会惊动了人,害我们受罚。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素惜当然不肯,苦苦哀求:“我家小姐伤得重,人已经昏过去了。要是再耽搁,只怕……只怕性命难保。皇上重情义。不会见死不救的。我求求你们,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边说边往上扑,素惜挣扎着想要去叩宫门。
“你疯了?”首领怒气冲冲的狠狠一推。
素惜连着后退几步,跌坐在地上。“我求求你们,真的不能耽搁,我求求你们了!”
“你快走吧!”小侍卫倒是好心:“惊动了皇上身边的人。肯定没你好果子吃。”
“不会的,皇上重情义,不会不管我家小姐。好歹小姐也是小皇子的亲娘。我求你们念在皇子还小的情分上,开开恩,让奴婢去求皇上……”
她又哭又嚷的不罢休,显然是闹出了动静。
首领担心触怒圣颜,高高扬起了手里的兵器。“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苍穹殿就没有奴才让主子烦心的道理。”
软的不行,素惜硬着头皮站了起来:“好!你们今天不讲情面,那我也不必再好言相求。若是我家小姐有什么不好,我就是死也要你们陪葬。”
说这话,素惜发疯一样的往前冲。
却被狠狠的推倒在地。
“皇上……皇上。求您见见奴婢。小姐她伤的很重,只有您才能救她,皇上……”
“你够了!别在这里撒泼!”首领飞出刀鞘,狠狠打在素惜头上:“不知死活的东西,作死滚远点,别连累我们。”
这一下打的不轻。
素惜捂着头,一股热流从指缝里渗出来,染红眼睛和胸前的衣襟。
“你怎么下这么重的手?”小侍卫看不过去:“她是为救自己的主子,有什么错!”
“我呸!”首领狠狠的瞪他一眼:“你可怜她,谁可怜我们。御前伺候要是有一点闪失,咱们的脑袋都得搬家。”
想站起来,可是头晕的厉害。素惜身上发软,却咬牙撑着,一步一步往宫门爬去。“皇上……奴婢求您开恩……皇上……”
她有气无力的喊着,却不知隔着重重宫墙,这声音根本就传不到皇上耳朵里。
“发生了什么事?”
前来交接的侍卫首领看见满身是血的女子,脸上一惊。“素惜!”
朦胧中,她看见朝思暮想的人。他那熟悉的脸庞,轮廓分明。”程俊……救我……家小姐……求皇上……“
话还没说完,她就晕了过去。
“你认识他?”打人的首领显然没料到,脸色愧疚。“她发了疯似的要硬闯苍穹殿,我当然不能让她就这么进去。”
“去通知候公公。”程俊俯身将素惜抱起来:“我先送她去太医院。”
“可是……”
程俊冷眼含凛,瞪的他生生把话憋回去。“别怪我没提醒你。她家小姐可是昔日的严贵妃。你就这么肯定皇上对她完全不念旧情?”
这话吓得那首领打了个冷颤,朝着小侍卫嚷道:“还愣着,快去禀报候公公。”
朦胧中,素惜睁开眼睛。程俊担忧的样子,叫她很安心。
“皇上,您醒了么?”小侯子一刻没耽搁,得了信儿就赶紧来禀报。只是良妃娘娘正在里头,他不好进去。隔着门弓着身子问。
“唔!”奉临听见动静,哼了一声。
怀里的佳人却紧紧贴过来,慵懒的不愿动。
“刚才严氏的丫头素惜硬闯苍穹殿,说严氏……受了重伤,危在旦夕。想求皇上开恩,请太医过去救人。”
一把掀开身上的薄被,搡开怀里的人。奉临凛声道:“你赶紧去请太医给她瞧。素惜呢?叫她进来,朕要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小侯子心里窃喜,果然他还是摸准了皇上的心思。“回皇上,素惜硬闯苍穹殿被侍卫首领打伤了。已经被送去了太医院。”
“胡闹!”奉临披上袍子,语气不逊:“朕身边怎么养了一群狐假虎威的东西。都闹出人命了,不晓得进来禀告,还出手伤人!你去,传旨撤了那人职位,乱棍打出宫去!”
“是。”小侯子应声的同时,皇帝已经披上了外袍:“你进来替朕更衣。”
床上的良妃这会儿已经毫无睡意。皇上的愤怒她听在耳中,记在心里,凉凉的叹了口气。
“朕先走,等会儿叫人送你回去。”奉临说话就往外走,看也不看床上的人。
“臣妾恭送皇上。”良妃裹着薄被坐起来,心里不大痛快。难得陪伴在皇上身边,他却这般心急火燎的去瞧别人。这后宫,还有谁是那一位的对手?
“怎样?”奉临快步走进去,险些和端着铜盆的章嬷嬷撞个满怀。
“奴婢该死。”章嬷嬷唬的面如土色:“冒犯了皇上。”
铜盆里的水是嫣红的血色,奉临只看了一眼,心就提到了嗓子眼:“无妨,你赶紧去换水。”
“是。”章嬷嬷连忙起身退下。
太医已经为严一凌看过伤势,如实回话。“皇上,这伤口较深,在肋下三分处。匕首锋利,只怕也伤了骨。要不是严……姑娘一口气撑着,只怕早就……方才拔出匕首时,流血过多。即便是能够痊愈,也需要好一段时间的静养。而痊愈的过程不能疲惫,劳动,否则触及伤处,疼痛难耐。”
床上的严一凌,面如纸白,没有一点血色。
奉临拧着眉,走到她身边:“不管用什么方法,用多么昂贵的药,都要尽快治好她。”
“臣遵旨。”太医恭敬道:“臣这就回去斟酌用药,随后让人送过来。”
“小侯子。”奉临沉着脸:“你让人跟着去取。”
章嬷嬷端着温水进来,拧干了绢子为严一凌擦拭伤口上的血水。
“让朕来。”奉临没想到她会伤的这么重。昨日万贵妃才将她安顿在这院子里,没想到天还不亮就出了事。
“就你一个人伺候?”奉临看了章嬷嬷一眼,皱眉问。
“回皇上,还有素惜姑娘。只是她……”章嬷嬷为难的说:“她伤的也不轻,这会儿还没苏醒。”
“唔!你先下去。等取回药,就送进来。”奉临轻轻的去擦她的伤处,生怕多用了一丝力气让她疼。
原以为,是皇后的话起了作用。让太后不再去追究毓秀宫的事。没想到,她们是换了另一种法子——叫她永远闭嘴的法子。
“朕疏忽了。”奉临心里不好受,紧攥着拳。“你千万,不能有事。”看着她紧闭的双眼,心凉了一大片。“朕想尽方法,都是希望你能留在朕身边。谁也不能带你走!朕不会让你死,你得陪着朕,早晚有一天……”
严一凌并没有睡踏实,刺骨的疼痛非但没有消磨掉她的意志,反而让她头脑清醒。
她清楚的记得,刺伤她的女人对她说了一句奇怪的话。尽巨状扛。
总是差那么一点点,这回让我帮帮你!
在刀锋刺进她身躯的同时,对方将一颗药碗塞进了她嘴里。
第三十四章:玲珑解人意
???????宫室内闷热异常。反而御花园中水傍树影,满眼葳蕤,倒成了避暑的好地方。
皇后又让人在近水边的凉亭里备下了瓜果。路过的宫嫔们正可以边赏景边品尝,凉爽解暑。
打毓秀宫请罢了安。良妃め王嫔就陪着有孕的桦嫔绕到这里避暑,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起来。“咦。你们瞧,那些奴才这是在逗什么乐呢?”王嫔新奇不已。“怎么前头的抱着盛了冰的罐子,后头的却抱着厚被?难不成棉花也怕热要降降温么!”
“前些日子王嫔病着,错过了宫里好几出大戏!”良妃只看了一眼就抿唇笑了。“不是棉花怕热要降温,而是有人娇贵,得捂着棉被供着冰。”
“哦?”桦嫔纳闷:“谁呀?宫里有这样的主儿?”
“不就是万贵妃新挪去清风居的那一位么!”良妃想起清早被冷落在苍穹殿,心里就不是滋味。
“姐姐是不是听说了什么?”王嫔低声问。
“说是受了伤,性命垂危。”良妃也不顾忌。严氏虽然被废,可只要是她的事,就没有不惊动阖宫的。“早起她的奴婢硬闯苍穹殿,叫侍卫打伤了。皇上一怒之下撤了那人的职,还叫乱棍赶出宫去。就怕耽搁了她的伤势。”
“后来呢?”桦嫔关切的问,眉头都揪了起来。
良妃看着她平坦的肚子,叹息道:“后来,后来我就不知道了。皇上急匆匆的更衣去了清风居。”
“怪不得。”桦嫔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什么?”这回轮到良妃好奇了。
桦嫔揉了揉肚子。扁嘴道:“太医院每日都是早起来我宫里请脉。今儿打发了人过去,竟说没空过来。到现在也没见有人来。”
“她怎么就这么命大呢,几次三番都死不了。”王嫔是有口无心说的这话,并不带诅咒的成分。但是落在别人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良妃与桦嫔对视一眼。都只是笑着不搭茬。
王嫔心直口快,什么话都藏不住:“人是贵妃安排过去的,现在出了事,皇上会怪罪么?”
“万贵妃一向得宠,皇上大约舍不得怪罪吧。”良妃低下头吃了颗龙眼,把紫色的葡萄粒子递到桦嫔手里:“龙眼上火,妹妹多吃些葡萄对孩子好。”
桦嫔晃眼看见个窈窕的身影。心一慌,手上的葡萄就滚到了地上。
万芊芊抚了抚脸颊,疑惑的问缤桃:“怎么本宫今日的妆容很吓人么?怎么让桦嫔见着吓得果子都掉了。”
缤桃笑盈盈的打量了贵妃:“娘娘风姿绰约,仪态万方。就算不涂脂抹粉也能艳冠群芳。”尽巨肠弟。
“你这丫头嘴上抹了蜜了。文绉绉的尽用些好听的词儿。”万芊芊轻晃了手里的团扇,语调柔和:“也幸亏桦嫔掉的是个果子,要是掉了别的什么,本宫可真要受责了。”
良妃听得出万贵妃不高兴,连忙起身欠道:“时候也不早了,臣妾出来多时,也该回宫。就不陪伴娘娘纳凉了。”
王嫔也跟着站了起来:“那臣妾也告退了。”
“本宫现在就要前往清风居给皇上请安。王嫔不随着同去么?你不是好奇么!也正好看看皇上到底会不会怪罪!”万芊芊明媚的笑容,一点也看不出敌意。
然而在场的三人早已经吓得腿软,谁也不敢抬起头与她对视。
就着缤桃的手。轻盈的扭动纤细的腰肢,万芊芊不紧不慢的离开。直到走出很远,才问缤桃:“你说整个后宫是不是都等着看本宫的笑话呢?”
“怎么会!”缤桃宽慰道:“要不是娘娘您执意安排了清风居给严氏住,她可能早就没命了。多了娘娘您这份眷顾,那些想动手的人不都得忌惮两分。”
“本宫就是拿不准,到底是谁动的手。”万芊芊是不喜欢严碧,但为能抗衡沈氏一族,她必须保住严氏。何况皇上对严碧的心意,她也是看清楚了。不顺水推舟卖皇上个人情,怎么能多握紧一分圣心。“本宫举步维艰,苦心筹谋。这些人倒好,成日里没有用处,只会到处点火扇风。”
缤桃垂下头,心有不忍:“娘娘又要提防阴谋诡计,又要统领后宫妃嫔,还要尽心侍奉皇上,确实分身乏术。也该有个可靠的人,替娘娘分忧。”
“是啊。”万芊芊也觉得,孤掌难鸣。自古当权者都是结党而行,互惠互利。“要聪明,知进退的人才能为本宫分忧。且得势依然对本宫忠心耿耿,绝不背信弃义……这样的人怕是不好找。所以还是宁缺毋滥,本宫不能轻易冒险。”
“娘娘说的是,奴婢明白了。”缤桃笑盈盈的走上前,恭敬的欠身:“候公公安好。我家娘娘来给皇上请安,烦您通传一声。”
“姑娘客气。”小侯子笑容可掬的行了礼:“劳烦娘娘稍后,奴才这就去通传。”
“好。”万芊芊使了个眼色,意在问他里面的人伤势如何。小侯子眉心微蹙,却没有多嘴。匆匆就退了下去。
看样子严碧是真的不太好!
会是谁下这么重的手来陷害她!万芊芊心绪不宁。
内室,贡着冰,床上的人却真的裹着新棉被。万芊芊看的直发愣,怎么中了一刀,就得了这么怪的毛病。“皇上,严姐姐她……”
奉临侧头望了望她,示意她进前来说话。双手一直握着严碧的手,没有松开的意思。“天热,伤口起了炎症。上次再冷宫里的旧伤还没好利索,这下是雪上加霜。”
“冷……好冷……”严一凌蜷缩着身子,恨不得蒙头缩紧厚厚的棉被里。鬓边冰凉的汗珠子,氤湿了枕头。
“好一些了没有?”奉临把暖手炉递到她的掌心,眼皮不抬的道:“先将冰瓮撤到门外去。快把厚被子给她盖上。”
奴才们依言照办,一点不敢耽搁。
“觉得舒服一点吗?”奉临用手去擦她额上的汗,语调温柔:“别担心,再服下两剂药,你的高热就会退了。等炎症消了,就不会觉得忽冷忽热。”
万芊芊很怀疑,严碧伤的这么重,还能听见皇上的温言软语么!当然,怀疑归怀疑,她可不敢这时候让皇上不高兴。“臣妾真是没用。好几天了,不但没抓住袭击皇后娘娘的刺客,反而还连累了严姐姐。”
“就如你对凉悦所说,她当得起你叫一声姐姐。”看着病榻上容颜憔悴的严碧,奉临平静道:“你对她的心意,朕都看见了。”
骤然一惊,万芊芊难以置信的看着皇上:“皇上怎么知道臣妾在毓秀宫对表小姐说了这话?”
奉临不置一词,只是澹澹的笑。
“原来皇上洞若观火,宫中大大小小的事,皆逃不过您的慧眼。”万芊芊调整了情绪,不让皇帝从她眼中看出惧色。“只是这次,对姐姐下手的人是下了决心,势必要取了性命才罢休。臣妾怕清风居也未必安全,何况姐姐名不正言不顺的……”
要他更信任自己,唯有替他达成心愿。万芊芊是聪明人,她懂得船行弯处须转舵的道理。“其实臣妾总觉得,之前的事,未必都和姐姐有关。只是苦于没有证据而已。”
“是么。”奉临不以为然,唇边的笑有些冷。
”也不必。“万芊芊马上会意:“有没有证据是一回事,怜惜不怜惜姐姐有是另一回事。臣妾以为,前者耗费时日,只消慢慢的去查。后者,不必费工夫,只要皇上点头即可。”
奉临抽出握着严碧的手,捏了捏贵妃的玉指,啧啧赞许:“阖宫妃嫔都不及你善解人意!”
第三十五章:温柔一刀
???????次日,宫嫔们如往常一样前往毓秀宫给皇后请安。
万芊芊来的稍微晚了些。一进殿,就瞧见皇后拉着桦嫔手亲昵叮嘱着什么。唇边浅笑暖如春,她仪态优雅的欠身行礼:“皇后娘娘就是这样体贴。桦嫔有孕,娘娘日日都要关怀几回才放心。”
“是啊。”沈音苒温和的笑着:“盛夏酷热。身子本就懒怠,不思饮食。加上桦嫔又是初孕,难免诸多不适。本宫若不啰嗦几句,还真是不安心。”
“日日劳娘娘惦记,臣妾心中不安。”桦嫔朝皇后欠身道:“若不是有娘娘百般关怀,臣妾真不知怎么才好。”
沈音苒示意遥光去扶:“你就别这么多礼了。宫里为皇上诞下皇嗣的姐妹不少,有什么不明白的,只管问她们就是。皇上也叮嘱太医院上下,齐心为你安胎。稍后本宫会吩咐御厨房指派厨子去你宫里,专职伺候你日常饮食。”
桦嫔心中感激,笑容明媚不少:“多谢皇后娘娘。”
“好了别多礼。”沈音苒温婉的说:“宫里许久没添孩子了,皇上和本宫都盼着你能顺利诞下麟儿。”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桦嫔腹上时,万芊芊却在观察众人的脸色。
无疑,这些人中有羡慕的,有妒忌的。有置若罔闻的,也鲜有替桦嫔高兴的。大多数都不怀好意。可皇后脸上的柔和看不出一点虚伪,仿佛她是真的全心全意在关怀一样。尽共尤技。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进来的人,是皇上身边的小侯子。
严卿敏感的觉出了什么,缩在袖子里的手攥了攥紧。
“免礼。”沈音苒温和的问:“这时候过来。是否皇上有什么吩咐?”
这个时候,皇上正在朝上。要不是有要紧的事情,小猴子一定是在身旁伺候。皇后这么一问,大家都不禁警觉起来。
“回皇后娘娘的话。”小侯子抬眼,谨慎的留心皇后的表情,慢慢道:“皇上让奴才传口谕,为使清风居严氏能安心养伤。即日起恢复她贵妃位分。”
“知道了。”沈音苒没有迟疑的点了头:“严贵妃伤势不轻,如此便能叫她安心。”
环视一张张精致的面庞,沈音苒发觉,只有万贵妃和她一样没有惊讶。其余那些把心事写在脸上的,她不想看。
“还有,清风居虽然清静,但毕竟简陋。本宫会挑选勤力的宫人过去伺候,在不打扰严贵妃静养的前提下,尽量添置一应所需。小侯子,你回禀一声,请皇上放心。”沈音苒泰然自若,平静的脸上除了温和看不出别的情绪。
“是。”小侯子也闹不明白。皇后是真的不在意,还是掩饰的太好。“奴才这就回去复命。”
他这一走,殿上立马安静了。
就连桦嫔也被霜打了,一脸的颓然之色。
怎么就恢复了位分,又让她成了严贵妃呢?
之前明明查出是她戕害妃嫔,谋夺后位,暗中下药,摧害皇后的身子,才使得中宫无嫡子。难道为了她,皇上连皇后都不在意了?
“天有些闷热,午后可能会有阵雨。”沈音苒瞧得出妃嫔们也没心思再说话,便道:“你们也都早些回去吧。”
“臣妾告退。”万芊芊从容的起身行礼,先人一步离开。那些满是醋味的话,她是一句都不想听。
严卿有些追上去问一句,但又能怎么样呢。显然万贵妃是知道皇上心思的。很好,这么快,从打入冷宫到现在短短的日子,她又是严贵妃了。
“娘娘。”新菊扶着她下了殿前的台阶。“其实这也未尝不是好事。奴婢听闻,舅老爷在沧域大破敌军,连连告捷。许也有这一层的关系,皇上不会让严家潦倒。”
“你不用安慰我。”严卿很清楚她输给严碧是为什么。“不管她是不是严家的女儿,皇上都会让她是贵妃的。”
新菊动唇,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收拾了苍白的脸色,严卿深吸了口气:“好了,与其花时间去想这些已成定局的事。新菊,不如你帮我想想,要怎样,才能留皇上在身边。”
“小姐对皇上的情意,若能让皇上知道,怎么会不动容,不愿意留在您身边呢。”新菊不想去管别人怎么指责二小姐。在她眼里看见的她,只是个全心全意思恋着皇上的可怜人罢了。
“落花有意付流水……”严卿就着她的手,身姿单薄的走在平坦的宫道上。“皇上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
————
严一凌又是被哭醒的。
毫无疑问,能为她哭的肝肠寸断的也就只有素惜。
“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嗓子太干,她几乎发不出声音。
可素惜还是听见了。“大小姐,你终于醒了。银雀,快端温水来。”
“你的头是怎么回事?”严一凌喝了口水,顿时舒服多了。“怎么弄伤了?”
素惜摇了摇头:“奴婢没事的。”
章嬷嬷端着药进来,瞧见严贵妃醒了,喜声道:“娘娘,您可算是醒了。这两天,咱们都要急疯了。”
“多谢你们。”严一凌动容的说:“要不是你们精心照顾,怕我也早就去阎罗殿报道了。”
“别胡说。”奉临刚迈进门,就听见这句不吉利的话。“有朕在,你不会有事的。”
严一凌饶是一愣,随后又想起了什么。伤重时,她清楚的记得他在耳边说了好多话,都是他和严碧温存的过去。
“臣妾……”
“别动。”奉临快步扶住她:“你伤的不轻,别乱动。”
的确是伤的不轻,严一凌稍微一动,伤处就钻心的疼。这一疼不要紧,冷汗就像虫子一样钻出了肌肤,又痒又黏的很不舒服。
“疼的厉害?”奉临赶紧坐下从后面托住她的身子:“靠在朕身上,你别用力。”
看着她疼的五官都皱在一起,奉临心疼:“朕已经让他们用最好的药了,竟然还是不能镇痛。看来也只有出宫遍寻良医,这些日子,你只能自己小心些,千万别乱动。”
一觉醒来,这男人竟变得温柔起来!
严一凌有点理解捅她的人说的话了。
只是,帮她就非要用这么残暴的方法么?
“皇上。”章嬷嬷把药送上前:“药温合适,正好给娘娘服用。”
“嗯。好。”奉临看怀里的人皱着眉,少不得吩咐:“小侯子,去拿些金钱橘和蜜饯来。等下给贵妃送药。”
小侯子笑嘻嘻的扬了扬手,便有奴才呈上。“奴才早就备下了,就等着贵妃娘娘醒来时可以送药。”
“贵妃?”严一凌疑惑的看来素惜一眼。
素惜连同章嬷嬷一并跪下:“奴婢恭喜贵妃娘娘复位之喜。”
“复位?”这么看来,这一刀的确是帮了她一个大忙。可是下刀的人怎么能肯定皇上会复她贵妃之位呢?难道说这个人不但在宫里,且还很了解皇上的脾气。
见她忧思满面,奉临轻轻贴上她的侧脸,旁若无人。“你我之间,何至于此。朕本心并没有要这样磨砺你。可你就是不服软。也是朕不好,许多事情赶到一起,就认定你有参涉其中。这回,是朕下手太重了,碧儿,别怪朕好么。”
这可真是一觉醒来大不同!严一凌越来越觉得这一刀挨得太值得了。
之前那么多的罪名,又是什么戕害嫔妃,谋害皇后,又是什么结党篡政,勾结朝臣……醒来就变成了他的疑心一笔勾销了。
自己不用费力气去查,不用想方设法的证明自己的清白。
还有这样一个“温柔体贴”的夫君百般呵护。
“皇上,臣妾不是做梦吧?”严一凌真怕自己还没醒过来,一切都只是虚构而已。
“当然不是。”奉临蹭了蹭她的肌肤。
少许的胡茬扎的有点痒,严一凌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是朕一直浑浑噩噩,犹如身在梦中。才叫你受了这么多委屈。”奉临宠溺的语气,搁谁身上都会忍不住心动吧?
严一凌仅仅是轻轻的笑。
她现在最想知道,“帮她”的人是谁。帮她的目的是什么。
“朕知道,要你当做没事发生,有点困难。但是朕会尽量补偿你的。无论你想要什么,朕都尽力而为。”奉临看得出她满怀心事,语调越发轻柔。
“皇上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可是后宫的妃嫔们能么?皇后娘娘能么?太后娘娘又能么?”严一凌不是矫情,她只是不会再把事情想的这么简单了。“皇上要处理朝政大事,要顾及百姓民生。不可能时时刻刻护在臣妾身边。稍微一个空隙,都叫旁人有机可乘……”
“所以,朕护着你,你也要护着自己才行。”奉临岂会不知道后宫里的鬼祟阴谋。她受尽了苦楚,有这样的担心也是人之常情。“做朕的女人,心不能太软。必要的时候,你可以按自己的方式去处理事情。”
这话是在怂恿她去斗去报仇?
严一凌狐疑的看了她一眼:“臣妾要是真的做了什么,皇上该不会生气的又把我送进冷宫吧?”
素惜一个哆嗦,惊慌的看了小姐一眼。这是还没睡醒脑子发懵了?
章嬷嬷也是手抖,差点撒了汤药。心想皇帝不会因为这句话真动了气吧?
“你说呢?”还好奉临只是温和的看着她。
“臣妾没什么好说的。”严一凌垂下眼睛,撇着嘴:“臣妾只是觉得这一刀挨得太值了,要是能让皇上天天这么温柔。臣妾宁愿天天挨!”
第三十六章:暗手出击
1??????“大小姐,再吃点吧!”粥只喝了两口,素惜怎么能不着急。“这半个月来,您可瘦了好几圈。难为御厨房那些厨子。日日变着花样的做了吃的送来,还要挨皇上训斥。”
严一凌淡淡的笑:“也不能怪他们。是我自己胃口不好。嘶——”
稍微一动。刀伤就疼的厉害。一疼就疼的直喘,她哪里有心思吃东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利索。”
“病去如抽丝,哪有这么快呢。”素惜说着话就要去抓头上的疤。
“你会说我,你自己不也是。”严一凌瞪她一眼:“长肉是会痒的,抓坏了留下疤痕,看你怎么办。”
“没事的。”素惜不以为意的笑着道:“有疤就有疤,又不影响奴婢吃穿,怕什么。”
“你呀!”严一凌抿唇低笑:“我可听说了,那一日送你去太医院的,是程俊。”
双颊漾起绯红,素惜转过脸去:“大小姐又取笑奴婢。”
“娘娘。”章嬷嬷慢慢走进来,双手捧着盒东西,略有顾虑的样子。
严一凌挺感激她的,自她从冷宫里跟着自己出来,跑前跑后的一直没少照应。“嬷嬷拿着什么?”
“刚才奴婢去制衣局取娘娘的宫装。遇见个丫头,说这药能缓解痛楚,让娘娘的伤好的快些。”章嬷嬷满是顾虑:“奴婢不敢信,本不打算要。可那丫头伶俐,塞进奴婢的手里转身就跑了。”
素惜也怕有人加害小姐。便道:“管她是存了什么心思,小姐不用扔了就是。”
“也好。”章嬷嬷点头:“奴婢也是怕这里头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给我看看。”严一凌倒是有兴趣一观。盒子里面有个白色的小药瓶。瓶塞用红色的绸子包着,解开绸子,竟然是个小纸卷。
“这是……”素惜取出纸卷,递给小姐。
“吃了!”纸上就写了这两个字。药瓶里倒出一粒药丸,严一凌嗅了嗅,味道似曾相识。
“小姐。”素惜看她往嘴里送。不禁担忧。“防人之心不可无,小姐还是别冒险。”
严一凌只是笑笑,她记得这药的味道。刺伤她的人,塞进她嘴里的就是同样味道的药丸。“我想她不会害我的。”
“莫非小姐知道是谁?”素惜惊奇的问。
“现在还不知道,不过快了。”严一凌想,没有人会白白对另一个人好。这个人,兴许很快就会现身了。
也许是怕太医察觉伤好的太快,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每隔半个月,才有人送一颗药丸来。每次都是放在不同的地方。时而能见到送药的人,时而见不到。但无论严一凌想出什么办法,始终没查到药丸的来源。
她沉醉在这样有趣的猫抓老鼠游戏里,逐渐康复。
而这清风居。除了皇帝时常出入,便再没有旁人来过。素惜听小侯子说,是皇上特别吩咐了不许人打扰,让贵妃能安心养伤。
奉临脸上的阴霾,在迈进房门的一瞬间一扫而光。“怎么下床了?可是好多了?”
严一凌转过身,朝她轻巧一福:“这么多天泡在药罐子里,想不好都难。皇上闻闻,臣妾满身都是苦涩的气味。”
“谁说的。”奉临瞳仁里映出笑意:“朕闻着只有香味。”他轻轻揽着她的肩,往自己怀里送。又怕碰到她的伤口,加倍的小心翼翼。“伊湄宫修缮的差不多,过些日子你好些了再搬过去。”
“伊湄宫?”除了皇后的毓秀宫,太后的长宁宫,妃嫔们的宫殿,基本都是以各自的位分定名。比如万芊芊住的贵妃宫,严卿的严妃宫都是这么叫的。虽然不够别致,但一听就知道宫主人的身份。
“皇上要为臣妾破例?”严一凌笑着问。
“你知道这名字的由来么?”奉临握着她纤细的玉腕,轻轻的将指尖点在他的掌心。
“所谓伊人,在水之湄。”严一凌读过这篇ゾ蒹葭タ。
奉临转眸而笑,道:“朕是想让你知道,无论是逆流而上,还是道路崎岖,朕都要与你携手同行。尽共冬亡。
严一凌没说话,只是挨在他肩上浅浅的笑。
她见过他对自己怨恨的样子,那种恨,不是几句甜言蜜语就能覆盖的。或者说,她根本不能完全的信任这个男人。一时高兴,他捧她上天都行。
可若是翻了脸,难保她不会被他踩在脚下,践踏的粉碎。
“自从你醒了,就总是满怀心事的样子。”奉临不安的与她对视,想从她眸子里搜掠出那一丝丝不安源自何处。“是不是朕哪里做的不好,让你不高兴?”
“不是。”严一凌违心的说。“臣妾只是担心此情不常有,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的。”
“你呀!”奉临宠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尖:“怪不得伤好的这样慢。这脑子里成天想些稀奇古怪的事,就不累么?”
还不是拜你所赐!严一凌暗暗的想。“有皇上相伴,怎么会觉得累。”话到嘴边,她说的好听了许多。
这男人好不好都是她在宫里赖以生存的指望。
就算她比别人都聪明,还不是屡屡受害。何况,这宫里聪明的人比比皆是。
“皇上,贵妃娘娘。”小侯子垂着眉眼站在门边,轻声道:“皇后娘娘受了伤,正在不远处的避风亭。”
“皇后受伤了?”奉临松开勾着严一凌肩头的手,蹙着眉道:“是怎么一回事?”
“是桦嫔小主在避风亭中喂鱼,一时没有站稳落了水。情急之下皇后娘娘奋不顾身的跳入湖中相救。不知怎么手背就在湖里划伤了。”
抚了抚严一凌的脸颊,皇帝温柔的说:“朕去瞧瞧皇后。你好好歇着。”
“皇后娘娘凤体受损,不如臣妾与皇上同行探望?”严一凌只是好奇,就算桦嫔有孕,她堂堂的皇后用得着自己跳下水救人么?
“不必。”奉临温和的说:“你自己的身子还没养好,就别多管别人的事。”
“恭送皇上。”严一凌点了点头。
“小姐,您说这是唱的哪一出啊?”素惜目送皇上离开,憋不住就问:“皇后娘娘不是一直护着桦嫔的胎么,怎的今日……”
“由着她们去闹吧。”严一凌犯了懒病:“我睡一会。”
匆匆来到避风亭,奉临冷着脸瞥了一眼伺候的奴才:“怎么朕不来,就不晓得去传太医?”
沈音苒裹着斗篷,要起身行礼。
“都这个时候了,朕不拘礼。你快坐下,别乱动。让太医瞧过了,朕送你回宫。”奉临的口吻虽有责备之意,但更多的却是关怀与疼惜。
“臣妾没事,太医刚才瞧过,只是皮外伤。”虽然落水狼狈,沈音苒却依旧端庄温婉:“臣妾不放心桦嫔,就叫他们都跟着去了。因着奴才去清风居送了信儿,臣妾怕皇上空走一趟,便等在这里。”
“你总是对别人这样上心,竟不顾着自己。”奉临丝毫不关心怀着孕的桦嫔,一句也没过问。反而对皇后温柔备至:“你身上都是水,不能多吹风。朕这就送你回去。”
言罢,他扶着她起来,螳臂一横,将湿漉漉的美人抱在了怀中。
“皇……皇上……”沈音苒整张脸烧的红了起来。“臣妾能走,臣妾自己走。这么多奴才瞧着……”
奉临却不理会:“你是朕的皇后,朕乐意抱着你回宫,谁也管不着。”
见她的手背上嫣红一片,他不免心疼:“要救人有这么多奴才,你何必自己冒险。再遇有这样的事情,朕便把他们都送去刑房好好长长记性。”
“别,皇上,那臣妾救人岂不是成了害人。”沈音苒湿漉漉的脸庞此刻看着如梅花映雪,楚楚动人。
“朕不这么做,谁知道你下次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奉临抱着她走的也轻快,眸子里只有笑意。“朕记得你小时候就这样让人担心。为了救一只小白兔,你呀大冬天的还把它塞进怀里……”
“表哥!”沈音苒羞得不行,只把头往他怀里埋:“这是都多少年了,你还拿来取笑。”
随行的奴才们远远的跟着,都被这样暖融融的情景打动。
遥光更是得意到不行。
任凭后宫里蛇蝎一样的美人再多又如何,皇上的心始终在皇后娘娘这里。身为毓秀宫的侍婢,她当然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桦嫔屋里的光景,显然要惨淡的多。
她落水时良妃也在,就一直陪着送了过来。
“娘娘,皇上送皇后娘娘回了宫就没了动静,可能不过来了。”卷芯为难的开口。
“知道了,你下去吧!”良妃心里明白,即便是有了皇嗣,不是皇上喜欢的,这孩子也未必就能保得住。更何况宫里生下皇子的不少,能养大的就只有严碧的奉举。她怎么会不知道这其中的隐秘呢!
桦嫔鼻子一酸,眼泪就顺着眼尾滚到了枕上。
良妃一转脸,看她哭了,少不得安慰:“你瞧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哭什么。”
“皇上连多看臣妾一眼也不愿意么?”桦嫔委屈的扶着自己的肚子:“就算是为了这孩子也好哇。难道臣妾的孩子,就这儿福薄么?连他父皇都这么狠心……”
“别乱说话。”良妃脸色一暗,语调便生硬几分:“越发像王嫔了,嘴上没有把门的。”
肩上一颤,桦嫔捂住眼睛低低的哭起来。
“好啦。”良妃只好宽慰:“你这不是有惊无险么!皇后前头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宫里谁不知道。皇上这么做,也不过是为了抵偿他恢复严贵妃位分的愧疚。毕竟皇后还是皇后,你得明白。”
她这么一说,桦嫔心里舒服多了。“要不是有姐姐开导我。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你我都是一样的苦命人,不互相扶持,这宫里的路更难走。”良妃叹了口气:“我反而是羡慕你能有自己的孩子。我福薄,就给皇上生过一个女儿,还没出月子就……”
“姐姐别难过了。”桦嫔垂下眼睑:“我这个孩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平安的生下来,平安的养大。”
两个人都是一声叹息。
“不过妹妹,你今天是怎么回事?”良妃有些纳闷:“平时喂鱼也是好好的,怎么今天会掉下水,难道……”
“不是不是。”桦嫔连忙摇头:“没有人推臣妾。是臣妾脚下打滑,一不留神就掉了下去。”
“脚下打滑?”良妃忽然想起了什么,低下头看了一眼床边的绣鞋。
“姐姐是觉得……”桦嫔也明白了什么。
两个人对视一眼,良妃拿起了鞋:“你看,这鞋底上有些东西。”
指尖碾过,油腻腻的。
“是蜡,有人用蜡封了少量的油,你踩在平底无妨。可湖边的石头却被湖水冲洗的光滑,稍微不留神,可不是要打滑掉下水去。”良妃眼眸一紧:“有人按耐不住了。”
“姐姐,怎么办?有人要害我的孩子!”桦嫔紧张的握住她的手腕,害怕的不行。“会是谁这么狠心?”
良妃微微抬眼,冷冷道:“谁最得益就是谁!这么浅显的道理!”
第三十七章:盛装出席
??¨¨¨¨¨闭上眼睛想了想,桦嫔还是难以确定。“皇后娘娘一向端庄仁慈,屡次被严贵妃凌辱都能忍受。又对臣妾格外关怀,未必就容不下臣妾的孩子吧!”
良妃没有做声。只是皱眉看着她。
“姐姐可还记得么?”桦嫔一下坐直了身子,颤音道:“那天咱们得罪了万贵妃……”
“万贵妃膝下无子。你的孩子能不能生下来,对她并没什么影响。”良妃噙着笑的唇角,微有些凉意:“何况这些年,她一直受宠。严贵妃倒或是不倒,皇上对她都相当信任。”
“那……难道是严贵妃?”桦嫔自己是觉得不太可能。“严贵妃伤的不轻,是从鬼门关走过一回。想必此时根本无暇理会臣妾的胎。”
这一点良妃也赞同。“是啊,她尚且身处风雨飘摇中,哪还能抽出功夫来做这些事。真要是留下蛛丝马迹,她会比现在更麻烦。”
桦嫔着急,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往下落。“总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就叫人害了。”
其实良妃心里还是怀疑皇后。只是她不便明说。
这些年,皇后温和治宫,从未有过狠戾的时候。成日里总是一副温婉可人的端庄模样。只怕连她身边伺候的人,都没见过她动气。凡此种种,都是皇上与太后为她出头。
哪怕严贵妃在她的床上与皇上欢好,她还是如常的样子!尽共宏血。
她真的就没有脾气么?
还是。她真的隐藏的太好了,好到连她自己都被自己骗了!
“姐姐……”桦嫔压低了嗓音,哭腔道:“臣妾的母家远在千里之外,父亲虽有兵权在手,可这些年并未得到重用。臣妾孤身一人入宫。无依无靠,现在又因为这个孩子成了众矢之的,我……害怕。”
她说的可怜,触动了良妃心底的痛。“别怕,你不是还有这个孩子么!只要能保住这孩子,你就能母凭子贵。皇上顾着这个孩子,也会垂注于你。”
“可我……哪里有这样的本事。”泪眼婆娑的看着良妃。桦嫔哀求:“姐姐,求你帮一帮我。”
良妃点头:“你我姐妹,用不上一个求字。我心里有个疑影,却苦无证据。这样吧,你容我去查一查。但是妹妹你要记得,咱们今日的猜忌都是凭空所想,万万不可对旁人泄露一句。”
“这个道理我明白。”桦嫔点头:“事情没弄清楚之前,我只当没有这回事。可就是辛苦姐姐为我筹谋。”
温然而笑,良妃轻轻抚摸她的腹部:“一根筷子很容易折断。但若是咱们能抱成团,就不会轻易叫人算计了。”
————
迁入伊湄宫那一日,正是阖宫请安的日子。严一凌精心打扮,盛装前往长宁宫给太后请安。
这也是从她穿越到这里。第一次以严贵妃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怎么能不隆重其事。
长宁宫中,新添了不少花卉。
多以菊花为主,偶尔能见到几缸或白或粉的睡莲,也算是别致。
银铃领着两个小丫头夹道相迎,好似是为了凸显她在太后眼中的的与众不同。
“严贵妃娘娘请。”银铃声音清甜,笑容得体。
严一凌对她有一种莫名的好感,虽然她是太后的人。“有劳你。”
进了正殿,她才发觉自己是来的最迟的。皇后?宫嫔正陪着太后说的热闹,她这一进来,殿上的气氛顿时降到了冰点。
“素惜,我脸上有什么错位?”
素惜讶异的看她一眼,迅速低下头摇了摇。“没。”
严一凌在心里冷哼一声,禁不住腹诽:只是看见我就这么大的反应,一个个心里都指不定怎么恨我呢!
“臣妾严氏,见过太后娘娘。愿太后凤体安宁,吉祥如意。”严一凌之所以行大礼,是来前章嬷嬷叮嘱的。说是许久不见太后,这样的礼节才庄重得体。
太后淡淡的看她一眼,胸口就闷闷的不太舒服。转过脸对身旁的人笑说道:“凉悦这段日子是瘦了些,不过哀家瞧着,你的规矩学的极好。”
“多谢姑母赞誉。”沈凉悦不改俏皮的样子,但显然是稳重了一些。并没有一看见严碧就张牙舞爪的扑上去撕咬。“凉悦听姑母的话修身养性,自觉脾气没那么躁了。”
“这多好。”太后依旧不看跪在地上的人,慈爱的目光落在皇后的脸庞。“最好是如你表姐这样,端庄贤惠,沉稳大方,叫哀家喜欢。”
沈音苒笑得不那么自然,眼神瞟过严贵妃,心里有些不宁。“母后,严贵妃怕是身子弱,不宜行这么大的礼。而况今日迁宫,想必也是疲倦呢!”
万芊芊抿着唇笑,清丽的容颜看上去妩媚动人。“皇后娘娘不光端庄贤惠,沉稳大方,还很体贴宫中的姐妹。叫臣妾好生敬佩。”
说这话的同时,她扬了扬手:“劳烦银铃在本宫身旁多添个贵妃椅。请严姐姐坐在近侧,咱们说起话来也方便。”
银铃得了太后的示意,才将贵妃椅搬了过去。
太后见严一凌文丝未动,竟有些恼火。“严贵妃怎么还跪着。万一真在哀家宫里落下什么病痛可怎么好。”
眼神不悦的划过皇后的脸庞,太后就是不喜欢她这副软声软气的样子。
知道太后不高兴了,沈音苒默了声音,垂下头去。
严一凌这才就着素惜的手起身,学着宫里女子妖娆的碎步,慢慢晃到万贵妃身边落座。
不得不说,万芊芊的妆容真的很精致,严一凌有些把持不住的盯着她看了好久。
“姐姐这是看什么?”万芊芊对上她的目光,平和的问。
“妹妹娇艳动人,好几个月不见,自然要多看两眼才不吃亏么!”严一凌笑着回应。
太后冷眼旁观,心想这严家和万家是真预备联手了么?先有严家沧域之战大获全胜,随后万家就在西边露了回脸。以至于皇上来后宫的次数多了,不是去探望病病歪歪的严贵妃,就是陪着狐媚子万贵妃用膳。
“姑母。”凉悦站在太后身边,撒娇一般的说:“凉悦听表哥说伊湄宫内,富丽堂皇,珍奇古玩随处可见,不禁心动呢。等下请过了安,不知能不能去瞧瞧新鲜。”
虽然不知道这丫头脑袋里打着什么鬼主意,太后还是点头:“去长长见识也是好的。皇后一向素朴,万贵妃宫是晋封才添的摆设。都不如这伊湄宫奢华富丽。只是你总要问过严贵妃是否欢迎。总不能冒冒失失去给人添乱。”
太后拿话相激,严一凌怎么会听不出来。“休养数月,臣妾是清净怕了。难得表小姐有此雅兴。在座的各位姐妹若不嫌弃,也请一同前往。人多了热闹,才更有趣。”
说完她瞟了万贵妃一眼。
万芊芊很配合的点了点头:“臣妾也正有此意。”
沈凉悦似笑非笑的说:“有万贵妃同往,那就太好了。”
当日,要不是她口舌如簧,怎么会激怒自己失了分寸。被活活关在疯妇院里三个月多月。这笔账要是不算清,她就不叫沈凉悦了。
“凉悦真有些迫不及待呢。”说着她,她绕到皇后身边:“表姐一起去可好?”
“也好。”沈音苒没拒绝。
如是说着,太后也不愿再强留:“哀家也乏了,既是要去伊湄宫,你们便告退吧。”
皇后领着宫嫔们行过礼,才笑着走到严贵妃旁说话。“这些日子皇上特意吩咐,不许旁人前往清风居搅扰。本宫一直没能探望妹妹,瞧着妹妹气色不错,伤好利索了吧!”
严一凌欠身,道:“已经没有大碍了,多谢皇后娘娘关怀。”
沈音苒完全没有芥蒂的与她同行,不时嘘寒问暖。
严一凌谨慎得体的回应,总觉得皇后的心思让人看不透。
皇后都跟着来了,宫嫔们自然不能推脱。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伊湄宫去,这阵势可见一斑。
未免挤着,良妃挽着桦嫔走在最后。
见没有人注意,才轻声说道。“制衣局我叫人偷偷查过,绣鞋不是在那里被动了手脚。能在你穿之前弄好鞋底,又能不声不响的放在你宫里。一定是你身边的人。”
桦嫔尽量保持平静,低声说道:“我也觉得是我身边有鬼。事后我检查了别的鞋子,都是好好的。怎么就是要陪皇后游园的那天,穿了那双会滑的。一定是有人想叫我穿。”
“不动声色的盯着,一旦有蛛丝马迹露出来,直接禀告皇上。”良妃觉着,后宫里的女人都不可靠,不如直接向皇上求助。“索性你怀着孩子,皇上隔三差五就会去看你。要让害你的人倒霉,也容易。”
稍觉安慰,桦嫔点一点头:“姐姐说的是。咱们不去害人,但也绝不能稀里糊涂的被人害。你瞧那一位……”
话锋一转,桦嫔眼神指了指不远处的严卿。“怎么好像霜打的茄子?她姐姐这样风光,她怎么反而潦倒起来?”
良妃示意她噤声:“宫里杀人于无形的正是最不起眼的流言蜚语。这流言蜚语一旦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凭她是谁的妹妹都是白扯。前车之鉴,咱们也的谨慎些才是。”
第三十八章:晦气到家
|{xxxxx皇后娘娘连同诸位妃嫔下榻伊湄宫,章嬷嬷有些惊慌失措。外头的内侍监才禀告,她就赶紧着急宫里伺候的奴才兴冲冲的迎在正殿外。
她心里明白,严贵妃娘娘没落的日子一去不返。这回是真的要风光起来。
“皇后请。”严一凌手轻划,恭敬而不失温和的请皇后先进殿。
淡紫色的纱袖迎风曳曳。露出玉腕上软玉镯子。
那样的好东西万芊芊一眼就认出来,极好的羊脂白玉,油光水滑的。
沈凉悦也瞧见了,心里一凉。“严贵妃娘娘的镯子可真好看。”
严一凌本身对玉不怎么懂,只凭手感舒服摸了这一只镯子戴上。这会儿迎着光,发觉这镯子通透细腻,便猜到价值不菲。“表小姐要是喜欢,我送你好了。”
说着就要摘下来。
“别别别。”沈凉悦连连摇头:“那是表哥赏你的东西,你自己好好戴着就是。”
谁也不是要饭的,你少拿这东西打发人!
沈凉悦心里的潜台词没有宣之于口,只是那声嫌恶的轻哼,身边几个人都听见了。
严一凌虽然不知道太后用什么法子,短短几个月就让这位傲娇千金收敛不少。但其实,这样的收敛也没什么用。心思太浅,脾气太躁。随便一点小事,就能惹她炸毛。何足为惧?
“皇后娘娘,里面请。”
正殿都是一个样子,没什么可看的。
皇后又似乎很好奇内室的摆设,严一凌没什么见不得人之处。就大大方方领着几人来到内室。“娘娘请坐。”
章嬷嬷数了人头数吩咐小侍婢备好茶,端了进来。
其实这内室宽敞明亮,一应的摆设也适当。只是来的人多,沾满了地方,就显得拥挤不少。
“地方小,辛苦姐妹挤着坐坐。”严一凌只是一句客套话而已。
万芊芊笑着抚了抚脸颊:“严姐姐的闺房可比我的大多了。若这还嫌拥挤,怕只能住到殿上去才够宽敞。”
沈音苒哂笑道:“倒不是拥挤。姐妹们来得多而已。”
这两位的语气,都是温和平缓的那一种。如果有谁从中听出了醋意,必然是自己心胸狭窄。
严一凌只是笑笑。
沈凉悦没喝茶,也没落座,轻摇慢晃的在这房里走了一圈。从软榻到贵妃躺椅,再到打着帷帐的床边,她都逐一看过,没漏掉一处。
最后索性让人系好帷帐,自顾自的坐到床上去。
“凉悦。”沈音苒语调有丁点的责备:“大家都在这边坐,你怎么一个人坐过去了?”
“我试试严贵妃的床铺够不够松软舒适。”沈凉悦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抿唇侧过脸去。
这无疑是当头泼了皇后一盆水。
严贵妃的床这么舒服,怎的还在皇后床上承了回宠?
沈凉悦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激怒这位表姐成了她的一种乐趣。她就是要让太后知道,脾气躁是沈家的遗传,表姐掩饰的再好也不过是一时的好。
众人也都心思各异的窥探着皇后,谁都没插嘴说什么。
“皇上吩咐内务局送了最好的夏凉蚕丝铺盖,当然是松软舒适。严贵妃伤愈才不久,各方面都得注意些。”那些鬼祟的伎俩,用在沈音苒身上就是浪费。她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悦,平静温婉的像是一面镜子。呈现在人们面前无论哪个角度,永远都是完美无暇的。
“好痒……”王嫔抓了抓手臂,发觉背后也痒的不行。那种感觉,就像是蚂蚁在爬,难受的她直扭。
“怎么了这是?”良妃诧异的看着她,都静静的坐在这里喝茶。就只有她举止这么奇怪:“是哪里不舒服?”
沈音苒也注意到她的不对,问道:“王嫔是哪儿不舒服?”
严一凌的目光落在王嫔脸上,奇道:“好似脸上ば一块一块的红。”
良妃仔细一看,果然是红了好几片。“你是不是吃错了什么东西?”
王嫔摇了摇头:“臣妾平日饮食清淡,都是小厨房里做的。今早请安之前也就吃了一碗粥。”
“不止吧!”沈凉悦依旧侧身坐在床上,语调凉凉的说:“你这不是才喝了伊湄宫的茶么!”
立在一旁伺候的章嬷嬷一个哆嗦。难道这茶有问题?
也怪她粗心端上来之前没自己喝一口,但是皇上赏的贡茶,谁敢在里面做手脚?尽估冬血。
沈音苒端起茶盏又抿了一小口。
这动作吓得素惜缩了缩身子。要是真有毒,皇后岂不是……
也恰恰是皇后这个动作,让严一凌心中一阵惶恐。不管是在什么情况下,她在她的床上和皇帝做了不该做的事。而这位正妻从头到尾没有半点责备怨怼,反而出了事,会第一时间替她挡替她解围……
圣母白莲花能做到这样?
那是一个什么样心性的女子,能做到这样?
说她是真的爱皇上爱到无私如此的地步,你信么?
反正严一凌不信!
“本宫也喝了茶,并没有觉得不舒服。”沈音苒起身走到王嫔身边:“你是不是碰了什么东西,虽然入秋了,但宫里新添了不少花卉。有时花粉沾在身上,会觉得不舒服。”
王嫔想了想,点了点头:“兴许是臣妾经过御花园时沾到的。”
“这样吧,本宫叫人送你回宫,请太医过去给你瞧瞧。”沈音苒关怀道:“你身子总是这样弱,可是不好。回头让太医开些药膳,从饮食上细细调养。”
“多谢皇后娘娘关怀。”王嫔面带愧色:“本是高高兴兴的来,臣妾却扫了各位的雅兴。”
“这时候就别计较这么多了。”沈音苒示意身边的遥光:“你赶紧让人送王嫔回去。”
良妃与桦嫔对视一眼,起身欠道:“皇后娘娘,臣妾与王嫔住得近,不如臣妾随行,也好有个人照顾。”
“好。你去吧。”沈音苒笑着道。
桦嫔原本也想跟着回去,但王嫔身上起了疹子一样的东西,她又怕惹到自己。只好坐着不动。万芊芊看了看这房里的摆设,下颌微扬对严卿道:“严妃宫的摆设,自妹妹你住进去好似还没更换过吧?这么看来,你与严姐姐的眼光倒是如出一辙。华贵又不失别致,不喜素朴,却典雅高贵。”
她这么一问,所有人的目光倏地集中到了严妃身上。
在此之前,严卿就和空气一样,根本没被人瞧见。
“姐姐住在严妃宫时,精心挑选了摆设。臣妾觉得很好,就没有更换过。”严卿不明白万芊芊这是给她难堪,还是想让她被关注。只是脸上隐隐透着些不自然。“何况看见那些东西,总能想起姐姐来。皇上吩咐,不许前往清风居打扰姐姐静养,臣妾也有数月未曾与姐姐相见。”
“是啊。”严一凌温然点头:“这些日子,我又何尝不挂念妹妹。不挂念宫中各位姐妹。”
颇有深意的话,万芊芊只是抿着唇瓣轻巧的笑过。
“好了。”沈音苒看天色也不早了,道:“话就说到这里吧。严贵妃初愈还是多休息为宜。”
严一凌起身相送:“皇后娘娘若得空就请知会臣妾一声。臣妾也好多去陪伴娘娘。”
“好。”沈音苒拍了拍严一凌的手背:“你好好歇着。”
虽然是这么说,但严一凌还是客客气气送皇后步出内寝,两个人缓缓的往回廊里走。
万贵妃与严卿则随在身后。
“万姐姐这是何意?”严卿轻声问她。
“什么?”万芊芊不解。
严卿无奈的看她一样,想说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就在两个人眼神交锋,忖度彼此的心思时,内室忽然传来一声惊叫。
“怎么了这是?”沈音苒一惊,旋即停下脚步转身去瞧。
万芊芊皱眉示意缤桃去看。
严一凌这才发现,徐贵嫔ば桦嫔和沈凉悦都没出来。“素惜,你也去看看。”
不等素惜进门,沈凉悦忽然快步走出来:“好多血,好多血……表姐,桦嫔流了好多血。”
“什么?”沈音苒眉心一皱,凛声问道:“好好的,怎么会这样?”
也顾不上问这多,她赶紧快步走进去。果然看见桦嫔脸色惨白的躺在地上,徐贵嫔则瞪圆了双眼惊恐的看着这一切。
“发生了什么事?”沈音苒皱着眉问。
徐贵嫔连连摇头:“臣妾也不知道,刚走到这里,就听见咕咚一声。臣妾转回头,桦嫔已经倒下去。”
严一凌已经吩咐人去请御医。“娘娘,不如先扶起桦嫔去床上歇着。”
“去偏殿的侧房好了。”沈音苒也是为严一凌着想:“在你房里始终不好。”
素惜赶紧召唤了几个有力气的婆子,依皇后所言,将桦嫔挪了过去。只是看着地上的一滩血水,她心里少不得膈应,才迁宫,这人就在新厢房里出了事。真是晦气。
沈音苒看了一眼外头举着的嫔妃,道:“万贵妃ば严妃你们留下,其余人赶紧回宫去。记着,别多说话。”
沈凉悦急匆匆的就要走,却一把被严卿拽住了胳膊。
“你干什么?”她冷喝一声,愤怒的甩开严卿的手。“你敢碰我!”
“徐贵嫔还没走,当时你也在厢房里。”严卿冷着脸:“事情还没说明白,就这么走了怕不合适吧?”
第三十九章:唇枪舌战
**vvvvv“你这话什么意思?”沈凉悦眸子一沉,怒视着她:“你是怀疑我喽?”
严卿不急不躁的说:“事情没查清楚总是容易叫人起疑。表小姐既然是清白的,留下又何足为惧?”
沈音苒有点担心事情和凉悦有关。毕竟是她提出来要参观伊湄宫。但似乎她和桦嫔之间又没有什么矛盾,实在犯不着下狠手。“这里的东西先别动。都去偏殿说话吧。”
“是。”严一凌点点头,对章嬷嬷道:“你在这里亲自守着。敞着门,不许任何人进去。”
之所以要敞着门,就是怕有人偷偷溜进去做什么。严一凌不懂功夫,但她知道这宫里藏龙卧虎。
“是。”章嬷嬷点着头答应下来,眼神示意贵妃放心。
沈凉悦没办法,不得不跟着皇后去了偏殿。雪白的小臂被严卿狠狠掐出个红印子,叫她恨得不行。
“你先说吧。”沈音苒瞥了她一眼,转而对徐贵嫔道:“方才内寝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何桦嫔会忽然晕倒。”
徐贵嫔摇了摇头:“臣妾起身时,才看见房里一尊花瓶是景泰蓝嵌银的手艺,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左右来的姐妹多,缓缓出门也要些功夫。正看得起劲,就听见咕咚一声。臣妾吓了一跳,险些连花瓶都砸在地上。放好花瓶转过头时,就看见桦嫔倒在地上。”
宫里的人都知道,徐贵嫔有个奇怪的嗜好。那就是爱花。爱搜集花瓶在自己宫里摆满各种鲜花。几乎每个月的月例银子也都用在这上头了。
所以她被花瓶吸引,众人都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素惜有留意到花瓶是倒在桌子上的,当时徐贵嫔的确就站在那里。遂朝着严贵妃点了下头。
“那你呢?”沈音苒转头望向凉悦问。
“我什么也没看见。”沈凉悦已经不像刚才那么惊慌了。
沉了口气,沈音苒叹息道:“你就在室内,怎么会没看见。事关重大。凉悦,别闹脾气好好说。”
对着这么个公主病小姐,皇后也能心平气和的说话。严一凌不得不写个服字。
换做是她,真想叫人先掌了嘴再说。
“大家都坐在软榻ま椅子上说话。我坐最里的床上,当然走出来会慢一些。”沈凉悦抿着唇淡淡的说。“我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快到门口听见她倒在地上的声音才回了头,就看见地上有一滩血。”
也是这一滩血把沈凉悦吓着了。虽然她还不是妃嫔,没侍过寝。但想也知道。有孕的女子流了这么多的血,这孩子八成是保不住了。
遥光青着脸进来,欠身道:“娘娘,太医进去瞧过桦嫔了。桦嫔的胎……没能保住。”
“什么?”沈音苒大为震惊:“好好的怎么会这样?”
“太医来的倒是快。”万芊芊的重点完全没放在桦嫔的胎上。反正有没有那个孩子,和她都没什么关系。
严一凌脸色平静的说:“本宫身子不爽,皇上吩咐太医随侍一段日子。白日就留在伊湄宫伺候。”
“哦。”万芊芊泫然点头:“皇上对严姐姐呵护备至。”
“本宫去瞧瞧桦嫔。”沈音苒总觉得这事太蹊跷了。好好的人,怎么走个路也能运到。明明太医院的人,每日都会向她禀明桦嫔的情况,这么多天来,没漏一日。眼看着要四个月,胎气就稳了,这也太叫人揪心了。“严贵妃。你随本宫来。”
“是。”严一凌没想太多。虽然是在她宫里出的事,可想就这么推卸到她身上,没那么容易。
万芊芊看着沈凉悦苍白的脸庞,少不得多问:“表小姐怎么那么怕啊?好歹你也在宫里住了一年多,这样的事想必也不是头回见。”
“她刚来冤枉我,万贵妃就忍不住随声附和了?”沈凉悦瞪了严卿一眼,目光落在万芊芊脸上。“我和她又没仇,我干嘛要害她!流那么多血,一股难为的味道,还把我吓了一跳,犯得着么?”
看着她心有余悸的样子,万芊芊唇角微卷:“说的也是。表小姐又不是皇上的妃嫔,实在犯不着身处争斗之中。也没立场去害桦嫔。”
沈凉悦气得眼中差点喷出火来。
可恶的万贵妃,竟敢当众嘲讽她入宫一年多还未被皇上册封。这口气要是忍着,还不得活活把她憋死。“你又能好到哪儿去?”
万芊芊轻笑一声:“好不到哪里去。和各位姐妹一样,雨露均沾就是本宫的心愿。要后宫安宁,便是要妃嫔们同样高低。如此,就不会有失偏颇了。”
“我是说!”沈凉悦知道万芊芊最痛之处,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万贵妃入宫也有七八年了吧?皇上对你恩宠有加,怎么这么久,你都没怀过孩子?倒不如才入宫两年的桦嫔有福。好歹,那个孩子也在她肚子里待了快四个月!”
怒意薄薄的燃起,眸子里酿出了寒凉。万芊芊下颌轻扬,红唇一抿,道:“我的确没有这样的福气。世上怎么有十全十美的福气落在同一个人身上?还是表小姐觉得,你将来能一索得男,宠冠后宫?”
严卿撇着嘴笑了下,饶是望了望这一位不知天高地厚的表小姐。“宠冠后宫只怕不难,一索得男就更容易了。臣妾宫里才得了一对极好的鸳鸯云锦枕,表小姐不嫌弃,就送给你……好好做一场梦吧。那就什么都有了!”
“你们!”沈凉悦气得直跺脚:“竟敢这般羞辱我!”扬手一指徐贵嫔,她冷声问道:“她当时也在房里,你们怎么不去刁难她?摆明了是嫉妒我与表哥亲密,才敢这样揶揄我!”
出了这么大的事,徐贵嫔不敢言语,缩在一旁一直低着头。没想着即便是这样,沈家这位表小姐也不肯放过她。“万贵妃娘娘明鉴,臣妾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她胡诌的,你别担心。”万芊芊不以为意的笑了:“狗急跳墙是人之常情。往往越想撇清关系,就更惹人怀疑。”
“你们……”沈凉悦被她气得掉了泪,冲门外站着的奴才喝道:“你们都聋了么?还不去请表给过来。今天这事没完,我非要抓到凶手不可!看谁还敢牙尖嘴利的污蔑我!”
出了这么大的事,早就有奴才去请皇上移驾了。
且来的路上,小侯子已经接到信儿,说桦嫔的孩子没了。
奉临一直默不作声,表情阴沉骇人。随着严碧的伤势一天一天的康复,他知道,后宫难有安宁了。没想到,竟这么快。
“表哥。”一看到皇上的身影,沈凉悦就扑了上去。“表哥,你要给凉悦做主啊。这件事根本就和凉悦没关系”她哭哭啼啼的说:“她们冤枉我。”
“与你无关,谁都冤枉不了你。朕会查清楚的。”奉临虽没有显露烦意,却甩开了她握着自己的手。“朕先去见皇后。”
哭声哽住,沈凉悦心里一阵寒意掠过。无论是什么时候,他总是把皇后放在第一位。她就真的那么值得他心疼?
万芊芊与严卿行了礼,目送皇帝走进内堂,只是飞快的对视一眼,便都垂下头不做声了。
“等着瞧,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说话的同时,沈凉悦不甘心的去追皇上。
“太后怎么挑了这么个人入宫?”严卿小声嘀咕。
“美啊!”万芊芊淡淡的说。
“凭脸就能得宠?这宫里可从来不缺美人。”严卿哼道。
万芊芊侧脸望向她,半晌才道:“这么多年,沈家一直不间断的往宫里送姑娘。聪明伶俐的有,天真烂漫的也有。可下场都一样。只是你有没有想过,皇上那么心疼皇后,太后何必还要这么做呢?”
“中宫无子。”严卿说的有些犹豫。
“哼。”万芊芊知道她是怕自己忌讳,却毫不在乎。“哪有这么简单。皇后藏而不露,心性坚毅城府极深,只怕就连太后,也没有完全的把握能掌控她。所以,趁着自己还有心有力,多送些人进来,多一重把握也是好的。”
严卿被这话惊的一个激灵。万贵妃看的不仅远还透彻。“照这么说,沈凉悦就合适多了。她只是美,又没有脑子,凡事必然要倚重太后。”
“你呢?”万芊芊目光一沉,冷冷的问:“你姐姐这般风光,你就不想借着这势头往上攀?”
“臣妾的心思,万贵妃最清楚。”严卿满心艰难,脸色也冷寂下来。尽估亚号。
怎么爱一个人,就这么难?
厢房里的血腥气浓郁,奉临径直往里走。
皇后脸色惨白的跪接门前,含着泪道:“皇上恕罪,都是臣妾不好。臣妾没能保护好桦嫔。求皇上责罚。”
严一凌一听这话,也少不得附和:“皇上,不关皇后娘娘的事。是臣妾没有妥善照顾桦嫔,在伊湄宫里出了这样的事,臣妾难辞其咎。”
奉临扶起皇后,问:“人醒了么?”
沈音苒正摇头,床上的女子忽然哽咽起来。
“皇上,皇上救命,有人要害臣妾的孩子,皇上救我……”
奉临上前一步,凝眉看着她,问:“谁要害你的孩子?”
桦嫔瞪着不满血丝的眼睛,强忍着痛楚支撑着坐起来,一眼就看见那个人。
颤抖的手直直的指过去,桦嫔声如鬼魅:“是她!是她!皇上是她害臣妾的!就是她!”
第四十章:接连识破
3′·····皇帝与皇后几乎是同时看向了严一凌。
严一凌顶着两道疑虑的目光,坦然的看向桦嫔。
奇怪的是,桦嫔的怨恨的眼神却穿透了严一凌,直直的看向她身后的人。
“皇上。是沈凉悦,是她害我的!”桦嫔铿锵有力的指控。惊得刚进门的人一个趔趄。
“你胡说什么,我几时害你了?”沈凉悦煞白的小脸被怒气烧红,气冲冲的快步上前。“当着表哥的面,你把话说清楚,我怎么害你了?”
桦嫔含着泪,委屈的看了皇上一眼:“皇上您要给臣妾做主啊。”尽估余血。
奉临凝眉看了皇后一眼,才道:“你说吧。”
知道有皇后在,这件事必然是自己吃定了亏。桦嫔满肚子的苦水,不知道能不能咽下去。“臣妾走的好好的,沈凉悦经过我身边的时候,身上一疼,我就倒了下去。”
未免皇上不相信,桦嫔又重复了一边:“就是她经过我身边的时候,身上一疼我才摔倒的。”
沈音苒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目光茫然的看向这个只会惹事的表妹。“你对她做了什么?”
“表姐。是不是连你也不相信我。”沈凉悦心慌的不行:“我就是从她身边走过去,我能做什么?”
桦嫔听了这话,拼命的去解开衣襟上的纽扣。解不开,她索性拼命的撕扯,只露出淡粉色的肚兜。“为表清白。臣妾也顾不得脸面了。请皇上恕罪。”脱下撕坏的外衣,她侧过身去:“就是这里,皇上您看。”
后腰,一处伤显眼的吓人。周围的皮肉乌黑乌黑的,根本不是瘀伤的青紫之色。
沈音苒眼尖,竟发觉乌黑中央有一节亮晶晶的银针。“皇上,这伤蹊跷。还是赶紧请太医过来。”
严一凌往前凑了凑,没打算说话。
因为她发现只要有皇后在,她这个贵妃就是配角。皇帝总是注视着这一位温情脉脉,端惠稳重的妻子,没她这个妾妃什么事。
皇帝首肯,小侯子随即去请了太医。
太医从侧卧着的桦嫔身上,取出一根银针,并非半截。
之所以短短的露在伤口外,是因为刺的特别深。
“皇上,这银针上有毒。”太医表情凝重,道:“这毒虽然不足以致命,却能使血气奔涌。难以平固。若不是发现这针,状况和一般的胎动落胎情形极为相似,请脉时也难以察觉。而桦嫔娘娘倒地时也的确震动了胎气,加上毒性催化,龙胎便保不住了。”
“下去吧。”奉临叹息着屏退了太医。家丑不可外扬,这后宫的争斗比朝堂上还精彩纷呈!
“皇上,您听见了吧……您听见了吧!”桦嫔捂着脸,哭的伤心欲绝:“臣妾也不知做错了什么,得罪了沈凉悦,她竟然下这么毒的手!”
“凉悦……”沈音苒抽了一口凉气,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你怎么能这么做?你怎么能这么糊涂?”
“表姐,你说什么啊,不是我!”沈凉悦红着双眼,哽咽着摇头:“我和她无冤无仇,怎么会是我呢!再说,我根本就没带什么银针,我怎么会害她……”
见皇帝一言不发,沈音苒哭着说:“严贵妃,此事与本宫表妹有牵扯,实在不宜由本宫亲自查问。既然事情出在你宫里,就劳你过问。”
说完,她缓缓走到一旁的椅子上,轻轻坐下。“严贵妃不必担忧,无论是不是凉悦所为本宫绝不姑息偏袒。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看着皇后哀痛的样子,奉临眉头蹙的更紧些。“朕等着,你查问吧。”
明知道着麻烦躲不掉,严一凌反而平静下来。
“表小姐能否说说,皇后娘娘领诸位姐妹走出厢房之后的情景?”严一凌如常的语气问道。
“我刚才说的还不够清楚么?我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她还好好的。我正要迈出门,她就摔倒在地。难道就因为我经过她身边,你们就要诬陷是我?那和她同坐在一起的人你们怎么不怀疑,针就不能是早就扎进去的?还有那徐贵嫔,她也在厢房里,她说在看花瓶你们就信,她就不能远远的将银针射向桦嫔?凭什么一定是我?”
桦嫔红着眼睛,哭丧着脸道:“你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才觉得疼。那是徐贵嫔还在一边的桌子旁抱着花瓶看。难道是不是你我会不清楚么?还有,你可别忘了,是你提议来伊湄宫的!要不是有这样的打算,你根本就不喜欢严贵妃,何以要来参观她的寝宫?还硬拉着皇后娘娘同来。你根本就是早有预谋。”
“你少在这里信口开河……”沈凉悦哭着说:“我没做过,你们都不信我,我要见姑母。姑母一定会替我查清楚的。”
“这事不必惊动太后。”严一凌惋惜的说:“太后若知道桦嫔没了孩子,一定要难受了。”
“你就是怕姑母查清此事,你诬陷不了我才这么说的吧!”沈凉悦边抹着泪,便冲她嚷:“人是在你宫里出事的,你宫里藏了那么多脏东西,当别人都是瞎子么?”
“本宫宫里藏了什么脏东西?”严一凌被她说的有些纳闷。
“下流的药粉。”沈凉悦瞪眼看着她:“你床上的枕头里,那味道再清楚不过了。你想迷惑皇上,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凭什么自恃清白的来冤枉我。”
“素惜!”严一凌可不想吃这种哑巴亏:“去把床上双枕抱过来。仔细检查床铺上还有什么脏东西。”
奉临凝神不语,只是一直留意皇后的神色。末了,才去看一眼严贵妃。
其实后宫不是个说理的地方。他早就明白。而在这里看见的是非曲直,也都是他的那些枕边人,刻意营造的。也就是,她们想让他看见的而已。
“小姐,您看。”素惜不光抱来了枕头,还带着个香囊过来。
沈音苒眼睛扫过,就知道那香囊是沈凉悦的手艺。
“打开看看。”奉临也是好奇,一个用黑缎子缝制的香囊,里面能放什么好东西。
素惜依言打来,惊得花容失色,慌乱的扔在地上:“啊……蜘蛛……”
严一凌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头皮发麻,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这是哪儿来的玩意儿?是想吓死人么?”
“吓死人?”桦嫔强忍着怨恨,愤怒的说:“这蜘蛛一看就知道有毒,她分明是想让她爬出来咬死人!”
严一凌收拾了脸色,自行撕开了那一对枕头。将里面的粟玉枕芯和丝绵都掏出来。“臣妾深知宫规严谨,绝不容许妃嫔们用任何手段媚惑皇上。岂会在枕头里放那些**之物。既然表小姐质疑,本宫愿意当众澄清。”
这枕头,是她在养伤时和素惜亲手做的。里面有什么,她再清楚不过了。
沈凉悦不信,抢过另一只没有撕开的放在鼻前闻了闻:“不是这个味道,你换了,你分明换了。”
“换了?”严一凌只觉得好笑。“表小姐也未免太异想天开了吧?我的寝室你去过,你知道有多大,你说我换了,那你只管去搜搜看。要是能找到一对一模一样的,由着你处置。”
“去就去!”沈凉悦还是一副不服输的样子。
“够了。”奉临严肃的嗓音透着不悦与威严。“朕信严贵妃不会如此。”
“表哥……”沈凉悦可怜巴巴的说:“凉悦没冤枉她,那真的是催……情药的味道……”
冷笑一声,严一凌是不打算放过这丫头了。“我可真是好奇了,表小姐还没出嫁,怎么知道那种药是什么味道?是自己用过,还是偷偷叫人配过准备用?你凭什么一口咬定我房里有这样的东西?蜘蛛的事还没说清,你倒是挺会贼喊抓贼的。”
“你……”被她怄的脸红脖子粗,沈凉悦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认得**药。“反正是你不清白,别想冤枉我。”
严一凌不是吓唬她,仅仅是说事实:“要是我没猜错,这黑色香囊是出自你的手艺。我只要让人去你房里拿些你平日绣的东西来比较,便一清二楚。但我不是你。蜘蛛没咬伤我,这事就算没发生。”
不带沈凉悦开口,她沉着的走近一步:“但是桦嫔的孩子没了。这件事决不能就这么算了。”
“你是想逼死我?”沈凉悦恨的咬牙切齿。
严一凌记得,严卿也曾经这样问过她。
与其说是她逼死她们,倒不如说是她被逼着非要逼死她们才能活!
桦嫔听了这话大为振奋,直直的坐起来:“严贵妃娘娘说的对!我的孩子决不能就这么没有了!”
“表哥。”沈凉悦哭着跪下,一步一步挪到皇帝面前,拉着皇帝的衣袖,可怜巴巴的说:“凉悦真的没有做过,凉悦是清白的。表哥,你信我!”
沈音苒一直止不住的落泪,心痛难耐:“凉悦,你叫我说你什么好。你再怎么任性,也不该对皇上的孩子下毒手啊!”
奉临听着皇后的语声,心里不是滋味:“诬陷贵妃宫里有脏东西,又藏了毒蜘蛛在床铺里。贵妃宽厚,这两件事朕可以不追究。但只有你,唯有你经过桦嫔身边。恰好桦嫔这时出了事,难道朕还能相信不是你所为么?”
“表哥……”沈凉悦惊恐万状的看着他:“连你也不信我?为什么?你明知道我是怎么对你的……”
寡淡的脸色阴晴不定,奉临冷冷瞥她一眼:“朕说了,不会姑息!”
“好!”沈凉悦猛的站起来:“你们都看着我,看着我现在的样子。都记住了,是你们逼死我的!别后悔!”
第四十一章:别动皇后
¢¥|||||说时迟那时快,沈凉悦俯身去抓地上的毒蜘蛛攥在手心。剧烈的疼让她根本站不稳。
“凉悦,你别犯傻。”沈音苒惊慌失措的扑过来,徒手去掰她的手:“你是有错。等着皇上发落就是,你不能自寻短见。”
嫣红的唇瓣渐渐浮现乌黑的毒色。沈凉悦冷哼道:“表姐是怕我辱没沈氏家门么?那你为何不信我。”
眼前一黑,她便晕在了皇后怀里。
奉临使了个眼色,小侯子上前从沈凉悦手中拨掉毒蜘蛛,碾死在脚下。
“送她回去,着御医好好瞧。”奉临懊恼不已:“都是朕把她宠坏了。惯得她越发刁钻任性。”
桦嫔心寒的不行,她的孩子就这么没了。凶手中了毒,皇上竟还要救。要是真的救醒了难道还要容她活下去?那毒蜘蛛本来就是她带来的,说不定她根本有解药。“皇上,臣妾的孩子走的冤枉……”
知道她要说什么,奉临拍一拍她的手背:“打有这孩子,三灾八难的,许……是天意。到底你还年轻,身子养好最要紧。”
“臣妾对不住皇上。”桦嫔真切的从皇帝的语调里听出威严之意。是怎么也不敢再往下说了。“多谢皇上关心。”
“小侯子,你去吩咐人备好软轿,送桦嫔回宫。”奉临看她狼狈的样子很是可怜:“劳贵妃拿件干净的衣服给她换上。”
严一凌点头应下。让素惜去取。
沈音苒已经哭得声音沙哑,跌坐在地上好半天没动。
“皇后娘娘,地上凉。”严一凌扶着她起来,俯身轻轻拍去她裙摆上的尘。这动作落在皇帝眼中极为受用,似是有赞许之色。
轻轻的啜泣声久久不能平复。好半天沈音苒才勉强止住眼泪。“是臣妾教导无方。才让凉悦闯出这么大的祸。还差点连累贵妃……皇上,臣妾愧对您和母后的信任。”
“事已至此。”奉临幽幽一叹:“朕不是说了,是朕宠坏了凉悦。她才敢由着性子胡闹。你就别哭了,声音都哑了。”
勉强挤出微笑,沈音苒知道这表情肯定不好看,遂低下头去。“贵妃伤愈受惊,又在这样好的日子触了霉头。皇上该好好宽慰。恕臣妾不能奉陪。这就去太后宫里请罪。”
“别。”奉临皱着眉握住她的手:“太后那朕自有交代。你也累了,早点回宫歇着。朕会让小侯子叮嘱后宫,这两日先不必请安。”
“多谢皇上。”沈音苒温然的笑了笑,才发觉唇角僵硬。
皇上这样的“关怀”,在旁人眼里,是无微不至。可沈音苒只觉得心疼。
他是怀疑自己了吧?
说的好听是不必请安,让她好好休息。
实际难道不是因为疑心而要她好好反省两日么?
当然,这些感触只藏在她心里就好。不必让别人看出来。
说到底,皇上还是给她留了颜面和恩情的。
“皇上。”严一凌送了皇后返回来时,皇帝一人来到她的寝室。“臣妾去沏茶。”
奉临转过身,沉默的看她一眼,摇了摇头。
刚失去一个孩子。也难怪皇上心情不好。记得奉仪出事的那天,她也是这样心痛。
“奉仪的事,朕对不起你。”奉临看穿了她的心思,直言道。
雾气凝聚双眼,严一凌是真的难过。“不关皇上的事。”
“是朕授意芊芊尽快了结此事。”奉临面如平湖,目光深邃:“而孙思远是朕找的替死鬼。”
这些事严一凌猜到了。如果不是皇上的心意,万贵妃怎么敢拿御前的人开刀。同时她也清楚,只有这件事情了结,他才能尽快放自己出冷宫。左右都是为她着想,让沈家的人没法再借题发挥。“皇上是为臣妾着想,臣妾明白。”尽估厅扛。
奉临不以为然,剑眉微挑:“你真的明白,朕的心意么?”
忽然觉得皇上没送皇后回宫,是因为有些要紧的话得说。严一凌静静的垂下头去,洗耳恭听。朕护着你,是想你在宫里能平平安安。也是对你亏欠的一种补偿。”奉临如实的说:“发落你去冷宫,一则是为平衡朝廷,二则是后宫情势所逼。虽非朕的心意,但到底叫你受了不少委屈。”
严一凌总觉得皇上这些话是在指责她的不是。
但她实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奉临看她垂着头不做声,接着道:“本是想着战事告捷又或者宫中添喜时寻个由头,赦你出冷宫。但是奉仪……奉仪的死,让朕五内惧惊。朕怕你有什么闪失。这才迫不及待的让你回到后宫,回到朕的身边。”
想起在冷宫里见过程俊,严一凌少不得多嘴问一句。“那晚奉仪和奉举来冷宫与臣妾相见,其实是皇上的意思对么?”
没做声就等于默认。奉临与她对视。
当时,他的密探传来消息,说她在冷宫里自杀未遂,差点就再也醒不过来。
他才会心软着让人偷偷带两个孩子去给她看。
“皇上是想叮嘱臣妾什么对么?”严一凌又问。
“别动皇后。”这四个字,他说的格外清晰。许是太用力,额头上的青筋若隐若现。
严一凌的心疼的像是被刀剜一下。
但这种痛楚很快就消失了。她不是严碧,面对这样无情的皇帝,她不会因为深爱而痛不欲生。仅仅是替严碧觉得心疼。
“皇上莫非是以为,臣妾故意引沈凉悦撒泼,闹出这样的局面?”严一凌唏嘘道:“臣妾没有那么远的心思,也无暇去做这些事。就算奉仪的死因不明,臣妾也断然不会用别人的孩子祭旗。”
他没怀疑是她害了桦嫔的孩子。
但他从她对沈家的态度,依稀看得出她的动机。
“朕只想告诉你,别动皇后!”奉临重复着这句话,他不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会有多伤她的心。
“那要是皇后想要臣妾的命呢?”严一凌冷着脸问。“臣妾是不是得乖乖把自己的脑袋奉上?”
以前的严碧,是不会和自己这样顶嘴的!
奉临眸子里的冷光渐渐透出来。“朕不是每次都有耐心这样跟你说话。”
“是么?”严一凌哼道。
“皇后不是你想得那么阴戾。她和沈家的人不一样。”奉临咬着牙:“朕可以给你恩宠,由着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是你要记住,皇后永远是皇后,只要有朕在!”
她和沈家的人有什么不一样?她不是沈家的女儿?
严一凌气得心颤,脸上却平静无波。“臣妾记下了。”
奉临没再说什么,拂袖而去。
扫尽了一室的明媚。
严一凌气得恨不得砸光这屋里所有他给的东西。有什么了不起的,她会稀罕?
但实际上,她仅仅是坐在了地上,一动不动的瘫软在那儿!
“小姐。”素惜在廊下听见刚才的对话。强忍着心酸走进来:“小姐,皇上怎么能……怎么能这样不信任你……”
看她要哭了,严一凌反而笑了。“嗨,都不是个事儿。”
“小姐。”她越是无所谓,素惜越是担心。“这次的事情,明明就不是您安排的。咱们只不过是试一试宫里的妃嫔,皇上他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就……”
“咱们不是试出来了么!”严一凌咪咪笑着,冷声道:“沈凉悦认得那药粉是**用的。必然是见过那东西。她张扬跋扈的性子,到处得罪人。想必宫里和她走得近的,也就只有太后和皇后。晚点你去内务局走一趟,把所有安神凝神的香料都拿回来。我想试试,那药粉和哪种香料混在一起,和当晚在毓秀宫皇后寝室里闻到的一样。”
“小姐是说,您在毓秀宫侍……”寝字,素惜说不出口。
“嗯!”严一凌知道她一贯腼腆,随兴点了点头。
“可是,皇上对皇后用情至深,她哪里用得着那些东西!”素惜纳闷得很。
严一凌倒吸了一口凉气,缓缓的说:“我是怕那些药粉,根本就是给皇上准备的。必然是怕皇上发觉凤床上的人不是皇后,用了那药,情难自抑,反而容易成事。”
素惜惊得差点咬到舌头:“这药沈凉悦见过,不是皇后有就是太后。太后肯定不会让您重夺恩宠。最可疑的就是……可是她就不怕自己失宠么?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帮您上位?这件事波及深远,宫里人人当做谈资,皇后有什么理由让自己成为别人的笑柄来成全您?”
正因为想不通,素惜才觉得害怕。身上的冷汗被风一吹,针扎一样的凉。
“我也想不通。”严一凌缩了缩肩膀,握着素惜冰凉的手放在胸口。“有时候我一觉醒来,只觉得自己是活在财狼虎豹的洞**。身边的美人都是些蛇蝎精!”
“真是太难为你了,大小姐。”素惜不知道怎么宽慰她才好。
“我知道,就算我处处忍让,置身事外,她们也不会让我有好日子过。”严一凌紧紧皱眉,眼底是无法抹平的恨:“何况奉仪的死,我从来没有忘记过。”
不管是伤情严重性命垂危,还是与皇上风花雪月温情脉脉,她都没有忘记她抱过一个孩子还温热着的尸体。
“我活着,就不会放过凶手。”严一凌看着素惜瞳仁里,很陌生的自己,痛苦的说。末了,她眸中一亮:“素惜,给我药的那个人,我知道是谁了。”
第四十二章:探望双嫔
???????翌日清早,因不用去毓秀宫,严一凌起晚了两个时辰。
素惜听里面唤她,才领着小侍婢进去伺候梳洗。
严一凌特意数了一下。端盆的搅帕子的捧衣服的,前前后后进来了二十三人。个个都是水灵灵的小丫头。脸蛋嫩的能掐出水来。好些她连名字都叫不上。
这样高高在上的感觉,让严一凌想起了皇帝的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一边鼓励自己不要沦陷在宫斗的漩涡里,一边又警告自己不能危机皇后的地位。到底是几个意思?
“娘娘,请挑选合意的胭脂。”灵巧的小丫头捧了托盘呈上。上面整齐的摆着深浅不一的各色胭脂,颜色都很不错。
随意一指,严一凌无心装扮。打扮的再美又怎么样?脑子里成天想的不都是你死就是我活的事。她也快要变成蛇蝎精了。
“小姐,早点小厨房已经准备好了。”素惜微微一笑:“知道您没有什么胃口。只是准备了最简单的清粥小菜。”
“好。”严一凌喜欢简单的食物。连吃个饭都要精心准备几个时辰的那种富贵日子,她过的不踏实。“你让人去准备些礼物,等下我去看看桦嫔和徐贵嫔。”
“徐贵嫔?”素惜有点不明白:“徐贵嫔入宫不过一年,小姐和她鲜少有什么往来。何况她脾气拐,和谁都相处不来。小姐怎么忽然想去瞧她?先前她被禁足三月,就因在御花园对万贵妃不敬。我怕她对小姐您也不会太亲切。”
“人在咱们宫里受了惊,总是要去看看。”严一凌觉得,越是有本事的人越特立独行。
素惜看得出大小姐是有自己的打算。便点了头:“奴婢这就叫人去准备。小姐放心就是。”
“有你和章嬷嬷在,我怎么会不放心。”严一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恬淡的笑了。
桦嫔失去了孩子受了委屈,皇上赏下了不少东西。严一凌来的时候,礼品正搁在前院里还没顾得上收拾。
“严贵妃娘娘万安。”桦嫔虚弱的从床上下来。就着侍婢迎春的手欠了身。
严一凌快步过去扶她:“妹妹怎么下床了,好好歇着就是。”
“去备茶。”桦嫔吩咐迎春下去。
知道她是有话说,严一凌坐好,道:“本宫带了些药材给你补身。正好让素惜一块拿下去。”
“谢贵妃娘娘关心。”桦嫔垂下眼眸,慢慢的坐在床边。“昨天要不是有娘娘帮我说话,我这满腹的冤屈就只能自己咽下去了。”
“说到底,你是在我宫里出的事。我心里也不好受。”
“不怪娘娘。”桦嫔急切的说:“就算不是在伊湄宫,她们也不打算饶了我。娘娘可知,上回落水并非意外,而是有人在我鞋底上动了手脚。”
严一凌皱了眉:“那为什么当时你不告诉皇上?”
“没用的。”桦嫔咬着唇:“臣妾的母家虽有兵权,可到底远离皇城,且根本不被重用。良妃姐姐又帮臣妾暗查过此事,一无所获。臣妾没有证据,和皇上说了,也只能落下个言之不实,诬陷旁人的罪名。本想着,再细细观察些日子,等事情有了眉目再禀。可……”
她的手。落在自己平坦的腹部,热泪夺眶而出。
“我知道你委屈。我何尝不是。”严一凌起身走到床边,将帕子递到她手里。
“娘娘的小公主,那样活泼可爱……”桦嫔见过凤仪,也很喜欢那丫头。只是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走了,一时感触眼睛就更红了。“这宫里的孩子,太难太难了。”
这宫里的孩子,要活下来,太难太难了。
严一凌知道她的心思,淡淡点头,违心的说:“凤仪的事,皇上已经查明,也算是对她有个交代。”
“娘娘真的相信区区太监,敢冒着株连九族的重罪去伤害小公主?”桦嫔显然不信。“再说孙思远伺候皇上好好的,何必拿自己的前程性命去跟您斗?臣妾说句大不敬的话,那会儿您身在冷宫,他怎能料到您还有出来的一天!”
拍了拍她的手背,严一凌温和的说:“这些不重要,重要的事这件事情已经了结。我们能看到的,就是孙思远所为。”
桦嫔动了动唇,心里明白。“娘娘睿智。”
“你呀,好好休息,别再多想。”严一凌笑着宽慰她。“到底你还年轻,早晚都会有自己的孩子。”
“不!”桦嫔摇了摇头:“我不能再这么冒冒失失的有孩子了。”
“什么?”严一凌没想她会这么说,一时有些愣。
“若是没有能力护着她周全,我实在不该再让他来。”桦嫔含着泪,伤心不已:“这一次已经够痛的了,臣妾实在没有勇气,再痛一次。”
要不是在伊湄宫,严贵妃帮着她。这些心里的话,桦嫔也不会对她说出来。
“你这么想,也并非没有道理。”严一凌还是赞同的。“有时候懂得为自己打算,就是最好的打算了。”
“娘娘。”桦嫔抹去了眼里的泪,轻声问:“臣妾能否跟着娘娘,供您驱使。臣妾不想再被人随意的残害,臣妾想活着,好好的活着。”
严一凌是没想这么多,只道:“是该好好活着。”
桦嫔满是苦涩的脸上,透出一丝无力的微笑:“有您这句话,臣妾就安心了。”
如是又关怀了几句,严一凌便告辞。
迎春发觉严贵妃走后,桦嫔的表情有些奇怪,心里纳闷。“娘娘,您这是……”想哭还是想笑啊?
“借着大树好成荫。”桦嫔凄凉的笑容比哭还难看。“我的孩子决不能白死。在我没有能力为她报仇之前,只能依靠旁人的力量保全自己。良妃不堪用,严贵妃才是最能信的人。”
一路上,素惜都没有说话,只在快到徐贵嫔的寝宫时,她蚊音问:“小姐真的要容留桦嫔在身边?”
严一凌摇头:“我没想到这一层。”
其实她今天探望桦嫔的目的很简单。只是为探望徐贵嫔做铺垫。尽台鸟圾。
徐贵嫔才是她真正的目标。
“那您……”素惜怕人多口杂,问也只是浅浅的问。
“等下你就明白了。”严一凌握着她的手走进宫门。
远远看见两个小丫头在争吵些什么。
素惜脸上不高兴,便想过去质问。
严一凌却拉着她的手,朝一旁瞟了一眼。
“徐贵嫔?”素惜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才道:“这是唱的哪一出戏啊?这徐贵嫔还真是与众不同。”
不远处的徐贵嫔看乐景似的笑得很欢乐。
清了清嗓子,素惜扬声道:“严贵妃娘娘驾到。”
徐贵嫔显然是愣住了,顿了顿才抬起头看过来。
两个小丫头也不再吵架,远远的朝这边欠了欠身。
但这三个人都出奇的一致,谁也没有往前走一步迎贵妃驾。
素惜脸上挂霜,声音略微尖锐:“奴婢给徐贵嫔娘娘请安。娘娘可真是清闲啊。”
“臣妾深居简出,日日以鲜花为伴。难得去一次伊湄宫,还被吓得三魂没了七魄。怎么敢不清闲。”徐贵嫔柔柔的说。随即抬眼看了身边的丫头:“请贵妃进殿说话。”
“是。”那丫头这才迎过来:“贵妃娘娘里面请。”
而徐贵嫔则转身先走,丝毫没有等候的意思。
“哎?这……”素惜真是没见过这样的人。
严一凌却丝毫不介意:“俗话说客随主便,既然是在人家宫里,听从安排就是。”
“大小姐身份贵重,是不必忍受她的无礼。”素惜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就是看不过小姐受气。这段日子,大小姐受的委屈还少么?在怎么顽强的人,只怕心也脆了,稍微一碰就会碎裂的疼。
“好了,我没事。”严一凌拍拍她的手背。
“娘娘请坐。”徐贵嫔坐着说。
殿中花香浓郁,摆着各色的鲜花。花瓶也是各具风格,无不精致。严一凌慢慢走进去,忍不住啧啧称赞:“徐贵嫔的宫殿犹如花海,连不是盛放季节的香花也处处可见。”
“适宜的温度,适宜的水土,再娇贵的花也能开,无非是看养花的人心思如何了。”提及自己得意之处,徐贵嫔微微抿唇。
“昨日在伊湄宫,贵嫔受惊,本宫特来慰问。”严一凌开门见山的说。言罢,示意素惜将礼品呈上来。
素惜朝跟来的内侍监点了下头。两个奴才捧着怀里的大锦盒进殿。
徐贵嫔看了一眼盒子里的东西,笑容灿烂。“还是娘娘知道臣妾的心思。知道臣妾对您宫里的花樽朝思暮想,这么快就送了来。”
“昨日贵嫔是真的受惊了。”严一凌这话大有深意。她记得皇后问话的时候,徐贵嫔一脸惶恐,蜷缩着肩的样子叫人心疼。根本和今天这态度大相径庭。
要不是相同的面庞相同的声音,严一凌肯定觉得她还有个双胞胎姐妹。
“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徐贵嫔敏感的察觉了什么。追问的同时,不忘对身边的人道:“快将花瓶收好,摆在内寝显眼的位置。再折两株白百合三株粉月季装点起来。”
徐贵嫔的人退下,素惜也吩咐送礼的内侍监一并退去。
殿上的人少了,严一凌便开门见山的说话。“此番前来,还有一事。本宫想知道,徐贵嫔的针法是不是和插花的手艺一样精妙。是怎么在左侧的位置,将银针射入右侧的腰身?”
第四十三章:凶险对峙
£¤§§§§§徐贵嫔不解其意,微微嗔眉:“严贵妃娘娘的话听着怎么那么有趣?好似在说这深宫里最见不得光的东西。花艺和鬼祟之事如何能相提并论,根本扯不上什么关系。”
“是么?”严一凌看着她一双柳叶似的眼睛,平静的说:“既然你这么心急着撇清自己。当初又何必说要帮我?”
“什么?”徐贵嫔一副满头雾水的样子。
看来不拿出证据,她是不会承认了。
严一凌微笑着偏过脸去。若无其事的说:“那晚本宫遇刺,清楚记得刺客的眼睛。那是一双如同柳叶一般妩媚的眼睛,弧度弯的很美。真是叫人一见难忘。”
徐贵嫔不言语,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明明是行刺,却塞了药丸给我服下。之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想方设法的送药给我。直到我康复。”严一凌平静的看着她:“那时候,贵嫔正被禁足宫内。无论是穿着夜行衣前往冷宫,还是驾轻熟路的溜出宫去,只怕都不会有人察觉。”
依旧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徐贵嫔偏过脸仅仅听着。
“出卖你的,还有我宫里供着的香炉。”严一凌笑着说:“新的鎏金香炉,怎么会有个细微的划痕?还是第一天用就留下,难道不奇怪么?”
“娘娘怎么这样小家子气。”徐贵嫔冷语道:“细微的划痕又怎么了?奴才们不小心碰到而已。难不成为了这点痕迹,娘娘就要大兴问罪,且还问到臣妾这里?”
“那是射出的银针。弹划而改变方向留下的痕迹。”严一凌笃定的说。“那香炉上雕刻喜鹊登梅的图。痕迹正落在喜鹊眼上。若是别的地方,或许不会那么明显。且你不知,本宫很喜欢这个香炉,曾仔细的观赏过每一处。能确定是出事之后留下的痕迹。”
“娘娘真是有趣。”徐贵嫔微微晃了晃身子:“臣妾坐的身子都僵了,娘娘要是没有别的话说。那臣妾就不陪您说话了。”
严一凌也不勉强,就着素惜的手起身。转过脸去,一步一步朝着门外走。她道:“那么帮我,也无非是为了帮你自己。可奉仪的死,这笔账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什么意思?”徐贵嫔眸子一转,笑容就僵硬起来。“是想诬陷我?”
“诬陷你?”严一凌站在原地,头也不回。“带着奉仪和奉举去假山的银姑姑就是你吧!在严妃宫里杀害两名**母也是你所为。你本心是想害死奉举。嫁祸你心里怨恨的人。让本宫想尽办法逃出冷宫,给你当刀子去报仇!难道不是么?”
严一凌慢慢的转过身,脸色冷的骇人。“只是你万万没想到,危急关头,奉仪竟然推开了弟弟,自己躺在了石头下。你也没想到,本宫竟然能容忍万贵妃随意编织的谎言,将这件事情就这么了结。迫不得已,你只好再捅本宫一刀,推波助澜,我说错了么?”
徐贵嫔淡然的与她对视,似乎并不认同。
“在你看来。只要本宫能走出冷宫。不管会不会帮你,都能震慑你怨恨的那些人。对你有百利而无一害。所以你才会铤而走险的扮刺客。暴露了你的身份。”严一凌遮住口鼻,凝眉道:“你行刺本宫的时候,是炎夏。可你身上竟然有梅花的味道。”
“梅花如何?”徐贵嫔抿了唇,问:“就不能是香囊里存下来的馥郁?”
“本宫开始也这么想,所以没在意。”严一凌沉眸道:“直到你在迁宫的前一夜,让人送了迷情药要。那是几种罕见的花,配合药材研磨成粉所制。幸亏宫中伺候经年的章嬷嬷认得。本宫才知道那些花卉有多罕见。跟这相比,几朵新鲜的梅花又算什么?不过是小巫见大巫了。”
徐贵嫔沉默了片刻,才徐徐的开口:“我不过是个普通的宫嫔,贵妃娘娘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严一凌慢慢走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在掌上慢慢的摸索。
“你干什么?”徐贵嫔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被对方死死的握住。“你……”
“你掌心摸着平滑,但实际上有些地方还是有粗糙之感。这就是常年握着兵器留下的痕迹。”严一凌与她四目相对:“想必你一定想了很多办法,磨平那些粗糙的老茧。可是骗不了人的。”
眼神渐渐的冷起来,她甩开徐贵嫔的手,威严而怨恨的说:“凭你一身的武艺,缜密的心思,你要杀谁不是轻而易举。
此时此刻,我在你面前如同一只蝼蚁,我相信你指间稍微用力,银针就能刺穿我的头颅。你要报仇根再容易不过了。为什么要害我的孩子?为什么要他们无辜的受到牵连?你是在帮我么?你比直接要了我的命更可恶!也更可恨!”
素惜听得浑身发冷,都能听见上下齿互相撞击的声音。“大小姐,您是说,小公主是她……”
徐贵嫔长叹了口气,平静的站起来:“严贵妃比臣妾想象的更聪明。但也是个十足的糊涂人。”
收不回心里的恨,严一凌只觉得双眼发胀。“事已至此,你还想切词狡辩?”
“我没什么可狡辩的。”徐贵嫔坦然一笑。“你说的都对。你遇刺是我捅的刀子,药丸和**粉也是我送到你宫里的。就连桦嫔的孩子也是我害的,只为了嫁祸沈凉悦。这些我都承认。你看的准,而且透彻。”
“很好,你终于肯承认了。”严一凌瞪着她,心里的怨恨油然而生。“既然你做得出,就别怪我容不下。”尽台序弟。
“急什么?”徐贵嫔不紧不慢的说:“要不是你咄咄相逼,我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但是有一样我必须告诉你。我没有害奉仪和奉举。事发当天,我只是将她们从严妃宫里带出来,送到假山去,佯装出孩子们思念娘不惜犯险的可怜样子。以为皇帝会心软。
哪知道等我去了假山,才发现有人按耐不住出了手,将你带出冷宫与人会合私奔。未免被人破坏计策,我当然得躲到暗处看清形势。也好在危急关头保住你的命。谁知道,连我也被人盯上了。才离开假山,就遭了围攻。等我脱身,奉仪已经出了事。”
“哼。”严一凌冷冷的剜她一眼:“你倒是很会推卸责任。”
“你不信就算了。”徐贵嫔丝毫没有惧色。“有你在,的确能帮到我不少忙。但是没有你在,我要做的事,也一定要去做。我没有必要向你解释这么多。”
她眼底,根本就没有惊慌之色。
严一凌有些迷茫了,如果真的不是她,到底是谁害了奉仪。
“你别信口雌黄,以为我们会信么?”素惜伤心不已,恨不得扑上去撕碎了她。“我今天宁可丢了命,也要替小公主报仇!”
“素惜……”严一凌没拦得住她:“别!”
徐贵嫔只是轻轻抬手,素惜就重重摔在地上。“你没听见贵妃说的话么?在我面前,你们就是蝼蚁。我要杀了你们太容易。”
“你要杀就杀,我会怕你?”素惜顾不得身上的疼,咬牙切齿的说:“我就不信你这么卑鄙无耻的人,会有什么好下场。”
“还不明白么?”徐贵嫔叹了口气:“这宫里呀,就是有人希望咱们斗的你死我活。你们偏偏要上当。”
说着话,她从脖颈上摘下一个玉坠子,递过去。“这是奉举的东西,是他送给我的。我有没有害过他,他一定知道。我现在唯一想说的就是,我不该利用两个孩子去打动皇帝的心,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心,懂不得什么情分,所以是我做错了。”
从她冰凉的口吻,严一凌得知她心里充满怨,是冲着皇帝的。
拿过玉坠,严一凌慢慢的点了下头:“是不是你,来日方长。”
“那就再好不过了。”徐贵嫔笑着道:“日子本来就还长着。臣妾恭候就是。”
扶着素惜起来,严一凌把玉坠子塞到她手心里,脸色一沉。
直到回了宫,她都没有对素惜说一句话。
“大小姐是怪奴婢么?”素惜有些委屈的问。
“你不是第一天在宫里待了,怎么能这么莽撞冒失?”严一凌有些生气的说:“上次为了我,你被人打的头破血流。这一次,我仅仅是怀疑她你就扑上去跟她拼命,你真的不要命了?”
“奴婢是觉得小公主可怜,怎么能不给她报仇!”素惜红着眼睛哽咽起来。
“仇我一定会抱的。”严一凌闭上眼睛,就能感觉到奉仪身上的温度。那是她咽了气之后,还残存的一丝余温。“可就是要报仇,也要在自己安全的前提下进行。如果你出了事,我就算报了仇会开心么?不会的,我只是多了一个伤口,永远都愈合不了。”
“大小姐,您别哭啊,奴婢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素惜赶紧给她抹眼泪。
“只要我一天是严碧,一天是严贵妃。我就不会让你们有事。我一定会给奉仪报仇,会好好的照顾奉举。”严一凌握着她的手,坚定的说:“我不能白来这世上一回,更不会叫人恣意的欺凌。”£¤§§§§
第四十四章:沈氏心结
?è?????奉临搁下朱笔,望了一眼立在一侧的小侯子:“什么时候了?”
小侯子连忙道:“皇上,已经亥时初刻了。”
“哦。”奉临捏了捏高挺的鼻梁,闭着眼睛淡淡应冷一声。
“不如奴才伺候皇上早点歇着。龙体要紧。”小侯子躬着身子说。见皇上并没吭气。又问:“还是皇上想去哪位娘娘的宫里用些小食。”
“不了。”奉临没那个心思。朝政上沈家与严家叫着劲。这处严家刚打赢一场胜仗,沈家就迫不及待的求旨出征。后宫。他怎么都觉得,严碧为了废黜进冷宫的事记怨皇后ッ太后。要为奉仪的死报仇。
小侯子也是机灵,忙道:“那奴才就去点上合欢香。安神解郁是最好不过了。”
奉临没做声。他心里的郁结岂是一炷香能纾解的。
“听说严贵妃娘娘近来也睡得不太好。素惜姑娘这两天去内务局领了各种安神的香料。”小侯子有意提了这么一句。在他看来皇上是放不下严贵妃的。
哪怕三日不曾相见,心里也一定惦记着。
“回头叫人送些外头进贡的安神香过去。”奉临表情平静的说。
“奴才倒觉得,安神香再好,也不及皇上的慰问。”小侯子嘿嘿一笑:“娘娘心中的牵挂,必然是皇上。”
“多话。”奉临起身,看着窗外朦胧的月色,道:“陪朕回暖阁吧,朕累了。”
有时候惦记的滋味,也停叫他舒坦的。那是一种欲罢不能的痛。
彻夜无眠的,还有端坐在镜子前的皇后,沈音苒。
两天的“休养”和禁足没有什么区别。
她时常独身一人坐在镜子前,看着自己凝白的脸庞,久久出神。
这会儿。遥光慢步走了进来。“娘娘,皇上已经在苍穹殿歇下了。今晚并未传召妃嫔侍寝。”
“皇上日日操劳国事,身心疲惫。”沈音苒淡淡的说:“后宫里又诸多是非。”
不说这个还好,一提起这个,遥光就生气。“娘娘。您别怪奴婢多嘴。表小姐她……也未免太’伶俐’了些?她都入宫一年多了,皇上也从没对她有什么好感。却偏不知天高地厚的徒惹是非,每每总是连累娘娘您。”
气呼呼的沉了口气,遥光接着说:“给您添乱也就算了,关键是他还给您添堵。明知道什么忌讳就说什么。我看她根本就是想取代您的位置。哼,她也配?”
沈音苒看她气得脸色红涨,少不得摇了摇头。“气大伤肝。你这么焦躁伤的是自己的身子。让你生气的人可还是好好的。说不定,她正躲在暗处瞧乐子呢!不值。”
“娘娘,难道就这么算了?”这些话这两天遥光早就想说了。只是皇后一直平心静气的礼佛抄经,她一直找不到机会。
这会儿这么晚,皇上也就寝了。她是不必怕御驾忽然来毓秀宫的。“奴婢心想,要是不趁着这次的事好好改一改表小姐的脾气,她以后真成了宫妃,肯定更加目空一切……”
沈音苒恬淡而笑:“难道这你还看不出来?她的心思岂会只是宫妃!”
“娘娘……”遥光皱眉看着她:“您是说她想谋夺后位?这未免也太天方夜谭了吧?凭表小姐的心思,即便是真的成了皇后,也当不过三天就被人拽下来。”
眼尾的流光有些凉,沈音苒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说你聪明,关键的时候总被怒意掌控的失了慧明。你呀。你忘了凉悦背后还有太后。这么多年,太后从来就没真的信过我。”
语调有些凉,沈音苒一叹:“罢了,明天早起你知会各宫不必请安。本宫要去长宁宫瞧一瞧凉悦。”
沈凉悦中毒不轻,太后就将她留在自己宫里照看。
沈音苒有点不放心,总是得过去瞧瞧。
“娘娘……”遥光替她不值:“她那样对您,您还以德报怨,奴婢的心脆,最见不得您受委屈。”
“有皇上的宠爱和眷顾,本宫有什么委屈的。”沈音苒幽幽笑了。“严贵妃与严妃的姐妹之争,已经让宫里的人看尽了笑话。难道本宫会和她们一样么?再说凉悦再不好,她也是姓沈的。本宫也不希望她这么年轻就出事。好了,扶我就寝吧。”
“是。”遥光伺候皇后这么多年,从没见过皇后动怒。无论人前人后,皇后总是端庄得体,雍容尔雅的姿态,从来没有变过。
她真有些好奇,难道皇后就真的不会怨恨么?
清晨天刚蒙蒙亮,皇后就候在了长宁宫外。
银铃领着人来迎驾,愧疚道:“劳皇后娘娘久等,奴婢方才正伺候太后娘娘更衣。”
“不碍的,是我来早了。”沈音苒和颜悦色的说。“劳你带路。”
“娘娘请。”银铃直接将人领着去了表小姐的厢房。“太后正在里面,娘娘您请。”
沈音苒独自走了进去,室内浓郁的苦涩叫她清醒。“姑母,凉悦怎样了?”
太后双眼微红,显然是没有睡好。看她的眼神也多有倦色。“你怎么一大早就来了?”
“臣妾放心不下凉悦。”沈音苒温和的说:“特意带了些清毒的丸药,等下给御医瞧过,合适的话,正好给凉悦服用。”
“你倒是有心。”太后虚着眼,凉凉的叹息。
“姑母万万要保重自己的身子才是。”沈音苒关切的说。
“哀家身子保重的再好,有什么用?”太后的声音忽然高了些:“你这么不希望沈家还有人在后宫,屡屡出手,打的哀家措手不及,断送了多少沈家女儿的性命?难道哀家每次都能坐视不理,由着你辣手摧花?”
“姑母……”沈音苒诧异的看着她:“音苒怎么会呢!您想多了!”
太后冷笑一声,屏退了殿上的人。“起初哀家真以为你不会。总以为这些事都是严碧搞的鬼。并非哀家老糊涂,发现的迟。而是哀家太信任你,被你娇娇滴滴,软软若若的样子蒙骗。”尽尽丰巴。
“姑母,您怎会这么想?”沈音苒有些难过:“臣妾何尝不想身边多些自己人。也总好过这么多年孤军奋战。皇上的宠爱虽然从未改变,但皇上身边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从前又素妃,淑妃,耳后有杨嫔,昕嫔。现在是桦嫔甚至徐贵嫔。还有久久屹立不倒的万贵妃ッ严贵妃。臣妾心里怎么会不担忧呢。”
太后冷漠的目光,冰冷如霜。“你担心的只是你的恩宠。你可曾担心过沈家的荣辱?这次的事,难道不是你故意给凉悦下的套?她是心思浅显,可哀家就是看上了她这一点好处。而你,你何尝不是久久屹立宫中。可是你真的有为沈家筹谋过么?”
语调威严的不行,太后脸色逐渐沉冷:“哀家也想知道,身为沈家的女儿,你怎能这般无情。”
沈音苒难过的看着太后,慢慢的垂下头去:“臣妾所做,哪里不是为了沈家。只怪臣妾无福,不能为皇上抚育自己的孩子长大。失去了孩子之后,连姑母您也怪罪臣妾,越来越疏远我。难道音苒想看见自己的孩子离开么?没有人比我这个当娘的更心疼。”
她垂泪,哭的哀婉动人。
眉目之间,依旧看不出一点愠色。
连太后也不得不佩服。这女子,真的就没有一点破绽?“你知道么?哀家屡次都想撕开你的伪装。”
这话大有深意,旁人听不明白,可却足以惊了沈音苒的心。
“姑母,您……”沈音苒疑惑的看着她。
“狠狠的,撕下你伪装的皮囊,看看这下面到底藏了什么。”太后看着她,一个字一个字慢慢的说。“可惜,哀家不及你能忍。”
沈音苒红着眼眶,难过的说不出话来。
“你不是来瞧凉悦的么?你去看看她吧。”太后转过脸道:“有哀家在,凉悦不会有事。等过些时候,她的身子彻底好利索了,哀家就会向皇上请求,册封她为妃。等她有了子嗣,便是贵妃,若生下麟儿,哀家会让她当上皇贵妃。你和她,姐妹联手,后宫一定会太平。到那个时候,哀家就是闭上眼睛也会瞑目。死得其所。”
“姑母千岁千福,何以说这样的话。”沈音苒止不住的点头,道:“臣妾也希望凉悦表妹能早点为皇上诞下皇子。这样,音苒就不再是沈家的罪人了。”
太后淡漠的看着她,听不出她的话是真是假。只是里畏惧到不行。“你下去吧。后宫里的事情就够你烦了。这些日子不必来请安,哀家要专心的照顾凉悦。”
“臣妾明白。”沈音苒端庄的行了个礼:“姑母也要顾着自己的身子才是。臣妾带来的药材足够,叫银铃入膳,给姑母和凉悦好好调理。”
“你去吧。”太后不再看她,只是平静的转过脸。待到确定人走远了,她才抚了抚凉悦的脸颊:“你都听见了吧,这才是成大事者的作风。你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表姐,心智硬朗,连哀家都降不住。凉悦,你可要给咱们沈家争气啊!”?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