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苏怜儿的下场
???????看小侯子为难,严一凌候着脸皮赔笑脸:“是奴婢求了候公公让我来的。皇上恩准奴婢出冷宫侍奉,奴婢还没谢恩。又听说皇上没有什么胃口,就自作主张。端了碗消暑的绿豆粥来给皇上尝尝。”
她端着粥进去,皇帝只皱了皱眉。并没反对。小侯子心里踏实不少,笑容满面的退了下去。
“你倒是挺随遇而安的。”听她自称奴婢,奉临眸子里闪过些愧意。迎她为妃的那一日,耳鬓厮磨时,他说过要好好待她,一生一世。
“皇上请用。”严一凌把粥摆在他手边的炕桌上,再摆上一叠脆黄瓜。“黄瓜条酸爽可口,最开胃。”
奉临依言尝了。别说,这绿豆粥配上小黄瓜,是挺可口的。
严一凌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吃,心想这皇帝也是人,偶尔闹闹脾气也是人之常情。只要能哄得住他,自己在宫里的日子也就好过些。
毕竟奉仪的仇还没报,她还得帮严碧把奉举照顾好!
“你饿了?”奉临吃着吃着,一抬头。对上她一双乌溜溜的眸子,不免尴尬的放下碗。
“奴婢不饿,皇上多吃点。”严一凌收回了心思,笑容明媚。
“你口水都要掉进朕碗里了,叫朕怎么吃?”奉临不悦的说。
严一凌不好意思的收回了目光:“皇上请用。奴婢不看就是了。”
奉临低下头又吃了两口。“皇后要回宫了。”
“是。”严一凌简单的答应着,漫不经心。
“你就没一点愧疚?”奉临问的直白。这女人还真是挺沉得住气,明明皇后离宫是她惹的祸,还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没有做过的事,何来的愧疚?”严一凌的脸色渐渐的沉下来,不再有讨好的意思。“皇上真的相信,奉仪的事只是孙思远的报复么?”
放下碗筷。奉临敛目:“你如今只是下厨的奴婢,这些事轮不到你过问。”
他的语气那么硬,不容反驳。
严一凌顿顿的点头,又问:“那皇上准备把奉举留在太后宫里抚育?”
到底她现在是奉举的娘,关心一下自己孩子的安危总不是错吧?
“朕会把奉举交给皇后抚育。”奉临语气依旧生硬:“皇后没有嫡子,奉举在他身边,朕也能安心。”
低着头没有说话,严一凌把粥碗放回托盘。连黄瓜条也摆回来。
奉临一愣,诧异的看着她:“朕还没吃完,谁让你收拾了?”
“皇上事事远虑,却没注意粥已经凉了。”严一凌是真的不高兴了。不管严碧做错了什么,这两个孩子都是无辜的。她理解不了他。把自己的孩子交给自己的敌人去照顾是出于什么心态。“凉粥伤胃,皇上还是少用些。”
不等他开口,对方拉着脸子端了托盘就要往外走。“你……”奉临被他气得不行:“你翻脸怎么比翻书都快。朕还没准你退下呢!”
严一凌端着托盘,背对他站着:“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这语气哪里是要他吩咐,分明就是堵他的嘴。
“朕饿着呢,还没吃饱。”奉临气呼呼的说。
“等着吃午膳吧。”严一凌看了看天色,艳阳当空,晒成狗。“一会儿陈嬷嬷自然就会准备好了。”
给她台阶,她还有理了。
奉临皱着眉:“你就这样伺候?”
严一凌转过身:“是,奴婢伺候的不好。请皇上恕罪。”
放眼后宫,唯有皇后还算能让他安心。把奉举交给她来抚育,有什么不妥?奉临闹不明白这女人是怎么回事。“朕的决定——不容置疑。”
“是。”严一凌重重的点头:“奴婢不敢质疑。”
气氛有点僵硬,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勉强再说下去,也只能伤和气。
奉临定了定神:“你下去吧,以后不必过来。”
严一凌转身撇嘴,以为她多想过来啊!她还担心自己的下巴会脱臼呢!
只是刚转身,就听见小侯子笑嘻嘻的说:“呦,贵妃娘娘您来了,奴才给您请安。”
“皇上在么?”万芊芊嗓音清甜的问。
严一凌转过身看了一眼床上坐着的皇帝,想问自己要不要回避一下。毕竟才出冷宫,就出现在皇上的厢房里,万贵妃肯定多心。
奉临没看她,只道:“请贵妃进来。”
小侯子推开门,万芊芊笑容可掬的走进来。看见严一凌的那一瞬,唇角一僵,但随即恢复了如常的样子。“臣妾给皇上请安。”
“奴婢见过万贵妃娘娘。”严一凌端着托盘,垂着头不去看她。
“免了。”万芊芊笑道。看一眼托盘里的绿豆粥,唇边凝结了一丝凉意。“小厨房的奴才是越来越不上心了。必是知道姐姐你初来乍到的,想立个威。”
“奴婢当不起贵妃一声姐姐。”严一凌欠身道。
“什么立威?”奉临伸手,将万芊芊的玉手拖在掌中。
万芊芊甜美一笑,侧身坐在他边上,道:“可不就是立威么?这几日皇上身上不痛快,下厨的奴才怎么可能不知道。还让端来绿豆粥。绿豆最解药性。”
严一凌是真给吓着了。原来她真的是这宫里的焦点所在。
随随便便一个细节,都能让人抓住她的痛脚。
“都是奴婢疏忽,请皇上恕罪。”严一凌低着头,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卑微。
她不是服软,而是不想在没把握的时候接招而已。
奉临略点了下头:“索性朕没什么胃口,不打紧。况且伤也好了,汤药不必再喝。”
万芊芊嫣红的唇瓣慢慢舒展:“皇上觉得好了,臣妾就安心了。”她轻轻的将额头贴在他肩上,伸手去扶他领口没有系好的纽扣。“这几日,臣妾担心极了。”
有些抵触,奉临握住她的手,在她触及自己肌肤之前。“太医院那些老学究们,总喜欢危言耸听。不过是一些瘀伤,无碍。”
目光划过端着托盘的人,奉临似乎并没从她脸上捕捉到失落。
“皇上,皇后娘娘这几日就要回宫了。臣妾吩咐人打扫了毓秀宫。只是宫里要添什么摆设,臣妾拿不准,不如皇上帮臣妾想想?”万芊芊这话,便是要赶严一凌走了。
她可以不再皇上面前刁难她,但不能不告诉她,如今谁是这宫里的宠妃!
严一凌不是不想退下来,但她插不上嘴。
奉临有意的贴近了贵妃一些,语调温和:“你一向蕙质兰心,比朕细致得多。你挑选的物件,皇后必然喜欢。”
他在她耳畔呵气,鼻尖贴着她的肌肤。
融融的痒,万芊芊身子一缩,骄矜的推了推他:“皇上……”
严一凌的表情,依旧平静无波,看不出一丝涟漪。奉临饶是仔细的看了几回,也没有察觉到她的难过。
从前,这样的呢喃细语,这样的旁若无人,是她和自己。
可现在,他这样抱着旁人,她却有视无睹的站着。
好像她和他……已经无关。
心里一绞一绞的疼。奉临薄薄的唇瓣,轻轻贴在万芊芊柔嫩的脸颊。
严一凌只是镇定的站在原地,不好奇,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皇上和贵妃有兴趣来一回真人秀,她就敢看现场直播。反正又不会少一块肉,不吃亏。
“你出去!”奉临气急了,一个靠垫狠狠的砸过去,打翻了托盘。
严一凌吓了一跳!
托盘掉在地上,粥撒了一地。连脆黄瓜也掉在她的鞋面上。
这什么毛病,一惊一乍的?就不会好好说话?
“是。”严一凌才不去捡那一地碎片呢!皇上猴急的要命,怕是憋不住了。用得着她在那里碍手碍脚的装勤快?“奴婢告退。”
心里暗暗不爽,没看见下文,貌似这下有点吃亏呢!
“姑娘,里头……”小侯子看她出来,紧张的问:“是砸东西了?”
“没事。”严一凌一抬腿,踢掉了黄瓜条。“春光旖旎,一派柔情。不用进去打扰。”
“啊?”小侯子纳闷的挠挠头。
严一凌笑道:“听我的准没错,等皇上吩咐,你再进去。别冒冒失失的坏了事儿。”
她的眉毛一抖一抖的乱颤,艳艳的笑:“懂么?”
“哦!哦!”小侯子大约是懂了,但更纳闷了。好歹她也曾经是严贵妃啊。怎么皇上宠幸别人,她这么眉飞色舞的?
“没别的事,我回去了。”严一凌是真有点饿了。在冷宫里从来都是饥一顿饱一顿的。外头送什么进来,她们几个就凑合着吃什么。
刚才皇上那碗绿豆粥可真香。要是能配上必居的酱黄瓜该有多好。
这么想着,她不争气的肚子咕噜一声。
“姑娘……”小侯子歪着嘴,嘿嘿一笑。“你饿了吧?”
“嗯!”严一凌认真的点了下头:“还真饿了。”
“小厨房里有好多吃的。你快去吧。”小侯子越来越看不透这位废妃娘娘了。她是心太大了,还是冷宫里关傻了。“我跟陈嬷嬷说了,吃穿用她都不会亏待你。”
“那就谢谢了。”严一凌迈着欢快的步子奔去了厨房。
她前脚才走,万芊芊后脚就从里走了出来。
“奴才恭送贵妃。”小侯子先是一愣,随即行了礼。
“小侯子。”奉临扬声唤他进来。以至于万芊芊想问什么,却来不及张嘴。只能悻悻的离开。
“她刚才……”奉临想知道,她是不是在自己面前故作镇定。“下去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小侯子想了想,道:“贵妃娘娘一如往常,没有什么不同。”
奉临攥了攥拳:“朕是问……那奴婢。”
“哦!”回皇上的话:“严姑娘眉飞色舞的挺高兴,还说饿了,这会儿应该去厨房吃东西了。”
眉飞色舞?饿了?奉临阴郁的脸色冷的发青,这女人是不会吃醋,还是她心已经不在这里?布叨以弟。
第二百九十章:心有灵犀
???????严卿撞上皇帝眼中的威严,心颤的厉害。“臣妾将姐姐的孩子视如己出,怎么会牵扯其中!姐姐受了惊吓,一时气迷心窍才会误解。还望皇上明鉴。”
奉临没做声。
这些天。严卿投靠万贵妃谋算亲姐的风没少吹进耳朵。他不理会,并不代表他心里没数。
“皇上。”严卿的心一点一点的冷起来。“臣妾……”
“你先回宫。朕自有论断。”言罢,奉临急匆匆的出去。
候在外头多时的孙思远忙迎上来:“皇上……严废妃她……”
“你去跟着伺候。”奉临听见废妃两个字,心里一抽。一件事跟着一件事,他一步一步查下去,竟把她推到绝境。现在,要是连孩子都出事,他该怎么面对她?“一个都不能有事。”
孙思远已经走开几步,听见皇帝末了这句话,赶忙停下领旨。“奴才遵命。”
“快去吧。”奉临心里不踏实。
从严碧迈出书房的门,万芊芊就开始后悔。
去冷宫见她的那一晚,她就该捅她一刀。为何要摆高姿态,看着她万念俱灰。殊不知这才几日的功夫,死鱼就要翻身了。
“皇上,出了什么事?”万芊芊脸色不好,声音也是轻飘飘的。
奉临淡淡看她。蹙眉道:“今晚辛苦你走这一趟。跪安吧。”
“遵旨。”万芊芊不情愿的行了礼,瞥一眼从书房里走出来的严卿,面无表情的转身而去。
“娘娘,娘娘,您这是要去哪找哇?”孙思远好不容易追上了严一凌。“皇上下了旨。这会羽林军正满宫搜查……”
严一凌不认识他,却从衣着猜出他是能管事的,心里一动。“公公,观风亭能看见冷宫正门。请问哪一处,能看见冷宫里的偏厢?”
孙思远略微一想,回道:“偏厢乃冷宫最偏僻之处,城墙外头就是护城河ろ二道城墙。按说已经不是宫里能看见的景了。不过西南角堆叠了一座假山。是先帝在时叫人建的景。”
幸亏孙思远步子利落,嘴皮子也不慢。严一凌这会可没耐心搞清什么山石什么景。她简短的问:“也就是假山能看见偏厢?”
“能!”孙思远肯定的说。“但看见的不多。”
“去假山。”严一凌皱着眉:“公公带路。”
“是是是。”看着废妃急切的样子,孙思远抹了把汗。她虽然被废,可威严一点不减呢!“娘娘这边请。”
之所以去假山,严一凌是这么分析的。
奉仪奉举想见自己,可观风亭是不能去了。下手的人若是不知道今晚皇帝的安排,必然要用两个孩子引起盛怒。要是他们在“探望”自己的途中出事,皇上必然把罪责归咎到她身上。
不管这人是不是严卿,严一凌都不会手软。
她只怕皇上未必会给她时间,好好治治这些歹毒的人心。
“娘娘,您慢点!”孙思远看她健步如飞,连呼带喘的。有点不忍心。“奴才已经让人先行一步了。”
“不亲眼看过,我怎能放心!”严一凌牟足劲的走。“还有多远?”
“还有些距离。”孙思远指了指前头:“绕过这个园子就是了。”
“绕?”严一凌不满:“都什么时候了还绕,人命关天,直接从林子里穿过去不就得了。”
林子密,路不好走,指不定还有蛇虫鼠蚁。毕竟是偏僻之处,谁没事往这跑。当然,这些话孙思远都咽了下去,只吩咐人打着灯前头开路。
“还有多远?”严一凌着急的不行。心里总是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就到了娘娘。”孙思远稍微缓了口气:“就在前头。”
轰隆——
巨石滚动的声音就在不远处传来。
严一凌都能听见小石子随之掉落的响动。“假山……”
随行皆惊,均停下脚步。
一把夺过奴才手里的灯笼,严一凌没命似的往前跑。
“娘娘,您慢着点……”
“怎样?”严一凌瞧见迎上来的人是乔伊,兴匆匆的奔过去。“有没有看见奉仪奉举?方才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乔伊低着头,默不作声。
“你哑巴了?”严一凌被他气得涨红了脸。“那会不是废话挺多的么,正经的一句都不会说了?让开,我自己看。”布大华圾。
“娘娘要有准备。”乔伊的声音凄楚而苍凉。
即便不知道此时发生何事,只是单听他的声音,都叫人后脊梁发冷。
严一凌哪顾得上这么多,她撞开乔伊,朝戍卫围守的地方走过去。“你们愣在这里做什么……”
他们的目光,如出一辙的整齐。都落在一块巨大的石块上。哪怕是她走过来,他们都没看一眼。
手里的灯笼,暗黄的光线很短。严一凌不知为何放慢了脚步,步子沉重。
忽然一只宽大的手掌遮在她眼前,有人从她手里夺下了灯笼。
“干什么?”她惊叫一声:“放开我,放手。”
“别看。”
这声音太熟悉了。但是他的行为,严一凌不能理解。“皇上你这是要干什么?我为何不能看?”
奉临不顾她挣扎哭喊,死死的圈进怀中。“别看!”
一声震耳的巨响,一块巨大的石头。乔伊的一言不发,戍卫们整齐的目光,以及皇帝的反常,都让严一凌深深的感觉到了死亡。
“让我看!”她歇斯底里的吼道。“我要看!”
奉临讨厌过她的固执,讨厌过她出奇的冷静与沉着,更讨厌过她的挣扎与反抗。可是现在,他被她这样疯狂的挣扎刺痛了心。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紧紧的抱着她,不再让她受伤。“皇上,你放开我,让我看!”严一凌使尽了身上的力气,只能用沙哑的声音苦苦哀求:“皇上,我求你,让我看。我求求你,放开我……求你了!”
乔伊不知哪来的胆子,一把扯开皇帝的螳臂:“你让她看吧!事已至此,难道不看就能当做没发生?”
奉临手一松,严一凌趁机用手肘朝着他的胸口狠狠一顶,挣脱出来。一个飞身窜到巨石边上。“啊——”她惊叫一声,身子一软瘫在了地上。“皇上,她是因我而死的对不对?”
第二百九十一章:后湖风波起
???????杨絮冷笑一声,尖锐刺耳。“难道不是你?事发前谁去过我宫里?谁引我去后花园赏花?谁带着人前来捉现行?谁以窃玉偷香的罪名砍了侍卫的头,害我死无对证……难道不是你?”
严一凌脑子里依稀记得那个场景。人的确是严碧带来的。“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已经被关在这里了!”
“不然呢!”杨絮挺直背脊朝她走过去:“你看看现在的我。哪里还有点人样?难不成我这些冤屈就都算了?”
她恨的咬牙切齿:“告诉你,就算不是章嬷嬷的吩咐。你也得死!严碧,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你冷静点。”严一凌发自内心的替她难过,做人怎么能这么笨!“就算你现在杀了我,你能走出这里?”
“我不杀你,就能出去?”杨絮反问。“横竖都是死,凭什么叫你痛快?”
“也是。”严一凌表示赞同:“杀了我你心里多少能平衡一点。”
红了眼睛,杨絮转过脸不想让人看见:“你知道就好。乖乖受死吧!”
“淡定!听我把话说完。”严一凌不再慌张,平静的坐好。“刚才要不是小公主和皇子来,你们也许得手了。可这里是冷宫啊,夜深人静的,小公主怎么能进来你想过么?”
不给她们插嘴的机会,严一凌继续往下说:“咱们打成一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别说戍守的侍卫,就连个看热闹的人都没有。可小公主却很容易的叫来侍卫。这是为什么你想过没?”
“你是想说,有人故意送小公主过来,还带着侍卫?”杨絮总算不蠢。
“是啊。”其实从刚才素惜看见侍卫惊讶的表情,严一凌就猜到他们并不驻守冷宫,而是受命前来。“外面还有人不想我死。你这样冒然动手。只会送命。”布大尤号。
看她将信将疑,严一凌叹气。“你死都不怕,还怕熬到真相大白?”
“真相大白?”杨絮黯淡的目光微微发亮:“还会有这样一天么?”
“信则有!素惜,给她包扎伤口。天热,别感染了。”严一凌看她可怜,心里也不好受。她们走不出冷宫,和她回不到现代是一样的让人绝望。
“是。”素惜瞪了杨絮一眼。少不得埋怨:“刚才差点勒死我,现在反而还要替你包扎。我家小姐以德报怨,你们不得在心里好好想想么!”
同行的两个人帮着素惜替杨絮处理好了伤处。室内又恢复了寂静。
“天亮了打盆水,好好洗把脸。”严一凌从她们消瘦的脸庞,纤细的腰身看得出她们从前多么婉约清丽。即便是沦落到这里,也不该糟蹋自己。
“你当这事就算过去了?”杨絮皱着眉,声音发轻:“章嬷嬷她……”
“章嬷嬷交给我。”严一凌自信满满:“我就不信她还能比容嬷嬷厉害。”
“容嬷嬷?”杨絮不解。
“说了你也不认识,回去睡吧。”严一凌扬了扬眉。
送走了三人,素惜赶紧关上门并找来些东西顶着。生怕再有人闯进来似的。“大小姐,你赶紧睡吧,奴婢守着,天快亮了。”
“也好。”真的是困极了。刚逃过一劫,丝毫不影响睡眠质量。严一凌挨着床马上进入梦乡。
————
“奉仪,别跑,当心摔着弟弟。”
身后的人越追,奉仪越跑,紧紧拉着弟弟的手。
“奉仪,你要带弟弟去哪?”
奉仪不吭气,只顾跑。她心里烦透了追她的人。
嘭的一声!
弟弟摔在地上,扥的她一个踉跄,这才停下。“弟弟疼么?疼也别哭。”
奉举疼的厉害,却很听姐姐话,硬是没有哼一声。
“看看,我说什么了,叫你别跑,偏不听。”身后的女子总算追了上来。“奉举,摔着哪了?让我看看。”
“你别看。”奉仪推开她的手,生气的说:“别碰我弟弟。”
“好歹我也是你们的姨母,怎么就不能看了?”说话的人,正是严卿。皇上把姐姐的一双儿女交给她照顾,是情理之中的事,却比想象中麻烦。
嘟着嘴,奉仪不做声,只是掏出帕子去擦弟弟膝盖上的伤处。
“别用这个。”严卿握住了她的小手:“帕子你擦过汗。等会让太医看过,会给他包扎的。现在跟我回宫。”
“我不回去。”奉仪攥着拳头:“那已经不是我母妃的寝宫了。”
严卿抱起奉举,轻轻的抚摸他的背脊。“弟弟受了伤,你不回去,就由着他疼么?”
奉仪心疼弟弟,一时没了主意。
“这地上的石头很硬,就怕伤了骨。不让太医瞧过,你能放心吗?”严卿明白她的心思,故意道:“天又热,万一起了炎症,就麻烦了。”
“我跟你回去。”奉仪还是很生气:“可我和弟弟不会跟你住,更不会叫你母妃。”
“知道了。”严卿抱着奉举,略有些喘:“随便你叫什么。”
奉仪不再说话,只是拉着弟弟的手,跟着严卿回了宫。
“娘娘,万贵妃娘娘等候多时了,您怎么才回来?”新菊从她怀里接过小皇子,皱着眉:“奴婢奉了茶,请贵妃在偏殿歇着。”
“知道了,你去请太医来看看小皇子的伤。”严卿有些不放心,俯身对奉仪说:“无论你们的母妃身在何处,都希望你们姐弟平安无事。看好弟弟,就是孝顺她了,知道么?”
奉仪转过头去,还是不理她。
严卿满心的愁绪,脸色寡淡:“天热,早膳后给他们准备些冰镇过的瓜果和酸梅汤。”
“知道了,娘娘。”新菊一面答应,一面召唤了几名婢女从旁伺候着。
万贵妃不知往身上撒了多少香粉,殿里弥漫着浓郁的香气。严卿心中反感,语调微凉:“贵妃来的这样早,臣妾却来迟了。”
听她说“臣妾”两个字,万芊芊的笑容带了一丝戾气。“你来得迟是情理之中的事。昨天才当上严妃,身份不同了。难怪陪皇上说话说到深夜。”
她是讥讽她没能留住皇上,说话到深夜如何,皇上还不是回了自己的寝宫。
脸色有些阴晴不定,严卿坐稳,方道:“贵妃这话,是取笑臣妾不懂侍奉皇上吧!”
“怎么会!”万芊芊抿了口茶。“你在严碧身边这么久,她可是最会伺候皇上的人了。”
严卿没吭声,端起茶盏送到唇边,却没心思喝。
“冷宫里传出话来,她昨晚悬了梁子。”万芊芊轻描淡写的说。
“什么?”严卿脸色一沉:“你说我姐姐她……”
“这到底是亲姐妹啊。难为你这么担心她。”万芊芊缓缓的笑:“别急啊!我是说她悬了梁子没死成,现在还好好的活着呢!”
舒了口气,严卿拍了拍心口。“要我说,是贵妃您有心。姐姐身在冷宫,臣妾苦苦哀求皇上几次,均不能相见。只盼着能从您口中得知姐姐近况,心才能安。”
她果然是不同了。
万芊芊想起昨天严碧的话,她说严卿“斗”不过自己,看来不是没来由的。定是严碧了解这亲妹的心思,知道她是过河拆桥的人。
“那就好。你要是不安心,怎么能好好伺候皇上。伺候不好皇上,当这个严妃又有什么意思?”万芊芊敛容,沉静的看着她:“你穿这身衣裳,比你姐姐好看多了。皇上一定喜欢。”
这衣裳……严卿心里一凛。
早起制衣局的奴才刚送过来,严卿看着是有点眼熟。正巧奉仪闹脾气,她着急过去就匆匆换上。“这衣裳是姐姐的?”
看她慌措,万芊芊轻轻摇头:“不,你别紧张。这衣裳是我让制衣局特意给你做的。完全是按照你的尺寸量身定做。你是皇上身边的新人,有什么道理穿别人的旧衣。只不过你姐姐从前有件类似的。”
万贵妃的笑靥,让严卿很不安。小到一件衣裳,也在她的掌控之中。
“怎么,你不记得了?”万芊芊全然不理会她的心思,自顾自的说:“她那件衣裳绣得是孔雀,你这件绣得是锦鸡。一样的色彩缤纷,难为绣娘赶制的用心。”
严卿凝神看着裙摆。果然入严妃所说。“多谢万贵妃美意。”
“你进宫陪侍有孕的姐姐,日子不短了,这宫里的人情反复,波谲云诡想必也看尽了。”万芊芊淡淡的笑:“帮得了本宫,一件衣裳算什么,本宫倾囊以授又如何不能了。只是严卿,你答应本宫的事,似乎还没做!”
“贵妃说笑了。”严卿正了脸色:“我心中所愿,不过是能服侍皇上。贵妃心中所愿,不过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现在我如愿,贵妃您也如愿,还有什么是没做的!”
“哦?”万芊芊抚了抚自己的脸颊,宽大的衣袖轻轻下滑,露出一段雪白的玉腕。“你想的还挺简单!冷宫里的那一位,即便不是贵妃,也是一颗沙。沙揉进眼里,疼的可不是一点。你猜皇上会不会让她重见天日呢?”
“她到底是我姐姐,你要我赶尽杀绝么?”严卿声音艰涩。
“我忘了告诉你……”万芊芊抿唇而笑:“我去冷宫探过她,她知道一切都是你我合谋!”
“你……”严卿身子发颤,面色若霜:“你是想逼死我?”
“不!”万芊芊得意的笑起来:“她不死,你永远只是个赝品。皇上是想着她,才会来看你。严卿,你想过没,皇上为何在你封妃的好日子弃你而去?”
?
第二百九十二章:惊险纷呈
???????“皇上您富有天下当然舍得!”严一凌爽利的说。本来嘛,天下都是他的,要多少美女没有,会单单舍不得她?
杨絮仰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这女人是不是冷宫里关出毛病了,竟敢在皇上盛怒的时候顶撞他!“皇上。臣妾冤枉啊……”
奉临气得恨不得撕碎了严碧!富有天下就不在意她了是么?她明知道他的心还在痛,还敢这样气他!
一把甩开捏在手里的人,奉临一股邪火都冲着杨絮发过去:“你冤什么?”
严一凌失重差点躺地上,幸亏章嬷嬷跪在身后挡了一下。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她重新跪好。
杨絮吓得脸色苍白,颤抖的说:“皇上,臣妾从来没有对您不忠,臣妾是被人陷害的,求您明察。”
奉临认出了伏跪在脚边,战战兢兢的杨絮。虽然衣衫褴褛,面容憔悴,但好歹侍奉过他三年。“朕记得,当年的事是严贵妃揭发的。你喊冤,冲着她去!”
严一凌愣住了,怎么皇上也爱玩踢皮球?“皇上。臣妾……”
“住口!”奉临冷喝一声。
惊得杨絮又是一颤。
“朕没问,谁让你说话了?”奉临暴跳如雷。“严碧!朕信你宠你用你了这么多年,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你就该被关进这冷宫里,好好磨磨你这满身的刺,看你还怎么扎人!”
严一凌垂着头。索性当没听见。既然皇帝是来出气的,撒了火他才能舒服。
“你是哑巴了还是聋了!”奉临厌恶透了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严碧,你再敢不听朕的话!”
严一凌快被逼疯了。这叫什么事啊!站着不对,跪着不对,说话不对,不说话更不对。总之她干什么,他都看不顺眼就对了!“皇上您说吧。臣妾听着呢!”
要不是用了严碧的肉身,她才不要受这样的窝囊气呢!这什么皇帝,简直就是个暴君。只会拿女人出气!
严碧,你这个疯婆子,想气死我没那么容易!奉临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庞,铁青的脸色忽然沉静许多。“这里谁管事?”
章嬷嬷畏畏缩缩的跪走两步:“回皇上的话,是奴婢奉命打点着。”
“你听着,挪她去看不见观风亭的偏厢住。若公主皇子再与她见面,当心朕揪了你的脑袋!”奉临说话时已经平静下来。
“奴婢不敢,奴婢遵命。”章嬷嬷依旧惶恐。
“所用所需叫她亲自动手,不许人伺候。”奉临还觉得不解气,俯视严碧。冷声道:“朕偏要看你这脾气何时能改!”
太监孙思远适时上前,恭谨道:“皇上,大将军还在书房候着。”
“嗯。”奉举应了一声,凝眉看了她一眼。“回宫。”
杨絮醒过神来,跪着追了几步:“皇上,皇上臣妾真的是冤枉的,皇上……”可惜那个拂袖而去的身影没有丝毫停留,哪怕她的哀痛叫人揪心。
“大小姐。”素惜吓得不轻,只担心她受不住。“您没事吧?”
严一凌一屁股坐在地上,端着自己的下巴往上推。“还行,没脱臼。”
杨絮气呼呼的站起来,瞪着血红的双眼朝她吼道:“严碧,你是不是疯了?你明知道皇上盛怒,竟然还要顶撞他,你是想我们这里所有人都给你陪葬是不是?”
“你喊什么?”素惜也生气了:“都说了那件事情不是我家小姐做的,你别在这乱咬人。”
“素惜。”严一凌一边揉着脸,一边说:“要不是她刚才分散了皇上的注意力,我可能不止受这点伤。”
“你知道就好。”杨絮掉下泪来:“我才懒得救你,但求你别再连累我。”
经过这么一吓,章嬷嬷反而聪明起来。“娘娘,瞧您这身土,还是先回偏厢吧。奴婢这就领您去。”
其余的人也都散了,皇上这一走,冷宫里又是一片死寂。
“等会奴婢就把您的东西搬过来。”推开偏厢的门,章嬷嬷的脸上总算有了些笑意。“娘娘您别难受。”
让严一凌奇怪的是,偏厢虽然偏,可里面很干净。“这里有人打扫过?”
章嬷嬷笑着点头:“这儿从前住的是先帝的柔妃。虽说被打入冷宫,可她的衣食住行全都有专人打点。后来柔妃薨了,这里仍保留了原样。”
“还不错。”严一凌按了按床上的铺盖,比自己的可松软多了。“这要是睡在上面,肯定舒坦。”
只是……他会有这么好心?他刚才分明气急败坏的想杀人!
“不过还是算了,皇上那么生气,我还是用我自己的铺盖好了。”严一凌撇着嘴说。
“娘娘,说句犯忌的话,奴婢觉着,皇上心里还是有您的。”章嬷嬷看出了门道,殷勤的说:“这里是冷宫最好的居所。皇上吩咐衣食住行让您自己动手,便是防了别人下毒手。事事都在为您打算呢!”
素惜跟着点头:“是了,大小姐,奴婢觉着皇上也不是真的要为难您。”
“不是真的为难我还下那么重的手。”严一凌揉完左边的脸,赶紧揉右边:“你瞧瞧,疼死我了。”
“我看皇上八成是想让您服软。”素惜俏皮一笑:“小姐,不如您就低一次头?”
虽然严一凌不知道严碧和皇帝之间有什么恩怨纠缠,但她都宁可悬梁了,事情肯定不简单。“我只怕真的被杨絮乌鸦嘴说中了。”
“什么?”素惜看她脸色不好,心里一惊。
“你们都能看出皇上有意留着我的命,外面那些恨我的人肯定也都看明白了!”严一凌有种不好的预感:“我身在冷宫,她们一时半会不能下手……会不会对孩子们下手?”
“娘娘所言不错。”章嬷嬷压低了嗓音道:“动不了您,就得朝您最亲的人下手,断了您的指望。娘娘,您得设法保全小公主和小皇子啊。”
“谈何容易?”严一凌是真没注意。“我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也是这个瞬间,严一凌忽然明白严碧为何一定要死。严卿那么在意自己的恩宠,只有她死了,她这好妹妹才能安心。
或许会给她的孩子一条生路。布大来号。
“也是时候见面了!”严一凌打定主意:“引她来!”
第二百九十三章:各自的谋算
¨ˉ?????太后这个举动,早在万芊芊的预料之中。她却在意皇上的心意如何。毕竟宫中赖以存活,皇上的信任远比宠爱重要。
奉临只是稍稍思量,就点了头。“也好。芊芊你心细,皇后不在宫中。此事就劳你费心了。”坐直了身子,他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朕会吩咐人协助你,此事无论涉及何人,都决不能姑息。”
“臣妾必当抽丝剥茧,追查元凶。为小公主报仇。”万芊芊咬牙切齿的说,
“那很好。”太后也松了口气:“万贵妃慧心兰性,必然能还哀家清白。”
严一凌这时才觉得身上疼的厉害,冷汗早就打湿了衣裳。她怕自己撑不住,指甲一直掐在掌心里。
“皇上,求您开恩,饶了我家小姐。”素惜沙哑的嗓音特别突兀,却也适时。
奉临不由皱眉:“母后……”
“皇上不必多言。”太后打断了他的话。“严氏污蔑哀家,该受责罚。但念在她是凤仪的生母,哀家就留着她的命,静候万贵妃查明真相。”
“孙思远。替朕好好送太后回宫。”奉临见她起身,恭敬的行礼:“母后慢走。”
日头越发毒了,万芊芊耳畔低笑:“皇上,这里不便久留,等下臣妾让人拿药给严姐姐。您还是早些回苍穹殿吧。”
奉临捏着她的指尖,掌中把玩几下,和悦道:“得空朕去瞧你。”
“恭送皇上。”万芊芊依依不舍的目送皇帝离开。脸上的喜悦渐渐褪去,声音也恢复了如常的平静。“严姐姐为救亲妹,当真是什么都能豁出去。”
严一凌被素惜和章嬷嬷扶起来。她咬着牙,忍痛站起来。“你不是一样能豁出去么!”
她怎能会不明白万芊芊的心思。
“你怕唇亡齿寒。”严一凌疼的难以忍受,有气无力的说:“太后能拔除严家。就一定能击垮万氏。要不,你怎么会出手帮我。”
“是啊。”万芊芊痛快的承认。“你说的一点不错,我就是这心思。你也好,我也好,都是承蒙皇恩眷顾活着的人。太后却不同。与其说是帮你,不如说是帮我自己。所以啊,你得好好活着,别叫我白费功夫。”
她这么坦白,严一凌爽利笑了:“放心,我命硬得很,且死不了。”
“走吧。”万芊芊转过身去,忽然想起了什么。“昔日的杨嫔杨氏何在?”
杨絮一直跪在弃妇堆里低着头。闻声一愣。“罪妾在此。”
万芊芊轻摇慢晃的走过去,从她消瘦的脸庞隐约看出从前的模样,冷冷勾唇。“本宫翻查了昔年你的案卷。侍卫已死,无从查证,我劝你还是乖乖的认命好了。”
心里一惊,杨絮仰起头对上万贵妃威严的目光:“娘娘,罪妾真的是冤枉的……”
“冤枉?”万芊芊冷笑起来:“你问问这里跪着的人,哪个没有冤屈?漫说你们,本宫何尝没有!只不过有些冤屈能昭然若揭,有些能促人奋进,还有些……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带进棺材里去。懂么?”
知觉告诉她,当年的事或许与眼前的女人有关。杨絮噤若寒蝉,只惊恐的瞪大眼睛。可惜她眼里一片漆黑,根本什么都看不清。
“哼。”扭着柔软的腰肢,万芊芊满意而去。冷宫内外,尽收眼底,她就是喜欢这种尽在掌心的感觉。
“小姐……小姐……”素惜急的哭起来:“您千万挺着,奴婢这就去找药来……”
章嬷嬷叹了口气,幽幽的说:“你去哪找药,这可是冷宫。”布大亩血。
“那怎么办,天这么热,万一伤口起了炎症……”素惜扑簌簌的掉泪,心疼的不行。“这下手也太狠了吧,小姐身子弱,怎么熬得住?”
“得了。”章嬷嬷劝她别多嘴:“姑娘还是把话咽下肚里去。我那有点药,等会先给娘娘抹了。”
素惜冲她感激一笑,两个人扶着晕过去的严一凌,回到偏厢之内。
章嬷嬷隐隐觉得,她想要离开冷宫,离开这堆成天哭丧着脸的怨妇,严废妃或许是唯一的指望。
————
严妃宫中,弥漫着腥咸而苦涩的味道。内室门外,小宫婢摇着扇子守着炉火熬药,罐子里漆黑的汤汁咕嘟咕嘟冒着泡。
宫婢们鱼贯出入,送了温水进去,端着血水出来。
这些天,是严卿封妃以来,宫里最热闹的时候了。
奉临坐在床边,用新菊递来的帕子,轻轻擦去严卿额头上的冷汗。人还没醒。
“皇上……”新菊跪下,委屈的说:“娘娘待公主イ皇子犹如己出,绝不会做伤害他们的事。求您明鉴。”
“朕知道。”奉临语调平缓。“你起来吧。”
严卿听见身边有动静,皱了皱眉,好半天才睁开眼睛。
“皇上,娘娘醒了。”新菊抹了泪,喜声道:“您瞧,娘娘睁眼睛了。”
奉临一手将帕子递给她,一手摸了严卿的额头,道:“没那么烫了。”
“皇上?”严卿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皇上,是您么?”
她激动起来,双手握住皇帝的手腕坐起来。这一动,撕裂了身上才愈合不久的伤口,钻心的疼。“唔……”
“是朕。”奉临扶着她躺好:“别乱动。”
严卿的眼泪,瞬间决堤。她知道自己的哭相一定不会好看,可就是忍不住:“臣妾还以为,再也见不到皇上了。”
“别胡说。”奉临的声音依旧平静,听不出多少温存。“眼下调养好身子最要紧。”
“臣妾没有指使人伤害姐姐。”严卿咬着牙,铿锵有力的说。“臣妾是进了刑房才知道,他们从宫里抓到孙一乐。可那个时候,臣妾先去了积福堂,又去求见了皇上,根本就没见过孙一乐……”
“朕知道。”奉临安抚她:“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别多想。”
怎么能不多想,她差点因此送命啊!只怕还要背负陷害亲姐的罪名。往后怎么在宫里抬得起头。严卿不甘心,哽咽道:“皇上,臣妾不怕死,就怕死的不明不白……”
他的食指贴在她薄薄的唇瓣上,微露笑容:“你不会有事的。朕吩咐他们用了最好的药。稍后,外头进贡的玉肤散朕叫人给你送来,涂了,疤痕都不会留。”
严卿握着皇帝宽大的手掌,动容的说:“多谢皇上关怀,臣妾于愿足矣。”
想起奉仪,她又猛得坐起来:“皇上,奉仪的事查清了么?凶手找到了么?还有奉举,他怎么样了?”
衣裳透出嫣红之色,奉临蹙眉:“你别乱动,事情还在查。奉举没事。”
他轻轻的扶着她躺好,对新菊道:“去取药来。”
支开了内寝的人,奉临抚了抚她的脸颊,动作轻柔:“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养好身子。奉举身后不能没有严家的人。”
严卿轻颤一下,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皇上……”
“好了,等下让新菊替你换药。”奉临的语调依然温存:“你昏睡了三日朕便不放心了三日。这下好了。”
“使皇上牵挂,臣妾心中不安。”严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不出难过。原来皇上当真只是要她保留严妃这个位置。将来……
这样的将来,她忽然不敢想。
“皇上,您要去哪?”严卿看他要走,心狠狠一抽。“别走!”
“朕还有折子要看。”奉举轻轻抚了抚她的额头:“你乖乖歇着,朕明日来瞧你。”
皇帝的背影,把严卿心里唯一的一点暖意带走。看见新菊端着药进来,她凉凉的问:“你说皇上为何就是放不下姐姐啊?”
第二百九十四章:失常
???????奉临气得脸色发青,却将所有的愤怒强压在心口,嘴上淡淡的说:“这么多年了,母后何必还耿耿于怀。”
太后凤目微虚。笑容僵而威严。“是啊,母后老糊涂了。如今的人?事看不清明,却总心心念念着从前。”
这话显然是以退为进。
面前跪着一脸茫然的严碧,身后又是太后咄咄逼人的威严。奉临无法,捏着那玉佩上前,冷声问:“这东西为和会在奉举身上?你有什么解释?”
严一凌哪里知道这玉佩的来历,但从两人的神情揣测,这东西必是叫他们不痛快。
赌一次吧!心里这么想,她一把抢过那玉佩,用力摔在地上。
“你……”奉临愕然,瞪大双眼看着四分五裂的碎玉:“你这是何意?”
太后也没料到严废妃会有这样的举动,眸子里的寒意浓烈起来。“你这是要告诉哀家与皇上,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么?”
“自然不!”严一凌不过身边素惜阻拦的眼色,仰头道:“罪妾只想禀明皇上太后,眼前什么都不打紧,只要奉举能平安无事。”
是啊。一块玉能说明什么!奉临的心松动不少,怒意渐消。“奉举这里,你仔细照看。”
转而对太后行了礼,奉临恭敬道:“母后,时候不早了。皇儿送您回宫。”
“也好。”太后睨了严废妃一眼,不悦之色并未宽解:“奉举无事也就算了,若有什么不测,哀家今日之言绝不可废,定叫你随着去。”
这话似乎是太后刻意说给皇帝听得。
严一凌根本没往心里去。“恭送太后,恭送皇上。”
人才走,她马上起身走到床边问御医:“小皇子如何了?”
“回……娘娘”御医也不知这样称呼她对不对。“小皇子伤势看似不重。但实则伤在后脑,并不乐观。只看能不能挨得过今晚……”
心里忍不住咒骂,一个当奶奶的,一个当爹的,孩子生死未卜,除了会在这里发脾气责问当娘的,还做了些什么?
怪不得都说皇家的孩子最可怜。宫里就不是个讲人情味的地方,哪怕是亲情。
“劳烦几位御医好好研讨个可行的方子,并亲自煎药,万万不能有闪失。”严一凌怕有人在这时候下毒手,只能叫御医警惕些。就算他们有歪心,都是自己经手。也必然要顾着自己的脑袋。布助系血。
“臣等明白。”御医齐齐告退。
“素惜,你知道那玉佩是怎么回事?”严一凌太被动了。
这些天来,她只想冷宫偷安,以为这样就能保住命。可实际上,她走的每一步,都是被人安排好了的。早成了瓮里的那只让人摆布的鳖!
“大小姐,肃亲王的玉是您让奴婢亲手埋在了咱们园子后面的梨树下。却不知怎么戴在小皇子身上。”素惜一脸惶恐:“奴婢记得埋玉的时候格外谨慎,根本没让人瞧见。”
“肃亲王。”严一凌愣了愣,这几个字她好像在哪见过。
“素惜,你听我说,在这里陪着奉举。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别离开。”严一凌不舍的看了孩子一眼:“还有,别让任何人靠近他。我去去就来。”
虽然不知道大小姐要干什么,但是素惜乖巧的点头。“奴婢明白。”
严一凌急匆匆的来到严碧之前的厢房,就是梦中,她和万贵妃相见的那一间。隐约记得,听见有人来时,她玉腕一转,将一本册子扔在角落里。
幸亏冷宫里的奴才没有那么勤劳,这里的东西也大多都维持原样。
点了灯,严一凌靠这点幽微的光,还真找到了想找的东西。她来不及多想,蹲在地上认真的翻阅起来……
————
长宁宫里的死寂,与冷宫如出一辙。
银铃端着粟米热粥进来,险些踩碎地上的紫玉凤尾簪。
“太后,您一夜未眠,又动了肝火,万万当心身子啊。”搁下粟米粥,银铃恭谨的立在一边,柔柔道:“严碧已经是废妃了,严家不足为患。”
轻轻闭上眼睛,太后缓缓的说着心里最痛:“哀家的亲生子,还没足月,就叫皇帝的亲娘害死了。哀家扶持仇人的孩子登基为帝,一晃也十多年了。银铃,皇上心里可曾真的把哀家当成’母后’,不过是嘴上叫的好听罢了。”
没想到太后耿耿于怀的是这件事,银铃少不得宽慰:“太后说哪里话。皇上对您敬重有加,平日里侍奉您也亲厚孝顺……”
“那不过是做给旁人看的。”太后打断了银铃的话。“谁不知道他包藏祸心,一早就想让严家的女儿取代了皇后的位置。音苒又是个软性子,哪里斗得过她严卿!我沈家,怕就怕音苒在宫中孤掌难鸣,这些年没少往宫里送妙龄淑女,可是你瞧见了,哪个得了皇上的宠爱?死的死,疯的疯,她严碧手段是再高明不过了。”
末了,太后阴眸转冷,愤愤道:“连我这个老婆子,也不是她的对手。”
银铃觉出太后是真的不痛快,忙道:“她如今自身难保,连她的皇子都命在旦夕,皇上心中诸多猜忌,想必也不会再待她好。太后您要拔除这颗眼中钉,正是时候。”
“她也算是风光够了。”太后凛眉:“可是哀家今日还动不得她。”
“为何……”银铃不解:“冷宫废黜之身,她还能掀起多大的浪!”
“她砸了肃亲王的玉。”太后艰难的仰起头,看着渐渐明亮的窗外:“比起什么乔伊,肃亲王才是她的胜算和依靠。这个不贞不洁的女人,狐媚手段使得好哇!”
银铃正想说什么,太后却忽然一挥宽袖,将粟米粥打翻地上。“你让人做点事,把宫里的风吹到肃亲王耳朵里。哀家偏不信,皇上就这么沉得住气。”
“奴婢明白。”银铃应声,便要蹲下收拾地上的碎片。
“别动。”太后喝止了她。“别收拾。哀家要好好看看这一地的狼藉,也好不忘今日之辱。她娘当年夺了哀家的一切,她又要夺走音苒的一切,哼!休想!”
杀意浮现在漆黑的瞳仁里,太后嘴角挂霜,冷冷道:“严卿也留不得,叫人做的滴水不漏!”
第二百九十五章:意料之中
?o11111傍晚,严一凌用过简单的小菜,便歪在松软的床铺上听曲儿。“素惜啊,你弹得可真好。”
算到某人会来。她的心反而定了。
“小姐谬赞了。”素惜腼腆一笑。“还不是多亏大小姐指点。”
严一凌哆嗦了一下。她现在可不会弹琴了。
“大小姐觉得她能来么?”素惜很担心。“就算来了,凭二小姐的心智。也未必听您的话。反而坏事。”
“她会来的。”严一凌舒服的闭着眼睛,慵懒的说:“她那么在意她的妃位。肯定不愿意活在我的阴影里。”
“可正因为如此,奴婢才怕您逼得太紧……”余下的话还没来得及说,素惜就愣在那里。
琴声戛然而止,严一凌纳闷:“怎么不弹了?”
“姐姐好惬意。”严卿轻盈而来,带着一席凉风。
跟在身后的章嬷嬷只努了努嘴,没做声。
严一凌打量她好几个来回,得出一个结论。除了眼睛,严卿都很像严碧。可惜严碧最美的,就是这一双传神的凤目。严卿显然逊色得多。“妹妹来了,快坐。”
严卿微微一笑,略显亲昵:“多谢姐姐。”
素惜握着拳,指节微微泛白。“这是吹的什么风,竟把严妃娘娘吹到咱们冷宫里来了。”
“素惜,去端碗热水来。”严一凌笑着说:“冷宫里条件差。妹妹就凑合喝碗水吧。”
“好。”严卿没表现出任何多余的情绪,只是笑。
果然不是一般的脸皮厚!布助吗才。
严一凌一直看着她,也没看出丝毫愧疚,她就那么堂而皇之的坐在自己身边。
“先帝的柔妃,谋害皇后的亲生子。证据确凿,被打入冷宫。”严卿缓缓的说。“这间厢房,便是先帝赐予,囚禁她到死的居所吧?”
“是。”严一凌点头。
“这里看似偏僻,实则不被打扰。”严卿没有躲避她的目光,十分坦然。“柔妃虽然谋害了皇后的子嗣,可皇上还是放不下她。相传。有次先皇后出宫祈福,先帝还曾来这里与她幽会,互诉情肠。”
“是么!”严一凌不以为意。其实她知道严卿在指桑骂槐。说的不就是她身在冷宫,还勾搭着皇上来么。
严卿从素惜手里接过水碗,毫无畏惧的喝了一口。“这水是苦的。姐姐竟不觉得?”
看不惯她这样文绉绉的调调,装什么装啊。
严一凌摆手:“你们都下去。”
素惜与章嬷嬷对视一眼,依言照办。
严卿又抿了一口水,将碗扔在地上。“姐姐,破镜难以重圆,就和这只碗一样。更何况夫妻之情覆水难收,皇上是不会原谅你的。”
这才是她的心里话吧。旁人走开,她就憋不住了。
严一凌看着满地的碎片。冷笑一声:“你夺了我的妃位,夺了我的夫君,还有理了?”
这话是她替严碧问的!
“姐姐你太天真了。”严卿脸色一沉,语调更凉了。
“就你不天真!”严一凌反唇相讥:“你最知道自己要什么!最懂怎么断绝后患,不然又怎么会来逼死我?”
“住口。”严卿忽然大吼一声!
严一凌被她一震,下意识的收了声。
“我做什么都是为了我自己不假,可我也是为了严家。”严卿拧眉,愤恨的看着她:“你仗着皇上的宠爱涂毒后宫,残害龙裔,还勾三搭四,别人不知道你以为我也不知道么?我是夺了你的夫君不假,可我对他一心一意,干干净净。”
这还真是恶人先告状啊!谁不干净了?
严一凌还没泣血控诉她的罪状,她倒先反咬一口。“做贼的喊抓贼。”
“你才是贼!”严卿双眼充满雾气,有些看不清她的脸。“我不顶替你当严妃,难道等着东窗事发,让皇上看清你的丑恶嘴脸而降罪严家,赔上几百条人命才算完?”
严一凌鄙夷的看着她,真是一万匹某马呼啸而过!“别说的这么冠冕堂皇,还不是因为你爱他,才不择手段!”
这一句话,彻底把严卿震住了。
她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霜打了的倭瓜,好半天都没说话。
吵架不必穷凶极恶,更不用扯头发踢肚子,严一凌洋洋得意。只要一根手指头,朝她最痛的地方戳下去,分分钟秒杀她!
于是,满腔愤怒ケ鄙夷和不齿化作一句最简单的话。严一凌微笑着问严卿:“可他爱你吗?”
严卿的脸色先是发白,随即发青,最后竟然烧成猪肝色。“和你无关。”
“是么?”严一凌冷笑一声。“真的和我无关,你就不会冒险来这冷宫要我的命了!你怎会不怕我还能走出去!”
瞳仁里只有惊恐,严卿颤抖的嗓音听上去很瘆的慌:“姐姐,你怎么还能有这样的心思?你就不为孩子们着想么?”
吼吼,严卿果然把孩子当成筹码!
严一凌低眉而笑,柔声细气的说:“那你觉得,怎么才对他们好?”
严卿正了正脸色,凝眸看着她:“皇上把奉仪奉举交给我,就是希望他们依然在’严妃’的呵护下成长。皇上有心厚待咱们严家,必然不会让你的事情牵连到孩子们。你好好的留在这里,别再惹事,就是对他们最好的打算。”
话说的真漂亮。严碧怎么就不能呵护自己的孩子成长了,用得着你插手么?
严卿越是为自己歌功颂德,严一凌越恶心。“真是难为你了!”她动容的说。
干笑了一声,严卿平复了情绪:“你可以怪我没救你。可是姐姐,我算什么?凭什么救你?要是连我也折进来,孩子们就真没指望了。”
“你说的对极了。”严一凌拧着眉,说着反话:“孩子们不能没指望。你保全自己是对的。咱们严家,总得有个人撑着门户。”
严卿松了口气:“多谢姐姐体谅。”
“我不体谅!”严一凌不再掩饰不满,冷声问她:“皇上降罪你不救我,我可以不怪你。但为了一己之私,你和外人联手把我送进冷宫,这笔账该怎么算?难道你今晚不是准备要我的命,来换取你今后的荣华富贵么?”
第二百九十六章:珠光死了
???????宫门敞开的那个瞬间,严一凌揉了揉眼睛。
原来冷宫之外,竹林幽静,曲道通灵。风景真不错。
素惜和章嬷嬷笑容满面,一左一右的随在她身后。这一天。她们都盼了好久。
“你真的可以出去了?”杨絮追了上来,脑子还是懵的。
戍卫警惕的拔出一截兵刃,警告她不要再向前。
“是。”严一凌冲她微微一笑:“记住我和你说过的话。”
杨絮动了动唇,湿了眼睛,终究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严一凌没走多远,忍不住回头,徐徐合上的宫门间只有杨絮瘦弱的身影。
“小姐,别难受了。”素惜握着她的手:“既然您能走出来,就替她好好活出个样来。这外头,还不定多少双眼睛正盯着咱们呢。”
“姑娘说的是,娘娘还是多想想以后的路。”章嬷嬷关切的说。
小侯子弓着身子略行了个礼,道:“娘娘随奴才来。皇上给您安排了个差事,就在苍穹殿后厨。”
“有劳你。”严一凌不动声色的看了素惜一眼。
素惜眼里暗藏的喜悦却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她知道素惜为什么这样高兴,接她出冷宫的是小侯子,而她要做苦力的地方又是苍穹殿。表面为奴为婢。实际上,皇上是用这样一种方法将她护在了身边。
但是,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严一凌每走一步,都觉得格外沉重。比起宫外的血雨腥风,她更喜欢冷宫里那份静谧。当然。经过奉仪的事,她知道自己不能再逃避了。
“候公公,皇上有旨,让您领着严……严……”前来传话的内侍监结巴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一位来头不小的废妃。
小侯子未免她尴尬,道:“说事儿。”
“直接去后厨就行,不必见驾。”那小太监省略了称呼。觉得轻松了不少。“皇上还有差事吩咐您去办。就让奴才领路吧。”
“娘娘,那奴才就先告退了。”小侯子倒是很恭敬。
“好。”严一凌淡淡的笑,没有丝毫的不悦。
“请这边走。”小太监还是不敢唤她娘娘,只因为方才皇上称她“罪妇”。“这是给你们准备的衣裳。打今儿起,你们几个就在这里做活。夜里就宿在这里的偏厢。三个人一间房。”
素惜欢喜的点头,这样的安排反而好。离皇上这么近,料想也没有谁敢暗中对小姐下毒手。
管事的陈嬷嬷叉着腰过来,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呦,这不是严贵妃娘娘么?哪阵风把您从冷宫里吹到我这儿来了?”
严一凌正想回敬她。倒叫章嬷嬷抢了先。“你这儿?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人物了。”
陈嬷嬷细细一看,不由一惊:“是你!”
“可不是么!”章嬷嬷白她一眼:“这还真是缘分,没想到咱们又聚到一块了。”
这俩人一看就知道是有过节,严一凌无声叹息。这宫里果然是非多。犄角旮旯都是恩怨。说真的,她有点怕自己应付不来,心里七上八下的。
“是啊,缘分。”陈嬷嬷冷哼一声:“看来咱们的日子还长着呢,有你好受的。”
小太监低低道:“奴才就不耽误各位了,还得回去复命呢。”
“你去吧。”陈嬷嬷笑嘻嘻的说:“见着了候公公,替我问声好。”
孙思远一倒,他的徒弟小侯子竟成了皇上身边的红人。
没有因为师傅的事情受牵连,反而前程似锦,足见这小侯子不简单。谁又不想趁机巴结巴结呢!
房中药酒刺鼻的味道,熏得人睁不开眼。
奉临咬着牙,由着太医牟足劲揉他背上的瘀伤处。
“皇上……”小侯子怕进来的不是时候,惹皇上不高兴。自打肃亲王离宫,皇上的脸色就没好看过。谁知道那天最后,肃亲王怎么得罪了皇上。
总之,他得打醒十二分精神伺候。
“唔。”奉临轻哼一声,算是答应。
小侯子忙道:“奴才已经将废妃娘娘请了过来,安顿在后厨做些零散的粗活。夜里就宿在下院厢房。”
“都已经出了冷宫为奴,还称什么娘娘。”奉临不怒而威,冷漠道。
“是。”小侯子恭敬的垂首。怪不得刚才的小太监犯难,原来是皇上不许。但直呼其名,好像又不太稳当……
“太医,可以了吧?”奉临皱眉问。“朕饿了。”
“是。”太医赶紧起身。“瘀伤已经好了很多,只要皇上坚持服用活血通络的汤药,不几日痛感便会消失。”
略微颔首。
“微臣告退。”太医匆匆退下,出了房门,才舒了口气。怎么总觉得,皇上是哪里不对劲呢!
奉临披上衣服做好,对小侯子道:“叫人送些糕点来。”
“是。”小侯子盘算着皇上爱吃桂花糖莲藕,再加一碗荷叶莲子粥准没错。天热,这样清爽的食物总是可口的。于是吩咐底下小太监赶紧去准备。
哪知东西端上来,皇帝尝了一口,脸就拉下来了。
“皇上是不合胃口么,奴才这就叫人去换。”小侯子看差事办得不好,心慌的不行。
“去换。”奉临冷着脸,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朕快饿死了。”
转手又送来了豌豆黄和绿豆百合汤,结果皇帝依旧不高兴,动也没动。
小侯子从房中退出来,不敢再假手于人,匆忙就去了小厨房。布双页圾。
陈嬷嬷一瞧,糕点又原封不动的退回来,后心直发冷。“候公公,这是……也不合皇上的胃口么?这可是素日皇上最喜欢的糕点啊,奴婢叫人精心准备的。”
“你尝尝。”小侯子皱着眉头:“是不是错了味儿?怎么皇上动也不动还生了气呢!”
陈嬷嬷奓着胆子,捻起一块豌豆黄搁进嘴里:“没有啊……这挺好的呀!”
“挺好的?”小侯子耷拉着脸:“皇上饿着呢!要是好会叫端出来么?赶紧的,还有什么好东西,快点准备。”
“点心都在架子上,要不公公您去挑几样?”陈嬷嬷也犯了难。谁知道皇上今儿是怎么了,好好的点心不吃还动了气。
严一凌甩了甩手上的水,把洗净的青菜整齐的放在篓子里。刚一转头,就看见章嬷嬷领着小侯子匆匆的进来。
两个人脸上都不痛快。
“小姐,让我来吧。你去旁边歇歇。”素惜洗好了其余的菜,就来帮她干活。
“你看,小侯子又来拿点心了。”严一凌奇怪的问:“皇上食欲不错?”
章嬷嬷凑了过来,小声的说:“刚好相反,今儿送进去的东西,都叫退回来了。说是皇上一口没动。陈芳玉?陈嬷嬷?那老蹄子,今儿八成是要倒霉了。”
弄清了情况,严一凌忍不住又想赌一把。
在衣襟上擦了擦湿漉漉的手,她起身走向了点心房门外。
“小姐……”素惜不解她这是要做什么。话还没问出口,就被章嬷嬷给拉住了。
“也许皇上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便有数了。
“你在这儿干什么?”陈嬷嬷看见严一凌不由一愣。“还不赶紧去干活,想偷懒么?”
严一凌瞥了一眼她手里端的点心,笑的有些冷。“你就打算让皇上吃这些?”
“怎么了?”陈嬷嬷诧异的看着她:“不行么?”
小侯子却猛的一拍脑门,道:“娘……严……严姑娘。”
“噗嗤!”
素惜和章嬷嬷差点没喷出来。
这是怎么了,都叫上娘了?当然,两个人很矜持的只是笑,谁也没有抬头去看小侯子的脸红不红。
“呵呵。”严一凌也笑了起来:“别这么客气。我如今身份不同了,若觉得名字忌讳,你叫我严姑娘或者一凌都行。”
“是是是。”小侯子边点着头边道:“这几日朝政繁忙,皇上夜里休息不好,难免脾胃失调。严姑娘若是有什么好法子,就请指点奴才,也免得皇上再动怒,有损龙体。”
从里面选了一碗绿豆粥,加上一叠脆黄瓜。严一凌拢了头发,道:“公公要是信我,这粥,便让我送过去。”
陈嬷嬷瞪圆了眼睛,虽然听说这个严废妃是出了名的难伺候,但没想她胆子竟然这么大。“你送过去?你以为御前是谁想去就能去的么?可别忘了你如今的身份。”
“那好哇,那请陈嬷嬷你自己端去好了。”严一凌拍了拍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奴婢还是接着干活。”
“别呀。”小侯子瞪了陈嬷嬷一眼:“奴才这就给姑娘带路,您请。”
素惜心里捏了一把汗,真怕皇上见了小姐会大发雷霆。但她也明白,要是不这么做,小姐不知还要忍多久才能东山再起。如此一想,小姐的确不该放过任何一次,能与皇上重修旧好的机会。
推开门,刺鼻的药酒味扑面而来,严一凌不由皱了眉。
小侯子先进去,道:“皇上,小厨房送了些绿豆粥过来,消火清心,解暑是最好的了。”
“现熬的粥?怎么去了这么久!”奉临不耐烦的坐起来,睁开困倦的双眼,不由一愣。来人身量纤纤,一身布衣,除了消瘦许多,模样倒是没怎么变。
心里有气,奉临挑眉,:“小厨房没人了么?谁让她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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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七章:接连出事
~yzzzzz太后这个举动,早在万芊芊的预料之中。她却在意皇上的心意如何。毕竟宫中赖以存活,皇上的信任远比宠爱重要。
奉临只是稍稍思量,就点了头。“也好。芊芊你心细,皇后不在宫中。此事就劳你费心了。”坐直了身子,他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朕会吩咐人协助你,此事无论涉及何人,都决不能姑息。”
“臣妾必当抽丝剥茧,追查元凶。为小公主报仇。”万芊芊咬牙切齿的说,
“那很好。”太后也松了口气:“万贵妃慧心兰性,必然能还哀家清白。”
严一凌这时才觉得身上疼的厉害,冷汗早就打湿了衣裳。她怕自己撑不住,指甲一直掐在掌心里。
“皇上,求您开恩,饶了我家小姐。”素惜沙哑的嗓音特别突兀,却也适时。
奉临不由皱眉:“母后……”
“皇上不必多言。”太后打断了他的话。“严氏污蔑哀家,该受责罚。但念在她是凤仪的生母,哀家就留着她的命,静候万贵妃查明真相。”
“孙思远。替朕好好送太后回宫。”奉临见她起身,恭敬的行礼:“母后慢走。”
日头越发毒了,万芊芊耳畔低笑:“皇上,这里不便久留,等下臣妾让人拿药给严姐姐。您还是早些回苍穹殿吧。”
奉临捏着她的指尖,掌中把玩几下,和悦道:“得空朕去瞧你。”
“恭送皇上。”万芊芊依依不舍的目送皇帝离开。脸上的喜悦渐渐褪去,声音也恢复了如常的平静。“严姐姐为救亲妹,当真是什么都能豁出去。”
严一凌被素惜和章嬷嬷扶起来。她咬着牙,忍痛站起来。“你不是一样能豁出去么!”
她怎能会不明白万芊芊的心思。
“你怕唇亡齿寒。”严一凌疼的难以忍受,有气无力的说:“太后能拔除严家。就一定能击垮万氏。要不,你怎么会出手帮我。”
“是啊。”万芊芊痛快的承认。“你说的一点不错,我就是这心思。你也好,我也好,都是承蒙皇恩眷顾活着的人。太后却不同。与其说是帮你,不如说是帮我自己。所以啊,你得好好活着,别叫我白费功夫。”
她这么坦白,严一凌爽利笑了:“放心,我命硬得很,且死不了。”
“走吧。”万芊芊转过身去,忽然想起了什么。“昔日的杨嫔杨氏何在?”
杨絮一直跪在弃妇堆里低着头。闻声一愣。“罪妾在此。”
万芊芊轻摇慢晃的走过去,从她消瘦的脸庞隐约看出从前的模样,冷冷勾唇。“本宫翻查了昔年你的案卷。侍卫已死,无从查证,我劝你还是乖乖的认命好了。”
心里一惊,杨絮仰起头对上万贵妃威严的目光:“娘娘,罪妾真的是冤枉的……”
“冤枉?”万芊芊冷笑起来:“你问问这里跪着的人,哪个没有冤屈?漫说你们,本宫何尝没有!只不过有些冤屈能昭然若揭,有些能促人奋进,还有些……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带进棺材里去。懂么?”
知觉告诉她,当年的事或许与眼前的女人有关。杨絮噤若寒蝉,只惊恐的瞪大眼睛。可惜她眼里一片漆黑,根本什么都看不清。
“哼。”扭着柔软的腰肢,万芊芊满意而去。冷宫内外,尽收眼底,她就是喜欢这种尽在掌心的感觉。
“小姐……小姐……”素惜急的哭起来:“您千万挺着,奴婢这就去找药来……”
章嬷嬷叹了口气,幽幽的说:“你去哪找药,这可是冷宫。”
“那怎么办,天这么热,万一伤口起了炎症……”素惜扑簌簌的掉泪,心疼的不行。“这下手也太狠了吧,小姐身子弱,怎么熬得住?”
“得了。”章嬷嬷劝她别多嘴:“姑娘还是把话咽下肚里去。我那有点药,等会先给娘娘抹了。”
素惜冲她感激一笑,两个人扶着晕过去的严一凌,回到偏厢之内。
章嬷嬷隐隐觉得,她想要离开冷宫,离开这堆成天哭丧着脸的怨妇,严废妃或许是唯一的指望。
————
严妃宫中,弥漫着腥咸而苦涩的味道。内室门外,小宫婢摇着扇子守着炉火熬药,罐子里漆黑的汤汁咕嘟咕嘟冒着泡。
宫婢们鱼贯出入,送了温水进去,端着血水出来。
这些天,是严卿封妃以来,宫里最热闹的时候了。
奉临坐在床边,用新菊递来的帕子,轻轻擦去严卿额头上的冷汗。人还没醒。
“皇上……”新菊跪下,委屈的说:“娘娘待公主ひ皇子犹如己出,绝不会做伤害他们的事。求您明鉴。”
“朕知道。”奉临语调平缓。“你起来吧。”
严卿听见身边有动静,皱了皱眉,好半天才睁开眼睛。
“皇上,娘娘醒了。”新菊抹了泪,喜声道:“您瞧,娘娘睁眼睛了。”
奉临一手将帕子递给她,一手摸了严卿的额头,道:“没那么烫了。”
“皇上?”严卿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皇上,是您么?”布双坑血。
她激动起来,双手握住皇帝的手腕坐起来。这一动,撕裂了身上才愈合不久的伤口,钻心的疼。“唔……”
“是朕。”奉临扶着她躺好:“别乱动。”
严卿的眼泪,瞬间决堤。她知道自己的哭相一定不会好看,可就是忍不住:“臣妾还以为,再也见不到皇上了。”
“别胡说。”奉临的声音依旧平静,听不出多少温存。“眼下调养好身子最要紧。”
“臣妾没有指使人伤害姐姐。”严卿咬着牙,铿锵有力的说。“臣妾是进了刑房才知道,他们从宫里抓到孙一乐。可那个时候,臣妾先去了积福堂,又去求见了皇上,根本就没见过孙一乐……”
“朕知道。”奉临安抚她:“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别多想。”
怎么能不多想,她差点因此送命啊!只怕还要背负陷害亲姐的罪名。往后怎么在宫里抬得起头。严卿不甘心,哽咽道:“皇上,臣妾不怕死,就怕死的不明不白……”
他的食指贴在她薄薄的唇瓣上,微露笑容:“你不会有事的。朕吩咐他们用了最好的药。稍后,外头进贡的玉肤散朕叫人给你送来,涂了,疤痕都不会留。”
严卿握着皇帝宽大的手掌,动容的说:“多谢皇上关怀,臣妾于愿足矣。”
想起奉仪,她又猛得坐起来:“皇上,奉仪的事查清了么?凶手找到了么?还有奉举,他怎么样了?”
衣裳透出嫣红之色,奉临蹙眉:“你别乱动,事情还在查。奉举没事。”
他轻轻的扶着她躺好,对新菊道:“去取药来。”
支开了内寝的人,奉临抚了抚她的脸颊,动作轻柔:“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养好身子。奉举身后不能没有严家的人。”
严卿轻颤一下,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皇上……”
“好了,等下让新菊替你换药。”奉临的语调依然温存:“你昏睡了三日朕便不放心了三日。这下好了。”
“使皇上牵挂,臣妾心中不安。”严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不出难过。原来皇上当真只是要她保留严妃这个位置。将来……
这样的将来,她忽然不敢想。
“皇上,您要去哪?”严卿看他要走,心狠狠一抽。“别走!”
“朕还有折子要看。”奉举轻轻抚了抚她的额头:“你乖乖歇着,朕明日来瞧你。”
皇帝的背影,把严卿心里唯一的一点暖意带走。看见新菊端着药进来,她凉凉的问:“你说皇上为何就是放不下姐姐啊?”
第二百九十八章:大胆推测
???????“皇上您富有天下当然舍得!”严一凌爽利的说。本来嘛,天下都是他的,要多少美女没有,会单单舍不得她?
杨絮仰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这女人是不是冷宫里关出毛病了,竟敢在皇上盛怒的时候顶撞他!“皇上。臣妾冤枉啊……”
奉临气得恨不得撕碎了严碧!富有天下就不在意她了是么?她明知道他的心还在痛,还敢这样气他!
一把甩开捏在手里的人,奉临一股邪火都冲着杨絮发过去:“你冤什么?”
严一凌失重差点躺地上,幸亏章嬷嬷跪在身后挡了一下。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她重新跪好。
杨絮吓得脸色苍白,颤抖的说:“皇上,臣妾从来没有对您不忠,臣妾是被人陷害的,求您明察。”
奉临认出了伏跪在脚边,战战兢兢的杨絮。虽然衣衫褴褛,面容憔悴,但好歹侍奉过他三年。“朕记得,当年的事是严贵妃揭发的。你喊冤,冲着她去!”
严一凌愣住了,怎么皇上也爱玩踢皮球?“皇上。臣妾……”
“住口!”奉临冷喝一声。
惊得杨絮又是一颤。
“朕没问,谁让你说话了?”奉临暴跳如雷。“严碧!朕信你宠你用你了这么多年,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你就该被关进这冷宫里,好好磨磨你这满身的刺,看你还怎么扎人!”
严一凌垂着头。索性当没听见。既然皇帝是来出气的,撒了火他才能舒服。
“你是哑巴了还是聋了!”奉临厌恶透了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严碧,你再敢不听朕的话!”
严一凌快被逼疯了。这叫什么事啊!站着不对,跪着不对,说话不对,不说话更不对。总之她干什么,他都看不顺眼就对了!“皇上您说吧。臣妾听着呢!”
要不是用了严碧的肉身,她才不要受这样的窝囊气呢!这什么皇帝,简直就是个暴君。只会拿女人出气!
严碧,你这个疯婆子,想气死我没那么容易!奉临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庞,铁青的脸色忽然沉静许多。“这里谁管事?”
章嬷嬷畏畏缩缩的跪走两步:“回皇上的话,是奴婢奉命打点着。”
“你听着,挪她去看不见观风亭的偏厢住。若公主皇子再与她见面,当心朕揪了你的脑袋!”奉临说话时已经平静下来。
“奴婢不敢,奴婢遵命。”章嬷嬷依旧惶恐。
“所用所需叫她亲自动手,不许人伺候。”奉临还觉得不解气,俯视严碧。冷声道:“朕偏要看你这脾气何时能改!”
太监孙思远适时上前,恭谨道:“皇上,大将军还在书房候着。”
“嗯。”奉举应了一声,凝眉看了她一眼。“回宫。”
杨絮醒过神来,跪着追了几步:“皇上,皇上臣妾真的是冤枉的,皇上……”可惜那个拂袖而去的身影没有丝毫停留,哪怕她的哀痛叫人揪心。
“大小姐。”素惜吓得不轻,只担心她受不住。“您没事吧?”
严一凌一屁股坐在地上,端着自己的下巴往上推。“还行,没脱臼。”
杨絮气呼呼的站起来,瞪着血红的双眼朝她吼道:“严碧,你是不是疯了?你明知道皇上盛怒,竟然还要顶撞他,你是想我们这里所有人都给你陪葬是不是?”
“你喊什么?”素惜也生气了:“都说了那件事情不是我家小姐做的,你别在这乱咬人。”布双庄弟。
“素惜。”严一凌一边揉着脸,一边说:“要不是她刚才分散了皇上的注意力,我可能不止受这点伤。”
“你知道就好。”杨絮掉下泪来:“我才懒得救你,但求你别再连累我。”
经过这么一吓,章嬷嬷反而聪明起来。“娘娘,瞧您这身土,还是先回偏厢吧。奴婢这就领您去。”
其余的人也都散了,皇上这一走,冷宫里又是一片死寂。
“等会奴婢就把您的东西搬过来。”推开偏厢的门,章嬷嬷的脸上总算有了些笑意。“娘娘您别难受。”
让严一凌奇怪的是,偏厢虽然偏,可里面很干净。“这里有人打扫过?”
章嬷嬷笑着点头:“这儿从前住的是先帝的柔妃。虽说被打入冷宫,可她的衣食住行全都有专人打点。后来柔妃薨了,这里仍保留了原样。”
“还不错。”严一凌按了按床上的铺盖,比自己的可松软多了。“这要是睡在上面,肯定舒坦。”
只是……他会有这么好心?他刚才分明气急败坏的想杀人!
“不过还是算了,皇上那么生气,我还是用我自己的铺盖好了。”严一凌撇着嘴说。
“娘娘,说句犯忌的话,奴婢觉着,皇上心里还是有您的。”章嬷嬷看出了门道,殷勤的说:“这里是冷宫最好的居所。皇上吩咐衣食住行让您自己动手,便是防了别人下毒手。事事都在为您打算呢!”
素惜跟着点头:“是了,大小姐,奴婢觉着皇上也不是真的要为难您。”
“不是真的为难我还下那么重的手。”严一凌揉完左边的脸,赶紧揉右边:“你瞧瞧,疼死我了。”
“我看皇上八成是想让您服软。”素惜俏皮一笑:“小姐,不如您就低一次头?”
虽然严一凌不知道严碧和皇帝之间有什么恩怨纠缠,但她都宁可悬梁了,事情肯定不简单。“我只怕真的被杨絮乌鸦嘴说中了。”
“什么?”素惜看她脸色不好,心里一惊。
“你们都能看出皇上有意留着我的命,外面那些恨我的人肯定也都看明白了!”严一凌有种不好的预感:“我身在冷宫,她们一时半会不能下手……会不会对孩子们下手?”
“娘娘所言不错。”章嬷嬷压低了嗓音道:“动不了您,就得朝您最亲的人下手,断了您的指望。娘娘,您得设法保全小公主和小皇子啊。”
“谈何容易?”严一凌是真没注意。“我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也是这个瞬间,严一凌忽然明白严碧为何一定要死。严卿那么在意自己的恩宠,只有她死了,她这好妹妹才能安心。
或许会给她的孩子一条生路。
“也是时候见面了!”严一凌打定主意:“引她来!”
第二百九十九章:赢的代价
???????严卿撞上皇帝眼中的威严,心颤的厉害。“臣妾将姐姐的孩子视如己出,怎么会牵扯其中!姐姐受了惊吓,一时气迷心窍才会误解。还望皇上明鉴。”
奉临没做声。
这些天。严卿投靠万贵妃谋算亲姐的风没少吹进耳朵。他不理会,并不代表他心里没数。
“皇上。”严卿的心一点一点的冷起来。“臣妾……”
“你先回宫。朕自有论断。”言罢,奉临急匆匆的出去。
候在外头多时的孙思远忙迎上来:“皇上……严废妃她……”
“你去跟着伺候。”奉临听见废妃两个字,心里一抽。一件事跟着一件事,他一步一步查下去,竟把她推到绝境。现在,要是连孩子都出事,他该怎么面对她?“一个都不能有事。”
孙思远已经走开几步,听见皇帝末了这句话,赶忙停下领旨。“奴才遵命。”
“快去吧。”奉临心里不踏实。
从严碧迈出书房的门,万芊芊就开始后悔。
去冷宫见她的那一晚,她就该捅她一刀。为何要摆高姿态,看着她万念俱灰。殊不知这才几日的功夫,死鱼就要翻身了。
“皇上,出了什么事?”万芊芊脸色不好,声音也是轻飘飘的。
奉临淡淡看她。蹙眉道:“今晚辛苦你走这一趟。跪安吧。”布双亚扛。
“遵旨。”万芊芊不情愿的行了礼,瞥一眼从书房里走出来的严卿,面无表情的转身而去。
“娘娘,娘娘,您这是要去哪找哇?”孙思远好不容易追上了严一凌。“皇上下了旨。这会羽林军正满宫搜查……”
严一凌不认识他,却从衣着猜出他是能管事的,心里一动。“公公,观风亭能看见冷宫正门。请问哪一处,能看见冷宫里的偏厢?”
孙思远略微一想,回道:“偏厢乃冷宫最偏僻之处,城墙外头就是护城河ゑ二道城墙。按说已经不是宫里能看见的景了。不过西南角堆叠了一座假山。是先帝在时叫人建的景。”
幸亏孙思远步子利落,嘴皮子也不慢。严一凌这会可没耐心搞清什么山石什么景。她简短的问:“也就是假山能看见偏厢?”
“能!”孙思远肯定的说。“但看见的不多。”
“去假山。”严一凌皱着眉:“公公带路。”
“是是是。”看着废妃急切的样子,孙思远抹了把汗。她虽然被废,可威严一点不减呢!“娘娘这边请。”
之所以去假山,严一凌是这么分析的。
奉仪奉举想见自己,可观风亭是不能去了。下手的人若是不知道今晚皇帝的安排,必然要用两个孩子引起盛怒。要是他们在“探望”自己的途中出事,皇上必然把罪责归咎到她身上。
不管这人是不是严卿,严一凌都不会手软。
她只怕皇上未必会给她时间,好好治治这些歹毒的人心。
“娘娘,您慢点!”孙思远看她健步如飞,连呼带喘的。有点不忍心。“奴才已经让人先行一步了。”
“不亲眼看过,我怎能放心!”严一凌牟足劲的走。“还有多远?”
“还有些距离。”孙思远指了指前头:“绕过这个园子就是了。”
“绕?”严一凌不满:“都什么时候了还绕,人命关天,直接从林子里穿过去不就得了。”
林子密,路不好走,指不定还有蛇虫鼠蚁。毕竟是偏僻之处,谁没事往这跑。当然,这些话孙思远都咽了下去,只吩咐人打着灯前头开路。
“还有多远?”严一凌着急的不行。心里总是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就到了娘娘。”孙思远稍微缓了口气:“就在前头。”
轰隆——
巨石滚动的声音就在不远处传来。
严一凌都能听见小石子随之掉落的响动。“假山……”
随行皆惊,均停下脚步。
一把夺过奴才手里的灯笼,严一凌没命似的往前跑。
“娘娘,您慢着点……”
“怎样?”严一凌瞧见迎上来的人是乔伊,兴匆匆的奔过去。“有没有看见奉仪奉举?方才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乔伊低着头,默不作声。
“你哑巴了?”严一凌被他气得涨红了脸。“那会不是废话挺多的么,正经的一句都不会说了?让开,我自己看。”
“娘娘要有准备。”乔伊的声音凄楚而苍凉。
即便不知道此时发生何事,只是单听他的声音,都叫人后脊梁发冷。
严一凌哪顾得上这么多,她撞开乔伊,朝戍卫围守的地方走过去。“你们愣在这里做什么……”
他们的目光,如出一辙的整齐。都落在一块巨大的石块上。哪怕是她走过来,他们都没看一眼。
手里的灯笼,暗黄的光线很短。严一凌不知为何放慢了脚步,步子沉重。
忽然一只宽大的手掌遮在她眼前,有人从她手里夺下了灯笼。
“干什么?”她惊叫一声:“放开我,放手。”
“别看。”
这声音太熟悉了。但是他的行为,严一凌不能理解。“皇上你这是要干什么?我为何不能看?”
奉临不顾她挣扎哭喊,死死的圈进怀中。“别看!”
一声震耳的巨响,一块巨大的石头。乔伊的一言不发,戍卫们整齐的目光,以及皇帝的反常,都让严一凌深深的感觉到了死亡。
“让我看!”她歇斯底里的吼道。“我要看!”
奉临讨厌过她的固执,讨厌过她出奇的冷静与沉着,更讨厌过她的挣扎与反抗。可是现在,他被她这样疯狂的挣扎刺痛了心。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紧紧的抱着她,不再让她受伤。“皇上,你放开我,让我看!”严一凌使尽了身上的力气,只能用沙哑的声音苦苦哀求:“皇上,我求你,让我看。我求求你,放开我……求你了!”
乔伊不知哪来的胆子,一把扯开皇帝的螳臂:“你让她看吧!事已至此,难道不看就能当做没发生?”
奉临手一松,严一凌趁机用手肘朝着他的胸口狠狠一顶,挣脱出来。一个飞身窜到巨石边上。“啊——”她惊叫一声,身子一软瘫在了地上。“皇上,她是因我而死的对不对?”
第三百章:奇女子
¢¥|||||死过一回的人,确实锋利多了。一点也不见从前的温和敦厚。
严卿表情僵硬,唇角抽搐。“姐姐你太会玩笑,你以为皇上真舍不得杀你?还是你不知道后宫里有多少人想要你的命?根本就不需要我动手。”
“是么?”严一凌不以为然:“你知道皇上当众训斥我时。说了句什么话?”布双见圾。
严卿沉默而好奇的看着她。
“皇上说,要好好磨磨我身上的刺。看我还怎么扎人。”严一凌确信这句话,严卿一定没听到。
果然,严卿的脸色冷到冰点。
“你是想告诉我,皇上根本没打算杀你。”严卿嚼着怨恨。
“是。”严一凌扬起下巴,得意的说:“皇上有心护着我活下去,不然也不会让我住柔妃的屋子。”
“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跟我炫耀恩宠不成?”严卿醋意上头,气得发抖。
“并不是。”严一凌正经了脸色,一个字一个字慢慢的说:“皇上无心杀我,凭我的才智,要活命不难。要走出这冷宫,也未必就不容易。所以你想我死,不过是你自己的私心而已。”
严卿心慌:“你怪我害你!姐姐,你未免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要不是你逼走皇后,怎么会成为众矢之的?我若不靠拢万贵妃。只怕早就让人裹了草席,丢去乱葬岗了。”
严一凌不解:“这事又和皇后扯上什么关系了?”
“你少揣着明白装糊涂。”严卿脸色难看,声音也哑了。“你就当我死了。你想过没,万贵妃能不斩草除根?皇后能由着你在冷宫继续作祟?要是没有我,只怕你前脚才走。孩子们后脚就跟着去了。”
严一凌是这会才觉得事情远没有她想的简单。
不光是姐妹之间谋害纷争,还扯上了这后宫当权的宠妃,祸及了皇后。
“姐姐,你口口声声说我是来逼死你的。”严卿红了双眼:“我夹在你和万贵妃之间有多难,你想过么?我真想你死,何必冒险来冷宫,你知道我有多少方法对么!”
“那我该谢你!”严一凌平静的说。
“不!”严卿缓缓坐下。轻轻的向她靠近。“姐妹一场,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死。姐姐,我是来和你做一笔交易的。”
“哦?”严一凌有点动心。“说来听听。”
其实她很不齿自己这种行为。
明知道面前站着的是个会勾引姐夫,谋害姐姐,天下间最卑鄙无耻的三儿!却还要心平气和的跟她做交易。
这不科学!
多少被原配当街扒光的,多少被网友拍扔论坛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好么!
她不替严碧报仇,简直对不起自己穿越一回!
可是一想起严碧含泪写下孩子们的名字,一想到观风亭上飞来的竹蜻蜓,还有那脆声唤的“娘”,她也就都忍了。
再怎么样,孩子是无辜的。她不是这后宫里的人,冷宫还是严妃宫。根本没区别。
执意贴在她脸颊,严卿皱眉闭上了眼睛。她接触到的肌肤,一片冰凉。“姐姐给我一样东西,能叫万贵妃安心。妹妹保证好好照顾两个孩子,不让姐姐担心。”
“什么东西?”严一凌推开她问。
严卿重新坐好,抚顺了姐姐光滑的发丝。“小时候,我就喜欢这样粘在姐姐身边,聚精会神的看着姐姐。姐姐生的美,尤其是一双凤目,宝石一般幽光闪闪。”
“什么意思?”严一凌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从头上取下芙蓉锦绣金钗,递到姐姐掌中,攥紧。“姐姐啊,你只要自毁双目,这一切就有了了断。万贵妃不会再觉得你能威胁她,而皇后……只会留着力气,看你苟延残喘。”
严卿的声音越发轻柔,像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而我不光会替你照顾孩子们,还会把那些信笺烧掉,保住你的名誉,绝不让皇上知道你和旁人……暗通款曲。”
句句像是在替她着想,可句句都藏着威胁。
严一凌需要自我反省。事情还没弄清楚,她就贸然引严卿来,确实太草率。
怕她不肯,严卿补充道:“当然,姐姐可以继续在这里过惬意的日子,我担保你衣食无忧,平安终老。如何?”
“听上去听划算的!”严一凌来了精神。“就一双眼,能换这么多东西!”
她的表情,看上去轻松惬意,这反而让严卿不放心了。“姐姐,我不会食言。”
手上的金钗又凉又硬,这东西要是刺进眼睛……
“嘶——”严一凌没忍住,冷抽一声。
“怎么?”严卿的笑容温婉动人,看上去那么纯真。“姐姐怕了?”
废话!你不怕你戳啊!你戳!
“姐姐,事不宜迟。”严卿似乎没有什么耐心了。“我这备下了最好的金疮药!”
我tm给你最好的金疮药,你弄瞎自己试试。
严一凌忍不住要爆粗口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无耻的人。逼不死亲姐姐,就索性毁了她一辈子!
严碧死的可真冤!
攥了攥拳,严一凌轻轻一笑:“树没有皮必死无疑,妹妹可知道下一句?”
严卿摇了摇头,很反感她东拉西扯。
“你不就是最好的写照么!”严一凌定了定神,语调反而柔和了。“我没了眼睛,皇上肯定不会再爱了。万贵妃当然就少了一块心病。而你,凭借美貌或许能坐稳妃位。大家都好了!”
听她这么说,严卿心里踏实了一点:“姐姐是明白人。”
“你也是明白人啊!”严一凌抵住恶心,轻笑一声:“要不然这样!我捅瞎你的眼睛,然后想方设法的恢复身份,保你衣食无忧。你就乖乖待在这冷宫里,平安终老,如何?”
她的话说的云淡风轻,唇齿轻触就反转了命运。
严卿是彻底愣住了。
片刻之后,她咬牙切齿的问:“姐姐这是要断送你我的姐妹情分么?事已至此,你还当你可以选?”
“哪来的情分啊?”严一凌的气场完全变了,不再是嬉皮笑脸:“我凭什么不能选?”
第三百零一章:试探桦妃
?éêêêêê孙一乐动作敏捷,打晕了素惜,揪着严一凌往外走。
被挟持还是头一次。
严一凌吞过口水,似乎没那么紧张了。他不在冷宫里杀人。必然是有别的目的。“你要带我去哪?”
“别废话。”孙一乐很不耐烦。“等下到了外头,你要是敢妄动。别怪奴才这把刀不长眼。”
深夜的冷宫,静悄悄的只有风声,还挺瘆人。
严一凌跟着他七拐八绕,来到一个偏僻的角门。出了角门,就是另一个世界。
“奴才就送到这里。”孙一乐嗖的一下消失在夜色里。
快到严一凌还没回过神,挟持他的人以及脖子上冰凉的刀刃就一起消失了。“喂——”
这肯定不是简单的恶作剧!心里有些猜疑,严一凌不敢耽搁,匆匆往回走。
“碧儿,你终于来了。”
漆黑的夜色,温柔的嗓音,对比太鲜明了。
严一凌吓了一跳,警惕的问:“谁?”
“别怕,是我,乔伊。”
“乔伊?”她好像不认得:“你……”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都准备好了。咱们走!”乔伊握着她的手臂,显然有些激动。“等出了宫,我和你说上一生一世都行。”
这是要私奔的架势!
严一凌把几个关键词列出来:黑夜ヂ男子ヂ冷宫外ヂ私奔……
“你放手,我不会和你走!”她得出一个可怕的结论,严肃的说:“我得回去。”
“回去?”乔伊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回去就只有死路一条。难道你想腐烂在这冷宫里。碧儿,只要咱们出了宫,一切就完全不同了。”
严一凌有种不祥的预感,她推开乔伊:“别痴心妄想了,不可能出得去。这是别人的计!”
“你信我。”乔伊用力把住她的双肩:“我一定好好照顾你。”
紧迫感逼近,严一凌心惊肉跳:“你听明白了么,我说咱们中了计。我现在没时间解释。总之你快点走,别废话。”
“我不走!”乔伊有点生气:“他有什么好?都到了这个时候,你的心何以还向着他?”
一瞬间,数十盏暗黄的灯笼同时亮起来。从不同的方向,一步一步朝严一凌靠近。
“完了。”严一凌最担心的俗套剧情还是发生了。“我说的吧,不可能逃得掉,这分明是别人设下的圈套。”
乔伊这时也清醒,掏出利刃护在严一凌身前:“别怕,我杀出一条血路,你趁机逃出宫去。外面有人接应!”
这男人是痴情还是傻?被人抓个正着,还能逃?只怕外面的后路,早就断了!
“真是被你害死了!”严一凌生气的说:“别再抵抗。这不是拍戏。还有离我远点。”
“碧儿……”乔伊万万没想到,她能说出这么绝情的话。“你放心我不会连累你!”
“你们这是要去哪?”女子清丽的声音此刻听起来很是威严。“不知道夹带私逃是死罪么?”
是万芊芊!
这声音,严一凌太熟悉了。从她走进严碧的梦境,万芊芊也就成了她的噩梦。
“月黑风高的,多谢贵妃救命之恩。”严一凌快步走上去,却被内侍监拦住。“要不是贵妃出现的及时,我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了。”
她也太会狡辩了,私奔说成是遇刺。万芊芊干笑一声:“皇上说这宫里不太平。让我带着人来瞧瞧,没想到还真遇到点事。”
乔伊完全傻掉了。
危急关头,严碧竟然说他是刺客。难道为了活命,她就不惜推他向刀口?这还是他从前认识的碧儿么?
虽然他很愿意为她死!
“别过来!”乔伊利刃一转,配合的抵在了严碧的腰上:“再动我就杀了她!”
“呵呵。”万芊芊冷笑一声:“别再做戏了。皇上什么都知道。这一次,你们是跑不掉了。”
声音放轻了一些,万芊芊拧着眉走向两个人,丝毫无惧。“乔伊,你不顾着自己,家人也不顾了?皇上在书房等着见你。”
乔伊叹了一声丢下手里的凶器:“劳烦贵妃带路。”
皇上知道了,一切抵抗都是徒劳。这下是插翅也飞不出去了。
严一凌灰心,只有沉默。
这一路,大家心思各异。脸上却如出一辙的冷。
乔伊因为严碧的无情而心寒。
万芊芊心里高兴严碧遭殃,却碍于皇上的威严而摆出感同身受的冷怨。
而严一凌则是真的冷。
要是你知道自己可能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会是什么心情?
“进去吧!”万芊芊引着他们去书房,自己停在了门外。
想也是,皇上带绿帽子,知道的人越少也好。万芊芊是聪明人,不会让自己变成皇上的心结。乔伊走进去,面无表情的给皇上请了安。
严一凌一看见那个身影,就觉得下巴疼,不知道是不是坐下毛病了。
“你想带她去哪?”奉临的声音还算平静。
“天涯海角,雪山塞外。”乔伊也平静的回答:“只要是远离这里,去哪都行。”
“可她是朕的人。”奉临眉心微微蹙紧:“多年来朕与你肝胆相照,你就这样回报朕?”
肝胆相照,皇上用这个词,说明他和乔伊的关系不错。
严一凌暗叫不好。这么一来,皇上很有可能会杀了她,保全他。
乔伊不敢看皇帝的脸,显然愧疚。“可是您已经废了她!”
“那又如何?”奉临声调冷起来:“她是被废,但一天是朕的女人,一辈子都是。即便死,她也得死在朕的冷宫里,而不是跟着你逍遥塞外!”
“皇上。”乔伊跪了下去:“您富有天下,或许不在乎区区废妃。可对于臣来说,她是唯一所爱。臣求您开恩,放过她。”
奉临竖起右手示意他噤声。转睛看向她:“你有什么要说的?”
他这么一问,严一凌一肚子的憋屈反而不知怎么说了。“臣妾……无话可说。”布肝住圾。
奉临攥紧拳头,手背上青筋凸起。好一个严贵妃,她竟然连一句解释都没有。“朕……念在你侍奉多年,诞下皇嗣,赐你一条全尸。毒酒,白绫,匕首,你自己选一样!”
第三百零二章:错手杀人
urqqqqq午后下了场雷阵雨,空气清新了不少。
傍晚时分,宫嫔们装扮的花枝招展,先后来到皇后的毓秀宫。
严卿知道万贵妃的性子。早一步候必经之路上。不多时,就等到了想见的人。
“你都如愿了。还等本宫做什么?”万芊芊淡漠的瞟了她一眼,微微侧过身子。丝毫没有从肩舆上下来的意思。
“这里到毓秀宫不远,雨后清新。不如臣妾陪贵妃走一走可好?”严卿笑着问。
万芊芊让人放下肩舆,缓缓走下来:“你姐姐如命保住了。难道本宫在你眼里,还会有利用价值?”
“臣妾不敢。”严卿低着头:“太后雷厉风行,趁皇后回宫之际,夺了皇子,收俘姐姐,如今又替皇后把持皇上的恩宠了,贵妃难道没有忧虑?”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万贵妃抿唇笑说:“你打的什么主意,本宫无心理会。本宫有什么心思,也不关你的事。从今往后,你我进水不犯河水,岂会不好!”
“娘娘……”严卿低眉,语调轻柔:“是您替我们姐妹平息了风波。姐姐怎么想我不知道。而我必然和从前一样,替您分忧。”
“呵呵。”万芊芊挑了挑,她的确需要一个帮手,钳制太后与皇后的势力。但这个人,未必不能是严家的人。却一定不会是严卿。“那就看你有什么本事,让我信你了。”
“过了今晚,贵妃就知道了。”严卿神秘一笑,不再多语。
奴才们随行在侧,两人一前一后心思各异的往毓秀宫去。
殿上如何喧嚣沈音苒无暇顾及,此时,她的心思只落在这一室的旖旎。
“皇上请用茶。这水。是山上的清泉。臣妾清修时供奉佛前,沾了些清静灵气。”双手捧了茶盏送到皇帝的手边,沈音苒温和的说。
“的确香醇。”奉临满意,赞许之色甚浓:“这几个月难为你了。邻近皇城的名寺,你都一一涉足。光是这一份虔诚,便叫朕感动。”布肝狂巴。
沈音苒跪了下去,脸色有些不好:“皇上谬赞了。回宫时臣妾惦记太后的身子,先去长宁宫请了安。哪知道桦嫔就在宫门外出了事。幸亏她腹中的孩子没有大碍,否则臣妾就是去遍了天下的名寺,也难以抵偿罪孽。”
“音苒,你起来。”奉临放下茶盏,双手扶她。“从小到大。你都没有变。朕就是喜欢你柔肠百转,情丝万千的细腻纯良。
“表哥。”他的手掌宽大有力,托起自己的一瞬,好像拥有了一切。沈音苒竟觉得自己很幸福。只要有他在身边,哪怕不是皇后,哪怕没有嫡子,有什么要紧。“音苒好想你。”
“朕何尝不是。”奉临拥她入怀,取下她鬓边的凝玉扁方。“你是朕的皇后,正值华茂。这样的装扮太素净,老气横秋。让朕替你描眉抹唇,好好装扮一番。”
“谢皇上。”青丝泄地,衬得她肌肤雪白。沈音苒握着他的手来到镜子前坐好:“表哥手巧,小时候总为臣妾绾发,一晃好多年,一切如旧。”
“那是自然。”奉临看着镜子里娥眉婵娟的妻子,唇边的笑容温和许多:“朕会一直陪着你,替你绾发描眉,携手白头。”
遥光估摸着里面也差不多好了,隔着门轻声道:“皇上べ皇后娘娘,时辰差不多了。太后娘娘的凤驾也快到宫门外了。”
“本宫这就去接驾。”音苒依依不舍的望着身旁的人。岁月静好,她不想去什么欢宴,不想受妃嫔们的朝拜。只想他陪着就够了。
皇后在妃嫔们各怀心思的目光里,携着皇帝的手,款款迎道殿前:“母后圣安。”
妃嫔们随着帝后行礼里,个个都是满面堆笑。
但她们哪里会不知道,此时此刻,太后心中唯有皇后而已。而皇上心中却不尽然。
“都起来。”太后睨了皇帝一眼,目光落在皇后粉嫩的脸庞:“今晚阖宫盛宴,皇上一番心意替音苒你洗尘。你可要陪哀家多饮几杯,莫要辜负才是。”
“是。”沈音苒亲昵的挽起太后的手,扶着她一并往殿中去。
奉临则只身落座,请太后入席。随后,妃嫔们各就各位。丝竹声起。
沈音苒是这盛宴的主角,她的第一杯酒,便是要敬皇帝。“臣妾不再宫中多时,仅以此杯酒敬奉皇上,聊表寸心。”
奉临豪爽的端起酒杯,眸中温柔:“皇后请。”
太后虚眼瞧着,仅仅从皇后柔美的脸色,便知道皇帝总算温存。心里也松乏了不少。“银铃,替哀家斟酒。”
万芊芊顺势端起了酒杯,自顾自的喝了。眼尾余光落在严卿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宫里待久了,谁都能历练出来。
“万贵妃别一个人喝啊。”太后注意到了什么,笑容明和:“独饮易醉,且没意思。不如陪哀家喝一杯。”
大大方方的站起来,万芊芊恭敬朝太后敬酒:“太后福泽恩及后宫。臣妾愿太后凤体安康,永享清福。”
“贵妃有心。”太后饮了杯中酒,从容道:“皇后回宫,自当替哀家操持后宫大大小小的事物。哀家乐得清闲,可不就享清福了么!还是贵妃眼明心亮。”
言外之意,便是要万贵妃交出手里的权势。毕竟这后宫之主,除了太后,就只能有皇后而已。严卿听着没做声,也斟满了手中的酒。“臣妾祝愿皇上皇后鹣鲽情深,恩爱逾常,请皇上皇后满饮此杯。”
万芊芊淡淡的看了一眼良妃,唇角微微勾起。
这宫里,现如今只有一位贵妃,两位妃主。良妃怎么马虎的被严妃抢了先?
一直低着头的良妃也觉出了不妥,嘴上淡淡道:“还是严妃嘴甜,说出了咱们姐妹的心思。皇上与皇后娘娘夫妻情深,正是各位姐妹心中所愿。臣妾先干为敬。”
言罢,良妃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如是,妃嫔们争先恐后的像帝后敬酒,一杯接着一杯,两人着实喝了不少。
太后瞧见皇后满面的红光,像是不胜酒力,遂看了一眼银铃。
银铃会意,端着一碗热汤,走到皇后耳畔低低道:“娘娘,太后让奴婢预备了解酒的汤药。”
“多谢母后。”沈音苒接过汤碗,慢慢的喝了一些。
这汤药的滋味有些苦,不像是一般的解酒药。太后的用心显而易见。
稍不注意,汤洒在了衣襟。沈音苒赶紧起身,轻盈的行了个礼:“皇上,母后,臣妾去换身衣裳,请容臣妾失陪片刻。”
“去吧。”太后和蔼的笑了,对皇帝道:“酒烈,看来音苒是不胜酒力。”
“是啊。”奉临目送皇后离去,淡淡的笑。
“皇上,臣妾敬您。”万芊芊知道太后打的是什么主意,却不齿。她能把皇帝强留在毓秀宫,却留不住皇帝的心。不过看这架势,皇后或许很快就能如愿的有自己的孩子了。
奉临温然的看着她,爽快的饮了杯中酒:“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能为皇上皇后分忧,臣妾心中安慰,何苦之有。”万芊芊侧首示意缤桃呈上果品。“太后べ皇上,臣妾准备了一些最是解酒。”
“万贵妃有心。”太后扫了她一眼,也瞧出皇帝对她有情。却道:“皇上,音苒清修数月不曾碰过酒。哀家怕她不适,不如你去瞧瞧?”
“也好。”奉临起身,对随着起身的宫嫔们道:“你们都坐着别动,朕去去就来。歌舞也别停下来,难得畅快。”
妃嫔们都知道,皇上这一走,铁定是回不来了。许久不见,怎么也得好好和皇后温存温存!
万芊芊看着皇帝没动过的果品,垂着头笑了。
只要有太后一天,她就休想那么轻易的,从皇后手里夺走恩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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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芸儿喝了皇后赏的莲子茶,抱起睡着的奉举,道:“皇后娘娘想见小皇子,我这就抱去给她瞧。你喝完茶就留在这儿把脏衣服洗完!”
“是。”严一凌才不想去呢。这宫里的人个个刁毒,只是想想就让她头皮发麻!“杜姐姐慢走。”
莲子茶倒是不错的,清心解暑。严一凌一饮而尽,随后抱起脏衣去后院的井边洗。
刚洗完一件衣服,一个小丫头急匆匆的跑过来。“你就是小皇子的**母吧?让我好找!”
严一凌抹去头上的汗:“是我啊,怎么了?”
“你还在这儿愣着。小皇子醒了哭闹的厉害呢,杜姐姐招架不住。皇后娘娘让你赶紧过去抱。”小丫头气喘吁吁的说:“你赶紧去吧,莫要扫了皇后娘娘的兴致。”
“好。我这就去。”严一凌怕奉举惹皇后不高兴而吃亏,扔下手里的活就走。“你还没告诉我皇后娘娘现在何处?”
“北回廊下,左数第三间厢房。皇后娘娘酒醉更衣,顺道见小皇子。”小丫头明白的告诉她。
“好。我这就去”严一凌从后院的拱门出去,急匆匆的往北回廊去。走到第三间厢房的时候,正好瞧个丫头走进去,于是她加快脚步,也跟着进去。
奇怪的是房间里空无一人,进来的丫头也不见了踪影。
没等她反应过来,半开着的门忽然关上。严一凌转头去看时,有人打了她一棍子。
“是谁?”肩颈处一疼,她就失去了知觉……
第三百零三章:三人聚首谈诡事
???????孙一乐动作敏捷,打晕了素惜,揪着严一凌往外走。
被挟持还是头一次。
严一凌吞过口水,似乎没那么紧张了。他不在冷宫里杀人。必然是有别的目的。“你要带我去哪?”
“别废话。”孙一乐很不耐烦。“等下到了外头,你要是敢妄动。别怪奴才这把刀不长眼。”
深夜的冷宫,静悄悄的只有风声,还挺瘆人。
严一凌跟着他七拐八绕,来到一个偏僻的角门。出了角门,就是另一个世界。
“奴才就送到这里。”孙一乐嗖的一下消失在夜色里。
快到严一凌还没回过神,挟持他的人以及脖子上冰凉的刀刃就一起消失了。“喂——”
这肯定不是简单的恶作剧!心里有些猜疑,严一凌不敢耽搁,匆匆往回走。
“碧儿,你终于来了。”
漆黑的夜色,温柔的嗓音,对比太鲜明了。
严一凌吓了一跳,警惕的问:“谁?”
“别怕,是我,乔伊。”
“乔伊?”她好像不认得:“你……”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都准备好了。咱们走!”乔伊握着她的手臂,显然有些激动。“等出了宫,我和你说上一生一世都行。”
这是要私奔的架势!
严一凌把几个关键词列出来:黑夜゛男子゛冷宫外゛私奔……布肝乐圾。
“你放手,我不会和你走!”她得出一个可怕的结论,严肃的说:“我得回去。”
“回去?”乔伊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回去就只有死路一条。难道你想腐烂在这冷宫里。碧儿,只要咱们出了宫,一切就完全不同了。”
严一凌有种不祥的预感,她推开乔伊:“别痴心妄想了,不可能出得去。这是别人的计!”
“你信我。”乔伊用力把住她的双肩:“我一定好好照顾你。”
紧迫感逼近,严一凌心惊肉跳:“你听明白了么,我说咱们中了计。我现在没时间解释。总之你快点走,别废话。”
“我不走!”乔伊有点生气:“他有什么好?都到了这个时候,你的心何以还向着他?”
一瞬间,数十盏暗黄的灯笼同时亮起来。从不同的方向,一步一步朝严一凌靠近。
“完了。”严一凌最担心的俗套剧情还是发生了。“我说的吧,不可能逃得掉,这分明是别人设下的圈套。”
乔伊这时也清醒,掏出利刃护在严一凌身前:“别怕,我杀出一条血路,你趁机逃出宫去。外面有人接应!”
这男人是痴情还是傻?被人抓个正着,还能逃?只怕外面的后路,早就断了!
“真是被你害死了!”严一凌生气的说:“别再抵抗。这不是拍戏。还有离我远点。”
“碧儿……”乔伊万万没想到,她能说出这么绝情的话。“你放心我不会连累你!”
“你们这是要去哪?”女子清丽的声音此刻听起来很是威严。“不知道夹带私逃是死罪么?”
是万芊芊!
这声音,严一凌太熟悉了。从她走进严碧的梦境,万芊芊也就成了她的噩梦。
“月黑风高的,多谢贵妃救命之恩。”严一凌快步走上去,却被内侍监拦住。“要不是贵妃出现的及时,我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了。”
她也太会狡辩了,私奔说成是遇刺。万芊芊干笑一声:“皇上说这宫里不太平。让我带着人来瞧瞧,没想到还真遇到点事。”
乔伊完全傻掉了。
危急关头,严碧竟然说他是刺客。难道为了活命,她就不惜推他向刀口?这还是他从前认识的碧儿么?
虽然他很愿意为她死!
“别过来!”乔伊利刃一转,配合的抵在了严碧的腰上:“再动我就杀了她!”
“呵呵。”万芊芊冷笑一声:“别再做戏了。皇上什么都知道。这一次,你们是跑不掉了。”
声音放轻了一些,万芊芊拧着眉走向两个人,丝毫无惧。“乔伊,你不顾着自己,家人也不顾了?皇上在书房等着见你。”
乔伊叹了一声丢下手里的凶器:“劳烦贵妃带路。”
皇上知道了,一切抵抗都是徒劳。这下是插翅也飞不出去了。
严一凌灰心,只有沉默。
这一路,大家心思各异。脸上却如出一辙的冷。
乔伊因为严碧的无情而心寒。
万芊芊心里高兴严碧遭殃,却碍于皇上的威严而摆出感同身受的冷怨。
而严一凌则是真的冷。
要是你知道自己可能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会是什么心情?
“进去吧!”万芊芊引着他们去书房,自己停在了门外。
想也是,皇上带绿帽子,知道的人越少也好。万芊芊是聪明人,不会让自己变成皇上的心结。乔伊走进去,面无表情的给皇上请了安。
严一凌一看见那个身影,就觉得下巴疼,不知道是不是坐下毛病了。
“你想带她去哪?”奉临的声音还算平静。
“天涯海角,雪山塞外。”乔伊也平静的回答:“只要是远离这里,去哪都行。”
“可她是朕的人。”奉临眉心微微蹙紧:“多年来朕与你肝胆相照,你就这样回报朕?”
肝胆相照,皇上用这个词,说明他和乔伊的关系不错。
严一凌暗叫不好。这么一来,皇上很有可能会杀了她,保全他。
乔伊不敢看皇帝的脸,显然愧疚。“可是您已经废了她!”
“那又如何?”奉临声调冷起来:“她是被废,但一天是朕的女人,一辈子都是。即便死,她也得死在朕的冷宫里,而不是跟着你逍遥塞外!”
“皇上。”乔伊跪了下去:“您富有天下,或许不在乎区区废妃。可对于臣来说,她是唯一所爱。臣求您开恩,放过她。”
奉临竖起右手示意他噤声。转睛看向她:“你有什么要说的?”
他这么一问,严一凌一肚子的憋屈反而不知怎么说了。“臣妾……无话可说。”
奉临攥紧拳头,手背上青筋凸起。好一个严贵妃,她竟然连一句解释都没有。“朕……念在你侍奉多年,诞下皇嗣,赐你一条全尸。毒酒,白绫,匕首,你自己选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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