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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世争锋     大世争锋txt下载     大世争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62章 【贼船不好上】

    不管是什么时期,官场中的人差不多可以分成两种。一种,是理想主义者,有着崇高的信仰,他们坚信用自己的努力,能够改变整个时代;另外一种是机会主义者,不管是侥幸心理,捞一笔是一笔,总不能让过期作废的权力,毫无斩获。

    这两种人,官场中的人,只能是第一种飞速的转化成为第二种,但是第二种人绝对无法成为第一种。一旦理想被金钱玷污,就再也洗刷不干净了。

    看上去,官场似乎很黑暗,黑暗到让人说起来,就猛然打个寒战。宛如说的不是官场,而是鬼怪故事里的坟场。

    被妻子说,开窍了。

    对于,一向把自己定位成为‘有为青年’的顾维钧来说,并不算是一件让他开心的事。至少,他听到这句话之后的第一反应是他好像堕落了,看着茶几上,那张价值数十万大洋的地契,他一下子感觉,节操是根本抵御不住诱惑的东西。

    并不是黄蕙兰一句:“你开窍了。”

    就能够解释的清楚的,对于顾维钧来说,外交官没有机会捞外快是总所周知的规则。毕竟,送礼的人,说什么也不会送到外交官的头上去。对于民国的外交官来说,尤其如此,国内的事情管不了,国外的事情只能看戏。

    当然,外交官也并不是永远不会开张的衙门。

    但是这种开张,就应对了王学谦的一句话,当汉奸。

    在谈判中,让出一点国家的利益,有的是洋人送上大把的金钱和债券。

    不过,这显然触犯了大多数有廉耻心的人的底线。就是一个五毒俱全的贪官,也不见得愿意背上一辈子的骂名,成为一个汉奸。毕竟,华夏的文明中,礼义廉耻是被看的很重的。

    只是这一次,他好像有点不明白了,王学谦的所作所为,用功利一点的话来说,就是‘无利不起早’。可对于积弱的民国来说,站在民族主义的立场上,任何对国家有利的行为,都是应该提倡的,说的高大上一点就是,祖国记住你们,人民记住你们。

    想起来在王学谦书房里看到的那么一大堆利益往来的文件,还有各种需要在谈判中实现利益,他就有种说不出的压迫感。但同时,只要他能够在这个谈判中,尽量为国家,或者说为王学谦为掮客的整个利益团体获得尽量更多的好处,那么他在政府中的地位,也将被进一步的看重。仅凭这一点,他就没办法拒绝王学谦的邀请。

    罢市中工商业的凋零,反倒是上海的娱乐业却焕发出勃勃生机,舞厅,电影院,酒楼饭店的业绩在罢市之初,有些波动之外,之后的流水更是一天比一天多。而英国谈判团抵沪之后,更是进入了一个井喷期,生意一天好过一天。

    让人大跌眼镜的是,连霞飞路上的高档礼品店,服装店,都是一副人来人往的景象。

    仿佛,橱窗里的高级礼服和钟表首饰,仿佛都是不要钱的西贝货似的。

    显而易见的是,上海的主流社会,对于英国人最后服软,已经没有太多的疑虑,不过是时间问题。

    当然,上海的工商业也不可能把公共租界的商业都搬到法租界里,因为公共租界特殊的地位决定了,这里永远要比法租界更加有吸引力。创造的财富机会,也会比法租界更多。

    名义上拥有十多个国家的共同管辖权,公共租界内经营的企业,对于做贸易、金融行业的公司来说,不需要通过海关,就直接运送商品,具有更大的吸引力。真搬到法租界去也不现实。

    倒是有几家公共租界内的大公司,在法租界买地造房子,似乎一言不合,就要挪地方似的。

    相比被一大堆烦心事搅合的吃不着谁不香的顾维钧,卫挺生整天都在闲逛,证券交易所响应罢市的号召,关门了。

    投资银行本来就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买卖。关不关门,影响不大。

    相对于贸易公司来说,华商证券交易所只要在上海开办,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只要不是在华界,就不会对收益造成太大的影响。本来嘛,法租界和公共租界的经营成本差不多,要不是英国人做的实在太过分了一点,也不会逼着交易所挪地方。

    不过虽说是挪地方,但也是从马路这边挪到对面去。

    而且就算是施工队伍日夜赶工,交易所也不可能在几个月内就搬到马路对面的法租界开业。

    无所事事的卫挺生,除了实在闲得无聊的时候,才去看一眼工地之外,整天流连于宴会和舞会之中。

    美女如云,活色生香的生活过长了,难免会有腻味的时候。

    这不感觉精力大不如前的卫挺生在王公馆,开始了他养精蓄锐的潜伏。

    “老卫,我好歹是你老板,你要是偷懒也就算了,可是见天的在我面前偷懒,是否太过分了一点?”王学谦晃动着手中的酒杯,绛红色的酒液,宛如血色的琥珀一般,在水晶杯中晃动,同时散发着让人陶醉的味道,刺激着人的味蕾。

    “现在证券交易所最重要的工作就在工地上,我要是去工地,除了添乱,啥都办不成。你要是不想让证券大楼的竣工日期遥遥无期的话,我倒是不在意在工地上带着。”卫挺生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

    王学谦低头嗅了一口美酒,放下酒杯,眼前的卫挺生的脸色显得有些憔悴,但是眼神却带着光彩。

    不过这些都对王学谦来说无所谓,重要的是,他觉得卫挺生的脸皮似乎越来越厚了。

    卫挺生靠在沙发上,眼圈还有些暗淡的痕迹,对正在向王学谦禀告当天菜谱的何阿英嘱咐道:“何嫂,别忘了,晚上炖一锅乌骨鸡,放一些党参和枸杞,这些天总觉得头晕。”说话间,卫挺生的脸上还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王学谦问:“子高,我才刚刚过三十,怎么感觉人虚了?”

    王学谦怔怔的看着卫挺生,良久才悠悠道:“你这不是虚,是累的。”

    站在边上的何阿英听得是满脸通红,不过在王学谦没有点头之前,她可不敢离开。

    这段日子,王家宴请的客人越来越多,原本王学谦对吃饭是不太讲究的。虽然喜欢没事,但还不至于没有佳肴就咽不下饭菜的地步。可是随着来王家的客人越来越多,很多客人都是非常尊贵的,至少对于何阿英来说确实如此。

    简单的饭菜,已经不能满足日常的需要。

    尤其是国人讲究面子,尤其是家宴,更是马虎不得。

    王学谦点了点头道:“晚上准备两个湘菜。”

    卫挺生吧唧了一下嘴,随口问道:“聂云台要来?”

    “明天是开启正式谈判的日子,免不了商会方面也需要沟通一下,不然难免会让商会那边有想法。”王学谦点头道。

    卫挺生玩味道:“说起谈判,子高,我有些好奇,你为什么把这次扬名的机会让给少川?”

    “我让了吗?”

    对于卫挺生的说法,王学谦并不赞同。其实他倒是不是真想让顾维钧扬名,而是有他难言的苦衷。面对外交层面的谈判,原本王学谦认为自己是最适合的人选。

    可是随着对谈判的准备,已经各种国际法律和公约的不断认知,让他这才心里没底起来了。

    这个时代,没有电脑,没有网络,更没有度娘的帮忙。他要想在谈判中完全不出做,就需要做大量的工作,尤其是对于国际惯例的了解,但是这绝对不是有一个好脑子就可以的,很多资料除了系统的学习之外,只能靠着平时的积累。

    原本想临阵磨枪的王学谦,很快就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

    而这种不足,对于顾维钧来说根本就不存在。这才是他让顾维钧当然谈判主角,而他出任配角的角色的原因。至于他和股为军事说的,因为对犹太人复国会有些顾忌的话,肯定会给他带来一些麻烦,但还不至于让他连谈判桌都不敢上。

    买对卫挺生的疑惑,王学谦显然没有给他足够的耐心:“要不你去?反正商会也需要和英国人谈判在租界内税收的问题,到时候你出面好了。”

    卫挺生一开始还美滋滋的,唯一担心的是,在上海商会内部,卫挺生毕竟是一个新人,虽然受到的关注不少。但是毕竟新来驾到的,还不太适合出面。

    随即想起来,和英国人谈判就不得不做足功课,而他一点准备都没有,顿时心里凉了半截,道:“算了,我相信你的能力。只是感觉有些好奇,少川参加这次谈判,虽然有难度,但是得到的好处,尤其是在政坛上的好处,绝对不小。唯一的变数就是万一英国人要求,重要的条件需要去燕京谈。”

    王学谦颔首道:“这也有可能,毕竟除了公共租界管理之外,谈判的难点在国家层面。去燕京签订最后的谈判条约,也是理所当然的。其实变数不在我们,而在……”

    “再谁?”

    王学谦呵呵笑了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抱歉,最近牙疼的厉害,根本就没办法写。至于拔牙,水鬼是万万不敢的,说起来有些丢人,在医院里,听到磨牙的声音,就想上厕所……)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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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3章 【谈判开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聂云台习惯性的双手团握在小腹之上,一晚上都说了一大堆不咸不淡的车轱辘话,等到酒菜撤下去,也该进入正题了。和宋汉章交换了一下眼神,来到了位于二楼的书房。

    华灯初上,西摩路虽然在公共租界的西区,但是周围只是星光点点的灯火之外,并没有如同霞飞路上的灯光闪烁,也没有大马路的繁华,更多的是夜晚之后的寂静。

    毕竟,这是公共租界中少有的富人聚集区,周围几乎没有公寓,大部分的房子都是独门独院,高墙绿瓦的别墅花园洋房。

    关上了书房的窗户,窗外驳杂的夜虫声,顿时被一扇透明的玻璃窗给力开来。

    果然,在送上咖啡之后,这次对于聂云台期待已久的谈话才开始。

    “找两位过来,其实是因为谈判明天就要开始了,商会给我的条陈我也细看过,基本没有太大的问题。因为谈判团负责人是顾维钧次长,他希望商会出两三个代表,加入谈判团中。所以……”

    聂云台听王学谦的口气,似乎是顾维钧的要求。需要商会出面主要谈判商会利益的意思。

    当然,这要分两面看,商人参加罢市是一回事。法不责众的道理,大家都清楚。跟着一窝蜂的给英国人难堪,也没什么。但是真要是成为商会代表,带着商会的要求去和英国人交涉,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枪打出头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像这一类的谚语,在华夏数不胜数。

    不过,既然已经是上海总商会的会长,聂云台清楚自己的作用。刚想开口,却出乎他意外的是,宋汉章开口道:“要是子高不嫌弃的话。我给你打打下手。”

    “宋行长说笑了,我不过是风云际会。才又这么一个机会,让王某主事,但宋先生要是愿意屈就的话,王某甘愿给宋先生打下手。凭借宋先生在银行界的威望,想必没有会质疑宋先生的资历,反倒是小可年少浅薄,总少不了会让人觉得年纪太轻,缺乏说服力。”

    “子高说笑了。你要是想要在商界出名,谁人会不识君?只是我也算看出来了,子高志不在商界,也是商界一大损失。”

    “两位,就不要相互吹捧了。”聂云台眼神复杂的看着宋汉章和王学谦谈笑风生的对话。

    他本人其实更加担心的是,会是战争结束之后,欧美列强对远东市场的看重,必定会让上海的工商业进入更加严酷的时期。英国人想要在租界内给华商的压力,不过是初期的试探。

    当然,英国人也吃到了这种试探之后的苦果。

    但是聂云台并不认为。这是因为上海商会团结的结果,反而是几次大事件都赶在了一起,才让英国人有种猝不及防的局面发生。尤其是。和商会没有多少联系的学会,还有工人大罢工的加入,更让他感觉到,商会的成功仅仅是一种表面上的成功,实际上更大的成功并不在商会。

    那么就存在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商会是沾了其他势力的光,才有眼下的大好局面。

    最后,商会获得最大的利益,也是不可能的。

    相比宋汉章来说。银行的职员需要良好的教育,非常熟练的技能和社会人脉。所以。银行办的再大,职员的人数也不会太多。可是像纺织业。缫丝业,就不一样了。虽然已经进入工业化时代,但是棉纺业永远是劳动力最密集的行业。

    万一,工人们在商谈之中需要增加工资,对成本将是一个非常大的压力。

    想到这些,聂云台无法将这些想法带回家去,实际上,他出发前,这些问题就已经困扰了整个上海纺织工会,工人底薪才能给企业带来持续不断的利润。能够在原料采购的环节,获得更大的话语权和实力。

    一旦,成本上升,对于整个行业来说,并不代表着增加一点劳动力成本而已。其他的成本,都将给企业造成非常大的经营压力。

    “子高,有个事情一直困扰我……”

    “聂先生请说,只要能说的,我一定知无不言。”

    王学谦是话中有话,显然如果聂云台问了不该问的,他是绝对不会说的。

    不过聂云台的问题,让他也是大吃一惊:“子高,你也知道,上海的纺织业越来越繁盛,当然这也是因为前几年,从欧洲的进口棉布匮乏,加上本土棉花栽培的增加,给纺织业带来了一个繁荣的契机。但是随着市面上洋布的越来越多,加上日本纺织厂的崛起,给华商纺织行会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可是近几年,苏北的棉花欠收,导致了国内的原料明显的处于不足的状况。加上去年江浙战争,时局动荡,恐怕……”

    听音辨意,聂云台虽然没有明说,但王学谦还是听明白了一个大概。

    聂云台担心的并不是棉花的采购,原材料的收购,等其他原因。而是因为工人罢工的规模越来越大,担心一旦工人要求增加工资待遇,华商的棉纺企业,将失去对洋布的竞争优势。

    实际上,华商纺织业对日资纺织厂的竞争优势,就已经荡然无存。

    相比欧美资本,日本商人更是无所顾忌的行为,压缩华商的在原料市场,棉布市场上的市场份额。尤其是对工人的压榨,更是触目惊心。这使得原本在纺织行业默默无闻的日本企业,也进入了棉布这个行业的争夺。

    “你是担心因为工人工资无限制的索取,给工厂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王学谦一语中的语气,似乎根本就没有给聂云台解释的机会。不过对于罢工,工人工资,这些敏感话题,他也颇有顾虑。

    一方面,工人工资普遍很低。这是一个普遍现象。但另外一点,有一句说一句,工人要求更高的工资。这当然是合情合理的,可是同时在生产过程中。产量和质量都没有因为工资的增加而改善,反而有下降的趋势。提高工人工资,不仅没有给工厂主带来工人们更加努力的工作回报,甚至成为反对工厂主的武器,时不时的来一下,那个资本家受得了?

    从某些方面来看,罢工对于资本家来说,已经是社会毒瘤了。如何改善这样的局面。王学谦以前是没有想过的,被聂云台提出来,这才开始思考。但这是一个社会问题,而且还是社会普遍问题,并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够解决的,沉吟之后,王学谦开口道:“聂会长,这个问题我会和工人运动的陈教授交涉,同时工资待遇方面这方面的谈判,肯定是在复工前谈妥了才能实现。我们还有时间。”

    “也只能这样了。”聂云台叹了一口气道。

    聂云台其实不过是心里面的担忧。不仅仅是他,在上海投资实业的工商界都有这方面的担忧。

    商人,当然不希望因为工人希望获得更多的劳动报酬。而增加他们的经营风险。毕竟,工人在工厂倒闭之后,还能找其他的工厂工作,但是商人一旦破产,除了远走他乡之外,很少能够振作起来的。

    坐着汽车离开王公馆,宋汉章抱怨的对聂云台说道:“聂兄,你刚才操之过急了!”

    聂云台无奈道:“我能不着急吗?眼看谈判开启,将来一旦工厂复工。工人的工资要求将成为工厂的最大负担,要是这几年起来的民族工厂都倒闭了。工人们愚钝无知,眼光短浅。但是我们就成了民族的罪人。一旦民族工业无法生存,那么国家将彻底依赖洋货,实现工业化就成了一个泡影。而且国家将彻底沦为一个农业国,这种局面难道你就没有想到过?”

    “但是聂兄,子高虽然在金融方面才能卓越,但是对于工业企业的管理,这需要多年的研究和实干,你这不是等于问道于盲吗?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志向应该不在具体产业上。”宋汉章回应道。

    聂云台长叹一口气,他也不是不知道王学谦对于商会,乃至上海工商界,并没有太多的归属感。他原本希望通过王学谦,向工人运动的领导者,陈教授等人施加压力,工资不是不能谈,但是需要有一个合理的增长,不能在一个危险的高度,给企业、资本家带来经营上的危害。

    但王学谦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答应他,让他有些失望。而站在王学谦的立场上,他和实业没有太多的接触,是不敢妄下结论的原因之一。

    另外,工人运动对于王学谦来说也是一柄双刃剑,用好了,可以给洋人以威慑,但是用的稍微不慎,就会伤人伤己。

    聂云台等人离开之后,王学谦也开始审视这个社会问题。给工人加工资?

    这是一个非常容易做到的事,但是如果工人把罢工当成加工资的工具呢?

    过一段时间,就以罢工为威胁,要求增加工资收入?还动不动就罢工。

    工人最多没有工资收入而已。但是企业家还需要履行订单,合同,面临违约带来的巨大经济损失。一旦对于资金周转困难的业主,很容易因为一场罢工,而造成工厂的最终倒闭,这才是实质性问题。

    在后世的西方国家,工人动不动罢工,甚至威胁政府,要求增加收入的行为,已经把原本的正当权益,变成了一个社会尖锐矛盾。

    该不该支持,如何支持?

    王学谦对此有些毫无头绪,他决定找一些专业人才商量一下,找几个经济学方面的专家,到工厂实地的研究一下,但愿能够缓解这方面的问题。

    但是在中英谈判期间,这个问题可能得不到解决。

    任何矛盾都必须压制在其中,在整个上海滩万众瞩目之中,查理饭店被英国驻沪总领事馆包下,在这一天,距离总领事馆才一河之隔的理查饭店再也不是英国海军俱乐部,而成了谈判会场。

    为此,饭店上下也布置了好几天。

    汇中饭店的套房中,顾维钧穿上了他自从归国之后,就再也没有穿过的外交礼服。鎏金的纽扣,在灯光下闪烁着富丽堂皇的光芒;银白色的流苏,给人一种玉树临风的感觉;尤其是顾维钧才不过三十岁,正是人生最好的年纪,有阅历,也不会看上去有苍老的痕迹。

    一旦出现在众人眼中,必然成为瞩目的焦点。

    除了顾维钧并不是外交武官,没有佩剑,用来彰显英勇气概,稍稍美中不足之外,整个人都散发着让人无法直视的光彩。

    黄蕙兰双眼朦胧的看着她的丈夫,一时间,痴了。(未完待续)

第764章 【会场外的‘熟人’】

    男人需要崇拜者,如果这个崇拜者是自己的妻子,会让男人更加自信。

    不得不说,顾维钧踏入社会以来的运气不错,黄蕙兰更是把顾维钧看成了《西游记》的唐长老。

    依依不舍的送出饭店,顾维钧踏上了王学谦的汽车。

    王学谦在打开车门的那一刻,看到礼服白裤子的顾维钧,也是惊为天人。他的一身价格不菲的西装,如果站在顾维钧的边上,感觉就像是一个拎包的小厮,毫无闪光点可言。

    可随着顾维钧和他并排而坐,加上汽车行进非常慢。

    街道上到处都是满怀殷切期望的普通市民,还有荷枪实弹,但是穿上了军人礼服的英国海军陆战队士兵,提枪站立,显然这次英国人是给足了面子的。

    从汇中饭店出发,到礼查饭店,只有不到一公里的距离,但是汽车却开了十来分钟。

    这就给王学谦在无聊之极,让他有更多的机会欣赏顾维钧的这身外交礼服。

    不得不说,顾维钧穿上这身衣服不仅能够给自己加分,甚至能够给他打上满分,也不算太过分。

    “子高,你有时间也该去找人量好身材之后,去订制几套外交礼服。”见王学谦露出土鳖一样的眼神,从内心深处萌发的优越感,油然而生。顾维钧乜斜道,装出一副前辈高人的模样。

    只不过,天气渐渐的开始热了。这段时间的上海,也是赶上了热潮,穿着这身礼服,有些热了一点。不过,不动弹的话,也不会太难受。尤其是半高筒的靴子。已经不太适合这个季节穿了。

    当然,国体当先,加上又能耍帅。顾维钧也是甘之若饴。用眼睛的余光看了一眼王学谦的装扮,心中大定。和他站在一起。王学谦的本事再大,在照片上看,也是一个配角。想到这些,顾维钧的心情,顿时明亮了起来。

    不过王学谦在研究了一阵顾维钧的礼服之后,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裤子很紧,似乎勒的挺难受的。细细一琢磨,王学谦也被自己的观察结果吓的心惊胆战。什么情况,竟然是凶残的‘连裤袜’。

    别以为‘连裤袜’是女人的专利,女人穿连裤袜,都是好几十年之后的事情了。但是男人穿‘连裤袜’,太阳王路易十四或许不是第一个穿‘连裤袜’的男人,但绝对是最出名的一个。据说,这位法国皇帝,酷爱‘连裤袜’,仿佛穿上这样的裤子,能够彰显他曼妙的曲线似的。到了近乎疯魔的地步。导致‘小弟弟’受损,痔疮频发的地步。

    顾维钧一开始还洋洋得意的看着窗外,期待的人群。

    或许是人的第六感作祟。顾维钧扭头不小心的看了一眼近乎呆滞的王学谦,没好气的低声喝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王学谦的眼神恢复了神采之后,问的第一句话,差点让顾维钧崩溃:“大哥,穿这么紧的裤子,小弟弟……对了,不难受吗?”

    “有点!”

    顾维钧不知道王学谦的心思,但是说起这种起源于欧洲的贵族服装,相对于一些运动很方便。比方说骑马……可是毕竟裤子有些紧,并不会太舒服。

    其实。他的外加礼服已经是改进了不少,这些年欧洲的服饰也在变化。虽说贵族是最固执的。但是也考虑了一部分舒适度上的感觉。服装在很多地方修改了尺寸,不至于像太阳王那样把自己的下半身折腾的欲死欲仙。

    耳畔只听到王学谦轻声的嘀咕:“男人穿连裤袜,总是给人怪怪的。”

    顾维钧脑门的青筋不由的跳动了几下,显然是对王学谦的污蔑非常不爽,低声道:“是马裤,不是连裤袜。要是早十几年,在欧洲的贵族礼服倒是有不少还是喜欢穿连裤袜的,但是时代在变,服装也在变。连裤袜舒适度不好,所以现在的礼服中的裤子,更多采用马裤的式样,只不过取消了一些裤兜等设计,看上去更加服帖一点。”

    “少川兄,你多心了。其实一开始没认出来,感觉和小冬新做的校服有点像,没认出来……哈哈。”

    王学谦越是小心的解释,顾维钧就越生疑。

    很快他就想起来小冬是何许人也,孟小冬。在王公馆里,身份不明不白,可以把她当成是王府的小姐,也可以把她当成王学谦的童养媳,小妾……

    总之,芮庆荣给他送来的这个麻烦非常满意在王公馆的幸福生活。

    但是孟小冬的身份是一个女人,顾维钧气不打一处来,这小子诚心和我过不去,拿女人的衣服和他作比较。不知不觉之间,呼吸也沉重了起来。不过很快,他惊醒过来,他似乎是太紧张了一些。从昨天开始,他似乎一直被谈判的事情困扰着。

    和秘书研究了民国建国以来,乃至清朝时期,和各国签订的条约。

    准备了大一堆的说辞,尤其是和英国人签订的条约,包括部分资产委托条约。

    其实连顾维钧都知道,所有的东西都是无用功。但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是,他就是紧张。似乎整个身体都被包裹在一个盒子里一样,让他透不过起来。

    反倒是王学谦的一通胡说八道,让他的心境顿时平缓了起来。

    就在这时,王学谦轻轻的在他的大腿上拍了一下,宽慰道:“少川兄,你太紧张了。”

    “是吗,你也看出来了?”顾维钧心头一震,额头已经渗出一些细小的汗珠,但是他却浑然不觉。看着王学谦眼神中的关心,揶揄道:“可能是最近没有睡好吧?”

    “想听听我的意见吗?”王学谦心下隐隐生出一丝愧疚,要是他不把这份重担交给顾维钧的话,这时候紧张的吃不下睡不着的人,就该是他了。

    “什么意见?”顾维钧挑眉道。

    “我死之后,管他洪水滔天!”王学谦含笑道。

    国人太注重名誉,怕这怕那。谨小慎微的活着。就像是曹锟,已经是北洋的幕后大佬,一心想要把徐世昌赶下‘神坛’。过一把大总统的瘾,可是却不敢摆明了对徐世昌下手。只能让手下上下蹦跶,他却在一边心急火燎,却不敢伸手过长。

    甚至还幻想着,通过新的选举,他能够在国会一致认可,最后成为大总统。

    但是这种做法,可笑之极。

    皖系已经名存实亡,能够和曹锟对垒的。也就是偏安一隅的张作霖。可张作霖实力不足,现在还不足以和他对抗。作为统治者况且如此,更何况把名声看的非常重要的顾维钧?

    口中低声复述了一遍,眼神有些迷茫的看着前方。透过汽车的挡风玻璃,道理道旁夹道相送的市民也渐渐的视线中模糊了起来,仿佛变成了一道封闭的隧道,只有眼前的一点光亮,似乎引导着他。

    ‘我死之后,管他洪水滔天!’

    这句话对顾维钧来说,并不陌生。是路易十五的情妇,蓬巴杜夫人在自己的回忆录中写到的,她和国王之间的劝解似的谈话。但是国王非常自然的回答了这么一句话。

    或许,在之后的时代,能够有底气说出这样话的人,已经不多了。在欧洲君主立宪之后,将一去不复返。或许只有政治独夫才能如此大言不惭。

    但是作为一个政客,被名声所累,必然会畏首畏尾。

    劝解顾维钧的过程,很容易,因为顾维钧的年纪很轻。还不至于老糊涂。加上聪明过人的智商,想明白这些。并不难。随后的路上,汽车虽然行驶很慢。顾维钧也不再有紧张的情绪,并彻底放松了下来。用王学谦的话来说,租界也是国人的天下,英国人再嚣张,不过是一个房客。主人不满意了,随时随地都能把他们赶出去。

    虽然说的有些过火了,但是顾维钧也深表同意,因为他们这一代人,甚至下一代人大部分的生命意义,就是把这些恶人房客赶出去。

    当黑色的凯迪拉克,越过外白渡桥之后,顺着下坡,就能看到在‘礼查饭店’门口,虽然没有张灯结彩,但是聚拢了不少记者。架起夸张的闪光灯。

    让司机诧异的是,一辆似乎看上去在与会者中相对普通的雪佛兰汽车比王学谦他们早到门口。

    一个带着圆通礼貌的人,拿起帽子,举了两下,算是打招呼,匆匆的走进了饭店。从对方的肤色看起来应该是一个东方人,但是从身高看,应该是日本人。

    日本在日俄战争中,战胜俄国之后,已经被西方列强接受,成为新的列强之一。虽然日本在远东战胜了老牌军事强国俄国,有着太多侥幸的成分,但是种种迹象表明,这个东方的小国,已经崛起,并一发不可收拾。

    不过让王学谦差异的是,准备下车的顾维钧迟疑了一下,口中模糊的发出一个感叹词。

    “咦!”

    “你认识?”王学谦心有灵犀的问话,让顾维钧也有了解释的空间:“在巴黎见过,是日本代表团的成员,叫重光葵。”

    “是他?”王学谦听到是重光葵这个人的时候,吃惊的程度一点都不比顾维钧小。重光葵,在巴黎和会上,不过是日本代表团中一个不起眼的外交官。但是肯定是在日本外务省中,被寄予厚望的后起之秀,顾维钧关注对方,只能说是无疑的。

    但是王学谦要说对日本外交人员的认识,却只有可怜的一个人,重光葵。

    尤其是在后世中,重光葵拖着跛腿,登上美国密苏里号战列舰,俯首在首相仪式上签字的照片,更是让人印象深刻。

    见王学谦面色凝重,顾维钧眨了几下眼,似乎再说,重光葵这样的小人物,你也认识?

    王学谦恍然,随后轻轻的摇了摇头笑道:“少川兄,记者们今天肯定会是等你来的。”

    说话间,王学谦下下车之后,走到了台阶边上,给顾维钧预留了很大的一片区域,方便照相。当闪光灯如约闪起的那一刻,王学谦却有些恍惚。

    此时的重光葵不过是一个小人物,比不得里丁伯爵这样的身份,毫无根基可言的重光葵,并不具备一个优秀外交家的仪表,一旦和众多欧美外交家站在一起,在日本非常流行的人丹胡子让这个日本外交界的新秀,有种像是受气包的沮丧模样。

    唯独只有王学谦知道,在今后的十几年中,这个毫不起眼的重光葵,将活跃在中日外交界,成为一系列民国外交战场上失败的当事人,但是对方却是以成功者的心态出现。

    在顾维钧下车之后,记者们蜂拥而上,在没有话筒的时代,记者全凭嗓门的大小,才能有可能被采访者关注,获得采访的机会。

    “顾次长,这次政府是否因为受到了英国人政府的压力,才破事开启谈判的?”

    “政府并无此意。”

    “顾次长,是否燕京对谈判并不看好,才选择在上海谈判,而不是更正式的在燕京开启谈判?”

    ……

    不得不说,不管在什么时代,公众人物和记者之间,都是一对矛盾体。尤其是政客。在弄出一声臭汗之后,顾维钧终于在会场人员的帮忙下,进入会场。

    而王学谦也跟着走了进去。(未完待续)

第765章 变数

    或许很多人都不看好代表日本利益的重光葵,不知道的,认为是一个生面孔,没有军方背景,肯定不是一个厉害角色。

    而知道重光葵的人,比方说顾维钧,也对重光葵的出现不太重视,巴黎和会上日本代表团中的一个小跟班,有多大的本事姑且不说,但是重光葵的地位肯定不会太高,至少在日本国内,不会是被寄予厚望的人。

    但作为外交战场上同样是新面孔的王学谦却不这么看。

    在谈判开始前,作为英方代表团的副手,也是这次陪同里丁伯爵来到上海的最终要的助手,康斯丁爵士。在饭店的大厅里,迎接了民国代表团的到来。包括顾维钧,王学谦、宋汉章等人,整个代表团并不如人们想象的寒酸,就和燕京的民国政府一般,俨然成了一块军阀的遮羞布。

    加上顾维钧的两个助手,包括王学谦,宋汉章等人都带来了助手,或者是秘书。另外还有协调代表团内部的人员,整个团队已经超过了二十人。

    用助手来敷衍一个国家的外交谈判团,是不礼貌的行为。

    但是如果深究其中的话,很容易就能体会到英国人的这种做法,似乎已经在向世人宣告,原本的英国驻沪总领事杰弥逊爵士的好日子到头了。康斯丁的身份,将在近期就会宣布。将成为英国在太平洋沿岸最大城市上海的第十八任总领事。随之带来的是,杰弥逊爵士时代的悄然逝去。

    “公使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我很想说,在上海见到你实在是太意外了!不过在东方,有一句古老的言语,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我希望我们的这次见面,是妙不可言的缘分作祟,而不是命运的作弄。”

    “您说笑了。”

    顾维钧在英国担任过两年多的公使,英国政坛,尤其是外交界的达官贵人,他几乎在两年之中见了一个遍。对于康斯丁爵士来说,他并不陌生,当然,他也不会太刻意的重视。

    毕竟,对方的身份在顾维钧在伦敦履职的时候,估计还是一条小杂鱼。

    “顾博士,会场就在饭店的宴会大厅,由于伯爵阁下担心道路的问题,可能给各方代表与会时间出现偏差,所以推迟了半个小时,请您见谅。使馆方面已经给贵代表团准备了在五楼的三个房间,作为休憩只用,时间到了,会议的工作人员会提醒贵方的。”

    ……

    虽然康斯丁爵士说话的口气非常客气,但是除了顾维钧和王学谦之外的其他人,都感受到了英国人固有的那种傲慢。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还故意在谈判当天,修改谈判时间,这种做法对于古板的英国人来说,已经是仅次于警告的下马威了。

    宋汉章偷偷的走廊里和王学谦低声道:“这不会是英国人的下马威吧?”

    王学谦抿着嘴,随后在宋汉章的注目下却摇了摇头,其实他和宋汉章一样,也是第一次参加外交谈判团,但是在美国的最后一年中,几乎天天晚上参加纽约的上流社会的宴会,接触的都是政坛,商界,还有银行界的高层人物。

    想要获得认同感的宋汉章,有些失神。倒不是说,他一定要获得王学谦的赞同,因为他知道,如果仅仅是英国人的下马威,那么对于谈判团来说,或许是最好的结果。英国人好面子,给他面子就行了。

    可万一,英国人在底下玩‘阴’的,那么对于东拼西凑出来的民国谈判团来说,无疑是一场不小的考验。

    王学谦在五楼的走廊上,马上就要走到预定的房间的时候,突然低声对宋汉章说道:“宋兄,你去分配一下休息的房间,让大家尽量不要交谈,保持安静。我和少川交换一下意见。”

    “行,我亲自安排。”

    对于王学谦的警觉,顾维钧在心底里是非常赞赏的。就像是一个前辈,看到年轻一辈的崛起一样欣慰,毕竟当初是他看好王学谦的能力,力荐王学谦加入外交部。

    当然,期间闹了一个很大的乌龙,王学谦似乎就像是拦在航道上的冰山似的,露出在水面上的,或许只有那么一小撮,反而在水面之下才是其庞大的真正面目。不久之前,顾维钧这艘民国政坛最耀眼的新星,差点就像是当年泰坦尼克号一样,陷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虽曾想,一个刚回国的学子,竟然连久居高位的他都左右不了,其中的失落可想而知。用一句通俗的俚语来说,就是‘这些年,都活在了狗身上了’。

    两人像是有默契似的,根本就没有在意会场办事员和饭店服务生的诧异眼神下,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选择了领事馆方面给民国代表团准备的三个休息房间的中间一个。

    倒不是民国的官员喜欢居中养气的习惯,而是处于他们在房间内的谈话能够尽可能的被保密。

    在随从的查看之后,表示房间安全,退出门后,王学谦和顾维钧走到靠窗的沙发边上,相继坐下来。

    “子高,你对英国人的故意修改见面时间,是否有看法?”

    “不是有看法,我是担心。”

    “担心?”顾维钧反问挑眉道。

    王学谦肯定的点头道:“日本人也来了,谈判恐怕要多了不少变数。”

    “子高,你多心了吧?”顾维钧不太相信,在上海的势力日本人不是最弱的,但是先比英美法三国来说,不值一哂。

    王学谦指了指房间的窗口,外面是茫茫的江面,根本看不到临街的情况。但是从本来不该出现的日本代表的出现,让王学谦就有了警觉。如果说只是中英两国的谈判,日本的代表就根本没有出现的必要。

    可问题是出现了,而且还堂而皇之的,应该是英国人故意邀请的。那么万一,英国人用公共租界的问题来说事,那么对于民国代表团来说,将面临十多个西方列强的围攻,即便对方的身份或许只是一个小小的办事处负责人,也够让顾维钧等人喝一壶的。

    何况,像日本、意大利、比利时等国,跃跃欲试。除了日本之外,其实意大利和比利时对民国的威胁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二十年前的意大利看到欧洲五大国,都在华夏拥有了租界,也萌生出想要在远东的清朝有一个海军军港的奇葩想法。最后看准了浙江的三门湾,但是意大利人似乎运气一向不太好,派遣四艘军舰抵达东海之后,发现清朝的军舰竟然比欧洲第六强国意大利的还要大。当时正值甲午战争之后,北洋水师主力在黄海几乎全部消失殆尽,清政府新购进的军舰‘海天号’和‘海圻号’两艘主力巡洋舰,虽然不是镇远、定远级别的无畏舰,但也是排水量4300吨的‘大家伙’,意大利人顿时认识到形式的严峻,舰队立刻开足马力去了上海,寻求英国人的保护。

    一开始就露怯的意大利人,让看见洋人就哆嗦的清朝官员给以极大的信心。

    之后的谈判,不靠谱的意大利谈判团的翻译,甚至把清朝和欧洲五大国签订的‘欧洲协调’备忘录,翻译成了‘欧洲剧场’,挺着胸脯说,他们也是‘欧洲剧场’的成员之一,要享受同等待遇。

    当时清朝的外交官都凌乱了,什么‘欧洲剧场’,慈溪再糊涂,也不会签订这么不靠谱的协议。

    总之,意大利人胡溜溜的走了,当然在外交上,意大利人给充满阴霾的清朝外交战场,带来了一丝短暂的欢乐。

    至于比利时,就更不已为惧了,原本属于荷兰王国的比利时、卢森堡,都是闹独立才分裂出来的小国。人口,财力,军备,连意大利都比不上,更别想在远东获得丝毫的便宜。

    反而日本,自从甲午战争之后,逐渐代替英国,成为华夏的主要敌人,但是当权者都看不清日本的真正面目。反而继续把俄国和英国当成民国的最重要的敌人。把日本继续当成英国人的小弟,认为只要搞定了英国人,日本人就蹦跶不起来。可实际上,日本人不但蹦跶起来了,在之后的二十多年中,日本越来越强硬的外交立场,让欧美强国吃足了苦头。

    顾维钧虽是精通国际法,在外交上也是工作多年的老手,学贯中西。但也没有后知后觉的本事,他虽知道日本人蛮横,难以对付,但还是把主要精力放在了对付英国人身上,认为日本的作用有限。

    王学谦见顾维钧不相信,心下一想,或许是顾维钧不想分心的做法而已。对付英国人就已经够糟心了,加上一个更加难对付的日本人,这场谈判说不定从一开始,就会陷入僵局。而这是顾维钧本人非常不愿意看到的。于是退而求其次道:“少川,你接触过重光葵,说说这个人有什么特点,或者性格吧?”

    顾维钧回忆了一下在巴黎的时候,重光葵的印象对他来说并不深刻,不过重光葵本人在美国当过日本驻波士顿总领事,在顾维钧的美国同行之间,听到过一些这个人的评价:“日本的外务省的官员,大部分都是非常执着,或者说认死理的人,想要让他们改变上司下达的命令是非常困难的,而且为人古板。重光葵有太多日本外交官的普遍性格,同时做事好像很认真。”

    “就这些?”王学谦原本还想多了解一下重光葵的性格,但是当他听到顾维钧的话里话外,仿佛这个在后世非常出名的日本政坛的重要任务,反而像是一个愣头青似的。

    “大哥,你认真一点好不好?”王学谦装出一副被打败的样子,可怜巴巴的看着顾维钧。

    反倒是顾维钧耸起肩膀,不在意道:“抱歉,子高。其实这个人不太出名,我对他的了解也是道听途说的一些话,说多了反而会影响你的判断。不过,子高,你好像对他太紧张了一点。你只要记住,重光葵不过是一个小人物,这场谈判最要的人,还没有出现呢?”

    王学谦哪里听不出顾维钧所指,里丁伯爵的身份在英国上流社会中也是非常有影响力的。而且这次谈判主要的突破口,就是英国,盯住英国人的一举一动,才是谈判的关键。

    日本人?

    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配角。

    王学谦见顾维钧的心态如此轻视,紧张道:“少川,你难道没有看出来,英国人摆明了是把公共租界抬出来,之后的意大利人、葡萄牙人、荷兰人都要冒出来,难道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子高,我教你一个好办法,倒时候接触公共租界方面代表,可能是除了英国之外的其他代表,你只要做到了一点,就能稳住这些人。”

    “什么办法,这么神?”王学谦不解道。

    “带着耳朵去,只听不说。”顾维钧神秘一笑道。

    王学谦惊叫道:“你是让我拖?”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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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6章 【切入点】

    这时候,安顿好代表团其他成员的宋汉章,推开房间门,发现顾维钧和王学谦正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看着,一时间也闹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还以为两人是因为在策略上出现了小分歧,而不和起来。顿时劝架道:“两位,两位!小可代表上海总商会,恳求两位,能否在谈判有结果之前,精诚合作,一致对外?”

    宋汉章一变用讨好的口气说道,一边拱手作揖,看上去心惊胆战的样子。

    王学谦一回头,直截了当的说了一句:“我们没有吵。”

    宋汉章撅起嘴,嘟嘟哝哝的,似乎还振振有词的样子,就是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不过,王学谦大致能够猜到一些。比方说:信你说的,才见鬼了之类的话。

    两人并不是争吵,而是意见相左之后的申诉。

    对于顾维钧来说,他也想在外交战场上强势如下山猛虎一般不管不顾,但是出来当年鼎盛时期的英国,世界上那个国家的外交官有这等气概?

    拖,也好。

    糊弄,也罢。

    总之,顾维钧和王学谦都看出来,里丁伯爵这次是打算拉上整个公共租界的宗主国。这下子,事关自己切身利益的倒是多了起来,乍一看,连葡萄牙、荷兰这等欧洲二流国家就要加入进来。显然一个不好,又是当年‘庚子动乱’的翻版。

    可是俄国自顾不暇,德国战败,英法不和,美国人想着蒙声大发财,意大利人倒是天真,但是谁也不重视他们。除了日本人。一心想要成为亚洲的霸主,倒是一个麻烦之外,其他的势力。根本就无暇顾及。反而迫切希望租界能够恢复往日的次序,如果英国人让步能够让其他人获益的话。估计没人会反对。

    这就是现状,不同于八国联军那会儿,要知道,当时的‘团民’杀教徒是不遗余力的,连着洋人也敢随便杀。最后才闹出了八国联军紧逼燕京的局面。

    眼下,杀人的是英国人。

    民国是受害者,自然在舆论上让英国人没有借口发飙。

    再说了,义和团那会儿。当时世界上五大强国,英美德法奥都是参加的。而眼下,奥匈帝国更是已经分裂成了近十来个国家,实力最强的奥地利,也无法将影响力走出欧洲了。

    王学谦,或者宋汉章将要面对的,可能是一个庞大的躲过代表团,但是实际上,关乎切身利益的,也就是英国人一家而已。

    至于日本代表。虽然是英国的忠实小弟,可用一句成语来形容日本人的心思,确切一点话。不外乎‘人小鬼大’。

    因为谈判从一开始,难度都不在租界内部的税收和管理矛盾上,而是在五国银行的借款矛盾上。

    毕竟,盐税和关税和北方四省的中央税作为抵押,都是来自于袁世凯善后大借款的五国银行借款协议。欧战之后,德国战败,俄国整天,这两个国家的撤出,将关系到借款中将近880万英镑的借款归属。德国战败。民国作为战胜国,是否要继续归还德国的600万英镑的借款。虽然没有明确,但是不用还的可能性很大。

    至于俄国。列宁当初为了让十月革命之后的俄国脱离欧战,甚至不惜将白俄罗斯等波罗的海沿岸的大片土地让给德国,这才获得了德国的允许,退出战争。

    当然,由于受到当时俄国内部的反对,最后割让土地的事,就不了了之。

    但是现在的俄国,内忧外困,相比也不要这笔钱了。

    余下的英国,法国和日本才是谈判的重点,因为日本的借款最少,话语权不多。也无法影响到英国和法国的决定,而法国人也看不惯英国人的跋扈,只要英国人倒霉,法国人就是损失一些,也是心甘情愿的。

    所以,谈判任务最重的还是顾维钧和里丁伯爵之间的私下谈判。

    至于上海商会和租界工部局之间的谈判,更像是城市的纳税人和市政府之间的谈判。虽然租界不是城市,而公共租界也没有议会和明显的政府职能划分。但是工部局董事实际上已经担负了租界管理决策层的角色。

    所以,在顾维钧没有和里丁伯爵谈判出结果之前,王学谦这里是不应该,也绝对不会和工部局达成一致的意向。否则就是主次不分了。

    弄明白这些,宋汉章的脸上才好看了一些,自从答应王学谦作为商会代表出席谈判,他就一直担惊受怕的,吃不好,谁不想。宋汉章可不想以为谈判无果,最后让他也被挨骂,学当年朱葆三的后尘,最后只能从商会灰溜溜的退出。

    可一想到,面对的是十多个国家的代表,有些是各国的驻沪总领事,地位可见一斑,说不心虚,那都是假的。

    宋汉章小心道:“这些人都是租界内的上流社会的人物,可能会被我们三言两句左右吗?”

    “这恐怕很难。”顾维钧想了想,能够成为一国外交官的,都不会是蠢人。

    相对来说,都应该是心思活络的人。

    顾维钧想了想,眼中闪出一抹厉色道:“实在不行,就掰开来,一点、一点和对方掰扯。等到绕不过去的时候,就直接用检查资料来搪塞。毕竟租界一直在扩张,越界筑路的行为一直没有停止,是在绕不过去,就让对方拿出合法的手续来。”

    “少川,你这招真的要是用出来,相信今天来参加谈判的代表,有一半人就要拍桌子了。”王学谦听到这里,还能不明白顾维钧的意思?

    按照1897年签订的五国协定,当然是清朝政府签订的,对象是当时欧洲最强的五大强国,英国、法国、奥匈帝国、德国和俄国,享受在华同等地位和利益。可是上海的公共租界,作为当初的英美租界,肯定不会在和清朝的合约之中注明,租界还可以转赠的。但公共租界内,显然还有意大利人,葡萄牙人,荷兰人和日本人等。

    真要说起来,这些人都是不合法的存在,应该在租借管理层中被剔除。

    王学谦笑道:“上海的公共租界本来就是一笔糊涂账,英国人想要用利益收买其他小国,维持盟主的体面。但是真要从跟上说,有资格谈判的就之后英国代表和美国代表,这样一来,这租界里不少人就要跳起来了。”

    “何止跳起来,简直就要疯魔了不可。”宋汉章附和道。

    顾维钧嘱咐道:“不过,子高、汉章你们两人先给我拖延几日租界工部局方面的压力,我估计和里丁伯爵的谈判可不会容易。”

    王学谦点头道:“放心吧,这还不容易?”(未完待续)

第767章 【认真就输了】

    原本一场被期待已久的谈判,却被英国人拖到了快中午的之后,才在饭店的二楼宴会厅里开始礼节性的照会。<-》

    在此之前,参加谈判的民国代表团中不少人就紧张的盯着正副手团长,对于这次谈判寄予厚望的工商界的代表,更是伸长脖子,顶着中间的房间。

    望眼欲穿的眼神,恨不得打开房门冲进去,探个究竟。

    不过,正使顾维钧,副手王学谦都没有打开房门的意思,而且工商界中能够坐上谈判桌的也jiushi宋汉章一个人,其他人是作为邀请的参观者,根本就凑不上前去。

    十点半,按照普通的家庭,要是休息在家不吃早饭的话,zhègè时间点应该是zhunbèi午饭的时候了。不过饭店的领班,敲响了谈判代表的房门之后,恭敬道:“各位先生,伯爵阁下已经在宴会厅,请各位随我来!”

    打开房门的那一刻,眼见的人才看到了,原来房间里的谈判团的主心骨,竟然在嗑瓜子闲聊天。

    不过这也不能怪王学谦不重视,两国照会,jiushi功夫都是在谈判桌之外,哪里需要临阵磨枪的紧迫感?

    “女士们,先生们,本人受大英帝国皇帝派遣,来到上海,处理公共租界和商界的矛盾。在此之前,帝国皇帝非常重视这次事件,并对造成的社会动荡深表遗憾。”

    “但是大家不需要过多的dānxin,大英帝国的诚意。帝国是一个崇尚和平的国度,并不会因为商人不满,市民的过激行动而做出更严厉的举措,对此我可以用贵族荣誉保证,不幸的误会不会jixu发生,另外我也希望,帝国的努力是朝着和平公正的道路上而去。共创一个富足的东方大都会。”

    ……

    里丁伯爵的演讲持续了差不多有十五分钟,虽然他牵强附会的把苏州河惨案归结为是一个不幸的误会,还引起台下不上邀请者的yizhèn非议。

    主要是民国商人,虽然在租界内,他们也是有地位,有身份的合法商人。但是针对租界方面刻意的淡化西巡的罪行,尤其是想把英国人作为一个肇事者,抬头换面成为一个调停者,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

    “伯爵阁下,上海的罢工和罢市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月。但是您闭口不谈罢工的起源,反而一再申诉,这是一个误会。作为市民,我们很想知道,这是否jiushi英国政府对于残杀他国公民的一贯做法……”

    “抱歉,现在不是记者答问时间,请耐心等待……现在欢迎民国政府官员顾维钧博士上台演讲。”

    “搞得像是真的一样,少川兄,你要不要当场反驳?”

    不知道什么时候。作为与会嘉宾的卫挺生偷偷的坐在了顾维钧的身后,见台上代表英国政府的里丁伯爵竟然想要把英国政府从事变中摘出去,气的鼻子都歪了。怂恿顾维钧乘着上台演讲的机会,反驳里丁伯爵。至少不能让英国人得意了。

    在卫挺生边上的聂云台也是脸色铁青,毕竟死的都是民国人,还是在自己的国家被洋人杀害,作为任何一个拥有深厚民族感情的华人。都不能容忍里丁伯爵的发言。

    不过,作为当事人的顾维钧并没有说话,在主席台上的主持人说邀请他上台演讲之后。稍微等了有几秒钟,就站起来,步履坚定的走到麦克风前。

    只有王学谦眼神轻慢,瞟了一眼站在台前的里丁伯爵,脸色平静,看不出心底怎么想的,冷笑道:“老卫,这种时候不是斤斤计较的时候,英国人其实更希望少川兄去和他争论一下谁对谁错。”

    卫挺生尽量压低声音,但是显然心中jidong,语气急切了很多:“子高,你是说就这么算了?”

    “哪里能这样就算了,英国人摆下这么大的阵仗,显然也是不敢jixu拖延下去。尤其是在盟友都想来分一杯羹的时候,他们还能坐得住?不过外交谈判,其实和吵架一个道理,对方说的话,你当成屁话,就差不多了。”王学谦冷言冷语道,显然心中也不太满意里丁伯爵的说辞。

    “什么意思?”卫挺生有些糊涂。

    王学谦轻声道:“认真,你就输了。”

    “认真就输了?不认真,就会赢?”卫挺生或许还不能吃透王学谦说句话的真正用意。但是坐在边上的聂云台却捋着一把山羊胡,频频点头赞许道:“子高说的不错,认真,就输了。”

    身为官宦世家,而且还是清末几十年国内最显赫的家族曾家的外孙,从他外祖父曾国藩就没少和洋人打交道。加上后来洋务派的两位邻居人物,左宗棠和李鸿章,多少都和曾家有些guānxi。聂云台少年的时候,他父亲还是上海的道台,对洋人事务非常了解。正式因为了解,才会深知对洋人说的冠冕堂皇的话,不该深信。更不需要纠结,因为,隐藏在表象之下的,才是最让人dānxin的东西。

    正当卫挺生大为不解的时候,顾维钧已经走到了麦克风前。

    其实主席台,根本就不能称之为是主席台,而是在宴会厅靠墙前四五米的地方,放了一个桌子,然后放上一个麦克风。

    这种传播音效非常不佳的麦克风,虽然会发出丝丝的电流声,但是要想在几百平方米的大型宴会厅中,凭借一个人说话的声音,让每个人都听清楚,是绝对不可能的。

    所以,才会选用这种技术有待改进的设备。

    站在台上的顾维钧,仪表堂堂,一丝不苟的头发喷上了发胶,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精神。双目炯炯有神,他并不是急着开口,而是用眼神环顾了整个宴会厅。

    和里丁伯爵拿着发言稿宣读不同的是,顾维钧手中根本就没有任何稿件。

    对于这次邀请了众多嘉宾的照会来说,后面还可能是记者会的演讲,在不知道英国人如何zhunbèi开场白的时候,任何zhunbèi都是徒劳的。所以,他这是即兴演讲。

    当然一开口,站在边上的里丁伯爵jiushi眉头皱起来。

    顾维钧开口道:“先生们。大家都是对一个多月前发生的那次惨案非常关注,很多朋友为此奔走相告,希望获得一个公正的判决,对此,我代表民国政府,为大家的义举表示感谢。”

    说话间,顾维钧横跨一步,对着众人先是一鞠躬。

    还没等人fǎnying过来,顾维钧又一次站到了麦克风前,开口道:“在人类漫长的历史上。国家的概念都是根深蒂固的。而东方的华夏是礼仪之邦,面对远道而来的朋友,习惯性的大开方便之门,这就有了租界。”

    “……互通有无的思想,是本着和平、发展、沟通东西方的思想之下才产生的。租界是为商人大开方便之门的地方,在次很长时间里,在华夏的各国租界都因为我们的好客,获得了长足的发展……”

    “继而,租界的人口开始增加。商业开始繁荣。道路需要拓宽,城市管理也需要更多人需要去维持。总之,租界的繁荣,对于每一个生活在租界内的人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

    “再次之前,我查询了一下各国的法律,翻阅了大量的法律条文,包括英国的。德国的,美国的……”

    “让我很困惑的是,任何一国的法律都无法告诉我。巡捕房的巡捕算不算外交官?是否享有外事豁免权?”

    说话间,顾维钧扭头看着里丁伯爵,询问道:“或许博学的里丁伯爵能够告诉我dáàn。大家或许还不知道,里丁伯爵在成为外交官之前,还是英国的最高检察官,英国最高法院院长,对于律法的精通,在全英国都是非常著名的。”

    说话间,顾维钧笑盈盈的看着里丁伯爵,但是眼神却冰冷的可怕。

    里丁伯爵一愣神的功夫,脸上虽然没有显露出任何慌张的表象,心里却是一突。

    他开始怀疑,顾维钧作为民国政府的谈判代表,到底是带着什么样的使命来参加这次谈判的?要不是上海工商界对于租界工部局的反对声音实在是太强烈了,连里丁伯爵也不想让这次谈判见光,更不会在谈判jiéshu之前,放一个记者进来。

    但是租界已经罢市一个多月了,要是jixu下去,别说租界内部了。

    连英国政府都承受不了这样的损失,现在的民国,虽然对于工业品一如既往的需求巨大。但是很多进口商人开始kǎolu更加廉价,但同样好用的美国货,甚至在英国人眼中华而不实的法国货,也比英国货在民国更加紧俏。

    大英帝国在民国的市场,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为了给予租界内部更大的信心,总领事馆方面才选择性的发出了邀请函,不仅有租界内部的社会名流,还有各个报社的报纸。当然,数量不多的英文报纸获得的采访机会将是最多的。

    毕竟,英国驻沪总领事馆,kǎolu也是英国商人在民国的利益。

    但是顾维钧却一开口就说法律,还说到什么外交豁免权?

    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时间,里丁伯爵也不敢肯定,顾维钧到底想要说些什么了。是揪住詹姆斯少校的罪行不放,还是另有图谋?不过留给里丁伯爵思考的时间不多,毕竟数百双眼睛盯着,他要是fǎnying稍微慢一点,相信第二天的报纸上就会了多了一条‘英国伯爵表情木讷’的报道。

    里丁伯爵在愣了十来秒之后,嗓音有些嘶哑道:“巡捕不具备外交豁免权。”

    如何租界招收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属于外交官的话,那么对于英国人来说是非常不妙的。因为有本事,有能力的英国人,都会选择经商,而不是去当巡捕。

    以上海公用租界巡捕房来说,招收的西方巡捕,主要是以英国人和美国人为主。

    这些人大部分在成为租界巡捕之前,要么是赌徒、酒鬼;要么干脆是小混混,性格放纵的水手……似乎没有一个人和道德高尚搭边。这样的人,惹事的可能性是非常高的。

    如果拥有外交豁免权,那么对于英国政府来说,虽然他们有最终的审判权。但是也等于将所有的脏水都泼在自己的身上,有损帝国形象。当然不能承认租界的官员,属于英国政府的外事人员。

    等于是逼着里丁伯爵承认,詹姆斯少校是可以由民国审判的。

    但是这些有意义吗?

    “不过据我所知,詹姆斯少校是租借的总巡捕,他在租界内拥有执法权,面对已经情绪失控的暴徒,下令开枪或许也是wunài之举。”里丁伯爵生硬的回答道。

    詹姆斯少校已经逃跑了,谁都不知道zhègè混蛋去哪儿了。再说了,总领事馆也不可能让詹姆斯少校去接受民国法院的审判。这简直jiushi打帝国的脸了。

    顾维钧紧逼道:“既然詹姆斯少校认为他是合理执法,那么有必要让詹姆斯少校出面澄清事实。希望英国政府配合,据我所知,詹姆斯少校是英国贵族,由伯爵阁下出面问清楚事实的真想,就再好不过了。”

    “可以詹姆斯少校已经离开了,没有人知道他去哪里了?”

    对于顾维钧的zhègè问题,里丁伯爵当然不好回答,作为副手的康斯丁爵士只好硬着头皮反对道。连他都知道,顾维钧肯定要在zhègè问题上死缠烂打了,尤其是当着记者的面。

    不过顾维钧只是点了点头,在口袋里摸出一张报纸。

    摊开之后,在宴会厅靠前的贵宾大概能偶猜到,这是一份在惨案发生后的上海报纸。应该是美国办的《大美时报》。上面有一张照片,正是当时惨案发生时,租界巡捕在苏州河桥前构筑的一个简易工事。照片虽然模糊,但是能够清楚地分辨出,工事是在苏州河的北岸。

    顾维钧拿着报纸的手抖动了一下,情绪显得有点jidong道:“这是一张当时惨案发生之后的报纸,上面的照片很容易找到。不过我想说的,并不是这张报纸上的照片有多少说服力,而是代表我国政府正式的向英国政府提出抗议,公共租界的巡捕在华界构筑军事工事,并残杀我国同胞,我国政府希望英国政府给出解释,并澄清事实。”

    “zhègè!”里丁伯爵也愣住了,他只能低头从助手哪里了解到,当时詹姆斯少校是否站在租界的土地上,而枪杀的华人是否也在租界的土地上?

    不过这一切让看在眼里的美国总领事意味深长的笑了,有意思了,这次英国人想要不摘跟头都不行了。

    因为这牵涉到了一个非常敏感的话题,越界筑路。

    既然里丁伯爵可以不按常理出牌,顾维钧当然也可以不按常理出牌,而且还是在数百人的眼睛下,这下英国人要想辩驳,就更难了。(未完待续……)

第768章 【穷追猛打】

    从谈判还没有开始就发力,乱拳打死老师傅。

    这是顾维钧在谈判还没有开始之前,就已经决定好的谈判方针。而和王学谦商量之后,两人都把目光放在了租界上。

    上海的英租界起源于鸦片战争之后,《南京条约》签订后,有上海道和英国人协商的结果。所有的档案,在燕京的外交部有留存,在上海原本的道台衙门中也有留存,想要找到原件虽然不太容易,但是对于王学谦来说,只要人力能够不足的,都不算事。

    至于为什么王学谦、顾维钧一致认定,租界的区域是关键,太好理解了。因为在正规的文档中,越界路桥附近的苏州河和苏州河桥,可不属于租界。

    虽然公共租界是英租界和美租界合并之后产生的,但是在正式文档中,‘越界路’附近可都是属于华界,只是当时的政务厅的官员不敢得罪洋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公共租界越来越大,早就超出了原来协议中签订的区域。

    就听到顾维钧用感激的眼神对送资料过来的陈布雷笑了笑,为了这几份文件,陈布雷带着三十多个报社编辑和文案,一头扎进了庞大的资料库中,整整十多天,才找到了这些资料。

    顾维钧举着手中的一份文件,语气激动,或者说用气愤来形容更加贴切一点:“诸位,我手上拿的是道光二十五年,也就是西元1845年上海道台颁布的告示,其中明确确定了英租界的范围在爱多亚路往北,一直到李家庄,经过考证,这个李家庄的位置应该在现在的大马路附近……”

    “这是在英国驻沪领事巴富尔便与上海道宫慕久开始长达两年左右的租地谈判,才确定下的《上海土地章程》,不过后来出现了一些变化,就是在道光二十八年英国领事阿礼国与苏松太道麟桂商定将租界扩展为北至苏州河,西至周泾浜与苏州河畔苏宅之间的一条直线,也就是之后的西藏路为界。姑且不论。这种通过私人购买的方式是否合法,但也是英租界在上海有书面效应的文件。”

    要是没有人打断的话,顾维钧当然准备一直说下去了,英租界说完,还有美租界。

    或许里丁伯爵已经感觉到了顾维钧说的这么卖力,可能是一个针对英国政fu的阴谋,但也仅仅停留在怀疑上。但是实际上。一个国家和一个国家签订的协议,这么可能变成一个国家和私人签订的协议?

    除去这些。别说公共租界的西区,就是北区,都是站不住脚的。

    虽然公共租界通过不断的扩张,用既定事实来扩张地盘,但实际上,英租界只应该保留在公共租界版图的中区。

    别人不清楚,但是作为在上海生活了十多年的杰弥逊爵士非常清楚,这种事情是认准不起来的。

    一旦认真,最后会让英国政fu处于极其被动和尴尬的局面。

    心急火燎的杰弥逊爵士走到里丁伯爵的边上。靠着对方的耳畔,轻声的低估了一阵。虽然没有人知道这位还在任上的英国驻沪总领事到底说的是什么,但是明眼人一看里丁伯爵发黑的脸色,就知道一定是对英国政fu非常不利的局面。

    租界?

    尤其是租界的区域,是追究不得的。

    可是顾维钧在台上说话,作为主人的里丁伯爵,总不能把人从台上给拽下来吧?

    一旦这样做了的话。那么给人的感觉是,英国人理亏,甚至输不起。可实际上,英国人已经站在了理亏的立场上。这一刻,连里丁伯爵都开始动摇起来,他鼓动在上海的其他国家的领事馆。作为公共租界的主人,同时向民国政fu施压的手段,是否可行。

    可就在这时,顾维钧已经开始说起了美租界的起源:“从道光二十七年,上海道台和美国领事之间的口头协议,一直说到同治二年,正式签订美国租界协议。”

    其实美租界签订的协议。要比英租界大很多。按照有据可查的协议,英租界应该是在2800多亩,美租界要比英租界大很多,但是也只有7000多亩。

    但是很不幸的是,英美租界合并之后,并不包括苏州河惨案发生地,新闸河桥附近的区域。

    那片区域,并不是租界的范围,而是华界。只不过是英国人强占的租界,在华界,英国巡捕指挥部下杀人,就足够让英国人喝一壶的。当然,在往常英国人黑着脸,也不打紧,最多不搭理民国政fu罢了。

    现在是英国政fu迫于舆论和民众的双重压力,不得不用谈判解决矛盾的时期,这样的证据被拿出来,确实对英国政fu来说非常不利。

    “……在惨案发生的地点,新闸河桥边。我能够很明确的告诉在座的每一个人,那是民国的土地,是华界,而不是租界。英国巡捕詹姆斯少校的行为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侵略战争,而不是单纯的像英国政fu描绘的那样,为了保护英国侨民的反击……”

    “阁下,不能让他在台上说下去了!”

    杰弥逊爵士的焦急,并不是源自于他在总领事位置上的责任感。而是这件事一旦被夸大了,那么对于英国政fu来说,将演变成为是一场掩盖事实真相的侵略战争,而不是简单的租界巡捕维护租界利益的行为。

    “很庆幸的是,我和我的同僚,找到了新闸路桥的原始资料。大家请看,这就是新闸路桥当初由水利通判徐良模指挥建造,之后在前朝重臣李鸿章督上海的时候修缮,在1897年商会出资扩建。”

    “自始至终,这座桥梁属于民国,但是不幸的是,英国政fu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拆毁了这座桥梁。顾维钧不才,代表民国政fu正式向英国政fu照会,毁我桥梁,侵略我国领土的行径野蛮至极。我国政fu绝不允许这种野蛮的强盗行径在民国横行。我正式代表民国政fu,提出要求,第一,退出华界;第二,赔偿死难民众,并向我国政fu道歉;第三,恢复新闸路桥原貌……”

    顾维钧说玩之后,整个会场就愣住了。

    所有人都以为,顾维钧代表民国政fu出面调停,或者说是谈判也罢。不过是解决争端,一下子却把一次民众和巡捕之间的冲突,说成了战争。

    但是按照顾维钧举出的物证,都是实实在在的证据。英国人先要抵赖的难度很大。

    尤其是新闸路桥,虽然是在商会的出资下改建而成,命名为新闸路桥。但是整座桥梁是木桥,风吹雨淋之下,用不了几年。当初英国拆新闸路桥的时候,整座桥都要快塌了。但是坏就坏在,英国人把桥梁拆掉了,还修建了一座新桥,并把周边区域当成了租界。建成后的新闸路桥是一座宽6米多,跨度超过60米的钢结构大桥。

    而顾维钧提出的恢复新闸路桥的原貌,等于是当着全世界的人的面,恶心英国人。

    当然,这个时代的英国人,确实是带着有色眼镜看人的强盗政fu。

    殖民帝国的嘴脸,怎么能用阴险两字尽数说清呢?

    不得不说,顾维钧的一套组合拳之下,确实把英国人逼迫到了墙角。甚至连七国领事出面谈判的机会都没有给里丁伯爵。

    他从一开始想到了很多可能,但是却没有想到,顾维钧会从租界的范围下手,对付自己。准备了很久的方案一下子都失去了作用。但是在拿不出有力证据的前提下,连里丁伯爵也不敢说,新闸路桥就是民国的,或者是英租界的一部分,属于合并之后的公共租界。无法判定租界的区域,那么拥有军方身份的詹姆斯少校命令部下开枪,就不是简单的执法过当那么简单了,而是侵略,是一场小的,不能再小的侵略战争。

    不过,更加无耻的是,这个英国贵族选择下手的竟然是手无寸铁的平民。

    已经无法妥善处理的里丁伯爵,只能让康斯丁爵士出面,并提出疑问:“新闸河桥附近至于苏州河北岸的地丰路,属于租界的资产,处于争议区域。”

    原本,康斯丁爵士非常担心,这种模棱两可的说法,要是顾维钧一跳出来反对,他可就要词穷了。

    好在顾维钧似乎对此不闻不问,根本就没有心思来质问康斯丁爵士,他的这种争议说法到底有什么道理。其实除了一开始,英国总领事馆对于好管理租界的扩张,还小心谨慎一些。

    但是随着清朝政fu被推翻之后,民国陷入了南北内战之中。

    加上北方政局一直没有办法稳定下来,中央政fu毫无威信可言。租界扩张也变得肆无忌惮起来。尤其是对西区,北区,更是疯狂的建路。几乎每年租界内部收到税收,大部分的资金都用在了扩张租界道路上。

    以至于对于顾维钧提出的指责,根本就没有办法反驳。

    要是坐实了顾维钧的说法,那么英国政fu可不单单要针对上海的商会进行调停,甚至因为两国的一次小规模的入侵战争做出回应。

    显然,谈判到了这个时候,英国人词穷了,没办法举行了。

    好不容易准备的大阵仗,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再回去的路上,卫挺生兴奋道:“少川,你说这么损的招,是否是子高想出来的。”

    顾维钧一愣,国家之间的正当利益之争,这么能说损呢?

    见顾维钧面部僵硬的表情,卫挺生会意道:“是把新闸路那座木桥恢复原样,还不够损的?”

第769章 【原材料战争】

    “老卫,我们这不过是阐述事实。对于租界侵占土地之事表示愤慨,并令其拨乱反正,错在哪里了?”王学谦也不去看老友卫挺生的嘴脸,知道这位正在幸灾乐祸。

    但顾维钧却担心道:“子高,商会不会出尔反尔……”

    顾维钧的担心根本就不存在,这点上海总商会的副会长宋汉章可以拍着胸脯保证:“少川放心,总商会那里巴不得谈判能够拖延下去。只不过……”

    宋汉章抬头看了一眼王学谦,欲言又止的样子。让王学谦一阵奇怪,在总商会他说话还不见得比卫挺生好使,不过卫挺生在总商会也是属于少数派。

    不看掌握财富的数量来说,卫挺生在总商会也是人单势孤。

    而王学谦更没有在总商会中有任何职务,也不是成员。只不过在商会大会的时候,算是受邀参加过会议。虽是贵客身份,但要是插手总商会的事务,就要被人非议了。

    “宋行长有话但说无妨。”王学谦不解道。

    宋汉章搓了搓手,作为说客,他也是勉为其难,因为纺织商会需要一笔数量巨大的贷款,虽然他是民国最大银行的行长。在民国之中,‘国行’其实有点像是前清户部的意思,不过因为和‘交行’分别题解当年的关税和盐税。自从五国借款之后,英美法德日银行团判定,民国政府每年的盐税和关税是500万银元,分别让‘国行’和‘交行’托管。

    其实这点钱,还不如清朝的时候,北方四省的盐税,更不提淮盐了,一年都是千万两白银计算。换成银元的话,是1400万左右。

    每年托管的资金就有两百多万银元,加上储户的存款。按理说,宋汉章这个‘国行’的当家人应该不缺钱。但实际上。他这个行长等于是清朝的时候户部的看大门的,别看金山银山就在眼前,可他就是一个管钥匙的,所有的钱都不是他能够做主的。

    比不了南方的几家银行,浙江兴业银行,四明银行,通商银行、浙江实业银行等等

    所有的资本都是私人的,只要大股东一张嘴。只要能拿得出来,当然不在话下。

    而在这一年内,上海滩上要说大银行的,还要加上一个远东银行。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宋汉章清楚,远东银行的财力有多么雄厚,或许比不上汇丰、渣打、花旗的底蕴深厚,但是也不差其他外资银行。而王学谦本人,就是远东银行的当家人。国内最大银行的当家人开口提出借钱,让宋汉章也感觉挺不好意思的。

    “棉纺行业准备绕开棉花囤积商人。准备铺开各地的采购商,加上船运,还有将囤积商人一打到底的打算。只不过资金上有些缺口。不过子高放心,远东银行的款子是‘国行’拆借的,一切按照正常往来,只不过这笔款子有些大,不知道……”

    王学谦摆手道:“需要多少?”

    “至少500万,也有几个老朋友能够拿出来一点,他们也有些家底,不过300万的缺口一时间难以补足。差遣一笔300万的款子,当然。100万也能解燃眉之急。”宋汉章脸颊有些殷红,像是要滴出血来一样。

    虽然他不是为自己筹钱。而是为了聂云台等人准备一场争夺原材料市场的战争。

    要是打不赢这场战争,对于整个上海纺织商会来说。将是一败涂地。但是如果眼睁睁的看着棉花囤积商人的盘剥,对于整个行会来说,等于是喝慢性毒药。

    迟迟无法解决的谈判,在民族资本蒙受巨大损失的同时,也是一个契机。彻底摆脱困境的契机。对于能够抓住机会,乘着棉花囤积商人惴惴不安的时候下手,看来已经筹备了不是一天两天了。

    王学谦脸上露出欣慰的笑,能下这种决定的人,当然不是普通人。他很有兴趣了解一下准备反戈一击的民族商界的柱石:“方便透露是那几位业主?”

    “当然,这些在借款签订之前,都是需要让你心中有数的额。包括聂家,还有荣家,孙家,还有张家。”宋汉章谨慎道,其实他说话的时候,目光一刻也不敢离开王学谦,深怕被拒绝。

    纺织业的四巨头都参加了,估计这次的动作小不了。

    要不是因为罢工罢市的原因,在外资银行担任买办的几个大买办无法和商会的人走的太近,倒是一时间无法筹借到这笔巨款。宋汉章也不会替聂云台出面,求到王学谦的头上来。不过,对此王学谦没有反对,反而爽快道:“300万够吗?”

    “够了,省着点,够了。”宋汉章连连点头道。

    王学谦反而一口要定道:“要想稳定市场,打击囤积原材料投机商,彻底摆脱在这些人的盘剥,就必须要大量购入棉花,而国内任何一个产区,都无法满足这种要求,要想一举压夸对手,就要用非常手段。”

    “子高的意思是?”

    “进口美国棉花,一举压垮在收购渠道上的囤积商人。”

    “可这样一来,就需要外汇,银元在汇兑上损失太大了,估计很难让人承受。”

    “所以,我借给你的是美元,而不是银元。300万美元的泛美银行本票,在美国采购足够数量的库存棉花,或许不用全部采购棉花,只要采购上一小部分,另外放出消息,等到运送棉花的轮船抵达港口,就能成为决提之水,一发不可收拾。”王学谦咬着牙道。

    宋汉章这下也为难起来,王学谦的办法显然更加稳妥。但是对于整个上海棉纺业来说,打击面太大,顺带把日本的纺织工厂圈了进去。而且需要动用的资金更是一笔天文数字,一旦这场原材料的争夺战争失败,对于在四个民族工业的四大纺织工厂来说,简直就是没顶之灾。

    一旦债主逼债,除了破产,绝对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这下,宋汉章也不敢搭话了,只能说道:“这个我也不敢做主,尽快给你回复。”

    对此,王学谦也表示不着急。

    重提租界区域划定,这等于是向英国人明白无误的下战书。

    作为谈判团长的顾维钧,准备不和英国人好好说了,用起了‘拖字诀’。

    这办法虽然不好,但是绝对有用。

    上海英租界,自从宫慕久之后,经历了两年的嘴皮子的拉扯,只有几百亩的土地。之后又经过长期的谈判,但是无一例外的是,往常的谈判时间都是用年来计算的。

    而英国政府希望上海,以及被上海罢工、罢市波及的整个远东的反英运动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结束。一个月不算长,三天不算短。这要是里丁伯爵花上两年的时间,才让罢工和罢市停止。

    其实对于上海的工商界来说,损失也并不会太大。

    受到损害最大的反而是和英国联系最密切的大买办阶层,还有就是银行。受到进出口贸易的拖累,这些人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将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市场被一点点的蚕丝。

    反倒是工业是最不容易收到波及的。

    民国时期,上海的工业体系还非常薄弱,除了少数的军工和洋务运动时期留下来的机器制造业之外。作为支柱产业的主要是纺织行业和面粉加工行业。几乎没有任何重工业是掌握在民族资产阶级手里的,而且规模说起来很大,其实都不算太大。

    船小好调头,就是这个道理。

    而且对于纺织业和面粉行业来说,价格越来越高的原材料的牵制,本来就让这两个行业举步维艰。

    就是没有英国人的压力,民族纺织行业将注定要走下坡路。

    而掌握了原材料的投机者也好,乡党也罢,都无一例外的成为这段时间纺织行业准对的目标,这些人不剪除,对于整个行业未来的发展将成为最大的威胁。实际上,这些人已经成了行业的蠹虫,甚至比这还要可恶。因为这些对自己人恶意太高棉花收购价格的囤积商,对于整个民族纺织工业的最大对手,日本工厂却不敢加以太高价格。

    但是对付这些人也好办,在钱庄出现之后,囤积商人没有一个不靠借贷钱庄,甚至银行来维持其庞大的资金周转的。

    只要卡主钱一途,留给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不过下乡收取原材料的供货渠道,各种运输通道,都需要重新规划。纺织商会当然想把这个控制着自己命脉的东西掌握在手中,尤其是在吃够了苦头之后。要知道,连拥有40万亩棉花屯田的大生纱厂,也因为这些囤积商人的蚕食,在南通的主厂区,部分机器已经停下来了。

    所以,顾维钧民表示他要把谈判时间可能会拖上很长一段时间,商会也不会有太大的反对的声音。

    千头万绪不过是其一,而这次罢工和罢市,对于社会资源的重新分配又是其二。

    即便作为上海总商会会长的聂云台,对于在会场发生的情况忧心忡忡,但也不会催促顾维钧尽快和英国人达成共识。因为他不仅仅是上海总商会的会长,也是上海最大的纺织厂——恒丰纺织公司的老板。(未完待续)

第770章 【杀富济贫】

    “伯爵阁下,这些可恶的民国人是有恃无恐,太可恨了!”

    “你在领事馆的咆哮,能够吓住那些贪婪的商人吗?”

    商人贪婪,当年的马克思就提出过一个哲学命题:如果有100%的利润,资本家们会铤而走险;如果有200%的利润,资本家们会藐视法律;如果有300%的利润,那么资本家们便会践踏世间的一切!

    只要有利益,商人就会趋之若鹜。

    无视法律,道德的存在。

    英国是一个君主立宪制国家,从本质上来说,是一个资本主义国家。是商人拥有统治地位的国度。但是作为一个政客,对于商人的贪婪,还是非常反感的。

    这是出于立场不同的原因,和立场无关,只有和所处的社会分工有关。

    当然,对于商人的反感,并不会让杰弥逊爵士认为工人的作用,事实上,上海的罢工和罢市,作为导火索的还是工人和学生。但是这些都被杰弥逊爵士非常巧妙的忽视了。

    但是作为继任者,康斯丁爵士不这么看:“杰弥逊爵士,你看到的是商人的贪婪。要知道,商人是没有国度,没有疆域的。任何一个国家的商人,从本质上来说,都是一样的。”

    “康斯丁爵士,你怎么能把大英帝国的高贵绅士和东方人相提并论?”杰弥逊爵士愤怒的盯上了他的继任者,一方面,任何前任要不是高升的话,都不会对继任者有好脸色;其次就是,杰弥逊爵士还希望用在谈判中的表现,为他的政治生涯挽回一些声望。但是如果租界方面对民国商人让步太多的话。对他来说,是一点好处都得不到的。

    而对杰弥逊爵士最重要的,还是里丁伯爵的态度。

    作为在远东。在英国政府中职务最高的官员,里丁伯爵反而流露出一副轻松的表情。看着两个临时的部下争吵,一点也没有要劝架的打算。

    “伯爵阁下,您知道,怡和洋行、太古洋行、汇丰银行的买办都在会后不久,通过洋行和银行的英国经理人向领事馆施压,让我们尽快开展谈判,以缓解他们在各地原料市场被步步蚕食的压力……”

    里丁伯爵连眼皮都没有抬起,但是口气却有些不悦道:“你觉得这件事很重要?”

    “当然。这是帝国在华的最重要的利益,领事馆方面不能忽视!”

    杰弥逊爵士理所当然的挺胸答道,作为一个外交官,拥有全权处置权利的外交官,洋行和银行收购长江流域工业原材料的举动,都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做的。

    一开始的时候,要是没有领事馆的全力支持,洋行和银行也不会获得这么大的利益。

    当初的胡雪岩,就是在和洋行争夺原料市场的时候,因为资金链的断裂。最后成了在浙江最后一个阻挡洋行进军的华商。

    不过,英国洋行控制的大量原材料渠道,并不是在收购完了浙江的丝。江苏的棉花和小麦等原材料之后,把东西装运出国。反而交给上海的华商工厂加工之后,再买给江浙,乃至长江流域的上流。

    等于是一笔买卖,洋行一进一出,落在英国人手里,就变成了四笔钱。

    原材料进入的时候,压低价格;卖给华商工厂的时候,抬高原材料价格;而出货运输的时候。又挣一笔钱,最后还要让华商缴纳比洋行工厂更加高的税收。

    里丁伯爵甚至不坏恶意的想到。在欧洲,犹太人定居点已经被各国政府视为异端。但是即便是最仇恨犹太人的政府,也不会比英国驻沪领事馆在租界做的更过分。

    如果他是民国史商人的话,看着经营风险越来越大,肯定也不会坐不住。

    “东方有一句谚语,断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里丁伯爵看着眼前这位极其败坏,但只能说是好心办坏事的帝国外交官。

    杰弥逊爵士的错误,如果只是针对洋行对于原材料的控制,保证帝国在远东的商业利益不受侵害,必然不会有大问题。

    可问题是,他这种处处针对民国商人,出台一个又一个,针对民国商人的不利条文或规定。等于是把对方往死路上逼,要是对方没有一点反抗,帝国早就不用提拔日本这个野心极大的盟友。

    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部下,里丁伯爵继续说:“这里是民国,不是印度。如果在印度,做任何事都不过分,就是出动军队屠杀街头的市民,只要你有一个合适的理由,说得过去的说法,帝国都不会怪罪你。但是在民国就不一样了,这个国家在一个世纪之前,让帝国嫉妒不已。全世界的白银和贵金属,都往这个国家涌入。”

    杰弥逊爵士虽然承认这个结果,但是他却不敢苟同里丁伯爵竟然会在这样的场合,说一个连国家主权都无法保存的政府是如何的富足。性格原本沉稳的外交官也无法认同起来:“这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帝国才是这片土地最有话语权的一方。任何人都不敢忽视帝国的存在!”

    “看来你还没有发现问题的关键!”

    “关键!”

    杰弥逊爵士虽然已经注定要从总领事的位置上下来了,英国不同于美国,在外外交官,不少都是商会的城管,或者是在国外生活的律师等拥有美国护照的公民。要是运气好,混上总领事,参赞的机会也很大。但这在英国,绝对不可能。一旦成为英国外交部的职员,就会收到一连串的外交培训。这是两个西方大国之间的国策决定的。

    成为超级大国近两百年的英国,从骨子里,这个国家的国策就是进攻。

    但是美国不同,美国人习惯了被英国人,法国人,德国人压在身后的日子。原本是已经是一头狮子的体格。却长出了狐狸的阴暗心理。有机会,绝对不会介意和老虎分食。

    里丁伯爵身心俱疲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帝国在东方的外交官,实际上。对于英国来说,很多外交官都有另外一个身份。总督。

    主要是看任命的地方有什么不同罢了。

    从帝国的角度看,杰弥逊爵士还算称职,没错,即便惹出了这么大的麻烦,但是站在一个超级帝国的角度看待问题,杰弥逊爵士没有错。甚至连认错的想法都不能有。

    这才是一个超级帝国该有的气韵和底蕴。

    或许在欧战之前的大英帝国,根本就不需要给任何人解释,强硬。自然有强硬的道理。

    不过现在,英国本土还在恢复期,各地殖民地也因为欧战时期,英国大量的从殖民地抽调资源,强征暴敛之下,反抗者此起彼伏。这也是海峡总督在新加坡、爪哇、马来半岛等区域,无力压制反抗的声音。新加坡甚至发动了规模一点也不小于香港的罢市。

    甚至连印度,局势也一度正在朝着让人担忧的局面发展。上海,或者是民国政府正式看准了这一点,才想着虎口夺食。将原本英国嘴里的利益,一点点的分出来了。

    更让里丁伯爵担心的是,对方并不是想要吃独食。贪婪、理智、狡猾、充满神秘感。这样的对手,让人防不胜防:“康斯丁爵士,你说说,对方的目的到底在哪里?”

    “表面上看是为了盐税,关税,甚至针对帝国在上海的租界下手,但实际上,这都不是他们的目的。”康斯丁爵士要是没有一点让人眼前一亮的本事,绝对不会被里丁伯爵看上。

    但他说的这个可能。却让杰弥逊非常不舒服,对方目的太直白了。直白到几乎就如同是拦路抢劫。

    “康斯丁爵士,请你明白。这里是远东,是民国!”

    面对杰弥逊不善的眼神,康斯丁爵士莞尔一笑,丝毫没有把他的前任的恶意和反感放在心上,反而笑道:“感谢您,杰弥逊爵士,我知道这是在民国,同时为此我还准备了一项功课,研究东方人的智慧。”

    杰弥逊爵士冷笑道:“东方人的智慧?他们又吗?”

    康斯丁丝毫没打算说服杰弥逊的意思,反而把说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里丁伯爵的身上:“阁下,您知道这个东方的民国拥有和古希腊一样悠长的历史,不同的是,不管是古罗马还是古希腊,都已经消失了。失去了文化的传承,但是在这里,东方,这种传承还在继续。”

    “你是否看出了对方的真正意图。”里丁伯爵是犹太人,相对于英国贵族热衷于把时间消耗在牌局,赛马场,甚至是那些沉闷的宴会上,他更喜欢一个人在台灯下看书。

    数十年如一日的知识积累,让他看上去更加的睿智。

    自认为找到答案的康斯丁爵士当然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自信满满的开口道:“我认为,帝国在东方一直拥有不容置疑的地位,还有最大的利益。这才是帝国最大的软肋!”

    “笑话,帝国的实力最大,难道就错了?”杰弥逊不忘冷言冷语的数落。

    “当然,这些并不是关键。因为我在东方人的智慧中,看到了一个和我们现在很相像的情况。”康斯丁爵士朗声反驳道。

    “什么情况!”

    “吃大户!”康斯丁爵士本来是理解不了这样的话的,要不是在饭店的时候,听到两个民国服务生说的悄悄话,他听到了一言半语的,问了不少人才吃透了其中的精髓,一时间,他对东方文化产生了浓烈的兴趣。

    见上司和同僚都被他精辟的概括给唬住了,康斯丁爵士这才揭开谜底道:“就是仇富心理,一直以来,大英帝国一直控制着民国的远洋贸易,当帝国强大到让所有人不敢生出异性的时候,当然不用担心。但是现在,帝国正在弥补战争的创伤,正在恢复期。所以,那些被压下的心思都会冒出来。”

    “劫富济贫,并不存在于东方人的想法中。而是在我们内部,帝国和意大利的关系,因为和会已经非常糟糕了;帝国和日本的关系,也已经疏远了;更糟糕的是,美国是帝国最大的债权人……”

    “而现在帝国所面临的问题,并不是远东,是上海。而是海峡总督领、印度、非洲的利益,在上海所有人都盯着我们,杀富济贫是所有人希望看到的结果。我们的日子当然不好过,但是最后要拉拢谁,踢开谁,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你这是危言耸听!”杰弥逊气急败坏的一手指着康斯丁,他没想到他的这个继任者会如此大胆,出卖帝国在远东的利益。

    有些话,并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想承认。比如说,大英帝国的子民,在一战之后,战胜了强大的德国和奥匈帝国,怎么说是理所当然的世界第一强国。

    可实际情况是,这个第一是打引号的。

    曾经的第一,荣耀还在,但是实力已经不足了。英国需要审时度势,明白如何才能保住现在的财富和土地,才是关键。

    康斯丁爵士的分析,简直就是入木三分。要是王学谦在的话,少不得要给他这个中文说起来都磕磕绊绊的英国外交官喻意最热烈的掌声,奉为知己。(未完待续)

第772章 【意大利人先出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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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康斯丁爵士的这些话,是和王学谦两人在酒桌上说出来的,两人都要奉为自己。

    杀富济贫!

    王学谦也正是动着这个心思,可是站在康斯丁爵士的位置上,他可以说出来。但是王学谦却什么也不能说,只能用利益捆绑的形式,一点点的引导众人去朝着他的那个目标而去。

    从实力上来说,英国人就像是老虎。而美国人,意大利人,荷兰人,日本人就像是狼,一群饥饿的狼。

    跟在这些人后面的是,上海总商会的商人,一千多双眼睛,但是没用。对于民国商人来说,跟在洋人身后喝汤是在正常不过的事,至于卢永祥和曹锟等人,反而成了机会主义的狐狸。逮住机会,撕一块肉的角色。

    摆在英国谈判团面前的是,他们吃独食的机会已经没有了。

    所有的野兽都被呼唤起来了,结果只有一个,要么英国人在围攻之下倒下,彻底失去远东的利益。要么,将另外一个潜在的对手扶上他们的位置,然后等待机会,把这个对手从王座上拉下来。

    是美国人?

    还是日本人?

    相对于日本人的狂妄,美国人更加让英国人忌惮。即便,美国的外交更加注重于美洲的利益,但是整体的国力放在那里。一个美国生产的工业品,甚至能够满足半个世界的消耗。

    这种强大生产能力,是名义上的世界盟主都非常害怕的。

    显然,英国人的世界霸主地位,已经受到了严重的挑战。德国的工业稍逊美国,但是也让英法两个老牌帝国消耗了无数的战争资源和人力,用四年时间,最后在美国加入之后,才让拥有狮王雄心的威廉二世皇帝做出决定。在盟军没有进入德国国门之前,宣布投降。

    可是美国?英国能有必胜的把握吗?

    美国天然的地理优势,以及美国国内和英国高层之间的紧密关系,像阿斯特家族,是美国的顶级豪门,但同时也是英国贵族,在上议院内,拥有终身席位。这样的关系,英国说什么也不敢,也不能向美国开战的。

    尤其是让英国高层智囊不安的是。美国的外交政策相比英国的外交政策更加的柔和。这是资本入侵和殖民血腥截然不同的外交手段,不能说到底哪种更加高明一些。但是显然,在持续了几百年之后,殖民掠夺的方式已经越来越不得人心了。

    不同于普通的外交官,里丁伯爵确实有与众不同的地方,比方说他看的比普通英国官员更远。

    这在政客中,是非常宝贵的财富,战略眼光。

    他清楚知道,上海的局势但时间内无法逆转。要是强行去做的话,甚至会会让大英帝国在民国,乃至整个远东都蒙受巨大的损失,与其如此。还不如退一步。

    但是至于如何退让,他还需要看到日本的态度。

    经过了长时间的考虑,里丁伯爵至少已经有了一个清晰的处理矛盾的方向,他抬头看了一眼两个部下。点头道:“明天的谈判,让意大利人和日本人主动一点,他们想要本不该属于他们的东西。不出力是不行的。”

    “阁下的意思是?”

    “让他们去和商会的人争,至于是否选择日本人或者美国人,看结果。”

    虽说康斯丁爵士不明白,里丁伯爵为什么一直抓住民国的商人不放,反而放任野心更大的日本人。但是作为副手,手下,他还是决定遵从里丁伯爵的想法。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顾维钧和英国谈判团交涉无果。

    反倒是表面上作为副手的王学谦,颇感压力,意大利领事非常奇葩的用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谎言,让王学谦简直相信,他听到的消息是真的。

    “马可尼先生,您说意大利政府军队在北非取得了骄人的战绩,是否包括在埃塞俄比亚的退兵?”

    至少从意大利领事的棕色的双眸中,看不到一丝的不悦和惊慌。但是让人奇怪的是,马可尼领事的嘴,就像是放在通红的铁板上的牡蛎,瞬间打开了。

    更像是一口吃下咸鱼,吃齁着了的样子,舌头都快吐出来了。

    良久,马可尼领事才悻悻然道:“我们高贵的士兵,无法忍受埃塞俄比亚糟糕的极端气候,认为那样的不毛之地,是不适合国民生活的地方。”

    即便是胡说八道,但是马可尼领事郑重其事的样子,还是吓住了边上的宋汉章等人。

    太能扯了,极端气候?

    一开始,连宋汉章都认为,占据北非大片领土的意大利人和英国人,法国人一样,是非洲真正意义上的主人。但很快,他们对大国,列强的仰望之情变成了鄙视的目光。

    埃塞俄比亚即便气候在极端,还有狒狒无忧无虑的在高原上生活。相比阿尔及利亚的广袤沙漠,简直就是人间天堂了。可是在意大利人的嘴中,仿佛阿尔及利亚的沙漠,才是意大利人向往的伊甸园。这种谎话,就是小孩子还不见得相信啊!

    其实,王学谦说埃塞俄比亚的事,不过是无心之举。

    他见不得马可尼趾高气扬的说,在非洲,只有英国、法国、意大利的国旗飘扬。

    要大国面子,也不是这么争的。

    “所以,在大西洋上,也没有意大利的军港?”

    “这不重要!”

    “好吧,如果意大利有实力在西奈半岛上占领一片土地,我想,我国政府会考虑和贵国在外交和经济领域上加深联络的。如果贵国政府的海军能够在马六甲获得足够的话语权,相信英国政府也会站在意大利政府一边的。”

    “开什么玩笑,西奈半岛是……”

    已经不用说了,西奈半岛物产并不丰富,甚至干燥的土地,无法生长农作物。但是在这个并不大的半岛边上,就是世界上最富饶的黄金水道——苏伊士运河。

    这条运河是英国和法国的禁忌,谁也碰不得。

    可爱的意大利人。甚至叫嚣着,罗马是宇宙的中心,也知道苏伊士运河不是意大利政府能够染指的。

    看着被气走的意大利领事,宋汉章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或许是因为国力太弱。连欧洲的二流列强都想在民国分一杯羹。不过王学谦也够损的,直接告诉意大利人,没有实力,一边玩去。

    相比意大利人凑热闹一般的心态,日本的谈判代表重光葵的出现,让所有人都有种如临大敌的紧张。瘦弱的躯干下。隐藏的是一颗魔鬼的心脏。这就是王学谦对日本人的看法,当然宋汉章、聂云台等人也深以为然。

    虽然,日本在华利益,大部分都集中在北方。

    自从欧战爆发之后,日本人出兵青岛,不仅仅是民国的南方政府在防备着日本的南下,而且连英国人和美国人都会日本人占青岛,并将山东作为其利益范围的举动,非常不满。

    但是这种不满。日本人有恃无恐。

    一个国家,在每十年左右,就发动一场国战。这是日本在国际舞台上敢于和英国人争夺在华利益的原因之一。另外,对于上海的商会来说。日本的工业基础薄弱,虽然比民国要好一些,但是国内资源匮乏,所以对于占据的利益就会格外看重。

    不像英国、法国和美国。这三个大国,家大业大。根本就不在乎一些蝇头小利,而日本不一样。一分钱,恨不得掰开来花的性格,让这个民族素以狭隘著称。

    重光葵的汉语口语并不利索,和大部分日本人一样,喜欢用日语的语法,来表达他的意思,所以,说话中就多了一些让人哭笑不得的语气词。

    比方说:你的明白!

    唯独说的最溜口的就是‘大日本帝国’。

    不过在王学谦装模作样的表情下,重光葵也有些迟疑,他是否说错了什么?

    “王桑……我的意思,是否很难理解?”

    不过,王学谦很显然目的不在于此,尴尬的笑道:“民国是一个多方言的国家,贵使的山东方言,听起来非常费解。听说你在美国担任过外交官,幸好我也在美国生活过,如果我们用英语交流的话,相信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障碍了。”

    “是吗?那太好了。”重光葵本人是对自己的英语是非常自信的,他可是日本驻波士顿领事馆的总领事,以通晓西方文化著称。日本外务省中的美国通。

    “那我们谈判的语言换成英语?”

    “可以吗?”

    “当然!”

    “太好了。”

    一开始,重光葵的小心思庆幸不已,他的英语在日本的外务省中还算不错,加上在美国生活了两年,交流肯定要比生疏的汉语要流利很多。可一开口,就发现,事情并不向着他希望的那样发展。

    反而已经脱离了他的控制范围,和大部分日本外交官一样,重光葵的英语是日本外务省内部突击培训的产物,自从明治之后,伊藤博文政府疯狂的学习英国人的制度和文化。就是英国人外交官语培训,也被日本人一字不改的全部拿回来了。在英国,出任外交官之前,一般会有六周的语言培训,一般针对的小语种。但是六周想要掌握一门语言,就是天才如马克思,也是无法达到的。

    与此同时,王学谦在美国生活十年,加上中学时期又是教会学校,就是用英语说绕口令,也没有大问题。聂云台从小家里就有英文教师,年轻的时候又在美国求学,说起美国的风土人情,也是顺手拈来。宋汉章虽然没有去过美国,但是英语口语也要比重光葵顺溜的多。

    等到发现大事不妙,重光葵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该死的混蛋,被骗了!”(未完待续

第773章 【日本人的野心】

    在开始谈判之前,我们本着友好协商的态度,在互相尊重的前提下,友好互助,共同发展……

    重光葵的眼前一圈圈的都是星星,他弄不明白,王学谦说了一大圈子之后,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尊重吗?

    这个问题很难说,比如昨天,王学谦说重光葵的汉语口语很难辨认,要是双方的谈判语言用日语,对于以聂云台、宋汉章为代表的商会谈判代表来说是不尊重的。<-》既然中文用不好,日语不合适,最后还是王学谦提出来,用第三种语言——英语。

    等到重光葵有些清晰的点头之后,不到两分钟,他就开始后悔了。

    原因很简单,王学谦、聂云台、宋汉章的英文水平,绝对不是重光葵能够赶得上的。往往到谈判的最后阶段,王学谦飞快的一串单词从嘴唇中吐出来,而重光葵的眼神呆滞的,歪着脑袋,仁丹胡子上下抖动,仿佛念念有词的样子,要是在民国的乡下,连老妈子都能看得出来,这位中邪了。

    中不中邪?

    重光葵本人并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天气并不炎热,但是他的衬衫却像是浸透在海水里似的,散发着海藻在海滩上发酵的味道。

    不用看结果,重光葵的内心明镜似的,他已经在气势上弱了几分,想要改变当时的局面,已经是千难万难。只要用身体不适为借口,将当天的谈判暂停了下来,然后安排人去打听英国人的谈判结果,好在英国人似乎也在等待日本这个马前卒有了成果之后,再准备深入谈判。所以,里丁伯爵几乎是和顾维钧两个人。扯了一天的风土人情。

    这是第二天的谈判议题,关于租界内部即便王学谦不催促他,他也知道。要不被王学谦牵着鼻子走,他就绝对不能听从王学谦哪怕任何一条‘善意’的建议。

    即便。王学谦说的再好听,天huā乱坠的,重光葵也认定这是裹着糖衣的毒药。

    “王桑,我觉得在交流上,我们还存在一些磨合。所以,为了谈判的顺利进行,我建议放弃英语作为谈判语言……”

    “是吗,我也这么觉得。您提醒的太急时了。”

    “那太好了!我准备……”

    “法语怎么样?”

    看到王学谦满面春风的样子,心里的警惕有些松动,他刚想要点头,却发现翻译脸色有些难看。当然,并不是他找来的翻译敢给他脸色看,而是他找来的是一个日语翻译,而法语,就对方一张苦瓜脸,是说什么也不会懂的。

    重光葵这才想起来,王学谦说的是法语。

    心中暗骂一句:“差点再被这个混蛋骗了!”

    说起来。重光葵在其国内是被寄予厚望的美国通,虽然他的口语带着浓重的东京口音,但是日本就是这么一个神奇的过度。对于未知的领域,他们总有办法找出很多专家出来,不管是冒牌的,还是正牌的。

    “不不不,王桑,我认为,我们还是用本国语言作为谈判语言比较合适,另外我请来了翻译,当然您要是没有翻译的话。我的翻译也许能让你解燃眉之急。”

    王学谦略带遗憾的看着重光葵,其实他还是非常好奇。这个在日本战败之后,被远东审判定为甲级战犯的日本外交家。在其外交生涯的起步阶段,并不如外人看到的那么出色。

    至少在王学谦的眼中,重光葵的能力非常值得质疑。

    不过,见到重光葵并不打算妥协,他也知道无奈的点头道:“布雷,你来做日语翻译。”

    陈布雷只是惊讶的抬头看了一眼王学谦,然后摊开记事本,点头道:“好的。”

    看到这一幕,重光葵差点气炸了,他说什么也想不到,王学谦的身边竟然还有一个日语翻译。而这个人昨天也坐在谈判桌上,作为中方谈判的记录员。

    重光葵阴沉着脸,似乎想要给王学谦难堪,但是对方堂而皇之的开口却让他有种一拳打在棉huā堆上的感觉。

    王学谦低头看了一眼日方的提案之后,将文件往谈判桌上一推,往后一仰,眼神不善的看着重光葵,刚才还是阳光灿烂的面容,突然间变得寒霜遍布。

    “我认为,这个提案没有谈判的必要。”王学谦生冷道。

    重光葵眼神微微眯起,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样子,不得不说,在一方强势,一方弱势的背景下,他的这一手确实让人很难招架。像足了李鸿章当初和伊藤博文之间的谈判,但是王学谦会做李鸿章吗?

    “我国政府认为,这是正当的要求。”

    王学谦忽然笑了起来,弄得所有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重光葵,你或许不清楚,但是我不介意为你解答,在公共租界内,日本巡捕并不被我国政府认可,至于英国人如何答应你们的,那是你们的事。但是你们的这种雇佣关系,在我的国家,家奴再蛮横,也无法替主人做出决定。任何一个文明社会的人都知道,仆人和主人永远不会有对等的权利,你没有,在上海,日本政府也没有这个权利。”

    说完,王学谦丢下所有人,站起来离开了房间。

    聂云台还在差异,王学谦为什么像是吃了枪药似的,突然变得像是见到了生死仇人的样子。他看了一眼日方递交过来的提案,也是脸色突变,一脸气愤的看着重光葵。

    接二连三的有人离开,等到房间里中方的谈判人员全部离开之后,重光葵这才看着助手,叹气道:“走吧!让英国人去费心去。”

    别说是王学谦不会答应,也不可能答应。

    日本在上海没有租界,虹口公园附近的日本人聚居地,也不可能名正言顺的成为日租界。在清朝被推翻之后,民国就没有增加过任何一个租界,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

    别说签字了,就是王学谦在谈判桌上据理力争,只要被好事者抓住由头,一转眼就会变成汉奸。当年的朱葆三,就是因为手下人的糊弄,说了一句糊涂话,就被人戳着脊梁骨,被骂卖国。最后,不得不从上海总商会会长的位置上推下来,还辞去了全国总商会副会长的职位。

    一旦王学谦犯了这样的错误,最后倒霉的绝对不仅仅是他一个人,而是整个谈判团。

    不仅如此,他还需要通过报纸,直接对公共租界提出抗议,并同时向最高谈判组成员,提交反对的书面文件。

    在谈判陷入僵局的不到半个消失,康斯丁爵士就一脸遗憾的来到了里丁伯爵的面前。

    不用解释,里丁伯爵就明白,谈判破裂了,想要用日本人打头阵,引起民国内部的仇日情绪,进而质疑民国谈判团的方案失败了。

    里丁伯爵宽慰道:“不用太在意,本来想着只要民国代表团拖延谈判条件,利用舆论来让民国政府妥协,不过是权宜之计。其实租界内部和外部的矛盾,也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但是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康斯丁爵士遗憾道:“但是日本人的野心也足够让人吃惊,他们竟然想要合法的租界。原本我以为日本人只不过是想要获得租界部分的司法权,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想要从租界分出一片土地去。”

    “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明天你和顾维钧之间的谈判,可以从开放部分武器的出售上开始,盐税……?最好还拖一拖。”里丁伯爵皱眉道。

    康斯丁爵士认同的点头,他能不明白税收对于一个政府的重要性?

    虽然,他不清楚当初袁世凯为什么会那么爽快的放弃盐税和关税,导致北洋政府先天不足。没有足够的税收,政府连日常的开支都无法维持,也是民国长期动乱的根结所在。

    一旦放弃了盐税,对于英国人来说,其实丝毫没有损失。

    但是眼下的局势,是英国人最愿意看到的,民国四分五裂的局势,最有利英国在远东的贸易能够渗透到各个地方。反倒是一个统一的民国,到时候就该民国政府头痛了。

    在街头,聂云台追上了王学谦,抱怨道:“子高,你刚才太冲动了。日本人虽然欠骂,但是你公然说他们是奴才,总不太好吧!”

    王学谦固执道:“立场问题,绝对不能妥协,这不是商人之间的讨价还价。聂兄,你还记得当初的朱会长吗?”

    聂云台倒吸一口冷气,他就是因为朱葆三被千夫所指,才被选上了上海总商会会长的位置,怎么可能不清楚呢?不过,他还存着侥幸的心里,唏嘘道:“日本人不会这么无耻吧?”

    “不是不会,而是他们就这么无耻。”王学谦叹了口气,毕竟聂云台是商人,而他俨然站在一个政客的眼光看待这件事,总不能要求聂云台和他一样敏感:“对了,商会对棉huā采购和运输还没有一个妥善的章程吗?”

    “这个……”聂云台也是苦笑:“长江上最好用的就是洋人的轮船公司,但是现在……?”

    “你们就没有想过让帮会的人参与进来?”王学谦好奇道,长江主航道上,英国人的军舰能管的上,但是长江支流却是沟岔遍布,都是帮派的地盘,英国人手再长,也伸不过去。(未完待续)

第773章 【掀台子的美国人】

    ps:771章由于上传失误,变成了772章,这章沿用773章,这样就不会让后续章节乱了。内容不影响情节,给大家带来阅读上的不便,也敬请谅解!

    从汽车的窗口向外望去,街道整齐,商铺林立。

    虽然是在萧条的罢市之中,但是上海正展示着这座城市独特的魅力。

    重光葵心情显得有些沉重,不由的感慨:“真是一座美丽的大都市啊!”

    虽然他在波士顿领事馆当外交官的生涯中,美国的大城市给他带来的震撼非常直接。但是此时的波士顿,高楼大厦也没有拔地而起,相比之下,上海的马路比波士顿的更加宽阔,街道更加整洁。

    这也是新城市所拥有的得天独厚的好处。

    作为有机会放眼看世界的外交官,重光葵的心里对日本的城市印象好像停留在木屋,眼神呆滞,但装作表情坚毅的国民,还有矮小的房屋陪衬下高高的烟囱。

    即便如东京这样的大城市,木质房屋也充斥着整个城市。肮脏的街道,一到冬天就如临大敌的救火队员,仿佛整个城市都笼罩在燃烧的火山口,住在里面的人,根本无法享受现代文明带来的优越感。

    与此截然不同的是,作为东方最大的城市——上海。

    俨然有种仿佛在伦敦的感觉,或许两座城市相似的地方仅仅是那些钢筋水泥的高大建筑。还有都有一条贯通整个城市的河流。

    “阁下,您一点也没有生气吗?”

    在谈判桌上,王学谦的愤然离去之前,语言上可是刻薄挖苦了一阵重光葵。作为他的手下,却在重光葵的脸上看到了留恋的眼神,不得不说。这样的表情实在不符合此时此刻的场景。

    重光葵的心情并不如部下想的那么阴霾,反而笑道:“生气?为什么要生气!如果对方笑嘻嘻的接受了我们的建议,我该担心了。”

    这也是不用质疑的。英国人拉来日本人。作为谈判成员之一,重光葵的心里明镜似的。这是一场交易,一场英国人容忍日本人继续强大的交易。在此之前,要是日本政府在谈判中成为最大的利益者,睡不着的该是那些高高在上的英国人了。

    紧接着,不用猜想,接下来的日子,英国人肯定会给日本制造一系列的麻烦。

    虽然这种情况是日本最愿意看到的,但是王学谦作为代表国家谈判的官员是无法接受的。要是他不表现的愤慨,愤然离去,甚至谩骂几句,他都会觉得不可思议:“好了,我们的事情也结束了。至于英国人想要怎么办,不是我们能够干涉的。长江……”

    重光葵突然停顿了一下:“……多么富饶的地方,但是不属于帝国,可惜了!”

    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可惜什么。

    但是给部下的感觉,仿佛这一次自信心满满的以为要为帝国争取利益的谈判。自始至终都是英国人的陪客,自然不能让重光葵的心里舒服起来。

    本来就是‘有枣没枣打三竿’的投机行为,要是能够有所突破。当然是皆大欢喜。如果什么也没有得到,也不会真的空欢喜一场,反正对于结果,重光葵也是有所估计的。

    日本人存着小心思,想要重谈上海日租界的问题,被王学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拒绝之后,日方代表也等于是撤离了谈判桌。

    这样一来,等于是里丁伯爵的计划再一次落空。之所以,他一直幻想着用其他列强拖住谈判团。试图寻找突破口,是因为上海对于远东具有绝对的战略意义。英国人虽然不见得用得上,但是多控制一个战略要地。总是好的。

    其实,在里丁伯爵的眼中,对手只有一个,美国人。

    或许对于英国其他政要来说,美国是英国天然的盟友,和英国国内有着太多割舍不断的联系,正是这种联系,让美国无法和英国彻底的被割裂开。

    但是在战争时间,作为英法外交谈判团的主要负责人,里丁伯爵完全被美国在战争期间所爆发出来的战争潜力所深深的震惊了。一条战列舰的工期缩短到4个月,而一条驱逐舰的工期只有18天,只有不到三周。而且美国在甚至能够同时开工10条超无畏级战列舰,而驱逐舰甚至夸张到了一下子开工200条。

    这种战争潜力,就是整个欧洲都无法比得上的。

    如果在平时,也不会有人注意这些,但是战争期间,一切为战争服务的美国政府,却让里丁伯爵看到了一个不久将来就会发生的事。大英帝国将失去最辉煌的王座,而取代英国的只能是美国。

    作为一个谋划能力超过施政能力的官员,里丁伯爵深知,英国和美国虽然是盟友,但是在对外外交上的截然不同的观念,才是英国不得不在全球压制美国的理由。

    英国的殖民地贸易,在美国的门户开放政策下,必然会成为其攻击的目标。

    殖民地高度依赖的经济,一旦被打破,英国依靠本土的实力,甚至连摆平爱尔兰的危机都无法办到。实际上,爱尔兰暴乱分子的资金,大部分都是从美国筹集来的。从这一点来看,战争结束之后,英国和美国就国际话语权上,不得不争个你死我活。

    幸运的是,美国的政坛也不稳定,威尔逊政府因为得不到参议院的授权,不得不退出国联。并在国际外交舞台上,成为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但是美国是商人政府,商人追逐利益的脚步从来也不会停止下来。

    远东的局势弥乱,还是美国无法下定决心,和英国争夺远东市场。美国政府在犹豫,这才是里丁伯爵最大的依仗。但是美国政府又受到商人影响非常大,一旦财团出面,就是白宫也无法抵挡大趋势的执行。

    里丁伯爵在猜测美国人的底线。民国政府的底线,还有商会的底线,然后才会在谈判桌上出面。或者指导新一轮的谈判。但在此之前,他是不会贸然行动的。

    而王学谦、顾维钧也在猜测英国人的底线。这种互相角力的拉锯战,不仅给谈判团无形的增加了时间上的压力,随着谈判时间的延长,曹锟政府是否会出现态度上的松动,卢永祥是否也会迫于压力,放弃原定的目标?

    “意大利人不足为虑,出局是必然的。但是英国人迟迟不谈实质性问题,这让人怀疑英国人的诚意。”卫挺生从自身考虑。英国人能够放任每天承受巨大的损失,拖延谈判进程,开始怀疑起英国人对于谈判真正的诚意到底有多少。

    就连卫挺生作为一个参与者,都开始怀疑谈判的结果了,可见,商会,北洋军政府方面会没有小心思?

    顾维钧倒是希望王学谦能够在出奇招,他寄望于王学谦有能力让英国人到谈判桌上,就有可能让英国人屈服。

    不过,他显然是高估了王学谦的能力。后者报以苦笑道:“少川兄。你也太看得起我了。舆论、公愤、甚至连商会的罢市都已经用上了,对于民国来说,能用的办法已经不多了。”

    这不是王学谦故意推脱。这些天有点影响力的报纸,都在痛斥英国人开启谈判的诚意不足。

    但是这些有什么用呢?

    英国人要是痴迷不悟,对于英国政府来说,最多在上海的影响力被削弱,但是民国政府想要将英国人驱赶出去,别说有没有这个实力,就是连这个想法都不敢有的。

    两者在海上的实力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而英国人为了压制民国军阀,实际上就是针对北洋军阀的实力压制,对于武器出口有了更为严苛的要求。禁止条令一处,不仅英国人不出口重武器给民国。连带着规定法国、瑞典、日本等武器主要出口国,也不能向民国出口重武器。这虽然能够让民国的现代化军队的战斗力大打折扣。但同时,也增加了彼此的矛盾。

    站在曹锟的立场上,英国人的这些对华政策,明显都是针对他的。心里头能舒服得了?以他大元帅的地位,接下来如果能够平定奉军,然后会师南下,当年段合肥没有办到的事,在他手里去能够办成,顺其自然的接手大总统的职务。但这一切都被英国人拦了下来。

    所以,他缺乏一个决定,一个彻底甩开英国人的决定。

    经历过辛亥年的他听说过,当年英国人是准备保存清朝皇室的,但是想要南北分裂。

    要不是各方反对,加上民国政局太过微妙,没能得逞。

    他明白,英国是阻挡在他权利巅峰道路上的拦路石,必须要拔掉。

    这样的机遇,顾维钧和王学谦等人,怎么会看不到呢?

    削弱英国在民国的实力,对于民国有百里无一害。

    即便把美国人引进来,也是值得的,因为英国才是民国统一道路上最大的障碍,其次当然是日本。

    不过,谈判等于是搁置状态,王学谦也没有办法,只能先稳住道:“先等商会把原材料的渠道铺垫好,这也是给民族工业增加一些抗击风险的能力。”

    “子高,能不能通过美国领事馆?”顾维钧建议道。

    王学谦想了想,摇了摇头道:“美国政客的脾性,你还不了解?”

    在小事上处处争利益,但是大是大非上,却会让人无语的迟疑。这次,英国人大张旗鼓之下,美国驻沪总领事就消失不见,就说明了大问题。

    陷入困境的几个人,还没有意识到,王学谦桌子上的电话响了起来,等到发觉,电话已经响了一会儿。王学谦拿起电话之后,眉头紧锁,不过很快就舒展开了一些:“好的,非常感谢。”

    放下电话,王学谦一扫眉宇间的愁色,兴奋道:“少川兄,有转机了,美国人终于动手了。”

    “是政府申明?”顾维钧也是心里一惊,眼神不乏惊喜道。

    王学谦摇头道:“是花旗总会的消息,美国商人坐不住了,开始闹腾起来了。晚上,在花旗总会有一个宴会,邀请我们参加。”

    虽然不是政府行为,但是对于整个谈判团来说,也算是一个好消息。顾维钧甚至期望,能够打破谈判的僵局。(未完待续)

第774章 【原来是受刺激了】

    美国人奉行的外交政策,确实非常奇葩。《 ..

    自从威尔逊在巴黎吃了一个哑巴亏之后,紧接着,在国内民主党缺乏参议院的支持,导致美国人首先提出的创建‘国联’的倡议,成了英法两国最后得利的工具。

    这之后,美国政坛似乎对外交已经彻底失望了。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美国在各地的领事馆,都相继变得冷落起来。加上国内政客一心想要讨好财团,刻意的放弃对商业领域的控制,让人不仅要纳闷于此时的美国政客们,似乎是最清闲的人群。

    作为美国驻沪总领事,克宁翰清楚,他要是想要在政坛继续混下去,就不能给美国政府添麻烦。所以,虽然英国人的代表团抵达上海之后,弄得鸡飞狗跳的,连意大利、荷兰这些二流国家都想要在这次谈判中分一杯羹。

    可是克宁翰却刻意的躲起来了。

    当然,美国政坛的特殊性,政客如果感受到了压力,这种压力只能是来源于财团。

    花旗总会的宴会没有逃过克宁翰的耳目,但是他作为美国政府在上海的代言人,却还是踌躇不已,心里犹豫着是否要确定参加这次晚宴。最后,还是在晚宴将要开始前一个小时,才让秘书给花旗总会打了一个电话,表达了他的歉意之外,说明是身体不舒服。

    不同于,在美国国内的律师行大律师,费森顿虽然在上海有律师行,拥有不菲的身价。同时也通过美国领事馆的提名,获得了在公共租界的董事席位。

    但是他的这种身份,却无法和在美国的大律师相比。

    大部分的西方国家,政客的职业大部分都是律师,或者法律出身。因为,作为一个政客。出众的演讲能力,是不可或缺的。而律师长期接受口才训练,说白了,就是靠两片嘴皮子吃饭的人,就更加容易脱颖而出了。而且勋贵子弟,除了上军校之外,最稳妥的选择,就是学法律了。

    租界的董事,当然无法比的上美国国内的县议员,或者州议员。

    但是在上海。费森顿在美国侨民中的号召力是一点都不缺的,所以在克宁翰的面前也不用可以的隐藏自己的想法,见克宁翰似乎非常希望商会闹腾,好有表现的机会。其实在他心里还是有些不屑的,一个政客,却要整天看着商人的眼色行事,多少有点让人看不起。但他也明白,这是美国的传统,他一个靠着远走他乡。来远东发财的平民律师,是绝对没有多少发言权的。

    “先生,您躲着不出面,是否不太好?”费森顿的脸色揶揄道。

    “斯特灵。你不懂!”费森顿的全名叫斯特灵?费森顿,朋友之间,或者上下属之间,不是正式场合。也没有必要把姓氏扯上,平时也就称呼对方的名字比较多。

    “国内的目标现在都放在南美,英国人退。我们就进。很少有人会认为远东有多少重要的,即便合众国从西班牙人的手里,将菲律宾抢了下来。但是在国内看来,每年在这片不毛之地上,驻扎三万陆军和一万海军,是一种愚蠢的行为。”

    克宁翰的话躲躲闪闪的,就是让费森顿知道一个道理。别看克宁翰在上海是个人物,可是出了上海,离开了远东,他在国内不过是一条政治小杂鱼,谁认得他啊!

    说是位卑言轻,是再恰当不过。

    费森顿并不在意民国人的想法,也不在意英国人的想法,他只是纳闷,美国政府会看着远东这块大蛋糕,却没有垂涎欲滴的想法。以前,英国人强势,美国人没办法,争也争不过。但现在,欧战之后不同了,美国是英国政府最大的债主,要是美国的大银行将战争期间购买的英国政府债券集中抛售在市场的话,英镑将势必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没有金本位的约束,英镑,或者说任何货币,都不过是一张纸,完全抵御不了资本风暴的冲击。

    明白了克宁翰的举动,费森顿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从英国上议院的里丁伯爵抵达上海之后,克宁翰的态度就让人琢磨不透起来。似乎凡事都开始躲避,克宁翰能躲,但费森顿却无法躲避,他是保证在租借美国侨民利益的董事,一旦英国人找上他,他就没有办法推脱。可真要搅入了这场漩涡之中,他就绝对不能置身事外,而摸不清克宁翰的态度,就可能让他下的决定和领事馆方面可能背道而驰,从而被人诟病。不过有些话他必须得问清楚:“总领事先生是准备让商人去向国内施压,让政府授权领事馆?”

    克宁翰摇了摇头,奇怪道:“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不是吗?”费森顿不解的反问道。

    “当然。”克宁翰摇了摇头,电报无法和国内里联系上,等于连遥控指挥都无法办到。但是燕京方面公使阁下让上海领事馆全权处理,却把自己置身事外。让他有种如履薄冰的感觉,在政治上,有能力是一回事儿,但是再有能力,办错事也会受到惩罚。

    克宁翰需要一个由头,一个貌似美国商人受到很大委屈似的控诉,克宁翰就有干预的由头:“作为外交官,本职工作就是给在国外的国民以最细微的保护。只有当合众国国民的财产和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我做出的任何行动,只要是为了国民的财产生命安全考虑的,就都是功劳。”

    “老滑头!”虽然费森顿和克宁翰的年纪相仿,但要说不给人抓住把柄,谨小慎微的劲头,他说什么也是赶不上克宁翰的。

    花旗银行和美孚石油出面牵头,在上海的美国大公司对似乎受到了邀请。不过,当他听到消息的时候,也是吃惊了一下。

    如果单单是花旗银行的话,还不好说。

    但如果加上美孚石油,那么就再明显不过了。

    背后站着的人一目了然。

    虽然标准石油已经被拆分了,但是当初标准石油的主人,洛克菲勒家族。还是美国石油的霸主。可是眼下的洛克菲勒家族,早就不是单纯的做石油生意了。其实早在标准石油时期,洛克菲勒家族就开始涉猎钢铁、冶金、机械制造、船舶、化工、银行、金融等各个领域。夸张一点的说,洛克菲勒财团控制的资产,足可以称之为是一个美国缩小版的工业体系。

    除了在规模数量上,比不上摩根财团控制的资产之外。

    洛克菲勒家族已经具备了和摩根财团一较高下的实力,但是不要忘了,洛克菲勒财团是家族财团,而摩根财团是银行家合伙人财团。整合起来,虽然被摩根压制的很憋屈。单是比拼家族财力的话,洛克菲勒家族甚至早就超越了摩根家族。

    限于在美国,被摩根财团的压制,而欧洲市场又迟迟无法打开局面。着手远东市场,或许是洛克菲勒家族保持长盛不衰的关键布局。

    花旗银行和美孚石油出面,等于是宣布了一个信号,洛克菲勒家族准备要全面进入远东市场了。

    这也是给美国政府一个明确的信号,既然在美国国内,政客们摄于摩根的强势。偏袒了摩根财团。那么在国外,尤其是在远东,出让一些利益来安抚对美国政坛影响力巨大的洛克菲勒家族,是美国政府无法拒绝的一个要求。

    被花旗和美孚的这一手牌打的措手不及的不仅仅是费森顿和克宁翰。还有泛美银行的董事托尼?唐。

    泛美财团就其实力来说,在美国的地位,只能用杂鱼来描述。

    不过凭借迅猛的发展势头,还有优质资产才有了一席之地。不过相比摩根财团控制资本1500亿美元。洛克菲勒财团600亿美元的庞然大物。控制资产不超过10亿美元的泛美银行,当然没有说话的份。

    这也是托尼?唐在银行里空着急,也不敢向在上海的美国商人发起邀请。矛头针对英国当局的行动来。

    因为他的背景,还不足以让美国政府重视,更不要提英国人了,连看都不带看他一眼的。

    凑巧的是,在花旗总会的门口,托尼?唐和赶来赴会的王学谦、顾维钧碰上了,从汽车上下来,两人就先愣了一下。

    “托尼!”

    “威廉!”

    顾维钧已经知道王学谦还有泛美银行的董事身份,还是其中的股东之一。对此当然不会在意,只是稍微点了点头,就先一步走进会场。

    在美国担任公使几年,让他在美国政商两界中还算是有点声望,正好去联络一下感情。

    可失望的是,除了到访的一些民国官员,顾维钧几乎不认识任何一个到场的美国人。

    而与此同时,托尼?唐和王学谦正花旗总会的花园里,找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交谈起来。

    “这次美国领事馆还是没有动静吗?”王学谦问道。

    托尼?唐苦恼道:“威廉,你又不知道美国外交官的习惯,他们是被国内的参议院们捅刀子,捅怕了。你想想,这帮家伙可是连总统都不会放过的。”

    托尼?唐说的正是两年前的美国参议院反对提案事件,当时威尔逊差点被气的吐血。

    对此,王学谦也知道不能深究,政客,有时候比小孩打架还要让人闹心:“不过这次聚会的目的?”

    托尼?唐差异的看了一眼王学谦,笑道:“你不知道,安德鲁被提名为财政部长了,听说这次提名让老约翰而发火了。这等于是给摩根财团保驾护航来了。”

    王学谦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件事。

    安德鲁?梅隆是梅隆家族的掌权人,也是摩根的坚定盟友,他要是出现在美国财长的位置上,那么和摩根不是一个体系的美国财团就要遭殃了。(未完待续。。)

第775章 【老头的怒火】

    “安德鲁?梅隆?”

    “还能有哪一个安德鲁值得老约翰都要大发雷霆的?”托尼?唐幸灾乐祸的笑道。

    能够引起已经退休的约翰?洛克菲勒如此不安的人,自然是那个梅隆家族的当家人,安德鲁?梅隆。谈起梅隆家族,不明真相的人首先想到的是美国铝业公司。

    可实际上,梅隆家族是由梅隆银行作为财务中心的庞大家族,包括控制着海湾石油、阿姆科钢铁、国民钢铁、固特异轮胎、梅隆银行等大公司。当然,大财团之间的股份交换,已经让财团之间控制的企业,变成了共有企业。

    洛克菲勒家族和梅隆家族也有不少共有企业,其中最出名的要数‘阿姆科钢铁’和‘固特异轮胎’这两家公司了。

    老约翰的愤怒,并不是因为梅隆出任联邦政府的财长,也不是因为梅隆家族是坚定的‘右派’,是保守党阵营中的中流砥柱。最主要的原因是,梅隆家族是摩根家族的盟友,洛克菲勒家族想要搬开摩根这座大山,就不得不控制联邦政府的财长位置,用来不断的对摩根家族控制美国债券发行业务进行抵制。

    而安德鲁?梅隆的介入,可想而知,结果肯定是会朝着摩根财团希望的那样走。

    可是这样一来,五年?十年?或许更长的时间,都无法动摇摩根财团在美国超然的地位了。深怕耽搁的时间太长,无法看到洛克菲勒财团将摩根财团从金融帝王的宝座上拉下来的老约翰,担心在有生之年,他旗下的洛克菲勒家族,永远无法报1911年的那次,标准石油被老摩根拆解的大仇了。说白了。这位已经八十出头高龄的老人,虽然要想和命运斗争,想要活到一百岁。但是寿命这种东西。并不是自己想就能办到的。

    其实,就老约翰?洛克菲勒的年纪。也已经算是长寿的了。

    相比他的对手、合作伙伴,他已经活的足够长寿了。老摩根,老梅隆,卡内基相继过世之后,也预示着钢铁火车时代中成长起来的超级商人中,只有他才是硕果仅存的一位。

    毕竟,他用无解的‘龟息大法’,‘耗死’了老摩根。还有和他一直以来处于敌对状态的卡内基。

    但是老约翰也知道,因为卡内基、老摩根是和他同时代的人,他比老对手长寿一些,也是情有可原的。但是他能耗得过小摩根,或者说是摩根家族的孙子辈吗?

    这绝对是一个无法解答的谜题。

    对此,约翰?洛克菲勒在退休二十年之后,再一次大发雷霆,原因就是这辈子最大的仇人,带着胜利的微笑离开了人世。但是他却要背负着屈辱,活着;甚至看不到把仇人的子孙打到在地的机会。这种失落,才让这位看上去已经人畜无害,温文尔雅的老绅士从心底的怒火全部给勾起来了。

    老约翰自从退休之后。一直乐善好施,全美到处都有他投资兴建的学校,医院。

    可真要是把这位美国商界的三巨头当成是活菩萨,大善人,就彻底错了。当年标准石油开业不到两个月,就能逼迫数十家同行要么接受吞并,要么破产。之后的几年中,席卷全美,数百家石油公司几乎是在一夜之间从美国大地上消失。这一切都是老约翰的功劳。

    资本是无罪的。但是资本的累计是血腥的。

    约翰?洛克菲勒的成长,是在无数商业竞争者破产的结局上。一路踏着别人的残骸,才走到了今天这个地位的。

    他能容忍。老摩根当年股东上下议会,对标准石油拆解,那是因为相比老摩根的手段,洛克菲勒家族的反击无法奏效。但是他绝对不能容忍,他的家族还将生活在小摩根的阴影之下。

    沉寂了多年的老头子,终于忍不住了,要出手了。

    想明白这些,对王学谦来说并不难,他和老约翰也接触过几次,有两次还是在对方的书房中,深谈了一个多小时。

    能够不清楚老约翰的心中所想?

    只是他猜不透,这次老约翰准备拿出多少筹码来,是准备联合摩根以及盟友之外的所有财团,针对摩根?还是拉拢有实力的财团或者家族,针对手中控制汽车工业的圈子,才享有这样的待遇?

    对于石油工业来说,一辆汽车开出去一天的消耗掉的原油,将是以前使用煤油时期一个家庭一个多月的消耗。这既是机会,又能够示好,不过洛克菲勒绝对是不会单纯的抛出橄榄枝,应该还有更多的打算。介入汽车行业,开拓纵向产业,可能是石油家族最希望看到的产业结构了。

    托尼?唐见王学谦不说话,但正当的建议,作为一个合伙人,股东,托尼?唐还是能够提一下建议的:“威廉,这段时间合众国国内的情况有些微妙,虽然约瑟夫和经济学家团队都认为,安德鲁?梅隆担任财长,会让美国走上持续繁荣的一个新时代。但是也有一些担忧,毕竟我们的立场,是站在民主党方面的,可是未来几年时间,民主党……”

    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王学谦,托尼?唐才轻声道:“你该动身去一趟美国了,在民国的产业,没人敢动你?”

    托尼?唐的意思再简单不过,一旦有人想对王家的产业露出贪婪之心,只要挂靠上泛美银行的标志,估计所有的麻烦都会戛然而止。

    “这些我都知道,顺利的话8月份,就会动身去美国。最迟不会超过9月份。”王学谦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眼神的余光不停的瞄向花旗总会的门口。

    他还在想,这次花旗银行为主导的对方,会给出什么样的合作条件?

    花旗银行,也就是纽约城市银行。这个名字其实来源于上海,因为纽约城市银行刚登陆上海,开办经营场所的时候后。门口总是悬挂着美国的国旗。

    而美国的星条旗,对于大部分来说,很直观的感觉就是花哨。这就是花旗银行的由来。

    王学谦抵达总会停车场的消息,很快就传递到了花旗在远东的最高负责人。上海花旗银行的总经理乔纳森的耳中。

    舍下重要的宾客,乔纳森在侍从的引领下,匆匆走出总会的门口。

    抬头看到王学谦的那一刻,还是愣了一下,对方给他的感觉太年轻了一些。能够让他出门迎接的身份,一定不会简单了。要是这个人的年纪还在三十岁以下,就会让人腹诽,是否靠着家族的荣耀。才让乔纳森给足了面子。

    不过,好在边上还有托尼?唐。

    虽然花旗银行在上海美商中的地位很高,纽约城市银行更是美国排名前三的大银行。

    相比之下,泛美银行只能算是一家在美国东部有一些影响力的银行。但在上海的泛美银行,所投入的资金,并不比花旗银行少。反而,让人期待的三十层高楼,远东大厦的建造,让所有人期待不已。而这座大楼,正是泛美银行在上海的投资之一。

    在其他名流的眼中。乔纳森是来出门迎接托尼?唐的,而习惯性的把王学谦当成了托尼?唐身边的华人助理,或者是买办。

    哪里知道。这次花旗总会筹办的宴会,主角就是王学谦。

    “托尼先生,您上次介绍的雪茄,实在太难找了,幸运的是我在古巴的朋友给我送来一盒,带着好奇心尝试了一下,感觉太美妙了。”乔纳森夸张的和托尼?唐打招呼。

    “是吗?我也是听说而已,不过慷慨的乔纳森先生一定不会独享吧?”托尼?唐幽怨的看了一眼王学谦,雪茄庄园在古巴。他可不是王学谦,能够指使得动对任何人都带着一副冷冰冰眼神的法国老疯子。马修。

    但是王学谦对雪茄的喜好仅仅停留在想到了才会抽上一根,平时需求不大。

    当然也就没有托尼?唐的份了。

    “这位是?”乔纳森显然不是来和托尼?唐客套的。

    “威廉。很高兴认识您。乔纳森先生。”

    王学谦提前伸出了手,象征性的和乔纳森一握。乔纳森的眼前一亮,不过让人奇怪的是,对方并没有表现出热络的样子,反而再次看向了托尼?唐。

    “雪茄只有在和朋友一起分享的时候,才最有味道。不知道托尼先生是否愿意赏光?”

    托尼?唐欣然点头道:“就是你不说,我也要厚着脸皮找你要的。”

    “我在三楼有一个独立的休息室,两位请跟我来。”

    在旁人的印象中,王学谦不过是托尼?唐的一个手下,或者随从的身份。

    在房间门口,还差点被乔纳森的保镖拦下来,好在乔纳森及时提醒,才在有心人的眼中,三人进入了房间。

    可是关上门之后,乔纳森却像是变了一副样子,连连对王学谦道歉。要是有人看到的话,一定会诧异,堂堂的花旗银行上海总经理,会给一个年轻人折腰?

    而这个人还是一个东方人。

    “威廉先生,这是家主给您的信。”

    接过乔纳森从保险箱里郑重其事的拿出来的信件,托尼?唐很自觉地选择了一个无法看到信件内容的方位坐下。

    眼神却热络的看着王学谦,心中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担忧。

    但是有一点他明白,终于要来了。

    和洛克菲勒的合作,至于这个合作是好是坏,他根本不得而知。

    反倒是王学谦拿着没有任何字迹的信封,仔细查看了一眼信封的封条。这个举动差点把乔纳森吓出心脏病来。老约翰的信,他敢私自拆开来看吗?

    花旗银行的最大股东是洛克菲勒,他不过是花旗在远东的分行负责人,哪里敢去挑战老洛克菲勒家主的威严?紧张之余,乔纳森还是多问了一句:“威廉先生,您是?”

    “放心吧,没有问题。”王学谦给了一个宽慰的微笑,后者的手心里已经全是汗水了。用剪刀剪开信封,展开信纸,王学谦仔细的看着信封上的内容,良久合上信封,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出人意料的举动。

    拿起茶几上的火柴,竟然点燃了信纸,看着黄铜烟缸里的信纸化成灰烬,托尼?唐艰难的咽下了一口口水,他猜到信件的内容一定关系到很重要的内容,王学谦绝对不会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他。

    而乔纳森也紧张的并拢双腿,为了这封信,他亲自跑了一趟佛罗里达,知道关系重大。

    但是作为一个聪明人,深知不该知道的东西,他绝对不要去碰。

    只是出于拾遗式的提醒道:“您有口信让我带回去吗?”

    王学谦想了想,才开口道:“十月份,纽约谈。”

    “就这些么?”乔纳森刚说完,就感觉自己有些多嘴,最理想的情况是,他带着一封由王学谦亲自写的信,交给他,让他带回去。但是显然,王学谦并没有这样的打算。(未完待续)

第776章 【意外的盟友】

    资本的积累,不能靠着运气。

    更不是靠着善心,就能辉煌腾达的,何况是洛克菲勒这样的庞然大物呢?

    相比花旗远东地区负责人乔纳森的解释,托尼?唐的内心中更多的是谨慎和怀疑。关键是对方需要什么,泛美银行虽然已经颇具实力,但是想要和纽约城市银行,曼哈顿银行这样的大银行相比,绝对是不够看的。

    一旦对方要求股份置换,表面上看,泛美银行似乎也成了花旗财团的一员。

    但实际上,拥有庞大资金的花旗银行,可以通过增加资本,将泛美银行彻底改头换面,成为纽约城市银行的子银行,完成绝对控股,成为泛美银行的绝对股东。把泛美以前的股东们,都踢出局。

    就像当年的杜邦家族一样和摩根财团渗透通用汽车一样,杜兰特野心勃勃,但也抵不住两个超级财团的连连施压,最后只能被董事局赶出去。

    这不过是华尔街众多商业博弈中的一幕而已,数不胜数。托尼?唐当然知道,成为花旗股东会带来何等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他更在意的是能够在金融行业有一番事业可做,而不是在四十岁的时候,就成为养老状态,只有每年在花旗发放股东红利的时候,参加一次花旗的年终宴会而已。

    所以,财团和洛克菲勒能够交换的产业,绝对不能涉及银行,但是其他产业,大部分都是新兴产业,规模虽然不小,但是也不是那种动辄资产数亿的大企业,洛克菲勒财团能够看得上吗?

    对此,托尼?唐在下楼的时候,乘机找了一个机会,在楼梯口,提醒了王学谦几句:“威廉,恐怕洛克菲勒家族。要的有些多,我希望你慎重考虑!”

    “你知道对方要什么?”王学谦抬眼,眼神玩味的看着表情凝重,一副心事重重的托尼?唐。

    托尼?唐也不避讳王学谦的眼神,反而郑重的点头道:“就怕他们是要银行的股份。现在的泛美银行,远不能和纽约城市银行对抗,一旦进行股份交换。我们这些中等规模的股东就不要说了,就连你这样的大股东。最后也只能成为纽约城市银行的小股东。”

    “然后由泛美银行提供财务结算和融资平台的财团模式被彻底打破,最后好不容易整合起来的财团就要分崩离析?”王学谦玩味道,但是表情轻松,似乎并不认为这是一个威胁。

    托尼?唐吹胡子瞪眼道:“你都知道,还问我?”

    “我是知道这是一种非常好的兼并模式,但是财团之间的兼并,在眼下摩根一家独大的情况下,你觉得洛克菲勒家族会这么蠢吗?”王学谦轻轻一笑,不过他的分析也算是有一定的道理。

    至少。托尼?唐是听进去了,点头道:“有一定的道理。”

    王学谦这才说出他的猜想:“所以,用银行的股份置换,是釜底抽薪。稍微有一点的商业经验的银行家,都不会答应。除非泛美银行出现资金上短缺非常严重,不得不接受这样的条款。但是眼下,这种状况不会出现。你的担心也是多余的。”

    “多余的?”托尼?唐假假也是一家银行的总经理。纽约数千银行家中的一员,心说自己的眼光虽然不济,但也不至于如此不堪吧?

    “那么你说,对方的目标是什么?”

    “汽车!”

    “雪佛兰不是已经被洛克菲勒家族控股了吗?”

    “但是雪佛兰并不能代表美国汽车行业,在行业内,虽然可以排进前三。但是相比福特和通用,缺乏产量上的优势。”

    对此,托尼?唐表示不能理解。汽车行业,从内燃机发明,到第一辆商业汽车的投入市场,然后福特的崛起,整个行业还不到20年的发展。但是产能已经到了一个让人觉得恐怖的数字。

    作为一个保守的银行家。托尼?唐对于汽车行业的估计,已经到了一个危险的地步。

    当然,他并不反对财团发展汽车行业,而在美国的筹备的汽车公司也已经安装好了流水线,马上就要投产。对此他不好发表负面的见解。但是他从王学谦的口中听到,洛克菲勒想要整合美国汽车行业的雄心,也是大为不理解。

    王学谦也不方便对托尼?唐说,美国的汽车工业,一年产量100万辆不是终点,一年的产量1000万辆也不是梦想。

    但是有一点可以说得通,汽车对于石油公司的销售提升,是其他行业根本就无法比拟的。

    在美国,还有欧洲,随着电气化的进程,安全的电灯越来越受到人们的喜爱,煤油作为照明燃料的使用,正在飞速下降。

    庞大的洛克菲勒家族的支柱产业还是石油工业,如果没有一个大量增长石油消耗的工业品,对于这个家族是非常不利的。投入汽车行业,也能解释成为洛克菲勒家族的战略部署。

    虽然这也是一个不错的解释,但是从托尼?唐的表情上看,他虽然相信了王学谦说的话,但是对洛克菲勒家族的做法有些不太理解。

    对此,王学谦也只能感慨,托尼?唐的格局太小了一些。

    摩根和洛克菲勒都是两个庞大的财团,一方强势,并不表示,另外一方就要夹着尾巴做人了,放弃商业帝国的扩张了。尤其是,老约翰?洛克菲勒还在世,他可不同于其他财团的当家人,他是一手缔造洛克菲勒家族的人物,是家族创业者,也是开拓者,手段上必然会更加具有侵略性。只不过,在今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避其锋芒倒是真的。

    另外一点,王学谦没有说,泛美银行为主的财团虽然已经成型,但是缺乏和其他财团的联系。

    没有股份上的置换,将长期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下。

    而除了银行和金融业要保持独立性之外,下游工业企业的联合也好,股份交差控制也罢,都能让整个财团在经营能力上增加不少臂助。能和洛克菲勒家族搭上关系,显然要比偏安一偶的克朗家族更加有利。

    唯独有些让他吃不准的是,洛克菲勒家族的胃口有多大,或者说,老约翰的胃口有多大。

    在大厅里转了一圈,和几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商人简短的聊了几句之后,顾维钧的心里也有些空荡荡的。

    他也看出来了,这次宴会虽然名义上邀请的是他和王学谦,但是宴会背后的交易,显然没有人原意让他这个民国的外交官知道。

    好在王学谦终于从楼上下来了,再次见到王学谦,顾维钧反而有些急切道:“是否有转机?”

    王学谦一开始还在权衡合作的事,显然这次宴会也好,花旗商会对领事馆的施压也罢,都是洛克菲勒家族在表示对方的善意。虽然这样的善意对王学谦来说很有帮助,但这是他没有将泛美银行的经营重点从美国转移到民国来的因素。一旦他真的要如此孤注一掷,那么对于整个民国政坛来说,将是一场大地震。

    只不过,他要是真的敢这么做,那么美国的产业,等于是彻底放弃了。

    董事会里没有人会同意他这么干的,即便是朋友,但是在商言商,首先考虑的是投资回报,而不是交情。

    见王学谦发愣,顾维钧再次提醒了他一次,他这才点头道:“有些突然,不过我想对你来说应该是好事。”

    “什么对我来说?”

    王学谦低声透露道:“可能美国领事馆的态度会在短期内改变。”

    虽说,美国领事馆在此之前,表示过对宁波方面的支持,也在一些场合发表过一些评论。但都是不痛不痒的说辞,从根本上,美国人这种模棱两可的做法,会让英国人误解成为,美国人是要用他们外交上的老套路,浑水摸鱼来了。

    而在民国和英国谈判团的磋商中,由于没有一个强力的盟友,英国人的态度也渐渐的强硬起来了。

    这让顾维钧既无奈,又担忧。深怕最后谈不拢之后,英国人会采用武力解决。

    毕竟这是有先列的,找一个出兵的借口,还不容易吗?

    顾维钧听到美国人的态度可能转变,当然要问清楚:“是朝着租界方面呢?还是?”

    “应该是民国方面。”王学谦想了想,这种脆弱的关系,如同落水者和稻草之间的关系,能救命,但也可能会让人绝望。于是多问了几句:“这能利用上吗?”

    顾维钧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些,点头道:“虽然我不清楚美国人的态度是否会强硬,但是我知道,在英日同盟这件事情上,美国人和法国人是站在一边的,只要从这方面下手,美国人绝对不会妥协。”

    可顾维钧毕竟在外交界混了十多年的老人了,当然不会相信,美国人是处于国际友谊,才出面表明立场的。肯定有他们的利益诉求,换句话说,就是美国人要什么?

    民国能给得起吗?

    而这个问题,可不是顾维钧一个人就能答应下来的,在燕京的曹锟不点头,顾维钧要是敢在谈判书上签字,那就是卖国。不管民意如何,他在政界的仕途,也将走到头了。

    想到这些,顾维钧认为,是该和曹锟的代表,曹家老四见一个面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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