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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世争锋     大世争锋txt下载     大世争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章 【契约精神】

    “什么,这等好事,还不赶紧答应下来……”

    “你以为我会反对吗?不,这都是钱啊!一枚枚黄澄澄、金灿灿的20美元,难道你就无动于衷吗?你知道布鲁克林工业区的土地转让费用现在要多少美元1英亩吗?整整三百美元,这还是跟市政府有着良好关系的那些大商人……”

    那片土地至少有200英亩,能值一大笔钱。不过从庄园转成工业用地,需要市政府议案的通过,这也要花上一大笔钱。王学谦这些天也对办厂了直观的认识,这笔帐不难算出来。

    “走,马上跟我一起去找马修,立刻签订契约……”

    王学谦像是见鬼了一般,盯着麦金莱,他忽然发现,这个年轻的动力学博士已经被钱给奴隶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恐怕要去的话,也要等明天了。因为我不知道马修晚上会住在哪里。”王学谦无奈的摊开双手,他可以隐瞒了对爱尔兰黑帮的消息,就麦金莱的胆子,一旦知道黑帮也在窥视这片土地,一定比兔子跑的都要快,狗都撵不上他。

    还是先瞒着他,等时机成熟的时候再告诉他。毕竟他们可是爱尔兰老乡,关键时候说不定会网开一面呢?

    在美国有多少爱尔兰人?很久以来,联邦政府也甚少统计人口中爱尔兰人的比例。可实际上,二十世纪初的爱尔兰人占据联邦政府公民比例六分之一强,纽约和芝加哥等东部城市的爱尔兰移民的人数更是惊人。

    这个比例已经触及了同民族之间的好感,反而增加了更多的竞争,内部意见的不统一,造成的自己人搞自己,无端的多出不少内斗。

    简单的火腿三明治,一杯清水,两人都不是对吃挑剔的人。即便挑剔,也没有那个财力。

    咖啡往往是气味胜过味道。

    浓郁的烤咖啡豆的气味弥漫在房间内,王学谦惊讶的发现麦金莱不像往常一样,往自己的房间里一躲,天知道他在干什么。而是胳膊底下夹着一叠稿纸,煞有其事做到了客厅内的餐桌上。

    硬板纸整理的过程中,发出咔咔的响声。

    王学谦不解的问:“老麦,这可不像是你。往常你晚饭后,总是会躲在房间内,连敲门都不开,今天可有点反常啊!”

    麦金莱不好意思的笑笑,技术男宅,那都是有原因的,他也如此,一个近三十岁的大男人,躲在房间里看一对狗男女爱的死去活来的低俗**小说,说出来绝对是要笑倒一片人的,甚至有人会将其上升为心理疾病的高度,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承担不起的。试问,有谁愿意顶着一个变态男的称号出门?殊不知这是麦金莱独有的一种放松方式,也是思考问题的时候,一种不受外界干预的平静方法。

    就像是有人喜欢做瑜伽来缓释心情上的紧张,作用都是一样的,就是方法上有些出入而已。

    麦金莱用商量的口气说:“有些技术上的细节要和你探讨一下,乘着实体模型和申报专利还没有开始筹备,我们可以再细节上将整个设计改善的更完美。”

    停顿了一会儿,麦金莱谨小慎微的加了一句:“当然,这一切都是在你天才般设计下修改的,我可没有要篡改你的设计的想法。”

    王学谦小口嘬了一口咖啡,没有任何糖分的苦咖啡,疯狂的刺激着味蕾,让他精神一振,但面对技术方面的难题,他又犯难了,想要推迟却又没有合理的理由,不由头痛道:“好吧,你说说你的想法。”

    “我是从六个大方面着手修改的,基本上都是在增加整体设计的稳定性上面下功夫。你看,在前置的悬挂系统中,我加入了三脚架的元素,这可以让支架在振动的时候,缓释一部分动能,而三脚架稳定的构造将给汽车带来更胜一筹的操控性能。”麦金莱侃侃而谈道。

    一边说,一边将一份a0规格的大图纸摊开,一份布满线条的图纸赫然出现在纸上。

    这份图纸从精度还有细节上都做到了近乎完美的程度,已经可以用于工程图纸。

    王学谦硬着头皮,低头佯装琢磨图纸,却发现,都是简简单单的线条,边上还是量度单位,可放在一起,却让他有种眼花缭乱的错觉。

    “我基本上同意你的修改方案。”总不能说不好吧,王学谦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到时候尴尬的还是他。

    麦金莱没来由的兴奋道:“真的吗?你对我修改持肯定的态度?”

    “原则上来说这种设计确实有一定的优势,不过缺乏实际的组装和实验的效果,能否达到预期的设计目的,还很难下结论。”一通模棱两可的评断立刻获得拉麦金莱极大的热情,献宝似的拿出一套细化图纸,不停的向王学谦讨教。

    王学谦口干舌燥的编排各种不会引起歧义,但绝对不发表主管论点的话来,这很伤神。如果上帝给他一把压满子弹的手枪,他一定会先干掉眼前这个比苍蝇都烦人的家伙。

    当当……

    门口的自鸣钟突然想起来,已经快十二点了,王学谦打着哈欠,困意连连道:“要不我们先讨论到这里,明天还要找马修谈论合作的事宜。”

    麦金莱神采奕奕,整个人都在亢奋状态,点头道:“好,明天晚上我们接着讨论。”

    王学谦疲倦的摆摆手,心虚的说了一句:“明天再说。”

    坐在一个技术狂人面前,谈了一个晚上的设计图纸,还不能露怯,这种精力的消耗不亚于和一头狮子共同关在笼子里。

    四眼相对,气势上的凝聚不断消耗着人身体内最强大的能量。

    宛如燃烧生命本源。

    再次见到马修的时候,王学谦差点认不出来,穿着得体的一个大汉,齐整的像是一颗参天的橡木,矗立在他的视线中。王学谦大大咧咧的走了过去,压根就没认出来,要不是马修打招呼,他甚至会去庄园门口傻傻的等上一个上午。

    “马修,是你吗?”

    人过中年的马修胸膛开阔,眼神犀利,要不是鬓角的白发出卖了他的年龄,看上去绝对要比实际年龄小上二十岁。

    “你好,这就是我和你提起过的马修先生,来自于法国龙骑兵团的军官,现已退役,是蓝灵庄园的主人。”

    “麦金莱,机械动力学方面的专家,我最亲密的合伙人。”

    两人友好的握了一下手,相比马修脸上淡然的微笑,麦金莱却脸色难堪的扭过头,抱怨的轻声说了一句:“这人力气可真大。”

    相对于餐馆,旅店的私密性更加好,也方便双方之间的谈话。

    “文件都是合法的。”

    “我昨天回去想了一晚上,觉得当时在餐馆中我们之间商讨的合作方式和草率的,不负责任的,有损害双方权益的,不谨慎的口头约定。所以……”

    这老家伙,喝酒后和不喝酒说的话,简直天壤之别。真该带一瓶白兰地来,先灌他几口再谈。好在王学谦也是有备而来,从骨子里深处的家学也一点点往外渗透:“这也正是我要说的,马修先生。”

    “哦。”马修吃惊的神色一滞,显然已经出乎了他的意料。

    不经意间,王学谦的话已经打乱了马修的谈判节奏,这种对谈判双方节奏上的把握,是他今后步入政坛一大利器。没想到,第一次用于实战,是在一场商业谈判中。

    “好吧,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王学谦扭头看了一眼麦金莱,技术上有这哥们在,几乎不用他操心,所以超越时代的汽车底盘悬挂系统,必然提前出现在世人面前,而这将会带来巨大的利益,如果能够压制下,而且这还是马修所不了解的方面。

    谈判中最重要的就是,你知道的,我都了解;而我知道的,你却毫无头绪。

    信息的不对称,将谈判最终引入恰似一场骗局之中。

    对此,马修毫无防备。

    王学谦一如既往的嘴角浅笑,似乎他并不是在谈生意,而是在和一个好朋友谈乱往事一样随意:“我们现在正在研究的是一种使用在汽车上的技术革新,理论上的论断已经结束,只要将样本造出来之后,就能够获取专利。将来还会建造工厂。和马修先生的合作就是致力于在工厂筹备时期,以你的土地作为入股条件,参与到工厂的建设中来。假如是我,则非常愿意和你分享最后的利润,不过你也知道,专利的最终价值是否具备和你合作的条件,这还很难说。”

    “痛快点,你对最终股份的分配如何选择。”

    “技术专利的保护年限在20年,这期间的利益往往会被算入专利的利润之中,但是一想简单的技术革新,很难值数万美元的价值。”

    谈判到下午的时候,马修已经开始急躁起来,他满脑子的疑问,却不知道该如何提。

    光见王学谦的嘴巴喋喋不休的一张一合,脑袋嗡嗡的胀痛。

    最终,马修在起草好的文件上签上了名字,以他庄园实际市场价格溢价20%作为入股资金,在等技术专利获取之后,实际估算价值之后,计算入股份。

    “干杯!”

    “干杯!”

    香槟清爽的气息让人缓解了部分的焦躁,马修终于缓了过来,直觉告诉他,他吃了大亏了。可事实却让他像是捡了一个大便宜似的,这让他很苦恼。

    好在,他终于要步入开创事业的生活,步入正轨。酒桌上的气氛很快被推向了**。

    刚走出旅店,麦金莱忽然仰天大笑,就像马修直觉感知一样,他铁定要吃大亏的。

    “王学谦你真的太坏了,老马修说不定还在旅店的餐厅内说着祝福你的祷告呢?”马修不知道悬挂系统的价值,但麦金莱可是非常清楚的,这项技术足以引起整个汽车工业的大革命。

    到时候,王学谦不但解决创业初期资金不足的弱点,让每一美分都极具战斗力。

    王学谦受伤道:“我这不是维护我们两个人的利益,不是吗?”

    “难道美丽的阿罗伊斯也不能让你有所心动吗?”麦金莱不是傻子,酷爱狗血爱**小说的他,可是一眼就看出了王学谦眼中对法国美女强烈的占有欲。

    王学谦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好吧,到时候,我会适当的显示我的慷慨。”

    “得了吧,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是一个奸商。将来我可要擦亮眼睛,别到时候被你卖了,还傻傻的给你数着钱。”麦金莱开玩笑道。

    走过拐角处,就能打电话,叫到出租汽车。

    在街口的方向,一个神秘的大汉,似乎费力的扛着一个麻袋,正绕向另外一个街区走去。

    王学谦拉着麦金莱躲到了暗处,捂住了对方的嘴巴,小声说:“嘘,有人。”

    “呜呜……”

    “你不要说话,我们可能遇到麻烦了。”在橘黄色的灯光下,一个发亮的脑门突兀的出现在视线之中,对方并没有发现他们。

    走过两人躲在暗处的地方,王学谦这才认出来,原来是昨天遇到的黑手党成员加尔特。

    奇怪的是,加尔特背着的麻袋还在蠕动,难道是一个人?

    王学谦打量了周围,发现麦金莱正嘴角抽搐着倒在墙边,估计是指望不上了,右手从地上摸起一块分量适当的石头,迟疑了一会儿,他猫腰准备跟上了加尔特的脚步。

第17章 【制造混乱】

    王学谦握紧手中的石头,掂量了一下重量,手感正合适。观察了一会儿前后左右,发现就只有加尔特一个人,连个接应帮忙的都没有,心中大定。看来你这要倒霉啊!

    同马修的合作,是各取所需。

    但王学谦也不介意在不暴露自己,不给自己带来危险的时候,帮对方一个小忙。

    比方说,抽冷子下一棍子,反正机会赶来了,何必要想着逃走?

    他的胆子是不大,但还没有小到连打闷棍、拍板砖都不敢的地步。机会难得。再说,瓦尔家族真的是睚眦必报的话,很可能已经开始在调查他的身份了,这就更不能忍了。

    “老麦,你说我用这块石头,拍对方面门好呢?还是直接拉开距离王对方的后脑勺来一下**的?”王学谦用胳膊推了一下瘫倒在地上的麦金莱,他知道这小子肯定是装的,因为他也有类似的经验。

    就在昨天中午,他就用了一次。

    虽然狼狈了一些,但确实能够让对手将你忽视,甚至遗忘。手指头都懒得动你一下。

    “王,这要出人命的。再说了,我们当作什么也没有看到,等没人了,再离开不好吗?”麦金莱祈求的口吻下,让王学谦明白,他是真的怕了。

    麦金莱的提议很合王学谦的口味,可他心底无名的出现了一股冲动,把这份理智给压了下去。

    加尔特长的人高马大,身材魁梧,卖相极好,一看就是混混中有些地位的打手。他和加尔特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原本也不可能有交集。可奇怪的是王学谦就想暴打这个白人壮汉,尤其是对方鄙视的目光让受不了。可要是正大光明的去挑逗光头加尔特的耐心,最后倒霉的一定是王学谦,而且可以肯定的是,会死的很难看。

    要是偷袭,那就另当别论了。

    干了。

    其实他也很好奇,加尔特大半夜的绑的是谁?

    唯一的麻烦就是不能让麦金莱知道加尔特的真正身份,不然不用王学谦失手,麦金莱鹌鹑一般的胆子足以坏事。

    王学谦平端手中的石头,对不远处说:“看到那个光头了吗?”

    “光头。”麦金莱眼珠子滴溜乱转,这功夫他想了好几个逃生的方案,最理想的就是潜伏,当风平浪静之后再走,也可以救人,周围的街区都是很密集的生活区,住的也都是平民。人口密度很大,只要喊几嗓子,保不齐不能将光头吓走。

    说不定,还能将光头背着的人质解救下来。

    王学谦感觉右手被死死的抓住,心情急躁了起来,挣了几下,都没有成功,可见麦金莱抓的有多紧。

    麦金莱发抖的说:“王,你冲上去,如果第一次没有砸中那个光头,肯定会有大麻烦的。而且你的左手受伤,根本就无法用力,对方一旦和你搏斗,吃亏的肯定是你。我有办法能够帮到你,还能将人质解救下来。”

    “快点。你没看到人快要走到没影了?”王学谦口气不耐烦道。

    “我们只要在暗处喊几声,抓小偷,街道上马上就会有很多人出现,说不定对方就会落荒而逃。当然,逃跑的时候,因为行动不便,肯定会把人质丢下,到时候我们只要混在人群中,就能将人质救出来。”麦金莱出了一个胆小者的主意,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就能完成自己的意图,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王学谦低头晃了一下左臂,挂在脖子上的手臂在纱布的包裹下,确实对行动大有阻碍。

    心里也是一惊。

    假如,假如他的偷袭没有成功,那么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街头,加尔特要想捏死他都不难。可他还是面子上挂不住,心里却已经承认了麦金莱的建议,揶揄道:“我们是两个人啊!”

    麦金莱被狗咬了一般,跳起来,贴着墙壁惊叫道:“我怎么可能?”似乎意识到了声音有些大了,怕惊动人,这才压低了声音说:“我倒是想帮你,可是你看我现在,能帮的上你的忙吗?”

    王学谦奇怪的打量了一会儿麦金莱,没什么大毛病,能走能跑的,拿根木棍照样能揍人。上下来回的打量,这才发现,后背靠在墙上的麦金莱,双腿竟然一刻也不停息的颤抖着,看来他说的也没错。

    按照麦金莱的设想,王学谦感觉有些不妥。

    抓贼这东西,普通人的积极性肯定不高。当然,不是贼不可恨,而是贼多半会带上一两样能够防身的武器。抓贼的人很容易不仅没有伸张正义成功,运气不好的时候,被贼暴打也说不定。对付小偷,最理想的是等贼人单势孤,被一群人围殴的时候,上去踩两脚,即解恨,又毫无危险。

    “我总觉的喊‘抓贼’不靠谱,要是没人来怎么办?”王学谦越想越顺,不假思索道:“万一,我要是说万一,这里的居民很多都是社会底层的人,生活过不下去,小偷小摸的大有人在,万一这里就是贼窝呢?再说,抓贼很危险的,很多人都不愿意对付有可能带有武器的小偷,给自己带来麻烦。”

    麦金莱脸色难看道:“不会吧。”

    在麦金莱的世界里,小偷的憎恶值肯定是排在前几位的,可其他人却不见得会这么看。

    王学谦探头出了墙角,看了一眼街面上的情况,加尔特还没有脱离视线,他心里一阵焦急,忽然,灵光一闪道:“有了。”

    “你想到什么好办法?”

    王学谦深运了一口气,大吼一声:“着火啦!”

    “着火!”麦金莱眼前一亮,这个办法好啊!比他刚才想的不知道要高出多少,或许有人对抓贼有所顾忌,但火海无情,只要是喊醒过来的人,肯定会第一时间拿上脸盆木桶等救活的工具,冲出房子。

    只要腿脚能活动的一个也不会留在房子里。

    城市火灾的恐怖,可不是烧了一家院子就完事,相邻的房子会被大火蔓延,如果救灾不及时,很容易将一个城市都毁掉。历史上,伦敦就遭受过多次几乎毁灭般的火灾,一度差点将伦敦给烧没了。其破坏力,让所有人都有种警钟长鸣的警觉。

    “着火了!”麦金莱也帮着大喊起来。

    ……

    很快,临近的几所房子内,有几户人家的灯亮了,紧随着开门声响起,此起彼伏的脚步声,纷纷踏来。

    根本没人去想着要换衣服,有的人甚至抱着家里最值钱的东西就往院子里跑。

    不一会儿的功夫,整个街道都热闹起来。人们慌乱的大喊大叫,根本就分不清到底那儿着火了,无头苍蝇般的到处乱窜。

    “那儿着火了。”

    冲过来的人抱着一个留声机,心急火燎的冲着王学谦询问。王学谦赶紧拉住了身边的麦金莱,将一句“着火了”当场给掐灭了。装出慌张的样子,王学谦跳着脚大声说:“我那儿知道啊!我也是听到有人喊着火了,这才从家里跑出来。”

    “我去前面看看。”

    ……

    伸手如拉住缰绳一般,将也要跟着去的麦金莱拉了回来,王学谦叹气道:“你跟着起什么劲?”

    麦金莱匆忙道:“我看到了,那个光头把麻袋放在拐角处一户人家的院子里。”

    “还不快去救人。”

    小跑在喧闹无序的街道上,周围人群的慌乱都是因为一句话造成的。而王学谦对此毫无愧疚之意,毕竟他也是为了救人,就是临了用的手段不见得光明,至于效果嘛?

    事实说明了一切。

    顺着人群,还要小心的躲避往来冲撞的人群,很快他就跑到了麦金莱指的方向,透过木栅栏,他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倒在栅栏边上,伸手探去,扎手的粗麻有些拉手,心说:“就是这个了。”

    用力将麻袋提了一下,刚提到栅栏一半的高度,就发现使不上劲,很难靠一只手将麻袋从院子里提出来。突然,手上感觉一轻,麦金莱已经赶到边上,双手用力将麻袋搬了出来,周围的人群根本就没有注意这两个鬼鬼祟祟的年轻人。

    两人慌张的将麻袋抬到了一个死角处,麦金莱拉掉麻袋口的绳子,一个脑袋露了出来,虽然他已经猜到了麻袋中应该是个人,可见到的那一刻,他还是忍不住的惊呼出声:“哦,上帝啊!”

    麦金莱在一踏上美利坚的土地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他一定是中产阶级中的一员。除非意外,他根本就没有机会看到底层百姓的生活,在他的意识中,经济正在蓬勃发展,技术日新月异,一切都像是有太阳的早晨一样美好,美国梦触手可及。

    可这一刻,麦金莱怀疑了,犹豫了,这不仅是一声惊呼,更是喊出了他的不解。

    而王学谦蹲下后凑到对方的眼前,小声的嘱咐道:“我们是来帮助你的,现在周围都很乱,我可以那掉你口中的布条,但你要保证不能大喊大叫,放心,我们会送你回家的。如果你听明白我说的,就点点头。”

    周围很黑,根本就无法看到对方的表情。不过,他猜想,麻袋中的这个女人肯定吓坏了。好在对方还有意识,迟疑了一会儿,慢慢的点了点头。

    即便裹在麻袋中,人和人的气味都是不一样的。王学谦仅凭这点,就能断定他面前的一定是个女人,而且年纪不会太大。

    触摸到对方身体的时候,王学谦能感觉到对方正恐惧的发抖,心平气和的安慰了几句。

    等将女人从麻袋中拉了出来,三个人沉默着向最近的电话亭走去。

    街道上的人少了不少,很多人大概也发现了火灾是一场骗局,不少脾气暴躁的人更是骂骂咧咧的在院子不肯回家。

    拐过街角的时候,王学谦看到一个肥胖的背影,巡警服堪堪的裹住了身体,就像是被拦腰扎紧的一个大麻袋一样。王学谦一眼就看出了,是昨天看到的巡警——斯帕克,正漫不经心的疏散人群。心中不由奇怪:“他怎么来了,这里可不是他的辖区。”

第18章 【不经念叨】

    斯帕克的出现确实可疑。

    纽约城区庞大,巡警的作用主要是在街道上盘问和巡查可疑人物,处理急**件等等

    跨街区出警需要上一级警局统筹安排,说白了就是官僚,别以为就华国有官僚,有政府的地方就有官僚。这会耽搁不少时间,王学谦和马修会面的地点在上西区,距布鲁克林街区可一点也不近。种种迹象表明,斯帕克在加尔特绑架人质之前就出现在皇后区。

    这就让人觉得奇怪,难道他也住在这里?

    别傻了,就是他当一辈子的警察,也买不起上西区的房子,这里可是银行家、冒险者的乐园。

    王学谦感觉有点好奇,怎么也猜不透,这个胖子会跑这么远的路,大半夜的来上西区?但他也仅仅是奇怪,很快他将这点疑虑也抛到一边。脚步越走越快,附近的电话亭肯定不能去,说不定加尔特躲在某个黑暗的角落冒着呢?万一撞上去,加尔特可根本不担心偷袭成功的可能性,他只要跳出来,就能把王学谦收拾了,外带麦金莱中看不中用,临了笃定是个腿软的货色。

    不知不觉之间,王学谦刻意加快了脚步。

    穿过了三个**的街道,估计要靠近公园大道的地方,王学谦终于看到了一个摆放在街头的木质电话亭,在不远处一盏路灯的橘黄色光芒让他心里轻轻的松了口气。

    透明玻璃镶嵌的电话亭,丝毫没有**可言。

    至少在外面,能够清晰的看到内部是否有人。王学谦推门走进电话亭,刚要拿起电话,脚后跟推开电话亭的门向站在外面的麦金莱询问:“有5美分吗?”

    “给你。”

    王学谦接过硬币投入之后,打电话给出租车公司,并报了自己的方位,挂下电话之后,他只需要静静的等待,但有点奇怪的是他好像感觉少了一个人似的:“哎,那个人质呢?”

    “什么人质。”麦金莱一问三不知的茫然。

    “就是刚才……”王学谦也不敢多说,只能稍微提醒一点。

    麦金莱回头向四周望了望,见鬼了,除了他和王学谦周围一个人影都没有,这里靠近中央公园,拥有大片的树林,尤其是在夜晚,公园里没有灯光,漆黑一片,宛如一个巨大的黑色堡垒,让人心生寒意。

    “我只顾着跟上你的脚步,没有留意其他的情况,加上当时又那么黑,周围的人也多,我更顾不上来了。”这下反而麦金莱振振有词起来,他开始抱怨王学谦走的太快,步幅太大,跟上他的脚步就非常困难。他的小腿现在又肿又胀,酸痛不已。

    王学谦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路上救了一个人而已,得到好处自然欢喜,要是没好处,也不可惜,毕竟这是顺带的一个小插曲。他不由感慨道:“就当在美利坚做一回雷锋吧!”

    把雷锋精神发扬到大洋彼岸的腐朽资本主义美帝,王学谦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光荣的事。

    “雷锋?”

    “一个平民英雄,他把帮助人当成美德,并且从不留下名字。然后在晚上躲在房间内偷偷的将帮助人的事情记到日记里。”王学谦心不在焉的调侃了几句,就好像做好人好事都是偷偷摸摸,见不得一点光似的。

    麦金莱早就被今晚的事给吓的精疲力竭,冷汗冒了一层又一层,身上湿哒哒的,非常难受。他此刻最想做的事就是舒舒服服的泡个澡,然后躺在床上美美的睡上一觉。

    麦金莱无精打采的回了一句:“你要是回去写日记,就别把我写进去了,这样的事情最好永远再不要发生。”

    “好的,都过去了。至少我们今天成功的做了一次英雄,并解救了一个被黑手党劫持的人质,将来……”忽然,王学谦似乎感觉说错话了。

    麦金莱正等的无聊,听得‘黑手党’三个字不由一愣,诧异的盯着王学谦愣了足足有一分多钟,突然惊叫道:“天哪!黑手党,那个光头是黑手党?你早就知道对不对?你认识那个劫持人质的光头。你会害死我的。”

    王学谦要是再不承认,就显得有些下作了,只能点头道:“前几天才街头看过一眼,不过我保证,他不过是个小角色。”

    “我绝对不会原谅你欺骗我,你要付出应够的代价。”

    麦金莱腾的跳起来,摆出一副拼命的架势,王八拳左右挥动,显然动了真怒。

    门户大开,全身是破绽,全都是毫无用处的动作,按照王学谦街头打架经验,只要一脚踹到心窝上,就能让对方彻底趴下。按照以往的习惯,这样的好机会怎么会错过?早就先下手为强了,可麦金莱是朋友。不管是哪辈子,王学谦也没有对朋友动过手,争论有过,但动手确实太伤感情。

    最好的办法就是转移对方的注意力,可周围没有路过的人,也没有街头巡逻的警察,似乎想要转移麦金莱的目标也不容易。

    “有了。没人?制造一个人不是更好吗?”王学谦计上心来,突然喊道:“你看,那边怎么有个黑影。”

    “别想骗我,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麦金莱口气非常肯定,但躲闪的眼神,和左右打量的小动作出卖了他的内心。这一点根本就没有逃过王学谦的眼睛,最了解你的人是你的敌人,比敌人更需要了解的可能就是债主了。

    因为债主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毫无行为不妥而造成不良后果需要承担。能在绝对劣势中,不失尊严,就显得要摸准债主任何一个小习惯,哪怕是临场的小动作都不能放过。

    很不幸的是,麦金莱在之前一段时间内,充当了王学谦最大的债主。了解这个人一切习惯和优缺点,是他那段时间做的最多的功课。

    “真的,你快看啊!那个黑影正躲在你身后的那颗梧桐树下,看……他站起来了……”

    在漆黑的夜晚,身后又是宛如墓地一般幽暗的公园。只要稍微把气氛往恐怖阴森的方面引导,很容易让人吓出一身冷汗。麦金莱显然身体僵硬了一些,身不由主的向身后看去。

    路灯只能照射到他附近不到十多米的距离,街对面的幽暗的树丛中发生了什么,根本就无从而知。

    “好像是个女人……”

    女人和女鬼,在内心恐惧的时候,只不过是一个称谓上的不同,但造成的惊悸效果几乎相差无几。

    后背凉飕飕的像是一股阴风而起,头皮发麻,眼皮一个劲的跳,麦金莱心虚的回头看了几眼,越看越觉得心虚,口中却犟道:“心理战对我可没用。”

    “报纸上说,就是在你那个位置,两天前正好有一个女孩走过,被邪恶的幽灵附体。第二天早上,上班路过这里的人们发现,她已经吊死在一颗梧桐树上,据说是一种邪灵仪式……脸上却带着淡淡的微笑,似乎获得了解脱……”谎言和真理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有根有据,要渊源有渊源,要事实有事实,但谎言欺骗人的最大因素不是谎言有多么的严谨和无懈可击,而是谎言往往会将人带到一个特定的环境中,让人恐惧。

    数次回头,都没有发现身后的异样。

    麦金莱心里彻底毛了,他已经没有心思去和王学谦理论,作为一个胆子本来就不大的人来说,这功夫最好的办法就是待在路灯底下,什么也不做,暗暗祈祷。

    突然,他的头再也无法回过来了,因为他确实发现一个黑影似乎正在缓慢地的移动。

    “上帝啊!”

    麦金莱慌张的想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认准了方向,一下子就冲入了边上的电话亭,从里面讲插销给锁上了,惊恐的看着街对面。

    都到了这个份上了,王学谦心里也开始打鼓了。

    他没想到,不就是开个玩笑吗?

    也没有说鬼啊!怪啊!

    为什么突然就来了这么一出?

    理智告诉他,这个世界上没有鬼。可事实又告诉他,要是没有鬼?他是怎么穿越过来的呢?

    相比麦金莱的恐惧,王学谦更相信这个世界上一定有鬼怪的存在。而当这个恒定存在的鬼怪正在一点点靠近他的时候,他却无法抬起双腿,逃离现场。

    黑影移动的很慢,套着一件黑色的布袍,看不到脸,微风吹过,布袍随风摆动,似乎布袍下宛若空无一物。

    “妈的,原来的真的有幽灵。”

    王学谦任命似的闭上眼睛,心里自欺欺人的默念道:“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当一个丰满的灵巧的躯体扑在他怀里的时候,他心里咯噔一下,心说:“完了,幽灵上身了。”毫无理由的投怀送抱,王学谦是从来不相信的,反而聊斋中的狐仙倒是有可能,可惜这是在美利坚,狐仙是没指望了,幽灵女巫倒是管够。

    既然无法躲避,就坦然接受吧。

    王学谦的右手恰如其分的围了向布袍后方,手上传递而来的感觉让他心中一荡,像是一汪清水中芙蓉招展,凹凸有致的神采,让他一时失神。而鼻尖传递来的气味更是奇怪,竟然有种熟悉的感觉。

    随之而来,手上可胸口传来的温度让他更是奇怪。虽然对方瑟瑟发抖,像是很冷的样子,可身体的温度却欺骗不了人。

    “王博士,是你吗?真的是你吗?呜呜……”

    王学谦傻了,女鬼索命不成?可怀中的感觉更像是一个受伤的妙龄女子,低声哭泣一般,让人痛惜。

    “我不敢回去,我真的好怕,他们在医院附近抓住了我,呜呜……我怕他们还会在医院有人等着我回去……我该怎么办……”

    王学谦越听越不对头,气味很熟悉,当然不是说他的鼻子有多么灵敏,狗都比不上。而是这个气味一定是他刻意去记住的,但声音也很熟悉就不对了,此刻他确信怀里的并不是女鬼,而是一个女人。扶着对方的肩膀,哭的梨花带雨的美丽脸庞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这一刻他愣住了:“阿罗伊丝,怎么是你?”

第19章 【不是随便的人】

    “大半夜的,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跑,万一遇到了坏人该怎么办?”

    王学谦还没意识到阿罗伊斯的反常,反而教训的口吻,语气颇重。但字里行间却难以掩饰他的关心。

    “我是被……加尔特……”

    断断续续的话语中,王学谦才恍然大悟,心说:“不会这么巧吧?”

    救人的时候,因为周围环境昏暗,视力不佳。也没注意救的人是谁,就知道是个女人。而且在他纽约的朋友一只手都能数干净了,这种低概率的事件,压根就没想到过。

    此刻想起来,他心中一阵后怕,托着阿罗伊斯柔弱的肩膀,关心道:“刚才我救的人是你?”

    下丫头不好意思的点点头,低着脑袋,不好意思的说:“我敢认你,就想着只要回到了医院就好了。可是当我快到医院的时候,发现有人在医院外面来回走动,我怕……”

    “没事,放心吧。我们先不回医院,先找个地方住下。加尔特胆敢绑架,他背后肯定有人支持。而且我敢断定,这阴谋肯定不是针对你的,而是针对你父亲,他们肯定是想要通过绑架你,转而威胁你父亲,让你父亲在转让书上签字。”想要猜到事情的来龙去脉并不难,现在唯一的难题是如何安置阿罗伊斯,回医院肯定不现实,在外租房可需要一笔不菲的钱,自己到哪儿去弄钱?兜比脸干净的日子,对他来说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那怎么办?我要去找爸爸,太危险了……”小美女心中大急,手上的力气也大了很多,像是从惊吓中恢复过来了。

    王学谦意识到了其中的危险,马修很固执,也很难缠。想要对一个又固执,又怀有敌意的人面前取得突破口,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对方的死穴,而阿罗伊斯就是马修的死穴。

    “你不能回家,至少现在不能。马修如果不分心的话,对方也拿你父亲没有办法,可万一要是你被对方抓住了,或者在你父亲身边,双方一旦冲突起来,很容易让你父亲分心。”理智有时候很残忍,王学谦的话很有道理,但让一个懂事乖巧的女儿,在明知父亲有危险的时候,却不能去陪伴在亲人的身边,这本来就会让人不太容易接受。

    “答应我,你不能去。”王学谦眼神中流露出坚定,不容置疑的决然,他心知恐怕很难和马修撇清关系了,至少在瓦尔家族覆灭之前,这种合作和依存的关系将持续下去。

    “吓死我了。阿罗伊斯,你下次出现的时候,能不能先打声招呼?”麦金莱也认识阿罗伊斯,在圣玛丽医院,他们见过几次面。

    当他从电话亭走出来的时候,还没有意识到,他会陷入到一场黑帮的争斗之中。

    后知后觉的麦金莱,用余光撇了几眼阿罗伊斯,在羡慕王学谦的香艳遭遇之外。才发现,阿罗伊斯的脸色很不好:“吓坏了吧,我刚才也被吓的够呛,差点连尿都……”

    跟王学谦住在一起多年,习惯了东方式的玩笑,口中的零碎逐渐多了起来。好在他意识到谈话的是一个女性,及时收住了口,讪笑道:“其实这些话都是王学谦常说的,我不过是听习惯了。”

    说习惯和听习惯,可有着本质的区别,王学谦报以不屑的冷笑。

    为了谈事,他们两人在皇后区组了一间不算宽敞的房间,本来预计谈判不会很顺利,毕竟他们现在什么都没有,仅凭一张嘴就要取得马修的信任,这很不容易。所以预交了三天房租。

    现在问题来了,阿罗伊斯肯定是不能回医院。瓦尔家族的人敢在医院附近下手,说明周围肯定有他们的暗哨,至少能够掌控意外外部的情况。

    好在,阿罗伊斯还算机灵,没有一头撞上去。

    假如,她慌慌张张的想要躲进医院,最后的结果很可能是再次被抓。

    而再次被抓住后,就很难有机会逃脱了。

    王学谦考虑了一会儿,想到旅店人多眼杂,很多黑帮产业中旅店是非常重要的一环,如果冒然带着阿罗伊斯去他们租住的旅店,可能会出现意外,最好找一个对方势力渗透不进去的地方。

    “哪里?”在纽约有什么地方,比警局安全,能够隔绝任何黑恶势力的渗透,还能接纳一个陌生人。

    不太好找。可能回学校比较好,出租车肯定不会走夜路去普林斯顿大学,毕竟夜路很危险,加上路途遥远,来回一趟都要天亮了。

    学校?

    对了,学校。

    王学谦脑中灵光一闪,快步走入电话亭,打了一个电话。出来时候,如释重负一般的轻松,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没想到哥们的人际关系如此硬霸,连大洋彼岸都有知交。

    怀中抱着一个娇娇欲滴的小美人,时间反而像是故意作弄人似的过得飞快。反而麦金莱坐立不安的样子有点可怜,灯泡的心,都是很脆弱的。

    差不多有二十分钟左右的样子,出租车终于来了。

    福特车的深入人心,以及巨大的产量,让很多人都明知此车性能不佳,也不得不接受马路上福特汽车的霸主地位不容挑衅。

    “去皇后区……”

    “不,去曼哈顿。”

    “去皇后区。”麦金莱重复了一句,对扶着阿罗伊斯上车的王学谦提醒道:“旅店在皇后区,你不会记错了吧?”

    “是在皇后区。但你去旅店住,我和阿罗伊斯……”说完,王学谦低头看了一眼羞涩的小美女,淡淡的笑道:“我们去哥伦比亚大学。”

    “嗨,伙计,你们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到底去哪里,送完你们我可要回家好好的睡一觉。”英国的出租车司机,就像是殡仪馆的送葬员,全程都不会跟旅客多说一句话。而在美国,出租车司机就像是美国街头的推销员,操着不同国家的语言,和乡土味道极浓的英语,能在乘车上车之后,唠唠叨叨说到乘客下车。

    抱怨天气,抱怨交通,华尔街的小道消息,银行家的风流韵事……都是他们常挂在嘴边的话题,当然如果有必要的话,甚至能跟你胡侃养儿育女的心得。

    这是一群好奇心极度泛滥的司机,当广播在未被发明的之前,司机之间的口授言传就等同于趣味百变的广播电台。

    “嘿嘿,哥们。看来你的朋友在爱情面前出卖了友谊。如果你觉得这个夜晚特别孤单的话,我可以介绍一个不错的旅店,哪里的姑娘一个个都热情的让你忘记在异国他乡的苦恼。”司机笑的很贼,却不忘推销起那些鱼龙混杂的色情旅馆。

    麦金莱发脾气似的不再理人,王学谦这才对司机说:“去曼哈顿的哥伦比亚大学。”

    路途上,坐在后座的两人相互依偎,虽没有卿卿我我的浓情蜜意,可是坐在前排的麦金莱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吃了一个天大的亏似的。

    明明救人的时候,他也有份的,为什么得到的待遇却会截然不同呢?

    一路无话,在哥伦比亚大学的校园主干道上,一个清瘦的年轻人正站在路边,似乎在等什么人。

    “仲述!”

    “子高。”

    等人正是刚才王学谦打电话的朋友,同是留美学生的张彭春,正在哥伦比亚大学攻读教育学博士。

    王学谦从车上跳下来,两人热烈的抱在一起。能够在异国他乡见到故知,足以安慰漂泊中的孤寂。当阿罗伊斯走下车的时候,张彭春的脸上流露出奇异的神色:“修女啊!”眼神怪异的不由多看几眼王学谦。

    带着阿罗伊斯走进张彭春的**公寓,看上去不错,比王学谦的宿舍更好一些,至少是**的一个房间,也没有人打扰。

    “厕所。”

    “卧房,我刚才都打扫过了。”

    “对了,还给你准备了夜宵……”

    张彭春热情的一一介绍房间内的设施,还在厨房内变戏法似的拿来了一个起司蛋糕,鲜红的樱桃,洁白且香甜的奶油,勾起着人内心最原始的食欲。

    不对,怎么连蜡烛都准备齐全了。王学谦不由对张彭春好感大增,早知道此公大义,就应该多走动走动。

    等到全部介绍完了,张彭春却夹起被褥转身就要出门。

    “仲述,你这是去哪儿?”

    “我去同学哪儿借宿一晚,放心吧,我这房子属于教工宿舍,没有人会打扰,楼下的门房可以帮你们叫餐。”一通嘱咐之后,张彭春坏笑着将手中的钥匙扬了扬,放在门口的柜子上:“悠着点,兄弟。这房子你住多久都可以。”

    说完,带上门,脚步已然在走廊中渐行渐远。

    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王学谦愣住了,回味张彭春关门时候的笑容,还有那种意味深长的表情,他不由哀叹:“我又不是借你的房子来打炮,至于吗?哥可不是随便的人。”

第20章 【暧昧】

    “他是我的朋友,也是同学。这人特热情,好张罗事,但他是一个好人。”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刻,王学谦从阿罗伊斯的躲闪的眼神中读到了慌张,这才安慰了几句。

    在心里他是非常感激张彭春的,这哥们太上路了。

    气氛有点紧张,主要是阿罗伊斯对陌生环境有些不适应。走了一个人,反而让房间变得更加拘束,连下脚的地方都快没有了。

    砰——

    “啊!”阿罗伊斯刚迈开腿,想走到桌子边上切蛋糕,却不小心碰到了脚踝。疼的小脸煞白,身体的平衡受到了影响,小手在半空中胡乱抓一气,扭扭歪歪的眼看就要跌倒。

    王学谦眼明手快,伸手在腰上一抄,搂在怀中。动作熟练干脆,像是受过训练一样,这才没让小美女再遭第二遍罪。

    “疼吗?”

    向上帝发誓,王学谦说这句话的时候,根本就没往歪处想,完全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关怀。扶着阿罗伊斯坐到的单人的沙发上,边上是一个立地的台灯,这个位置可能是张彭春用来休息看书的地方,边上的茶几上放满了大部头书籍。

    可能是这里太强烈的文化氛围,让阿罗伊斯慌乱的心平静了不少,这也从侧面说明,书房永远是偷情最理想的场所。

    “没事了,我能站起来。”小丫头挺要强的一句话,却在温婉的嗓音下像是一句撒娇的呓语,王学谦心中不由一荡。

    鬼使神差的蹲下身,要去查看对方的伤势。

    他也不想想是啥时代,1919年的美国,女权运动正处于停滞期。妇女连家庭地位都无法保障,更不要说参与社会活动,和后世的美国判若天地之别。保守的着装,守旧的思想,让每一个西方女人骨子里都有着一种视贞洁为生命的固执。

    王学谦正要托起阿罗伊斯的伤腿,没想到,阿罗伊斯却挣扎着站了起来,娇呼一声,又摔倒在沙发里。口中还惊恐的轻声喊道:“我没事,不要紧的。”

    “怎么可能没事。”王学谦手中却没停下来,顺手拉来一个矮凳,垫在屁股底下,将阿罗伊斯受伤的小腿放在他的大腿上,稍微撩起宽大的修女袍。

    褪下小牛皮鞋,隐隐一握般大小,按照王学谦阅女无数的经历,应该是大小适中的23码鞋。略显松散的棉布袜子,干巴巴的绑在小腿上,需要从小腿的根部解开绑着的绳子,这种袜子在没有橡皮筋的时代,成了大部分袜子的传统式样。

    “我来解。”

    到了这个份上,阿罗伊斯也没存侥幸的心里,红着脸低头小心翼翼的将袜子上的带子解开,羞射的闭上眼睛,不敢视人。缓慢的退下袜子,就像是在观察一副艺术品一般仔细,粉嫩的皮肤光滑细嫩,青色的血管隐隐的埋藏在雪肤之下,在灯光的照射下,焕发出柔和的光亮。在袜子脱下之际,阿罗伊斯肌肉绷紧,小腿上的肌肉一阵战栗,正好顶在小学谦的头顶撩拨了一下。

    “要死的东西。”

    小学谦迎风而涨,一会儿的功夫,就昂头阔步。王学谦生气的低头怒目,鄙视了身体的敏感。视线移动,王学谦反而有些痴了,不受高跟鞋约束的脚趾,粉嫩可爱,脚板修长,五指分明,绝无后世美女长期穿高跟鞋后的那种畸形脚,宛若美玉天成。

    “咦,怎么看上去好像没受伤啊!”

    阿罗伊斯缩了一下身子,可能是脚上传来的触觉,更是不敢看人,良久才辩解道:“痛的是另外一只脚。”

    王学谦额头冷汗涔涔的往外冒,急忙换了一只脚,等到褪下袜子的那一刻,他的心不由的痛了一下,却见脚踝处已经肿的像个包子一样,红彤彤的,皮肤也被撑的光亮,似乎稍微一碰,血就要流出来一般。

    “怎么会这样?”

    王学谦蹙眉疑问,不小心碰了一下椅子而已,而且还是刚才碰到的,即使有反应,也不该这么强烈。

    “其实在被绑架的那时候,脚突然蹩了一下。当时很害怕,什么也不知道,后来你救了我,跟着你们一路走,才感觉有些疼,可是你们走的好快,我根本就跟不上你们的脚步……”

    阿罗伊斯畏惧的嘟着嘴,说着说着,眼眶里盛满了泪水。

    这一晚上对她来说,绝对是一场挥之不去的噩梦。

    先是遭遇了绑架,后来好不容易被人救了,又无处可去,加上脚踝疼的让她几乎绝望。

    “阿罗伊斯,再也没人能够伤害到你,我保证!”王学谦抬起头,郑重的说道。

    阿罗伊斯愣住了,突然‘扑哧’一声破涕而笑,脸上洋溢着惊喜的样子,但却扭捏的说:“你骗人。”

    “说谎的人,心跳会加快。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把手放在我胸膛上,就能感觉到我的心跳,就知道我是不是在说谎了。”王学谦一脸坏笑,狡猾的眨了眨眼,要是阿里亚斯是个开放的女人,说不定就扑上来了,可实际上,她很保守,眼神中倒是流露出跃跃欲试的兴奋,但少女的矜持还是让她不敢逾越那羞人的一步。

    “你肯定是骗我。哼……”

    对于男人来说,矜持的女人更诱人,更能唤起心里的魔鬼,良家永远是男人们奋起的最强动力。王学谦也不例外,没再坚持,反而手指轻轻的碰了一下阿罗伊斯受伤的部位,突然而来的疼痛让她全身绷紧,嘴角丝丝的吸着冷气。

    就像是一条被浪花冲到沙滩上的鱼儿,一口一口的吞咽着海岸边发苦的空气,秀气的鼻翼褶皱起几道好看的纹路。

    “还好,没有伤到骨头。”

    王学谦倒是松了一口气,这个时代骨折,尤其是脚踝这些重要关键的骨折很容易在伤愈之后留下后遗症。他可不想秀色可餐的小美女,年纪轻轻的,变得和她父亲一样,成为一个瘸子。

    在张彭春的卧房内,王学谦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很多人习惯将一些平时常用的小药箱放在触手可及的位置,床头柜就是不错的选择。

    拉开抽屉,果然有一些常用的药瓶,还有几个褐色瓶子里面放着药剂。

    好在上面都有标签,王学谦找到了一瓶红花油。远赴重洋的华人,都会在出国前常准备些常用药物,一来西方医院高昂的医疗费用让人望而却步;另一方面,华人对中医还是非常看重的,尤其是治疗跌打方面的药物,西方一直没有特别好的办法。

    拔出瓶塞放在鼻尖闻了一下,一股红花刺鼻的辛辣冲入鼻翼。

    “阿欠……”

    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这才拿着药瓶走到外间。义无反顾的将缠在脖子上的抹布解开,将红花油倒在手掌上,搓揉起来。

    “不要这样,你的伤还没好,会加重病情的。”

    阿罗伊斯心中大为感动,尤其是当一个男人,不假思索的为了她能够将自己的伤痛抛之脑后,心底总是会流露出酸甜的感激之意,就像是一瓶苹果醋,香甜的苹果气味之下,却是酸酸甜甜的滋味。

    双手来回的摩擦,热气将药性渐渐的挥发,空气中也弥漫着淡淡的药味。

    “这是中国的一种治疗扭伤的药物,很神奇,只要抹上之后,很短的时间内就会消肿。我保证明天你又能活蹦乱跳了。”王学谦介绍道:“不过抹药的时候,刚开始有些疼,你要忍耐一下。”

    “谁活泼乱跳了?”阿罗伊斯反驳道:“啊!”

    阿罗伊斯惊叫道,确实很痛。不过她也意识到已经很晚了,说不定会打扰周围的人。用手死命的捂住了嘴巴,脚踝处传来的刺痛,几乎让她要哭出声来。

    双手来回在伤处搓揉,很快,一股热烘烘的感觉传递来开,脚踝也不那么痛了,反而是一种胀胀的感觉,让她不由惊奇,诧异的想到好神奇的药物,不过真的一晚上就会不疼了吗?

    搓揉拍打之下,王学谦是累的满头大汗。而躺在沙发里的阿罗伊斯更是不堪,嘴角强烈的压抑着羞意,双腿并拢,浑身滚烫的满脑子都是空白:“嗯……”悠长的呻吟,天籁般的声音在房间内回荡,王学谦的动作为止一顿,忽然全身的血气翻滚,周身像是在熊熊烈火之中……

    “好了吗?我好像不疼了……”阿罗伊斯眼神躲闪的小声嘀咕了一句,见王学谦愣神的盯着他,眼中似乎有一团火焰在燃烧,将脚挣脱了王学谦的双手。

    手中突然一松,王学谦眼神立刻清明起来,浑身就像是被浇了一大桶冰水,掩饰尴尬的说:“好了。记住这两天不要沾水,不然好的慢。”

    “我要洗澡。”

    “不行。”

    “我要洗澡。”阿罗伊斯突然变得蛮不讲理起来,她都能闻到身上淡淡的汗味,一晚上发生了那多的事,皮肤黏腻的粘在衣服上,很不舒服。

    “好吧,固执的小丫头。”王学谦心里也有些奇怪,面对阿罗伊斯的时候,他连发火的权利都没有了,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将扭伤的脚踝包裹住。找毛巾的时候,王学谦竟然在床边发现了两套睡衣,上面还写了一张纸条,‘都是新的’。不停的嘱咐:“记得不要用淋浴,受伤的部位尽量不要沾水。”

    “知道了,你可真啰嗦。”阿罗伊斯甜甜的笑道。

    听着一门之隔的房间内,淅淅沥沥的流水声,王学谦心神不宁的坐在沙发上,手中拿着一本不知名字的书籍,心思却都去了门的另一边。

    “这不是考验我吗?刚才应该提出帮她洗的……嘿嘿……”

第21章 【当时我睡过去了,你信吗?】

    “需要帮忙吗?”

    王学谦一脸媚笑的对着浴室房门说,回答他的不是木桶摔倒的声音,就是门背后垫上重物的拖拽声。

    “哎,操之过急了。”

    他也不禁奇怪,以前他可不是这么猴急的人,难道是小洋马的魅力无法阻挡,让他情不自禁了?

    回到客厅兼书房,王学谦并没有因为狭小的空间,而有任何的不适。

    有种奇怪的安全感,让他反而满意周围的环境。比旅店温馨,比宿舍整洁,相对于他和麦金莱两人的宿舍,张彭春的房间简直可以用五星级来描述,而他的宿舍简直可以用狗窝来修饰。

    整洁,收拾的一尘不染的房间,摆放到恰当好处的装饰,除了房间内大量的书籍可能无法收拾之外,一切都透着家的气息。

    “这可不像是一个单身汉的房间。张彭春这家伙有成为家庭煮男的潜质啊!”

    说话间,王学谦还自以为是的点了点头。摸着下巴,百无聊赖的王学谦打量起来房间的摆设,不得不说,张彭春是一个非常有心的人。很多人注重生活的品质,尤其是在住房内更是达到了苛刻的地步。

    生活在大城市内的人们,除了家之外,外面的一切都不是属于自己的,包括**。

    对于家庭的经营就变得极为重要,她是可以让人彻底放松下来的港湾,她是一个包容一切的收容所,她也是能让一个平凡人成为国王的地方,即便一间斗室,腾挪之间就要小心谨慎,但家却是每一个人最向往的地方,尤其是在外面的世界受到了伤害的时候。

    在家里,最重要的或许就是床了。王学谦不介意先为阿罗伊斯试试床的舒适度,做再坐在床沿上,上下顿了顿,弹性很好。同样是留美的学生,张彭春过的就是比他滋润。突然间,有一种叫嫉妒的情绪让他有些大呼不公的冲动,为什么他和麦金莱只能窝在双人宿舍,而张彭春却能住上小单间,估计还能领取一笔薪金。而他却要仰仗史瓦西教授的手中漏下一笔研究经费?

    在同仇敌忾的时候,王学谦习惯性的会把麦金莱拉到自己的阵营里来。

    其实,麦金莱以前的小日子过得还是挺不错的。薄有余财,每月还一笔足够让他过得不错的研究补贴,还没有养家的顾虑,生活能过得很逍遥。

    应用产业总是受到更多的资本家的青睐,往往很容易获得研究资金,不像史瓦西教授的天领域里,想要获得一笔研究经费,几乎要一路求爷爷告***抛弃学者的矜持,像个刻薄的商人一样,游走在上流社会的酒会。当然,小钱史瓦西教授是看不上的,往往一开口就是建造一所新天文台的投入,不多,才20万美元就够了。

    狮子大开口的后果是,史瓦西教授的研究经费越来越少,以至于王学谦也受到了牵连。

    满脑子都是胡思乱想,王学谦不知不觉之间已经躺在床上。

    眼皮渐渐的沉重,浓浓的倦意席卷而来,等到阿罗伊斯小心翼翼的打开浴室的房门,躺在床上的王学谦的鼻息之间传来微微的鼾声。

    忙活了一整天,他也累了。

    当然从本意上来说,他是不愿意睡着的。

    阿罗伊斯心里其实很害怕,躲在浴室不敢出来,也是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王学谦。

    对王学谦有好感,但也仅限于好感。

    原因很简单,一个女人,面对刚刚救过自己的命,长相又不太坏的男人,总会有些莫名的好感。当然,这还称不上爱情。让她犹豫的是,王学谦的种种举动表明,他也是有想法的,而且很可能是罪恶的想法居多。

    出门的时候,还谨小慎微的阿罗伊斯,发现原来房间内的‘打老虎’打盹了。胆子立马大了起来,用膝盖碰碰王学谦的身体,后者很不雅的翻了个身,口中梦呓几句,她没听清,也可能没听懂,威胁不在了,阿罗伊斯立刻成为这所房子的主人一般。

    一跳一跳的来到餐桌旁,婴儿肥的眼睑看上去粉嘟嘟的,怔怔的看着诱人的蛋糕。

    还是没忍住,切下一小块。

    用汤勺剜了一块蛋糕,放在嘴里,入口即化的香甜,让她瞪大了美丽的双眸,傻傻的愣了一会儿。随即眯成了月牙状,享受着齿间回荡的香甜感受,西方人喜欢甜食,而其中女孩子尤甚,阿罗伊斯被美食给迷住了。

    “再吃一小快……”

    吃完盘中的蛋糕,阿罗伊斯犹豫的看着才切了一小半的蛋糕,可爱的甜了甜嘴唇,不争气的又一次拿起了餐刀。

    她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过如此香甜的蛋糕了,来到美国之后,一切都像是一场噩梦,而且还是刚开始的那种。

    今晚还差点被黑手党绑架,在这场对财产的争斗中,马修父女处于绝对的劣势,能够造成这样的局面,完全是老马修强硬的姿态,让瓦尔家族有所忌惮。

    可一旦瓦尔家族放开心中的忌惮,层出不穷的手段,将随之而来。

    吃不好,睡不着的日子,让阿罗伊斯日渐憔悴。虽说少女的身体恢复很快,让她不至于因为缺少睡眠和营养不良而病倒。但对美食的诱惑却越来越低。

    不久之后,阿罗伊斯看着空空如也的蛋糕,小肚子胀的饱饱的,很不雅的还打了一个饱嗝。

    小心翼翼的将碗碟都清洗干净,阿罗伊斯却开始犯难了。她睡在哪里?

    如果王学谦醒着,只要稍微暗示一下,男人总是会刻意的忍让一些。打个地铺什么的,也不为过,毕竟房间里只有一张床,而且也没有可以将就一晚上的长沙发。

    “不管了,反正床那么大,小心些应该没事情的。”阿罗伊斯自我安慰的蜷缩到床边,选择了一个相对舒服的姿势。

    第一缕朝霞透过东方的云彩,照耀到曼哈顿的上空,从海边吹来的新鲜空气,让沉睡了一晚上的鸟儿逐渐苏醒了过来,欢蹦的小鸟,跳到靠近窗台的树梢上,清脆的叫唤起来。

    房间内,早已不是王学谦和阿罗伊斯将大床各自占据一边的格局,两人像是一对相恋的爱人,死死的抱在一起。阿罗伊斯更是蜷缩的像是没骨的猫,脑袋埋藏在王学谦的胸口。

    两个小时之后,走廊上渐渐的热闹了起来。

    被王学谦认定为急公好义的张彭春迈着小方步,手里提着一袋食物,走入公寓楼,不时跟路人打招呼。

    “嗨,伙计。你的房子是不是又租给了你朋友?”一个相熟的人走出公寓的时候,打着哈欠跟张彭春打招呼。眼袋中的黑眼圈让人很容易猜想到,这哥们晚上似乎没睡好。

    张彭春惊讶的点头道:“没错啊!也不能算是朋友,他曾经也是这所大学的学生。麦克,说不定你们还认识。”

    “是吗?”对方眼前一亮:“晚上有聚餐,一起带来好吗?你的那个朋友很厉害,折腾了大半夜,不过这都比不上他带来的那个女孩,天籁之音,我猜,一定是个天使与激情共存的意大利女孩。”

    “你怎么知道的?”张彭春大为好奇,难不成麦克这家伙一大清早的连连打哈欠,不会是昨晚上听了一夜的墙角吧?

    叫麦克的那个邻居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说错话了,不好意思的嗤嗤笑了起来,略显慌张的离开,走了十几步,回头还不甘心嘱咐道:“晚上的聚餐一定让你的朋友参加啊!”

    张彭春打开房门的时候,还不忘记对卧室的方向喊了一句:“起来了,该吃中饭了。”

    华人喜欢把吃放在嘴边,一来是重要,人这一辈子,一日也离不得三餐,饿上一两顿就会眼冒金星,双腿发软;二来呢?华人在餐座上增加感情,有喜事要大吃一顿,老人离去也要吃,即便是打架斗殴,最后要和解,还得上餐桌上吃。

    迷迷糊糊之间,王学谦感觉右臂酸痛异常,可奇怪的是,怀里好像还抱着一个温暖的东西,软绵绵的,手掌下意识的捏了几把,软乎乎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睁开眼一瞧,发现一件罩衫式样的睡衣下,包裹着一个娇小的身体:“这不是阿罗伊斯吗?什么会和他睡在一张床上?”

    胸口一阵突如其来的刺痛,让她猛然惊醒,醒来之后,她又不敢动了,心中不由绝望:“天啊!我到底干了什么啊?”

    似乎只有鸵鸟般的装睡才能掩饰过去,于是阿罗伊斯只能闭着眼睛,咬着牙,继续装睡。

    正在这时,张彭春敲响了房门:“起来了吗?”

    “起来了。”王学谦小心的从阿罗伊斯的脖子底下将右臂抽出来,从阿罗伊斯的身上翻过的时候,正好看到对方的胸口,两个凸起的小圆点,顶着罩衣。

    “真空的?”

    王学谦此刻有些痛恨起张彭春的热情起来,如果他没这么早来,或许还能乘着阿罗伊斯熟睡的时候,好好……

    他可没有想到阿罗伊斯其实也醒来了,赖在床上装睡,就是为了避免尴尬。

    幸好王学谦没有进一步动作,不然阿罗伊斯对王学谦刚刚建立起来的好感,估计就要付诸东流了。

    “咦,你怎么没穿我给你们准备睡衣?”张彭春诧异的看来一眼还是昨天来的时候那副装束的王学谦,语气颇为埋怨。

    王学谦也有些不解,这才明白,原来张彭春还以为两人是情人关系,这才毫不忌讳,忙解释道:“其实我和阿罗伊斯是朋友。”

    “朋友睡一个房间?你装,继续装,有拆穿你丑恶面目的时候。”

    王学谦左顾右盼的看了看周围,其实他是在听卧室的动静,还好没响动,这才松了口气道:“昨天忙了一整天,到你这里的时候,脑袋贴着床就犯迷糊……”解释了几句,才说道正题:“……当时我睡过去了,你信吗?”

    从本质上来说,张彭春是一个谦谦君子,很愿意相信别人说的都是真话,如果要没有邻居麦克的多嘴,他肯定会宽厚一笑,可现在,他却眼神怪异的回了一句:“你说呢?”

第22章 【招揽】

    “子高,为兄虚长你几岁,深知这世道最不得好人。可你这事……”话到一半,张彭春无奈的摇了摇头,却表现出对年轻时的一种寂寥,神态肃穆,像是要拾起记忆的中的青春,一时间,酸甜苦辣随之而来。

    从1910年离开家乡以来,将近十年整。

    身在异国求学,虽有理想信念支撑,但却少了一份青年人年少轻狂的洒脱。尤其是……

    除非是石头人,谁没有一个在年轻时朝思暮想的人呢?

    良久,张彭春这才回过神来,抱歉的摆了摆手,神伤道:“兄弟,让你见笑了。”

    “真情流露,谁又能笑谁?”

    在异国他乡,华国留学生的超强学习能力,让部分美国精英人士惊叹。从清朝时期的第一批留学生开始,年仅十多岁的小孩子,凭借惊人的毅力,往往只有大半年的时间,就能适应异国的生活和学习节奏,融入到当地的学校中,而在此之前,这些儿童大半连家乡都没有出过,也不会说英语。

    在此之前,西方主流社会往往一厢情愿的人文,相对封闭的东方世界,是愚昧和智慧不足的蛮荒之地。

    而美国人很快就意识到,就掌握知识的能力来说,东方人的智慧足以让他们惊恐,恐怖的学习能力,超强的适应性,负有使命感的顽强,让每一个瘦弱的东方学子,都能在短短数年内,成长为一名出色的学者。

    但这背后,有谁知道这些留美学子付出的是怎样的努力?

    “不说这些伤感的事了,昨天晚上贤弟和弟妹过得如何?”张彭春收敛伤感情绪,似乎刚才的伤感是一阵来无影去无踪的清风一般,了无痕迹。

    王学谦很难得的脸红了一阵,他自认是欢场老手,可突然发现,对阿里亚斯却有一种超乎于友谊,却完全不同于情人之间的爱恋。

    难道是恋爱?

    他搞不明白,可能是很久没有感受恋爱的滋味,让他都快忘记了这种患得患失的感受。

    纵容、包容爱人的一切小性格,却又异常自私的想要拥有对方的全部。

    王学谦期期艾艾的说:“我想可能……也许,大概其……,我恋爱了。”可见,当一个游走在欢场,从不对女人付诸真情的男人,能够说出这番话是多么的不容易。

    “哈哈,这是好事啊!”

    张彭春爽朗的笑起来,突然脸上一僵,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转而剧烈的咳嗽起来。王学谦忙上前帮着轻轻拍打其后背,让他尽量缓解一些,憋得脸颊通红的张彭春却苦笑道:“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王学谦不解的追问了一句。

    张彭春叹了口气,尽见贼吃肉的日子,语气心酸的娓娓道来:“我们一届留美的学生中,自问我的人缘一般,可忽然间在这两年却热闹了起来。很多以前难得交往的同学,却不顾旅途之劳顿,来和为兄一晤。”他深知热情招待起到了很大的作用,随着大部分学子学成归国,留下美国的同期同学越来越少,而他的热情款待也越加的赤诚。

    “这是好事啊!”

    有朋自远方来,当主人的自然开心了,当然这有一个前提,自备口粮,自备旅费就更好了。

    “可说不是,当时我也傻傻的高兴了一阵,可随之而来的事让我有些措手不及,很多校友不仅自己来了,还带着女伴。”张彭春说到此处,还偷偷的看来一眼王学谦。

    “那又如何?”王学谦不解,这和我有哪门子的关系?

    “关键是,那些同学都习惯将我的住处当成了婚房,白天可以游玩曼哈顿繁华的街景,晚上回来颠倒龙凤。两年来,我这里都快成了华国留美学生会,驻扎曼哈顿办事处。”张彭春一指自己的鼻子说:“而我,就是办事处接待员兼管理员。”

    王学谦一愣,办事处?这个词有歧义,忽然有些后怕,他已经快到身无分文的绝地,自然要紧张的多问一句:“收费吗?”

    咳,咳……

    “说什么混账话,朋友同道之间的友谊,怎么可以用金钱来衡量。”张彭春正色道。

    王学谦这才放心,不收费就好,反正他也没钱,好在张彭春出生不错,家里也殷实。其兄,张伯苓创办南开中学,要不是没一点家底,怎么可能在短短的十多年时间,就把南开办成了北方最著名的学堂之一?

    张彭春顾忌的想了想,这才说:“我刚才说的是朋友之义,虽没有大错。但有时看来,我还是良心上不忍。我们都是漂游在异国的浮萍,学成之日,肯定是要回国的。但那些女子何其无辜,在一场虚幻无影的情爱之下,成了最后的牺牲品。”

    始乱终弃?

    王学谦对这个词不陌生,也能想明白在异国寂寥的日子里,有一个看得上眼的女人在身边,能够排解不少独居时候的孤单。

    可张彭春为什么和我说这些话呢?

    不解,王学谦表示非常不能理解。

    “兄长,我不是你说的那类人吧?”王学谦当然想理直气壮的反驳,可奇怪的是,心里却阵阵发虚。

    张彭春豹眼一瞪,怒气不争的说:“你的名声还用我来说吗?把自由爱情天天放在嘴边。10年留美学生中,也有七十来人。别人出国的时候有为博取进阶之资的,有国奋斗的,唯独只有你,为了逃婚出国,你说我会这么想?其实,在外不易,我知道有些话说透了难免让人记恨,可你知道房里的那个女孩是什么人吗?”

    王学谦脑袋歪了半天,也没想出来,阿罗伊斯有多大的背景,白眼一翻,无赖道:“什么人?女人呗。”

    “没问你这些。”张彭春打断道:“她是修女,是教会的人。你知道得罪教会的后果将是什么吗?而且我还看出那个女孩岁数不大,但绝对是好女孩,你难道忍心伤害人家。”

    “教会,修女?”王学谦一愣,莞尔一笑:“仲述,你多心了。阿罗伊斯不是修女,只不过是在教会医院当护士,所以看上去穿着的长袍像是修女的长袍。其实,昨天晚上有人想要绑架她。小弟一时想不到在纽约能帮她安身的地方,就想到了兄长。”

    “原来,这么回事?”张彭春终于放下了心头的担心,只要不是修女就好,虽然教会已经失去了特权。但在西方世界,大部分人还是信教的,教会的势力不容小觑。

    “你没有骗我?”

    “没有,不信你去问啊!”

    张彭春长出一口气,脸色缓和了不少:“这就让我放心了。好了,既然来我这里,就多住几天。”

    突然张彭春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笑意盎然道:“子高,你快要毕业了吧?”

    “论文已经通过了,很快就能毕业。”王学谦不解张彭春的热情有些奇怪啊。

    “家兄在天津正在筹备南开大学堂,需要像子高这样的有识之士共同为祖国教育事业奋斗。要不是家兄急着回国筹备9月的开学,相信他一定会邀请子高同往的。”张彭春真挚道:“我代家兄邀请子高去南开看看。”

    王学谦愣住了,这算是招揽吗?

    去?

    还是不去?

第23章 【情迷曼哈顿(上)】

    可能是经历过太多的敷衍,张彭春也没指望能够招揽王学谦。略带歉意的说:“子高不用现在急着回答,等回国后,不妨去天津家兄创办的南开看看,再做决定可好。”

    南开大学筹备在9月开学,在天津,南开中学已创办多年,声誉俱佳。但大学开学还是第一个学期,是否能收满预期的学生数量都很难预料。

    但王学谦可不这么想,决心办大事的人,需要有大智慧,大毅力,舍我其谁的霸气,这三者缺一不可。可张彭春却并没有显得太自信,从这一点来看,他也对创办私立大学的前景有所担心,长此以往,能招揽到人才吗?

    在民国初年,第一流的学生去日本学技术;第二流的学生去日本学军事;而超一流的学生,多半是通过庚子赔款的公费留美学生。

    将心比心,张彭春也不认为自己能够接受一家刚创办的私立大学的邀请,以至于在邀请王学谦的时候底气不足。

    在民国年间,大学教授虽不是实权派,但好在待遇丰厚,生活安定。在社会上享有很高的地位,从政也很容易,尤其是公立大学的教授和校方领导,很多都会进入政界,直接在教育部供职。

    如果王学谦欣然应允,单凭他的履历,南开物理系主任非他莫属。可他那两下子,蒙一群中学生都吃力,更别说大学生了?

    最后,那还不都露相了?

    王学谦歉意的拱手道:“仲述兄,在下志不在学界,可能要辜负你的美意了。”

    “子高真是心直口快,我也是病急乱投医,眼看兄长创办的学校要开学,却难以招揽堪当大任的人才。”张彭春一想到兄长回国之前忧心忡忡的样子,不免黯然神伤,想起王学谦在旁,勉强笑道:“让子高见笑了。”

    “令兄的行为让人敬佩,要不是我已有打算,定然应允下来。”拒绝人本来就很不容易,尤其是拒绝一个谦谦君子,更是难以启齿。也就张彭春厚道,要不换一个人,说不定还会怀恨在心。

    其实,张彭春在美国大肆招揽留美同学,是呼声大,雨点小。

    能够从全国脱颖而出的庚子留美学生,哪一个不是人中骄楚?

    即便要回国去大学任教,估计也很少会选择一所毫无名气的新办大学。有的是国立大学对他们张开臂膀。还有不少人对回国任教大学没多大兴趣,不少人有投身政界的想法。

    但王学谦也好奇,难道张彭春一个都没有招揽成功?

    “仲述,我有点好奇,留美的同学中有谁答应帮令兄的吗?”王学谦的本意是关心,可话说出来,却变得有些伤人。留美学生都是精英阶层,如果能有一两个答应跟随张伯苓创办学校,相信南开的声望会在短时间内就得到传播。

    张彭春神色一黯,如同被人戳中了死穴一般,神情萎靡了不少:“一个都没有。”

    “有志者事竟成,相信南开会在你们兄弟的主持下,开创一个新的局面。”都这么惨了,少不得要安慰几句。这帮混蛋,良心都让狗给吃了。王学谦心中忿忿不平的暗想,却把自己给骂了进去。可他情况特殊,苦于无法说出。

    张彭春抹着了一把脸,失落的情绪逐渐掩盖下去,伸手从裤兜里摸出一把美元,清一色的10美元的钞票,还不算太薄的一迭,足有上百美元。张彭春不由分说的硬是塞到了王学谦的手中,见其惊愕不已,深怕刺痛到王学谦的自尊心,不容分说道:“拿着,等有了钱还我。我知道你在美国经济拮据,又跟家里断了联系,平时在学校里没什么开销,但在纽约,尤其是在曼哈顿,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朋友有通财之义,张彭春也知道一些王学谦的情况。生活一直很简单,要说余钱,肯定是没有的。王学谦不像他,能够在杜威教授的教导下研究,还能领取一份不菲的教师工资。

    “这……”王学谦脸色一下子涨的通红,吃人家的,住人家的,还要拿人家的,这已经说不过去。更让他脸红的是,刚才还拒绝了张彭春的邀请。手中的钱就变得烧手起来,世间最怕的就是人情债,王学谦也怕。

    这段日子,王学谦虽说是混吃混喝,把麦金莱的私房钱折腾了个精光。

    但本质上来说,他是打着借钱当幌子,最多是有借无还,也不是说不还钱,没钱有啥办法呢?再说了,麦金莱也不是省油灯,不仅偷偷把王学谦的论文奖金领了,还把借款都扣了下来。要不然,王学谦可能已经踏上回国的轮船了。

    但送上门的钱,他还是第一次拿,还没习惯到顺势往兜里揣的自然。

    吱呀,木制的橡木房门推开了一道缝,阿罗伊斯推开房门的时候,脸上红扑扑的。

    昨日见到,毕竟是晚上,张彭春印象中是个年轻貌美的欧洲女子。可今日一见,明目皓齿,朱颜红唇,精致的面庞,略带波浪卷的披肩长发,扎着朴素的碎花发绳,前额长长的刘海,给人以调皮的感觉。第一眼看上去,就有惊艳天人的错觉,娇小的身材更区别于西方人的高大,少女含苞待放的羞涩中,带着东方式的婉约,这还是西洋大洋马吗?张彭春此刻的眼神不由的直了。那一刻,张彭春心里都有种不安分的心思,蠢蠢欲动。

    将手中的钱,不着痕迹的放进口袋,王学谦回头看了一眼阿罗伊斯,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脚好些了吗?”每次见阿罗伊斯他都有惊艳卓绝的感觉,奇怪的是,这种感觉似乎还能叠加一般,让他不能克制。就像是一团烈火,燃烧起来之后,就很难熄灭了。

    “好像已经不疼了。”阿里亚斯见到生人的时候,还是会露出谨慎的样子。

    张彭春感觉手中一空,这才警觉收回直勾勾的眼神,羡慕道:“子高,好眼光。”他自问,要是遇到阿罗伊斯这样的女孩,是否还有自制力在纽约过独身的生活?他不知道是否还有那份定力去坚持。

    逃走一般的离开了房间,在走廊上,张彭春还自言自语道:“怪不得这小子死犟着,不惜跟家里闹翻,不肯接受包办婚姻,原来这小子眼光颇高。看不上老家未过门的丑媳妇。”

    见张彭春离开,阿罗伊斯这才放下了紧绷的神经。发现桌上有一个布袋,菜篮内放着一些新鲜的蔬菜,她打算先做饭。抱起食材,阿罗伊斯哼着不知名字的歌曲,声音轻灵,旋律情况,光听旋律就给人极美的感受。

    可到了厨房里,打开布袋,发现里面根本就不是面粉,而是大米。张彭春是个细心的人,他知道王学谦是南方人,喜欢软糯的米饭,特地去市场买了一些大米过来。

    “怎么了?阿罗伊斯。”

    王学谦发现阿罗伊斯不知所措的样子,询问道。

    “张先生送来的大米,可我不知道怎么做?”阿罗伊斯情绪有些低落,她信心满满的想要为王学谦做一顿丰盛的午餐,却发现送来的食材,她根本就不会料理。

    将来注定要成为家庭主妇的阿罗伊斯,无力的发现,她连主妇最基本的工作都无法胜任,心情不免失落。任性的掐着一个胡萝卜,一身不吭的较着劲。

    王学谦看着布袋子中的大米,笑道:“好了,你先出去。中午我来做中国美食,等晚上,你给我做法国大餐好了。”

    “我也只会一些寻常的菜肴,比不得餐馆里的厨师。”小丫头心眼太实,即便她将食物混在一起,做成黑乎乎的一团,王学谦也绝对会义无反顾的都吃干净,往无耻一点想,可能连盘子都舔了,省了洗盘子的时间。她还真以为王学谦是为了一饱口福之欲,才这么说的吗?

    王学谦恶作剧般的轻轻捏了一把阿罗伊斯精致的鼻子,坏笑道:“好了,等会儿,我让你见识一下中华美食的至极菜肴,我的看家硬菜。乖,现在去房间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等会儿我们还要去逛街。”

    “中华美食。”阿罗伊斯眼前一亮,宛如在漆黑的海面上,看到守护灯塔的光芒一样,立马精神起来,眼中冒着小星星,急切道:“是什么菜,我吃过吗?我要学。”

    王学谦绘声绘色的说:“这可是我的独家秘方,乖,先出去,要是觉得好吃,我再教你做。要说这道菜在料理界的地位,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其地位,不亚于意大利菜中通心粉的超然地位,讲究色香味俱全,火候刀工,都要达到恰当好处,做法简单,却极为考验厨师的功力。凭你的悟性,我估计小两年能学出八成来……”

    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就是没说是什么菜。

    好不容易把小丫头勾起了馋虫,咽着唾沫,满怀期待的赶出厨房。这才站在灶台前,仔细回味了一下做法,心里有些发虚,毕竟很久没有制作了,可能影响发挥。

    下定决心,从菜篮中拿起一个胡萝卜,打气道:“想当年,哥们靠着这道料理过了十来年,底子还是在的。不就是扬州炒饭吗?(俗称‘蛋炒饭’)可惜了,要是有方便面,哥们能做出二十多种不同风味的方便面,怎奈缺乏食材,英雄无用武之地啊!”

    王学谦斜视四十五度角,一副高手风范。

第24章 【情迷曼哈顿(中)】

    不一会儿的功夫,厨房内传来‘叮叮咚咚’的切菜声音,驳杂,毫无规律的响声,揭露了大厨的手艺缺乏应有的熟练。

    除了内在原因之外,还有外在的因素,就是王学谦的左手绑着石膏,非常影响他的发挥。

    其实王学谦也奇怪,按理说,自己的手臂骨折,少不得要一个多月才能长好,可实际上,才半个月不到的时间,他就能转动自如,除了碍事的石膏让他行动不便之外,完全像是痊愈了一般,其恢复速度快的惊人。

    用年轻人恢复快来解释,显然已经不适合。

    其实他从洛杉矶威尔逊山脚下的医院中醒来之后,就发现他的恢复能力惊人。一开始,他刚醒来的时候,脑袋沉沉的,像是灌了水银一般,转动都异常吃力。当时他没在意,以为是重伤之后的后遗症。可后来,随着身上多处受伤奇迹般的开始愈合,这才让他警觉起来。

    而这次交通事故之后,这种感觉尤为明显。

    心里虽说不安,总觉得身体内有所改变,暂时是往好的方面发展,可以后如何,很难说。对此他也无可奈何,这个时代里,最先进的医疗设备就是x光机,查个小病小灾的凑活,真要全身检查,够呛。

    所以,很多医院的医生对重伤病人无法醒来,都无奈的归结为大脑受伤。

    王学谦的大脑都受了两次伤了,足以让人担心,他的智力是否有下降的趋势。

    好在王学谦依然坚挺的站在智商高地之上,反而是他的人品逐渐败坏,以至于崩溃的趋势。

    切了一根胡萝卜之后,王学谦用刀的熟练度大增。

    至少能够听到连贯的响动,有渐入佳境的趋势。

    这让他大喜:“原来技能这东西,只要稍微适应性的操练一番,就能恢复。”

    香肠切末、胡萝卜切细丁,三个已经打好的鸡蛋,米饭放在锅里也渐渐的开始冒蒸汽,唯一不足的是,厨房里没有小香葱,打了不少折扣。

    一切都准备妥当,先下橄榄油。等油锅渐渐的起烟,放下米饭,随后作料一样样的放入锅中,香味很快随着锅中吱吱的声音弥漫开来,快速用勺子翻搅,等米饭和鸡蛋混合的差不多,并出现诱人的金色之后,王学谦果断起锅,一盘富有营养,做法简单的蛋炒饭就完工了。

    尝了一口,感觉还成,毕竟是练了十年的绝技,没让他丢人。

    现在唯一让他担心的就是东西方饮食文化的差异,老外能接受吗?

    转出厨房,快步端着餐盘,放到了餐桌上。

    米饭光亮,透着诱人的光泽,鸡蛋金黄的包裹着米饭,暗红的胡萝卜和香肠末点缀其中。

    “饭香,肉香,还有鸡蛋独有的清香,配合胡萝卜天然的味道,这道菜肴乘热吃才能有感受到其中的满足。”先给自己打9.5分,这种没品的事情,也就是王学谦自己会习以为常,毫无顾忌。

    阿罗伊斯满怀期待的剜了一大勺米饭,迫不及待的塞入嘴中,‘呼呼呼……’,刚出锅的蛋炒饭带着滚烫的温度,让阿罗伊斯大呼吃不消,连连呼烫。

    “慢点,大概六七分热的时候,才是最佳的品尝时间。”王学谦想帮,又帮不上忙,连忙倒了一杯凉水递了过去。

    连灌了半杯凉水,阿罗伊斯这才满足的放下水杯,惊喜的说:“很好吃。没想到米饭还能这么做,这我以前吃的西班牙炒饭完全不一样。我们庆祝一下吧。”

    说完,小丫头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瓶葡萄酒。

    蛋炒饭配红酒?

    看到这一幕,王学谦差点泪流满面,这是哪国的吃法?

    一个小时之后,两人走在校园的小径上,阿罗伊斯瞪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周围雄伟的建筑。不同于普林斯顿绿荫环绕的幽静,在哥伦比亚,强烈的希腊古典风格的建筑给人以气势磅礴,厚重凝成的感觉;后维多利亚时期的奢华,在心生向往的同时,感叹建筑的精美,人站在其中,油然而生的会感到自己的渺小。

    阿罗伊斯显得非常兴奋,来到纽约之后,她从来没有好好看过繁华的纽约。相比巴黎,纽约时代气息更足,街头的人们来来去匆匆,却丝毫不留恋周围的美景。

    要是在巴黎,人们早就聚集在路边的咖啡馆,享受着阳光和微风带来的惬意。

    出门的时候,王学谦特意去借了一部莱卡便携式照相机带上,好在路上照相。

    “我要在这里照相。”

    “喷泉边上也要照一张相片。”

    “对了,教堂边上也不能落下。”

    “好好,我的小公主,都答应你。”

    ……

    “哪里是巴纳德学院,招收的都是女学生。如果将来你想上学的话,是个不错的选择。”

    “是吗?可惜我多半没有机会了。”小丫头显得很天真,嬉笑道:“我想以后能有一家属于自己的蛋糕店,天天都做我最喜欢的巧克力蛋糕。”

    “然后你一个人躲在店里偷吃,变成一只小肥猫。”王学谦顺着阿罗伊斯的愿望,似乎看到一个穿着女招待服装,躲在柜台背后,偷偷摸摸的拿出一块黑森林蛋糕,笑的跟一朵花似的满足。

    “不准这么说我。”阿罗伊斯嘟哝着表示不满,小手捏着王学谦手臂内侧,疑似威胁道。

    “好好,我不说你偷吃,这总行了吧?”王学谦叨扰道。

    出门的时候,阿罗伊斯的护士装束就不能穿了,容易引起人们的议论。所以,她上身穿着一件白色棉布衬衫,下身却是一条男式的西装裤,如果带上一顶鸭舌帽的话,宛如一个俏丽的假小子。

    转出校园,走到一处卖女装的服装店前,王学谦突然站住不走了,任由阿罗伊斯拖拽,就是纹丝不动的站在橱窗前,橱窗里展示的是一件公主花边袖口的短袖白色真丝衬衫,紫色的长裙,配上模特儿高台的身材,给人以高贵的感觉。

    王学谦不走的原因显然是想给阿罗伊斯买一身得体的衣服,免得让路人奇怪,两个男人亲密的街头,很容易引起误解。

    “走啊!我还想去看百老汇歌舞剧呢?”

    王学谦惊叹的不仅仅是店家摆放样品的构思精巧,而且道具模特的做工简直可以用美轮美奂来描述,几乎可以乱真。忍不住提议道:“这个模特儿做的多好看啊!跟真人似的,要不拍一张照片吧?”

    “好啊!等等,我摆个姿势。”阿罗伊斯单手托起鸭舌帽的帽檐,斜靠在橱窗的边上,右腿微微的翘起,甜甜的笑着,可是王学谦就是迟迟不开相机:“快点,我脸都快笑麻木了。”

    咔嚓。一张略显调皮的相片收入底片之中,转动胶卷。在一旁等待的阿罗伊斯忽然发现橱窗里的模特竟然眨了一下眼睛,不由的大为惊奇“我刚才看见道具模特好像在眨眼睛。”

    “不会吧!”王学谦好奇之下,也凑着脑袋靠近了橱窗,两人窃窃私语的对模特指指点点,在他们看来,面前的不过是一个穿着亮丽衣服的木头架子,没有生命,没有思想,甚至连动一下都需要店员的帮助。“我没看出有不同,可能是阳光太耀眼了,你看错了。”

    “用照相机照她。”阿罗伊斯很快显示出暴力的因子,与老马修一脉相承。

    虽是七月天,正值纽约最热的季节。可冷汗还是渐渐的爬上了王学谦的额头,可看小丫头的跃跃欲试的露着小虎牙,举起小拳头的样子,又不忍拒绝,只要举起相机。

    奇怪的是,他们一致以为的道具模特儿,嘴角露出了诡异的苦笑,嘴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边扬起,似乎忍受不住这对恋人的咄咄目光。终于,橱窗内的模特内心挣扎着站起来,换了个背对他们的姿势坐下来。

    两人被吓了一跳,惊慌的和橱窗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一阵后怕。

    原来橱窗内摆设的根本就不是道具,而是真人。

    而恰在此时,店内一个穿着体面的中年人冲了出来,显然是店主,气势汹汹的站在大街上对两人喊道:“年轻人,不要捣乱,再不走我要叫巡警了。”转身回店里的时候,还嘟哝了一句:“穷鬼。”

    王学谦眉头微微蹙起,脸色阴沉,中年店主已经触怒了他。硬压着胸口的怒火,指着橱窗内的模特问:“这是今年的新款吗?”

    是顾客?中年店主扭头看了一眼王学谦,忽然,其手中的价格不菲的莱卡相机让他眼前一亮,开始怀疑起是否判断错了,对方不仅不是穷鬼,而且还可能是金主。想到这里,中年店主立刻摆出一副灿烂的笑容,双手托起放在腹部,鞠躬道:“是的先生,宝丽女装永远是走在纽约最前沿的女装,而且总有一款适合您身边的小姐。”

    王学谦正准备迈腿往店里走,衣摆却被阿罗伊斯拉住了,小丫头眼神意识:“我们可没钱买这么贵的衣服,如果进了商店最后不买的话,会很丢脸的被赶出来的。”

    兜里有钱,心里不慌。王学谦身上可是揣着足足一百美元,虽然这点钱在纽约根本做不成什么事,但买一件夏天穿的衣服的钱还是够的。

    再说了,店老板势力的样子,已经触怒了他,他决心好好给对方一点颜色看看。

    他当然不会动手打人,有的是办法折腾这个势力的中年人。

    至于办法,他早就想好了。

第25章 【情迷曼哈顿(下)】

    “面料缺乏光泽,在阳光下,会给人以苍白的感觉。”

    “衣服过于呆板,不仅掩盖面料了的特点,还将穿着的人的档次拉下了不少,世界上最蹩脚的设计师恐怕也无法容忍这种搭配。”

    “少女的灵动都没有了,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失去信仰和灵魂的老妇人。”

    “缺乏动感……”

    “粉红色!”

    ……

    王学谦厌恶的挑眉,就像是看一场蹩脚的闹剧一般不屑,带着鄙视的目光看向店主,似乎在说,我是那么庸俗的人吗?

    黑头发,鹰钩鼻,拥有纯正血统的犹太人?

    王学谦心中冷笑,前世从事艺术行业,虽然没什么成就,但他的眼光足以挑剔到让这个时代的设计师都汗颜的地步。与这种挑剔想对应的是那个叫霍夫曼的犹太人店主,黑色的头发,略微带卷,混合着汗水没精打采的粘在额头之上,势力的眼神也失去了神采,被打回了原形。

    刚进店门的时候,王学谦还愣了一下,四五个花枝招展,妖娆迷人的女孩围了上来,要是对上那种脸皮薄的,涉世不深的年轻人,早就语无伦次,思维呆滞,落入店主的陷阱了。

    可王学谦却在短暂的狐疑之后,恢复了神态,得体却不失优雅的微笑,让围着他的几个女孩大为惊讶。

    尤其是一对深邃,似乎能够洞悉一切的双眸,让人吃不消。

    店主霍夫曼也颇为吃惊,心中暗忖:“这小子不会是在女人堆里长大的吧,周围可都是从百老汇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伴舞演员,个顶个的漂亮,难道就一点没有动心。”不久之后,霍夫曼才明白,不是他的女店员不够漂亮,无法吸引王学谦的目光,而是衣服穿得太多……

    在舞台上,镁光灯下,主演往往都不如背后的伴舞演员漂亮,这已经不是个例了。

    在百老汇,众多的剧院中,数以千计的伴舞演员,不少只能充当道具的悲惨角色,都是难得一见的大美女,就像是在后世的好莱坞,美女已经不再是稀缺资源,而是洪水般的泛滥一样普遍。

    王学谦在调侃店主的眼光,店内服装缺乏新意的同时,还不是打量周围的几个美女。

    而他正惬意的坐在单人沙发,尽量让身体更舒服的同时,摆出一副慵懒却玩世不恭的样子,面前的茶几上,还有一杯很甜的冰咖啡。

    ……

    也不知道阿罗伊斯换了多少套衣服,反正他没有数,不过看到小丫头脸上兴奋,渐入佳境的配合,他也开始不断挖苦霍夫曼的眼光和水平。“色彩,材料,样式,没有一套衣服能够将这几种元素有效的结合起来,我真的很失望,看来我是来错了地方。”

    店主霍夫曼闻听,脸一下子涨的通红,是羞愧?还是愤怒?王学谦不得而知,可他能肯定的是,这是一个脱身的好办法。

    如果说在店外,他还有一点信心凭借兜里的一百多美元,买下店里的一套不算太寒酸的女装。当王学谦走进店里,看到五六个人围着他们两人转的时候,就知道他的想法太幼稚了。

    这是一家黑店。

    哦,可能是一家顶级奢侈品商店。

    总之,王学谦清醒的认识到,在店里,没有一件商品是便宜的。

    挑剔。

    更挑剔。

    甚至刻薄。

    要是王学谦自己是店主,早就会因为客人的难伺候,甩手让人滚蛋了。可霍夫曼没有,他还在坚持的推销他认为的最精致的商品,就像是存心找虐一样,让人无语。

    王学谦很想大声的对霍夫曼大吼一句:“哥们配合一点,我们其实一点诚意都没有。”

    当王学谦捂着额头,抱怨道:“天哪,你的设计师到底要愚蠢到什么地步,才能想出如此毫无个性的设计?”

    这句颇有杀伤力的话,一下子刺痛了霍夫曼最深处的痛恨。所有的刁难一下子似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喷涌而出,脸色阴沉的吓人的霍夫曼盯着王学谦,眼神凌厉带着一股似乎想要一口将王学谦吞下去的暴虐,咬着后槽牙道:“先生,我很尊敬你,但你这不是你来捣乱的理由,如果你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发誓,一定会让警察跟你讲道理。”

    王学谦终于料定,店主霍夫曼已经快要到爆发的边缘了。可他却像是没事人一样,毫不在意的反问了一句:“不是吗?”

    “什么?”霍夫曼不解道。

    王学谦摇了摇头,指着周围说:“从一进店门开始,你就不断的向我们推荐你的商品,但很遗憾的是,你连我们需要什么都不知道。却想用自己的口才来蒙骗我们上当,这种死缠烂打,靠着蒙人而交易的生意和抢劫有什么区别。”

    “哦,不不。我想您误会了我的意思……”霍夫曼惊恐的跳起来,他不过是开了一家服装店在第五大道,可从来没打算靠打劫为生。

    “怎么不是抢劫,我如果花钱买了你这里的商品,回到家里就会发现,这样的衣服根本就不是我女伴所需要的,除了送给佣人和搁置衣橱之外还能有更好的去处吗?”王学谦咄咄逼人的语气,让人很难受,但却能给人以一种压力:“而你,却因为自己的巧言善变,获得了我的信任,最后让我买了根本没用的商品。这即便不是抢劫,也是诈骗。”

    “还有,你店里的服装都缺乏一种生气,一种让人和服装完美结合的气质。我不满意,你还要让警察来抓我,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吗?你店里的设计师蠢,不要紧。可是你呢?被金钱所蒙蔽了眼睛,毫无底线的道德,除了上当的人,还有谁重新光顾你的商店?”

    “我不是这个意思,但你能说你不是在故意挑刺?”霍夫曼不服气道。

    从推销变成了一场争论,王学谦拿起茶几上的冰咖啡,风度翩翩的喝了一小口,感觉一丝凉意从嗓子眼流下,头脑越来越清醒。

    喝着店主的咖啡,骂店主。还有比着更过瘾的事情吗?王学谦做起来毫无压力,并不表示别人也没有,阿罗伊斯出换衣间的之前,早就注意到了王学谦的变化,语气越来越尖锐,让人不免担心,下一刻就要和店主交战一般,针锋相对。

    “其实我觉得这件绿色的长裙很不错,我也很喜欢。”阿罗伊斯原本相当调解人,至少她幼稚的认为,买下么一套衣服,就能让王学谦摆脱店主的纠缠。既维护了面子,也能离开,她换衣服也很辛苦,虽然她总是在拿到另外一件时装的时候,迫不及待的往试衣间跑去。

    “糟糕。”

    王学谦心里暗说:“坏了。傻丫头,你不想想,这个店铺是开在什么地方,就我们两个顾客,却有六七个人围着我们转。这样的商店,还不往死里砍人?一件衬衫没有七八十美元能让你出门吗?”关键是他已经意识到,囊中羞涩,如果不制造一点争执,乘机离开的话,可真要出丑了。

    但人倒气势可不能倒,眼神落在众人的头顶,余光却一刻也没有离开霍夫曼的脸上,他这样看人很辛苦,维持的时间稍微长一点,他的双眼就有种酸涩刺痛的不适。

    霍夫曼仰着脖子,是不想善了了。

    “连一点最起码的建议都无法承受,我对这里真的很失望。”

    “不懂设计,只会动嘴皮子,如果你想要让我信服的话,你来设计一款适合这位女士的服装,让我开开眼。”霍夫曼火药味十足道。

    王学谦嘴角冷笑,看傻子一般盯着霍夫曼:“我设计?然后你用我的设计来挣钱?你觉得我会这么傻吗?我不会接受这样的提议,相反,更希望去纽约地方法院来揭露你的丑恶面目,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不仅毫无信用,还是一个贪婪的威尼斯商人。”

    “你!”打官司可以提升店铺的知名度,不过如果官司输掉的话,别指望再有顾客上门了。就当前的情况看,霍夫曼确实有强买强卖的嫌疑,很容易输掉官司。

    “如果你的设计确实比我店里的样品高人一筹,我可以不要你任何的费用,送给这位美丽的小姐一套得体的服装,还能给你一笔设计费用,你看如何。”霍夫曼息事宁人的态度,并没有获得王学谦的谅解,反而是王学谦更加嚣张道:“我不缺钱。”

    两人一度陷入了互相敌视的僵局之中,这时候,临街的店门打开了一股热浪从街道上往店里灌入。

    先进来的是一个身材高挑,长相一般,举止之间流露出高贵的气息,同行的还有一位相对年轻,眼神锐利的中年美妇人。

    “詹森夫人,很荣幸为您服务。”

    来贵客了,霍夫曼失去了和王学谦继续耍嘴皮子的想法,不耐烦的挥挥手,示意王学谦可以走了。

    这种无理的举动却引起了两位新来的客人的好奇和不解,也让王学谦心里大为不爽,这老小子,狗眼看人低。

    “夫人,您看上去气色好极了,越来越年轻了。”

    “是吗?还是欧洲的气候更宜人一些,回到美国,可能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变成老样子。”

    “相比欧洲的凉爽,纽约实在是太闷热了一点。”

    阿罗伊斯小心的拉着王学谦的手臂,估计也呆不下去了。期许的看着他,估计也不愿让王学谦继续在店里胡搅蛮缠。

    “你不是想要看看我的设计吗?好啊,我现在就可以设计一款少女的服装,让你感受一下,神秘和纯真的时尚元素。”王学谦不怒反笑道。

    “原来是一位年轻的设计师。”贵妇人满脸好奇的看了一眼王学谦,感觉这个人透露出一股凌厉的气势,这在时装界可是很少见的。

    “这个。”

    霍夫曼犹豫了一下,这才点头应允:“好吧,看在两位夫人的面子,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但请你不要以为这是你可以肆意攻击他人设计成果的借口。”

    熟悉的铅笔,硬板纸,周围美女聚集。王学谦得意的向阿罗伊斯一笑,后者却满脸的担忧和不解。

    绘画和设计本来就有相通之处,从王学谦落笔的那一刻,柔和的线条,仅仅几笔就将少女曼妙的轮廓给描绘了出来。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霍夫曼可以装出柔和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尖利几分,目光落在稿纸上,再也无法拔出来。将宫廷礼服中复杂的小褶皱,运用在裙体之上,简化了其繁琐的工序之后,却有种让人欲罢不能的灵动感觉。波浪式裙摆,不仅给服装增加了年轻的元素,增添少女多变的气息,柔和的线条下,是让男人欲罢不能的遐想……

    “完美的设计,简直就是艺术品……”

    嘴角微微扬起,强烈的自信让人着迷。

    王学谦没来由的想起了前世他的小舅,在那个文青遍地的年代里,凭借一手不算高明的素描画,就将他们学校的校花一一泡了,这等战绩一直是他羡慕不已的,他学画的原因不少是因为羡慕小舅的艳遇开始的。

    可等到他上大学的时候,这一手突然不流行了,更可悲的是连木吉他也不流行了……

    每每想到此处,王学谦都有种泪流满面的感慨,好时代过去了。

    可坐在1919年的纽约街头,他忽然感受到了这种时代似乎又靠近了,几个模特更是不在躲躲闪闪的贴近他,甚至连敏感部位都不再掩饰,肩膀上传来的撩人感觉厚实而柔软,带着温润的体温,让他心中的彩旗立刻插满了城头,迎风招展。

    “先生!”

    沉静在美妙梦境中,忽然被打扰总是让人不快的,王学谦惊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张张惊叹的脸,再一看手里的稿纸,毫无新意的公主装,应该有更好的设计,顿时不满意起来,团起稿纸,仍在地上。

    他是准备画一份更好一些的图纸,却见霍夫曼立刻从地上捡起稿纸,一脸怒气的手指王学谦,却怎么也说不出批评的话来,艺术家的脾气有的是更像动物,而不是人。

    都是属狗脸的,像是全世界都欠他们的,可要是真要奉承他们,少不得被喷一脸口水。

    霍夫曼飞快的将图纸捡起来,小心展开之后,交给身边的女店员:“玛丽,马上去楼上,交待所有人放下手中的工作,在半个小时之内将这套女装给做出来。”

    “可是尺寸呢?”

    “按照那位小姐的。”霍夫曼马上就想到了阿罗伊斯,王学谦进店就是为她选购服装,霍夫曼现在最想要做的就是拉拢王学谦,他已经明白,王学谦是个有本事的人,还是一个脾气很坏的人。当然,这些缺点都被掩盖在了其才华之下。

    阿罗伊斯担忧看着王学谦,她有点担心,被一群陌生人围着,本来就让人不自在。

    王学谦给了一个安慰的眼神,霸气四溢道:“放心,如果有人敢骚扰你,我把这店给烧了。”

    霍夫曼苦笑道:“先生,你放心吧!楼上是‘丽人女装’的工作间,雇佣的都是富有多年经验的女士,不必担心这位美丽的小姐的安全。而且你也可以上去看看……”

    “这个……”王学谦一听都是妇女,还有可能都是中老年妇女,顿时没了兴致。

    小丫头上楼之后,那个美妇人开口道:“这位先生,能否让您给我设计一款晚礼服。”

    “是啊!最好是独一无二的设计,在价钱上我们绝对会让您满意。”詹森太太也符合道。

    奇怪的一幕出现了,客人向客人买东西,还要霍夫曼这个店主干什么?

    咬牙跺脚之后,霍夫曼也加入了争夺的行列:“先生,我为我刚才的冒失道歉,如果你同意的话,本店可以免费为您的爱人长期提供女装,不收取任何费用。”

    说完,霍夫曼对周围几个年轻的女孩一打眼色。

    “是啊,先生您就答应吧。”

    享受到大师一般的地位,王学谦顿时有种飘飘然,宛如坠落云端的眩晕之中。

    勉强答应了下来,这下可好了,周围是嫣嫣细语的少女惊叹,这更让他找不到北了。从骨子里,王学谦抵挡不住美人计的诱惑,很快就投入到了设计之中。

    说是设计,其实不过是将脑中几款极富代表性,奢华中略带保守的晚礼服搬到了图纸之上。

    “太美了,简直就是上帝的恩赐。”美妇看到图纸上那个曼妙的身影,就像看到在晚会上,一定会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再也忍不住惊叹起来。

    王学谦眼也歪了,嘴也斜了,摆手道:“夫人,黑色可以让人看起来更加的纤细,能够很好的展现身体的曲线。可惜时间仓促了点。”

    “这已经很好了。”

    在不足一刻钟的时间内,王学谦设计了两套晚礼服,其速度之快,设计之新颖,让霍夫曼也不由折服。不过商人总是趋利的,他心里幻想着如何挽留王学谦这样的人才。

    看到王学谦一脸猪哥相,霍夫曼似乎找到了攻克的办法。

    不到一个小时,阿罗伊斯穿上了王学谦设计的服装,剪裁得体的绿色丝绸中裙,展露出阿罗伊斯笔直修长的小腿的同时,又有一种俏皮的灵动感,装饰得体公主衫,如果将头发挽成发髻,加上复杂的小发辫,足以让那个在后来乱世佳人中成功演绎的费雯丽也黯然失色。

    不过她来的时机确实把握的不太好,王学谦正在霍夫曼的推荐下,用批判的眼光,评审店里女士专用的连体袜。更**的是,这种评论是在女店员,换上连体袜之后,在王学谦满面前360度毫无死角的展露,伴随着略带羞涩的眼神,舞蹈演员的曼妙身材,尤其是修长的美腿,让王学谦口中不断吞咽的同时,还不停的举起相机。这种香艳的待遇,让他乐不思蜀起来。

    直到阿罗伊斯出现在楼梯口的那一刻,他才将陷入粉红骷髅阵的三魂七魄给找了回来。

    人靠衣装马靠鞍。阿罗伊斯换上了新衣之后,显得有些不自然,但眼神中却露出了愤怒和惊觉的目光。

    女顾客在获得了设计之后,就离开了。

    而王学谦却在霍夫曼的一步步引诱下,露出了男人的本性,足以让阿罗伊斯感觉到巨大的危机。

    “啊,不要,很疼的。”

    走出‘丽人女装’之后,阿罗伊斯似乎和王学谦的手臂较上了劲,在这方面,东西方的文化差异真的很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由于理亏,王学谦只能一遍遍的告饶。

    于是,上臂内侧的嫩肉,成了阿罗伊斯发泄的最好对象。

    王学谦在感受着小丫头逐渐放开的情意之间,脸上却不时做出怪相:“女孩子要温柔一点。”

    “我不够温柔吗?”阿罗伊斯脸带寒霜,手中却不停,气愤道:“你看玛丽大腿想到了什么?”

    “玛丽,我根本就不认识。”

    “就是那个穿红衣服的坏女人。”

    “她啊!腿很长,也很有……”忽然惊觉的王学谦立刻惊醒,这是小丫头给他下的套,佯装正经道:“不过她没有你的好看。”

    初尝恋爱滋味的阿罗伊斯受不了老王炙热的目光,红着脸躲闪着,王学谦看到这一幕,哈哈大笑,单臂托起阿罗伊斯的腰,在十字路口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原本张牙舞爪的阿罗伊斯,靠在王学谦的胸膛上,脸颊艳红,小嘴呼呼的吐着热气。

    感觉胸口软绵绵的,王学谦心神一荡:“小丫头,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他绝对想不到,在他们不远处,一个正从《纽约时报》大楼出来不久的记者,将这一刻用照相机记录了下来,并命名为——爱之舞,在照片的背景色中,正是纽约最著名的建筑——熨斗大厦。而这张照片,登上了第二天《纽约时报》的头版封面照。

第26章 【传说中的大腿舞】

    尽管在百老汇有传统的歌剧,莎士比亚、莫里哀,这些不老的传说,经典一再被演绎着。

    但在百老汇,最出名的还是歌舞剧。

    起源于英国的歌舞剧,相比歌剧来说,舞台更加绚丽,而歌曲的编排也更贴近于流行歌曲,不少都是朗朗上口的民歌,加入舞蹈和美轮美奂的舞台布景,给人以更震撼的视觉和听觉享受。

    在白天,百老汇演出的剧目并不多,很多剧院都还没有开业。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已经开始营业的剧院,没想到门口等待的观众不少,闹哄哄的挤在售票处,好不容易买到了票,王学谦这才想起他还不知道等会儿演出的是什么剧目。

    《应招女郎》?

    肯定不是经典剧目,对此王学谦脑海中一点印象都没有,不过从剧目的名字上来看,很有歧义啊!

    不过对王学谦来说,这种缺乏艺术底蕴,无法成为经典剧目的歌舞剧,他可不感冒。他不喜欢看这些歌舞剧,当然更不喜欢歌剧,相比之下,电影反而多少能够勾起他的一点兴趣。

    但在默片时代,王学谦连进电影院的**都没有。

    来百老汇,他完全是来打酱油的。前世,他也赶过时髦,去看过《猫》,除了灯光和舞台布景花哨一点,他也没看出有多好。可是阿罗伊斯想看,法国人骨子里天生有着浪漫的基因,他总不能舍不得那张五美元的戏票吧?

    “算了,进去之后睡上一觉好了。”王学谦敷衍的想法,阿罗伊斯却感受不到。在阿罗伊斯才短短十七岁不到的人生经历中,根本就无法体会到虚情假意的可恶。还以为王学谦和她的想法一样,都热衷于艺术。

    从‘丽人女装’出来的时候,老板霍夫曼偷偷摸摸的将一个信封放在了他的兜里,开始他也没注意,以为不过是聊表心意的小意思。

    就在刚才,他捏了一把信封,心情一下子拨云见日。

    除非霍夫曼故意使坏,信封里故意放着一叠草纸,就手感而言,至少有上百美元的劳务费。犹太人认真,抠门,把钱看的比命都重要,但也有些可爱的地方。比方他们注重信誉,不该吝啬的地方绝对大方。这让他有种出门就捡了个皮夹子的窃喜。所以,王学谦的心情还算不错。

    顺着人群,向剧场内走去。

    走进剧场的那一刻,一股热浪铺面而来,剧场内已经有大半的位置都上座了。

    “这部歌舞剧一定非常出名,我有些迫不及待了。”阿里亚斯看到人山人海的追捧,眼神中满是期待的神色。

    王学谦扭头看了一下周围,都是大老爷们,数百人的剧场内,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女观众,还是不堪入目的那种。剧目还没有开始,剧场内亮着橘红色的照明灯,他低头看向手中的戏票。

    在戏票的背面,有这部音乐剧大概的介绍。

    一个失去家园的少女,在纽约街头无依无靠,一步步走向人生的绝境,最后惨死街头的故事。

    剧本延续着百老汇一贯的风格,主线简单明了,情节清晰,歌曲也没有什么歧义,但他总有种怪怪的感觉,让他说,又说不上来。

    越来越多的人走进剧院,当剧场内的上座率超过九成的时候,剧院的照明灯突然暗了下来。而此刻,王学谦和阿里亚斯两人的边上都坐上了人,靠近阿里亚斯左手边,是一个彪悍的中年大汉,络腮胡,脸上一道狰狞的伤疤,让人怎么也想不到,这幅尊容的草莽汉子,也会对歌舞剧感兴趣。反而是靠近王学谦的那个瘦巴巴的年轻人,看上去有点神经质的苍白,多少像是有点艺术细胞的人。为了安全,王学谦跟阿罗伊斯换了一个位置。

    “小子,你眼光不错。”

    刚换好位置,边上的大汉并没有介意,反而莫名其妙的咧嘴一笑,一股冲鼻的烟草味,让他几乎背过气去。

    王学谦也不知道大汉是夸他选音乐剧的眼光不错,还是阿罗伊斯长的可人,大汉才称赞的。只好尴尬的笑了笑:“听说这部音乐剧非常精彩,是慕名而来。”

    大汉意味深长的看来王学谦一眼,让他不由得遍体生寒,就像是两个毫无瓜葛的人在酒吧中相遇,同坐在吧台上,互相聊天,话题只有一个——女人。

    “是来看芭芭拉的咯?”

    王学谦虽不知芭芭拉是何人,但大致能猜想到应该是这个音乐剧的主演,顺着话题点头道:“让人无法克制的表演,听人说总是觉得有些夸张,这才准备来看看。”

    “哈哈,你朋友一定告诉你,看到芭芭拉撩拨人的表演,就像是坐在火山口一般,浑身燥热难耐。”大汉会意一笑:“小子,你带着女朋友来看芭芭拉的歌舞剧,总得要一个包间吧。不然到有你后悔的时候。

    “包厢都预定完了。”王学谦多少有些遗憾,边上的大汉虽然长相粗鲁,从交谈中他开始意识到,大汉是一个对艺术有所偏好的人士,他心中不免有些愧疚,不该以貌取人。

    叮咚咚……

    随着一阵急促的鼓声想起,歌舞剧开始了,舞台上粉红色的灯光亮起。一个曼妙的身体,青蛇一般扭动着像是无骨的身躯,从幕布边上飞快的扭到了舞台中央,身上只有几块布头。

    “芭芭拉!”

    “芭芭拉!”

    剧场中想起一阵歇斯底里的吼叫声……

    “啊呀!”小丫头惊讶的看着舞台,双手惊恐的捂住嘴巴。她可能怎么也想不到,沦落街头的女孩是眼前这幅摸样,要说是暗、娼更想象一点。

    姣好的面容,魔鬼般的身材,一下子让现场的气氛推向**。双手妩媚的在绝美的身体上掠过,惊起阵阵叫好声音。

    忽然,背后的幕布拉开,估计少说也有二十来个美女,一字排开,穿着暴露,摆开白晃晃的大腿阵,惊叫再次响起。

    “脱,脱……”

    边上的大汉肯定不是第一次来了,兴奋的身体前倾,脑袋像是要钻入舞台下方一般,双手死死的抓住前面的椅子扶手,忘乎所以的大喊着。

    当一群莺歌燕舞的美女,大腿轻轻的一甩,就一人多高,眼前一片白花花的眩晕,随着铿锵有力的音乐,起伏不定。突然,音乐一停,短暂的停顿之后,一道惊雷般的炸响,二十多个美女,齐刷刷的将围在腰间的短裙撕扯开,抛下舞台的那一刻,剧场内乱成了一片,早就把持不住的人们,冲向舞台近处,想要争夺一二。

    好在王学谦的座位距离舞台较远,乘着空闲,他用相机拍了几张照片。

    开场不足三分钟,王学谦竟然发现他可耻的硬了。硬的毫无理由,毫无征兆,他再也不会因为歌舞剧平淡的剧情而鄙视这项艺术门类。更确切的说,他看的可不是百老汇的歌舞剧,而是一场惊艳动人的大腿舞。

    感觉袖子好像有人在拉扯,他才发现,阿罗伊斯羞愧的简直不敢看他,好像有话要说的样子。

    “你说什么?”

    “我们回去吧。”

    周围都是喧闹的声音,阿罗伊斯轻声的低语怎么可能听得清楚。不过王学谦决定装傻,正当他要把注意力放到舞台上的时候,余光发现一只干巴巴的手,正一点、一点的伸向阿罗伊斯的裙摆,王学谦大怒挥手打了上去,啪嗒一声脆响,对方显然没想到到会被识破。

    “你干什么?”正是那个瘦小干瘪的家伙,在黑暗中,王学谦也能感受到对方惊恐、怨毒的眼神。

    “小子,识相点,这里可不是你该乱来的地方。”王学谦绝对是无视对方杀人的眼睛,要不是在剧场内,深怕带来麻烦,他早就拳头相加上去了。

    对付一个大汉,或许他只能逃命的份。但对方不过是干巴瘦小的家伙,王学谦相信只要一拳,就能把对方给揍趴下。

    对方还想争辩,突然看到王学谦上衣的口袋中,似乎有硬物伸出来。凌厉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具冰冷的尸体,毫无怜悯之心。

    是枪?

    “先生,我不是故意的。”瘦小的家伙眼珠滴滴溜乱转,权衡之后,这才道歉。

    王学谦身上怎么可能带枪?他不过想到了身上带着钢笔,用手握住之后,在衣袋中支起的轮廓,很像一把袖珍的手枪,唬胆小的人足够了。大腿舞是看不下去了。他担心边上的家伙会控制不住情绪,到时候可不是一只两只的咸猪手了。

    贴着阿罗伊斯的耳边,王学谦大声的说:“我们出去。”

    护着阿罗伊斯站起来,慢慢的往过道移动,好在他们边上的人不多,只要过三四个观众,就能走到相对宽敞的过道边。正好离开的那一刻,王学谦忽然出拳,在那个瘦小男人的脸上打了一圈。

    热烈的现场气氛,海啸般的吼声,将瘦小男人的惊叫吞了下去。

    等到他大喊大叫,想要抓凶手的时候,就见剧场门口两个人影一晃,消失的无影无踪。

    “太可怕了。这里的歌舞剧跟我在巴黎看的完全不是一个样子。”

    “傻丫头,这能比吗?”

    走出剧场,来到阳光下,两人还一阵后怕。阿罗伊斯小脸惨白,惊魂未定的样子让王学谦又心疼,又怜惜,挽着她的手臂,穿过马路径直走向一家冷饮店。

    人在惊恐的时候,嘴巴会发干,当然也许会出现尿急的症状。

    王学谦倒是没怕,眼前时隐时现,还是一排排白花花的大腿,让他有种口干舌燥的错觉。

    正当他们在冷饮店里坐下,对面剧场中就有一个瘦小男人走出来,阴霾的眼神带着怨恨,身上倒是穿着体面的正装,穿的像是个银行雇员,可惜做的事情太下作。鼻子破了,脸上和嘴边都是浑浊的污血,落魄不堪。

    “刚才就是他?”阿罗伊斯显然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此时正该秀肌肉的绝佳时候,王学谦一推凳子,站起来,气势汹汹的说:“我过去好好修理修理这个混蛋。“

    “不要。”阿罗伊斯抱住了王学谦的手臂,胸口紧紧的贴着,中间只有两片薄薄的丝绸。

    手臂上传来滚烫的体温,让他心中难免荡漾。

    已快熄灭的欲火,再一次有被点燃的趋势。

第27章 【伙计,来瓶可乐】

    王学谦有十几种办法不着痕迹的就能让那小子倒霉,不过现在可不行,至少在大街上不行。

    街头的警察可不好糊弄,一个个人高马大的,腰里别着胶皮警棍和手枪,别以为都是摆设,这帮穿着黑皮的家伙手底下一个比一个黑,连开枪都毫无心理压力的警察,还能他们更黑的吗?在街头犯事可不是一件明智之举。

    “便宜这小子了,长的獐头鼠目的一看就不是好人。”王学谦气愤难平的坐下。

    好人?

    在崇尚金钱的国度里,好人这两个字等于是骂人。

    这不是说在美利坚没有好人,西洋鬼子良心都被狗吃了。而是好人总代表着吃亏,犯傻,缺心眼等字眼。要是后世,到大街上随便找个人说:“你是个好人。”看有人给好脸色不,就能知道‘好人’这两个字的真正含义,表面代表了伟大的正义,可根子里却是含贬义的成分更多一些。

    “一杯柠檬汁。”

    “先生,您要点什么?”

    服务生很有礼貌的询问道,手上拿着一个小价目表,就一般的冷饮店,主营的产品并不是太多,冰沙,冰激凌,其次就是果汁等饮料。

    王学谦没有接过价目表,随口道:“伙计,给我来瓶可口可乐。”

    “可口可乐?”

    服务生愣住了,可乐是什么东西?他可从来没有听说过。但开门做生意,老板那对死鱼眼可在柜台后面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可不敢造次,只好抱歉的笑道:“先生,我们这里没有可口可乐。”

    连可乐都没有,要落魄成什么样才成?王学谦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了一句:“美国冷饮店里竟然不买可口可乐,这话说出去谁信啊!”

    很普通的一句抱怨,服务生却怒了:“先生,你说的那种可口可乐不仅我们店里没有买,即便你跑遍整个纽约也不会买得到,而且我可以肯定从来没有这种饮料出现过。”

    “鬼信!”王学谦刹那间愣住了,全美都没有?那意思就是说可口可乐还没有建立公司,美国影响世界的一大利器,还没有出现。要是哥们我把可口可乐的商标先注册了,然后把主要配方也申请专利。这个后世全世界最有价值的商标不就成了哥们的囊中之物了吗?

    王学谦激动的从椅子上跳起来,抓住服务生的手臂,惊喜的问:“你说的是真的。”

    “我是一个教徒,欺骗是原罪。”

    服务生彻底无视王学谦的惊喜,反而露出不耐烦的样子,甩开手臂,郑重的说:“先生,你到底点不点饮品,如果不需要的话,我先安排这位小姐的饮料。”

    “这个。”王学谦立刻心情大好,从兜里拿出一张二十美元的钞票,举止怪异的塞进服务生的兜里,怪笑道:“伙计,随便点一份就成。余下的算是你的小费。”

    “先生。”服务生都快哭了,他正发现老板的死鱼眼正盯着他,眼神凶恶的泛着幽幽的绿色,就像是黑影中的狼一般,肯定是以为他在偷窃店里的货物一样。

    “您看橙汁如何?”

    “棒极了,伙计。”王学谦压根没听清服务生的建议,满脑子都是绿油油的钞票,耳朵嗡嗡的,一句嘹亮而提神的口号在耳边持续不停的响起:“老子要发达了。”

    一共才不到一美元的商品,客人竟然给了二十美元,还大方的说余下的都是小费。

    即便获得小费是他应有的权利,也很容易让老板生气,甚至嫉妒。

    心不在焉的喝着冰镇饮料,王学谦的心思早就不在这里。前一段日子,他还在为没有路费回国而担心会不会在邮轮上找一份工作回国。而现在,超越常人的自信又回到了他的身体里。此刻,他坚信他的周围是一圈神气的光芒,只有神才会拥有的神光。

    为穷困潦倒而惶惶不可终日的失落一去不返,反而是诡异的怪笑,自恋到让人恶心的表情,让周围的人不自觉的和他拉开一定的距离。

    “你怎么了?”阿罗伊斯害怕的看着王学谦。

    在她的人生中,很少因为喝一杯饮料而激动的流口水的人。

    感觉好像是有手绢在嘴边擦过,陷入自我陶醉中不能自拔的王学谦这才醒来,眼前落地的橱窗玻璃,街外是艳阳高照的曼哈顿街头,而他面前是惊恐不已的阿里亚斯,这才会意到似乎高兴过头了,尴尬的笑笑:“刚才想到了研究上的一个小成果,抱歉,有些太投入了。”

    阿罗伊斯甜美的笑着,似乎相信了王学谦的鬼话,却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刚你在剧院里也是这幅表情,坏家伙。”

    “什么?”

    “没什么?喝饮料。”阿罗伊斯自觉失言,低头小口的喝着冰镇果汁。

    王学谦想解释来着,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如何说,总不能说在剧院中那是真情流露,男人都这样吧?张了几次口,都没法说,干脆不解释了,转移了话题道:“等会儿,我可能要去专利局,你先回学校好吗?”

    “我不去。”阿罗伊斯固执的反对,眼中隐隐有种雾气。这让王学谦搞不懂了,他不过是去准备把可口可乐的专利先申请了,到时候就能过躺着数钱的日子了。

    可在阿罗伊斯的表情中,自己好像是去寻花问柳一般不堪。

    这事还不能解释,因为越解释,越乱。只好无奈的应道:“好吧,等会儿一起去。是个小专利,应该不会耽误很多时间。”

    专利局的路不近,走出冷饮店,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还是要说纽约街头的出租车司机,对道路的解读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在王学谦一再抱怨堵车和开的太慢,以及美元的激励下,司机猛打方向盘,从第七大道的主干道上拐到了一条岔路上,油门一点,汽车就在偏僻的小道上一路绝尘而去。

    抵达专利局门口,王学谦还丝丝的抓着出租车的车门,脸色发白,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出租车司机,将阿罗伊斯扶下车,两人跌跌撞撞的走进大门。

    申请的过程很简单,专利费一年十块钱,这个价格不贵。可惜的是只能在美国受到保护,要想在欧洲也同样获得专利保护,就得交额外的钱。

    王学谦大手一挥,决定都申请,却尴尬的发现兜里的钱不够。

    最后,退而求其次,选择了一些重要的国家。从专利局出来之后,王学谦神神叨叨的,眼神直勾勾的,呆滞中带着一股骇人心魂锐利,突然会发出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怪笑。

    600亿美元的品牌价值啊!

    不对,和可口可乐齐名的还有麦当劳。这也是一个吸金利器,到时候……

    嘿嘿……

    用原名太没创意,要不过几天再去一次专利局,改个名字,就叫‘劳当麦’。

第28章 【乐极生悲】

    一个人忽然之间,花几百美元,就获得了数百亿的财富,还是美刀。

    这种巨大的幸福,足以击垮任何一个人脆弱的神经。

    在后世,有人中了福彩头奖,一口气没有捯上来,撒手人寰的也有。疯疯癫癫,满口胡话,心脏犯病的大有人在。那还只是几百万的奖金,而且是华夏币,就能把**害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像是得了失心疯。

    可王学谦面临的可不是几百万的华夏币,而是数百亿的美刀。

    不见得所有的股份都能让他搀一脚,但二股东的位置非他莫属,可口可乐的二股东?那要多牛叉的人才能坐拥这巨大的财富?

    他已经真真切切的感受到穿越者带来的巨大福利。稍微动动手指,数百亿的美元,就会乖乖的落到他的口袋里。

    人一高兴,就喜欢唱啊!跳啊!

    什么喜庆来什么。

    可口可乐品牌价值就超过600亿美元。

    还能再凶残一点吗?

    从来没有见过什么钱的王学谦一下子被幸福击倒了,当然这种轻飘飘的感觉,他是如何也不愿意醒来的。眼见王学谦的情绪不对,可把张彭春给愁怀了,好好的一个人,出门逛了一会街,就变得患得患失,惊一阵,傻一阵的,这样下去非生活不能自理不可。

    让所有人都意外的是,第二天,王学谦却在房间内沉默不语,像是一个石头人一般,一言不发。

    “子高,感觉好一点了没有。下午我约了哥里斯教授,他心理学方面的专家。”张彭春忧心忡忡的带着阿罗伊斯走进房间,却发现王学谦独自坐在阳台上,安乐椅一动不动的样子,乍一看像是睡着了一般。

    可他的眼睛却是睁开的,一动不动,跟一滩死水一样。

    “我没病。”王学谦没好气的反对道,他不是高兴过头之后的身心疲惫,而是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可口可乐公司是什么时候建立的?

    这个问题就像是崇祯皇帝哪一年、哪一月、哪一天,临幸了送进宫的陈圆圆。相信很多历史学家也无法解释,这个具体的日期。

    自以为劫了一把天胡的王学谦,这才想起这个关键性的问题,要是可口可乐公司不创办,或者是过个十几二十年再创办,自己不就要傻等十几二十年不成?

    就像是手里握着一个福彩头奖的号码,而且这个号码肯定能中,且未被开出,就是不知道哪一期中奖。这让彩民如何选择?

    买上一年,不中,可能就要失望了。买十年,不中?势必要绝望。

    而王学谦面临的问题是无限期。

    王学谦没有疯,只是接受不了眼前有座金山,却无法进山探宝的悲观。

    “老哥,别用那种异样的眼神看我,我不过是因为……”王学谦停顿了一下,一时不该如何说起,总不能说,后世巨牛逼的饮料霸主已经被他注册成商标,可到头来他却忘记了可口可乐是那一年成立的,想要参一股的机会都渺茫。这话说出来没人相信,憋屈的咳嗽了一声没话找话道:“我说是因为纽约的天气太冷,在风口吹了一阵子,脑袋发热了,现在的一切都是感冒后遗症你信不信?”

    “你觉得我该相信吗?”张彭春笑了笑,很有代表性的大长脸,配上不太搭调的小眼珠子,总显得威严不足,看似忠良的样子,此刻看来,却让人有种发虚的震撼。

    王学谦心虚强辩道:“我不过是因为高兴,才做出了一些超乎常人的庆祝举动,平时……我一般都不这样。”

    “贤弟,你现在感觉如何?”

    “很好。”王学谦脸色变幻了一阵,果断点头道。

    王学谦眼神游离的看了一下周围,躲闪的着不敢正视张彭春的小眼珠,别看眼睛小,可就奇怪了,这对小眼睛特别聚光,幽幽的发亮,让他越看越没底。

    从早上起床的那一刻,王学谦就感觉到头痛难忍,似乎后脑勺被人打了一棍子似的,脑袋都晕沉沉的肿胀:“就是头有点痛,昨天晚上是不是有人暗算我,看什么的都晕。”

    张彭春这才放心道:“能不晕吗?昨天从专利局出来,就疯疯癫癫的,还一口气喝下了两瓶白兰地,把阿罗伊斯吓坏了,大半夜躲在过道里哭。”

    原来是喝多了发酒疯,动静大了一些而已,王学谦暗忖道。一说起阿罗伊斯,他这才发现,醒来的时候总觉得房间里少了什么,就是没想起到底少了什么。这才明白,原来人不见了,不解道:“阿罗伊斯去哪里了?”

    “她担惊受怕了大半夜,到早上还没有睡,我找同事另外安排一处住处,同神学院的女嬷嬷住在一起,你放心吧。”说不好奇,那是假的。张彭春也纳闷,平时看上去还算稳重的王学谦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一下子就变得判若两人。

    难道是专利局发生了什么事?

    张彭春百思不得其解,可又不好八卦的直接去问,只好拐着弯的打听,可阿罗伊斯性格也颇有点迷糊,问了半天,也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还以为王学谦受了刺激,得了失心疯。

    脑子还是一片浆糊,头也很痛,可思维总算能将就着转动起来。王学谦多半知道张彭春的激将法,是想要打听他狂喜的原因,当然也有关心的成分在其中。

    索性把话说透,至少先打消了张彭春心中的疑惑,王学谦沉思了一会儿,心里打了一个差不离的腹稿这才解释道:“昨天小弟让兄长担心了。”

    “以后可不能这样,喝多伤身。”张彭春劝了一句,静等下文。

    王学谦继续说:“昨天在冷饮店发现饮料品种单一,且口感不佳,缺乏特别吸引人的饮品。这才想到了一个以前无聊时做的实验,发现一种饮料能够让人提神,并不会带来任何副作用。兴奋之余,就去专利局申请了专利。一时间得意忘形,才多贪了几杯,险些酿成大祸,让兄长担心了。”

    不知不觉之间,两人的关系也逐渐的从毫无来往的同学,渐渐的有成朋友的趋势,称呼上也逐渐的有所改变。

    “贤弟是想要投身实业?”张彭春并不是看不起实业家,或者说是资本家。但他们这一代人有着超越其他任何时代的使命感,理想是根植于灵魂深处的源动力。带比方说,张彭春和其兄长张伯苓就是以教育兴邦为己任,甚至不惜耗费毕生精力。

    强军救国,强民救国,民主救国,教育救国,科技救国……

    形形色色的救国方略,从萌生的那一刻起,在华夏大地上都不乏支持者。但实业救国却多有让人诟病,以清末状元张謇为代表,一经提出就获得了广泛的关注。可是后来的过程却让很多有识之士大为失望,华国的特殊政治环境中,民营资本的发展更多的是通过官僚的扶持才能生存下去,久而久之,就成了官僚资本。

    救国一说,也就变得可笑起来。实业家变成了资本家,成为军阀维持军队的重要后盾。

    这种感觉或许作为南方人的王学谦并没有深切的体会,而张彭春是天津人,北洋的破败,最后让一批官员成了富甲天下的商人,其中的诟病不用多说,一目了然。

    王学谦点头默认,不过他有他的想法。,在华国,实业投资要么成为军阀征战的附庸,要么成为列强买办的权利代表人,但如果企业开办在国外,比如说美国,一来美国独特的地理位置,即便世界大战,也不会波及到美国本土;二来,也是最重要的,只有强大的经济支撑,回到国内的精英人士才不会成为权贵们附庸风雅的玩具,将所学所想,付出实践,完成强国梦想。

    “大哥对实业有所顾忌?”王学谦疑问道。

    张彭春叹了口气,说:“不是有所顾忌,虽说家兄创办南开受到各界不少的支持,尤其以实业家为多。但国内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军阀割据很多原因就是实业家以地域聚集,形成了一个稳固的利益同盟。最后选择支持哪一方,获得支持的那一方军阀才有可能割据一方。”

    不用多说,王学谦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华国的财团不如美国来的强大,但也不容小觑,其中尤其以晋商、浙商等为强。

    而国内军阀割据严重,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财团之间的利益纠葛造成的。

    实业,说白了成了不少人进军政界,甚至控制政界的一种手段。

    不过这些仅限于资金雄厚,人脉广阔的大财团。像王学谦这样的白丁,很容易成为资本世界中,最不起眼,也最容易被人吞并的小鱼。

    王学谦扶着脑门,随着谈话的深入,他的精神越来越好,可身体的疼痛却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好不容易才稳定一些,才说:“假如我的实业放在美国,待到回国之后,成为反刍之势,大哥觉得如何?”

    张彭春浑然一振,眼前犹如拨云见日,豁然开朗起来:“贤弟所想天马行空,细细想来,却并非无根之举。可在美国创业诸多不便,一来需要一个合适的身份。我们是留学生,在美国没有不动产作为抵押,很难获得银行的贷款。其次就是项目的选择,只有大投资才能获得更多的收益,美国的公司在这两年中,扩张尤盛,弄不好便宜了他人。”

    丫的,不就是不相信哥们手上缺乏能让银行家挥舞支票,激动不已的发明吗?

    王学谦一阵腹诽,心中暗想,可乐就是一大利器。这可是在后世有600亿价值的超级金猪,唯独难以操作的就是……除非哥们自己开发,不然很有可能将来这项产业将便宜了他人。

    想到可乐,王学谦心里一阵纠结,难道真的要自己开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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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真丑】

    (补发昨天。喜欢下雨的朦胧感,可就在昨天,让我清醒的意识到,我可能是风,但绝对不是雷电的朋友……电脑果断中招……)

    不着边幅,嘴唇毫无血色,走在人群中,眼神里总是带着神经质的紧张。麦金莱很长一段时间内,在王学谦的印象中一直是这幅尊荣。奇怪的是最近这家伙改变的够快的。

    亚麻布衬衫,白色凉帽,举手投足之间给人以干净利落的感觉,脚步坚定,步幅不大,却很稳重。嘴边带着淡淡的微笑,增加了不少亲和力。因为很久以来,王学谦常常告诫他,微笑可以带来成功。当然王学谦也可以说,微笑能让他变得自信,这对在专业领域自信到爆棚的麦金莱来说是毫无用处的鸡肋,他根本提不起劲来对着镜子训练微笑。不过换个说法,就另说了。

    这还是那个围着机器转悠,一见陌生人就词不达意的爱尔兰科学狂人吗?

    宛如一个混迹在纽约街头的掮客,注重外表,更多的是和这座年轻的城市一样,充满着时代的气息。很快,麦金莱就露相了,细节,残酷的把人拉回到哭笑不得的现实中来,很显然麦金莱没有成为一个体面人的觉悟。淡黄色的亚麻裤子上,老大一滩黑乎乎的污渍,醒目而固执的趴在他的两腿之间的裤裆上,而他还感觉良好的在门框上摆了一个poss。

    捂了一把额头,王学谦低头暗自骂了一句:“这个白痴,难道他自己看不到吗?”

    麦金莱肯定看不到身上的特别之处,依然带着颇具亲和力的微笑,走到王学谦的面前,放下凉帽抱怨了一句:“这鬼天气,真热。”

    “热你还出来。”王学谦呛了他一句:“说吧,找我什么事?”

    麦金莱选择无视,眨巴了一阵小眼珠子,盯着王学谦略带憔悴的脸,笑道:“你出名了,难道你不知道吗?”

    “出名。”王学谦大为不解,在故乡,他可能是十里八乡的独一份,出名是理所当然的。可这是在美国,哪里那么容易出名?先别说他的身份,就一个普通的留学生,可不是什么银行家的私生子。

    麦金莱兴奋的将夹在胳膊底下的报纸摊开,是一份纽约时报,看日期过期两天了。头版头条是一张巨大的照片,可能摄影师没选好镜头,画面有些模糊,人是看不清楚的,但背后的建造一目了然,是熨斗大厦。

    王学谦抬头打量了一会儿麦金莱,心说,这家伙搞什么鬼?

    他还指望麦金莱整天窝在实验室里,组装他设计的汽车减震系统,按照订制最后一批零件的时间,还需要一周左右才能送到。

    一项新设计,在设计之初总会有些疏忽的地方,按照麦金莱的习惯,他会不断的改进这些细节,直到他认为的完美为止。

    麦金莱丝毫没有感觉到王学谦的不解,将报纸推了推,强压住心中的念头,鼓励道:“你再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王学谦低头瞅了一眼报纸,纽约时报一直都是以独特的版面,自由的板报理念,报道他们认为的新闻。从某种方面来说,这也是美国精神的一种体现。也只有像纽约时报这样的报纸,才会用一整版的版面刊登一副蹩脚摄影师的作品,人物不仅是背面,还模糊不清,倒是图片上男人托着的女人倒是挺不错,依稀之中还能看到曼妙的身材。奇怪的是,王学谦竟然有种熟悉的感觉,这不会是?

    《爱之舞》?

    奇怪的名字,突然,王学谦眼前一愣,这才想起来,图片上的那个女孩不就是阿罗伊斯吗?那么托着女孩的那个男人……?

    “该死,哪个家伙闲的蛋疼,偷拍老子?”王学谦刹那间意识到,他可能闯祸了。

    “我就说嘛!纽约时报上的照片肯定是你和阿罗伊斯。”说完,麦金莱对着在一边忙碌的阿罗伊斯笑着眨眨眼,有种小孩子获得夸奖般的兴奋。

    王学谦一再向马修保证,他会像亲妹子一样对待他的女儿。

    要是马修知道,他的小公主已经成了王学谦的亲亲妹子,随时都有**的危险。回想起和马修见面的场景,随时随地都能从身上掏出一把上好膛的手枪的退役老军阀,在二两白兰地的刺激下,来找他拼命。

    吓的脸色惨白的王学谦看了一眼,正在忙里忙外的阿罗伊斯,小声的问了一句:“阿罗伊斯,你父亲喜欢看报纸吗?”

    正准备去清洗厨房的阿罗伊斯收住脚,诧异看着王学谦,过了一会儿才茫然的摇头道:“他从来不看美国报纸。”

    “那就好。”王学谦这才松了一口气,瞪了一眼麦金莱:“差点被你吓死。”

    “不会吧,我能吓唬你什么呢?”麦金莱耸了耸肩膀,无辜道。

    “不是你,而是马修。”王学谦小声的提醒。

    麦金莱啼笑皆非道:“马修是个好人。”

    “你看谁都是好人。连警察都是好人。”王学谦怒气冲冲的道。

    麦金莱糊涂了,歪着脑袋细细想了一阵,疑问道:“警察是正义的化身,难道他们不都是好人吗?”

    麦金莱总有办法让王学谦气的发疯,天性的单纯,他就像是一个从丛林中刚刚走出来的原始人一样,天真的以为威胁只存在人和野兽之间。

    在纽约四百万的居民中,至少有两百万人都会在背地里骂警察,至少有十分之一的人会天天诅咒警察下地狱。当然也有百分之一的银行家们认为,警察维护治安的手段太少,应该更加强硬一些,最好把那些该死的流浪者都枪毙。

    是非观很成问题的麦金莱,王学谦已经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不耐烦的站起来,从咖啡壶里倒了一杯香浓的咖啡,递给麦金莱,语气凝重的警告道:“如果你在街头说警察是好人,一定会被打的生活不能自理。”

    “哦,上帝啊!”麦金莱故作惊讶的大喊大叫,其实他却没有把王学谦的话当真,但也有时候当真的,比方王学谦无赖道,我不准备还钱之类的。

    王学谦拿起报纸,饶有兴致的看了一会儿头版的照片,不得不说,除了摄影师的角度问题,整张照片还有许多可取之处的,至少人物在模糊不清的情况下,却能给人带来一种飘逸的感觉,足见功底。

    可不喜欢被当成公众人物的王学谦还是对被人偷拍的心怀怨怼,就像是自己在夜晚熄灯之前写的日记,忽然日记被公开,**被揭露了一般让他无法忍受。

    王学谦见麦金莱没有走的意思,心说,这家伙不会把正事给忘了吧。他绝对不会相信,就麦金莱的性格,会因为一张报纸而跑上三十公里的路,来和他掰扯。

    王学谦低头看了一眼时间,上午九点,这说明麦金莱至少从五点就要起床,按照以往的经验,如果不提醒这家伙,麦金莱能坦然的坐到太阳落山,也想不起来自己要干什么,只好提醒道:“你总不会为了一张报纸,情绪激动不能自已,搭上三个小时的路程来曼哈顿就是为了求证报纸上的人是不是我吧?”

    果然,王学谦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麦金莱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恍然大悟道:“我说呢,好像有件事情没有想起来,差点忘了。”王学谦坚信,如果放任麦金莱一直没想起正事,这家伙会从大清早做到晚上,并胡言乱语一整天。

    如此大条的神经,让王学谦很不放心,将麦金莱当成他在美国最大的合作伙伴是否妥当。

    能随时随地把忘事说的如此冠冕堂皇的人,王学谦猜想,全世界也不会有太多。

    麦金莱讨好的前倾上半身,手肘支撑在桌子上,尽量贴近王学谦道:“你肯定想不到,我已经把汽车的悬挂系统做出来了,而且通过我一天的测试,这项技术绝对能够震撼整个汽车界,引起一场汽车工业的革命。”

    “做出来了?”王学谦吃惊的反问:“前天通话的时候你还说至少要一周的时间,怎么可能这么快呢?”

    “你猜猜?”

    麦金莱眼神躲闪着,眼中露出极为少见的神色,兴奋的一撸头发,把早晨吃的洋葱圈在胃里混合后的味道,全都喷在了王学谦的脸上。

    “躲我远点,大清早的吃什么洋葱面包,连肠子都是洋葱味,恶不恶心?”王学谦脑袋晕沉沉的差点被熏死过去,捏着鼻子躲闪道。

    麦金莱是个从善如流的人,他固执的认为,每一个人对他提出的建议都是真诚的,毫无私心,充满善意的提醒。

    他也会很认真的执行。比方说,王学谦开玩笑的和他说,你有狐臭,天热的时候,你一进房间能把半屋子的人熏到,接着麦金莱会很认真的询问:“还有半屋子的人呢?”

    每每这时,王学谦郁闷的要挂掉。

    更要命的是,麦金莱会在接下来的几天内,带上他治疗狐臭的特殊香料包,里面有各种各样的香辣,比方说肉桂,胡椒。天一热,混合汗水的香料成了最要命的生化武器。

    当忍无可忍的王学谦认栽,告诉麦金莱他又狐臭是骗他的鬼话。而麦金莱总会紧张的四处张望,然后以识破的口吻说:“你骗鬼呢?”

    虽说麦金莱很多时候都不太靠谱,但在研究上,确实让人放心,工程师出生的他动手能力更是暴强,让王学谦羡慕不已。

    “快说说,你是如何完成组装的。电话里你不是说订制的液压装置要一周后才能到吗?”在利益面前,王学谦的鼻子是时候的选择性的无视鼻子的嗅觉。

    麦金莱像贼一样的扭头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小心谨慎的发现房间内只有他和王学谦,连阿罗伊斯都不见了,这才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像是特务接头似的,小声道:“我把学校物理实验室的液压机拆掉了两个液压装置,用在汽车悬挂系统上,装上了被你撞毁的汽车的引擎,成功组装了一辆实验用车。在凹凸不平的郊外走了一圈,发现装置比我们预计的要好很多。万一要是被学校发现,我们拆毁了学校的资产,我们一定会倒霉的。”

    “我们?”王学谦惊叫了一声,随即怪笑道:“在东方一句谚语,叫好汉做事好汉当,你可别把我扯上关系。”

    胆子奇小的麦金莱闻言,坐在椅子上的身体突然一阵颤抖,苦着脸说:“你可不能不管我。”

    “车呢?”

    “在楼下。”

    王学谦迫不及待的下楼,来到楼下门房处,就看到一群人正围着看西洋镜般的指指点点,还不时传来颇为客观的评语:“真丑。”王学谦倒是想要反驳来着,可从客观上来说,麦金莱组装的汽车真够难看的。

第30章 【又犯傻了】

    (电脑还是没修好,这一章是在网吧码的,悲剧中……)

    自己家的孩子,自己打可以,别人说,那可是仇人。

    麦金莱刚跨出楼梯口,听到众人非议的声音,便怒不可赦的冲上前与人理论。

    “你们知道在你们口中‘丑家伙’到底是什么吗?”

    麦金莱站在汽车的坐垫上,有种鹤立鸡群的优越感,语气也颇为强硬,似乎在炫耀一件自己的珍宝似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眼前的这个‘丑家伙’确实是他的珍宝。

    “这是一件跨越时代的技术革新,将引起整个美国,乃是世界的震动,你们是在针对一项世界级的伟大发明,指责它的长相,却忽略了其最本质的东西。内在,永远是你们这些俗人无法感触的存在,就像是最纯净的灵魂,永远是孤独的。”

    麦金莱站在高处侃侃而谈,就像是面对一群愚昧者,而他却成了智慧的化身,指路的明灯。

    “既然你说的这么好,那么你说说,这台难看的机器,除了显示蹩脚的制造者毫无美感的粗制滥造之外,还有什么其他创造?”

    “对啊,连农田里的拖拉机都要比这个丑家伙好看很多。”

    “引擎是福特t型车的引擎,难道装扮成如此丑陋,是为了参加汽车大奖赛。其他的车靠速度取胜,而你靠创意无敌……”

    ……

    如果是一个个来理论,麦金莱也不见得败下阵来,但要是众人东一句、西一句,他除了面对一双双挑剔的眼睛,还有没有一句好话,得势不饶人的嘴巴,只能左顾右盼,很快脑门上冷汗就涔涔的往下淌。

    被众人数落的晕头转向的麦金莱,很快就意识到人单势孤的困境,扭头对躲在楼道边,正准备隐藏在群众之中的王学谦喊道:“王学谦,你再不出来,我就去向老马修告密。”

    上一刻,脸上还戴着幸灾乐祸的笑容,躲在人群背后,看着麦金莱在高处左右难支的窘迫模样,却没想飞来横祸。麦金莱这小子连告密都学坏了。

    麦金莱这一嚷嚷,王学谦也躲不下去了,一双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他。

    王学谦轻轻的咳嗽了一声,似乎在给自己壮胆,走过拥挤的人群,很自觉的,人群分出一条通道,让他走到麦金莱的边上,仅仅是一个动作,还没有说一句话,王学谦就在气势上积累了一定的威望,这让他接下去的说的话增加了很大的说服力。

    “大家都会很奇怪,这么难看的一辆汽车,为什么会出现在哥伦比亚的校区内,而不是新泽西的棉花田里?”

    风趣的开场白,让王学谦很容易获得一些善意的笑声,他心里却恶狠狠的赌咒:“麦金莱,等着瞧,你竟敢威胁我?”

    围着麦金莱耗费大量心血组装的汽车,王学谦也暗自纳闷,这家伙平时对工作精益求精,难道组装汽车的时候,不知道应该弄一个相对光鲜一点的外壳,让他的研究至少在表面会看上去很有价值吗?

    手指关节时不时的敲打汽车的一些关键部位,多半都是裸露的支架。

    其实,麦金莱组装的车也不算太难看,至少在后世有种赛车就有此风范。

    王学谦在观察的同时,也在寻找其闪光点,但可耻的是,这车除了难看以外,钢铁支架上更是露出黄褐色的锈迹,围着车走了一圈,他也大致有些底,再次开口道:“大家一定好奇,这么难看的车,有什么用处?在城市里跑,冬天漏风,夏天暴晒,雨天还不能躲雨,完全是工业革命最失败的产品。”

    “王学谦,你说什么呢?”麦金莱急道。

    王学谦也争锋相对的在其耳边低声反驳:“你就不能给车弄个外壳再开出来吗?”

    “我是动力学专家,而不是汽车工人。能组装起来,已经算是不错了。”麦金莱也有苦衷,他一个人能够在短时间内,将养车弄出来,已属不易了。

    王学谦扭头,把后脑勺亮给麦金莱,气的麦金莱扶着车把发抖,却毫无办法。这才说道:“但这这辆汽车将是一种全新用途的汽车,如果大家想要进一步了解的话……”

    “快说。”

    总有会人好奇,被吊起胃口的人们按耐不住想要一探究竟的心情,起哄道。

    “如果你们能把汽车油箱灌满的话,我倒是可以牺牲一下宝贵的时间,跟大家解说一下这辆全新概念汽车的用途。”

    “我的车刚加满油,谁有油桶?”

    一个急性子的男生,举起手,自告奋勇的贡献汽油。

    很快,人群就消散了不少,有的人跟着去抽汽油,有的好事者去叫人了。王学谦眼尖,看到人们已经不知不觉之间让出了一条足以让汽车通过的通道,王学谦迫不及待的拉着麦金莱往车上跑。

    “我们不是要跟大家解释这车的与众不同吗?”麦金莱想不通,王学谦为什么突然要跑。

    王学谦摆下脸,沉声道:“你不知道专利局下午不上班?”

    完全是一句忽悠人的话,却让麦金莱猛然惊醒,对啊,他跑这么大老远来,不就是为了去专利局申请专利吗?

    他虽然一直在搞研究,可自己申请专利的事,还是头一次,当然搞不明白,纽约专利局的上班时间比华尔街股票经纪人可要靠谱的多了。

    当然也不会只上半天班的情况出现。

    王学谦完全是为了摆脱众人,见机行事而已。两人来到专利局的时候,已经快是中午了。却没想被门房拦住了,引起老门房注意的是,他们乘坐的这辆长相奇怪的汽车。

    还以为是东部农民公会的农场主,开着拖拉机来市政府抗议来的。

    “哎,小伙子,市政府往右拐,走过三个街区就到了。这里是专利局。”

    王学谦露出尴尬的一笑,说:“大爷,我们是来申请专利的,并不是来抗议政府收购棉花的。”

    “哦。”老人家这才怀疑的走回门房,一边走,一边还神神叨叨的嘀咕:“现在连拖拉机都是高科技产品了吗?”

    就像是90年代的网络科技概念股,光听一长串的形容词,就觉得身价百倍。

    在1919年的美国,高科技也无处不在。比方说在后世根本就不值一提的电熨斗,就足以盖上高科技的戳。门房大爷见怪不怪,但总是认为那些毫无用处的东西,是不该享受巨大财富,属于很普通的心里不平衡。

    走入大厅,宽敞的大厅内显得气势恢宏,办事员坐在柜台后敲打着打字机,大厅内回荡着咔咔的声音,井然有序的样子。

    有过一次经历的王学谦,轻车熟路的拿起放在大厅里的表格,找了个安静的位置,甩给麦金莱让他填写。不得不说,麦金莱还是很靠谱的,至少在工作的时候,让人很省心。

    详细的数据参数,罗列了一大堆,还做了一些相近的比对,让数据看上去更加具有真实性。

    交上表格之后,两人先找了一个地方就餐。麦金莱还在担心下午专利局休息的事,颇为懊恼。

    “好了,专利局下午也上班。你就别为难你的盘子了,毕竟弄坏了要赔钱的。”

    王学谦用叉子卷起意大利面,看着优雅的动作,吃起来一点都不慢。

    “你又骗我。”麦金莱怒目道。

    王学谦放下叉子,盘子里的食物已经大部分被他消灭了,拿起水杯,小口的喝了一口水,擦了擦嘴巴,表示已经吃完了。侍者赶紧走过来送上咖啡,享受着炭火烘焙的牙买加咖啡,这才惬意道:“你难道准备在学校里一直和人辩论下去。要知道,除了政客之外,只有在学校里才会有那么多喜好辩论的人存在,他们根本就不追究对错,而是专门为了找茬。”

    “那有怎么样?”麦金莱还有点不服气道。

    “你或许能说的过一个人,但是一群人呢?”王学谦可没有作为一个科研工作者,对真理的那种狂热追求,利益在他心目中永远是摆在第一位。

    “我以后再也不会相信你了。”麦金莱明显赌气的话,并没让王学谦感到不悦,反而会心一笑:“吃完了吗?吃完我们去专利局。”

    两个小时后,一个年轻干练的女办事员,领着一个有点年纪的中年人,走到了两人等待的小会议室,介绍道:“这位是西蒙尼先生,你们专利的评估员。”

    “您好。两位年轻的博士,很乐意为你们服务。”西蒙尼长着地中海特色的浅色头发,眼神很尖锐,但却没有英国人的那种呆板。对王学谦来说,他更喜欢意大利人,而不喜欢英国人。因为后者往往眼神很认真,却脑袋固执的像是石头做的。

    “您好,我们的发明是一项用于汽车减少路面起伏而造成汽车震动的装置,样车我们已经带来了,可以马上试验。”麦金莱介绍道。

    西蒙尼惊讶了一下,很少见到这么性急的申请者,随即莞尔一笑:“我想这是一次有趣的试车,这会记录在评估报告中,会给让你们的发明通过专家们的论证提供很大的帮助。”

    “还等什么,我们走吧?”

    麦金莱是个急性子,只要是工作上的事,他从来没想过迂回二字。

    走出专利局大门的时候,西蒙尼担心的看了一下头顶的太阳,阳光很刺眼,尤其是看到了更刺眼的样车之后,他心里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

    三人挤坐在车上,车开动不久,王学谦就感觉道好像有些不对头。

    麦金莱开车的方向似乎是地势起伏很大的皇后区,在皇后区,有最美丽的生态公园,也有道路恶劣的山路,也有最宁静的别墅群。王学谦心中不由打鼓:“这混蛋不会去皇后区的山区兜一圈吧?这会要人命的啊!”

    很快,王学谦的担心被证实了。

    在杜鹃山的缓坡上,到处都散落着大大小小的石头,山势虽然缓和,却根本就没有道路。当汽车开上这段山路的时候,噩梦才刚刚开始……

    西蒙尼多次叫嚷要下车,表示他会好好写评估报告,让他们放心。

    可麦金莱总是一再挑战更高难度的道路,除了悬崖,他就没有不敢开的地方。连后世的高性能吉普车,在这种环境中都要左右晃荡,就像人躲在橡木桶中从山顶翻滚而下,根本就不知道下一刻会怎样。

    两个小时的试车,除了麦金莱下车时候还精神奕奕之外,王学谦和西蒙尼都是一脸惨白。后者更是不堪的连腿都迈不开了,僵硬的敷衍道:“先生们,我一定会将该技术优越的技能一字不落的写入评估报告,这回给你获得银行贷款带来很大的帮助。我想最快一周的时间,你们就能拿到专利局开具的文件,将来你们就能从这项技术上获得源源不断的财富。”

    专利的申请根本不看使用价值,而是看有无同类技术申请。王学谦根本就不担心他们的专利会不通过,他唯独担心的是评估师的报告,这是会落在银行家手中的关键性报告。影响专利最后能否变成生产力的东西,这让他大为恼怒麦金莱的无脑行为。

    奇怪的是,刚才还是一个猛士一样的无畏者,此刻,麦金莱却不好意思的笑着,腼腆的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伙子。

    可就再转过身去的时候,王学谦却听到西蒙尼诅咒一般的低吼:“真见鬼,这群该死的疯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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