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猛龙过江】
‘荣誉骑兵团’?
前身就是让法国人骄傲了1000多年的龙骑兵团。
要不是在欧洲战场,骑兵已经无法和火炮和机枪防御的阵地相抗衡,‘荣誉骑兵团’也不会成为后勤兵种,长期担任司令部警卫部队。但是在法军之中,这支部队还是让每一个法国士兵敬仰。
这是一支拥有超过1200年历史的传奇部队,其历史,可以追溯到查理大帝时代。辉煌和荣誉,永远伴随着这支军队的每一个成员。
而每一名士兵的选拔,都严格到了让人发指的地步,徒手格杀野猪科目就是其中之一。
说是徒手,其实是一把短剑。但是要对付皮糙肉厚,性格暴躁,力量超强的野猪也不容易。所以每一名士兵的实力,毋庸置疑,是整个法**队中最彪悍的。
要不是装甲部队的时代已经开始,面对钢铁怪兽,人力显得渺小又脆弱。但要说单兵战斗力,在法军之中,还是‘荣誉骑兵团’最为强悍。阿隆看着地上东倒西歪的几个混混,心知肚明,这已经是皮维手下留情了,至于‘烂眼阿四’?肯定是惹恼了皮维,甚至是整个事件的主谋。
阿隆甚至不还好意的想到:腿上挨一枪要是能解决,我跟你姓?估计黄金荣,这个流氓头子要大出血了。
阿隆表情厌恶的瞪了一眼‘烂眼阿四’,这些混迹在法租界的混混,虽说是月月都有孝敬,但是在他眼里,不过是猪狗一样的存在。
但是皮维的出现。也引起了阿隆的警觉。
当皮维的两个手下匆匆跑到皮维身边,低声说:“先生不见了。”
“先生?”这一刻,阿隆的心里猛然一紧,难道是皮维保护大人物秘密来到远东,然后这帮青帮弟子不知好歹的也不知道听了谁的蛊惑。不要命的招惹了他们根本招惹不起的人?
这一刻,阿隆连幸灾乐祸的心情都没有了,额头隐隐沁出一滴滴冷汗。
脸色阴沉的对‘烂眼阿四’咬牙道:“你必须死!”
虽是一句法国味十足的华夏语,但是不妨碍‘烂眼阿四’能够听明白其中的含义,甚至看到阿隆少尉将手放在了手枪的皮套上,更是心惊胆战。一把抱住了阿隆的军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饶。
就在阿隆准备拔枪杀了‘烂眼阿四’的那一刻,皮维的右手握住了阿隆准备拔枪的手腕,忽然之间,让阿隆感觉他手腕上握住的不是一只手,而是一把铁钳子。试图挣脱了几下,都是徒劳无功。皮维对手下努嘴道:“给他包扎一下,这个人活着比死了要有用。”
‘烂眼阿四’筛糠一样的,躺在地上发抖,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命运。
也许是失血过多,让他脸色看上去非常苍白。
黑水公司的安保人员,都是从中战场上退役下来的士兵。年轻,强壮,更是直面过铁血战场的人,熟练的撕开‘烂眼阿四’的裤子,止血,包扎伤口,一气呵成。
阿隆当然看出来了,这两个人也是军队中退役的老兵。
刚才还想杀人灭口,企图向黄金荣多要一些好处的心思,顿时消散的无隐无踪。此刻。他更想要的是,最好事情能在他手里圆满的解决,但是他也明白,这已经不可能了。但是码头周围都是他的管辖区,原本是整个法租界中油水最足的区域。但这一刻,却成了他背黑锅最有利的证据。
张了张嘴,阿隆还是放弃了像皮维求情的想法。
反倒是皮维脸色阴毒的看着一群已经被控制住了混混,说道:“我需要见总领事魏尔登先生,我这里有一封‘荣誉骑兵团’终身团长马修上校给他的信件。”
阿隆一下子脸色变得苍白,这恐怕是听到的一系列最坏的消息了。
虽然在枪声响起之后,他故意延缓了一些时间,给青帮的人撤退留下一点时间上的准备。但要是当时他听到枪声,却没当回事,不来该有多好啊……
“我需要给领事大人打一个电话。”阿隆可不敢替魏尔登总领事答应下来,事实上,他不过是一个小角色,小人物。他要是有本事,有身份,这么可能被国家派遣到地球的另一边呢?
说白了,阿隆不过是法军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小人物,怎么可能见得到魏尔登总领事。
只有在新年的时候,领事馆举办盛大的新年晚会,他才有资格见到总领事大人,不过往往,他的职责是带着一群笨的死去活来的安南人担任警卫工作。
皮维点了点头,他心里也很慌乱。
马修的生意虽然挣钱,但是如果没有王学谦在背后支持,没有王学谦后面的美国实力派人物的点头,马修马上就会成为一个走私头子,被海军和陆军联合追捕。
当然也包括他皮维。
这还是因为王学谦在政坛错综复杂的关系,形成了一张巨大的保护网。这也是马修不具备的,一旦王学谦出事,后果不堪设想。
怎么办?去给马修老大发电报,把上海的事情告诉马修,然后把军舰开来?
估计也毫无用处,一时间,皮维也没有了主意。
当阿隆迈开大腿往街角边上的洋行跑去,两辆凯迪拉克汽车,其中大头的一辆还插着美国使馆的旗帜,正从街口拐弯,眼瞅着要进入码头的区域。被已经建立封锁线的巡捕拦了下来。
托尼-唐在使馆接美国驻沪总领事埃德温-克林翰的时候,耽搁了一些时间,不过他刚刚得知消息,黄浦江上出了事故,邮轮乘客下船的时间应该会被拖延一些。
两人乘着同一辆车,有说有笑的眼看要抵达码头,却被法租界巡捕房的人拦了下来。
埃德温-克林翰从车窗里探出脑袋,皱着眉头。说:“这是领事馆的汽车,我是美国驻沪总领事,给我让开。”埃德温当然有这种底气说话,他的座驾是挂这外交拍照的,别说是在法租界。就是在巴黎,他都能横冲直撞,无视法国的交通法规。
不过拦住他的是安南人,听法语都够呛,一开口满嘴的‘工地骚’‘马迪科’……搞的埃德温-克林翰一脸的抑郁,脸上纠结的表情。都像是一个发坏了面的高粱面包子,死黑、死黑的。
埃德温-克林翰一出现的时候,阿隆就认出来了,这个一脸黄毛,长相不讨喜的家伙,是美国驻沪总领事。作为在街头混迹的小人物。阿隆的工作非常简单,认出街头上任何一个不能得罪的大人物,让他们通行无阻,彻底享受特权带来的荣光。
恰恰,埃德温-克林翰总领事就是其中之一。
阿隆有些绝望的想到,什么破事都找上门来,今天太倒霉了。
阿隆心说:“别要再出什么幺蛾子了。”硬着头皮走到埃德温-克林翰的车旁。敬礼之后,恭敬的问道:“领事先生,有什么能帮上你的吗?”
“我是来接一位朋友的,让你的警员让开,不然我会爽约的。”埃德温-克林翰耐着性子,平时他是不会跟一个街头的小巡警磨叽的,即便是一个法国人又如何?
他可是代表了美国政府。
“领事先生,在码头上出现了一些意外事件,不过您放心,很快就会清理干净。不会耽误您接客人的。”阿隆心里虽然有些怀疑,不过能够惊动美国驻沪总领事的人物,总应该乘坐军舰抵达才合乎传统。
可要是万一……?
“但是我听说乔治国王号已经抵达港口了?”
这一刻,阿隆都快把‘烂眼阿四’甚至他背后的张啸林给恨死了,恨不得给那个不开眼的老家伙一枪。此时此刻,他肯定不会认为是‘烂眼阿四’的自作主张,要不是没有张啸林的支持,这些人敢有这么大的胆子?
不过阿隆已经认定,即便有张啸林的支持,‘烂眼阿四’也死定了,甚至张啸林……
“领事先生,刚才码头上,一群帮派人员无故袭击游客,造成了枪击事件,不过您放心,所有的客人都安然无恙。只有一位华夏客人,失踪了。”阿隆还以为在美国人中混杂着埃德温-克林翰的朋友,所以说话语气还算轻松。
但是边上的托尼-唐没来由的心里一惊,华夏客人,顿时趴到窗口边上,质问道:“你确定是华夏客人?”
阿隆耸着肩膀道:“虽然很遗憾,但是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不过是一个华夏人,却坐在头等舱,国王号的船票很成问题。”
“混蛋,你会后悔的。”
托尼-唐气急败坏的喷了阿隆一脸的口水,阿隆不敢躲避,只好用手绢擦了一下凉飕飕的脸庞,这一刻,他也懵了。心说:不会这么巧吧?
托尼-唐无视阿隆这个法租界街头的小巡警,扭头对埃德温-克林翰正色道:“埃德温先生,我正式请求你向舰队要求增援,陆战队马上登陆。”
“这个……”毕竟出事的地点是法租界,埃德温-克林翰也有些犹豫。
托尼-唐怎么可能不知道埃德温-克林翰心中的犹豫,说起来,埃德温能来,不过是给了罗斯福面子,这一点他还是清楚的,但是王学谦的重要性?只能说一些秘密了:“在美国泛美银行是洛克菲勒家族的盟友,而王学谦先生正是泛美银行董事和七大股东之一,老约翰先生的盟友……”
还没说完,埃德温-克林翰勃然变色,立刻对司机吩咐:“立刻回领事馆!”
汽车急促的转弯,消失在事业之中,阿隆站在马路上摇摇欲坠,彻底心乱了,不过是一个华夏人?
洛克菲勒、盟友……
这些话他还是他听得明白的,其实刚才托尼-唐对埃德温-克林翰的话他都听到了,但是出动海军陆战队,这是要打仗了吗?
这不过是一次偶然事件,阿隆心中狂吼。不过已经没人去搭理他了,作为青帮码头上的保护伞。原本最多因为造成了管理上的混乱,受到上司的一通责罚,但现在……他是否能活着离开远东都是一个问题。
要是让魏尔登知道,他肯定会被投入监狱之中。
然后在暗无天日的囚牢生涯的某一天的子夜,一群人拥入他的牢房……
在六月天中。阿隆的心情却像是在寒冬腊月,飕飕发抖。
这一刻,阿隆连从住处把这几年搜刮来的钱财打包之后,跳上远洋轮船跑路的心思都有了,可是能否跑出去,都是一个大问题。迈着沉重的双腿。这一刻,他后悔万分,要是当时不答应‘烂眼阿四’的请求,枪响的时候,立刻就赶到事发地点,或许还能补救。
但是说什么都晚了。只能乞求老天,不要让王学谦出事,只要人没事,什么都好谈。
冲进一幢三层的小楼之中,这里是一家洋行,大厅里很多人都奇怪的看着法国巡捕单枪匹马的冲进了洋行,还以为是抓人呢?
“带我去经理办公室?”
“经理不在!”
洋行可不会给法国巡捕好脸色看。而且还是警务少尉,芝麻大的前程,有什么好担心的。
阿隆的额头汗涔涔的,头发都耷拉了下来,叫骂道:“混蛋,你要为你说的话负责。”说话间,他已经拔出了手枪,指着一个看似经理模样人的脑袋,眼睛瞪圆了,满是血色。
或许是被阿隆的表情吓着了。或许是被阿隆手中的枪给怔住了。
很快,他们进入了经理的房间。
当然,洋行的大班正巍然而坐在办公室里,斜躺在圈椅上,一脸享受的样子。发现有人冲进了房间,顿时心慌的双手往下拉,看到是一个不起眼的法国巡警,脸色顿时不好看了起来。
“滚出去!”
“滚出去!”
两人几乎同时喊了这么一句,阿隆是毫无顾忌了,可不管这些商人的想法,而洋行的大板却是有个小‘秘密’,不能见光。但是当办公桌下面传出一声‘嘤’的呻吟,脸色愈加难看了几分。
好不容易穿上裤子,大板恶狠狠的盯着阿隆,而在办公桌下的‘金丝猫’乖巧的走了出去。
要是再平时,阿隆肯定是要目光色色的好好用眼神来调戏一番,不过他现在哪有这些心情?
“我现在马上要给总领事打电话,这关乎到一场战争的机密,要是你愿意在巡捕房的监狱等到这个秘密不再是秘密的话,我愿意与你分享!”
阿隆盯着大班,同样都是法国人,欺软怕硬的性格倒是学了个全,大班脸上的怒气渐渐的消减了一些,勉强挤出一些笑容来,堂而皇之的说:“既然是为了国家,我将一无反顾的将办公室让你使用。”
说完,大板挺着大肚子,一摇一摆的走出了房间。
除了腿脚有些发软之外,简直就像是一个得胜归国的将军!
拿起电话的那一刻,阿隆心里踟蹰了一阵,咬了一阵后槽牙,还是将电话先拨给了华人总探长黄金荣。
当黄金荣听到已经要让美国人出动海军陆战队这么严重,顿时勃然变色,在电话中好言道:“阿隆先生,感谢您的提醒。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另外,今晚将送上一份礼物,希望你笑纳!”
阿隆苦笑道:“我可不是为了你的礼物而给你打电话的,而是要告诉你,你闯祸了,或者是你的兄弟闯祸了。而你们针对的对象,是连法国政府都无法抗拒的。因为他们是这个世界的债主,也是法国政府的债主!”
黄金荣的身份,恐怕还不知道纽约银行家的厉害。
但是从阿隆郑重的语气中,甚至有些发抖的声音中,不难判断,这次青帮可能要遭难了。
如果黄金荣的身上,没有了巡捕房华人总探长的光环,他黄金荣在上海滩连个屁都不是。
更不要说,租借是他的聚宝盆,夺人钱财,如杀人父母。黄金荣怒不可赦的放下电话,双眼通红的,出了公馆找张啸林的晦气去了。
相比黄金荣的果断,法国总领事接到电话的时候,还有些不悦,心说:一个小巡警,有什么资格给他直接打电话?
当阿隆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完之后,让他没想到的是,法国总领事魏尔登笑道:“小伙子,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可笑。”
阿隆气得差点一口血吐在电话机上,只好耐着性子说:“领事先生,美国驻沪总领事埃德温先生已经回领事馆,马上就会跟在长江口外的舰队联系了,要不了多久,你也会接到美国领事馆的电话,到时候,就无法挽回了。现在我们必须要找到埃德温先生要接的那个客人,还有,那个客人的有三个保镖,都是‘荣誉骑兵团’的退役军人,其中一人还有马修上校的亲笔信。”
“马修上校?”魏尔登老神在在的心说:他不是去美国了吗?
但是,紧接着他从椅子上弹起来,心里不在怀疑阿隆的话,一股尿意憋得他难受。
放下电话的那一刻,他马上吩咐司机,去公共租界的美国领事馆。
一定要在埃德温有所行动之前,拦住这个疯狂的美国人。
一时间,上海滩风云变幻,笼罩着一片压的人透不过起来的战争乌云。
这是军队和黑社会的战争,而作为当事人之一的王学谦正在黄包车上摇晃着,奇怪的看着街角,心说:“这地方好像刚才来过?”
忽然间,想明白了王学谦心中说了一句:尼玛,被当成黑客宰了!
(拜年了,祝愿各位马年,马到成功,万事如意!)(未完待续。。。)
第272章 【宋三小姐蒙冤】
“伙计,你累不累?”
王学谦斜躺在后座上,车顶有遮阳棚,倒是不感觉热,反而20年代上海租借的风情让他有些目不暇接。
“先生,我哪里敢累啊!家里四张嘴正等着吃饭呢?”司机……哦,不,车夫讨好的回头对王学谦笑笑,露出满嘴的大黄牙,人倒是看上去还算精神,不过干这个活,没体力可做不下来。
后世的出租车宰客,不少也是被生活逼的,工作辛苦不说,还要每天缴纳不菲的份子钱。遇到外地的客人,难免心生一些侥幸的行李。
不过,出租车费的是汽油,而黄包车车夫费的是力气。
汽油也要花钱买,但是力气睡一觉就有了。
虽说王学谦不反对车夫拉着他满大街的晃悠,不过他也不是来旅游的,最好能够马上联系上宋子文,找到美国驻沪总领事,免得夜长梦多,再说被帮派盯上也挺麻烦的。
在纽约,他也有过类似的经历。
不过纽约黑手党的彪悍,肯定是上海的青帮学不来的。
而且在美国,最强悍的帮派又不是纽约黑手党,而是芝加哥的黑手党,作为治安最差大都市,芝加哥的恶名,可是在北美响当当的一块招牌。但是黑手党真要对上军队,甚至连军队都不是,只不过是一群受过军事训练,上过战场的老兵,平日里耀武扬威的黑手党就歇菜了。
看看马修在波士顿的战绩,就知道,黑手党的战斗力是多么的不堪了。
对于受过军事化,拥有一定纪律的组织来说,这些都是战斗力只有5的渣渣。
当黄包车第三次路过之前的那栋带有维多利亚风格的四层建筑。王学谦终于有些忍不住了。虽然房子很不错,但是对于早就看习惯了欧式风格的建筑,对这些早就免疫了。眼前的房子看上去一片红墙辉映,沐浴在阳光中,有种不一样的气势出现。王学谦的心里知道应该提醒一下背对他,汗流浃背,心头却喜滋滋的想着宰王学谦一把的车夫。
不急不缓的,像是一个观光客一般,声音中略带好奇的问道:“那边的那座红房子是哪家的公馆?”
“哎呦,先生。那可不是公馆。是德国人的洋行,不过听说德国人在欧洲吃了败仗,这洋行里的德国人可比以前少了很多,不过这洋行边上有一个门脸,也是德国人的,里面有不少高级的商品能配上先生您的。你要是想去看看,我这就带你过去……”
车夫显得很热络,其实王学谦是不忍心打破车夫的希望的。
但是,再这样下去,他可不敢保证,今天晚上能否到达宋家花园洋房?
虽说王学谦对这个年代的上海街头难以分辨,但是西摩路不在外滩边上他是知道。应该是靠近静安寺附近。
见车夫还是一副死不悔改的样子,王学谦只好提醒道:“伙计,我不是问你一那栋房子是否是洋行?而是想要提醒你,这座房子你已近路过三次了?”
“啊!”
车夫失声惊叫,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心虚:“先生,前面在修路。”
修路你丫的路,即便前面在修路也不至于还跑圈啊?王学谦不在意多花两个钱,也不想和车夫理论,毕竟这种层次的胜利会让他感觉很掉价。
见车夫改变了方向,很快转出了一条小巷子。眼前顿然开阔起来,不过边上的英文路标让王学谦顿生亲切感,南京路,也被住在租借的华人亲切的称为‘大马路’,也是英租借建立之初。租界中最长、最宽的一条马路。
一路往西,十里洋场的风景,不如三十年代鼎盛时期的喧闹。但是路上人来人往,洋车、汽车都拥挤在一起,不时的还有有轨电车的司机,摇动车上的铃铛,来提醒来往的行人。
王学谦还是依稀能够辨别出一些经历历史风雨,在后世依然拥有影响力的地标建筑。
比如,先施公司,永安百货……
有种难以言表的情切感,唯一让他有些失望的是,旗袍女呢?张曼玉那样的旗袍美女哪儿去了?
车夫哪里懂得,他搭载的客人,此时正目光猥琐的瞪大眼珠子,准备用批判的眼光,来审视万恶的旧社会,妇女阶级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的场面。
不过,批判变成了失望,一路上就没发现需要解救的对象。
王学谦似乎忘记了在码头的那一幕惊险的场面,其实他心里很明白,只要他一跟美国驻沪领事馆的埃德温取得联系,他的安全根本就不用担心。他当时只不过气愤于青帮的人竟敢如此嚣张。
唯一不同的是,如果他被青帮的人抓住的话。
可能会吃一通苦头,至于是饿上两天,还是暴打一顿,就难说了。不过托尼-唐出面的话,青帮也不敢跟美国人对上,再说青帮的人肯定是受到他人的蛊惑,或者卖卢永祥一个人情,而出现的这个人很可能是卢永祥的大儿子卢筱嘉。唯独有可能出现意外的就是卢筱嘉,作为一个花花公子,有时候太注重脸面,难免做出脑袋一热的事情。
但从顾维钧的介绍中,王学谦也对这些关系捋顺了一些。卢永祥所获得的压力,也不仅仅是从浙江商会上的来的。
更多是军队实力派之中的较量,容不得他造次。
所以,解决便宜老爹的事,多半要等一个契机,放人不过是时间问题。
想明白这些不难,难得是能够冷静的面对这场闹剧。
而这对王学谦来说却异常容易,他和王鸿荣和没有亲情可言,促使他回国的是传统文化的孝道,要是老爹深陷囹圄,他还在美国逍遥,指不定要被人戳着脊梁骨过下半辈子。这才是他不远万里回国的原因。
不知不觉之间。两边的景色从热闹的商业区,渐渐的变成了公寓林立的住宅区,大部分都是华人出入,很少有外国人从住宅区内走出来。当然,这时代的外国人。除了白俄之外,可看不上这些在富人眼中廉价的住房,非花园洋房不住。
要是条件允许的话,还要融入自己的想法,请出名的设计师设计建造的别墅,才符合洋行大班们的需要。
“先生。到地方了。”
“哦……”王学谦一只脚迈出黄包车,落在马路边上。
在车上摇了一个多小时的王学谦,抬头看了一眼深宅大院的府邸,有些恍惚,难道宋子文在上海发达了?
没理由啊!
可是高大的栅栏铁门,透过缝隙能够将院子里的一切尽收眼底。花园。两层别墅,占地可一点都不小,要是建成公寓的话,至少能住上上百户人家。
王学谦的奇怪源于宋子文的弟弟,宋子良。记得在快过年的时候,他来纽约看自己,虽然宋子良看上去很羞涩。但是却习惯性的露出了节俭的习惯。
要是家里不缺钱,他也不至于在田纳西没机会挣钱而暗自失望吧?
王学谦摸了一下裤兜,脸上还是沉着冷静的样子,心里却暗暗心慌,没带钱包。好像是在上装的口袋里,还是在码头上跑的太匆忙,一时不注意掉地上了?
“等着,我找个人,还要用你的车。”王学谦扭头吩咐车夫,而他只能硬着头皮按上了门铃。
抬头的时候。好像在二楼的房间口,似乎有一个人影出现,应该有人在家。可是左等右等,却不见人出现。这让他有点奇怪,难道是地址错了?可是这个地址可是宋子良给他的。不可能错。而且,和宋家人的通信中,也提到过。
车夫倒是不着急,王学谦身上穿的行头,比街上的洋人还妥帖,尤其是手腕上的一块手表,成色十足,应该是一块金表。能带的起这样贵重的手表,这么可能会拖欠他几毛钱的车费呢?
这下让王学谦的心情有些急切起来,要是再等不到人出现,他要么去找托尼-唐,要么只能去当铺了。
在没有手机,传呼机的时代,找一个人并不容易。再说,托尼-唐要是没有在码头上接到他,肯定也着急,不见得会在住处,估计要白瞎。除此之外,就只能去当铺了,不过看了一眼在边上很有耐心的车夫,王学谦一阵无语。
总不能刚回国,从纽约银行家的身份,一下子跌落成为靠典当为生的破落户吧?
让王学谦想不到的是,在宋公馆的二楼靠窗的一个房间里,宋母正怒其不争的对着宋三小姐唉声叹气,才是二十出头的宋美龄心里没来由的慌乱起来。低着头,一副铸成大错的样子,看上去温顺极了。
她不怕母亲说她,最怕就是什么也不说,就是看着她唉声叹气,就像是周围的空气中都带着一种惨淡的气息,压抑的气氛让她简直透不过气来。其实她也奇怪,本来,从美国回到上海,她开始摆脱美国的习惯,接触传统文化,很快凭借聪慧的头脑,让她一下子成为上海滩最耀眼的社交明星。可忽然之间,风云变幻,圈子开始疯传她的绯闻,这让宋家人操碎了心。
“母亲!我错了!”
从宋母倪桂珍失望的看着她最疼爱的小女儿,宋家不是高门大阀,没有显赫的家世,而宋父生前虽有些产业,但早年资助革命,也所剩无几,能够买下摩西路上的这栋花园洋房,还多亏了大女儿的资助。
小门小户人家,过日子简单。
更何况有两个儿子还未完成学业,正是缺钱的时候。
要是让上海生活的普通老百姓知道倪桂珍这个想法,可定要吐槽几句,花园洋房住着,还是能算是小门小户?
不过,别奇怪,宋家家道中落已经不是新鲜事。
而宋子文被盛家变相辞退,逼迫他和盛七小姐断绝关系,正是很好的证明。当然,即便当初宋嘉树通过贸易,挣到了一些钱,也无法和控制着偌大的产业的盛家相比。
倪桂珍叹了一口气,语气带着哀怨和无奈:“你没错,错的是我,是你父亲。你父亲不该离我而去,抛下你们几个,让我一个寡妇持家。”突然宋母语气一变:“但是你是女人,一个还未出嫁的女人,这么可以在外招蜂引蝶,原先的风言风语我只当没听见,可是现在竟然有男人堵上家门……”
宋美龄一时间也惊呆了,眼眶中滚着泪花,委屈,恐惧,甚至绝望在心头走马灯似的来回的撞击着她脆弱的神经,一时忘记了,她已经被母亲禁足在家有两个多月了:“母亲!”
正当此时,突然传来一阵喊声,传进房间里:
“宋子文,你兄弟看你来了!”
都准备失声痛哭来获取母亲谅解的宋美龄,顿时杏眼圆睁,恨的咬牙切齿,这也太冤了!不行,是哪个冒失鬼,竟然敢让她背黑锅,绝对不能饶了他!(未完待续。。。)
第273章 【你敢抢我零花钱?】
宋三小姐抽搐着,显然还是刚才受惊吓的后遗症,走出房门,在沿着实木扶梯,宛如一阵风似的冲下附体,心里越想越委屈。
“本姑娘,夹着尾巴……哦,不,待字闺中,清新脱俗不说,谨小慎微的过日子,容易吗?没想到飞来横祸,遭此磨难,甭管是你谁,一定要你好看!”
原本应该是仆人出去开门,现在宋三小姐自告奋勇的把事情揽了下来。
跑到门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竟然让面色缓和一些,吵架也要讲个先礼后兵,否则就同泼妇没什么区别了。
不紧不慢的走到大门口,却发现门口没人。
倒是有一个车夫正蹲在一辆洋车边上,眼神正看着大门口的围墙墩子,这让宋三小姐有点奇怪,打开铁门,铁门链接部分发出一阵吱呀的声响,让人听着有些压根发酸的难受。
这才看到,墩子边上,有一个人靠在墙边上。
修长挺拔的后背,让人有些恍惚,从内心深处,宋三小姐有种感觉,这是一个完全跟她在宴会上认识的男人截然不同的人,从一个背影,寂寥的样子,就不免让人猜想,是一个有故事的男人。
可当王学谦蓦然回头的那一刻,宋三小姐的嘴巴却因为惊讶,张成了‘喔’字形,显然非常意外。
“是你?”
王学谦爽朗的笑道:“是不是很意外啊!”
在美国的时候,已经接触了太多的历史名人,连老约翰都能在一个餐桌上,喝着咖啡,吃着蛋糕。吹牛皮;富兰克林-罗斯福更当成了兄弟;名人效应,已经无法让他心潮澎湃,不能克己的兴奋了。
其实刚才靠着墙根,他是在回忆,幸运的是。跟宋家的关系一点一滴,都回想了起来。记忆就像是潮水一样向他涌过来。十年前的事琐碎,就像是天上的一颗颗星星,堆积汇聚成了一条银河。一开始,他还在担心,时间会让人改变。改变的彼此都显得陌生。
不过当宋三小姐走到他面前的那一刻,他还是认出了对方,跟十年前那个干瘦的女孩有些不同的是,此时的宋三小姐端庄优雅,秀外慧中,年轻的体态充满了青春的朝气。正是一个女人感情最细腻,情感最丰富的年纪。
让王学谦不解,甚至担心的是,宋三小姐显然是刚刚哭过。
“我哥不在!”
宋三小姐认出了对方是王学谦的时候,脸色顿时难看了几分,宋子文几乎没有朋友,但王学谦绝对是例外。说起来宋子文的性格。往好听了说,是老成持重,其实是内向,心思重,小老头似的。
在她的印象中,小时王学谦经常跟着宋子文来家里蹭饭,还喜欢作弄人,最是讨厌的紧。那时候年纪小,最小的宋子安还在襁褓之中,而三个姐妹中。唯独宋美龄被王学谦作弄的最多。
反倒是,大姐宋霭龄在的时候,王学谦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的老实。
这倒是的真的,王学谦怕宋霭龄,用一句通俗。颇具狗血味道的话来解释就是:当一个女人长着一张汉子的脸,只不过看上去有点娘!眼神还出奇的犀利,这样的女人都不怕,估计这人已经心无杂念,了无生趣了吧?
反倒是宋美龄小的时候古灵精怪,性格极其活跃,两人多半见面就会吵起来。
不过也是小孩子吵架,就像是夏天的雨,天上的太阳都没被遮住,就稀里哗啦的下一通,可一转眼,艳阳高照。
“都十年没见了,不给一个热情洋溢的拥抱也就罢了,竟然还要赶人!你太伤我心了!”王学谦拦住了想要关上铁门的宋三小姐,委屈的表情自然流露,就像是遇到了人世间最让人伤感的冷漠。
“你就别装了,我不会再上当了。”宋三小姐刻意的跟王学谦的之间保持了一段距离。
不过这话说的有些气短。
王学谦微微笑道:“我这次保证不会捉弄你!不过你得先借我十块钱。”
“你!”
宋三小姐捂着胸口,一阵气结。王学谦虽然已经被掉包了,但是性格……依然让人不敢恭维。
“没有。”
“真的没有?”
宋美龄气得都快疯了,这个无赖,肯定又是吃定她了。不过心思聪慧的宋三小姐看着蹲在街头的车夫,正好,车夫正奇怪的看着他们两人,见到宋三小姐看他,顿时讨好的笑了笑。
坐车没给车钱,然后找宋家来‘会单’来了。
宋三小姐走到车夫面前,低声问了一句:“多少钱?”
“一块大洋?”车夫显然是狮子大开口。
不过之后说话的声音有些低沉,车夫想要据理力争,却怎奈哪里是宋家三小姐的对手,一脸晦气的从宋三小姐的手中接过一张毛票,看向王学谦的眼神,多了一层鄙夷的神色。
显然把王学谦当成了靠女人混吃混喝的二流子,不过王学谦懒得他计较。抬腿就要往宋家公馆的院子里走去。
没想到,宋三小姐却飞快的付完钱,先他一步冲进院子,就是不让他进门。
其实宋三小姐也非常为难,她现在的绯闻满天飞,虽不知道是谁在造谣,但也不外乎几个人。都是上海滩上富商子弟的小姐,说起来,这些人在外表面上跟她是手帕交,但她风头太劲,把这些个原本在上海滩迷倒万众的小姐一下子变成了掉毛的凤凰,让人嫉妒,才会有中伤她的谣言出现。
不过宋三小姐是谁啊!
让她服输?这辈子就别想,一心要跟这些人斗一斗。
可惜囊中羞涩,宋家已经没有了经济来源,靠着大姐的接济也有限,现在宋三小姐每月的零花钱,还不如她在上中学时候的多。
租一辆汽车都够呛,要不然,她母亲即便拦着她,估计也无法阻止她出席各种宴会,在社交圈里呼风唤雨。
这个时候,要是让人知道,她的家里住进了一个男人,这还得了。不是真的,也要变成真的了。定然会传出宋家招婿的绯闻出来不可,到时候,女主角就是她,宋三小姐。
至于王学谦,宋三小姐不怀好意的想到,他这么厚的脸皮,会在乎吗?
“我可是刚下轮船,就眼巴巴的赶到了你家里,就为了给伯母请安,要不然我会连行李都一时匆忙没有带吗?”王学谦痛心疾首的说道。
“说不行,就是不行。”
王学谦一手撑着着铁门,也不知道怎么了,忽然脸色变得楚楚可怜,语气带着绝望道:“姆妈,我要死了!”
谁都有年少时候不堪回首的一段往事,当然以傻事居多,即便高傲的宋三小姐也如此。当初少女天癸初至,当早晨醒来,看到自己身下流了一摊血迹,顿时吓得面无血色,加上气虚血亏,扶着墙壁从卧室走到厨房,想要跟母亲求救的她,在餐厅口,绝望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姆妈,我要死了!”
好死不死的,当时王学谦捧着饭碗,正堂而皇之的坐在宋家的餐厅里。
然后……这就成了宋三小姐这辈子都无法忘却的噩梦。
看到宋三小姐又羞又急,一张俏脸涨的通红,飞快的往脖子蔓延,王学谦有些后悔,骂人不揭短,再说对一个女孩子来说,这么羞人的事情用来开玩笑,显然不太合适,心虚道:“我就是打一个电话,打完电话,我就走行。不然别怪我告诉报社,让你可爱的形象风靡上海滩。”
要是换一个女孩,这也就是算了。
如果要是别人,宋三小姐也不会如此肆无忌惮,却听到一声娇喝:“王子高,我要杀了你!”
“冷静!淡定!”
“喂……疯了……”
“我错了,错了行不行?”
王学谦也惊呆了,看着张牙舞爪扑将过来的宋三小姐,一时也有些手足无措,楞了一下,顿时警觉,开始躲避起来,很快就两人不知不觉在院子里,追闹起来。
“一个姑娘家成何体统?”
威严却不乏慈爱的声音从头顶传了下来,刚刚被慈母训斥的宋三小姐立刻站住,低头垂首,双手贴着小腹,一下子从一个疯丫头,变成了受气的小媳妇,宋母眼神哀怨的,瞪了一眼这个让她操碎了心的小女儿。转而脸上带了一丝笑容,对王学谦说:“子高,刚回国吗?来上海了不要住旅馆,就住家里,干净。”
“伯母,我听您的。”说完,王学谦回头对着宋三小姐嘿嘿一乐。
“稳重点,好在子高不是外人,也不会笑话你。”宋母在看到王学谦的那一刻,容光焕发,显得非常高兴。于是做出了一个让宋三小姐嫉妒不已的决定:“吴妈,去大三元定一桌酒席,让他们送来。”或许是家里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让一向节俭的宋母准备破费一把。
“姆妈,他骗我的零花钱。”
宋三小姐一时气不过,撒娇的拉着宋母的手,心里更是嫉妒的不行。由于家里没有经济来源了,她一个月的零花钱已经被压缩到20块,小日子过得紧吧啊!
连新衣服都不敢买,而且家里的花匠也没请,都是她一个人摆弄的。
表面上看是一种情趣,但实际上是已经靠着大姐救济过日子了。
“傻丫头,你那点零花钱,哪里是钱啊!”宋母一句话,顿时让宋三小姐有种自己是母亲垃圾堆边上捡来的担忧……(未完待续。。。)
第274章 【强势】
“我看挺好,就这间房间吧!”
王学谦满意的点头,感觉房间内的布置有点西式风格,却跟东方文化非常紧密的贴合起来,有种让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宋三小姐跟在王学谦的背后,一脸得意,这些房间的布局,都是她一手操办的,刚回国的时候,她还在为无法融入上海的社交圈而烦恼,当初宋父从美国归来,因为一口的美式英语,说话饮食都西式化,甚至连周围的邻居都把宋嘉树当成了外国人,被排除在主流社会圈子之外。
绝对不能重蹈覆辙,为此,她狠下心来,苦学传统文化。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年之后,当一个既能解读西洋风情,又对传统文化知之甚多的才女出现在上海滩的名媛之中,将会获得多大的瞩目和光环。
心中虽然暗自窃喜,但脸上还是一本正经的说:“既然你喜欢,就住这里吧?”
说起来,宋母对王学谦的印象真不错,可能是源于家庭的冷清,虽然孩子不少,但是子女都比较文静,尤其是男孩,一个个都少年老成的样子,感觉子女在身边,也像是在教堂一样,难以拥有家庭的温暖。
而王学谦一出现,宋家才有点欣欣向荣,其乐融融的样子。
快要走出房间的时候,宋三小姐狡猾的一笑道:“王子高,你确定住这里了?”
“哎呀,说你什么好,要叫四哥。”
“谁搭理你啊!”
“等会儿借你的车给我用一下,我得去一下美国驻沪领事馆。”王学谦随口一说,也没感觉有多难的。住这么大的房子,还是市中心的花园洋房。连一辆代步的汽车都没有,像话吗?
没想到,宋三小姐却不乐意了,冷着脸说道:“我只有自行车。而且平时也不上街,只能在院子里骑。好在距离领事馆也不远,骑车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如果你要汽车的话,可以打电话给出租车公司,不过我可说好了,这出租车的钱,我可付不起。”
王学谦惊讶的看着宋三小姐。不解道:“自行车?你不是会开车吗?即便你不会开车,你哥也该有一辆汽车啊!”
那惊叹,怀疑,还有带有异样的眼神,看在宋三小姐的眼中有些扎眼,不由的提高声音。惊叫道:“你以为一个个都像你似的,家里良田万亩,还抠门的在外混吃混喝,看着你的性格,就知道你家里有多有钱了。真的是钱越多,越抠门。我们家小门小户的,生活很不易的好不好?”
生活不易?
这还是住着花园洋房。民国四大家族中,财神宋氏家族的成员能说出的话吗?
“我问你,在美国这么多年,你花过家里的一分钱吗?”宋三小姐眼神有些复杂,她也想如此潇洒,或者说脸皮能厚一点,没钱的时候,还能找个朋友打秋风。
王学谦自傲道:“当然没有。”
“你说说那些被你打秋风的同学吗?我哥哥跟张彭春通过信,当时我可听说你住在他那儿。”宋三小姐一脸识破的得意,心说。看你还怎么得意的起来?
“哎……这个应该是朋友满天下,大家太热情了。”王学谦突然好像想起什么似的,轻轻拍了一下额头,说道:“差点忘记了,看来不用出去了。打个电话就行了。”
宋三小姐一番白眼,早就料到的样子。施施然,带着王学谦走到门厅边上的电话机旁边。
在上老上海租借,电话可能是最便宜的现代生活品了。
不要奇怪,早在1906年的时候,英租界里的电话局,就开始了酬宾活动,具体的内容就不一一描述了,但是在当时,电话费是按照通话的时间来计算的,打的越多,越便宜,而且还可以免去装电话的钱,每个月最贵的电话账单也不过是5块大洋。要是打的多,最低只要3块大洋。
每个月几块大洋,这样一笔钱,或许对在闸北混生活的工人来说,不容易。
但是在租界里头,这还是一笔小钱。
拿起电话,王学谦顺手拨了一个499询问电话,倒不是他门清,而是在电话机边上,就有这么一张宣传单子,正好被他看到了。
“美国驻沪大使馆。”
“好的先生,您稍等。”
一时间,王学谦恍惚之中有种像是听后世声讯付费激情电话一样,不由的打了个哆嗦。
这被躲在墙角,支起耳朵,偷听偷看的宋三小姐看了个正着,要说人啊!爱起来死心塌地,恨起来你死我活,毫无道理可讲。宋三小姐有一万个理由鄙视王学谦的人品,哪怕一切跟他有关的事。
甚至担心大哥也被王学谦给带坏了。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当然使馆的工作人员肯定不会将一个毫无印象的电话给接通到总领事的会客室内。
因为,对于美国驻沪总领事埃德温来说,有一个更重要的客人,正在他的房间里,语气甚至带着一点低声下气的样子。美国人、英国人、日本人,都在上海的吴淞口外常年停泊军舰。
但是法国人没有,全靠着在租界的巡捕房和几个军官撑场面,别说一战之后,法国经济低迷,就是一战之前,法国也不敢全世界部署军事基地,法国的海军一共才多少人啊!全撒出去了,地中海的海岸线还要不要防御了,当然,大西洋防线是用不着防御的。一来英国人太强势,二来,法国人也有自知之明,估计是赶不上英国海军的庞大规模了。
看着领事馆的武官,夹着地图匆忙的走进埃德温的办公室。
这下子,法国总领事魏尔登就更加心慌了。
其实,爱德温根本就没有胆量调动军队,他不过是让领事馆的武官做出一份军事部署图,用来作为参考。泛美银行在美国的地位越来越重要。但也不过是偏安一隅,在新英格兰六州拥有一些影响力,唯一难办的是,这个新建立的财团跟美国数一数二的豪门洛克菲勒有联系。
即便如此,埃德温也不敢贸然的发动一场战争。做军事部署的目的,就是事后有借口可以推脱,他是曾经努力过的,而不是好不作为。
但是魏尔登可不敢大意,还真的以为美国人从总统到民众说不打仗,就真的不打仗了。
当年。威廉-麦金莱,也就是麦金莱的远方叔叔,美国第25任总统,也到处宣扬美国绝对不插手美洲以外的事物吗?
到头来,西班牙在古巴的军队,不是让美**队给包圆了吗?美国人的舰队还顺带冲到亚洲。把菲律宾从西班牙的手中夺了过去。
“埃德温先生,我觉得这是一场误会。”魏尔登没办法语气不软。
“我也希望这是一场误会,但是抱歉,我作为当时人的同事兼合伙人,对此非常不满。要知道,在法国,泛美银行在五年内将有一笔4000万美元生意的合同。而我们的在生意上的盟友别儒家族,也非常需要这笔生意,可是很遗憾,今天发生的事情,让让我对这笔财团总部制定的生意非常担心。或许您可以跟罗贝尔-别儒先生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托尼-唐一直没有获得王学谦的消息,这时候也是不管不顾了。
要知道,泛美银行的大部分股份都是王学谦的个人股份,要是王学谦在远东出了意外,那么整个财团就会被政府接管。
到时候。还谈什么法国生意,银行都要倒闭了。
魏尔登不解的看向托尼-唐,随后征询的问埃德温:“这位是?”
“泛美银行远东分行的总裁。财团的独立董事。”埃德温沉声道。
地区职务不算什么,但是董事,就代表着。拥有最高决策的表决权,不容忽视。
魏尔登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真想回去就把黄金荣给一枪崩了,不仅得罪了美国人,还有法国的别儒家族。在那些几百年不倒的家族中,别儒家族或许不是最强势的,但是也能一定程度上左右高层的显赫家族。说白了,他一个小小的法国驻沪总领事,还真的得罪不起这样的豪门。
魏尔登根本不敢想,要是真的变成了一场国际纠纷,他这个总领事还坐得住吗?
但是青帮,真要往死了打压,或者从法租界里剿灭,也不是他能办到的事。因为他不干净,青帮为什么能在法租界如鱼得水?还不是靠着法国总巡捕和总领事的罩着吗?如果租借针对青帮下手,他从青帮贩卖鸦片中抽好处的事情,肯定会被揭露出来。
钱不多,每年差不多也就十万美元左右。
像泛美银行这样的财团肯定是看不上的,但对他来说绝对是一笔不菲的收入,而且要是让国内知道,因为他的庇护,而造成了美国盟友的反感,肯定会把他丢出来,当成替罪羊。而这笔钱,要是让他的政敌知道,足够他在法国的监狱里,住上一辈子。
魏尔登还心不死的谨慎的问道:“不知道贵行失踪的这位职员……”
“抱歉,不是职员,是大股东之一,董事局成员。”
托尼-唐一点面子都不给法国总领事,能一口气拿出200万美元,在租界建造新地标建筑的气势,绝对不是一个为了每年几万美元的收益,而沾沾自喜的贪腐官员相比吗?
这一刻,连魏尔登都有些坐不住了。
感觉头顶上的天都要塌陷了一般,脑袋晕沉沉的晕晕欲绝。
正当这时,埃德温的私人秘书,敲开了房门,走到托尼-唐的边上,小声说:“先生,有一位自称是‘威廉-凯尼’的先生要跟您通话。”
一听到是王学谦的电话,托尼-唐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匆忙的跑了出去,秘书小跑着跟在托尼-唐身后。
良久,当魏尔登和埃德温大眼瞪小眼,都不知如何办的时候,托尼-唐表情比刚才显得轻松了一些,来到会客室,说了一句:“万幸的是,威廉先生没事。但是他需要一个解释,一个合理的解释。”
魏尔登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看埃德温也不好受,两人很有默契的都从兜里掏出手绢,不管有汗没汗,往额头上擦了几下。
“一定,我已经让当事人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让威廉先生满意。”走出美国驻华领事管的那一刻,魏尔登一声不吭的坐在了汽车里,心说:得罪谁不好,非要得罪银行家,还是美国银行家,这次一定不能轻饶了这些帮派的混混,非让他们多出些血不可。
当然,可能的话,自己也该有一份孝敬。
原因很简单,他都为青帮都动用了外交斡旋,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没好处,谁干啊?(未完待续。。。)
第275章 【发昏当不了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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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尔登战战兢兢的从公用租界的使馆区,回到了法租界,越想,心里越不对头。
决心心里给那些脑子里只有钱的手下们敲敲警钟。
移驾公董局,看到一群人不明所以的从租借的各个角落被叫来,有些人脸上都带着一种倦意。这更加深了魏尔登的脑海里,整肃干部队伍的需要,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
公董局,其实跟公共租界里的工部局一样。
说白了,就是管理城市的政府机关,不过和英法本国的城市不同,没有议会,是权利高度集中的管理机构,受总领事的任命和管辖。
当黄金荣大肚翩翩,走进公董局那洛可可风格的庭院会议室的时候,魏尔登的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
原本,他对黄金荣这个青帮头子非常有好感的,至少人家发财带着他,没让他干瞪眼。而且黄金荣管辖租界帮派人员也是有一手的,以前在客运码头附近,因为是两大租借的交界处,法国人不好管,英国人不想管,都成了上海犯罪率最高的地方。
但是黄金荣升任了华人总探长之后,这片区域竟然成为整个法租界最繁荣的区域。
正因为整个原因,魏尔登对黄金荣信赖有加。
但一切,都到今天为止。
黄金荣从手下的门徒嘴里得知了客运码头的事,也跟张啸林通过电话,但是张啸林却一味的装傻充愣,一问三不知,顿时让他气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正当毫无头绪之时,刚刚被他提拔进入黄公馆。管理鸦片生意的杜月笙找到他,告诉他法国总领事魏尔登要在公董局对整个法租界内的各个巡捕的探长,租界的高层,训话。
这当口,魏尔登突然训话。
长了一副七窍玲珑心的杜月笙顿感警觉,来之前,还特意提醒黄金荣,可能训话是假,敲打是真。
当时,黄金荣的鸦片烟瘾刚刚犯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抽上几口,从公馆出来的时候,还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说道:“发昏当不了死。”
对于黄金荣来说,法语晦涩难懂的很,他来不来听魏尔登的训话,都是没多大用处的。于是,在魏尔登在台上激情洋溢的说着租借的管理出现了问题。需要各个岗位的管理人员同心同力,干好本职工作,绝对不能让龙华的地方军阀的势力渗透进来。
和黄金荣不同,虞洽卿作为法租界名流。身边带了一个法语的翻译。
正凑在他耳根子边上,窃窃私语,把魏尔登的话逐字逐句的翻译给他听。
不过他也是听得一头雾水。
因为魏尔登的话太空泛,在他看来。是无病呻吟。总结起来就是七个字:“共建和谐法租界!”
这让不明真想的虞洽卿心中不解,摸着下巴,心说:不会是哪儿出事了吧?客运码头那一块。是英法租界的交界处,听说下午的时候有人当街开枪。
不过传言中,开枪的是一个法国人啊!
“虞老板,这总领事在台上都说了半个时辰了,都说些什么?您能不能给兄弟说说?”
“黄老板,这总领事不知道抽什么风,好像说要整肃租界什么的,但是兄弟我也听不真切,说的太快了,你看周围……”虞洽卿用眼神一指周围的法国官员,一个个都小心谨慎的样子,看来这次总领事大人估计碰上大事了。
黄金荣添了一下有些干裂的嘴唇,两人的年纪相仿,倒是能够说上话。不过虞洽卿做的是正当生意,三北公司、四明银行、轮船公司,都是有头有脸的体面生意。
不像黄金荣,表面上看光鲜,其实他自己也知道,他做的生意是见不得人的,黄、赌、毒,在正派人的眼中,是这辈子要断子绝孙的绝户买卖。
黄金荣也知道,那些名流是看不起他的。
不过,不做这些生意,他还能做什么?在法租界,当华人总探长?就那么一点收入,都不够他听戏的钱。
洋洋洒洒在上头说了一个多小时,反正魏尔登也说累了,说烦了。刚才说了这么多,其实就两个意思,租界内的身份不明的人员要清理出去,外部势力,尤其是浙江军阀卢永祥的人,将是法租界永远不受欢迎的人,一旦发现,立刻拘捕。
靠着虞洽卿的翻译,黄金荣终于知道了,原来魏尔登这老家伙,是给他上眼药呢?
从头到尾,都是说的他。
心里早就把张啸林、卢筱嘉骂了个半死,但是无奈,这两个家伙都不在眼前。
其实,他也是准备了功课而来的,在此之前,他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探了一个清楚。原来是卢永祥在浙江得罪了缫丝商人,商团的头面人物王鸿荣站出来说话了,公开反对卢永祥在浙江的‘暴政’,征收‘民脂民膏’,扩充军队。在杭州的卢永祥家的大公子,卢筱嘉一怒之下,把王鸿荣软禁在杭州的私宅之中。把本来准备通过谈判将事情压下去的卢永祥,一下子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这事情本来跟法租界根本就没有关系,但是王鸿荣的儿子,王学谦在美国得到消息赶回来。
估计是卢筱嘉心里不服气,想要绑架王学谦,逼王鸿荣就范。
估计也就是这么一回事,但是黄金荣的门徒把消息收集了起来,在旅客码头,唯一一个受伤的人还是青帮在码头的小头目,‘烂眼阿四’。
王学谦可是撒丫子跑了。而且杜月笙的手下已经证实了这一点,也等于是,当时杜月笙已经卖了王学谦一个面子。
再这样不依不饶,这就显得不对了吧?
大家都是华人,属于内部矛盾,有矛盾可以坐下来谈,没必要牵扯到洋人吧?
带着这种心情。被魏尔登留下的黄金荣心中不免有些不情不愿,但是没办法,人在屋檐下,法国总领事的面子是要给的。
“黄先生,你可能知道了我留下你的用意了吧?”
黄金荣献媚的把一张老脸挤成了菊花,笑着说道:“总领事大人,那是一个小误会,我已经派人去处理了,相信很快就会风平浪静。”
魏尔登摇了摇头,心说:要是让你几个手下就摆平了。这不是显得本总领事太无能了吗?
再说,美国银行家的实力,确实已经不能用欧洲的豪门来解释了,经历过数次大发展,美国财团的实力,已经不是一个小小的帮派所能抗衡的,就是一流的列强也要掂量着,其中的利害。
“你以为得罪的是一个普通人?”
通过翻译说话,黄金荣总觉得不得劲。但是要是连比划带猜的让魏尔登说上海话,绝对能把黄金荣糊弄的带到沟里去。还没感到闯下了弥天大祸的黄金荣,不在意的笑道:“领事大人,您多虑了。不过我很好奇。王学谦不过是一个留美学生,为什么您会这么担心?”
“幼稚,他如果是一个普通的留美学生,我当然不会在意。”魏尔登停顿了一下。有故作高深的嫌疑道:“但是如果他是泛美银行远东分行的总经理,总行的股东,你就不会这么开心的笑的出来了。”
泛美银行。
对于一掷千金。在公共租界大把的撒美金的泛美银行,他也听得有些耳朵起茧了。200多万美元投入,30层的高楼,未来远东第一摩天大楼的拥有者,实力绝对毋庸置疑。
这一刻,黄金荣才警觉到,事情非常棘手。
但还不足以引起他的重视。
魏尔登看到黄金荣终于重视了一些,这才语重心长的说道:“而且,对方出面说话的不是泛美银行,而是美国驻沪总领事,我的要求很简单,一旦形成外交纠纷,青帮就不能在法租界存在下去,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你掂量着办吧?最多三天之内,我要听到对方接受你们的道歉,并原谅了你们的冒失。”
离开公董局,回到黄公馆的黄金荣,心中气愤难平。一个小赤佬,竟然敢爬到他的头上,他就不信了,过江龙还能斗得过地头蛇。当他把事情告诉已经视为亲信的杜月笙,后者一愣,良久才说道:“如果美国人派军舰拦截我们的船,这可如何是好?”
黄金荣打着哈气,不在意道:“让他们去,我就不信了,一个小赤佬还能让美国人跟在后头出面挑事?”
不过想了想,黄金荣还是记起来了法国总领事魏尔登的话,出面调停。
“对了,你去跟张啸林商量一下,替我出面,约那个叫……”
“王学谦。”
“对王学谦的小赤佬喝茶,本来就是一场误会,还有,让卢筱嘉也活动、活动。这本来就是他在搞事,出了事,不能都让我们替他兜着。”
快傍晚的时候,王学谦在宋公馆接到了托尼-唐的电话,电话是从领事馆打来的,就两个意思。
总领事埃德温想要宴请王学谦。另外一件事就是,青帮的人想要说和。
“托尼,对方有没有说谁出面?”
托尼-唐在电话边上,窃窃私语,显然这些人的名字,他也记不住:“对了,是一个叫杜月笙的黑手党头目。我从公共租界的巡捕房知道,这个人是上海黑手党教父黄金荣的得力助手。”
杜月笙?
一开始,王学谦差点答应了下来,但是随即想到,杜月笙还是黄金荣的手下,还不是那个叱咤上海滩的杜老板,那么……黄金荣显然还在轻视他,虽然被青帮这样的组织盯上,是一件让人头痛的事。
但是泛美银行想要在上海滩立足,就不得不动一下青帮,至少要让对方低头。
他一旦接受了杜月笙的邀请,就变成了黄金荣的小辈,在气势上就弱小了几分。将来说不定张啸林还有报复的想法,要一下子把对方打趴下,打怕了,才能一劳永逸。
“皮维在你身边吗?”
“让他先联系一下德怀特,他是否已经从东海岸出发了。”
随即,王学谦在电话中听到皮维的声音:“不用联系了,德怀特先生带着长弓基地300名特战成员,已经坐船抵达了马尼拉,最多三天时间抵达上海港口。”
“好了,我知道了。托尼,把约见退掉,凉他们三天。”王学谦心中一喜,只要军舰开进黄浦江,管他青帮如何人多势众,到时候自有法国人收拾他们。
反倒是在上海住了几个月的托尼-唐心惊胆战的劝解道:“威廉,你不知道上海的黑手党有多么可怕,他们的成员就像是蝗虫一样多……而且我已经感觉到,埃德温领事他是绝对不会调动军队来保护我们的,这是一场注定要失败的赌博!”
王学谦却心知肚明,埃德温虽然不敢,但是不代表黑水公司,德怀特没有这个胆量。
已经将黑水公司股份分散出去的王学谦心知肚明,黑水公司代表的是整个美**火工业的八大家族,威尔逊说的话连参议院都不管用,更不要说那些控制着军火的八大家族了。而远东的军火市场一直让美**火商垂涎,他们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别担心,很快,我们就有美国陆军部最精锐的作战部队的贴身保护,享受总统出访的待遇。”
托尼-唐眼见说服不了王学谦,只能叹气道:“但愿吧!”(未完待续。。)
第276章 【乱世贼当道(上)】
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
何况这个时间是十年呢?
宋三小姐纠结的咬着下嘴唇,杏目滴溜乱转,心里闹不明白,看上去贱人一般的王学谦似乎混得风生水起,而她的大哥老成持重,才能背景一点都不缺,归国之后,爱情,爱情不顺;事业,更是无从谈起,还要靠着大姐的救济过日子?
难道贱人当道,国必有妖?
又是泛美银行,又是美国领事馆,当初她姨夫在政府中担任外交官的时候,三小姐倒是也跟着姨夫出入美国的社交舞会,都是政府要员出席的豪华晚宴。是见过世面的人。
在美国住了十年,已经对美国文化有着深厚了解的宋三小姐,还是弄不明白,银行家要比政府官员更厉害?
这让她在心底里产生了浓厚的好奇心,当然也有一点点私心。
用手指轻轻的捅了几下王学谦的后背,似乎有种难以启齿的柔弱,但是王学谦一句话,就让她这种难得聚集起来的女儿态,顿时消散的无隐无踪。
“是不是被四个彪悍的气势所倾倒?难以克制的想要膜拜?”
王学谦嚣张的笑道,能够让眼前这个女人低头,确实很不容易啊!事实上,他们两个人就像是猫和狗,水和火,永远也不能相容在一起,不过当成吵架的对象,来发泄心中的不烦躁情绪,倒是非常合适的对象。
宋三小姐愤愤不平的盯着王学谦,良久,从皓齿红唇中吐出两个字:“去死!”
“来给四哥敲敲肩膀,四哥送你一件大礼?”
王学谦大大咧咧的坐在沙发上,一旁的吴妈笑着收拾着客厅。显得其乐融融。老人家是识趣的人,把地方让给了年轻人,去了夫人的房间收拾。吴妈是宋家的老人了,当年王学谦第一次跟着宋子文进家门的时候,就认识了。
吴妈知道。三小姐跟大少爷的这个同学喜欢闹,也没有在意。
宋三小姐挣扎的想要拒绝,却还是问了一句:“什么礼物?”
话一说出口,顿时有些羞愧的低着头,脸上有些发烧,正所谓人穷志短。王学谦是宋家的常客,两人从小闹到大,虽然间隔了十年,好像这种关系还是没有改变。不过,每每弄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也就是宋三小姐介于要哭和不哭的时候。王学谦总会丢出一块糖,一个小玩偶,来分散三小姐的注意力。
但现在他们长大了,这个招数不见得好用。
让吴妈意外的是,三小姐还是奇怪的答应了下来。
“给你的脚踏车升个级怎么样?一辆雪佛兰的litterfour490汽车,这种小车最适合女孩子开。”雪佛兰的汽车以廉价,稳定的操控性能。还有舒适的内部空间著称,当然价格也是在汽车中比较廉价的。
当然mini的小飞轮更适合成为宋三小姐的座驾,甲壳虫经典款也不错,可让他去哪儿弄这样一辆还未问世小汽车呢?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这具身体在宋家混吃混喝好几年,给点表示总是应该的吧?
“你在纽约的时候,我在马萨诸塞州,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你发财了啊!”宋三小姐还是有点怀疑。
“哦,那个时候我正在大学里被科学的光芒照傻了。有一天,我看到室友新买的小汽车。突然开窍了。决定投身商业的洪流之中……”
“是奸商吧?”宋三小姐很不合时宜的说了一句,打断了王学谦情绪高涨口无遮拦的演说。
“还想不想听?”
“好吧,你说吧……”
“哎,没兴趣讲了,总之四哥我现在是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过的那个叫滋润啊!简直就是土豪的生活……”
噗嗤……宋三小姐还这的猜不透,在东方,尤其是拥有高深学历背景的人一个个畏金钱如蛇蝎,虽然心里想的要死,可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讲一些的。
可王学谦却口口声声说自己过的是土豪的生活,已经是标新立异了。不过,宋三小姐并没有立刻就拆穿他,反倒是有些好笑。
王家是浙江的数得着的世家,这还是这几天,福伯来拜访宋家才知道的,宋三小姐不知道王学谦是否真的生发了起来。但是她却知道,福伯一到上海,就买下来一栋标价一万多大洋的宅子,眼皮都不眨一下,而且也买了汽车,至于型号不知道,倒是从哥哥的口中得知,应该是一辆雪佛兰。
当小丫鬟似的,垒起小拳头,小心翼翼的王学谦的肩膀上拍打,这让王学谦一时间有些恍惚。
按理说,他不过是争口舌之利,压根也没打算让宋三小姐真的给他按摩。不是说这不太好,有伤风化,主要是消受不起。
“这边,靠左,对……喔吼吼……”
王学谦正逼着眼睛享受着,心里早就乐的没形了,一定要写进日记里,这事靠谱。想想将来的第一夫人,轻轻的用她凝脂般白皙的柔荑,在他的肩膀上敲打,显然,宋三小姐平时没有在宋母面前拍马屁,不然绝对不会业务如此娴熟。
“对了,四哥,我也不一定要490汽车,只要是雪佛兰就可以了。”
“没事,你就是要找雪佛兰牌自行车,四哥都给你整出来。”
“可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看到汽车。”
王学谦低头,略微沉吟之后,说:“明天。”
“你是说真的!”
“当然,哥哥我是一口唾沫一口钉,当然算话,就是家里给我在上海准备了一个住处,我记得有一辆雪佛兰汽车,就停在院子里,明天带你去开不就完了吗?”王学谦满不在乎的说道。
声音充满着兴奋,王学谦不解的看向宋三小姐。这是这么了?
“哎,撒豆子一般的胡乱甩一气,就完了?”王学谦这才发现肩头毫无感觉,原来宋三小姐早就揉着细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在一边休息。
“本小姐连自己的亲哥哥都没有这样服侍过,你还想怎么样?”
宋三小姐杏眼怒瞪,一副你赚到了的样子。其实王学谦也知道,她是看准了王家在租界买下的产业,还有汽车,产业不能要。不然本小姐就套住了。但是汽车?这可是王学谦亲口答应了的。
一时间,王学谦的心头有点后悔,不该这么早说出来的。
虽然他看不上雪佛兰汽车了,毕竟雪佛兰汽车在美国也是经济型汽车,价格和装饰都要差于别克汽车,连美国富商都知道开一辆雪佛兰汽车掉价。而在更注重脸面的上海做生意。最看重的是排场,开一辆雪佛兰汽车,是没人把你当爷看待的。
英国车,必然是首选。美国车的话,至少也是凯迪拉克才堪将就。
这就是国情的差异,不过如果在纽约,参加上流社会的酒会。其实也没有雪佛兰、别克这些牌子的汽车出现在停车场的。
要是换一个人,宋母绝对不会容忍女儿跟一个男人在客厅里嬉闹,可王学谦就不同了。一来,两人非常熟悉,从小打到大的;另外就是宋母希望小女儿有一个归宿,这就是男人和女人当一家之主的区别。要是男人肯定会想到家室门第,要是女人,多半会因为熟悉而放任。
“夫人,小姐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宋母眼角微微的往上拉起,很容易看出。她此刻的心情很好:“三囡,也知道我是让她好,也没有怪我禁足她不让她出门的意思,不过我这个小女儿啊!就是闲不住,这不。来了一个更闲不住的,倒是有伴了。”
“夫人!”吴妈显得有些兴奋,叫了一声,却明白,有些逾越了,顿时收住口。
宋母笑道:“顺其自然吧?”
经历过大儿子跟盛家的挫折,宋母心里其实也没底,虽说她出生在徐家,也是官宦之家。但是和王家这样六百年的世家大族,还是略显不足的。而且,上个月,大儿子去余姚王家归来之后,也说过一些见闻,让她心中颇不安定。
好在王学谦和盛七小姐不同,他是一个有主见的人。
比方说离家出走,一走十年,主见当然有,而且还很不小。
要不是王父出了意外,说不定还要等好些年,才会归国。
而在法租界,莫里哀路的一处别墅之中,宋子文将书桌边上的英文信件一一整理完成,坐在椅子上,撑了一个懒腰,抬头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
将整理好的文件,把重要的挑出来,走出书房,来到客厅。
和往常一样,孙中山刚刚送走客人,要是晚上没有留饭,他这一天的工作基本就完成了。
“这几份是三藩市寄送来的信件,有些急,需要马上回信。其他的信件,都是一些问候性的说辞。”宋子文将翻译好的信件,递给孙中山。
后者,从口袋里摸出眼镜,仔细的看起来。
反倒是,宋子文也不着急去餐厅吃饭,而是在孙中山对面的沙发坐下来。
“那个……姐夫!”
孙中山愣了一下,伸手要拿茶杯的手停住了,不过随即脸上的严肃化解了开来,有些不解的看着宋子文:“子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第一次叫我‘姐夫’?”
宋子文脸嫩,有点尴尬的点点头:“我想……”
“是宁波王家的事?”孙中山虽然好说大话,但心思、智慧一点都不缺,而是长期没有一个展示的舞台而已。其实他也是被逼的,如果要是在政坛,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了,同盟会,也是去年改组后的‘国党’都要被政坛所遗忘了。
实力?
说白了,有实力,说的话才有人听,没有实力……?
不过是在政坛混个脸熟,仅此而已。
孙中山略微迟疑,苦笑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出手帮他?”(未完待续。。。)
第277章 【乱世贼当道(中)】
一个人的成功,没有侥幸。
但人生一辈子,都在成功和失败之间徘徊的,就难免要多加审视一下自己的人生道路,是否走错了。
似乎光明总是在自己的眼前,只要跨一步,一哆嗦,就能让理想的光芒,成功的喜悦,化成一道亮丽的光束,投射到自己身上。可就是差了这么一步,有种永远躲在黑暗中的无奈。
正因为长此以往的失败,更需要用激情,乐观的态度展现在部下的眼前。
或许,哥伦比亚在大西洋上,还没有发现美洲的时候,他也是失落的,但是在水手的面前,他却从来都是一副斗志昂然的样子,失败,似乎永远将远离他的周围。
光能聚热,燃烧激情。这个道理,孙中山懂得,也正是这种常年的失败,磨光了他身上的耐心,变得越来越急躁,甚至生性烂漫起来,这不是异想天开,而是无奈的逃避。
正如宋子文无奈之下,死马当成活马医,请求孙中山出手奥援朋友,以全兄弟之情一样,明知无望,却也想试一试。
“子文,你姐夫也有难处。”
反倒是宋子文的二姐,从厨房走到客厅,刚巧听到了宋子文的请求,同时还有孙中山的长久沉默。就像是一块伤疤,在被揭开的那一刻,首先不是疼,而是血肉淋漓的过去,之后才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良久,孙中山才叹气道:“浙江的事,我们无力为之。”
看到宋子文的情绪低落的模样,孙中山内心也很不落忍,‘国党’的地位。在就像是一块乱世政治的遮羞布,只有需要的时候,才会被人想起来。
这绝对不是好现象,就像是一万年的在野党,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野心。
团体的利益。
甚至私欲。
让这群本来就将意志在无数失败中消磨的快要见底的政客。只能用苦笑来面对惨淡的经营。就像是一家百年老店,东西固然是好的,但是却无人问津一样,已到了关门大吉的境地。
“子文,我让你失望了,本来……”孙中山仰天长叹。对于他这个大舅子,而且还是看着长大的大舅子,第一次求上他,自己却无能为力,这种失落感,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姐夫。是子文强求了。”
革命者,永远都年轻。
这句话当然是骗人的,骗别人,也骗自己。
蹉跎了大半辈子,将一个腐朽的王朝推入了深渊,而随之到来的是对参加对逝去王朝的追悼会,作为奔走了十多年。已经闻到了成功诱人味道,却并没有站在长者的位置,颂读逝者的往事,也没有招呼宾客的权利,反倒是像小丑一样,被呼来喝去的充当门口拿花圈的家仆。
这种结局,说起来非常伤人,也很让人绝望。
尤其是,南北由于政见不同,互相对峙。而‘国党’的这块招牌就成了各地军阀‘伸张正义’的旗帜,用的时候举起来,不要的时候,是当抹布用,还是扔到犄角旮旯里蒙尘。就不得而知了。
如果孙中山的影响力,能够让浙江督军府低头,那么他也不用躲在上海,无所事事了。
其实‘国党’在改组之后,还是参与了一些大事的。
去年,广东遭受了百年难遇的旱灾,赤地千里,哀鸿遍野。在沪的粤商会领袖陈炳谦问讯之后,百感交集,发起了赈灾筹款的义举。当然,‘国党’也参与了,与以往一样,担任的工作还是跑腿。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可偏偏又光棍不起来,还要内斗不止,这就是孙中山的困境,回想起这些年的点点滴滴,有些惨然,当年和章炳麟的交恶,自从宋教仁被刺身亡,黄兴病故之后,‘国党’内部的争斗就再次浮现,这让孙中山不堪其扰。但也无可奈何。
回想往事历历在目,孙中山有些惆怅,沉溺在记忆之中,有些不能自拔,当听到耳畔有咳嗽的声音,发现妻子在提醒他,这才尴尬的笑了笑:“人老了,就喜欢想起一些以前的事,让人愁苦不堪。子文勿见怪。”
“要是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宋子文见状,也不想多待下去,准备起身离开。
孙中山没有能力帮到王家,并不是说他看不透其中的关键,其实王家根本就不需要帮忙,反而是宋子文多事。于是,这才说道:“子文,你其实有一事不知,王家不需要帮忙。”
“这怎么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孙中山反问道。
随即语气平缓的说道:“其实你只要去看看闸北的浙商商铺,就明白了。”
“这个?”
“子文,没错。王伯父是浙商领袖,要是身陷囹圄,肯定会引起浙商的剧烈反应,即便不引起罢市,也会引起恐慌,但是浙商在沪的商人都非常平静,就说明,大家都知道这是一场闹剧。但是闹剧就不会伤人,不然皖系卢永祥在浙江也待不下去,这一点,想必卢永祥的心里是很明白的,你姐夫……也明白,只要有一个契机,王伯父必然重新恢复自由,而卢永祥只是骑虎难下而已。”当姐姐的当然心疼弟弟,尤其看不得弟弟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宋子文这才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在子高的家里,竟然看不到一丝悲伤的情绪,当时我心里还有些愤愤不平,以为大家族冷漠。”
“要是子高像你一样,脑袋一热就冲到杭州去,估计还真的让卢永祥利用了。但愿……”
二姐的话,顿时让宋子文一惊,这个时代的宋子文还是有情有义的好青年一枚,急忙站起来,想起来今天好像是王学谦抵达上海的日子,顿时站起来惊叫道:“坏了。今天是子高抵达的日子,哎呀,我忘记了……忘记了。不行,我一定要拦住他……”
说完,匆匆的从衣帽架上。拿起西装,往身上一套,就要离开。
“吃了饭再走吧?”
“来不及了,不吃了。”
说完,宋子文顶着夜色,在初夏略显凉爽的清风中。踏上了去公共租界的路。
一路上,紧赶慢赶,走回家的时候,已经是饥肠辘辘了。可却看到家门口停了一辆黄包车,一个老人正围着围墙,心急的兜着圈子。忽然。看到路上来了一个黑影,猛然一惊,等到来人走进路灯之下,这才发现,原来是宋家的大公子,急忙迎了上去。
“宋少爷。”
宋子文不解,人倒是认识。王家的管家,福伯。但是已是入夜,这会儿工夫不在家里伺候自己家的少爷,跑来宋家干什么?
心中猛然一惊:不会是王学谦出事了吧?
双手不由的紧紧抓住了福伯的肩膀,毕竟是上了年纪,白天的时候又受到了惊讶,福伯一不留神之下,直呼痛。
宋子文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急切,不好意思的笑道:“福伯。让你受惊了。是不是子高回来的时候,不顺利?”
福伯苦笑道:“何止不顺利,都动上枪了。我家少爷现在正在贵府上……”
当时,在客运码头上,皮维为了拦住青帮的小混混。害怕王学谦被劫持,于是先下手为强,当街开枪。伤了‘烂眼阿四’,当时的情况确实把福伯吓了个半死。
而且皮维一个法国人,说话叽里咕噜的,福伯哪里能听得明白,要不是后来领事馆内有翻译,才解决了语言交流的问题。不过皮维也没有多说,只是向福伯说明了情况,他是王学谦雇佣的保镖。
福伯一听,原来是大少爷的请的拳师,顿时要打赏一二。
弄得皮维哭笑不得,之后他们就一直在使馆内焦虑的等待着消息,临近傍晚,王学谦才打电话来使馆,说他没事,已经安全抵达宋公馆。
松了一口气的福伯,出了使馆,来到宋公馆外就开始为难了起来,因为他带着夫人的命令而来,可这个命令,让他觉得难以启口。甚至,会让旁人不解,因为这种做法显然是有悖于孝道,这让王学谦将来如何立足?
或者说,只要按照夫人的意思,王学谦,本就不该回国。
或者说,回国的时机把握的不准确,作为母亲,他当然关心儿子的安危,当然也明白丈夫的安全根本就不用担心。反倒是儿子,在这个当口回国,一旦走入浙江地界,很容易被邀买功劳,一心讨好卢永祥的手下劫持,甚至更糟糕的情况出现。
所以说,福伯这次来上海是要拦住王学谦回家的。
理是这么一个理,但至于少爷会不会听?
福伯还真的没底,其实他也在担心,王学谦会一怒之下,马上回乡;但同时心中也有侥幸,毕竟身边跟着洋人保镖,说不定卢大帅的手下会有所顾忌。
很多大人物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一心想要进入大人物眼中,做出让所有人连后悔都来不及的事来。就像是当年的蒋志清,也就是蒋介石,暗杀‘同盟会’元老陶成章,事后差点被当成替罪羊给杀了。要不是他腿快,溜到了日本,说不定真的成了九泉之下的孤魂野鬼。可他当初的目的再简单不过,想要成名,想要获得革命党高层的器重而已。既然汪兆铭能够暗杀摄政王一举成名,他蒋介石为何不可?
可蒋介石也不想想,汪兆铭是大义,而且还很傻逼的自投罗网,而他蒋介石是暗杀自己的同志。同样的行动,不同的结果。汪兆铭,也就是汪精卫从此美名远扬,当然最终还是臭了,可当时听到的人还是要挑起大拇哥,说一句,是爷们。可蒋介石暗杀的是自己的同志,扬名也扬名,当然扬的是臭名,听闻的人,必然要愤恨的吐上一口浓痰,啪的一声,贴在墙上,骂骂咧咧说上几句不平的话,小赤佬,赤膊党。
可见,当时的蒋介石的政治嗅觉一塌糊涂,简直跟街头的小混混,没多大的区别。
少年时候做出的荒唐事太多,以至于以后想要遮丑,总是顾头不顾腚,总是被人戳中痛处,让这位近代的风云人物,时常躲在公馆府邸之中,咬着后槽牙,气急败坏的骂上几句江浙土语,才觉得解恨:娘希匹。
不过,宁波人骂娘,略显单调,哪跟北方的骂法精彩,姊妹,娘家人,兄弟畜生的都要说一遍,才算周全。
想要靠着刺杀而成为进阶之资的大人有人在,由不得福伯不担心。
宋子文忙掏出钥匙打开铁门,匆匆跑到门厅口,却惊愕的发现,王学谦正和自己的妹妹在打纸牌,而且妹妹似乎战绩不佳,脸上已经挂满了白条……(未完待续。。。)
第278章 【乱世贼当道(下)】
“出牌啊!你倒是出啊!”
王学谦蛊惑的嗓音,带着一种让人赏心悦目的磁性,明显的带有幸灾乐祸的语调,听在宋三小姐的耳朵里有些刺耳,没错,是刺耳。
尤其是王学谦还把手伸向了桌子上的毛笔,显然,十张白条,换一个墨汁画出来的小王八,这个结局已经注定了。
宋三小姐心中恨恨的就差咬碎银牙,可对此结局也是毫无办法,她已经无牌可出,接下来的节奏就是,她先出牌,然后王学谦清牌,最后输掉。
“你休想,我不会让你如意的。”
“我只是想要告诉你,赌博让人疯狂,远离赌博,珍爱生命这个道理。”
“可是我已经知道了,能不能……”
“不行。”
“让我一下你会死啊!”
“不会。”王学谦眯起眼睛,贱贱的说道:“但是我会睡不着,总不能取悦他人,受伤自己吧?”
“王学谦!”
宋三小姐气的将牌一把仍在桌子上,气冲冲的站起来,居高临下的怒目而视。
“你以为我不知道啊!刚才你在给二姐打我小报告,我都听见了。”
“你就不能有一点君子风度?”
王学谦嘴角上扬,毫无压力道:“君子报仇,从早到晚。你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咳咳……也许两人是太投入了,都没有发现,门厅站了两个人,宋子文的心里还是挺尴尬的,站也不是,走也不成。关键是。这里是他的家,而身边还站着一个王学谦的家人,福伯。
“子文!”
“哥哥。”
看到小妹如同一阵风似的,飘到了自己的身边,抱着他的肩膀就撒娇道:“哥。你看,他欺负我。”
宋子文心中哀叹:你不都习惯了吗?不过这样伤感情的话,他是说不出口的,反倒拍着小妹的手,宽解道:“你不也在他的脸上贴白条了吗?而且输了就是输了,愿赌服输的勇气你总不能没有吧?再说了。你可是我们家的淑女……”
话说到一半,宋子文已经不想再说了,有脸上用小楷沾上了墨汁,画上了一个醒目的小王八的淑女吗?
更不要说那些在微风中,略微飘忽的白条了,怜惜的一张一张的揭下来。转而看向王学谦,两人也是多年未见,在他的记忆中,在美国也是聚少离多,各自忙着学业。要不是通过张彭春的联系,他都不知道王学谦最近在干什么?
“子高。你不能每次来我家,就欺负我妹妹吧?”
“子文。这是说的什么话,哪有?”
王学谦死不认账的东张西望,转而看向了福伯,对于记忆中的这个老家人,他内心的感情非常复杂。按理来说,福伯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的可以亲信的人,是根本就不需要考虑其忠诚的家人。
但是在王学谦的心里,却无法对福伯亲近起来。
“福伯,码头上让你受惊了。”王学谦显得有点殷勤的拖着福伯的手臂,表面上看一点错的地方都没有。可福伯在从小生长在王家,大家族里的人情心思,哪里逃得过他的眼睛。
心中哀叹:“大少爷,离家久了,或许当年老爷不要将大少爷送到上海。就不会有这种隔阂了。”
不过,福伯根本就不敢对王学谦有所抱怨,反而受宠若惊道:“大少爷,您没事,就是老奴死了,都心甘情愿。”
边上的宋三小姐,用胳膊顶了一下哥哥,宋子文。轻声道:“吃饭了吗?”
宋子文心知肚明,这是给王学谦跟福伯腾空间,正好他从法租界一路走到公共租界,早就是饥肠辘辘了,摇了摇头,就往餐厅的方向走去。
看着一桌子的饭菜,看着色香味俱全,问着鼻尖飘香,就算已经是冷了,都是人间美味。
宋子文咬着烧鹅,心里头可能也有点像刚才小妹心头的吃味一样,母亲难得奢侈一回,却是因为王学谦的到来。虽然他们都是出生在上海,但是身上西方的印记实在是太深了。很多时候,无法理解传统东方文化中,面子比里子更重要的想法。
“哥哥,好像他家里很有钱!可他为什么……”宋三小姐到底是知书达理的,好在没有将‘抠门’两个字说出口来。
宋三小姐好奇的坐在宋子文的对面,两只会说话的眼睛扑闪、扑闪的,让人不忍欺骗。
宋子文点了点头,要说宋家的两个姐妹,都是出生在上海浦东的一座官宦人家的宅院里,内史第。内史,虽说是个京官,一般都是举人在吏部备案后,朝廷大挑时入选,从七品的品阶,自然也无法置办齐庞大的家业。就一个两层的院子,总共才十多个房间,加上厢房和厨房,都是挤在一起。
经历过王家,一个镇子的产业都是一家所有。
宅院的房子,一个院落,套着一个院落,根本就望不到头的浩瀚,宋子文回想起当初站在王家的宅院门口,都不知道该先迈哪条腿了?
宋子文扒了两口饭,嘀咕道:“反正我住在王家两天,每天都要迷路。”
嘶……
宋三小姐吃惊的倒吸一口冷气,惊讶道:“那岂不是比姐夫家都要阔?”
“别在我面前提起那个暴发户?”
宋子文最烦什么,还不是孔祥熙的唠叨,总说些什么万事开头难,不要抹不开面子什么的话。面子这东西,只有有了银子才会有面子。典型的山西老财主的嘴脸,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游学美国,接受过西方教育的人该有的觉悟。
宋家虽然不是大阀门第,但也没有穷困到小时候要他去为了贴补家用,而去捡煤核的地步。
从这一点来说,孔祥熙更清楚人情冷暖,以及钱的力量。
“可是家里……?”看到宋子文脸色不悦。宋三小姐其实很想说家里现在的困难,两个弟弟在上学,根本就指望不上,而两个姐姐都已经嫁人了,二姐的情况特殊。帮不上家里。而大姐虽然时常寄钱来贴补家用,时间长了难免会引起姐夫的不满:“中西女塾正在招老师,我的法语和拉丁语都不错,我想去应聘。你不知道,待遇好的简直让大学老师都嫉妒。”
能不好吗?
上海最贵的贵族学校之一,一个学期的学费。就要200大洋,这样的学校招老师,要么不是教会的外国嬷嬷,还有就是留学欧美的归国学子。不过,一旦宋家的三小姐都要出去挣钱,那么他这个大哥的脸面将何存?更何况。会给人造成一种宋家没落了的印象,虽然事实已经如此。
“这个还是等等吧!”宋子文有些气虚的说道。
说到钱,一分钱能难倒英雄汉,更何况他家里是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人等着吃喝?
餐厅里,兄妹两人正在有一句每一句的说着家长里短,在客厅里。王学谦却一直没有说话,一直在打量眼前的福伯。很平静的一个老人,两鬓有些泛白,但是精神头很好。
看样子是五十多岁的样子,给人的感觉却像是一堵墙,一块砖似的不起眼,可眼睛炯炯有神,显然是一个能把个人所有的想法,都藏在心底的人。
“大少爷,按照夫人的交代。房子要选大一些的,我自作主张,也在西摩路选了一幢花园洋房,不过已经有一年多没住人了,还没来得及收拾。花了15000大洋。”
“新买的汽车,在洋行,我也不会鼓捣,这两天我就找一个熟悉租界路面的司机……”
“舅老爷的银行里,还有三万元的存单。您本人去就能拿到。”
……
一个合格的管家,首先是一个能理财的账房先生,福伯虽然没有记下来,但一笔笔条理清晰,完全凭着自己的记忆,一一给王学谦说明了。
“我妈怎么说?”
王学谦拦住了福伯继续报账,突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让福伯有点猝不及防。
“夫人的意思,是让您在上海多待一阵子,等督军府出面澄清之后,至少能保证大少爷路上的安全,再启程去杭州。”福伯低眉顺眼的说道。
“杭州?”王学谦感觉有些不对,一挑眉道:“从上海坐船直接去宁波不好吗?而且路上也不会有人拦截,到了宁波的地界,卢大帅的人就恐怕不敢动手了吧?”
“这个老爷在杭州呢?于理不合。”
福伯极力想要说服王学谦,却在一来一往之间,被王学谦看出了端倪:“不会是我爹不敢回家了吧?”
“怎么会?”福伯下意思的用袖子点着额头,其实额头根本就没有汗,显然是心虚有事瞒着他,或者说,刚才的话已经戳穿了福伯的小心思。
“你住在哪里?”
“浙江会馆。”
“好了,明天你陪着我去把车提了,然后就回杭州吧?”
福伯心急道:“大少爷,老爷可是望眼欲穿啊!”
“给我爹带一句话,就说……”王学谦顿了顿:“这事做儿子的不方便参与,让我爹当面跟我妈说,夫妻之间,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的。躲着不是办法。”
福伯心中狂吼,怎么会这样?跟夫人一个脾气,问话都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可是不知不觉之间,就被对方猜准了心思。心中不由哀叹:“老爷,你自求多福吧!王福安尽力了。要不是当年老爷在生意上溃败,最后不得不夫人出手,果断的抛去了不挣钱的缫丝行业,还硬是凭借过人一等的眼光,投身银行业。王家说不定当年就落败了。没有了财政权后,老爷越发的胆小起来……”
“哦,对了。上海这边的事情,最多不会超过7天就会办完。不用担心我的安全。”王学谦说完,就一副送人的样子:“你先回会馆休息,看看有没有杭州没有的稀罕货,多准备一点,估计我爹身边没有一个出主意的人,都快要吃不香睡不着了。”
“大少爷……”福伯乞求道。
王学谦已经从只言片语之中,加上当初在法国遇到胡惟德,从对方口中得到的消息,大致猜出了一点原因,就是王老爷准备将外室接回家里去,又不敢当着老婆的面说,只好寄希望于十年未蒙面的儿子。
相比心事重重,离开宋公馆的福伯,坐落在龙华的何公馆的,灯火通亮,上海滩上的名公子,卢筱嘉的日子更不好过。
和他面面相对的,正是帮着在电报局打探消息的阎瑞生。
两人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叹气声,一声接着一声……
突然,卢筱嘉站起来,狂躁般的在客厅里走着,一边走,一边手舞足蹈的发泄着:“他怎么可以勾搭洋人?”
阎瑞生不情愿的抬头看了一眼,已经快疯癫的卢大公子,心说:“你不也是勾搭了青帮吗?”
可是这话,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说的。(未完待续。。。)
第279章 【夜谈】
一浴缸热水,驱赶走了身体上的劳累。
但是心里的累,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驱逐的。
当宋子文精神的出现在了王学谦的面前,眼神却有些不被理解的沧桑。
房间里渐渐浓郁的咖啡的香味,有种让人精神一振的提神,呼噜噜的声音从咖啡壶里往外窜,就像是人生,翻滚在一个施展不开拳脚的环境之中,显得束手束脚。
“你过得不如意。”
“哎,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都写在脸上呢?”
宋子文抚着脸庞,迟疑道:“有这么明显么?”
王学谦看着宋子文的背影,隐隐的有些驼背的样子,这并不是说一个器宇轩昂,准备回国大展宏图的经济学博士,回国之后,却只能成为盛宣怀家的英文教师。
名义上是盛恩颐的英文秘书,在汉冶萍钢铁厂中担任职务,但都是可有可无。
手上毫无实权,只能整天在盛家大花园,陪着正值充满幻想年纪的盛家七小姐,学习英文。
两人一来二去的,就有了感情。棒打鸳鸯的事情,出现在大豪门和穷小子身上,显然不是两人愿意看到的。但是从此之后,宋子文的在上海的日子更显得艰难起来,最后连工作都丢了,只能无所事事。
到大学里去当教授,他是不愿意的。
但是整日游手好闲,又会让心情更加的烦闷和空虚。
和王学谦面对面的坐下,弯腰放下咖啡,宋子文叹气道:“当年我以为能够凭借我一身所学,归国之后,有一个施展才能的平台。而邀请我的正式盛宣怀老先生,不过……”
“他也没办法用你。”王学谦笑着点透道。
宋子文长叹了一口气,其实一开始。他获得盛宣怀的邀请,心里是有些窃喜的,但是归国之后,才知道面对的事实是如此的残酷,甚至一度心灰意冷:“当初我就是没有看透这些,以为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年轻,终究要为自己的幼稚买单。”
宋子文在美国学的是经济,又不是跑腿,把这样一个人养在家里,当成家庭教师。可见盛家有多么的气势凌人?
虽说,盛宣怀邀请的宋子文,但是在宋子文接到邀请之后不久,盛宣怀就病重故去。即便盛宣怀并没有病故,宋子文的道路也不见得一路畅通。
首先,盛宣怀旗下的通商银行,其股份并不多,受制于其他大股东。能否安排宋子文进入银行工作,也需要一定的契机。毕竟每一个股东都希望安排自己的人进入银行。拥有更多的控制权。
其二,就是宋子文的家世并不显赫,民国是一个讲究‘拼祖宗’、‘拼爹’、‘拼老婆’的时代,他连跟人一争的机会都没有。
实际上。他从旧金山踏上归国的道路,就已经注定了这个结局。
王学谦轻笑道:“现在你在忙什么?”
宋子文有些异样的左顾右盼,他总不能说,他现在靠着家里的救济过日子吧?而在孙中山身边的工作。都是没有工资可拿的。
“也没有什么正经事,这两年,有些颓废了。”
“这可不好。有没有想过进入银行业工作?”王学谦终于暴露了他来宋家的目的,没错,即便宋子文在盛恩颐身边可有可无,但是担任两年的秘书,一些机密性的文件,总是能接触到一些的。
收购汉冶萍,并非是挽救一家民族钢铁企业那么简单。
在王学谦的心里,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目的,这仅仅是第一步,千里而来,只为求财,他或许已经认定,自己不是干革命的料,如果傻傻的冲到孙中山的面前,掏出支票本,把钱流水一样的甩给‘国党’,也不见得会让他成为核心人员,反而是一群早就穷疯了的老政客,会在背地里不屑的说他是一个大傻。
这事他是断然不会做的,在这个时期,即便真的要为政府做事,也是给北洋政府做事,出任北洋政府公职,也不会为一个连在野党也不算的小党派而劳心劳力。
宋子文拿起咖啡杯,这段日子,他早就习惯了不放糖的清咖,苦涩的滋味如同被唾弃的人生一样,让他沉迷于这种孤芳自赏之中,不能自拔:“别说我了,说说你吧?”
停了停,继续道:“我再纽约的时候,你却到处跑,也没有见过几次。说起来,还在一个城市呢?这段时间跟张彭春通信,才知道你在美国干的不坏,正值事业的崛起时期,他也在心中惋惜,你不该这个时候归国。”
“老张是极热情的一个人,你都不知道,他成旅美同学会的纽约大都会地区会长了,当官了。”王学谦避重就轻的笑道。
宋子文埋怨道:“你这张嘴啊!什么时候都不饶人。”
“哪有,只是离家十多年,有些想家了。”王学谦半真半假的笑道,眼神略带飘忽的掩饰,逃不过宋三小姐的眼睛,但是对付宋子文的近视眼,绝对够了。好在宋三小姐早就被她哥哥赶走了:“其实这次归国,我可能需要在国内住一段时间,有一个项目,引起了一家银行的兴趣,我是这个团队的发起人,全权这个团队在民国的商业活动。”
“说的这么神秘,哪家厂子能够引起美国人的注意?”宋子文还真的不信了,进入电气工业时代的美国,还会看上民国的企业,这不科学。
宋子文皱眉道:“这家工厂规模太大,而且都烂透了,你们……”
“不是觉得日本三井财团强大不可抗?”王学谦玩味的看着宋子文。
练练摆手否认的宋子文心中确实对三井财团非常担忧,而且三井财团后背站着的是日本的政府,这可不是一个好谋生。
而且,汉冶萍联合钢铁厂构建中最的关键部分,铁矿和煤矿都作为向日本借款的担保,时间是三十年。即便把汉口的钢铁厂拿到了手中,也无法生产,这才是关键的问题。
但看到王学谦这个当事人都信心满满的,宋子文顿觉一股豪气从胸口透出 :“你准备多少钱收购?”
“没钱。”
王学谦连气都不带喘的说了一句,可这个结果差点让宋子文一口血喷在茶几上,没钱就敢收购汉冶萍,你知不知道这家企业的规模有多大?
见到宋子文惊愕的表情,王学谦越见得意道:“我是不准备给日本人钱而已。”
日本人能干吗?
宋子文真的很想问王学谦,但是这个问题太简单,太幼稚,以至于宋子文斑斑大才,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你在汉冶萍工作过一段时间,难道你不清楚,这家工厂的成本已经很高了吗?甚至比进口的钢材的价格都要高出不少,日本人为什么还霸占着这家工厂?不就是为了控制民国的重工业吗?只要一个契机,让三井财团乱起来,他们就不得不考虑出售不挣钱的行业,而且,铁矿和煤矿的开采权可在民国人手中,用什么开采的矿石抵押,我们可以让他不开采嘛?”
王学谦说的都不是秘密,日本人赔本赚吆喝,绝对不是为了好心:“本着就是我不挣钱,也不能让你落着好的心态。其实,经历过甲午战争之后,日本在朝鲜北部的煤矿和铁矿勘探,都已经取得成效,并准备筹备钢铁工厂,成本肯定要比汉冶萍的低的多,但要维持美国钢铁企业的成本和质量,这是绝对做不到的。”
“即便如此,日本人也会疯狂的投入资金,因为这个时代,想要成为一流强国,就不得不健全整个工业体系。
日本是绝对不会将最重要的经济命脉,放在别人的手中。
但不要忘记了,连电气化都没有完成的日本,在20年代初期,这个国家的工业还是非常脆弱的。一旦找准了切入点,日本就不得不考虑可以带来巨大收益的行业,而放弃拖累国民经济的行业,到时候谈判汉冶萍的归属问题,就变得可行了。”
宋子文想了想,关于商业机密的事,即便是朋友,他也不能多问。
除非他加入王学谦,成为其中一员,不过在此之前,他可以不用因为透入汉冶萍的秘密,而担负心理负担。
“我这里有些资料,都是这两年汉冶萍的资料,希望对你有用。”宋子文一边说,一般在书柜的抽屉将一摞摞的文件搬出来,放在茶几上。
不知不觉之间,天色渐渐的亮了起来。
当清晨的鸟鸣在窗口想起,王学谦在窗口伸了一个懒腰,看着轻纱薄雾中的城市,心头充满斗志。
一个庞大的计划一点一滴的在心中产生,眼神不由的看了坐在沙发上,看不出一点熬夜痕迹的宋子文。
似乎有种心灵的相同,宋子文感觉王学谦在看他,抬头宛然一笑道:“子高,我很好奇,是的来上海的身份?”
“泛美银行,远东分行总经理。”
“嘶……”
宋子文想过王学谦混得很好,但是没想到混得风生水起,连他都不敢想的成就,在王学谦的手中却轻而易举的办到了。
“我缺乏一个优秀的操盘手,现在我正式以泛美银行总经理的身份,向你提出邀请。”王学谦靠在窗台边上,表情严肃的看着宋子文。
宋子文略微犹豫,随即点头道:“好,我加入。”(未完待续。。)
第280章 【洗脑】
宋子文从心底里,有种被认可的轻松,感觉全身暖洋洋的,似乎干瘪的树枝,到了春天,膨胀起来。
“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团队有多少人?”
带着殷切的眼神,宋子文有种说不出的紧张,毕竟,他已经答应了下来,虽说有些匆忙,等到反应过来,就想要问王学谦,网罗了多少人才。
王学谦伸出两个手指。
宋子文略见轻松,笑道:“行啊!子高,有二十个人,都是旅美的同学吗?”
“不是两个。”
王学谦一句话,顿时让宋子文有种冬至夜,站在乱坟岗一般的阴冷,宛如一阵阴风飘过,让他全身上下都起了鸡皮疙瘩。
“还有一个是谁?”
还有点不甘心的宋子文,紧张的看着王学谦。
王学谦手指一指着自己的鼻子,笑道:“我啊!”
“就我们两?这不是瞎折腾吗?”宋子文一时间顿时气着了,更让他心中惊讶不已的是,他后知后觉的想到,好像王学谦在美国学的不是经济学,专业跟管理的也无关,似乎是……
“子高,你在美国一开始学的是物理,后来好像……”
“天体物理学,怎么了?”
王学谦不在意的回答,天体物理学怎么了?他还不是在短时间内成为了纽约炙手可热的银行家,但是宋子文不知道啊!他心中的绝望,顿时有种难以言表苦楚。
两个人的团队,王学谦是团长,当然是领导。
还有一个人,就是宋子文自己了,他纠结的发现,自己成为了唯一的工作人员。
宋子文顿时有种体力透支之后的虚脱感,原本以为。跟着姐夫,那群整天和流氓,富商之间两面讨好,被各地军阀当成夜壶一样的政党,已经够悲剧了,摆明了是一家政治‘黑店’。毫无前途可言。
能够跳出那个坑,有那么一丁点的时间,他还在窃喜,属于他宋子文的时代终于来临了。
可没想到的是,跳出了一个坑。还是没逃掉坠入另外一个坑的命运,宋子文此时此刻的心情,不啻于晴天霹雳。好吧,这一刻宋子文有点认命似的自暴自弃道:“子高,既然……你就说,这段时间我该干什么吧?”
王学谦摸着下巴,仔细打量了一阵宋子文,表情苦涩,心说:兄弟。我可不是让你来扮演苦情帝的,怎么就这幅耷拉着脸,臊眉耷眼的一副落魄相?
“摆阔,这总该会吧?具体来说。就是请客吃饭,联络感情。”
“这个还真不行!”
宋子文张了张嘴巴,很像应承下来,可是他还真的没有这个信心。兜里没几张硬通货,谁敢摆谱啊!
“缺什么你说?”
宋子文忽然之间有些脸红,他抬头看了一眼房顶的木梁。四方四正的木梁,犬牙交错,有点像是地中海样式的别墅屋顶,杂乱中有种和谐之美,根本就不敢看王学谦,没说话,脸却羞愧的先红了起来:“我觉得吧,应该有一辆汽车。”
刚一开口,宋子文忙解释道:“汽车是上海滩有点身份的人都该有的出行工具,叫出租车的话,显的档次低。主要还是东方出租车公司的汽车都是雷诺敞篷车,有点寒酸。要是环球百货供应公司的凯迪拉克的话,倒是非常拉风,但是他们一共才5辆出租车,也只做熟客和供应商的业务。所以,叫车也很难。”
“凯迪拉克,这个车可以有。”王学谦应承道。
宋子文忙说:“我可不是跟你要,先借我用用也成。主要是,出去谈事,没有一辆好车,连门房看人的眼色都分三六九等,看的人寒心。”
一心想要投入事业的宋子文,满脑子都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宏伟蓝图,文化人就是这样,尤其是没有掌握过真正权利的文化人,更是受不得一点刺激,只要给一点阳光,他就能憋着便秘的劲头来,使命的绽放开来。
“那我接下来干什么?”宋子文眼神一刻不敢离开王学谦,紧张的说。
王学谦笑道:“该吃吃,该喝喝。”
“这个……”宋子文完全傻了,可要是换王学谦听到这样的话,第一个反应就是说:“给工资吗?”但宋子文是想要干出一番作为来的,说好听点,他是需要体现自我价值;说直白一点,没有成绩,哪里效益?
“也不是什么事也不干,就是找一些对日本人有仇恨的,有点社会地位的,或者说有些民望的人,揭露一些日本人在我中华大地的斑斑罪行。报纸,三教九流的都可以。”王学谦开导道。
宋子文还是不明白。
王学谦一气之下,拿着宋子文搬出来的文件,提醒道:“这些文件里就没有一份对日本人不利的文件?我看就不少嘛!就说萍乡煤矿被日本人霸占之后,我广大的矿工兄弟,在日本帝国主义的压迫下,饥寒交迫的苟延残喘。而日本人管理者却把提出正当要求的工人,埋在矿井里……”
“但是,下井挖矿,哪有不死人的?当年在盛宣怀的手中,煤矿死的人更多……”宋子文毫无阶级立场的说道,其实也就是这么一个理,同样一件事情,换一个说法,就是压迫。
如果有舆论的介入,这就会造成更大的麻烦。
而在此时,巴黎和会在结束不到一年,北洋政府虽然在《凡尔赛合约》上没有签字,但日本人占领胶东,控制整个山东的行径,已经让国人非常反感了。
最容易被鼓动起来的青年学生,都憋着劲的刚刚把火气压下去,要是再揭露汉冶萍,那就是等于在冒着火星子的柴堆上,舀上一瓢滚烫的热油,这下子,舆论阵地就算是占领了。
“同志哥,你的觉悟很成问题。帝国主义狼子野心,我等留着有用只身委曲求全,并不是说我们赞同,只是不说而已。时至今日,举国哀鸿,民不聊生……”
虽然宋子文很不理解,王学谦一口一个为国为民,豪气冲天的样子,非仰视不能。但王学谦不是也在给帝国主义卖命吗?
日本帝国主义?和美国帝国主义?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那么你觉得,自己家里的东西,被别人占去了,用了这么多年,拿回来该不该?”
宋子文无力的点头道:“理是这么一个理,但是日本人也是出钱了的。不过,照你这么说,好像也有点道理。”他同意,并不是说,赞同王学谦的说法对,而是对日本人的做法不屑,担任过一段时间盛恩颐秘书的宋子文当然知道,日本人的投资,大部分都是用做假账的方式转移了出去,留下的就是一个空壳子。不仅如此,每年还有偌大的亏空,这就给将来不管盛家或政府想要收回汉冶萍,都要支付一笔数额巨大的款项,而这笔钱足够创办两三个汉冶萍了。
好说歹说,宋子文终于答应,在姐夫那里找一些对日本人反感的有志之士,先搞好关系再说。
王学谦在离开西摩路之后,临近中午的时候,开着一辆白色的雪佛兰汽车缓缓的抵达了宋家的花园洋房。
嘀嘀……
汽车的鸣笛,在空旷的马路口想起来,宋三小姐急忙从二楼的窗口探出了脑袋。
看到门口一辆米黄色的雪佛兰汽车,缓缓的开进大门,捂着嘴巴,双眼放光的就往楼下冲去。
“一惊一乍的,成何体统。”
“姆妈,是四哥给咱们家送汽车来了。”
“这怎么行?”宋母顿时愕然,两家虽然通好,但是一辆崭新的汽车,没有一千多块大洋,是置办不下来的。这还是便宜的,要是稍微上档次一些的高级汽车,上万大洋,也就是那么一辆车。
“给你送东西,就是四哥。不给你好处就是子高。昨天还喊打喊杀的,现在连四哥都叫上了。”宋母埋怨道:“不过汽车太贵重,听我的话,不能收。”
“怎么不能收了?”宋三小姐就梦想着有一辆属于自己的汽车,当她在楼上第一眼看到米黄色雪佛兰汽车,在阳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宛如一朵盛开的康乃馨,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辆别致的汽车。尤其是色泽,在当时,黑色是汽车主色调的上海滩,米色的汽车,绝对是标新立异的典范。要是一个男人开这车,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缺乏稳重,但是富家小姐,黑色,真的太老土了一点。
关键是,拿王学谦的东西,她心里没压力。
不服的说道:“姆妈,你也不想想,他在我们家白吃白喝这么多年,我都替他脸红,不该表示一下。”
说完,急不可耐的冲出门厅,向汽车跑去。
“这丫头!”宋母无奈的摇摇头,转身去房间,儿女的事,她也操心,要是换一个人,送这么贵的汽车,她无论如何都不敢收的,要是王学谦还真就两说了。
知道自己的女儿在上海滩的名媛之中,名头很响。
不少富家子弟有心思一亲芳泽,真要是那些人送礼,宋母虽然是个慈祥的老太太,但也坚决不会让人进门的。
可王学谦……
算了,年轻人的事情,就让他们年轻人自己处理吧!
(昨天忙昏头了,抱歉,没有.更新,今天补上)(未完待续。。)
第281章 【黑咕隆咚】
做出一副小女人态,围着一辆在王学谦眼里根本算不了什么的雪佛兰490汽车。
一双凤眼,不时的在车和人之间打量。
不知不觉之间,王学谦也被看的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摸着鼻子,表情揶揄的掩饰道:“这不过是一辆经济型轿车,坐垫太硬了,不是顶级的新西兰水牛皮;方向盘操控起来有点重,坐垫调节起来幅度太大,可能不太适合女孩子开;发动机的动力也不足,坐5个人的话,可能开起来会慢一些……”
“我不会上当的。”宋三小姐得逞似的微笑道:“你说这些话,不就是想让我不要这辆车对不对?”
紧接着自作聪明的严肃道:“但是本小姐可以非常正式的告诉你,这辆车我非常喜欢,已经是本小姐的私产了。”
说完,伸出白皙的柔荑,向王学谦讨要汽车钥匙,掌中的细纹清晰可见。
不过,王学谦对这辆车的评价确实不高,当然跟麦金莱花重金造出来的样车根本就没法比。车内的气味也很大,不知道是木料过漆之后的味道,还是牛皮鞣制之后的味道,熏的他有些头晕。
自己已经做得够明显的了,见王学谦还不乖乖的将车钥匙奉上,宋三小姐的脸上顿时急切了起来,却故意要佯装表现不出来,一时间脸颊绯红。
“你不会想耍赖吧?”
“哥们是这样没品的人吗?”王学谦心说,爬到车里,从副驾驶的边上的一个内嵌式的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将钥匙从方向盘的下面拔下来,一起递给了宋三小姐。
“看看,上面可是写的你的名字。”
宋三小姐急忙打开文件,看到车主的名字上。赫然是自己的大名,顿时喜上眉头,都一年多了,上海滩上的名媛之中,就数她过得寒酸,连一部代步的汽车都没有。
就像是小孩子一样,看到别人有的玩具,自己没有,心情肯定是失落的。
但是宋三小姐已经成年了,作为一个成年人。赶上家道中落,不得不考虑到家里的承受能力。只能将这点小心思放在心里,原本已经不敢想了,却忽然之间,一辆在她梦中无数次出现的汽车,摆在了她面前,成为她的财产,这一刻,心情的激动一时间无法言表。
抱着王学谦欢呼起来。一个不差,王学谦左脸脸颊上犹如蜻蜓点水一般,让他有些恍惚。
不过脸皮厚过他的人也少有,至少宋三小姐从来没有遇到过。
王学谦转过身。用右脸对着宋三小姐,嬉笑道:“还有这边。”
已经是意识到失态了宋三小姐,顿时脸涨的通红,要说刚才是国外的礼节。还算说得过去,哪里有像王学谦这样的,感觉不过瘾。舔着脸,还要来一遍的。就像是猪八戒一口吞下人生果之后,一抹嘴巴,嘴巴渍渍几下,没回过味来,好像肚子里也空落落的似的。
“给你个大嘴巴子!油腔滑调。”宋三小姐毕竟归国两年多,在母亲的言传身教之下,气质中渐渐多了一些东方女性的温婉,当然也可能是在母亲面前装乖乖女。
为什么小女儿,老儿子都要受到父母的关爱多一些?
那还不是,当老大老二的,已经拉不下脸来装小撒娇,而小女儿、老儿子,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心理压力。
“四哥那是一诺千金,瞅瞅你周围的人,有比我更靠谱的吗?”王学谦气势十足的一边说话,一边拍了几下汽车的引擎盖,砰砰只响。
没想到,走路都像是两腿之间夹着一个靠垫的宋三小姐,一蹦三尺多高。
急匆匆的转过身来,一把将王学谦推开。
小脸贴着汽车前面的盖子,心痛的看着,口中还威胁道:“王子高,你要是再靠近我的车,我跟你没完!”
“拍不坏,这盖子是钢板的,哥哥我,凡人之躯,这么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破坏力?”
王学谦不在乎的说道,他的身价,当然不会在意一辆雪佛兰汽车,就是拉出去,雇佣几个工人砸了,听个脆响,也图个乐呵而已。
“拍不坏也不行。”
宋三小姐怒气冲冲对王学谦龇牙咧嘴道,忽然想起来,母亲好像有交代:“快吃饭了,就不要乱跑了。对了……”
还没等宋三小姐说完,王学谦的鼻子,迎着周围的空气,的动了几下:“鱼头汤?”
“不对!”
“鱼头川芎汤?”
宋父在世的时候喜欢喝汤,这个习惯在定居上海之后,加上往来都是粤商居多,就一点点的养成了宋家喜欢煲汤的习惯。作为一个合格的吃货,对于美食的记忆仅次于美女。
至少距离厨房有二十多米,还在空旷的花园之中,王学谦竟然凭借鼻子的嗅觉,就能准确的说出灶台上的饭菜,顿时让宋三小姐无语,心说:张了一副狗鼻子。
不过,王学谦已经约了人了,虽然有心一饱口福,不过,美国总领事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不见外的说道:“给我留着,晚上再喝。”
“家里有腊味吗?要是能吃上煲仔饭,就更好了。”王学谦一时有些难以取舍:“要不我先去剩一碗鱼头汤,暖暖胃?”
“刚放下去没多久,还是生的,你要是喜欢,去吃吧?”
“那就算了。”
宋三小姐嫉妒的看着王学谦,按理说,就王学谦的吃货本质,铁定是个胖子,可王学谦不管怎么吃,都是一个衣服架子的身材,让她嫉妒的都快冲进厨房拿刀泄愤了。
王学谦一拍脑门,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你反正闲着没事干,帮我把房子装修一下,图纸在车的后座上,把房间的烟囱都拆掉,地上换成地暖,房顶的铁皮塔顶换成青铜的,不然看上去不伦不类的。”
说完,王学谦看了一眼手表,挥手道:“不说了,我快来不及了。要钱文件里有一个电话,找托尼。”
“哎,你怎么可以说我是闲着呢?”宋三小姐不服气的拦住了王学谦,试图想要纠正王学谦口无遮拦的说法。
当然,按照以往的战绩来说,她没有赢过。
当王学谦低下头,问:“你出去工作了?”
宋三小姐失望的摇了摇头,她倒是想,家里不同意。
“忙着相亲?”
贝齿咬着嘴唇都开滴血了,此时此刻她都想承认,自己是待字闺中,无聊的紧。不过王学谦的话刺痛了宋三小姐脆弱的神经,心说:本小姐风华绝代,怎么可能需要相亲才把自己嫁掉呢?
顿时气的七窍生烟,张牙舞爪毫无淑女风范的想要用武力保证自己说话的权利。
不过王学谦不搭理她,轻轻一跳,跑着离开了送公馆。只留下轻飘飘的一句话:晚上他要看效果图。
王学谦大步走出宋公馆,一辆挂着使馆拍照的凯迪拉克缓缓的靠到了他的身边,皮维在副驾驶的位置,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经历了昨天在码头上的绑架,虽说没有让对方得逞,但是紧张的弦,可都绷紧了。
“先生,你住在这里不安全,我认为最好是住在领事馆。至少安全就不用担心了。”皮维提议道,但是王学谦对此不置可否的笑笑,没有点破。
住在领事馆,一来,他不是官员,有外交身份;二来,他一个民国人,住在美国领事馆,这像话吗?
而在同孚里,黄公馆边上的一栋房子。
法租界这条弄堂,几乎相当于上海滩的青帮总坛。
除了隐退的老头子,各据一方之外,在街面上混营生的青帮头面人物,要么有一座院子,要么有一个房间的,把整条弄堂都挤的乌烟瘴气的,熟悉这里底细的老百姓,宁愿绕几个弯,也不敢抄近路,从弄堂口走过。虽然知道,青帮的人不吃窝边草,也看不上绑架的生意,但还是忍不住的心惊胆战的,深怕被青帮的人打扰到生活。
杜月笙有心捏着鼻子问话,又怕手下人寒心,只能皱着眉头,看着高鑫宝头发都板结在一起,显然是落水过,身上倒是晾干了,但是皱巴巴的衣服,透着一股**的味道。
“你不是押船吗?怎么搞成这幅模样?”
一看高鑫宝的样子,长着一颗玲珑心的杜月笙,心中哪里有不知道的道理,他在黄金荣手下做事,谨小慎微的一边偷偷发展自己的实力。
眼前的高鑫宝就是其中之一。
“大哥,货丢了。”要是换成其他帮派所为,照高鑫宝的脾气,早就闹腾着嚷嚷着要去报仇了。
但是对手太强大,即便把杀人当成儿戏的他,也知道,反抗是没有好结果的。
杜月笙没好气的瞪眼道:“看到你这幅鬼样子,我就知道货丢了,这是一笔60万大洋的货,要是你不说出个过得去的理由来,黄老板那里,我也不能给你说项了。”
听到这样贴己的话,高鑫宝心中一阵感动。摆明了,是杜月笙准备护着他了,但是货是大家的,黄金荣一个就占大头,要是他不说什么,底下的人也不会说些什么。
高鑫宝一抬头,看到杜月笙关心眼睛,心头一暖,可一开口,让大家都愣住了:“当时黑咕隆咚的,也没有月亮,啥也看不清楚,只觉得站在船甲板上,臭的很……”(未完待续。。)
第282章 【捏住命门】
高鑫宝一开口,就气的杜月笙差点连鼻子都歪了。
这个家伙,怎么连一点眼力都没有,旁边还站着马祥生,这可不是杜月笙的人,而是黄金荣的心腹。
说话云山雾罩的,怎么能听得懂高鑫宝说的到底是哪门子的调子?
咳嗽一声,杜月笙脸上寒霜密布,心说:高鑫宝这小子再胡说八道,说不定让人以为他是私吞了烟土,沉声道:“说重点。”
可要是真的私吞烟土,高鑫宝还有胆子跑回来吗?
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的端倪,当然逃不过青帮人的眼睛,在座的,都不是眼里能揉得进沙子的人,但是60万大洋的烟土被查封了,谁不心疼,找一个倒霉蛋出气,也是情有可原的。
青帮中的关系,错综复杂,辈分,人脉,还有财力、势力,都要比一比。但是当大哥的,绝对不会限制小弟扩充自己的势力。而黄金荣虽说勉强也算是帮派中人,其实老一辈的人都看不起他,因为黄金荣没有拜过老头子,算不得青帮的人,是野鸡路子。
要不是已成气候,不然非要进总堂过刑不可。
所以,黄金荣在看着杜月笙身边聚拢的青帮干将越来越多,也只能暗暗羡慕,无奈之下,拉拢青帮的另一位大佬——张啸林。
高鑫宝这些人,正是青帮青年一辈中敢打敢拼的狠角色,不过嘴笨一点而已,但也不会如此愚笨,不然他在街面上如何混吃混喝?多半是装出来的。
高鑫宝砸吧几下嘴,似乎再回忆:
“……对了,说道当时我感觉很臭,看着边上的木船的航灯,这才晓得,是‘黄金帮’的人晚上出货。”
一样是出货。‘黄金帮’的苦哈哈都是满满一船的大粪运出去。
挣不了几个钱,没法跟青帮的相比。
“当时我还在纳闷,快到外白渡桥了,怎么江面上连一艘船都没有,突然,军舰上的大灯泡差点把我的眼睛都要晃瞎了,就这一愣神的功夫,我就听到军舰上想起了警报声音,兄弟们一个个都不敢做声……”
杜月笙听到这里,不由的点头。
在黄浦江上。法国人没有长期停泊军舰,而英国人和美国人,怕造成恐慌,也不会长期停泊,但是不管英国人还是美国人,都把军舰停在了长江口。
只要租界需要,军舰立马就能进入黄浦江。
杜月笙一听到有军舰出现,就心知肚明,那60万的货。肯定安然无恙,不是在英国人手里,就是在美国人手中。
虽说,上海的租界分成两部分。法租界和公共租界。
日本其实在上海没有租界,原本在甲午战争之后,日本提出在上海建立租界的要求,已经被清政府应允。但是划定的杨树浦,已经是英美租界的边缘,日本人敢跟俄国人叫板。可真要在二十年前,跟英国人叫板,妥妥的会给灭了。
日本人当然不肯要杨树浦周边作为日租界。
一来二去的,日本在上海谋夺租界就落空了,后来,日本人大量在虹口聚集,试图造成既定事实,但都没有成功。
所以,有权利在浦江之上行驶租界驻兵,并合法的,只有英美法三国。
法国人在租界里做鸦片生意,虽然英国人不齿,美国人不屑。
但那都是明面上的,要知道上海在民国初年,已经成了远东鸦片贸易的中转站。每年进入上海,再重新分销各地的鸦片,价值数千万。仅税收就有百万之巨。
这笔巨款,工部局当然也眼热。
但由于经营鸦片的是帮派,两国的总领事也非常担心,会给治安造成大麻烦。所以,才克制住心头那点贪念。
这个月,正好轮上高鑫宝押运过吴淞口进入黄浦江法租界的鸦片船。没想到,从来没有出过事的押运船,竟然在快要进入租界的时候,却被军舰给扣押了。
说实在的,说不紧张那是假的,杜月笙忍不住追问道:“看清楚是哪国的军舰了吗?”
“啥哪国?洋人的军舰呗!”
高鑫宝理所当然的说道,他也非常恼怒,可转念一想,明白过来,老大是问他那个国家的,还真的没有看清楚:“大哥,当时黑咕隆咚的,突然军舰上的探照灯对着我们照,眼睛都睁不开。再说,美国人和英国人长的都差不离,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的,说的也是一个地方的鸟语,我哪里分得清楚?”
“当时我一心想着要回来报信,就乘着洋鬼子的汽艇靠上来的时候,就纵身一跃,跳入了‘黄金帮’的粪船上,等洋鬼子靠上来之后,估计是嫌弃粪船臭,洋鬼子将粪船赶走了。我就这么逃出来了,差不多到杨树浦, 我从船上溜下来,游到了岸边,一路跑,这才赶回来的。”
杜月笙原本想要拍打高鑫宝肩膀,用来勉励。
一听,这小子尽然是从粪坑里爬出来的,停在空中的手掌硬生生的收了回来。
可高鑫宝看到边上的顾嘉棠捂着嘴巴嬉笑,顿时就怒了:“就你这小身板,跳入粪池里,非灌个腰肥肚圆不可,连哥哥我都呛了两口,要不是……”忽然看到大哥杜月笙的身高也不见得比顾嘉棠高上多少,顿时改口道:“大哥,我可不是说您啊!”
“给我滚出去!”
杜月笙气得怒不可赦的抬手,指着门口的方向。
高鑫宝却有些不情愿道:“大哥,让我洗洗再走吧?再说,我都跑了一夜了,前胸贴后背的,饿的饥肠辘辘的,吃了饭再走也成啊!”
杜月笙一脚踹在高鑫宝的屁股上,在让这憨货说下去,他非吐了不可。
等到高鑫宝走两步一回头,不情不愿的离开后,杜月笙却看向了马祥生,意思再简单不过,就是让黄金荣的人先说,撇开关系。在场的人没有一个傻子。其实都知道,高鑫宝说是想要吃碗饭,其实遭遇了那些事,两天之内都别想吃的下东西。
之所以想要留下来,还不是想要探听商量的结果?
“祥生,你觉得这是美国人还是英国人在搞事?”对于马祥生来说,鸦片船是杜月笙的人押运的时候被扣押的,跟他和黄金荣都没有关系,而杜月笙的意思再简单不过。就是拿昨天客运码头上的枪斗说事。
而在座的几个人都知道,这是张啸林手下惹出来的麻烦。
祸水东移的手法并不高明。但所有人都知道,要不是没有客运码头‘烂眼阿四’的多事,就不会有鸦片船被扣押的事情。
一饮一啄,都是有关联的。
尤为让人不齿的是,张啸林是宁波慈溪人,和王家也算是宁波老乡,连老乡都坑,这在将‘义气’二字比天还大的青帮之中,颇为让人不齿。尤其是。张啸林还帮着军阀卢永祥坑害同乡,要不是王家的势力够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看着周围的人都是杜月笙的心腹,马祥生心中对张啸林也是心有不满。再无顾忌道:“肯定是昨天下午得罪了美国人,这是美**舰报复呢,绝对不会有第二种可能。”
“好,既然如此。就向黄大哥报备。这份损失就算在他张张啸林的身上。”杜月笙就等着这句话,他也不想给张啸林擦屁股,一个浙江督军。又管不上法租界的地面上来,张啸林还贴上去跟卢永祥搭上关系,已经落了下乘,再惹上麻烦,恕杜月笙不相陪了。
其实,杜月笙也是无奈,美国总领事馆的大门往哪儿开,他都不知道。
黄金荣却要让他去找人说和,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他张啸林不是能耐吗?让他自己去……
这绝对是强人所难,但张啸林摆出一副‘大字辈’前辈,压着杜月笙一头。引起杜月笙的诸多不满,但杜月笙也不显露出来,这时候和洋人打交道,让张啸林去,绝对是有在一边看戏的想法。
平时,青帮跟洋人的关系,都是黄金荣在维持。
自从三鑫公司开业之后,三人已经组成了利益团体,谁也离不开谁。杜月笙会动脑子,生意上的事情大部分是经过他的手,而张啸林人脉广,尤其是青帮中辈分高,镇得住场面,黄金荣是法租界巡捕房的一块招牌,三人属于强强联合,但也有一个强弱之分,毫无疑问,黄公馆账房出身的杜月笙最弱。
但并不是说三人之间就没有矛盾。
张啸林一心想要做大的心思,黄金荣、杜月笙都看在了眼里。
不过,这两个人涵养好,不跟他计较而已。
在平时,黄金荣一大早,抽完鸦片,就要出门吃早点,看戏的。
快到中午的时候,黄金荣的汽车在缓缓的开进弄堂里,打开车门,心腹马祥生就已经等在边行,边走,边说情况。
如果说高鑫宝带来的消息只是一个开始。
接下来的两个多小时里,更发生了一桩让杜月笙都有点心惊肉跳的消息。
挂着意大利国籍的轮船,被美**舰扣留,随即美国人以海关税检的理由,登船,将准备发往安南的吗啡扣押,价值200多万大洋。
这次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扣留的。
而且目的地是马赛,已经在西方开始被列为毒品的吗啡,除了少量作为医用,这么大一笔订单,肯定是限制进口的,要是宣扬出去,连驻华公使都兜不住,根本就不要说法国驻沪总领事魏尔登了。
情况一下子对三鑫公司来说,变得艰难起来。
已经是被对手捏住了命门,要是美国人把消息递给巴黎的《费加罗报》稍微一宣扬,整个法租界都要引发一场大地震。最后青帮的势力是否还能存在于法租界,都要是一个问号。(未完待续。。)
第283章 【牛逼哄哄的美国马屁】
从爱多亚路共舞台听完京剧的黄金荣,还沉浸在京剧名角露兰春曼妙的嗓音之中,迂回曲折,宛如豫园上的九曲桥,人在水中,鱼在水上,让人不由沉迷于景色之中。
唱着一曲难以辨别的曲调,沙哑的嗓音,如同破砂锅磨刀般让人难以忍受。
听到马祥生的汇报,一下子像被扼住了喉咙一般,哑然失色。
“这帮外国人,我们又没惹他们,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如今只后打通关系,不要让美国人继续跟我们作对,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杜月笙附和道:“我也打探了一下,想要打通使馆的关系,非法国总领事魏尔登出面不可。再说了,我们的生意,他也拿分红。没有理由出了事,不帮着我们。”
“法国人胆小的很,要是能够压下去,魏尔登当然不会多说,但是美国人介入了,就难说了。”黄金荣叹气道,在昨天,他其实是被魏尔登训斥了一顿,说起来他这个华人总探长,当初是法国人求他当的。
一开始,还有些犹豫。
这里比得上在苏州的逍遥?
可没多久,他进入法租界的灰色行业,黄、赌、毒,俱全,一下子,金山银山的往家里搬,这才知道,这个华人总探长的职务,简直比开银行都来钱。
要是这个时候,让他从法租界搬出去。
是千不肯,万不肯的。
更何况,他还没有跟美国人接触过,不知道对方的心思,总以为是有的谈的。当然,这笔帐肯定是要算到张啸林的身上,谁让他的手下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让张啸林马上来,他要是不来。就把他的股份送给王学谦,我就不信,拿了三鑫公司20%的股份,还堵不住他的嘴巴。”黄金荣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和杜月笙一样,他也认为这个世界上的事,都是钱能办到的。
但是和杜月笙不同的是,黄金荣喜欢用气势压,而杜月笙多讲究一些方式方法。
半个小时不到,张啸林一脸阴沉的走进黄公馆。
能把他逼到这个份上。还要他亲自出面的,在上海滩还真的不多见,也算是强龙压过了地头蛇。他当自己是个人物,在王学谦的眼里,真没有考虑过张啸林的厉害。
青帮怎么了?
也就是在法租界有点实力,在公共租界,青帮还不得夹着尾巴做人?
再说,他来上海,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马上黑水公司的军火就会运抵上海,紧接着是300名作战人员,青帮十万之众,可要是跟真正的特种部队真刀真枪的打。再严密的防守,都是一个死。
再牛叉,青帮的人总不会连大炮都用上吧?
从汽车上下来之后,后面的一辆汽车。接连从车上拉下两个人,都是鼻青脸肿的,都认不出来了。
‘烂眼阿四’已经是名副其实。估计一只眼睛都已经瞎了,血肉模糊的,根本就看不出眼珠子的存在。阎瑞生看上去稍微好一点,除了嘴角破开了皮,有些红肿之外,至少还能站着。
不过,沮丧的低着头,根本就看不出,那个在上海滩上动不动就拍着胸脯说:老子是浙江督军卢永祥的外甥,何丰林看见老子,都要恭谨的叫一声表少爷。
他也是倒霉,卢筱嘉是不敢来租界了。
但是琢磨着,阎瑞生躲在幕后,比较隐秘,青帮的人不见得会为难,所以派他来租界打探消息。
可没想到,张啸林早就准备了在何公馆门口舍下了探子,阎瑞生一出何公馆的大门,就被盯上了,一进法租界都被青帮的人拦住,从车里揪出来。
一时间,他也慌了,一口一个卢筱嘉逼着他干的,想把事情推干净。
再说,他不过是在电报局里探听消息,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首恶,首恶的话,当然是卢筱嘉。带着两个人,张啸林却不敢再托大,他知道,这回是他害的两个盟友都遭殃,抱拳道:“大哥,三弟,啸林管教不周,让两位一起跟着蒙受损失,实在……无言以对。”
卧槽尼玛。
杜月笙和黄金荣,两个人面面相觑,心中暗骂。
一不认错,二不说损失他负责。
这个老大当的实在是无能,手下人跟着他混,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杜月笙辈分小,资历浅,只能等着黄金荣开口:“贤弟,昨晚,加上今天,两艘船的生意被美国人查没了,要是再这样下去,我们在上海的生意就要开不下去了。”
“美国人欺我太甚,我就不信了,王家不过靠着美国人的背景,这可是在上海,不是美国人说了算!”
张啸林这几句话,说起来中气十足。
但是透着一股子无赖气息,这多半也是上海滩上的滚刀肉级别的老流氓才能耍的出来。
他就躲在法租界,什么地方都不去,美国人再闹腾,还能和法国人打起来?
他美国陆战队的战斗力再强,还能打到法租界?
说白了,他就是想要让杜月笙和黄金荣跟着他一起绑架租界,让杜月笙的人控制法租界的罢工,而黄金荣的人对街面上发生的事不管不问,然后他自己的手下,对街头打砸抢,逼迫法国人强硬。这种事,黄金荣会干吗?杜月笙会做吗?
做梦,也就是张啸林一厢情愿而已。
而他小看了王学谦的能量。
不过,王学谦对此还没有防备,正在美国驻沪总领事的迎接下,走进了大华饭店的大厅。
能够让埃德温亲自在楼下迎接,王学谦的身份就已经毋庸置疑了。
在简短的交谈之后,埃德温却一直眼睛盯着王学谦,好像遇到了一个熟人,却不敢相认似的。这让王学谦非常奇怪,扭头问埃德温-克宁翰道:“领事先生,怎么了?”
“不是……不不,太像了。”
埃德温-克宁翰感慨着说了几句。其实他有点好奇,因为在不久之前回到过美国,在一次洛克菲勒的宴会上,他是看到过王学谦的,一来时间有些久;二来,当时王学谦是贵宾,而他不过是跟着去混个脸熟的。两者地位相差太大,所以不敢相信,他当时在宴会上看到的就一定是王学谦。
或者是另有他人,也说不定。
埃德温-克宁翰装作回忆的样子。摸着并不太浓密的胡子,感慨道:“我记得当时在纽约,共和党总统候选人哈定参议员,应邀参加了纽约银行家的宴会。当时,我看到了老约翰身边坐着一个年轻的东方人,深邃的黑色眼眸,有种洞察世间万物的深远,身上似乎天生的拥有一副与生俱来的领袖气质,年轻又富有激情……”
“我想起来。是约翰-摩根先生举办的春季聚会吧!没错,当时我也在场。可能跟你看到的那个东方人,是同一个人。”王学谦连忙抬手制止了埃德温-克宁翰的美国马屁,当然他也记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宴会不是洛克菲勒家族召集的,而是摩根。
为了表示支持共和党人参选,而举办的,记得当时哈定像一个新郎官一样。到处拜神,宴会举行到一半的时候,哈定已经酩酊大醉。丑态尽显。
战胜了党内的竞争对手,这一届的哈定,等于是胜券在握。其实这一届,哈定在共和党内胜出完全是意外,不是他太强,而是他太弱。共和党几个候选人都非常厉害,以至于党内有权决定候选人的十几个人无法决断,最后一看哈定,这货最窝囊,算了,就选他了。
原因很简单,一个优秀的总统并不受人待见。习惯了单过的美国政治团体,无法忍受威尔逊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把美国拉入国际事务中,这也是威尔逊在巴黎签署的《凡尔赛合约》中主体部分,竟然在参议院无法通过一样可笑,完全不把总统当回事。加上民主党内部分裂出保守派和激进派,实力大减,不出意外的话,即便共和党候选人是一个傻子,民众也会把哈定送上去白宫的门票。
宴会上的菜式绝对一流,但是对于王学谦来说,这种食物,完全已经不符合他的味蕾偏爱。
就是做法简单的酒糟黄泥螺,也要比法式海鲜大拼盘要开胃的多。
没吃多少,王学谦就放下的餐具,吴淞口的美**舰突然开进黄浦江,把三鑫公司的船拦截了,这事已经通过托尼-唐的口中传到了他的耳中。
既然埃德温-克宁翰如此不遗余力的讨好,肯定是有求于他。
让他好奇的是,明面上,托尼-唐的支持对埃德温-克宁翰来说更加有力一些。但是暗地里,王学谦的很多关系都是不能展现出来的,作为利益交换倒是可以,但是用在埃德温-克宁翰一个小小的领事身上,值不值当就两说了。
“我已经命令一艘驱逐舰进入黄浦江,并成功拦截了两次‘三鑫公司’的货船,不出意外的话,那些帮派的人很快就会低头。” 埃德温-克宁翰讨好道。
王学谦笑道:“感谢大使先生的帮忙,我想,这是我们建立一个良好友谊的最好见证。 ”
“没错,为了友谊,我们干一杯。”
埃德温-克宁翰显得容光焕发,但是两杯酒之后,眼神却显露出一丝贪婪的异样。这根本就没有逃过王学谦的眼睛,心说:“果然是有要求的。”
“威廉先生,我有一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说?”
“但说无妨。”
“您这次回到祖国之后,在处理完国内的事情之后,是否会马上回到美国。毕竟,您的生意……” 埃德温-克宁翰自顾自的笑起来,显得有些尴尬,但是他确实非常想知道王学谦的动向:“当然,我这样可能不太礼貌。”(未完待续。。)
第284章 【政治是一把精巧的夜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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捏着维也纳水晶酒杯的杯底,缓缓的晃动着酒杯中猩红的葡萄酒,眼神却带着一种仿佛能够刺透人心的锐利。
这一刻,埃德温-克宁翰才意识到,坐在他对面的可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东方人,更不要被王学谦二十多岁的年龄所欺骗,而是一个在纽约都有着很大影响力的银行家。
这一刻,埃德温-克宁翰有些后悔,他说的太多了。
“抱歉,威廉先生,今天的酒太醇厚了一些。”
埃德温-克宁翰选择适可而止,但并不是说他不希望获得王学谦的肯定,甚至资助。他的年纪已经不小了,而且长期在外担任外交官,说的难听一点,他的政治生命在离开美国的那一刻,就已经结束了。
他不是军人,驻扎在本土以外的军事基地,反而是一种被重用的体现。
政客,尤其是一个没有靠山的政客,都是在政治上的弱者。
或者,在任的时候风光,但是这种风光不过是过眼云烟,说消亡,就可能会消亡一样,让人担心。
“埃德温-克宁翰领事,您是共和党人?”
埃德温-克宁翰眼神一黯,轻轻摇头道:“不是,我是坚定的民主党人。”
“有没有想过……”
“不,我坚信,守旧的政策会让美国走入死胡同,政治需要大刀阔斧的改革。美国应该属于世界,而不是美国拒绝世界。随着工业化步伐的加快,电气化工业带来无与伦比的效率,未来的美国。想要维持如此高效的生产,就必须拥有遍布全世界的市场,不是龟缩在美洲。而且美国的天然优势,领土也很难受到威胁,这些得天独厚的优势。没有一个欧洲国家是具备的……”埃德温-克宁翰洋洋洒洒的说来一大通,目的当然就是让王学谦认识到,他是一个拥有超前眼光的政客,不该龟缩在远东的上海,跟眼高手低的英国佬,整天在工部局会议上扯皮。
在美国。更换信仰或许不太被人理解,毕竟基督教国家,如果改信佛教,绝对是异类中的异类。但对于一个政客来说,并不难,因为美国的政党并不像其他国家的政党那样。更换政党会被当成背叛。
就像是西奥多-罗斯福那样,共和党身份当过副总统,总统。后来跟共和党证件不和,换个党派照样竞选总统,虽然失败了,但是也让人看出了,政治信仰自由。在美国是多么的普遍了。
不过,还有很多人是坚定的单一党派人士。
毫无条件,不需要理由,坚定不移的支持喜欢的政党,终身不变。
王学谦不知道埃德温-克宁翰是否是这样的人,但这些对他来说,是毫无意义的,不知不觉之间,他决定委婉的拒绝,因为他清楚。未来的十年内,美国将是共和党的天下,而力图改革的民主党老卒,埃德温-克宁翰的前途有些灰暗。
“如果我说,未来美国政坛。将是共和党的天下。当民主党内部无法获得谅解之前,这种局面连相互对峙的机会都没有,您能接受吗?”王学谦玩味的看着埃德温-克宁翰,但是语气坚定,似乎像是在述说过去的事似的,让人难以质疑。
埃德温-克宁翰沮丧的点点头,来之前,他并没有抱有太大的希望,宴请王学谦首要的原因就是王学谦背后拥有强大的关系网,当他乘坐的邮轮还在太平洋上的时候,罗斯福家族、亨廷顿家族、惠特尼家族……一个个显赫的门第都发电报到使馆,让他多关照。
这份能量,即便是总统出行,也就如此了。
“如果你准备……”
这是王学谦第二次委婉的提出,让埃德温-克宁翰更换政党。
不过,得到的回答却是拒绝:“抱歉,威廉先生,可能我的选择让您失望了,但是我觉得人这一辈子,有些东西都需要去坚守,比方说家庭和信仰。我不会更改我的政治信仰。”
一通话,让王学谦暗暗点头,固执的人常常会让人感觉难堪,但是固执的人也会让人有信任感。
埃德温-克宁翰的再次拒绝,并说出了一辈子的信仰,这足以在王学谦的心中对他的评价提高不少。
两人再也没有谈论政治,聊一些天气,风土人情。
王学谦去过的地方虽然不少,但是相比外交家的埃德温-克宁翰还是非常不足。表面上看,两人虽然相谈甚欢,但已经一句实质性的话都没有了。
当使馆的车缓缓的驶入托尼-唐以银行名义购下的一处3层花园别墅中,埃德温-克宁翰并没有选择在泛美银行的临时驻地停留,很快的离开。
托尼-唐笑着抱住了王学谦,感觉身体中充满着力量,笑道:“威廉,您能来上海简直太好了,我身上的担子终于能够放下了。”
王学谦一愣,苦笑道:“托尼,我可不是来帮你分担工作的,我另有工作。”
“对了,上午有一位年轻的绅士,是你看中的银行高级管理人员吗?”首先,托尼-唐是泛美银行的股东,虽说是小股东,但是他的利益不会因为权利的变更而损失。
所以,他并不在意宋子文会接任他的工作。
反而对王学谦看中的宋子文考校了一番,作为家族几代人都从事银行业的专业人员来说,宋子文在银行工作中的经验是非常不够的,需要一步步的实践,一下子扶持到银行最核心,也是最关键的投资部经理,有些拔苗助长的痕迹。
宋子文的英文名叫保罗,所以托尼-唐就喜欢说其英文名字,显得亲切:“保罗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年轻人,他的人生只是缺乏机会。而当机会来临的时候,我一点都不担心他抓不住机会,将来或许是分行最合适的行长,但是现在……威廉,恕我直言,他缺乏必要的经验。”
托尼-唐是一个老于世故的人,一般语气不缓不急的说着,一边用眼睛的余光看着王学谦的反应。
见王学谦眉头深深的皱起来,拧成一个川字,顿时不说话了。
“托尼,保罗不会参与到泛美银行的经营中来,他是独立于银行之外的,是为了一场收购案,我才特意拉拢他进入这个团队的。未来泛美银行在上海设立的远东总行的行长只能是美国人。”朋友是朋友,生意是生意。他不会将其混为一谈,再说了,宋子文的政治立场肯定是倾向于孙中山的选择。
毕竟,他们是亲戚。
要是让宋子文担任了泛美银行在远东的总行长,或者是总经理。万一他私心作祟,把大把的美元贷款给‘国党’,按照历史的经验,这属于肉包子打狗的节奏,有去无回的买卖。
再说了,即便一定要做这个好人,也是他王学谦做,还轮不上宋子文给他当家。
托尼-唐一愣,问:“为什么一定要美国人?”
王学谦的眉毛一挑,总不能说:“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吧!”只能敷衍道:“自始至终,泛美银行是一家美资银行,这是不能更改的,至于是否在远东的分行需要聘请一个拥有本土文化背景的执行者,这谈起来还有些远,不是吗?”
托尼-唐只能点头应允,虽然他觉得宋子文是一个难得的人才,但是在华尔街,像宋子文这样郁郁不得志的年轻人多的是。
唯一让托尼-唐担心是业务无法拓展,尤其是对他这样一个美国人来说,尤其困难。
除非只做单一的贸易结算业务,当然也有钱赚,但是就没必要在上海建造一座价值200多万美元的摩天大楼了。
总不能说,他招揽宋子文,并非是看中他在银行上管理的能力。
而是看中了他有过给盛恩颐当秘书的经历,对汉冶萍很熟悉,另外一个目的就是孙中山。作为民国初年,名气最响亮的在野党,‘国党’的成员有些奇怪,文人、政客、流氓头子、土匪、军官……
总之,这是一个很奇葩的政党,似乎像是一锅大杂烩。炖的时间长了,什么味道都可能冒出来。
想要精致,这辈子就别想了,但是要说在舆论口充当‘搅屎棍’,把时局搅乱,错误的引导民众的情绪之类的,绝对是拿手好戏。
似乎世界各地的在野党都擅长这种本事,要是连给当台者难堪都不擅长,干脆还不如解散来的好。或者改成‘妇女救助联合会’‘儿童救护团’来的贴切一些,不要总把救国放在嘴上,徒招人笑话。
民国时期的上海,华洋混杂,世界各地的消息都能在第一时抵达上海。
上海发生的事,也会在第一时间传遍全国,乃是远东。
俨然成为比京城更具有实力的政治舆论高地,还有就是上海通过近八十年的发展,已经继伦敦、纽约、巴黎之后,成为世界第四大大都会,其重要的地位,在国际上也有着非同凡响的地位。
政治是一把夜壶,用的时候着急,不用的时候,有多远扔多远。
并不是说王学谦薄情寡义,对国家,对民族毫无感情,因为他明白,‘国党’是无法承载他的寄托,既然如此,还不如用过扔掉的好,至少这样不会让自己在将来难受。(未完待续。。。)
第285章 【债多揪心,钱多烧手】
跟往常一样,宋子文一大早,穿戴整齐,家里都知道因为他在给盛七小姐教授英文课的时候,和盛家七小姐谈起了恋爱,因为盛家不同意,才丢掉了工作。
当然,他再也用不上那个遮丑的公文包添累赘了,装模作样的出去假装上班了。
其实他自己也很纳闷,他到底是喜欢上了盛家的钱呢?还是真的被盛七小姐的年轻美貌所迷住了?
过去了一段时间,他才开始思考,但是他却没有答案。
拿着帽子,走出了花园边上的家门。
有那么一刻,他站在街头,耳畔听着风过树梢的沙沙声,神情有些恍惚。
按照他的学历,想要在上海这座大都市生活真的不难。随便找一份工作,百、八十块的总是有的。相比普通工人,一个月才挣个一二十块的,已经很不错的了。
但是这点钱,连给六弟准备学费都不够。
圣约翰大学虽然免学杂费,住宿也不要钱,甚至连基本的学习用品也由学校统一赠送,但是一个学期的学费要200块,一年就是400块,即便是对于一个中产阶级来说,这笔钱也不是小钱。还有一年三季的校服,六套衣服,还要每个月十几块的零花钱,总不能看着同学吃西点,躲着不见人吧?再说这个时代,谁家的孩子不是从满地爬,到满院子的追闹。
但是圣约翰大学还是被人趋之若鹜,其优越的学习环境,完整的西式教育。隶属于美国圣公会的圣约翰大学,每年都拥有名额直接报送,进入美国常青藤名校,这才是豪门家庭注重的。
留学美国的费用更贵,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人家所成承担的起来的。而宋家,一口气送了五个子女去美国留学。金山银山,都要化成雪山了,眼瞅着是第六个。而且,子良在美国,范德堡大学毕业后,研究生的学费也悬了。
自从宋子文回国之后,脑门上都悬着一把刀,钱。
钱钱钱……
小户人家,缺的是吃饭穿衣的钱,说起来都是小钱;大户人家。缺少的是面子的钱,动不动就成千上万的;最可悲的就是伪大户,除了吃饭穿衣的钱,什么钱都缺。
宋家差不多已经是伪大户中的一员了,时常让宋子文的胸口压的透不过起来。
他经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计算,差不多要有一万大洋,就能支持到三妹嫁人,两个弟弟大学毕业。但是大姐这几年最多能贴补家里两三千,也就是极限了。真要上万大洋的往娘家送,他大姐愿意,孔祥熙也不会答应啊!
而二姐夫看他的眼神总是有些奇怪,就像是贼一样。让人难受。其实宋子文大多数的时候是多心了,因为孔祥熙这个人,看谁都是那副眼神,一边小心的捂着口袋。却不放心的堤防有人惦记他的钱。
想起这些,都会让他气馁。算了,宋子文已经没有力气去生气了。
正因为如此。宋子文才没想着找一份薪酬低一点的工作养家,因为即便他有心如此,家里还是除了吃饭穿衣钱,什么都缺。
走到二姐家里,好在孙中山不在,简短的跟二姐说了一些,他找到了一份薪资不错的工作,今后家里就有着落了,今后平时就不来二姐家里散心了。其实也是把希望寄托在王学谦身上,十多年的兄弟,总不能连他都坑吧?
要是一年的收入有个三千大洋,这个家也就勉强能支撑下来了。
宋家二小姐听到宋子文找了新工作,非常高兴,嘱咐弟弟一定要中午的时候来家里吃饭,宋子文敷衍了几句,离开莫里哀路,信步走到了泛美银行在公用租界的临时驻地。
一栋不算出奇,但还算是闹中取静的花园洋房。
因为王学谦嘱咐过托尼,给宋子文的面试,就由老银行家托尼-唐来临时充当面试主管,其实人已经决定用了,这么做,不过是显得正式一点。面对宋子文的高学历,有着20年独立管理银行经验的托尼-唐,面试一个初出茅庐的学生显得游刃有余,用一句老话来说,就是他吃的盐,比宋子文吃的好饭还多,他走过的桥,比宋子文走过的路还要长。
并没有太多的刁钻的问题,也没标新立异的想法。
一个个问题,都是非常常见,但是作为银行家来说,只能选择最稳妥的办法。而在第一时间选择才是关键。
虽然所有的问题,都是一些简单的问题,当托尼-唐问道宋子文:“保罗,当机遇和风险并存的时候,你认为选择什么才是最符合自己利益的结果?”
宋子文不得不考虑了起来,机遇?是对于任何一个人和公司来说,都是一种可遇而不可求的,甚至有些人迷信,一旦错失了机遇,可能这辈子都不再有同样的机会。
“很难回答吗?”托尼-唐的表情非常认真,看到宋子文陷入了思考之中。但他却不能点醒宋子文。
对托尼-唐来说,他曾经也面临过这样的问题。
不过他是在能力承载的范围之内,支持了马库斯的建筑公司,建造标准化工厂,但最后的结果是,碰上了投资人的信任风波,让原本在风险可控之内的事,变成了一场飓风,席卷了他的银行帝国。
当风平浪静之后,回想起来,还是胆战心惊。
“好了,保罗。这对你的年纪来说,太为难了一些,或许过几年你能想明白。让我欣慰的是,你还有理智去考虑得失,这已经很不错了。”托尼-唐的脸上面带春风,笑着拍了一下宋子文的肩膀。
后者显得有点沮丧和紧张。
宋子文还以为他的面试结束了,已经被打上了失败者的烙印。
这一刻,他有点痛恨自己,为什么不敢说?
两选一,也等于是赌一把,至少还有一半的机会能让考官认同,这就多了50%成功的几率,总比沉默要好得多。至少不会给人一种反应慢的印象:“托尼先生,我想知道您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可以么?”
托尼-唐一愣,随即摇了摇头道:“没有正确答案,用我的人生去理解,就是当你周围都是狼,而你是羊的时候,选择沉默,因为狼会先和竞争对手打起来,也许会有逃跑的机会;当你周围都是羊。而你是狼的时候,先不要急着下口,先招呼同伴,因为你最多一次捕到一只羊。但是这次善举,可以让你的同行获得你的善意的同时,在他遇到和你同样的情况的时候,第一时间想起你,而让你经常有羊吃。”
托尼-唐从办公桌上,拿起一份文件。走到已经准备离开的宋子文面前,带着期许的目光:“保罗,合作愉快。这是合同,你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你周围人的眼光。如果合适的话,就在合同上签字,你就是泛美银行远东总部的一员了。”
宋子文惊讶的看着合同,上面的数字已近让他胆战心惊。
华尔街高级职员待遇?
他配吗?
不是他怀疑自己的能力。而是在美国,华尔街,像他这样。没有工作经验的博士生,在银行里混上一个小职位,蹉跎好几年的多得是,可是他却能在上海,拿到按照华尔街高级员工的工资待遇,这不啻于白日做梦。
“托尼先生,这是否搞错了?”
托尼-唐扭头看了一眼合同,会心一笑道:“保罗,你要相信自己,相信我的眼光,不会看错的。而且威廉看人也是很准的,他既然看好你,就不会错的。”
“难道你……”
“在上海,威廉和我都认可了,不需要跟其他人商量。”
脑袋已经晕晕沉沉,在文件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之后,托尼-唐带着宋子文来到停车场,一排汽车停在车库之中,托尼-唐倒是不在意,他原本就是百万富翁,当汽车还是富豪们的玩具的时候,他就有会选择喜欢的珍藏。
但是宋子文却不一样了,兰彻斯特40、英国产戴姆勒汽车、罗伊斯-罗尔斯、这些车都是最贵的高级汽车之一。尤其是兰彻斯特40,比罗伊斯-罗尔斯(劳斯莱斯)都要卖的贵,在英国也是皇室和贵族的专宠。
这已经是身份的象征了,跟汽车的使用价值完全不沾边。
宋子文吞咽了几口口水,心里也有些看不起自己,怎么会心虚?
自己也太不上台面了吧?
反倒是托尼-唐笑着介绍着几款汽车,连戴姆勒都是英国车,源于德国戴姆勒汽车,因为是使用了戴姆勒汽车的专利,但绝对是英国本土高档货,标志也非常特别,是一头银色的大象。
高端、大气、上档次,都已经不用说这几款车的奢华了。
“我建议选择兰彻斯特40,采用的钢板具有一定的防弹功能,需要配一个司机,保镖之外,这辆车的动力也十足,10l的发动机,能将动力源源不断的输入汽车的轮胎,澎湃的动力,给人一种风驰电掣的感觉。每年这家工厂只接受30位尊贵的客人的预定这款汽车,这还是贝德福德公爵送来的礼物……”
宋子文果断摇头,他这么可能把泛美银行贵宾送来的礼物占为己有:“先生,恐怕这些车不太适合我,有一辆美国车就够了。”
10l排量的汽车,他还是懂的,油门一轰,就是一辆跑在路上的坦克。
“好吧,我让人去订购一辆凯迪拉克。”托尼-唐压根就不在意一辆车钱,就像是买一辆自行车似的,毫无压力。
“托尼先生,如果有一辆别克d型车,就很不错了。太好的车,会被人当成富豪,如果谈生意话,至少会增加二成的合同费用。”宋子文小声的提醒道,确实是这么一个道理,在东方,摆谱要适可而止,不然会被当成肥羊。
“好吧,最晚明天早晨,我会让人将车送到你的住处,今后的工作,你直接向威廉负责。”托尼-唐客气的说道,作为王学谦的合伙人,他并不在意这点小钱的付出,实际上,他的资产在经历过去年差点破产的边缘之后,短短的半年多时间里,已经翻了两倍,这让他对王学谦信心百倍。
再说,王学谦才是大老板,连王学谦本人都担心投资得不到回报,他担心些什么呢?
天黑之后,宋三小姐托着下巴在客厅里等着,王学谦和大哥宋子文没有一个人出现,有些生气的撅起嘴唇,担心的拿起电话,给二姐家里拨打了一个电话。
还是毫无消息。
“怎么搞的,不回家吃饭,总得给家里说一声吧?”
正当宋三小姐想着要好好教训两个不守规矩的家伙的时候,宋子文推开了院子的铁门,脚步阑珊的沿着花园的过道,一步一颠的走到了门口。
宋三小姐忙站起来,扶住宋子文的那一刻,一股浓烈的酒味冲向她,厌恶的扭头之后,却有些担心的问:“哥,你喝酒了?”
“没有?”
“没有,这么大的酒味?”虽然宋子文喝了不少,但是此刻的脑子是异常的清新,拿出在泛美银行签署的合同,递给了自己的妹妹,笑道:”今天高兴。”
“高兴,喝的就不是酒了?”宋三小姐埋怨道,低头看了一眼合同,顿时双眸一下子瞪地圆圆的,倒吸一口冷气,抬头看着宋子文:“哥这是真的?”
“本事!懂不懂?”宋子文得意的回眸一笑,醉意十足,但他心里清楚,这钱拿着心里不安啊!
随后学着王学谦的口气,戏谑道:“放心吧妹妹,哥哥就是豁出去老命不要了,也把你的嫁妆给筹备齐全了。”
说起来真的很可怜,宋三小姐犹豫谣传,风言风语的还让人以为生活不检点呢?可实际上呢,她连一场真正的恋爱都没有谈过,当哥哥的说要给她准备嫁妆,岂有不害羞的道理?
看着大哥摇摇晃晃的走进浴室,宋三小姐双颊绯红,宛如桃花一般,却气呼呼的把错怪到了王学谦的身上:“都是王子高给害的,才来两天,就把大哥给带坏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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