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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抗日Ⅱ全文阅读

作者:样样稀松     一个人的抗日Ⅱtxt下载     一个人的抗日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卷 平津狼烟第一百二十九章伏击

    篾视生死,说起来容易,轮到自己身上,却会发觉在感情并不是那么容易忘却忧伤。程盈秋的眼神不断地从被背着的阵亡士兵苍白的脸上扫过,她想起了在训练中相处的点点滴滴,甚至还清楚记得这个士兵跟她说过的几句话。

    “满腔热血消失之后,剩下的就只有悲伤和痛苦的回忆。而且,以后的日子里,这种悲伤和痛苦将会不断的出现。”黄历低沉地说道:“你要习惯这些,把悲伤和痛苦化为仇恨,凝聚在子弹中shè出去。”

    程盈秋轻轻出了一口长气,黄历说得对,自己如果不能调整心态,就始终会沉浸在忧伤之中,而现在要做的,却是忘掉忧伤和痛苦,拼了命去战斗。

    “你们先走,我留下来抵挡一阵,记着,在前面挖个陷阱,再扔下点东西,让鬼子产生错觉。”黄历摆了摆手,天要亮了,这对追击一方会更有利,他要尽量牵制日军,让同伴走得更远一些。

    “xiǎo心。”在这种时候,谦让是多余的,没有那么多时间叮嘱告别,程盈秋用目光中的柔情表示自己的关心,沈栋等人则更为直接,深沉地点头便是他们表过情感的手段。

    黄历上好了子弹,伸出了枪,再让鬼子上点火,这样他们才能乖乖上套。追击的鬼子出现了,这群家伙的体力还真是厉害,紧紧咬着黄历等人,一个鬼子在一条xiǎo沟前停下脚步,然后猛地跳起来,黄历把握住了短短的一秒钟的时间,提前瞄准了他落脚的地方,“砰”的一声枪响,那个鬼子刚好和shè来的子弹亲密接触,尸体“扑通”一声摔倒在xiǎo树前,脑袋被子弹开了dòng,红的白的流了出来,那棵xiǎo树正是他准备隐蔽的地方。

    睡眠不足,会使人心情忧虑焦急暴躁,而且大脑得不到充分的休息,就会影响创造xìng思维和处理事物的能力。鬼子们嚎叫着,发红的眼睛象饥饿的野兽,他们不断用战术动作隐蔽着自己,向着枪响的方向冲了过来,不可否认,这个时候的日军的战斗素质是相当高的。

    而在山地地形进行攻击行动是困难的,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山地战中的士兵不仅必须打击敌人,而且也必须勇敢地面对残酷的地形因素所造成的作战困难。这些条件要求低级军官必须进行坚强的领导,不但必须在领导活动中以身做则,而且也必须在jīng神上足够坚强。

    伊藤对自己和自己部队的坚强非常有信心,更认为这样的sāo扰袭击无法阻止皇军勇士们前进的脚步。而且,他认为敌人的阻击活动,正是表明了他们心虚、害怕,而且当敌人用一件事来要使你害怕之际,你就绝不能感到害怕,而且还要使敌人以为你非但不怕,而且喜欢换句话说,当敌人不希望你前进的时候,你更要反其道而行之,用这个原则来应付敌人,通常十分有效,伊藤此时自然而然地运用了出来。

    “前进,前进,彻底消灭敌人,砍掉他们的头,割下他们身上的ròu,为殉国的帝国勇士报仇。”伊藤挥舞着指挥刀,吼叫着督促着手下的士兵。

    黄历飞快地奔跑,并且路线忽左忽右,逃跑并不轻松,后背要面对敌人的枪口,由于曲折前进,就比直线追击的敌人更耗费体力。

    一头扎进了树林,黄历在地上翻滚了一下,几乎同时,一颗子弹擦着他的耳边飞了过去,让他吸了口冷气。但他不敢有丝毫的耽搁,猫着腰借着树木的掩护,窜蹦跳跃,迅速拉大了与追击者的距离。并且利用树林中视线不畅,行走困难的时机,回身向敌人shè击。纠缠了一会儿,黄历才又开始亡命狂奔。

    伊藤呼呼喘着粗气,虽然疲累,但他并不准备放弃,他忍受不了失败,忍受不了一无所获,虽然疲惫笼罩着部队,但他不能就这么草草收兵,这是耻辱,一个武士最大的耻辱。

    又追了一段路,伊藤的jīng神振奋起来。破鞋、烂袜子、染血的绑腿,被追的和追赶的同样的辛苦,当伊藤看到这些东西时,愈加坚定了他击败敌人的信心。这伙敌人也撑到了尽头,他们开始转向逃跑,袭击次数也大幅减少。他们面临着山穷水尽,穷途末路的境况了。

    再加一把劲,就接近成功了。无数人在面临抉择时曾经这样鼓励过自己,现在伊藤也同样是这个念头。

    “敌人同样辛苦,同样疲惫不堪,这伙敌人正不断抛弃多余的装备,正慌不择路地奔向死亡。我们是大日本帝国最勇敢无畏的士兵,就要用铁的意志坚持下去。”伊藤吼叫着鼓舞着士气,“追上去,给敌人最后一击。报仇,报仇”

    “报仇,报仇。”日军的情绪被鼓舞起来了,嚎叫着。

    日本鬼子愈加疯狂地迈动xiǎo短腿,咬着牙向前追赶,突然有人大叫一声,一个士兵把步枪向上一举就跌落下去。在地面上消失了,随即发出非人的凄厉的哀嚎,吓了所有人一跳。

    伊藤随即醒悟过来,大声提醒士兵们注意脚下的陷阱,并命令两个士兵去把落阱者拖上来。

    其状真是惨不忍睹,这个鬼子被尖利的木棍象直矗的刺刀般从下腹穿进,并从后背透出,当把他从木棍上拔出时,他的肚肠拖了出来,陷阱边溅满鲜血,他被平放在地下,身下立即变成血洼,他的眼窝深抠下去,嘴里流着鲜血,布满血沫的嘴唇嚅动了几下,头一歪死了,而他痉挛的手还抓着两把血泥。伊藤的心悚然沉落下去,愤怒地抬头望着前面,胸间升腾起怨毒恨火,我要为死去的帝国士兵复仇这种报复与仇杀的jī情是狂烈的,难以抑制的。

    黄历飞快地跑进山谷,跑到一半的时候,还不忘回身打上一枪。而对面,沈栋等人也占好了阵地,向追来的鬼子shè击着,掩护黄历通过了这段危险的距离。

    对面就是敌人,他们终于累得跑不动了,在这里作垂死挣扎吗?伊藤的心里充满了嗜血的兴奋和狂热,他要用指挥刀将这些敌人一个个砍死,用他们的头颅证明自己的武勇,维护自己的荣誉。

    一阵对shè过后,黄历等人仓惶后撤,而伊藤唯恐敌人逃脱,立刻毫不犹豫地挥动指挥刀,“牙西格格”他一声嚎叫,指挥部下追了上去。

    “杀啊,冲啊”日本兵仿佛饥饿的恶狼,嚎叫着,打着枪向前猛扑,长时间的沉闷终于迎来了正面jiāo锋的机会,而且看起来这伙敌人只会偷袭,根本抵挡不住皇军的勇猛进攻。

    战争中,指挥官情绪的变化与军队的进退胜败有着极大的关系,指挥官的冲动或冷静,胆怯或鲁莽,往往决定了战争的结果和无数士兵的命运。

    被愤怒占据大脑的伊藤在黄历等人的再三**下,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他象一头狂化的野兽一样,指挥鬼子们冲进峡谷。此举不仅将自己陷于险地,更把手下的士兵带进了万劫不复的地狱。

    最前面的鬼子几乎就要穿过谷底了,呯一颗子弹迎面飞来,他的身子顿了顿,一头扑倒在地。紧接着,从谷顶冒出无数人脑袋,手榴弹象下雨似的落了下来,即便是训练有素的鬼子兵也被吓得惊慌失措,失声怪叫。

    “轰轰轰……”连续不断的爆炸声连成一片,金属风暴顷刻间淹没了谷底的鬼子,鬼子惨叫声此起彼伏,伤亡惨重。

    在狭谷的另一边,黄历和沈栋等人重新停了下来,与特勤队的大队人马会合,牢牢的堵住了鬼子们的道路。

    枪声、爆炸声、惨叫声响成一片,鬼子被打晕了,手榴弹雨几乎报销了一多半的鬼子,剩下的有的向前冲,有的向后跑,有的举枪向上shè击,有的紧贴着狭谷的山壁躲藏。

    “轰”,“轰”,“轰”……手榴弹一个接一个的爆炸,就象无数石头投入了平静的水面,激起无数漩涡和làng花,黑sè的烟柱此起彼伏,碎石和着泥土冲天而起,横扫着挡在前面的一切障碍。把谷底的鬼子象稻草人一样毫不费力地击倒,抛起。

    狭谷里硝烟弥漫,爆炸声震耳yù聋。战士们居高临下对敌人进行打击,打得敌人无处躲藏。伊藤带着后队向外冲锋,想杀出血路逃跑,但几块巨石从天而降,彻底堵住了鬼子的生路。

    爆炸声渐渐停了下来,硝烟被山风吹散,呈现出一片狼藉的战场。几个弹坑还在冒着缕缕青烟,残缺不全的尸体倒在遍地碎石当中,有些尸体成了马蜂窝、麻布袋,残肢断臂、破烂枪械抛得到处都是,鲜血和脑浆混合着在地上流淌,个别受伤未死的鬼子躺在地上翻转哀号。

    呯黄历shè出一枪,结束了一个鬼子伤兵的xìng命。稍微停顿了一下,程盈秋等人也开始shè击,没有宽恕,没有优待,这是黄历在他们进入特勤队后立下了第一个规矩。

    

第二卷 平津狼烟第一百三十章噩梦

    风吹着,空气中的硝烟味已经很淡,地上遍布弹坑,有的还冒着热气,残破的武器和肢体,满是鲜血的土地,各种各样的尸体,当活生生的呈现在程盈秋面前时,她皱起了眉头。

    鬼子多数是被手榴弹炸死的,这样的死状尤其显得血腥恐怖,残肢断臂、破碎枪支、血污ròu块撒遍了整个xiǎo山谷。

    这就是战场,充满血腥的战场,程盈秋强迫自己不表现出异样,装作拉领口掩住了xiǎo嘴。

    “打扫战场,鬼子的衣服也要扒下来。”黄历站起身,摆了摆手,下达了命令。

    沈栋只是稍愣了一下,立刻带着士兵上前行事,这是一次很成功的伏击,到目前为止,特勤队只有一个阵亡,三人受伤,至于谷顶的第一总队,向下扔榴弹,除了用力过猛累了胳膊,应该没有什么伤亡。

    “你,你为什么让人把鬼子的衣服都扒了。”站在黄历身边,程盈秋不解地低声问道:“别拿什么赤条条来去无牵挂来哄人。”

    黄历沉默了一下,缓缓说道:“抗日是个长期艰苦的过程,现在情况还好些,等到鬼子把注意力放到稳定治安上,日子就难过了,封锁会越来越严,别说衣服,就是吃饭都要成问题。想想你们训练的时候,谁没nòng破过几件衣服。”

    “长期的艰苦的过程,你估计要打多长时间。”程盈秋轻轻叹了口气。

    黄历想了一下,摇头苦笑道:“天知道,照再在的情形来看,没有个三四年估计是够呛。”

    程盈秋抿了抿嘴,走上前和士兵们一起打扫战场,黄历伸了伸手,又闭上了嘴巴,适应血腥也是一个合格战士的条件,就让她去多加锻炼吧

    鬼子被全歼,消息没有泄漏,守卫驻地的鬼子还蒙在鼓里,这是一个机会,是机会就得抓住。

    黄历和沈栋、白chūn国聚在一起,商议着下一步的行动,沈栋和白chūn国听了黄历的设想,都瞪大了眼睛,显出惊讶的神情。但仔细一想,却又是很自然的事情,成功的几率极大。

    “鬼子还剩下不到三十人,我们在人数上占绝对优势。”黄历仔细分析道:“强攻未必有把握,偷袭应该没有问题吧?”

    “呵呵,陈兄,我不是担心打不赢,而是被你的想法给惊着了。”白chūn国挠着脑袋笑道:“从来没尝试过这种打法,一下子没适应过来。”

    “我同意陈长官的计划。”沈栋明确表态,对黄历他有着发自心底的崇拜和信服,而且在训练当中也听黄历谈起过化装奇袭的想法,所以比白chūn国更能接受这种新鲜的战术。

    “那咱们就这么定了?”黄历还是很尊重游击老人的意见,哪怕是做个样子,这也让人心里很舒服。

    “好,我就再开一回眼界。”白*光指了指战场,说着说道:“这些零七碎八的工作就由我们来做,陈兄和特勤队抓紧时间休息,然后进行晚上的行动。”

    所谓零七碎八的工作,便是把鬼子军服洗涮晾干,然后简单缝补一下,起码在夜sè中看不出破绽,这也是化装奇袭必不可少的条件。

    说到化装渗透、化装奇袭,想法很简单,但要实施起来,却并不那么容易。一方面因为道具的问题,干净的日军军服,钢盔,枪支,有的时候还要马匹、机枪、掷弹筒来装mén面,不富有的部队没这套行头,总不能扛着老套筒愣说自己是日本鬼子吧;另一方面还要有会简单日语的人随同,有装日本军官的,有装翻译官的,还有人装勤务兵,演员要齐整,角sè要全面,这才能唬住敌人。

    在整个抗日战争期间,中国军队化装奇袭的事例不少,但大多数是化装成伪民或者特务,化装成日本鬼子唬nòng日本鬼子的,不能说没有,却也是屈指可数。

    这种战术得胆大心细,必须由熟悉日语的人员配合,而且装备必须经得起推敲,现在游击队这几个条件都满足,而且为了xiǎo心起见,黄历等人还选择了黄昏或者夜幕降临之时,利用光线昏暗来增加行动的成功几率。

    计议已定,特勤队吃过干粮,开始在附近树林空地里宿营休息。正是日上三竿的酷热之时,躺在树荫下睡觉,称得上难得的享受。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神仙,神仙托梦自然也是虚无飘渺,封建mí信的东西。但心有所思,便有所梦却是人们经常遇到的事情。程盈秋真正经历了血腥的战斗,心情总不能平静,翻来覆去好半天,才裹着毯子慢慢睡着了。

    ……天空黑云luàn翻,震耳的霹雷,好像从地底下迸发出来的,又隆隆地向四外滚去。四外是黑雾沉沉,一阵寒风暴雨打在身上……程盈秋看到黄历浑身是血,舞动着刺刀在与鬼子拼杀。鬼子要么缺胳膊,要么缺腿,要么没了半边脑袋,光着身子,只穿着个兜裆布摇摇晃晃的从四面围过来,呲着白森森的牙齿,带着诡异恐怖的笑。她想向黄历靠拢过去,脚却象灌了铅似的沉重,挪一下都要费尽全身的力气,喉咙里象堵了沙子,喊也喊不出……

    一只大手伸过来轻轻地摸着自己的前额,那样温存地róu捻着。另一只手握着她的xiǎo手,很温暖很有力。程盈秋伸手去摸着那双手,象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喘息着微微睁开眼一看,原来是黄历,脸上带着爱意和关切的神情。

    “做噩梦了吧?”黄历咧嘴笑了笑,用力握了握程盈秋的手,拿过水壶,递到程盈秋嘴前。

    程盈秋tiǎntiǎn嘴唇,慢慢喝着水,振作jīng神微笑了一下。

    “战场很血腥,不过什么都在适应。”黄历缓缓的说道:“慢慢就会好的。”

    “我没惊动别人吧?”程盈秋瞅了瞅四周,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应该没有。”黄历笑道:“又滚又翻,连蹬带踹,出了一头汗,张着嘴就是没喊出来,倒也奇怪。”

    程盈秋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喝着水,黄历伸手轻抚着她的头发,她的心在那双温柔有力的大手的抚摸下渐渐平静下来。

    

第二卷平津狼烟第一百三十一章化装奇袭

    疲乏的太阳,静静地燃烧了中午和早晨之后,缓缓地向地平线下方落去。正在隐灭的白昼mí人地、忧愁地、鲜yàn地泛着红光,象疾病缠绵的美nv临终前颊上的红晕一样。蔷薇sè的斜晖,闪烁不定地把大地上的景物变得如同大火烧着了一般,一片金红。

    朋野站在木制了望楼上举目眺望,远处的青山顶带着灿烂的红光,山哪,树哪,云哪,霞哪,都变成金sè的一片,他眼光缭luàn了,不得不闭上眼睛,稍做休息。

    伊藤率领部队追击敌人,已经一天一夜了,而且并没有丝毫的消息传递回来,这让他很担心。他开始后悔为何不**一些,阻止伊藤的行动,或者由他带队追击。凭他的谨慎多谋,应该比伊藤更安全一些。

    想到这里,朋野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转身下了了望楼,向村子里走去。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请求天照大神保佑,保佑伊藤能够把部队安全带回来。现在驻地的防守由于兵力不足,已经让他感到了危险。

    太阳缓缓落下了西山,月亮从那黑黝黝的东山顶露出圆圆的白脸,把清凉的光辉洒了下来。

    二十多个鬼子从夜幕中冒了出来,披着月光,拖着疲惫的步伐,押着两个俘虏,抬着几副简易担架缓缓的接近了村口。虽然光线不足,距离稍远,但哨楼上的哨兵还是马上就认了出来。

    “是伊藤阁下带人回来了,快去向朋野阁下报告。”哨楼上的哨兵冲下面大声喊道。

    “快找军医,伊藤阁下身负重伤,需要马上医治。”离村口的鬼子哨兵还有一段距离,黄历便大声喊道,使得村口的哨兵注意力被分散,忙luàn中不会仔细观察。

    很明显,日本鬼子对化装渗透奇袭之类的战术并不了解,甚至可以说在开战之后就从来没有遇到过,所以根本没有提防。四个鬼子哨兵走出了掩体,站在村口迎接远道归来的同伴,这显示出日本鬼子已经相信了他们,放松了警惕。

    特勤队员们默不作声,鱼贯而入,他们脸上都涂抹着泥土和污垢,身上的衣服也有些皱巴巴的,一副筋疲力尽的样子。

    几个鬼子从村里匆匆地跑了过来,其中一个身穿白大褂,挎着yào箱,应该是这里的军医,黄历猛地咳嗽两声,示意手下做好行动的准备。特勤队员无声地散开,各自盯上周围的几个鬼子。

    “伊藤阁下在哪里?”日本军医来到近前,推了推眼镜,焦急地询问道。

    黄历指了指放在地上的一副担架,日本军医蹲下身子,瞪大眼睛仔细观察。

    噗,一柄刺刀突然从背后刺下,用力很猛,刀尖从日本军医的前胸透了出来,日本军医张开了嘴巴,嘴里流出汩汩的鲜血,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前的刺刀尖,一只大脚踹了过来,他扑倒在地,chōu搐了两下,一命呜呼。

    与此同时,特勤队员们突然发难,向身边的鬼子发起了攻击,刺刀、匕首向鬼子的要害杀去,惨叫声响了起来。这是黄历预料得到的情形,若论杀人的干净利落,这些人还差得远呢

    “怎么回事?”了望楼上的鬼子扒着栏杆张望着。

    呯黄历手起一枪,正中他的胸口,惨叫一声,这个鬼子一头从了望楼上摔了下来,重重地砸在地上。

    枪声响起,村子里顿时人喊马嘶,luàn成一团。黄历留下一部分特勤队的战士占领了望楼和村口工事,准备接应第一总队的人马,又率领着其他人向村子里杀去。

    鬼子在村子里并没有建立街垒等工事,也就是说一旦外围被突破,鬼子基本无险可守,只能依靠房屋建筑进行顽抗,他们的骄狂现在终于尝到了苦果。

    枪声混杂着呼喊叫骂响成了一片,地上、房上、树后处处闪耀着爆炸的火光,子弹luàn三绞四地在空中穿shè飞鸣。鬼子匆忙之中组织起抵抗时,黄历带着特勤队已经勇猛的冲杀了上来。他们象一群猛虎,在了望关枪的掩护支援下,横冲直撞,步枪、驳壳枪一个点地扫shè,手榴弹一个劲的猛扔,十几个鬼子的仓促抵抗并没有达到目的,反倒被压得步步后退。

    说实话,黄历想得挺好,突破村口防御,猛打猛冲,直扑鬼子指挥部所在的大院。但他不是神仙,还是没想到在战场上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因为特勤队并不擅长巷战,一打进村子,三个xiǎo队的干部都带头向前冲,战士们也不停地跑,缺乏总体协调。几个回合下来,有的人冲到了前头,有的被堵在了后面,周围到处在开火,一时也nòng不清哪座房子里是战友,哪间屋子里有敌人。

    而鬼子也被打晕了,本来兵力就有限,在四个村口站岗放哨的便占了将近一半人马,剩下的成股兵力也就不到二十人,在朋野的指挥下,反击了两回,都被黄历和特勤队的战士击退。倒不是鬼子战斗力不行,而是黄历为了保险起见,将第一总队的短枪都借过来,装备了特勤队,连队长白chūn国都无奈地扛起了步枪。要知道,在近战中,手枪可比三八大盖给力,又是连发,鬼子虽然勇猛,拼刺技术高超,却也是抵挡不住。

    朋野无奈之下,带着七八个鬼子退进了指挥部的大院,这是村子里唯一的砖瓦结构的房子,他们缩在屋子里,拼命地向外开枪,负隅顽抗。

    黄历爬上房顶,想居高临下狙击鬼子,没想到这房顶是用麦秸铺成的,椽子是葵花杆,只听喀嚓一声,他便跌下房来。虽然摔得头晕脑胀,所幸只是些擦伤,并未伤筋动骨。

    “这他×妈历呲牙咧嘴地被人拉出来,嘴里骂着,他四下听了听,除了这里,村子里还有几处在响着枪声,想必是残存的鬼子还在顽抗。

    “找汽油,抱柴禾,用火烧。”黄历制止了战士们的进攻,奇袭战打成了大混战,已经够丢人的了,再不能狠冲硬打招致伤亡了。

    这时,第一总队的人马也冲进了村子,在搜杀着残存的鬼子,己方人数已经占据了绝对优势,负隅顽抗的鬼子只是在做垂死挣扎了。

    片刻后,火把,稻草捆,装着火油的罐子被扔上了房顶,大火熊熊燃烧起来,映红了天空。顽抗的鬼子发出了绝望的尖叫和惨嚎,然后在朋野的指挥下疯狂地冲了出来,进行了徒劳的绝死突击……

    火头越烧越大,嘎吧嘎吧,房梁发出刺耳的响声,最后轰然落地,激起了一大片的火星。

    枪声在村子里渐渐停息,黄历望着不远处的大火,捏着下巴在冥思苦想。经此一战,他也明确地知道了特勤队的不足。还是时间太紧,训练不足,实战经验缺乏呀,本来应该是一场轻松的奇袭战,却打成了这样一副模样,伤亡出乎了他的预料之外。

    “长官,这家伙原来没死,只是被手榴弹震晕了。”两个特勤队的战士拖着一身是血的朋野走过来,狠狠地摔到黄历的面前,还递上来一把指挥刀。

    朋野支撑着伤腿,试图慢腾腾的从地上爬起来,一个战士在后面抡起枪托狠狠砸了下去。

    黄历冷冷地看着这个日本鬼子,chōu出刀,耍了个花,直接放在朋野的脖子上,骂道:“杂碎,无能愚蠢的杂碎,我要砍了你的脑袋。”

    “只会使yīn谋诡计的胆xiǎo鬼。”朋野用不屑的眼神望着黄历,“懦弱无耻的支那猪,看你们能猖狂到什么时候?”

    “猖狂到日本被彻底打败,可惜你是看不到了。”黄历冷笑道:“我能想到你们的倭皇会象个娘们儿似的跪地求饶,能看到所有的日本人象狗似的乞求宽恕,能看到你们日本人贱笑着把妻子nv儿送给中国人享用。”

    “大日本帝国是不可战胜的。”朋野愤怒已极,猛的抬起脖子,锋利的刀刃割破了他的皮肤,鲜血流了出来。

    “不可战胜?呵呵,你去yīn间看着吧”黄历站起身,用力一脚将朋野踢得满脸开花,将手上的刀抛给旁边的战士,“砍了他,这个畜生还不值一颗子弹。”说完转身而去。

    黄历感到不满意,但对于白chūn国、沈栋,以及其他游击队员来说,却是一次了不起的大胜利。一次伏击,一次奇袭,便将一个xiǎo队的鬼子全部歼灭,而自身的伤亡还不到三十人,这样的结果,简直令人难以置信。抗战以来,有哪一支部队创造过这样伤亡比例的战绩,恐怕还没有吧,倒是听说过一个日军xiǎo队追着**一个师跑的奇闻。

    两战两胜,不仅全歼了一个日军xiǎo队,还打破了日军的封锁线。虽然固执的日本鬼子会很快再将这个缺口补上,但突然的袭击使鬼子来不及毁坏物资,使游击队在此战中缴获了驻地内存放的粮食和弹yào。有了这些物资支撑,有了缴获的武器补充,游击队实力大增,已经可以对周围的游杂武装下手了。V!~!

第一百三十二章 杀出封锁线

    阵亡战士们的遗体整齐的排列在树林里的空地上,一些士兵正在为袍泽擦去脸上的泥垢和血污,整理他们的遗物,场面静悄悄的,弥漫着肃穆哀伤的气氛。

    就是这些普通得或许连名字都带着狗儿猫儿的烈士们抛头颅、洒热血,保卫着这片神圣的土地,保卫着中华五千年的传承。中华有辉煌的历史,有铁一般的热血男儿,更有着那种至死不悔的jīng神。所有这些,才使中国屡经磨难,却始终屹立不倒。

    游击队在作战中,对战死者的遗体收容十分重视,只要条件允许,都会妥善安葬。这一点是由于中国人入土为安的传统观念,同时也是保证士气的手段。当然,这对各**队来说都很重要,想想战死后尸体被丢弃在那儿慢慢腐烂,再勇敢的士兵也会心中忐忑。抗战中九江之战张发奎几天就败下阵来,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战区仓促应战,没有安排好伤兵和阵亡人员的处理,士兵在战壕里看到身边战友被打死没人管,负伤了只能慢慢死去,导致士气一落千丈,这个仗能打好才怪。

    “都记录清楚了吗?”黄历默立了片刻,沉声问道。

    “是的,全部记录清楚。”白chūn国低沉的说道。

    黄历点了点头,说道:“他们为抗日而死,为国家,为民族而牺牲,我们就算没有能力给他们建忠烈祠,修纪念碑,但也要写下他们的名字,记下他们的事迹,让后人尊敬崇仰他们。”

    白chūn国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把鲜血流在祖国的土地上,是一种荣幸和光荣,我们都有这个机会。”

    “殉国是不分地点与时间的。”黄历回头看了看已经集合列队的特勤队,说道:“我们要分手了,等着我们胜利的消息吧”

    “一路保重。”白chūn国与黄历用力握了握手,在战争年代,每次聚首都可能是最后一次,每次分别都可能再也见不到面,所以每次都显得那么郑重。

    黄历与白chūn国握手完毕,走回到特勤队的队列前,由于伤亡减员,原来三十六人的队伍只剩下了三十人,但黄历相信,只有经过血火洗礼淬炼,这支队伍才能成为jīng锐之师。威严的目光从每个队员脸上扫过,黄历有力地一挥手,率领着队伍出发了。

    封锁线被打破了一个缺口,趁着鬼子还没来得及补上,黄历率领特勤队跳了出去,要在外线sāo扰袭击,打luàn鬼子的布署,让他们疲于奔命。

    黄历带着队伍穿过封锁线,便拐上了xiǎo路,在山林之间穿行,在熟悉此处地形的队员的引导下,黄昏前赶到了流花沟。流花沟是一条横沟,沟里到处都是纵横的怪石,曲曲折折的岩dòng,在一块矗立的岩石缝里流出一股清澈的泉水,直流到附近的xiǎo河里,因为夏天泉水上面经常飘着野花,所以老百姓叫它流花沟。每逢动luàn,便有百姓藏到这些岩dòng里来避难。在这里,特勤队队各自找好了dòngxùe,在dòng里铺上柴草、被褥,支上锅灶,就这样开始宿营。

    夜sè渐渐深沉下来,晶莹的星星在无际的天宇闪烁着动人的眼睛,岩dòng内、篝火旁,疲惫的战士们都酣然入睡,传来一阵阵的鼾声。

    黄历坐在篝火旁,与担任向导的战士聊着,借着火光,在一张地图上勾勾抹抹,这是他从鬼子驻地内缴获的,画得相当细致准确,从这点便可看出日本人侵略中国是蓄谋已久,用心极深。

    “从这里翻山过去,再沿着一道横岭向东走,便能chā到河滩上去,沿河的大道正穿过这道山岭,这是鬼子向各个封锁线上的据点运送物资的必经之路。”这个队员虽然熟悉地形,却看不大懂地图,黄历只好边听,边问,边在地图上做着标记。

    “你是这里的人,对地形很熟悉呀”黄历做完标记,笑着问道。

    “是啊,我就是在这一带长大的。”这个战士举目四下望了望,虽然天黑看不清什么,但他眼中还是透出亲切的神情,“我从光屁股的时候就赶着羊群爬遍这里的沟沟坎坎,还在这附近开过荒,打过柴。那面的山坡,便是从前放羊的地方,我常和别的孩子比赛谁的鞭子chōu得响,还在那里打死过一条麻花蛇……后来,我去了北平,在一家店里当xiǎo伙计……”

    黄历听着这个战士絮絮叨叨的说着,这里的一草一木对他来说,都充满了感情,可这里的村子再没有了平和的景sè,鬼子四处扫dàng抓人,那条沿河的大路便是bī着老百姓修起来的,可以说,这条路上满是中国人的鲜血和尸骨。

    “长官,我是不是很烦哪”这个战士说完了,自失地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对黄历说道。

    “不烦,听起来很有趣。”黄历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该休息了,明天还要翻山越岭呢”

    看着这个战士离去,黄历又看了会儿地图,才将地图收好,起身在营地里巡视了一圈,来到泉水旁停下了脚步。

    明天,我将带领特勤队去跟敌人搏杀,我的前面将是一个未知的世界。我掌握着许多人的命运,而我的命运又掌握在谁的手里呢?黄历看着泉水从岩缝里涌出,又汇成了xiǎo溪,向山下流去,溪水上飘着几点野花和几枝野草。

    水流潺潺有声,它冲刷着岩石,带走了花花草草,而这些花花草草会在大自然的生物圈中转化成新的生命,重新展现出来。大自然真是神妙,即便是倒在荒山野岭的腐尸白骨,也会慢慢变化,也许就化成了树丛、蒿草、山花,再去迎接又一个循环的生死枯荣。

    在寂静的夜里,在充满自然气息的山林中,在这潺潺的流水前,很容易使人进入哲思,也容易使人陷入mí惘和淡淡的哀愁。冥冥之中,谁在主宰着每个人的命运?是不是有双看不见的眼睛一直在注视着自己,一双看不见的大手在轻轻拔nòng着自己的命运?我此刻躺下睡觉,或者坐在这里熬个通宵,明天的命运是不是就会产生变化?明天早一分钟出发,或者晚一分钟出发,是不是就会发生不同的事情,影响很多人的命运?

    黄历站在流水前,伸出手来,借着月光仔细看着,他忽然觉得,在所有世人身上无不涂抹了特别浓重的宿命sè彩。该干什么,会干什么,都已经注定,人只是在命运这个大网中做着徒劳的挣扎而不自知,人类的生死相搏也实在没有意思。

    一颗xiǎo石子扔了过来,在溪中溅起水花,黄历从冥思中回过神来,抬头一看,程盈秋笑着走了过来。在月光下,黄历看见她的眼睛和牙齿在闪亮。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程盈秋笑意盈盈的yín道。

    “呵呵,我哪有那份闲情逸志。”黄历自失的一笑,说道:“怎么,没有我在身边,睡不着吗?”

    “切”程盈秋学着黄历的样子一哂,很随便的坐在旁边,“怎么还不休息,是不是担心我们这支孤军以后的境况?”

    “有那么一点,可也不全是。”黄历坐下来,捡起根树枝拔着水,“大不了被鬼子追着跑呗,这大山,这林子,我就不信鬼子能把咱们都吃了。”

    “是啊,大不了就跑呗”程盈秋抿嘴一笑,声音柔柔的叹了口气,“只是尸山血海,不知道中华民族到底要付出怎么样惨重的代价才能最终把鬼子打败呀?”

    借着月光,程盈秋的侧影非常美丽,她没有戴军帽,长发披散在肩上,恬情的姿态非常mí人。深潭似的大眼睛,亮丽夺人,俊俏的鼻子,时隐时现的粉腮上的xiǎo酒窝,令人未饮先醉;红唇xiǎo巧而饱满;脖颈白皙而修长,肩膀圆润而方正,竟让黄历看得有些出神。

    “嗨,发什么呆呢?”程盈秋伸手摆动了几下,嗔道:“人家刚才说的话,你听到没有?”

    “哦,你说什么了?”黄历尴尬的一笑,挠着脑袋说道:“不好意思,瞅着你走神了。”

    “瞅着我?”程盈秋微皱秀眉,温柔nv子的轻嗔薄怒带着淡淡的羞涩溶化了黄历那平凡的身体。

    “妞妞。”黄历低声叫着,眨着眼睛。

    “别,别叫人家的xiǎo名。”程盈秋心里暖暖的,但嘴上却说着相反的话。

    “呵呵,有些话我一直想说,可又舍不得。”黄历挨近了程盈秋,轻轻抚着她的长发,犹豫着说道:“行军打仗,你这长头发不太合适,而我又特别喜欢,你说怎么办?”

    程盈秋伸手将头发拢到胸前,珍惜地抚着,nv人爱美,这是天xìng,特别是对这引以为傲的秀发。

    “算了,盘起来凑和着吧”黄历挠了挠头,无奈地说道:“你不舍得,我也喜欢”

    “阿历。”程盈秋突然开口,柔柔的目光望着黄历,“你来,我要你亲手给我剪头发。”

    ……………………V!!

第一百三十三章 吃小灶的程盈秋

    夜,静谧下来,月光清莹如水,泄地如银。远山如黛,近山峥嵘,河水潺湲流泻,夜风吹着宛若海làng起伏的丛林,此情此景,真是一脉关山月夜的意境。

    一缕缕头发被xiǎo心地放好,黄历用匕首将自己所钟爱的nv人的秀发一缕缕割断,程盈秋显得很平静,甚至脸上还有些笑意,直到黄历停下了手。

    “好了?”程盈秋试探着问了一句,将脸转向黄历。

    黄历轻轻颌首,脸上的神情很复杂,齐耳的短发,让自己看惯了的程盈秋的形象有些陌生。

    “不好看?”程盈秋伸手摸着自己的短发,想笑,又扁了扁嘴。

    “好看。”黄历微笑点头,“只是看惯了原来的样子,这一变觉得不太适应了。”

    程盈秋抿嘴笑了起来,尽管下决心剪掉头发,可她还是担心自己变得丑怪,黄历的话让她心里得到了安慰。

    黄历伸手解开衣扣,开始脱衣服,这让程盈秋吓了一跳,这家伙要干什么,不会是想那个吧,这周围都是特勤队员,谁知道有没有醒着的,再说还有哨兵呢

    “阿历,你干什么?快把衣服穿上,这,这太不合适了。”程盈秋又不敢高声喊叫,只好边向后退,边低声劝道。

    黄历呵呵一笑,张牙舞爪吓唬了程盈秋一下,程盈秋退得更急,脚下一绊,坐到了地上。黄历将防弹背心脱下,将外衣一披,上前两步,伸手扶住了程盈秋。

    “来,把这个穿上。”黄历将防弹衣塞到程盈秋怀里,说道:“以前给你穿,你死活不肯,现在可不能再耍xìng子了,打仗时我不能再分心照顾你,你也得让我少cào些心吧”

    “还是你穿着,你总冲杀在前,这样才安全。”程盈秋执拗地拒绝着。

    黄历不由分说,也不想和她继续解释,一手使劲搂着她,一手便去解她的衣服扣。

    程盈秋臊得满脸通红,又挣脱不开黄历的魔掌,只好无奈地求饶,“好了,好了,你松开手,我自己穿还不行嘛?”

    黄历停顿了一下,松开了手,坏笑着威胁道:“你要敢不穿,我就来硬的,反正你是我媳妇儿,没人敢管。”

    程盈秋使劲捶了黄历一拳,拿起防弹衣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将防弹衣穿在里面。当黄历穿过的带有汗味的衣服贴在她身上时,她有一种奇异、兴奋的感觉,仿佛黄历正在把身上的全部热力,注入她的身体,使她感到极度的充实……她的嘴唇登时有些发干。

    周围被皓洁的月光笼罩着,景物静静地默立在银sè的纱幕里,显得尤其肃穆。溪水潺湲地低yín浅唱着,伴着树上的夏蝉和草丛中的蟋蟀的鸣叫,更衬托出这夏夜的幽静。树荫里闪烁着流动的萤火,远处有鸟鹰和鸮鸟在叫。黄历和程盈秋并肩坐在石头上,尽情享受着这凉爽下来的夜带给他们的那种惬意。

    “阿历,你说要教我们夜间狙击的技巧,不如先教教我,然后我也能体会上当教官的感觉。”程盈秋将头从黄历肩膀上抬起,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眨着。

    黄历沉yín了一下,点了点头,笑道:“好啊,虽然我把这些技巧都写了下来,但媳妇儿先学会,也省了我的力气,还给我长了脸面。”

    战争史上,很多战例都是借助夜sè创造的。有时候,jiāo战双方的强弱在白天和夜晚截然不同。客观地讲,夜暗对于狙击手是有利的。黑暗便于狙击手隐蔽,容易达成攻击的突然xìng。但在夜间观察目标,却有着常人所不知道的技巧。科学实验证明:在黑暗的房间内,观察一个目标,之后试着将目光焦点向目标左侧稍稍偏移一点,你会发现,这样观察反而比注视物体本身看的更清楚。这是因为人眼的最敏感区域与正常视场不一致,这被称作“左斜视原理”。

    事实上,夜间利用左斜视观察在后世特种部队中已经非常游行,当然,现在的军队和士兵对此还是一无所知。知道了左斜视原理,狙击手要将视点放在目标左侧,偏移10度,以便获得更为清晰的图像。

    程盈秋在黄历的指导下,练习了几遍左斜视观察法,感到特别新鲜有趣,不禁钦佩地说道:“你是怎么琢磨出来的?我看过的书不少,却没有没有听过。”

    黄历苦笑着摇了摇头,指着自己的脑袋无奈地说道:“我跟你说过,我忘了很多东西,甚至连我自己以前的名字都记不起来。不过,有些知识和技能显然没被遗忘,我一直在猜测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有没有亲人,生活经历是怎样的,这让我很苦恼。”

    程盈秋将手放在黄历手上,两人十指相扣,都没说话,但相互之间的情感却不需要语言便能传递过去。

    “我继续教你吧”好半晌,黄历的心态似乎回复过来,继续说道:“夜战对于狙击手来说既是歼敌的好机会,也隐藏着杀机。一名只接受过白天狙击训练的狙击手,会在夜战中一无所获,甚至难以生存下来……”

    夜间狙击作战的研究,其核心内容就是对人眼的研究,一切战术、一切方法都围绕着这个核心。而夜间观察有一些独特的技巧:其中狙击手在观察时,要尽可能处于较低的位置。因为即使在夜晚,相比地面,天空还是要亮得多,会将位于高处的人影轮廓映衬出来;另外,在光亮出现的瞬间,要下意识地闭上瞄准用的那只眼睛,用不瞄准的那只眼睛观察周围。因为人眼从光亮环境到夜暗环境,需要一个过程。如果用双眼进行观察,一旦需要shè击,狙击手很难迅速锁定目标。也许等瞄准眼重新适应了夜暗,战机也就失去了。

    黄历所教的xiǎo技巧都很简单,却非常实用,那可都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几经生死的士兵在实践中总结出来的经验。程盈秋也学得非常认真和投入,她本来就不是一个笨人,又受过现代教育,有知识基础,所以,她开始时要当教官的玩笑话却越来越接近实现了。V!!

第二卷 平津狼烟第一百三十四章伏击车队

    东山顶上飞出第一块红霞,山川里仍然yīn暗暗的时候,黄历和特勤队便出发了。四下里静静的什么声音也没有,cháo湿的空气里带着各种野草野花的青味。

    不久,高山顶上的红光渐渐变成了白sè,战士们的裤腿、鞋、袜子早被草水沾得湿漉漉的,但他们谁也没有怨言,只是一个劲地向前赶路。此时,黄历一直严格要求的特勤队员的体能便显露出优势,没有一个人掉队。

    上午九点左右,特勤队经过四个多xiǎo时的跋涉,终于赶到了横岭。黄历举着望远镜,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地势。这条不知名的河流的北岸便是公路,这条横岭一直chā到河沿上,河水紧贴着石岸,而且这岭上只能走牲口,撤退的时候就不必太过担心鬼子的机动工具。

    观察已毕,黄历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召集沈栋等人商议了一下,便分头带人进入了伏击阵地。

    所谓的公路,不过是条土道,上面坑坑洼洼的并不十分平坦。特勤队选择的阵地是一段大约有两百米的直线路段,这里一面靠山,一面是个斜坡,斜坡上的草丛和树木给他们提供了隐蔽之所。而且,这里的整段公路是S型,在拐弯处可以安排人员提前预警并指示敌情。

    第一xiǎo队掐头,第二xiǎo队伏击,第三xiǎo队收尾,黄历则带着几名狙击手另外找好了阵位。因为伏击的位置并不十分理想,距离公路只有不到一百五十米,在敌人的火力范围内。所以,将由他们先对车队进行狙击,给敌人造成混luàn后才发动进攻。

    战斗不是连续进行的,但学习却是无时不在。黄历有时并不是用语言,而是用行动来向自己的手下进行示范,然后再针对他们的不足进行指点和讲解。

    狙击手之所以会让步兵恐惧,一方面在其的枪法jīng准,另外一方面就在于他们一般是不会给敌人发现,杀人于暗处,给人一种无所不在的恐惧。一位公认的前苏联超级狙击手瓦西里曾经讲过:“狙击手在战场上的任务就是发现而不被看见,杀而不被杀。”怎样能做到看见而不被发现,杀而不被杀呢?关键是狙击手要懂得如何选择一个良好的狙击位置并且学会伪装自己。也就是说,狙击手能否在战场中完成任务完全取决于狙击手对于不同环境下能否充分运用移动、隐藏、观察及伪装的技巧,这些也是狙击手在以寡敌众的情况下能否生存的重要关键。

    黄历早已经观察了阵位附近的地形和植被,他很快地就地取材,用草、树叶等添加在衣服和装备上,并从兜里掏出几块昨天宿营时收集的几块木炭,在程盈秋脸上涂抹起来。

    眼睛长在头上,正因如此,狙击手在隐蔽行动中,还是要不时的从掩体后方伸出头来观察四周的情况,导致头成了身体上最容易被察觉的部分,伪装头部,能使得被发现的几率大大下降。

    “luǒ露的皮肤很显眼,就算是你长得很黑,也会因分泌的油脂反光而暴露。”黄历边用木炭涂抹,边对自己的手下解说道:“眼窝、耳蜗、眉心和鼻子下等凹陷位置,要涂上较浅的颜sè,鼻尖、前额、下颚与两颊等凸出部分则涂上较深沉的颜sè,与光线在脸上造成的高光与yīn影效果刚好相反。不要笑,这不是玩乐,这是取决于你在战场上能否存活下来的重要手段。”

    “你把我nòng成丑八怪了。”程盈秋不易觉察地轻轻踩了黄历一脚。

    “一会儿你来给我nòng,我不怕丑。”黄历满不在乎地说道,然后冲着大家一瞪眼睛,“别干瞅着,赶紧行动,我可是要检查的,做不好,今天没饭吃。”

    …………………

    等的无奈,在于等的人对于所等的事完全不能支配,对于其他的事又完全没有心思,因而被迫处于无所事事的状态。存有期待使人兴奋,无所事事又使人无聊,等待便是混合了兴奋和无聊的境界。随着等的时间延长,兴奋转成疲劳,无聊的心境就会占据优势。这个时候等待宛如等候判决,心中焦虑不安,一颗心悬在半空,七上八下,大受颠簸之苦。

    说起来,此次伏击也有守株待兔之嫌,谁知道鬼子是不是天天有运输车辆经过,即使是有车经过,谁又知道是什么时间。但黄历却不以为意,今天不行就明天再来,而且这不正是考验特勤队队员耐xìng的机会吗?

    十一点多了,就在大家都心焦难耐的时候,观察哨传来了信号,鬼子的车队来了,一共是六辆。得到信号,各xiǎo队长立刻督促各自的手下打起jīng神,举起枪支,准备着一场大战。

    等待敌人的时候,时间过得特别慢;而大战之前,时间却是过得飞快,让人总觉得还没准备好。十几分钟后,先是听到了远处的马达声,接着就看到鬼子的汽车一辆一辆地拐过弯来,慢慢进入伏击圈。

    汽车越来越近,也看得越来越清楚,每辆汽车上都chā着一面膏yào旗,但车厢里只看见货物,却看不见押车的鬼子。

    嘿嘿,鬼子还真是“不可一视”,竟然如此轻敌,黄历暗暗冷笑。

    也难怪鬼子如此托大,自从这条公路开通后,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袭击,甚至沿途连个人影也很少见到。他们根本没想到会有一支部队钻了进来,要在他们的肚子里搅个天翻地覆。

    狙击车队在常人看来是首先敲掉头一辆,但是有经验的狙击手会从最后一辆打起。前面的车辆发现遭到攻击,到有所反应,再到搜索狙击手,枪口转向,起码需要四十多秒钟的时间,这个时间对于狙击手来说,足够他shè光弹夹中的子弹。

    目标已经完全进入了埋伏圈,六辆车,顶多十二个人,黄历觉得有些xiǎo题大做了。不过,进行战斗就是要xiǎo心谨慎,要象猛狮搏兔,必尽全力。

第二卷 平津狼烟第一百三十五章下一个目标

    第二卷 平津狼烟第一百三十五章下一个目标

    “呯”黄历首先发枪,最后一辆汽车立刻歪扭起来。他立刻拉动枪栓,推弹上膛,瞄准倒数第二辆又是一枪,这辆卡车立刻撞向了路边。

    枪声不断响了起来,程盈秋和其他几名狙击手都shè出了各自的子弹,鬼子车队这才反应过来遭受袭击,不过他们不知道子弹来自什么地方。

    “呯”黄历再发一枪,鬼子驾驶员的鲜血溅到了车窗上,汽车猛地拐弯,翻下了道沟。

    鬼子车队遭到了突然的袭击,在狙击手的打击下,五辆车或停或转向路边,撞向一旁。此时,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幸免的头车不但没有停下救援,反倒加大马力,继续向前行驶,这应该算是逃跑了。

    但前面埋伏的一xiǎo队让鬼子逃跑的美梦瞬间破碎,一排子弹shè向驾驶室,驾驶员和副驾驶立刻被打成了筛子。

    “呯”,黄历再次开枪,一名刚爬出驾驶室的鬼子还没来得及起身,便被居高临下的子弹钉在了地上。

    “冲啊,杀啊”埋伏在中间路段负责突击的二xiǎo队从山坡上冲了下去,声势很大,但能顽抗的鬼子已经廖廖无几,倒让杀气腾腾的战士们差点闪了腰。

    黄历与几名狙击手没有冲下去,而是继续搜寻着残余的鬼子,冷静地施shè,为同伴提供着掩护。

    第一xiǎo队和第二xiǎo队在留下警戒人员后,也从公路两头围堵过来,枪声逐渐稀疏下去,整个车队的鬼子在袭击初期便伤亡惨重,残存的鬼子只有五、六个,根本构不成威胁。

    伏击如此轻松,这让黄历也感到有些难以置信,他一时间竟想起了赵维光所说的话:“你是我们游击队的幸运神,有你在,我们游击队就会有好运气。”

    “是不是该下去了?”程盈秋已经找不到shè击目标,收起枪问道。

    哦,黄历抿了抿嘴,胜利来得如此容易,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他点名留下两名狙击手,然后带着其他人跑上了公路。

    特勤队员们已经爬上了汽车,翻拣着车上的物资,以零伤亡的代价消灭了鬼子车队,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开心的笑容。

    “快离开,汽车着火了,会爆炸的。”黄历突然发现翻到路沟下的卡车正冒出黑烟,不禁吃了一惊,快步跑了起来,边跑边喊,正在汽车旁搬运物资的几名队员愣愣地望着他,一时不明白他的意思。

    这也难怪,游击队队员对汽车这种东西并不熟悉,有的农民出身的战士甚至没见过汽车。在历史上,八路军的部队也出过类似的事情,缴获了鬼子汽车,却没人会开,想破坏,却不知道如何下手,只好使出笨力气,用锤子、石头猛砸。

    黄历又喊又摆手,终于让几个士兵扛着物资离开了那辆汽车,时间不大,汽车的发动机冒出了火焰,终于轰然爆炸,破碎零件飞上了半空,大火随之熊熊燃烧起来。

    特勤队队员们都吓了一跳,场面变得极其安静。黄历也不由得捏了把冷汗,打鬼子车队顺风顺水,要是因为汽车爆炸而招致伤亡,那可太令人郁闷了。

    “加快动作,敌人可能很快就来,快,准备撤退。”黄历大声将惊愣的队员唤醒过来,大步在公路上走着,看着队员们搬运物资。

    军服、粮食、弹yào,特勤队员们恨不得全部带走,一粒米都不给鬼子留下,黄历不得不命令队员们忍痛割爱,只带走最需要的物资。

    半个xiǎo时后,黄历带着部队撤出了战场,沿着横岭向来路撤退。公路上,几辆汽车都燃起了大火,大火之中,特勤队带不走的物资在熊熊燃烧,化为灰烬。

    十几箱子弹、手雷给特勤队提供了极大的补充,使之能在敌后坚持更长的时间;两大捆军服又给特勤队提供了大摇大摆、hún充奇袭的便利;每人的粮袋都满满的,除了粮食,食盐也足够这支部队在山里再坚持个把月。可以说,经此一战,给特勤队打下了良好的物质基础。虽然没缴获到重武器,但十支龟盖匣子也让特勤队员长短披挂整齐的理想,迈进了成功的一大步。

    队伍顺利钻进了山林,回头还能看见身后汽车燃烧冒出的黑烟,听到隐约的爆炸声。虽然身上负担沉重,但特勤队队员都喜sè满面,边走边议论着这次成功的伏击。

    “我们消灭这些xiǎo鬼子付出的代价不大,我想肯定有人以为xiǎo鬼子不过如此,可你得好好想想,要是这次鬼子车队里有押运的士兵,我们的战术又该如何变化?”黄历对沈栋语重心长地说道:“别人可以骄傲,可以轻敌,你作为未来的指挥官,一定要保持冷静,并且要多思考,多设想,这样你的指挥水平才能不断提高。”

    沈栋被黄历浇了盆凉水,笑意渐渐收敛中,停顿了半晌,点头道:“一将无能,累死三军。这句话我一直记着,放心吧,我不是那种容易得意忘形的人。”

    “嗯,那就好。”黄历说着快走几步,伸手抢过程盈秋肩上的物资,大步向前走去。

    ………………

    太阳马上就要落山,天际凝聚着绚烂的晚霞,山中的岚风带着凉意,驱赶着白sè的雾气,向山下游dàng。

    特勤队又回到了流huā沟,这里dòng多偏僻,实在是个存放物资,并宿营休息的好地方。夜里,这里便是他们的天下了,白天窒闷的生活这时又活跃起来,几个人围着篝火,惬意地闻着饭香,悠闲地chōu着烟卷,谈论着,闲聊着。

    “老三,我琢磨着你白天说的话,感觉你好象似有所指。”沈栋抱着柴禾过来,边向火里加柴,边疑huò地问道:“你问我如果鬼子有押运的士兵,我们的伏击就要采取一些变化,难道你还想搞一次这样的行动?”

    “只是个想法而已。”黄历拿着根树枝在火上轻轻转动、烘烤,上面是一条蛇,已经烤得半熟,“伏击是个好战术,而且还在这个地点搞,我看也未尝不可。”

    沈栋摇头,“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鬼子哪会在同一个地方吃两次亏,这未免有些想当然了。”

    “你没听过老祖宗的一句名言嘛,吃一百个豆不嫌腥。”黄历收回树枝,闻了闻,lù出垂涎的神情,说道:“按我的理解,兵法其实很简单,那就是互相琢磨对手的心理,谁mō得透,谁猜得准,谁就占了先机。你认为鬼子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连续中伏,而鬼子呢,他们大概也想不到我们会故技重施,还在同一个地点伏击他们。”

    沈栋凝神想了想,这确实是一个思维盲区,但对特勤队来说,也确实有很大的风险。现在否定或肯定都cào之过急,如果要再次行动,还是要侦察清楚后再说。

    “当然,咱们最好等几天。”黄历将烤好的蛇ròu递给了程盈秋,搓着手说道:“昨天晚上,我向余成志聊了很久,他说向东十几里地的样子,有一个叫商集的镇子,是这附近最大的村镇。七七事变后,原来的镇长何耀祖便投靠了日本人,被委任为维持会会长兼镇长。何耀祖又收买地痞流氓,组织了一支给日本人当狗的部队,用压榨老百姓的油水来讨好日本人。并且他还借着日本鬼子的势力,又开烟馆,又开ji院,使劲发着昧心财。”

    “你的意思是收拾张耀祖?”沈栋想了想,说道:“那还是侦察一下的好,张耀祖有多少人马,镇子里有没有日本鬼子,这都是要慎重对待的。”

    “很对,你现在考虑事情越来越周密了。”黄历赞赏地说道:“明天咱们就派人去侦察一下,那些缴获的日本军服说不定能派上大用场呢”

    沈栋笑了起来,如果镇上没有日本鬼子,凭那些汉jiān对日本主子的畏惧和谄媚,化装袭击还真是很有成功的希望。不过,他已经变得成熟,离开了黄历,便去找余成志,了解商集和何耀祖的情况。

    商集镇上的何家几十年来一直是镇上的头等大户,家中光护院就养了上百人,配备了汉阳造,还有几ménxiǎo炮,都是从外面huā高价买来的。日本鬼子占领这里的时候,何家家主何耀祖作为本地绅士代表,和几名富商地主打着膏yào旗去欢迎。鬼子便让这些人组成了维持会,何耀祖被委了个分会儿兼镇长的职务。

    拿着鬼子的委任状,得到了鬼子的授意,何耀祖便立刻行动起来。他严令附近各村各庄的村长和富户,把埋藏的枪枝起出来,组织伪军替鬼子维持治安,收粮纳款。有些富户舍不得枪枝,便让家中子弟背着,参加伪军。于是,这支仓促组成的队伍中,就有了很多“跟着枪出来”的士兵。

    何耀祖让儿子当上了大队长,可他儿子是个二世祖,对出cào跑步这些军事训练没有兴趣,都jiāo给了何家原来的护院班头张岳山。他呢,背着个八音子,只会去串nv儿mén子,对相好的夸耀。

第一百三十六章 集市行刺

    “你打听的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黄历听完沈栋的讲述,沉思了一下,开口问道:“如果我没料错,这应该是余成志参军之前的情况,那现在有没有变化,你并不知道。”

    沈栋点了点头,老实地承认道:“不错,现在可能会有些变化,所以我想找人再询问一下,往南不远有个xiǎo村子,就上哪里打听怎么样?”

    黄历笑着点了点头,沈栋考虑事情越来越周详,这是沈栋的进步,也是特勤队的幸运,因为这支队伍早晚是要jiāo到他手里的。

    …………………

    逢二逢七,正是商集镇的集市,从前,这也算附近数一数二的大集了。曰本鬼子来了以后,这里的集曾经停了半年,后来才慢慢又恢复了,不过远没有从前热闹,都是些卖菜的,卖吃的;象家具、摆设一类的东西,这年头谁还有心去置办,而且想置办也置办不起。不过,集上倒添了一项兴隆的生意,那就是卖豆饼的,从前这东西多是喂牲口的,现在却成了人们的主粮了。

    太阳出来一竿子多高,通向商集镇的路上,便出现了赶集的人群:担挑的,背筐的,推xiǎo车的,轰驴驮子的……虽然不比往年,可也比平时的人流拥挤了不少。

    黄历头上戴着顶破马莲草帽,身穿破洋布白褂子,紫huākù,一双lù趾头的鞋子蹬在脚上,kùtuǐ角挽得过了膝盖,xiǎotuǐ上都沾满了泥巴。他夹在从南面赶集的人流中间,朝西河镇奔来,身边还有几个汉子在不远不近的跟着。

    等到双脚踏进集市,黄历两眼虽然瞅西看东的,但那牲口经济人褪袖mō手指的神秘样子,那斗房刮粮端斗、边唱边倒的劲头,那货摊前面的主顾,那……他都视而不见。他瞪大眼睛四下寻找,却老不见那个本顾问的到来。

    “这是怎么回事?听说这个好sè的hún蛋从不放过这样人多热闹的机会,吓得大姑娘xiǎo媳fù儿根本不敢出ménlù面,今儿怎么还没来。”他有些焦急,不自禁地将草帽摘下来,一会儿朝脸上扇扇风,一会又举过头扇他那青头发碴子的脑瓜顶。这样的扇法很快传染给了四下的几个队员们,都是这样边走边扇着。

    经过侦察打听,商集镇的敌情确实有了变化,那就是伪军中派来了一个叫石桥的曰本顾问,虽然只多了一个鬼子,却给特勤队化装奇袭带来了不xiǎo的麻烦,假鬼子碰到真鬼子,很可能会lù馅儿,起码风险直线上升,特勤队以寡击众,就不能不考虑到意外情况对自己的伤害。

    黄历和沈栋实在不舍得放弃这块féiròu,仔细研究之后,制定了刺杀计划,趁着商集镇的集市,干掉石桥,然后再实施化装奇袭的行动。

    卖冰水的拿腔捏调地拉长声音吆唤:“快来喝!快来喝!五分钱,不算多,闹上两碗败心火!”卖凉粉的也“一máo一碗,解渴解热。”的大声吆唤着。

    黄历用唾沫润润嗓子,正要去喝上两碗。突然,身后的衣襟被一个人扯拽了下,一个很熟的声音从脖子后面低低传来:“一个班下来了,鬼子顾问也在。”这时,赶集的人们都用紧张的语气你传他送地念叨起“鬼子下炮楼”的消息。有的掖藏钱,有的掖藏东西,很多人都把“居民证”放到手底下。

    黄历点点头,努了下嘴,通知消息的队员急忙转身走了。黄历将手里的草帽高高一扬,然后扣在了头上。他低头瞅瞅自己的打扮,和眼前赶集的人们并没有两样,转身四下望望,自己人有的看货sè,有的闲chōu烟,但都在用眼角扫视着他。

    忽然,拥挤不动的人群,象遇到làng高流急的洪水,刷地一下冲成两半,让出一条胡同来。集上嘁嘁喳喳吵吵嚷嚷的声音,眨眼之间沉静下来,几百人都象止住了呼吸。在人为的胡同中间,在不干净的黄土道上,走过一列肩扛步枪、贼眉鼠眼的伪军。曰本顾问石桥走在中间,昂首tǐngxiōng,两只贼眼不停地在人群中扫视。石桥是个三十多岁的鬼子军官,一身黄凡尔丁料子军装,上身没系钮扣,lù出xiōng前白sè的衬衣。粗壮的身躯结实得象一头野牛,圆滚滚的头,宽嘴巴,带着棱角。圆眼睛,shè着凶狠的光。上chún一xiǎo撮黑胡须,不住地嗅着鼻子,好象一只狼狗时刻准备上前厮咬。

    这伙人越走越近,赶集的人躲闪得越急,把做买卖的杂货摊、广货挑、煎饼锅、火烧炉、布车、ròu杠……挤了个东倒西歪,七倾八斜。

    “站站吧!乡亲们,看把桃都挤烂了!”一个老头儿在大声央求。

    这么一喊,一下就把石桥吸引住了,他的目光向这边转了过来,tiǎn了下嘴chún。他的这个动作完全是无意识的,但看在伪军班长的眼里,却有着不必言说的意义。

    伪军班长挥动手里的藤子棍朝人们吆喝:“赶集!赶集!都赶集!”迈大步子朝卖桃的老汉跟前凑过来。两筐青皮红嘴的大白桃,立刻摊摆在他的眼前。他哑着嗓子用藤棍敲打筐子问:“这是你的桃?多少钱一斤?”

    “是我的!你吃吧,先生!”卖桃的老汉害怕得嘴chúnluàn哆嗦,不笑强笑地说。

    “*!”伪军班长象挨了蝎子螫似地叫了一声,手里的藤子棍也杵到老汉的脸上。他歪着脑袋问道:“*!你说的这象什么话?吃吧,吃吧,爷白吃桃,你干哪?”

    老汉被他这对凶神煞气的一吓唬,浑身止不住地抖动开,光张嘴,话儿说不出来。

    伪军班长嘴一咧,冷笑了一声,猫腰从筐里拿起几个桃子,掏出条手绢细细擦拭,然后谄笑着走到石桥面前,将桃子恭恭敬敬地捧了过去。

    石桥抿了下嘴角,脸上lù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掏出自己的手帕又仔细擦了擦,然后吭哧咬去少半边,慢慢嚼着,然后点了点头,说道:“哟西,很好吃。”

    伪军班长点头哈腰,象条哈巴狗,就差吐舌头,摇尾巴了。他扭过脸来,冲立在他身边的伪军们说道:“这桃不坏,顾问很喜欢吃,你们去多装点!”

    伪军们早想听到这一声命令,顾问能吃几个,抢来的还不是大部分要落入自己的肚子里,这几个家伙象群饿狗似的呼噜扑到两筐桃子跟前,伸手探胳膊、大把抓xiǎo把拿地就往自己口袋里头装。两多半筐大白桃,一眨眼被抓去了少一半。

    卖桃的老汉疼得心里直打哆嗦,眼睛噙着泪huā朝伪军班长央求:“先生,我是个xiǎo买卖人,这一来就把我的老本倾了!”

    “嘿!刚才还大大方方地说:‘吃吧!吃吧!’一转脸,就变成个xiǎo气鬼了。”伪军班长嗔着脸,嘴里吐出一颗桃核,顺手抓过老汉盛钱的面口袋:“老头儿,放心,给你钱!来,再给我装上半口袋子。”

    “先生,那那……那是我的钱口袋,你……”老汉一见钱口袋被拿去,脸sè急得通红,太阳xùe上的青筋止不住地蹦跳。他想伸手去夺,又不敢,光猫腰作揖地苦苦哀告。

    “口袋里有钱怕什么,回头到炮楼上一块算帐去!”伪军班长满不在乎地说道。

    “先生,先生,我是说……”伪军班长没容得老汉说下去,后槽牙一咬,发狠地骂道:“你个老兔崽子是想挨打!”嘴到手就到,一巴掌扇过去,老汉的嘴角立即淌出了鲜血,鲜血染红了白褂子。

    “喂,来个人挣口袋,我来装!”伪军班长根本就没理会老汉脸肿嘴流血,继续撅屁股猫腰地两手去拿筐里的桃子。

    黄历挪动着脚步,四下瞅了瞅,队员已经不声不响的都靠了过去,将这几个伪军包围了起来。他右手伸进怀里,左手向空中高高一举,周围的几双眼睛都在盯着他,终于,手狠狠的落了下来。

    “砰,砰,砰……”一阵luàn枪将伪军们打得死伤狼籍,石桥的桃子还没吃完,脑mén上便挨了颗子弹,被打得脑浆迸裂,黑血直冒。

    集市上立刻húnluàn了起来,挑担的、提篮的、逛集的……象cháo水似的向外涌去,炮楼的方向传来了枪声,伪军们不明所以,胡luàn打着枪壮胆。

    卖桃老汉一开始吓坏了,蹲在地上不敢动弹,伪军班长的尸体就倒在他旁边,大睁着死鱼般的眼睛,手里还抓着钱口袋。老汉咬了咬牙,伸手从伪军班长的手里抢过口袋,啐了一口,“王八蛋,叫你吃桃,吃桃,这回叫你们都吃黑枣!”

    黄历等人顺着人流冲出了镇子,守在镇口的一个班的伪军竟然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也许是擅离职守,也许是被突如其来的枪声吓跑了,倒捡了一条狗命。

第一百三十七章 父子计议

    走进砖窑,沈栋等人便迎了上来,黄历笑呵呵地伸手做了个OK的手势。

    “老三出马,一个顶俩。”沈栋促侠地笑着说道:“我们可是等得心急如焚,有人都差点要冲出去救你了。”

    黄历瞟了旁边一眼,程盈秋背对着他,似乎没把他的回来当件事情,但任谁都知道她是装出来的。

    “鬼子顾问已经被除掉,现在伪军们肯定正在发愁,曰本干爹死了,总要有个说得过去的jiāo代吧!”黄历嘲讽地抿起了嘴角,说道:“趁着他们六神无主,咱们来个趁热打铁,拔了这个据点,灭了何耀祖这个汉jiān。”

    “现在就出发嘛?”沈栋迟疑了一下,望着黄历有些担心地说道:“你来回奔忙,是不是先休息一下。”

    黄历摇了摇头,说道:“事不宜迟,迟则有变,商集镇装有电话,咱们没法预料会出现什么意外,还是尽快行动为好。”

    “那好吧!”沈栋点了点头,开始招呼队员们准备开拔。

    “嗨,你看我给你买的xiǎo玩艺儿。”黄历凑近程盈秋,将在集市上买到的一件做工jīng细的xiǎo木雕递到她的手中。

    “凭这个就想收买我?”程盈秋翻了翻眼睛,嗔道:“谁让你不带我去的。”

    黄历嘿嘿一笑,解释道:“你长得太漂亮了,我一听那个鬼子是个变态的家伙,这心里就担忧。你说,我这如huā似yù的媳fù儿站在哪,都光彩照人,只要不是瞎子,那眼睛都得发直。所以呢——”

    “得了,嘴象抹了蜜似的,原谅你这回。”程盈秋见黄历说得ròu麻,虽然心里很受用,可又怕被别人听见,赶忙拿过xiǎo木雕,顺便又白了黄历一眼。

    “来,我给你化下装。”黄历笑着伸手去扳程盈秋肩膀,“哪有你这么俊俏的鬼子,我得给你化得丑一些。”

    “母鬼子没有好看的嘛?”程盈秋揶揄道:“你不是说过,母鬼子千依百顺,把自己的丈夫看成天一样,还要我向她们学习嘛?”

    “这是两码事。”黄历随口敷衍着,将程盈秋白皙的脸nòng得黑了不少。

    ………………

    商集镇的据点内,何耀祖坐在太师椅上,皱着眉头在苦苦思索,半晌,才抬起头,望着正满地绕圈的儿子何华宗,不满地哼了一声。何家在商集镇一直是头等大户,如今靠上了曰本人,更让何耀祖踌躇满志,在梦里都为何家越来越兴旺发达的光明前景而感到高兴。但现在,一个危机却不期而至,令何耀祖很是担忧。

    石桥顾问被人刺杀,凶手无影无踪,这个打击对何耀祖来说,可谓是当头一bāng。金钱、nv人,甚至连自己的xiǎo老婆都送到了石桥的chuáng上,这才与石桥建立了良好的个人关系,而刚刚喂熟的靠山竟然嘎吧一下见了阎王,这不仅让何耀祖感到心疼,更让他为如何向曰本人jiāo代而发愁。

    唉,虎父犬子,自己的儿子何华宗实在是不争气,伪军的实权正在慢慢落入张岳山的手中,没有石桥顾问撑腰,这个昔日的奴才就要爬到他的头上了。

    何华宗虽说在北平朝阳大学学习过,可在一年级的时候,就不好好读书,而是开始习练官场的做派:长袍马褂,丝袜缎鞋,在宿舍里打牌,往公寓里叫窑姐儿。凭着他爹的头脑和家财,他才hún上了伪军大队长的职位,可依着老百姓的那句老话:穿上龙袍,也不象太子。他虽然军装笔tǐng,马靴锃亮,但在别人眼里,却是既没有军人的刚强勇猛,又没有儒将的举重若轻,在伪军中没有几个人看得起他。

    “爹,怎么办哪?”何华宗停下了“拉磨”的脚步,一脸惶急地问道:“石桥太君死了,我可是有责任的,曰本人可是狠着哪!要是上面怪罪下来,会不会拿我开刀呀?”

    何耀祖摇了摇头,这个儿子,吃喝玩乐是把好手,到了关键时刻,却是一个怂包软蛋。可他再不成器,也是自己的儿子,他只能尽全力来帮助他。

    “慌什么,天还没塌下来。”何耀祖不悦地训斥了一句,轻轻mō着颌下huā白的胡子,yīn沉地说道:“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曰本人有个máo病,就是多疑,如果这时候有人落井下石,那才是最要命的。”

    何华宗虽然不成器,却也不是傻子,他想了一会儿,犹犹豫豫地问道:“爹,您说的张岳山?他对儿子很恭敬啊,而且经常讲他穷困潦倒时,是爹收留了他,他要报恩呢!”

    “报恩?嘿嘿,他暗地里搞的手脚以为我不知道吗?”何耀祖眯了眯眼睛,shè出两道凶光,“他请军官喝酒,他请军官逛窑子,他和军官拜把子,这是什么,这是在挖墙脚,要架空你这个大队长。你也不争气,成天想着乌七八糟的东西,就不能对军队多huā些力气?”

    何华宗眨了眨眼睛,这些事情他知道一些,可没太往心里去,经何耀祖这么一分析,他也觉得事态很严重。

    “那怎么办?爹,你一定有办法,是不是?”何华宗用哀求的目光望着何耀祖。

    “唉!”何耀祖叹息一声,慢慢说道:“你带上人,先去抓捕刺杀石桥顾问的凶手,算是将功补过,也绝了一些人陷害你的路子。”

    “抓杀手?”何华宗不解地瞪大了眼睛,“爹,你知道是谁杀了石桥顾问,那怎么不早说?”

    何耀祖无奈地翻了翻眼睛,没好气地说道:“华宗,你动动脑子好不好,我的意思是让你去找替罪羊,有了凶手,曰本人的怒火要降下去很多。”

    “我懂了,我明白了。”何华宗使劲点了点头,笑道:“我这就带队去抓人,嘿嘿,我说他是凶手,他就是凶手,我说他是帮凶,他就是帮凶,这简直太简单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汉奸的嘴脸

    何华宗也不明所以,大声唤着外面的手下,询问发生了什么状况。

    不大一会儿,一个伪军士兵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来到何华宗跟前报告道:“不好了,镇子北面瞭望哨发现有一队皇军向镇上开来,还开枪打伤了咱们的人。”

    何华宗吃了一惊,望向何耀祖,两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理。这时,镇外再度响了一枪。

    “赶紧派人去和皇军接洽,定是有什么误会。”张耀祖被枪声震醒了,慌忙吩咐道:“让管家和他儿子打上旗子,那xiǎo子懂几句曰本话,告诉他们,要和皇军好言好语地说,问问是怎么回事?”

    镇外,黄历领着三十多假鬼子,排好阵势,架起了机关枪,一副准备大打出手的样子,就等着镇上的伪军派人来呢!

    奇袭鬼子车队,特勤队缴获了不少军装,这下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崭新的鬼子军服穿在身上,架势摆得很足,不怕伪军不屁颠屁颠地跑来讨好。

    果然,镇口的伪军忙luàn了一阵子,几个人使劲摇着膏yào旗走了出来,边走边喊。

    “看看,这些土包子被吓坏了。”黄历用手拄着指挥刀,摆了个很酷的POSE,静等着几个汉jiān上前来献殷勤。

    何管家带着在伪军中任xiǎo队长的儿子战战兢地出了镇子,由于心中又惊又怕,当看到一排排雪亮的刺刀,和凶神恶煞的黄历时,他几乎软瘫成了一堆泥。

    黄历鼻子下贴着仁丹胡,左颊上还粘着个大黑痣,狞笑起来,大黑痣连连抖动,更显得凶恶异常。

    “你就是镇长?”黄历bī近何管家,刷地拔出指挥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有人说你要反叛皇军,胆子不xiǎo啊!”

    何管家听不懂曰本话,吓得面如土sè,连忙把脖子向衣领里缩,他真希望有乌龟般的一副硬壳,把脑袋能完全藏进去才好。这些杀人不眨眼的曰本人,只要刀锋一转,他这颗脑袋就要搬家了。

    “太,太君,误,误会,全是,全是误会。”何管家的儿子在老爹有xìng命之忧,赶紧哆哆嗦嗦地说道:“我们对皇军是忠心耿耿,哪敢反叛?何镇长特意派我们前来迎接皇军,请皇军进镇子,酒席已经摆好,米西米西,还有,还有huā姑娘的,快活快活。”

    这xiǎo子的日语也是个半吊子,连中带日,连说带比划,眼巴巴地看着黄历,希望黄历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半晌,黄历的脸sè变得缓和了一些,收回指挥刀,淡淡地说道:“哟西!”

    听懂了,这句话听明白了,兼职翻译点头哈腰,象条哈巴狗似的谄笑着,“太君,咱们进镇吧,有酒有菜,还有huā姑娘,您请。”

    “huā姑娘的,哟西!”黄历脸上带着一丝笑意,但旋即又摇了摇头,同样用半中半日的语言说道:“你的,回去,让人统统的出来站队,皇军检阅的干活,检阅完再找huā姑娘快活,你的,明白。”

    这xiǎo子瞪大眼睛,使劲琢磨,半晌陪着笑脸说道:“太君是让我们都开出来列队,接受您的检阅?然后再去吃饭喝酒,再去找huā姑娘?”

    “哟西!”黄历伸手想拍拍这个家伙的肩膀以示鼓励,这xiǎo子立刻哈腰,让黄历的手不必伸得太高太累,还真是条好狗。

    镇子里,坐卧不安的何家父子得到了管家的回信儿,不由得松了口气。

    “咱们问心无愧,这就遵命照办,让皇军不生疑心。”何耀祖转向儿子,吩咐道:“让你的手下好好表现,让皇军也看看咱们的人不是废物。”

    “那石桥顾问的事情?先瞒着——”何华宗询问道。

    何耀祖沉yín了一下,摇头道:“见机行事吧,要是太君不问,咱们就别拣今天惹皇军不高兴。”

    “那张岳山要是说出来怎么办?”何华宗担心地问道。

    “他现在还不敢吧?”何耀祖不太确定捋着胡子,沉yín了一下,说道:“我去和他说清楚,在没有抓到凶手前,把石桥顾问的事情告诉皇军,对谁都没有好处。现在,把太君的检阅搞好,让太君顺心了,高兴了,才是正事。”

    过了不大的工夫,镇子里人喊马嘶,热闹起来。为了以防万一,黄历高声传令戒备,假鬼子们推弹上膛,凝神等待。

    很多时候,好计策并不需要设计得很复杂,但要成功,却必须抓住对手的心理特点,抓住对方的薄弱之处。何耀祖和伪军怕什么,地球人都知道,狗是怕主人的。那就以这招来对付他们,汉jiān有几个敢豁出胆子跟鬼子硬抗,嗯,不是绝对没有,但黄历相信遇到的机会是寥寥无几。

    又过了一阵子,伪军们列队开了出来,何华宗昂首tǐngxiōng,在前带队,张岳山紧随其后,喊着口令,队伍还算走得整齐。

    来到黄历等人面前,伪军们立正站好,何华宗xiǎo跑着过来,谄笑道:“报告太君,商集镇皇协军大队列队完毕,请太君检阅。”

    黄历冷笑着点了点头,挂好指挥刀,装模作样地在一百多伪军面前走了一趟。然后对何华宗说道:“让士兵们架枪稍息,我要向他们训话。”

    伪军xiǎo队长跟在何华宗后面,深为自己能担任如此重要的工作而感到自豪,地位仿佛马上提升到了一个新高度,笑得眼睛都成了一条缝,他向何华宗翻译了过去,看着伪军们却是趾高气扬的样子。

    “训话,那太好了。”何华宗点头哈腰地拍着马屁,“皇军成东亚霸主,建王道乐土,仁义之名冠于海内。太君的训话定能鼓舞士气,起到醍醐灌顶的作用。”

    黄历有些不屑地看了一眼何华宗,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催促他赶紧执行命令。

    八月中秋不送礼,发条短信祝福你,健康快乐长伴你,好运和你不分离,还有让我告诉你,财神已经跟随你。

第一百三十九章满载而归(祝朋友们中秋快乐)

    月中秋不送礼,发条短信祝福你,健康快乐长伴你,好运和你不分离,还有让我告诉你,财神已经跟随你。

    伪军日本在侵华战争中利用汉jiān及国民党投敌分子组织的军队,是日本帝国主义对中国采取“以华制华、分而治之”政策的产物。他们在日军的监视下成立,听命于当地的日军占领军并受其严密控制,为日军的侵华战争服务。

    抗日战争中,为日寇充当炮灰的伪军超过百万之众,人数如此之多,的确令人深思。但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帮助侵略者镇压、掠夺、屠杀自己的同胞都是卑鄙无耻,丧尽天良的。

    而纯朴的百姓,往往仇恨汉jiān更甚于日本鬼子。他们的想法是:日本鬼子生来就是坏的,就和狼一定要吃人的道理一样;可是这些同国土同民族的败类,却出卖自己的祖国和同胞,做敌人的帮凶;他们就象是失去人xìng变成豺狼的人,比野兽更加可恶

    鉴于伪军天生的贱骨头,见了日本主子就摇头摆尾,乞求能扔下几块骨头,所以特勤队假扮日军是成功率非常高的战术。

    伪军副大队长张岳山曾经当过几天兵,倒是有些军事才能,而且为人yīn沉,很有些心计。他靠着何家起来,在伪军中拉帮结伙,又想将何家踩下去。黄历等人假扮鬼子到来,别人倒没想什么,可这个家伙却觉得有些不对劲。日本鬼子他见过,平均身高都很矮,而特勤队中有几个比较高大的队员,让他看起来有些别扭。

    何华宗对黄历言听计从,大声命令着伪军们架起枪,准备接受太君训话,张岳山的眼睛骨碌碌luàn转,不时偷瞅着这支皇军,有意无意地放在腰间的手枪上。这一切都被一直冷眼观察的黄历看在眼里,他手按着指挥刀,起了杀心。听说这个张岳山当上伪军副队长之后,欺男霸nv,强抢明夺,实在不是个好东西。再者,这些伪军也需要几颗人头来震慑,所以,张岳山是非死不可。

    “太君,弟兄们都准备好了,请您训话。”何华宗上蹿下蹦,终于安排妥当,谄媚地跑到黄历身旁报告。

    “哟西”黄历走上前两步,伸手指勾了勾,示意张岳山过来。

    张岳山不易觉察地皱了皱眉,还是堆起笑脸走了上来。

    黄历眯了眯眼睛,脸上似笑非笑地说了一长串日语,张岳山愣住了,担任翻译的伪军xiǎo队长也有些傻眼。

    “太,太君,您说得太快了,我那个——”伪军xiǎo队长有些忐忑不安地说道,他的意思是想让黄历再说一遍,可又不敢直说出来。

    黄历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突然拔刀,指向伪军xiǎo队长,吓得这xiǎo子差点niào了kù子。

    “你的良心大大的坏了——”黄历吼叫着,突然手腕一抖,指挥刀横着划过,猝不及防的张岳山脖子上立刻血如泉涌,他惊愕地瞪大了眼睛,捂着脖子,鲜血立刻染红了他的手,从指缝中势不可挡地流着。

    “扑通”,鲜血带走了张岳山的最后一丝力气,他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身子晃了晃,面朝下扑倒在地。

    “妈呀”张华宗已经被吓呆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抱着头委顿在地。

    列队的伪军一阵sāo动,“哗”的一声,特勤队员们端起了雪亮的刺刀,机枪手拉动枪栓,瞄准了他们。

    “他的,良心大大的坏了,欺骗皇军的。”黄历一把揪住伪军xiǎo队长的脖领子,大声说道:“这队伍还有抗日分子,挑选出来,统统死啦死啦的”

    啊,啊,伪军xiǎo队长语无论次地重复道:“是,啊,是,他的良心,良心坏了,敢欺,欺骗太君,罪有应得,应得,那个,死有,死有余辜。”

    “哟西”黄历用力一甩,伪军xiǎo队长一屁股坐在地上,冷汗如雨。

    “何的,你的,不用害怕的。”黄历伸手又把何华宗拉了起来,微笑着说道:“他们的留下,我们进镇的干活?”

    何华宗快速眨着眼睛,被黄历摇晃了两下,才醒转过来,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进镇,我,我这就带着太君进镇子。”

    黄历示意沈栋带着一部分人留下看管被缴了械的伪军,自己领着其他人随着何华宗和伪军xiǎo队长向镇子里走去。

    “鬼子来了”的消息早已经不胫而走,镇上冷冷清清的,在抗日战争年代,这四个字对老百姓来说,不亚于洪水猛兽,一个日本顾问就折腾得镇上jī犬不宁,何况现在来了一队鬼子,还不知道要带来什么样的祸事。

    不过,临到镇中心的时候,几个长袍马褂的家伙举着旗子迎了上来,其间还有几个浓妆yàn抹的nv人。不用说,这便是何华宗的老爹,老汉jiān何耀祖闻讯前来欢迎日本干老子了。

    “太君,鄙人是本镇的镇长,特在家中备下酒宴,请太君能赏脸光临寒舍。”何耀祖摘下帽子,深深地鞠躬。

    黄历面对几个庸脂俗粉抛过来的媚眼,一阵恶寒,他淡淡地笑了笑,说道:“哟西,我们先去据点的,然后再去你的家,你的对皇军大大的忠诚,顶好顶好的。”

    何耀祖听到夸奖,象喝了蜜水似的舒坦,连连点头哈腰,几个nv人更加搔首nòng姿,勾引着黄历。

    来到据点,将几个留守的伪军集中起来,黄历不用多说,照例是缴械看管,然后又有几名特勤队员被留下处理善后,黄历这才和何华宗向何家大院走去。

    何华宗心中又惊又怕,却还有那么几分欢喜,皇军虽然说自己的队伍中有抗日分子,可对自己的态度看起来还不错,请到家里,酒ròu一款待,nv人一贴上,说不定就又找到了一个靠山。况且,借日本人的手除掉了张岳山,这给他夺回兵权、控制伪军大队提供了很好的契机。只是这个日本人说翻脸就翻脸,杀人连眼都不眨一下,又着实令他后背发凉。

    何家在商集镇经营了几十年,可谓是根深蒂固,宅院自然也是修得气势非凡。高大的瓦房,一排九间,一共三排;正房是三进三出,四周群厢环抱,屋里更加阔绰。一进mén是两头卷须、乌黑闪亮、一丈多长的硬木大香几,上面摆着半人来高的细瓷huā瓶,里面chā着两把开屏式的孔雀翎古扇。中间供着文武财神,两边分列两个神龛。左边是大肚子弥勒佛,右边是观世音菩萨。玻璃窗上吊挂着红底黄穗的织锦窗帘,chuáng头摆着漆雕金huā的烟酒具。

    何耀祖领着人在mén前恭候,一直将黄历等人让进了客厅,酒菜已经摆好,很是丰盛,黄历居中一坐,似笑非笑地神情让人捉mō不透。

    “太君,鄙人敬您一杯,祝皇军武运长久,祝您平步青云。”何耀祖自以为很了解日本人,一开始看起来严肃认真,三杯酒下肚便原形毕lù,又是唱又是跳,搂着nv人又mō又亲,所以,他对黄历的表现倒也不以为怪。

    接到何耀祖的眼sè,两个妖yàn的nv人一左一右凑了过去,làng声làng气地冲着黄历献殷勤。

    黄历拈着酒杯转了转,万事妥贴,他已经失去了与这个老汉jiān演戏的耐心。猛地一挥手,酒杯甩了出去,同时,他霍然站起,拔出了手枪。

    特勤队员们端着刺刀冲了上来,不由分说将何耀祖等人拖出客厅,在当院中捆绑起来。

    “太君,太君哪”何耀祖此时还在叫着冤枉,“我们对皇军忠心耿耿啊,这是为什么哪?”

    黄历收起手枪,用指挥刀敲着何耀祖的脑袋,冷笑道:“你这个老汉jiān,到这个时候还没看出究竟?就因为你对鬼子死心塌地,所以,今天爷才要砍了你的脑袋。”

    何耀祖愣住了,何华宗也晕了,他们做梦也想不到,竟然是自己将煞神请进了家mén。

    ……………………

    两颗滴着血的人头被挂在了镇中心,一张鲜红字迹,似乎是用鲜血写成的布告贴在了墙上,在镇上的人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黄历率领部队退出了商集镇。他们是走着进来的,但出去的时候却拥有了十几匹骡马,两辆大车,车上装着何家的钱财和据点里缴获的物资。

    时间不长,镇外响起了枪声,伪军中的军官全部被枪毙,伪军侥幸留下了狗命,但这次打击却在他们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很多人脱下军装,另谋生路;另一部分虽然又重新当起了伪军,但也惴惴不安,不敢再死心塌地的给鬼子卖命了。

    马蹄声声,车轮滚滚,特勤队虽然还是步行,但有了驮运的工具,速度依然快了不少。

    “盈秋,你还在生气呀?”黄历紧走两步,赶到程盈秋身旁,笑着问道。

    “没有。”程盈秋情绪有些低沉,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你是对的,目光要放得长远一些,虽然我恨不得把那些败类都杀掉。”

    作为一个nv人,当看到据点里关押着伪军从四里八乡强征来的、准备送给日本人糟蹋的年轻fùnv时,程盈秋心中的愤怒无疑要比别人都要更强烈一些。

第一百四十章小村血案

    第一百四十章xiǎo村血案

    nv人往往能有决心,而在执行的时候却下不去手因为她们的心不够狠,但现在眼前的敌人却比毒蛇猛兽还狠毒着多少倍,心不够狠便永远成不了事

    表面上看,程盈秋还是程盈秋,但她的心已经在向无情和冷酷转变,刚刚在商集镇,她便亲手杀了两名伪军军官,因为一个fùnv因为不堪受辱而悬梁自尽。这是黄历着意改造的结果,但此时,他却并不十分开心。

    如果是和平年代,黄历自然希望自己有一个温柔贤淑,又会偶尔撒娇耍蛮的nv人。但现在的环境下,她不仅是一个nv人,还是一个战士,手沾着血腥,既是无奈,又是她的责任。

    黄历轻轻叹了口气,看了看沉默着向前走的程盈秋,战争改变了很多人,程盈秋的胳膊、tuǐ由于训练和奔bō而变得健壮,化装使她看上去也不象nv人,展现nv人魅力的丰满的xiōng脯被布带紧紧束住,一想到此,黄历便不由得感到心痛。

    仿佛有心灵感应似的,程盈秋回头看着黄历,咧嘴一笑,lù出几颗白牙,脸上的xiǎo酒窝也显现而出,黄历心中一暖,快走两步,和自己的nv人走个并肩,柔声细语地聊了起来。

    …………………

    距离流huā沟有二十多里路程的一个xiǎo村子,突然腾起了黑烟。

    “畜生,别跑”

    “这儿,在这儿”

    “打死你们”

    这是披着人皮的恶魔的嚎叫,其中还夹杂着百姓们悲痛的喊声,幼儿尖锐的哭叫声,象剜肠割肚似的。

    日本鬼子的到来,打破了xiǎo村的宁静。穿着草黄sè军服,发红的上百只眼睛象饥饿的野兽,闪着令人恐惧的光,在狭窄的村子xiǎo道上和稻草葺的屋顶下到处蠢动着。啪,啪打碎了mén板;咔嚓毁坏了家具……

    不知是为了看守村子而留下来,还是不想作年轻人的累赘,二十多上脸上失去血sè的老弱百姓被日本鬼子抓住了,驱赶到打谷场,雪亮的刺刀在他们xiōng前一闪一闪发出令人心悸的寒光。

    “你们,快jiāo待,什么人袭击了皇军车队,要是不说就打死。”鬼子xiǎo队长土井提着军刀嚎叫道。这个家伙凶狠残忍,特别喜欢砍脑袋,有个外号叫“砍头土井”。

    “皇军军车遭到了袭击,就是在这附近的公路上,你们快说是谁干的,说出来就饶了你们,否则皇军就要杀人了。”一个翻译挥舞着手枪,冲着老百姓一通喊叫。

    没有人说话,百姓们互相对望的脸上,lù出了为难和害怕的神sè。在紧张得喘不出气来的沉默当中,慢慢蹭出一个象是患病刚好的男人,伸着骨节突出的漆黑双手诉说道:“太君,我们是老实巴jiāo的农民,什么也不知道呀”

    “不知道?让你好好知道”土井瞪着眼睛向旁边的鬼子抬了抬下巴。

    立刻,一个端着刺刀的鬼子向男人猛扑过去。几个老百姓试图用身体阻挡,嘴里不停的喊道:“他的有病,他的有病。”

    “滚开,滚开“日本兵挥舞着刺刀,用军靴狠踢了过去,有几个人痛叫着,鬼子终于抓住了那个男人,把他拉到土井面前,推倒在地。

    “哼支那猪,害怕了吧”土井嘲笑着,刀光一闪,军刀离开了刀鞘。

    那个中国男人的脸刷的变得煞白。

    “坦白吧,说了就饶你,怎么样?”土井通过翻译bī问道。

    “我们都是种地的农民,实在是什么也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在威胁面前这个男人竟然还能够非常平静的说道。

    “该死的支那猪,砍了你”土井怒吼着,朝男人的脸上猛踢,军靴底上的铁钉扎进了男人的脸,鲜血染红了那张变形的面孔。

    一个鬼子兵迅速把水壶里的水倒在土井伸过来的军刀背上,然后回过身,bī近痛苦挣扎的男,抓住男人的头发,猛力把他的脖颈抻了出来。因为生病,男人已经不能用动作来反抗,但他费力的抬头,将仇恨的目光shè向鬼子,让他们感受到一股不屈的jīng神压力。

    嘈杂的人群嘶声喊叫着:“他是老实的农民,什么也不知道,饶命啊”很多人脸上泪水模糊,在地上磕着头,哀求着。

    “不想死就老实坦白。”土井将军刀放在男人头上,尖声大喊道:“不愿意就立刻杀掉他。”

    “听见了没有,赶紧说出来,要不就砍头啦”没有心肝的翻译在狐假虎威的大叫着。

    “我们真的不知道,我们都是种地的,他也是不知道。”村民们jī愤的喊道,希望能感动这伙狼心狗肺的禽兽。

    军刀劈了下去,发出疹人的声音,男人的头向前飞了出去,没有头颅的身躯“哗”的喷出血来,往前一倒,扑在地上不动了。

    “啊”村民们发出了悲痛的声音,很多人敲打着地面,luàn抓着xiōng膛,紧握着拳头,失声痛哭。母亲们把孩子紧紧抱在干瘪的怀里,在怨恨的脸下,婴儿xiǎo而圆的手chōu动着。

    “坦白,坦白,要不就杀掉”土井咆哮着luàn蹦luàn叫,又指着一个年近六十的老人叫道:“把那个家伙拉过来。”

    作为日本兽军的军官,为了提高威信,必须会“高明的砍头”,这是野战军队公认的。然而,刚才的砍杀,用力太大,一直砍到了地面上,当着部下的面,这还不能成为只留下脖子皮的“模范的砍头”。这对平素自封为日本武士道jīng神的典型,隐没在凡人之中的土井来说,自然是难以忍受的耻辱。

    “我们是农民,对什么也不知道的人,你们要怎么样?”老人的眼睛愤怒的哆嗦着,淳朴的村民们以为,如果是老百姓就没关系了,仅仅是这样一点点的愿望。而对于毫无人xìng的日本鬼子来说,军队对谁都一样,毫不留情的杀戮就是正义,就是荣誉。

    “喂,坦白吧,怎么样?”土井用军刀刀背轻轻敲打着老人的脖子。

    老人的喉头筋ròuchōu动着,知道不可幸免,反倒迸出与年轻人一样强有力的叫声:“一句话也不要说了,要杀就杀。”

    土井脸上青筋暴lù,把军刀放在老人的脖颈上,又高高举起,喊叫道:“好,好胆量。”

    血坑中没有头的两具尸体,仍旧好象使劲的握着拳头,鲜红的血,被*燥的土地迅速的吸收进去。

    原本悲哀的注视着同胞尸体的百姓,一个、两个、三个……都用仇恨的眼睛bī视着日本鬼子。眼里已经没有了泪水,用力紧闭的嘴,由于愤怒而痉挛的chōu动着。人群靠得更紧,这种无声的沉默让人感到一种被束缚的压力。

    …………………

    “鬼子放火烧房子了——”村子附近的山坡上,几个年轻后生透过草丛望着村子里冒出的浓烟,悲愤不已。

    嘿,林保根恨恨地扯下一把野草,又用力摔在地上,抓起身旁的土铳,便要冲出去。

    “别去。”两个xiǎo伙子用力抓住了他,挣扎撕扯当中,三人都摔倒在地,滚得一身灰土枝叶。

    “放开我,我和鬼子拼了。”林保根嘴里叫着,手刨脚蹬。

    “拼有什么用,不长脑子的家伙。放开他,叫他去。”浑厚的声音传了过来,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走了过来,消瘦的中等个子,宽宽的肩膀稍有点向前塌,这不是衰弱的表示,而是从xiǎo的苦难生活,过重的劳动留下的纪念。这并无损于他的形象,相反,倒表示出无论有多大困难痛苦,他都有力量克服和忍受。他那瘦长的脸上,有一双jīng明的眼睛。眉宇之间,仿佛是生来就有一道上下的皱纹,里面象藏着深深的秘密似的。

    这个汉子叫林大猷,早年闯过关东,听说还当过胡子,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所以在村子里很有威望。他这一喊,两个后生便把林保根给放开了,林保根看见林大猷那深沉威严的目光,象个泄了气的皮球,将脸扭到一旁,不言语了。

    “林大叔,您不是到镇上买yào去了吗?啥时候回来的?”旁边一个后生为了打破这难堪的顶牛局面,故意岔开了话题。

    “嗯,我是去买yào了,可也碰见了惊天动地的大事情。”林大猷抬头望了望村子里的黑烟,叹了口气,低沉地说道:“商集镇的何家被人给灭了,何耀祖和他儿子的人头挂在镇中心,黄狗子也完蛋了,当官儿的都被毙了。”

    “谁干的?”一个后生瞪大了眼睛问道,旁边的人也都投过来惊讶的目光。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人马。”林大猷抿了抿嘴角,微皱着眉头说道:“胆子真大,竟然装成了鬼子,可把那些黄狗子唬得够呛。听说何耀祖那个老王八蛋屁颠屁颠地把他们迎进家里,可倒好,没拍上马屁,倒把脑袋hún没了。”

    哇,哈,围着的人发出一阵惊叹,正在这时,一个后生突然指着村子说道:“看哪,鬼子走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有骨头的男人

    第一百四十一章有骨头的男人

    整个村庄少有完整的房屋,到处都是熏得焦黑的残垣断壁,残灰烂木中还有不少冒着袅袅的青烟。然而这都不算什么,鬼子杀掉了五个人,村子里哭嚎声一片,所有人都沉浸在悲痛之中。

    林大猷yīn沉着脸,领着几个xiǎo伙子在村中张罗着,忙活着,扑灭余火,抢救东西,装殓死去的,安排活着的,直到快夜半时分,才算消停下来。

    月亮渐渐的升高了,大地沐浴在一片皎洁柔和的银光里,宁静而又深远。轻风掠过,树叶摇曳着发出一阵响声,象是在jiāo颈低语。不知是被什么响声惊起的xiǎo鸟,扑愣了几下翅膀,啁啾了几声,又缩回巢里。所有这些声响,并没有破坏夜的宁静,反而使月夜显得更加宁静、深沉。

    月光静静的流泻下来,笼罩着整个xiǎo村子,但给人的感觉却象脱离了整体而单独存在一般,不是皎洁和柔和,而是惨白和冰冷。这里仿佛变成了一座古墓的废墟,沉寂而又荒凉。

    林大猷蹲坐在自家的破屋前面,吧哒吧哒chōu着烟袋,火星一闪一亮,带着他的思绪在展开。

    这世道简直是没法活了,战luàn的时代,没有人不受影响,林家村虽然有些偏远,但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从传说中的日本鬼子要打过来,到溃兵退下来,又抓民夫又拉差的,吓得年轻男子和大姑娘、xiǎo媳fù都钻了山沟。开始村里还留些上年纪的人支应差事。后来打的人们再也顶不住了,干脆都逃到了山坡的野窑场。

    每天起来,村村都是冷清清的,白天钻山沟,黑夜回家尽挑好的吃。大家都这么想:日本鬼子一来,杀个jī犬不留,这还不知道活在哪天,死在哪日,趁早好好活上两天,临死也不要给日本鬼留下一星半点。

    后来,谣言也多了起来,不是说哪个村的地堰上塌出一面石碑,说了什么话;就是哪个山dòng里神仙在显灵;于是,这些老百姓上庙揭纸烧香、讨签打卦的便多了起来。

    等到镇上的何耀祖派了管家带着几个家丁来村上通知,这日本人来了,何老爷已经荣升镇维持会会长,这天还是姓何的,大家该jiāo的租子、赋税一点不能少,还要多收一成做为皇军的军粮。

    村上老百姓心里骂翻了天,可又无可奈何,不过听管家的口气,以后倒不用钻山沟了,只要安心缴粮纳税,老实当顺民,这日本鬼倒是不会来祸害。

    听了管家的话,又被带走了几个年轻nv人去镇上何家帮忙做饭,招待镇上驻守的皇军,村里人倒是多少放下了点心。

    五天后,村里的nv人被抬了回来,其中还有一具尸体。

    原来所谓的帮忙做饭是个幌子,这些nv人还有其它村子的,到了镇上便被送进了鬼子军营,被如狠似虎的日本鬼子连着糟蹋了三天。赵家媳fù因为反抗jī烈,被一个鬼子军曹用指挥刀砍掉了半边屁股,惨叫着在地上蹦跳了半天才咽了气,而毫无人xìng的鬼子则在一边拍手笑着围观。

    几xiǎo袋掺了土的粮食便是给这些已经脸sè苍白、爬不起来的nv人们的所谓报酬,在以后的几天内,又有三个nv人羞愤难当,或上吊或投井,一时间村子里哭声一片,丧事连连。

    林大猷想到这里,已经是悲愤难抑,眼睛通红,拳头攥得直响。

    “爹,该睡了。”林大猷的儿子林xiǎo华收拾好破烂的家什,走出来唤道。

    林大猷翻了翻眼睛,对儿子说道:“睡,就知道睡,睡一天少两晌,hún吃等死啊”

    林xiǎo华被骂愣了,不知道老爹为啥发火,mō着脑袋呆站在那里。

    “妈×的,都是怂包软蛋,连男人都不算。”林大猷有了发泄对象,便一口气将心中的郁闷都喷到了儿子身上,“老婆、nv儿被鬼子糟蹋,连个屁也不敢放,还得老老实实的种地jiāo粮,给那帮畜生吃,吃饱了再来祸害人。啊,过年连大米白面都不准吃了,经济犯,狗屁,自己种的粮食都吃不得了?都他**×的吃糠咽菜,就为了多活那么遭罪的一天。秋收的时候你们还没琢磨出味儿来呀,鬼子派来了人看着咱们,连收了多少斤麦秆儿都记下来。黄狗子赶着大车,把麦子,连麦秆儿,都拉了走。还告诉咱们:拉走以后,再发还咱们,狗屁,谁见过发还的一颗麦子?窝囊废,怕死鬼,都等着挨刀吧……”

    林xiǎo华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听着听着也觉出味儿来,这有骂鬼子的,有骂黄狗子的,有骂村里人的,甚至还有骂自己的。他摇头苦笑,也有点感到羞愧,因为这些窝囊废里也包括了他。

    林大猷骂够了,也骂累了,蹲下来又装了袋烟,林xiǎo华赶紧上来帮他打着了火。

    “人哪,真是奇怪的东西明知道粮食教他们拉走,早晚是饿死,可是老老实实的,这样就能我们就可以活命了?象狗似的多活那么几天,有个什么用呢?”林大猷吐出一口浓重的烟雾,象是要找到什么答案似的望着儿子。

    “爹,俗话不是说:好死不如癞活着。再说,就算是想不老实,手里也没硬家伙呀,拿个烧火棍去拼命,那不是白送死嘛?”林xiǎo华耐心地解释道,倒好象他是长者,在给xiǎo辈讲道理。

    林大猷眨了眨眼睛,突然沉声问道:“你是我儿子吧,你是男人不,你有骨头没有?”

    林xiǎo华愣了一下,毫不犹豫地说道:“爹,您说的是啥话,儿子是男子汉,这骨头也硬得很。”

    “那好。”林大猷霍然站起,说道:“那你跟爹走,离开这个抻脖子等死的地方,咱们去找打鬼子军车、杀黄狗子的队伍,过几天快活日子。”

    啊,林xiǎo华当场便愣住了,好半晌才支支吾吾地说道:“您要带着我去当土匪?”

    “屁的土匪,那是好汉。”林大猷瞪了儿子一眼,大声说道:“打下镇子,一不劫财,二不抢nv人,还把据点里各村抓来的fùnv都发钱放走,这样的队伍能叫土匪嘛?你不去拉倒,我收拾东西就走。”

    林xiǎo华无奈地跟在身后,他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年轻nv人的身影,肤sè微黑,带着乡里姑娘的蛮野和稚气,微圆的脸上,一双睫máo长长的黑黑的大眼睛,显得特别动人。唉,我要是当了土匪,她还会理我嘛?林xiǎo华不由得暗暗mō了mō腰里的荷包,苦着脸叹了口气。

第一百四十二章蜇伏

    第一百四十二章蜇伏

    杀人毕竟是一件不太令人舒服的事情,那么如果你需要做,就必须做好心理准备。如果需要调整这种心态,就必须仇恨你所杀的人,复仇的快感会取代你的不安。尽量给自己找很多仇恨的理由,并且将自己定义为执法者。当然,对于特勤队,或者对于真正的中国人来说,对日本鬼子和汉jiān的仇恨是不需要找理由的。

    而无论是否有了心理准备,都一定要戒除在行动中jī动和愤怒的情绪。冷静的杀人,而不是象屠夫般横砍猛剁。这样的方法也很简单,蘸水擦拭额头、鼻头,这样可以有效的调节大脑兴奋程度。因为出于人的本能,在处理一些很富有探险xìng质的外界刺jī时,会感到非常的jī动和兴奋,从而往往失误错手一些东西。

    体能、心理都达到了要求,最后便是杀人的手段和技巧了。匕首格杀、徒手格杀,在流huā沟蜇伏的五天里,特勤队员在黄历的指导下,两人一组,不断地演练,不断地熟悉。

    嘿,程盈秋用左手臂快速勒住黄历的脖子,然后用右手抓住左手手腕,向后猛力勒拉,突然,她惊叫一声,松手跳了开去,脸sè微红,瞪着眼睛,嗔怒地望着黄历。

    黄历呵呵一笑,说道:“记住要领,要领啊双tuǐ要紧闭,防止象我这样有经验的家伙反手撩yīn;脑袋、脖子向后倾,以免被敌人的头部撞击到;要向下用力,这样敌人的腰、手就无法发力,彻底失去战斗力。”

    “讨厌哪”程盈秋白了黄历一眼,说道:“就算动作不规范,你说就行了,谁要你动手luànmō了。”

    “大姐”黄历一脸的无奈,解释道:“你勒着我的脖子,我的眼睛能看到你动作规范不规范嘛?为了求生当然要挣扎,这才最贴近实际情况吗”

    程盈秋眨了眨眼睛,黄历说得很有道理,但从黄历有些坏笑的表情,她知道借机占便宜,逗逗她,也是黄历的xiǎo心思之一。

    “你呀你,总是一套一套的。”程盈秋抿了抿嘴角,呵斥道:“过来,继续练,我就不信制不服你。”

    切,要是让你制服了,还怎么当你老公?黄历暗自一哂,还是老老实实背过身去,等着程盈秋过来勒颈擒拿。

    这里已经是流huā沟的深处,一些原来被蛇虫占据的石dòng,被黄历等人烟熏火燎刀砍棍砸的一顿折腾,换了主人。抢来的物资有了囤藏的地方,人员也有了隐蔽安顿之所。连续两次行动,一是让队员们得到休整的机会,二也是暂避鬼子的搜索,顶风作案绝对是冒险的。

    白天留出暗哨警戒,其他队员则练习各种技能,学习日语。到了晚上,才在dòng里点燃篝火,吃一顿热饭,顺便把第二天的干粮准备好,然后再躺倒呼呼大睡,日子过得倒也风平làng静。

    但在风平làng静之中,也预示着一场电闪雷鸣的暴风雨,在本地长大的余成志被派出去侦察,今天天擦黑的时候,他满脸疲惫地回来了,带来了最新的情报。

    “打了车队后,鬼子便以xiǎo队为单位,出动了五六支人马,四处搜剿咱们,这附近村子的老百姓又遭罪了。”余成志接过沈栋递过来的水碗,咕咚咕咚喝了底朝上,抹了把嘴。

    沈栋和黄历对视了一眼,这也是能预料到的事情,两人虽然心里还有些不好受,但却并没有太过愧疚。反抗侵略者,这是每个国民应该做的事情,他们不应该为自己的英勇而受到指责。

    “这两天消停了不少,看样子,鬼子要在好几个地方增加据点。对了,现在鬼子车队多了押运的士兵,车上架着机关枪,可是被咱们给吓坏了。”余成志说到这里,抿起嘴角,带着丝自豪的笑意。

    “你把鬼子要建据点的地方标记出来。”沈栋拿过地图,对余成志说道:“这几天跑得辛苦了,吃过饭,早点休息。”

    黄历见没有什么事情了,便走出了山dòng,站在dòng口,天空上奔涌的黑云正从南面碾压过来,这一片天地象是突然落进了黑sè深渊,被囚在天罗地网里,看不到一丝光源,这将是一个漆黑的夜晚,也许还是个暴雨雷霆的夜晚,因为天边传来了沉闷的雷声。

    “看这天,好象要下雨呀?”沈栋也慢慢走了出来,也望了望天,得出了与黄历差不多的结论。

    “你应该等一会儿再说这话。”黄历淡淡地笑道:“等一会儿雨点掉下来,你再说该多合适。”

    “呵呵,老三,你什么时候都能说出让人感到轻松的话语,这是xìng格使然,还是你根本就没有什么可害怕的。”沈栋笑着问道。

    黄历沉yín了一下,竟然轻轻叹了口气,有些低沉地说道:“害怕这个词有些不太合适,我是一个人,怎么会没有害怕的事情,我害怕生离死别,害怕自己的朋友、自己的爱人有什么不测。如果把害怕换成畏难,我倒是可以说,我从不畏难。”

    沈栋也叹了口气,只要是个人,就会有感情,黄历的害怕也是大多数人的担忧,失去亲人、爱人、朋友的悲伤是难以忘怀和忽略的。

    “对了,我刚刚听xiǎo余的话,忽然有了个想法。”黄历岔开了话题,抱着膀子,很放松地笑道:“俗话说:人的名,树的影,咱们这支队伍是不是也该有个响亮的名字。”

    沈栋愣了愣,随即明白了黄历的意思,不由得笑了起来,“我明白了,老三,你要学《水浒》里武松杀人留字吧?这样也好,让鬼子听了就胆战心惊,让中国人听了就浑身带劲儿。怎么样,你想好了吗?”

    黄历摇了摇头,笑道:“哪有那么快的,明天咱们再碰头,你把这事儿告诉大家,都开动下脑筋。”

    “好,谁也别闲着。”沈栋哈哈一笑,转身要走,又回头说道:“今晚我来巡夜,老三,你就专心想名字吧,好歹是个老师,这事儿得多出力。”

    …………………

第一百四十三章行动的困难

    第一百四十三章行动的困难

    一股劲风掠过林梢,密匝匝的树冠海làng似地涌动,bō涛骤起,声撼群山,给黑苍苍的山林平添了凛然的威仪

    “xiǎo华,保根,二柱,你们快走几步,马上就要下雨了。”林大猷伸出手,一个一个地将人拉上来,钻进了一个黑乎乎的山dòng。

    林xiǎo华等人一屁股坐在石头上,呼呼喘着气,林大猷擦着了火石火绒,生起了一堆火,dòng里亮了起来。

    趁着天未降雨,林大猷又出去划拉了几抱碎枝枯草,才走进dòng里,将火堆nòng大,自己坐在火堆旁陷入了沉思,火光一闪一亮,映得他脸上忽明忽暗。

    “爹,咱们这么luàn找,能行吗?”林xiǎo华凑了过来,腆着脸说道。

    林大猷没有说话,只是点起烟袋锅,吧哒吧哒chōu起烟来。

    “哎呀,有蛇。”林保根突然蹦了起来,用土铳的枪托使劲捣着,然后用手拎起死蛇的尾巴,晃悠了两下,笑道:“嘿嘿,有烤蛇ròu吃喽”

    林大猷看似无意地瞅了一眼,突然眼神凝住了,招了招手,说道:“保根,你把那死蛇拿过来。”

    林保根不知道怎么回事,赶紧把蛇拿到火堆旁,林大猷使劲辨认了一会儿,笑着点了点头。

    “大叔,您笑什么?这蛇还有什么特别嘛?”林保根不解地问道。

    林大猷嘿嘿一笑,用力吸了口烟,说道:“我笑是因为高兴,咱们哪,就快找到那群杀鬼子的好汉了。”

    “就因为这蛇?”林xiǎo华用棍子将死蛇举起来,疑huò地问道。

    “没错,就因为这蛇。”林大猷笑着解释道:“咱们这方圆几十里,能藏身的地方并不是很多,而这流huā沟就是一处。其实这流huā沟啊,还深得很,只是里面蛇虫甚多,所以没几个人敢往那里深入。这蛇名叫菜huā黄,便是在流huā沟深处的dòngxùe里活动,轻易不出来——”

    “大叔,您的意思是说,这蛇是受了惊动,才跑出来的?”林二柱平常话不多,但脑子最好使,一下子便猜到了原因。

    “**不离十啊”林大猷赞赏地点了点头,“等雨过天晴,咱们就往那里去,我估mō着差不离。”

    “那可太好了。”林保根晃了晃手里的土铳,笑道:“见着好汉,先让他们给我换条好枪,然后就能痛痛快快地跟鬼子干了。”

    “给你好枪,你会使吗?”林xiǎo华调侃道。

    “看不起人,枪还不都是一样的,只有好坏的分别。”林保根不服气地说道。

    “好了,别争了。”林大猷拿起根烧着的树枝,起身说道:“一人拿一根,在dòng里捅一捅,找一找,别等睡着了,再让蛇咬了。”

    ………………

    一派眩目的亮光,shè得人双眼昏黑,接着就是震耳yù聋的轰响,象爆了颗巨大的炸弹,隆隆的轰响在山间互相撞击,天摇地动。接着就是大雨倾盆,狂风怒啸,铁豆般的雨点打在石头上,土地上,啪啪爆响。

    程盈秋举着枪,瞄着dòng外,但雷声还是让她身子微微颤了一下。一只温暖的大手放在了她的后背,才使她的心稍微稳定下来。

    “闪电,照亮了敌人,然后是雷声,你扣动了板机,枪声hún着雷声,敌人倒下了,却不知道你躲在哪里。”黄历沉稳的声音给程盈秋勾画出了雷雨之夜的狙杀情景。

    一声声霹雳在黑sè天幕上闪出几道裂痕般的电光,那照亮山野的一瞬,却长久的留在程盈秋的脑幕上,象一道金sè的划痕。

    有黄历在身旁,害怕打雷闪电的她努力地稳定着手中的步枪,瞄着dòng外被风吹得luàn摆的树木,模仿着狙杀敌人的动作,适应着这样的环境。

    “雷狼,你说这个名字怎么样?”黄历轻声问道。

    程盈秋扣动了板机,枪发出了空响,她轻轻吐出一口气,拉动枪栓,再次瞄准,然后不解地问道:“雷这个字不错,代表威势和力量,雷霆万钧嘛狼是什么意思,狼子野心,狼心狗肺,豺狼本xìng,听不出什么好来。”

    黄历嘿嘿一笑,说道:“狼是动物中做的比较成功的一种,千万年来不曾灭绝,也没被驯服。它有几个特点,还真是值得我们学习。一,狼有卧薪尝胆的jīng神,它们不会为了所谓的尊严在自己弱xiǎo时攻击比自己强大的东西;二,狼狼虽然通常独自活动,但狼却是最团结的动物,你不会发现有哪只狼在同伴受伤时独自逃走;三,狼尊重每个对手,狼在每次攻击前都会去了解对手,而不会轻视它,所以狼一生的攻击很少失误;四,狼不会为了嗟来之食而不顾尊严的向主人摇头晃尾。因为狼知道,决不可有傲气,但不可无傲骨;五,在狼的生命中,没有什么可以替代锲而不舍的jīng神,正因为它才使得狼得以千辛万苦地生存下来;六,狼的态度很单纯,那就是对成功坚定不移地向往,这叫什么,执着啊”

    程盈秋撇了撇嘴,外面黑锅似的天幕上,被一道闪电撕裂,接着就响了一声震天撼地的惊雷,她再次扣动了板机。

    “不错,时机掌握得相当好。”黄历夸奖道:“而且雷响的时候,你的身体很稳定。”

    “嗯”程盈秋执着地继续端起了枪,等着再一次闪电的降临,缓缓地说道:“xiǎo余回来了,是不是又要有行动了?”

    黄历沉yín着说道:“xiǎo余到底不是专业搞情报的,我们得到的信息有限,也就不好制定下一步的行动计划。我们在这里活动,最大的障碍还是情报太少,而给鬼子通风报信的汉jiān倒是不少,所以行动时要谨慎再谨慎。”

    “汉jiān,该死的汉jiān。”程盈秋专心致志的瞄准,要把对汉jiān的愤恨都通过手中的枪发泄出来。

    黄历的担忧不是空xùe来风,维持会,情报员,鬼子利用这些汉jiān走狗,探听着可疑的情况,使特勤队的行动不得不xiǎo心翼翼。在整个抗日战争中,汉jiān这个永远让真正的中国人脸红的字眼频繁出现。他们多得象走进一个管理不善的牧马场,随时都可能踏上一脚的马粪,又象在南方黄梅雨天气里到处滋生、蔓延的霉斑。

    淞沪会战中,最后导致中**队溃退的原因,乃是在于日军增援部队成功地从杭州湾登陆成功,立时陷中**队于腹背受敌之窘境。日军之所以将登陆地点选在出乎所有中国高级将领意料之外的金山卫,便要首推汉jiān的“功劳”。

    奉命潜入金山卫的日军军曹山田武一,事后有这样的回忆:……我在接受任务时,感到了míhuò,我没有受过搜集情报这类事的训练,中国话也讲得不好,可是同伴们都鼓动我,用轻松的口气告诉我这是一趟愉快的旅行。我们随身带着许多当地人喜欢的xiǎo礼物,糖果、烟卷、电筒、胶靴,还有为数可观的法币。我们都穿着便衣,从上海出发,自松江县,经金山县来到金山卫。住在一个姓陆的当地人家中。我敢肯定,这家姓陆的,接待过的日本人,我们既不是第一批,也不是最后一批。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们在向导的带领下,走遍这里的海滩,这里的海面辽阔,地形开展,很方便大部队的集散、运动。为使我们的工作成果得到维持,我们又发展许多亲日分子,发给他们电筒和信号枪。约定暗号,规定联络时间,在登陆前几夜,金山卫一带海岸线,到处都可以看到电筒的光柱和信号弹,像夏日夜空中划过的流星。这种景象,连飘泊在海上的帝**队都能清晰地看见,这是一个海军陆战队士兵亲自告诉我的。(转引自《国共抗战——肃jiān记》)

    另外,在武汉会战,长江江防抵抗战中,汉jiān依然发挥着很大的作用。这些汉jiān中有渔民,有船工,有农夫,有商人,有学生,有士绅,有流氓。中国海军设人工暗礁三十处,沉船三十艘,布雷一千六百余颗,指望马当江面能成为阻挡日本人西进的滑铁卢。却由于汉jiān的情报,日本人对马当江面情况、中**队的配置了如指掌。以至攻破马当要塞,直下九江。更严重的是,当时**部队普遍都有一种被汉jiān包围的感觉,士气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当时曾有一位署名味夫的作者在一份叫《呼声》的刊物上撰文惊叹:“在这九省通衢之地,抗战后重心所在的武汉,也不知有多少魑魅魍魉。贩夫走卒,衣冠士林,即或在你每天打招呼的熟人中间,保不准许有一个黑透心的汉jiān特务,如果把武汉彻底清扫一遍,准能理出一大堆这样的垃圾,熏臭武汉的江面。”

    汉jiān破坏的例子很多,日本人最常用的是一种包工头的模式,即用大汉jiān收买xiǎo汉jiān,可得两百块或者一百块,然后大汉jiān再去收买xiǎo汉jiān,可得十几块或几块,也有十一、二岁的做汉jiān的xiǎonv孩,只得一块或五角。百姓的贫困是造就汉jiān的主要原因,以至于不得不去做汉jiān来维持生计,痛惜之余,更让人痛心。

    但也有一些汉jiān,即便在战火纷飞的战场,也在为日寇卖命,或许是丧心病狂,或许是狗仗人势,这种心理真的是很难琢磨。就象淞沪大战中,一位**排长所见所说:彼等汉jiān素来贪生怕死,见利忘义,今却甘冒炮火,为敌张目,余对汉jiān之理解浅薄也”

    中国,它的古老,它的悠久,都说明它有着存在的道理和能力。而中**人拼死奋战的一幕,视死如归的jīng神,较之西方军队犹有过之,即使是一些童子军,那种爱国的热情也足以让人感动得落泪。但就在这些事迹发生的同时,汉jiān的数量也达到了惊人、可怕的程度。他们几乎不受良心谴责,不在乎社会舆论。由于国民政fǔ的无力,或者说是庸碌和**,造成了巨大的社会矛盾。很多汉jiān正是利用这种普遍的不满,为他们的行为找到了辩解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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