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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鱼龙     重生之都市枭雄txt下载     重生之都市枭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46章 晴格格,月牙儿

    “皇额娘,这小姑娘是哪来的啊,谁家的格格么?”乾隆见过礼之后,指着太后跟前儿的一个眼生的小姑娘问道。太后到草原来,自然有许多蒙古王公的女眷前来朝拜。所以,乾隆便猜测也许是谁家的格格,太后看着喜欢留下来给她做几天伴儿。

    “哀家正要跟你说这事呢,这丫头叫晴儿,是故愉亲王的嫡出格格。”太后说着叹口气,拉着晴儿的手,接着道:“这孩子也是个可怜见儿的,阿玛、额娘都去了,跟着庶出的哥哥过活。偏她那个嫂子是个不容人的,连对小姑子也不好,真是不成体统。”

    晴儿此时也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人长得瘦瘦小小的,但除了脸色有些不健康的发黄,也看不出有没有受过苛待。不过,可能是太后说到了她的痛处,小姑娘也不说话,只默默地偎在太后身边低头抹眼泪。配上那副略显单薄的身子,倒有些小可怜儿的样子。

    不过,晴儿家的兄嫂对她确实一般,即便算不上苛待,也没有多上心。府里的奴仆又大多是捧高踩低的,见主子不在意这个妹妹,自然或多或少地有所怠慢。这让本是嫡女的晴儿万分不满,甚至钻了牛角尖,觉得是庶兄夺走了属于她的愉亲王府的一切。

    愉亲王是多尔衮掌权时分封的觉罗氏王爵,和皇族算得上是表亲,按理说其后人应该降位袭爵的,可他们这一支却都是好样的,整整三代愉亲王都是战死在沙场上,以至于恩准不降爵。

    不过,上一代的愉亲王却完全没有继承到先祖的铁血,反而是一副风花雪月的性子。早两年更是因为得了脏病死了。因为上代愉亲王死得太丢人,又没有嫡出的儿子,乾隆就没让其后人继承郡王的爵位,而是直接就给降到辅国公。

    对乾隆来说,这不过是一个异姓王的女儿,太后喜欢怎么样都行。当即不以为意的问道:“还有这样的事?那皇额娘的意思是?”

    太后心中早已有了打算,她拍拍晴儿微颤的手,“明年和婉就出嫁了,哀家身边觉得孤单,想将这孩子带回宫抚养。让她给哀家做个伴儿。”老太太的意思很明确,宫里的女孩儿太少了,得提前预备着。将来不管是和亲蒙古,还是下嫁八旗子弟,都有笼络人心之用。

    乾隆现在就两个女儿。即便加上养女和婉也才三个,三公主和敬已经嫁了。四公主才九岁还是个娃娃。短期内都派不上用场。原先新月进宫的时候,太后还打算调-教一番。可谁知道那是不着四六的,为了个努达海要死要活的,已经是个废物了。

    现在看这个晴儿,年纪不算大,模样也长得清秀可人。说起话来条理分明,举止也算大方有礼,太后心中觉得很满意,起码比那个新月强了不止一点半点。

    “朕看着这孩子也是个好的。就照皇额娘的意思办吧。”这都是小事,乾隆自然不会违了太后的意,笑着点头。而且宫中确实是格格们少些,皇子们又不能常养在太后身边,老太太确实也寂寞。有这么个小丫头在太后膝下承欢,给老娘解闷儿,乾隆也很满意。

    这事说完,乾隆便转开话题,美滋滋地夸道:“皇额娘,这些天克善一直惦挂着亲手为您猎一只白狐,说是要送给您做袖筒呢。今儿儿子替他抓了几只白狐,那孩子还不乐意呢,恐怕是嫌朕多事了。您是没看见,克善那小脸儿,气嘟嘟地像个包子……”

    没等到白狐皮送到太后手上,刘煜却先带着好奇的心情来看晴格格了。传说中,这位可是那冰山下的火种——清冷与热血齐飞,叛逆共娴静一色的极品女人。不过,刘煜挺遗憾,此时的晴格格尚看不出叛逆的迹象,只是个乖巧的小丫头。

    说来也是,刚刚从兄嫂的魔掌里逃出来,还没在太后跟前站稳脚跟,不装巧卖乖怎么行?!等到什么时候成了“红人儿”,也就有了拿乔的本钱了。看着太后对晴儿满意的样子,刘煜不自禁地就感觉内疚。他认为,人都是比出来的,老太太日后那么喜欢晴儿,完全都是因为前面有个新月做坏榜样。都是亲王家的闺女,晴儿此时看上去确实比新月强多了。

    等大队人马回到紫禁城的时候,已经是深秋天气了,刘煜也开始了长期泡上书房的生涯。这天他做完了功课,看见萨福鼎提这个笼子在边上候着,不由得问道:“老萨,手里是什么?”

    “爷,是白狐啊。”萨福鼎将笼子举起来,让主子看得更清楚,“皇上赏赐的那些白狐,成年的那些都取了皮子献给太后娘娘了。剩下没成年的有四只,都在这儿了。”这些白狐算是御赐之物,刘煜虽然说了随他处置,萨福鼎也不敢擅自处理,又给他拎了回来。

    咋又是这倒霉的狐狸了?刘煜微微皱眉,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从知道这里还有完颜皓祯存在滞后,他其实对白狐一点好感都木有。他摆摆手,“都分了吧,给和婉姐姐、四公主、晴格格都送一只,让她们养着玩儿吧。剩下一只……给皇后娘娘送去解闷儿。”

    “嗻。”萨福鼎应了一声,刚想去办事,又迟疑地请示道:“爷,要不要问问皇上再说?这些说起来,也是御赐之物……”御赐之物,不能随意送人啊。

    “克善有什么事情要问朕啊?”乾隆人还没到,声音却已经到了,笑呵呵地问道。他今日政务不算繁忙,得了一些闲暇。想着当日曾承诺克善,若是能熬过时疫,就带他出宫去玩。那孩子也许不记得了,可他这个皇帝金口玉言,却不能说话不算数。

    等刘煜一说,乾隆果然不在意地摆手让他随意。几只狐狸而已,克善想送人便送吧,说什么御赐不御赐的。和刘煜想的一样,乾隆跟白狐较劲儿。纯粹是被完颜皓祯刺激到了。如今,那股恶心劲儿也发泄完,他根本就不关心那些狐狸的结局,你炖了吃他都不会管。

    乾隆带着刘煜出宫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正是京城热闹的时分。马车停在一座豪华的酒楼前面,刘煜抬头去看匾额,上面书有三个大字——龙源楼。虽然,对于这座著名酒楼的存在早有准备,可此时亲临此处,刘煜还是觉得有些说不出来的囧然。

    “克善不知道么。这龙源楼现今可是你的产业啊。”坐在雅座里,看着四下张望的刘煜,乾隆笑呵呵地说道。已经深秋的天气了,这厮却还拎着把扇子在耍帅。看见刘煜诧异地瞪大眼,乾隆皇帝摇头叹道:“你以后也是要开府的。怎么能不清楚自己的产业呢……”

    刘煜正乖乖的点头受教着,吴书来带着掌柜的进来请安。跟随而来的还有龙源楼的招牌菜流水一样摆上桌。幕后老板和幕后老板的老板来着。掌柜的自然督促着厨子使出浑身解数,力争要给新老板留下个好印象。

    此时正值饭点儿,龙源楼虽然主打高端路线,可生意也不错,楼上楼下热闹得很。刘煜为了转移注意力,便侧耳去听人们议论些什么。乾隆看他听得费劲。便问掌柜的,“近日京城可有什么新鲜事,说来听听。”酒楼向来是消息灵通之地,问掌柜的一准儿知道。

    “回爷的话。新鲜事不少,不过最近议论多的,便是硕亲王府的完颜皓祯阿哥捉放白狐,使白狐三回首,又得到圣上夸奖的事迹。听说,圣上还让完颜皓祯阿哥写了一份心得,然后拿给皇子阿哥、宗室亲贵、满朝文武阅读学习呢。”掌柜的一脸笑模样,似对完颜皓祯十分推崇的样子。

    咋又是白狐呢?不光刘煜,就连乾隆听见这俩字也觉得烦躁。乾隆皱眉,问道:“满京城都在传这件事?吴书来,让人查查源头在哪里?”发生在木兰围场的事情,却在京城大范围流传,这明显就是有人在背后推动。乾隆不怕硕亲王造反,却担心有人暗中生事。

    吴书来应了一声,刚要吩咐下去,就听见楼下乱了起来。桌椅倒地,杯盘摔碎的声音不绝于耳。刘煜挑挑眉,趴到栏杆处往下看。乾隆怕有人伤着他,便也跟上去,正好听见刘煜低声喊道:“啊,差点把他俩给忘了。”

    乾隆好奇地往下看,就见一个七倒八歪的醉汉在发酒疯。他定睛一看,那醉汉竟然是他他拉努达海。乾隆皇帝的脸一下子就黑了,堂堂朝廷命官当众耍酒疯,这努达海太给他丢人了。只是,还没等他发话,身边就有个清冷声音说道,“来人,把这醉鬼给爷扔出去。”

    听见这话,乾隆噗嗤就想笑,却瞄见刘煜绷着的极似雍正皇帝的脸,他连忙收敛了笑意。轻咳一声,乾隆添油加醋地吩咐,“扔到他他拉府门口,先打三十大板再放人。”

    日子过得太悠闲,刘煜确实把新月和努达海忘到了脑后。也是今日看见了努达海,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桩事没抹平呢。说起来,新月已经在辛者库劳动改造三四个月了,也不知道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了没有。好吧,这个可能性很低,低到可以忽略不计。

    连同这两个一起被刘煜遗忘的,还有莽古泰和云娃两个。为了这几个,第二天刘煜特意请了一上午假,派人将辛者库罪奴月牙儿、新晋公公莽古泰、转职宫女云娃带了过来。拖了这么长时间,也该是解决新月的时候了。不久之后,新月格格就该因为思亲过度而死了。

    在辛者库带了三个多月,新月的样子显得有些憔悴,却也不算太狼狈。辛者库听着恐怖,其实里面的宫女也不过是做些针线浆洗打扫的活儿,辛苦是有一些,却不到折磨人的程度。当然,这是指没上面人授意为难的情况下,新月就是这种情况。

    但是,从高高在上的格格,一下子摔落到皇宫的最底层,新月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个落差。好在刘煜用了一个努达海吊在她前面,在最初的失落彷徨之后,新月很快就为自己找到了信念。她想要跟努达海在一起,这是上天给他们的考验,只有经过考验的感情才更真挚。

    不过新月也没少吃苦。一个半辈子不知道啥叫做活儿的娇小姐,刚到辛者库的时候可没少挨罚。一手一脚地学会洗衣服、打扫,每天从早忙到晚不说,吃的用的也差,新月简直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好在,就在她即将绝望的时候,被带到了刘煜的面前。

    刘煜打量了一下新月身上朴素的宫女旗装,直入主题地问道:“我现在问你最后一遍,为了跟他他拉努达海在一起,你是否愿意放弃自己的一切。包括你的姓氏、你的名字、你的身份?如果你愿意,那么别的事我会为你办妥。”快点点头吧,你的胖大海在等着你呢。

    “我愿意!”新月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喊道。这些日子,努达海就是她心中唯一的支撑,若不是为了他。自己早就坚持不下去了。而现在,这样辛劳的日子她一天也过不下去了。新月相信。即便是做妾。努达海也不会让她受苦的,他一定会将她捧到天上,就像那明月一样。

    她又面容哀伤,眼神愧疚地望着刘煜,娓娓说道:“克善,为了努达海。我什么都愿意。我知道,我没有尽到一个女儿和一个姐姐的责任,你心中怨恨我。所以,你如此对我。我一点都不介意。因为我知道,你正是把我当成姐姐,所以才如此怨恨。有多爱,才有多恨啊!

    可是,爱上努达海,是我没想到的事,也是我唯一无法控制的事。那种情不自禁的热烈情感,简直要将我焚毁。只有到努达海身边去,才能让我得到救赎。也许,你先不懂得,不过我相信,等到有一天,你遇到一个同样让你情不自禁的人时,就会明白我……”

    “好了,愿意就好。”其他恶心人的话就别说了,刘煜赶紧打算新月的真情剖白。他在心中松口气,总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所以,刘煜的脸上带出些笑意,“从现在起,端亲王府和我同你再没有一丝关系。你在任何人面前,也不得再提起自己原先的身份。记住,你就是皇上赐给努达海的一名奴才,是为奴还是为妾,全凭他们家处置。”

    奴才这两个字,还是在新月心底产生了一丝涟漪的,不过很快就被她自己抚平了。她相信,她的天神是不会让那两个字落在她身上的。她跟努达海是真心相爱,所以她愿意放弃正妻的名分,甘愿做妾。毕竟是她夺走了努达海的真心,也是他们对不起雁姬。

    至于端亲王府,这几个字也只不过在新月脑中过了一下,很快就被抛开了。新月认为,有阿玛、有额娘、有哥哥的端亲王府才是她的家。而现在只剩下“克善”的端亲王府,早已经不是她记忆中那个温暖祥和的家了。所以,没有关系就没有关系吧。

    看看神色荡漾的新月,刘煜兴味盎然地撇撇嘴,“老萨,让人将她带下去,下午送到他他拉府交给雁姬福晋。另外告诉雁姬福晋,让她定下日子之后,通知本世子一声。”行家礼什么的,雁姬的那些为难都是小儿科,真正狠得还是要他自己来才够劲儿。

    “你们两个也听到了,往后有什么打算?是要留在宫中,还是要跟到他他拉府去?”新月被带下去了,刘煜将目光转向另外两个。他遗憾地瞥一眼莽古泰,可怜这么个壮汉,成了公公不说,还是个派不上用场的公公。新月不留在宫里了,莽古泰这身算是白净了。

    不过,这莽汉倒真是个执着痴情的。即便知道新月心有所属,可人家还是目光坚定地说道:“王爷将格格交给了莽古泰,莽古泰就不能离开格格身边。不管格格是什么身份,去到哪里,格格都是莽古泰的格格,格格去哪儿,莽古泰就去哪儿。”

    刘煜冲着他一挑大拇指,喝一声,“好,是个汉子!不过,为了你心里的那位格格着想,你日后可千万别再喊出格格那两个字。不然,就不是你一条命,或者她一条命能够了结的。记住,她现在叫做月牙儿。若真的想喊‘格格’,那就在心里喊喊吧。”

    看那个样子就知道,莽古泰心里很不服气。也是,这位绝对是新月的铁杆支持者,剧本里的“淫-奔战场”可少不了这位的鼎力相助。所以,刘煜一点也不理会他的不服气,有气就憋着,憋着憋着习惯了就好。他向云娃挑挑下巴,问道:“你呢,什么打算?”

    “奴才……”云娃就没那么干脆了,犹犹豫豫地说不出来。刘煜倒也不催她,任她咬着下唇眼神复杂地看着莽古泰。云娃很快就绝望了,因为莽古泰跟上次一样,做任何决定都没有要跟她商量的意思。她咬咬牙,说道:“奴才愿意留在宫中,伺候在世子爷身边。”(未完待续。。)

第947章 替谁撑腰

    听见云娃这话,莽古泰不敢相信似的抬头去看她。云娃跟他都是从小跟格格一起长大的,从小就陪在格格身边,情分非比一般。莽古泰一直以为,云娃绝对会选择一生追随格格。可让他没想到,云娃居然在新月格格最需要他们支持的时刻背叛了。

    不可原谅!莽古泰瞪大一双牛眼,怒视着平静下来的云娃。

    有点意思!果然这女人是会审时度势的么?不要她想留下来伺候他,还得看他愿不愿意呢!刘煜挑挑眉,笑问道:“伺候本世子?爷身边伺候着的,哪一个不是皇上亲自挑选的。你觉得,哪里会有你的位置呢?”相比起忠贞的莽古泰,这样前后不一的嘴脸更让人觉得反胃。

    看着那张如遭雷击的脸,刘煜笑得更加开怀,“行了,爷身边没你插手的地方,你且省省心吧。不过,既然你愿意留在宫里,爷也成全你。爷的姐姐正在慈宁宫大佛堂礼佛,你便去陪伴她吧。云娃,你是个聪明人,当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

    不等回答,刘煜挥挥手,自有人将这两个带走。刘煜略感疲惫的闭上眼,手指轻揉眉心。跟这些人说话,比写一天大字还要累人。不过,让他欣慰的是,马上这些人就有人接管了。他暗自为雁姬祈祷,希望那女人现在的抵抗力增强,不然估计还是个惨败的下场。

    当天下午,一道圣旨连同月牙儿就被送到了他他拉府。乾隆在圣旨上劈头盖脸地先将努达海一通臭骂,朕让你在家抄写大清律例,没看见你抄写的东西,倒看见你赶着去酒楼买醉,你努达海想干什么?昨天那三十大板就是为了打醒你。若是还不醒照样板子伺候。

    不过,乾隆依旧是大棒加胡萝卜的政策。于是,圣旨上还说了,乾隆看着努达海子嗣单薄,只有一个儿子,还是个不着调的,特意赐给他一名宫女。虽然,这宫女是个有辛者库罪籍的,可到底是宫里出来的,也算是抬举了吧!?

    圣旨到。努达海即便刚挨了板子,也得强忍着疼痛爬起来接旨。但是,所有的疼痛和不适,在看到传旨太监身边的人儿时,便统统被他抛到九霄云外了。那是新月。是他的月牙儿啊!努达海就那么跪着凝视着他的月牙儿,就连领旨谢恩都忘记了。

    因为涉及到女眷。所以雁姬也在接旨之列。就跪在努达海身边。她从容地叩首谢恩,用略微提高的声音惊醒了努达海。雁姬不知道自己已经等待了多久,她觉得自己都快等的不耐烦了,好在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新月,我已经准备好了,你们呢?

    这几个月之中。雁姬虽然老老实实地带着府中,可也不是什么事都没干的。至少,他他拉老夫人再也站不起来了,连正常说话都费劲儿。早在一个多月前。骥远就已经掏空了那老太太的私房,却都填进了雁姬开设的赌场里。事发之后,骥远挨了顿打,老太太就成了这样。

    上次的“万寿无疆”事件,雁姬也顺带地将府中上下清洗了一遍。凡是老夫人、努达海、骥远、珞琳身边的得力心腹,绝大多数都折在了那件事上。就算是偶有一个逃过的,也都远远地派了出去。这个家,现在说了算话的,不是老夫人,不是努达海,而是她钮祜禄雁姬。一切都已经布置好了,就等着新月这个主角的到来,这出戏就可以开始上演了。

    淡淡地看着努达海跟新月搂在一起喜极而泣,雁姬什么表示也没有。冷眼瞧着震惊的骥远、珞琳,她还是什么表示也没有。雁姬只留下了一句话,就转身回来自己院子,“三日之后,举行家礼。”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这日一早,正是月牙儿行家礼的时辰。这几日里,他他拉府上已经赶着做了布置,就等着月姨娘进门了。有了努达海的督促,时间虽然仓促,场面却并不显得简陋。红绸高挂,红毡铺地,大红的喜字,处处彰显着喜庆的气氛。

    新月自己对这个家礼是万分期待的,虽然在怒达海的提示下,她已经明白将会遭受到一些刁难,可她并不害怕,再苦难得还能有在辛者库辛苦?她反而因为这是个承认性质的仪式而暗暗满足,就好像她是真正嫁给努达海一样。所以,她早早地起来准备。

    雁姬对此也很期待,上辈子的家礼,她的威风还没摆足,就被努达海母子搅合了。这回不但有了撑腰的,那老太太又已经不中用了,想想都开心。而且,那位端亲王世子跟从前全不一样,折腾人的鬼点子多得吓人,比她这老一套可有趣儿多了。所以,她也早早起来准备。

    因是家礼,又因着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所以他他拉家也没邀请旁人,就只有自家的几个在正堂等着。正堂外面铺着红毡,指示了新月一路要走过来的路线。下人们都已经立在两旁,等着观礼。这些都是家礼的固有程序,倒也不算是雁姬为难新月。

    新月刚准备跪下开始行礼,就听见一声“慢着!”。那是清冷又悦耳的嗓音,语气里是懒洋洋地漫不经心。新月有些惊喜地回头,这是“克善”的声音啊。虽然没有盛大的婚礼,可这是她和努达海的仪式,作为弟弟的“克善”能够来观礼,真是太好。而且,有他这个端亲王世子在,雁姬想必不敢做得太过。

    刘煜不是自己来的,身后竟呼呼啦啦跟了上百号人,侍卫、嬷嬷、宫人都有,宫人们手上都还捧着东西。看到新月惊喜交加的样子,刘煜也笑了,笑出一些温柔似水的意味。这么高兴看见我么?万一等会儿高兴得过了头,笑不出来了怎么办?呵呵,那就哭吧!

    他他拉府的主子都迎出来,除了雁姬,所有人都觉得刘煜是来给新月撑腰的。努达海松了口气,刘煜虽然不好。可到底还不算绝情,知道拉自己姐姐一把。强撑着起床的老夫人脸色也好了一点,新月若不跟世子断了情分,对努达海倒也有不小助力。

    “免了吧。诸位是主人,不过今儿本世子可要喧宾夺主一回了。”刘煜笑眯眯地摆摆手,带着自己的人就往里走,边走边说道:“今儿爷是奉皇太后娘娘的懿旨,来充一回娘家人的。太后娘娘跟府上的雁姬福晋是远房姑侄,娘娘身份贵重,不宜前来。爷正好在边上就讨了这差事。”

    “福晋,你可不要嫌弃爷年纪小,给你撑不起腰啊。你瞧瞧,爷为了怕给你丢人,可把能用的人都拉出来了。就连太后娘娘身边的桂嬷嬷都叫爷给请来了。这下,福晋能放心了吧?”刘煜说着。回头看向努达海、新月等人。变脸的好戏不是谁都能演的。

    这话说得,所有人都是一愣。撑腰是撑腰,撑得却不是新月的腰,而是为了雁姬。努达海当时就瞪圆了眼,可惜他怒瞪着的两个人谁也不在意他。新月伤心欲绝了,她知道刘煜恨她。可竟然恨到了这种地步么?她想掉眼泪,可想到今日的新婚妆容,就忍了下来。

    正堂里,刘煜毫不客气地坐了主位。他指着立在当中的新月,好奇地问道:“咦,这就是府上要进门的小妾吧?听说叫做月牙儿,这名字可有些风尘啊。不过,做小妾的嘛,也不用计较这么多。桂嬷嬷,请您看看她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克善,你怎能这么侮辱新月,她是你的亲姐姐啊。这么绝情、恶毒的话,你怎么能够说得出来?你看看,新月已经被你气成什么样子了?你知不知道你让她多伤心,多难过?当初她……”努达海忍无可忍地抱住摇摇欲坠的新月,痛心疾首地斥责刘煜。

    “能气成什么样,不还没死呢么?!”刘煜冷眼睨着两人,略加重声音道:“努达海,本世子要提醒你,饭不可以乱吃,话更不可以乱说。本世子的姐姐仍在慈宁宫中为亲人守孝,可没功夫来这儿跟人玩家家酒。怎么,你不同意本世子的话?那咱就去皇上面前对质可好?”

    一句话说得两个人同时哑火,刘煜懒得再去看他们,撇着嘴挑刺儿,“福晋,你府上的规矩还是不严啊。一个小妾进门行礼,竟然还敢穿着大红的旗装,这分明就是不给你脸面嘛。怎么,以为咱娘家没人不成?桂嬷嬷,去教教她,做小妾的该怎么穿衣裳啊。”

    “还有,那路上怎么还铺着大红的毡子,这颜色也是小妾配踩的?”刘煜状似无奈地摇摇头,冲萨福鼎点点下巴,“老萨,带着咱们的人,去帮着把路好好理理,顺带把府里不合适的地方都改改。小妾进门,就该有个当小的觉悟。红色,这一辈子也只能在梦里想想了。”

    桂嬷嬷跟萨福鼎应了一声,分别开始行动。桂嬷嬷围着新月饶了一圈,一个眼色下去,就有几个力大的嬷嬷连撕带扯地将新月身上大红的吉服扒了下来。新月羞愧万分,拼命挣扎却抵不过嬷嬷的力气,眼睁睁地看着衣裳离开自己的身体。努达海,救我啊!

    天神努达海呢?努达海当然不能让他的月牙儿受到这样的屈辱,可是他不敢擅动。他不是屈服于刘煜的恶势力,而是怕他们伤害到月牙儿。刚才他就想冲上去,可是刘煜的一句话,就让他只能拼命压抑着,眼睁睁地看着新月痛苦,自己却无能为力。

    “努达海,你就乖乖站在那儿,可千万别乱动,万一磕着碰着了本世子,你可吃罪不起。你若擅动一下,本世子立刻去回禀皇上,将这个贱人带回去,找十个八个公公调-教一番,然后扔到教坊司去。呵呵……到时候,凭着这贱人的姿色,说不定教坊司还能多出一个红牌,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去捧场呢。”刘煜冷眼看过去,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

    随即,他如冰的眼神扫过莽古泰、骥远、珞琳几个。那意思很明白,你动一动,新月也是同样的下场。不怕死的就往爷的枪尖上撞,会让你们死得很好看的。于是,正堂里有多了几张愤怒、纠结的脸供世子爷欣赏。看戏嘛,这样才热闹不是?!

    桂嬷嬷带着人扒掉了新月的吉服。扔给她的是一件粗布衣裳,看不出来新旧的灰突突颜色。新月趴在地上哭了一会儿,发现没人理会,连带努达海所有人都静默着。她咬着牙,将那衣裳穿好,又整理一下被扯乱的发髻,哽咽着问道:“现在,是不是可以进行家礼了?”

    刘煜扫了回来的萨福鼎一眼,见他点头了,这才无所谓地说道:“这本就是他他拉家的事。问爷做什么。爷今儿不过是来给雁姬福晋撑腰的,只要没什么不合规矩的地方,你们随意啊。对了,要行礼就快点,爷还等着回宫向太后娘娘复命呢。你还出去行礼?”

    新月低着头向外走。外面的红毡已经全部撤掉了,露出地石板地面。新月抹抹眼泪。在心中给自己打气。只要过了这一关,她就真正是属于努达海的人了。不管遇到什么,不管有多少刁难,有真爱支撑的她都能扛过去。她可是能为了努达海去死的新月格格,什么都难不倒她。

    “等等,”看见新月在二门处就打算开始行礼。刘煜又叫住了,“进门进门,难道你都是从二门进来的,滚去大门口开始。福晋。难怪太后娘娘不放心你,你这性子也太软和了。看那小妾还没进门呢,都要爬到你头上了,行个家礼还偷工减料的,她到底想不想进门啊?”

    雁姬心里开心,面上却木着一张脸。听着刘煜这话,她不着痕迹地瞥过去一眼。这孩子就是故意的,你折腾新月就好了,带上她干什么。不过,她很感谢这孩子。想当年,她就是这样,看着新月一身大红地进到正堂,却没人为她这个正室说上一句话。

    没办法,新月只好走出大门外,从台阶下开始行礼。这样的举动,自然引起不少邻居的围观,指指点点地说着什么。新月听不清楚,可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她不能阻止别人,就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努达海,她愿意,甘之如饴!

    可她显然想得太简单了,刘煜怎么可能让她这么简单过关呢?“啪啪……”两边站着的宫人都捧着瓷器,旁人原先还疑惑是做什么的,现在知道了。新月每走一步,就有人在她的前路上摔件瓷器,不管她是走路还是跪拜,都要在这些碎渣上进行,头一拜就见了血。

    “太恶毒了,太恶毒了,你竟然对自己的亲姐姐这么恶毒……天哪,怎么会有这样的孩子,老天难道没长眼睛么?为什么不让时疫就要了你的命呢,为什么还要留着你这样祸害人呢,为什么,为什么啊……”努达海魔怔了似的,浑身颤抖着,口中喃喃地说道。

    “小主子,您不能这样啊。格格……格格你的姐姐,她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能这么对她。她给人做妾已经是万分委屈了,你怎么还能这么戳她的心窝呢?小主子,收手吧,别让亲者痛仇者快啊。”莽古泰忍不住跪下求情,怨恨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风淡云轻的雁姬。

    “哟,还学会用成语了。老萨,数着他们说了几句话,让外面多摔几件。爷旁的没有,摔几件瓷器听听响儿还是有的。今儿带来的也不多,也就是百十件儿吧,尽够了。”刘煜也不理会莽古泰,捧着个精致小巧的手炉,闲闲地跟雁姬扯些家长。那漫不经心的样子,靠在宽大的椅上,慵懒的像猫儿一样。

    “够了,我再也受不了了。什么家礼,什么规矩,我统统不管了。”看着新月几乎是爬着过来,身后是一趟的血痕,努达海再也不能忍了。再这么折磨下去,月牙儿会被他们折磨死的。他大步冲到新月身边,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地将人抱起来,怒瞪着刘煜。

    “月牙儿,你觉得够了么?你也觉得家礼、规矩都不重要,是不是?”刘煜一点也不担心,凉凉地开口。哼,努达海怎么把人抱起来的,就得怎么再给他放回去。那么急切地想要名正言顺跟心上人在一起的女人,到这临门一脚了,怎么舍得放弃呢。

    而且,新月身上的伤,绝对没有看起来那么严重。她又不是傻的,不可能专门往碎瓷渣子上跪,刘煜又没派人押着她。不过,她也绝对不好受就对了。

    “不,努达海快放我下来,马上就结束了,不要让我前功尽弃,好不好?”果然,新月挣扎着要下去,泪眼婆娑地望着努达海。那目光中的坚强与祈求,简直要将努达海淹没了。他仰天悲吼一声,“老天爷啊,我们只是相爱,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们……新月,你要跪是不是,那我陪着你。如果你要遭这样的罪,那我更应该受罪……”

    一炷香之后,刘煜无聊地打个哈欠,指指仍在互诉衷情的男女,不耐烦地道:“甭管是一个还是两个,你们倒是给本世子赶紧跪完啊。说个话没完没了,磨磨蹭蹭的,皇上那儿还等着本世子用膳呢。不想听话,月牙儿本世子就带走了,调-教好了说不定还能在教坊司里伺候你一回。”(未完待续。。)

第948章 家变,残废

    努达海黑沉着脸,杀人一般的目光盯着刘煜,身上在战场上洗练出的杀气四溢。刘煜嗤笑一声,故作害怕地抖了抖,“呦,怎么好像忽然变冷了?福晋,让人再添个炭盆上来。就摆在努达海旁边,省得他冻着。”老子可是万人屠,你一颗胖大海就能吓住老子了?

    好容易新月才挪进了正堂,只剩下半条命的样子。可还不到休息的时候,还有最后一个重要项目——敬茶。首先是他他拉老夫人,这老太太脸色阴沉沉的,看见新月举着茶盘,僵硬地扯扯嘴角,正要让身边人去接,却突然被刘煜插了一脚,是真的插了一只脚进去。

    他一脚踢在茶盘上,茶水整个泼到新月身上。刘煜冷着脸训斥道:“做人小妾的,哪有资格叫额娘,你该叫老夫人才是。记住,妾是奴才,你现在就是奴才,没资格叫额娘,知道了么?重来。”训完,他又懒洋洋地窝回椅子里,一副什么都做过的样子。

    “别觉得委屈,这都是你自己求的。求仁得仁,你这辈子也算是圆满,自己偷着乐去吧。”半晌听不见新月的声音,刘煜连眼都不睁,淡淡地说道。

    撑完了腰,刘煜伸着懒腰从他他拉府出来。新月总算是脱手了,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至于她能不能在雁姬手里讨一条活命,那就不归他管了。他用手指轻轻摩挲几下腰间的玉佩,然后将其扯下来,扔给身后跟着的萨福鼎,“赏你了。”

    家礼对新月来说,是个惨痛的记忆,却也将是个幸福的开始。虽然在家礼上受辱颇重。连身体上也是累累伤痕,可却也让她更为努达海所疼惜。正好努达海也不用上朝办差,两个人便窝在望月小筑里,一面养伤,一面你侬我侬地俩俩相望,逍遥自在。

    刚进到这个家的时候,新月便知道骥远和珞琳对自己有些误解。可是她相信,时间会让他们明白她跟努达海之间的感情,最终会原谅她的。而珞琳也没让新月失望,在对她冷言冷语了没几天之后。就变得爱往望月小筑跑。两个年纪相仿的女人,有数不完的悄悄话要说。

    开始的时候,珞琳还觉得有些对不起自己额娘,可渐渐地就不怎么在意了。一则是雁姬如今冷冷淡淡的,连话都不愿意跟她多说一句;二则是珞琳觉得自己已经能够体会到阿玛跟新月之间的那种深情。那种能够抛开一切只要你的爱情,让珞琳无法不尊重、不向往。

    随着家里的气氛越来越冷淡。珞琳竟然慢慢觉得。有阿玛有新月的望月小筑才像是一个家。于是,她越来越爱往望月小筑跑,也越来越喜欢跟阿玛、新月在一起,就好像他们才是一家人一样。虽然偶尔看见雁姬的时候会觉得愧疚,可转眼就又被珞琳抛在脑后。

    雁姬对此倒是不在意,权当从没生过孩子。珞琳爱往哪儿跑都随意。该失望、该伤心、该难过的都已经经历过了,雁姬现在已经能够淡定地看待这一切。有努达海在,她也没去望月小筑找麻烦,省得被不理智的男人伤到自己。更省得自己被他们恶心到了。

    她也从不在生活上克扣望月小筑,一般人家姨娘该有的,她一样也不少地都送过去。就算努达海有什么无礼要求,雁姬也看心情处理,高兴了就给他点面子,不高兴了就拖到他自己也忘记拉倒。她现在将自己更多的精力,都放在了掏空他他拉家的财产上。

    但是,这并不是说她就放过这些人了,只是还没到时候而已。刘煜说的没错,只有得到过的人,才会知道失去有多痛。现在,他们得到多少快乐;不久之后,他们就要承受多少痛苦。她一直在等着,等他们养好伤,走出望月小筑的日子。

    至于骥远,他就有坚持得多了。新月跟他阿玛的“真情”,仿佛一个个巴掌一样扇在他脸上。偏偏新月还喜欢将那串月牙儿项链佩戴在胸前,就好像要时时刻刻在提醒着他的痴心妄想和自作多情。

    被心爱的女人不屑一顾,被敬重的阿玛背叛,骥远简直在这个家里呆不下去了。所以,他整日留恋在赌场酒肆,不到没钱花了就绝不回家。往日练就的功夫也撂下了,已经变成了他往日不屑一顾的八旗纨绔子弟。而家中也没人管他,老夫人瘫病在床说话都不怎么利索,努达海只顾着跟他的月牙儿卿卿我我,雁姬则是冷眼旁观不发一言。

    在酒楼花天酒地,在赌场挥金如土,骥远总要有金银来源的。雁姬那里就不要想了,除了月例银子多一文都不给。老夫人那里已经被骥远掏空了,现在根本就不见这个孙子。而骥远又不愿意向努达海示弱,去向他要银子。无法之下,骥远便将主意打到了努达海的私房上。

    因着雁姬暗中的交代,相关下人极其配合,以至于骥远很轻易的就得手了。这努达海整日在望月小筑陪伴美人,骨头都酥了,哪还记得去看看自己的库房。努达海征战多年,还是聚敛了不少好东西的,让骥远好好发了一笔财。手里有了银子,他便更不着家了,渐渐开始了以青楼妓馆为家的生涯。

    努达海挨的板子,新月腿上的扎伤都不算重,没一个月就好全了。他们深为自己的深情而自豪,恨不得让全京城的人都看见他们秀恩爱。于是,两个人也不顾严冬的天气,骑着马儿出城去郊游。两个人一前一后,满是柔情蜜意地同乘一骑,时不时还深情地对视一会儿。

    临近新年,乾隆这天正好带着刘煜出宫,来感受民间的过年气氛。他们挑的是京里最热闹的一条街,乾隆看着克善四处张望的凤眼,才觉得他真正有点儿少年样子,而不是平日里的故意为之,心中很是欣慰。

    没错,乾隆一直都知道。刘煜总在自己面前装乖,偶尔也会任性得像只探出爪子的猫儿。可对着不喜欢的人时,那叫一个高傲冷淡、嚣张跋扈,阴险狡诈得像只使坏的小狐狸。想来也是,刘煜身边全都是乾隆的人,他自己也一点都没有要避讳的意思,乾隆皇帝怎会不知道。

    可乾隆一点都不介意,反倒觉得他家“克善”使坏的样子像极了他皇阿玛,让他不但不想责怪,反而忍不住想去帮扶一把。就如同当年皇阿玛帮他处理他惹出来的那些麻烦一样。如今宫里已经有了端亲王世子恃宠而骄的传言,乾隆知道是怎么回事,却一点去平息的意思也没有,他只是更加变本加厉地去宠爱刘煜。恃宠而骄又怎么样,朕愿意骄着他!

    就在乾隆陷入这种奇特的“父子情怀”的时候。骑在马上的努达海和新月映入了皇帝的眼帘,让这位万岁爷忍不住抽了抽眼角。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真是……真是不知道死活的东西!

    新月和努达海没感觉到周围人的指指点点。或者说他们浑不在意,又或者他们干脆将之当成了赞叹,可乾隆却不能不在意。尤其是有人踢爆努达海身份的时候,乾隆都觉得脸红。这丢脸的不光是努达海一个人,还有朝廷啊,更加还有他这个当皇帝的啊。

    眼看就要过年了。给他搞出这种事,这努达海是不想好了。他明明都让他在家好好抄书反省的,这混账东西却三番四次的跑出来丢人,看来上次的三十板子是打少了。这幸好是没几个人见过新月的。不然往后宗室的女孩儿们就不用嫁了,都得削了头发去做姑子。

    第一次在清朝过新年,刘煜对这原汁原味的新年很是期待,今天一到街上便有些目不暇接的感觉。当感觉气氛突然不对劲后,便好奇地看向乾隆注目的方向。咋又是这两个呢?自从把新月转交给雁姬之后,刘煜便没关注过,没想到这女人还蹦跶着呢。

    “来人,”乾隆阴沉着脸,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道:“去弄点意外,爷不想再看见努达海活蹦乱跳的了。吴书来,再派个人去他他拉府上问问雁姬,有些事她要是做不好,爷不介意把她一锅端了。真是的,大过年的居然看到了这么一对东西,晦气得很。”

    一转眼,乾隆又看见身边瞪大眼的少年,恨恨地敲了他额头一记,迁怒道:“都是你这孩子出的馊主意,早早就拍死了不比什么都好。现在可倒好,走到哪儿都能看见这些膈应人的东西。回去罚你一顿点心,装可怜也不行。”

    刘煜撇撇嘴,表示罚点心什么的一点也不可怕,他又不是个真的小孩儿,才不稀罕那些甜食呢。不过,对于被新月他们拖累,刘煜心中充满怨念,没好气地朝新月、努达海两个运气。这两个是有多投入啊,被那么多人围观着,还能我行我素地秀恩爱,心理素质之强悍,真是让人汗颜。就是不知道,如果他们发现围观者当中还有个皇帝的时候,是个什么表情。

    雁姬刚刚接到宫里的传话,努达海就被人抬着回来了,据说是从马上摔下来了。同样一身狼狈的新月紧跟在怒达海身边,哭得比当初死了全家还惨。大夫诊治之后,宣布努达海不幸摔伤了脊椎,腰部以下毫无感应,从此就瘫痪了。

    这个消息晴天霹雳一样,让他他拉家除了雁姬之外的人不能接受。老夫人、骥远、珞琳,他们都不能面对这样一件事,英武不凡、战功赫赫的儿子、阿玛,忽然之间变成了个不良于行的瘫子,这太刺激人了。而且,努达海是武将,没伤在战场上,却在抱着小妾遛马的时候把自己摔瘫了,这多丢人啊,多讽刺啊!至少,骥远觉得自己最近是没脸出门了。

    当然,这其中最不能面对的,就是努达海和新月。努达海没想到,只是从马身上摔下来,怎么竟然就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他当场就指着大夫的鼻子骂“庸医”,将手边能碰着的东西统统砸过去。他努达海是大名鼎鼎的常胜将军“马鹞子”,怎么可能瘫痪了呢?!

    新月也不能相信,努达海明明是天神一样的人物,怎么会这么容易就受伤呢。摔马而已,当初骥远不也摔了。还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努达海身体那么强壮,武功那么高强,怎么可能会摔得瘫痪呢?!这个大夫一定是在开玩笑,不过是个一点也不好玩的玩笑。

    可惜,流水一般地大夫请来,又流水一般的送走,各个都是一样的诊断。一次次希望,又一次次失望,然后直到绝望。

    雁姬冷眼看着混乱不堪,悲声一片的场面。不远不近地站在外围。当年她就算是死了,这些人也没谁为她掉一滴眼泪,反倒送瘟神一样将她仓促下葬。上辈子她就在想,作为儿媳她有哪点对不起婆婆,作为额娘她又有哪里对不住儿女。让她落得那般下场?!

    场面更加混乱了一下,因为本就病重的老夫人一口气没上来。终于厥过去了。旁人都沉浸在自己的痛苦哀伤之中。只有珞琳尖叫着抱着她摇晃,一会儿玛嬷一会儿阿玛地喊,却不知道叫大夫。这老太太若是只剩一口气,早晚得让自己孙女给摇晃没了。

    “都给我闭嘴!”雁姬冷喝一声,镇定自若地指挥道:“甘珠,赶紧带人把老夫人送回去。小心着点。骥远,去请往常给老夫人看诊的姚大夫。珞琳,你跟着甘珠去照看老夫人。至于你,月姨娘。努达海现在就交给你照顾了。好好伺候着,若有一点不好,仔细你的皮。”

    从此,努达海跟新月开始了巡回演出,每每上演着同一出戏码。努达海大发雷霆,对新月又打又骂;新月则美目垂泪,对努达海逆来顺受;然后就是努达海幡然醒悟,抱头忏悔;新月就喜极而泣,无悔包容;最后就是两人抱头痛哭,拥吻在一起……如此循环往复。

    他们没发现,望月小筑的下人越来越少,吃穿用度也越来越差。等新月发现的时候,望月小筑只剩下几个打扫的下人,竟然已经没有了能够帮忙她照顾努达海的人了。努达海生活不能自理,一切都需要新月自己动手,不但是吃喝,就连拉撒也得新月帮忙。

    而且,瘫痪在床之后,努达海也许是思虑过重,也许是身体隐患爆发,一下子就衰老得厉害。头上乌黑的发丝染上了霜色,眼角额头的皱纹越发深刻,就连眼神都日益浑浊起来。现在,新月跟他越来越像是两代人了,甚至在朝着隔代人发展。

    越是这样,努达海对新月的占有欲就越强。一会儿看不见新月,便使劲捶打着床铺地鬼哭狼嚎,直到看见新月了才罢休。对于年轻男人更是防得严,根本不让他们在屋里多待一会儿。其中防范得最严实的,就是他自己的儿子和已经成了公公的莽古泰。

    家里的顶梁柱倒了,骥远就更没人管了,于是更加花天酒地起来。这人呢,想学好就得学一辈子,可要学坏那也就是一眨眼。这几天,骥远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没事就跑到努达海跟前儿献殷勤,对于他阿玛的白眼谩骂全然当做不存在。

    其实也很简单,想想就知道他为的什么,还不就是那一弯月牙儿。刚开始努达海瘫了的时候,他还没动这个心思,可架不住身边总有有心人撺掇啊。而且,草原上本就有父死子继的传统,他阿玛现在的情形,跟死了也差不多了吧。新月,早晚还不都是他的!

    骥远坐在椅上,着迷地看着新月的一举一动。已为人妇的新月,清丽的面容依旧,却更多了一分妇人的风韵。而最近的遭遇又让她凭添些无言的哀愁,眉宇间的幽怨散发着更加醉人的风情。虽然已经是个二手的了,但骥远却觉得新月竟比以往更吸引他了。

    他这样炙热而毫不掩饰的目光,自然瞒不过努达海。所以,努达海像一头受伤垂死的狮子一样,发出凄厉却已经毫无威慑力的咆哮。没了牙跟爪子的狮子,骥远才不会怕他呢,你吼你的我看我的,咱两不相干。而且,看见自己阿玛这个样子,更让骥远有种诡异的快-感。

    忍了几天,骥远觉得自己再也憋不住了,这日趁着努达海睡着的时候,将新月捂着嘴拖到了隔壁。望月小筑里本就没什么人了,莽古泰也被他找个理由支开了,正是一亲芳泽的好机会。一想到心心念念的人就要被自己压在身下,骥远便兴奋得不能自已。

    新月最近很迷茫,这样的日子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努达海曾经是她的向往,救她于危难之中,又给了她心灵的安慰,更让她将一腔情丝倾付。努达海曾经给了她无匹的勇气,让她能够冲破一切阻碍,能够忍受一切折磨。可是……那不是现在的努达海。

    她知道,让身为常胜将军的努达海,接受自己再也站不起来的事实很困难。可是她没想到努达海竟会变得这么厉害,整个人从里到外都好像扭曲了。她虽然仍伺候在怒达海的身边,却不知道这个努达海,还是不是她爱的那个人,是不是能让她抛却一切的那个人。(未完待续。。)

第949章 新月完结,商议战事

    如今瘫痪在床上的努达海仿佛是行将就木的花甲老朽,哪还有半分记忆中的威武天神模样?!新月自认不是个注重皮相的女子,不然也不会爱上可以做她父辈的努达海。可是,她真的越来越无法面对这个努达海,有时候甚至连看一眼都觉得可怕。

    以前的努达海是深情而又温柔的,坚强宽阔的臂膀给了她无比的安全感。可现在,努达海一天比一天暴躁易怒,一天比一天古怪莫测,甚至不止一次地对她动手了。虽然,每次努达海都会哭着向她道歉,她也哭着表示原谅。可新月想过的生活,不是这样的啊。

    她需要的,是一个温柔包容的情人,能够将她捧在手心上疼宠,满足她对爱人和阿玛的双重期待。她前半生的十几年,过的是养尊处优、随心所欲的日子,后半生也希望那样过啊。努达海曾经很符合她的需要,可那仅仅只是曾经。她的耐心,快要耗尽了。

    骥远那饱含情-欲的目光,已经人事的新月自然明白其中的含义。可她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要回避,反而隐隐中有些期待。这样的发现让新月震惊、愧疚、痛苦,她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她怎么能够在心理上背叛努达海!她要下决心,斩断那不该有的期待。

    可就在这时候,骥远的行动来了。新月知道自己的身体软了,虽然在挣扎却没有用尽全力,甚至有些半推半就的意思。她不愿承认自己的心背叛了努达海,只好将一切都归咎到身体上。所以,等骥远放开她的嘴之后,她在口头上做了最激烈的反抗。

    那么凄厉的声音,反而让骥远更加兴奋。也惊动了隔壁的努达海。自己的女人正在被自己的儿子侮辱,努达海会有什么反应?如果他完好无损,一定会揪住骥远痛揍一顿,然后将之逐出家门。可现在,他却只能强撑着残躯,从床上滚到地上……

    雁姬差不多是掐着点儿过来的,正好赶上骥远意犹未尽地从新月身上爬起来。猛地看见雁姬,骥远还是吓了一跳的,但他很快就镇定下来。他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反正额娘只有他一个儿子。总不会让他出事的。穿好衣服之后,骥远就嬉皮笑脸地往雁姬身边凑。

    不着痕迹地往边上避避,雁姬冷淡地道:“去梳洗一番,然后到正堂等我,我有话对你说。”打发了骥远。她挥挥手,“把这个贱人拖下去洗刷一番。灌了药之后再送回来。大人身边离不了她。”身后跟着的两个仆妇便抢上前,把新月用被子裹着抬走了。

    至于隔壁仍在地上翻滚咒骂的努达海,雁姬连看一眼都没有,径自回了正堂。这个男人,早就已经死了,现在的那个不过是个行尸走肉。新月既然喜欢。送给她便是了,却别想再得她雁姬一丝关注。只是,不知道这样的努达海,还是不是那弯月牙儿的天神呢?

    努达海翻下床的时候。又摔到了脊椎伤上加伤。新月被送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他只剩下头还能轻微转动了。看到被玷污的新月,努达海没有出言安慰,反而劈头盖脸一顿咒骂。若不是他不能动了,一顿打估计是少不了的。而新月则凄楚地摇着头,抱臂缩在角落哭泣。

    也不知道是气怒攻心,还是伤处淤血,努达海的身子越来越弱。他先是嘴角溢出血丝,然后开始咳血,最后干脆一口口往外呕血。大夫也看了许多,药也用了许多,却没什么用处,新月只能看着努达海一天天衰弱下去。她分不清自己的心情,到底是悲伤,还是……期待。

    拖了一个多月之后,努达海终于走了。他不是病死的,而是趁人不注意自己咬了舌。当最后解脱的时候,努达海甚至有种欣喜若狂的感觉。是的,他早就该这样做了,在他刚刚摔马的时候就该这么做了。不能策马狂奔的努达海,哪还有活着的必要呢?!

    一听到儿子的死讯,老夫人就再也撑不住了,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当时,雁姬正在进行每日的例行汇报,说说家中的大事小事。这并不是她有多孝顺,有多尊重婆母,反而是因为她知道,她说的这些只会让这老太太越听越生气,越伤心。都活在痛苦中,才是她的心愿啊。

    老夫人与努达海母子同日逝去,本该是引人怀疑的一件事。可两人一个卧病已久,另一个身体残疾,相继病逝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所以,即便是他他拉氏也没谁去过问,旁人就更不会多管闲事了。

    这母子俩的葬礼,骥远没能赶上,他已经随军队开赴战场了。雁姬通过娘家哥哥将他塞进军中,却没为他谋个官职。这让骥远颇为不满,他一直认为凭自己的身份、能力,至少也得是个参领、佐领才配得上。可名字已经报上去了,不去就是逃兵责罚甚重,骥远也只能不甘不愿地去了。只是没想到,一过年就被派往了战场,让他欲哭无泪。

    珞琳去年就过十七周岁了,这一守孝便是三年,出孝的时候就是二十一了。这样年龄的姑娘,又没有官高爵显的阿玛,实在是没什么好挑剔的。若不想做妾侍,也就只有为人继室。雁姬早早地选好了人家,一出孝就将珞琳风光的嫁了,然后静静等待她的结局……

    直到骥远因逃跑被主将斩杀、珞琳因和下人的情不自禁被夫家浸猪笼,雁姬才宛如脱胎换骨一般,再不见往日的阴沉冷漠,反而笑得比那冬日的阳光还要温暖。而也是直到那个时候,刘煜才终于了解到了他在这个世界的“通关任务”。

    不过现在嘛,刘煜暂时还没有摸到通关任务的脉搏,只能顺着自己的感觉在这个综了很多作品的世界中“度假”!

    这日,乾隆如同往常一样,处理完政务就带着一班人马向上书房开拨,脸上表情并无往日的悠闲从容,微微锁起的眉头透露出他此刻烦闷的心情。

    踏入房门。迎着众人的请安声,乾隆皇帝稳稳坐到主位上,而后抬手示意众人起身,目光习惯性的先搜寻刘煜的身影。见他面容平淡的站在众人之间,神情清冷中自有一抹悠远宁静的气度,光是看着,他心头的烦闷就已渐渐淡去,进而消散。

    乾隆收回视线,肃着一张脸沉声说道:“今日不考校功课,考校政务。你们尽可畅所欲言。朕不怪罪。”宫中传言他有意重新栽培众皇子,从中择选继承人,事实确是如此。故而,他有意增加了皇子们对政务的学习和对实政的接触。今日,他便是特意来探察众皇子们资质的。

    听了乾隆的话。偷觑他严肃的表情,两位皇子以及恩准在上书房读书的几位重要宗亲的阿哥们不敢怠慢。齐声应诺后脑子高速调动起来。只等帝王提问。

    乾隆看见众人反应,满意的颔首后开口,“今日朕收到奏报,大小金川再起战事。日前我军与反贼莎罗奔呈胶着状态,钱粮兵力皆为不继,损失日趋严重。是战,是退?”

    乾隆说完,肃然扫视众人一圈,跳过神色畏缩的四阿哥永珹。手指向抬头挺胸的五阿哥永琪说道:“永琪先来。”

    永琪上前一步,躬身回禀:“回皇阿玛,儿子主张怀柔为主,武力打击为辅。先派使臣前去招安,招安不成再遣援军出兵攻打。若莎罗奔为利益所诱愿意臣服,可免了我朝折损军力,若他不愿臣服,也给了我军一个喘息的时间。”

    这个回答思虑周全,也是朝廷剿匪惯常的作法,旁听的众人在福家两兄弟的带头下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上书房总师傅纪晓岚垂下目光,无语的摸摸胡须,乾隆也是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的抬手示意永琪退下。

    刘煜侧耳聆听永琪的主张,听完后嘴角微微一勾,暗含讥嘲。

    莎罗奔盘踞大小金川,拥兵自重,绝不是普通匪患,岂可贸然招安?这无疑于放虎归山,养虎为患。莫说他知悉历史,知道乾隆对此次战役的真实意图,就是不知道,他也万不会主张五阿哥的这个蠢办法。堂堂天朝被几个跳梁小丑挑衅,不压着对方杀至灰飞烟灭,怎么扬我朝天威?

    想到这里,刘煜微微蹙眉,几丝凌厉悄然浮上眼底。

    五阿哥说完,四阿哥和几位铁帽子王的世子阿哥们也相继出列阐述自己的观点。有附议五阿哥的,有将五阿哥的说法改头换面,再说一遍的,有红着脸举棋不定的,乾隆一一听来,俱都是面无表情的颔首后挥退,并不多作评价,这让还没轮到发言的人心里更加忐忑,对帝王心思揣摩不停。

    乾隆默然半晌后,开口道:“克善,说说你的看法。”

    刘煜听见宣召立刻上前一步,顶着永琪三人组嫉恨的目光,镇定的启唇说道:“回皇上,克善不赞同五阿哥的提议!克善认为,此战该打,更该狠狠的打。”

    刘煜一开口,纪晓岚的眸光就闪了闪,暗叹这所有皇子世子们脑袋加起来也不如端亲王世子一个好使。

    乾隆则忍不住嘴角上挑,内心暗忖:果然,作为皇阿玛转世之身的克善就是这么的颖悟绝伦,从不会让朕失望。他幽深晦暗的目光在很想出言反驳的永琪三人组身上流转一圈,而后满脸兴味的看着刘煜问道:“狠狠的打?如何才叫狠狠的打?”

    刘煜抬眸直视龙颜,眼角眉梢带上几分凌厉,朗声说道:“回皇上,八旗重兵压阵,裹血力战,直至诛灭莎罗奔,废黜大小金川土司制,这就是克善所谓的狠狠的打。”

    少年眉眼飞扬,暗含锋芒,言语间透着不可忽视的自信和强势,只站在原地,什么也不用做就牢牢抓住在场众人的目光。看着耀眼夺目的少年,乾隆眼中的满意之色更重,正要开口说话,不想被五阿哥永琪打断了动作。

    “你可知,按你的提议,我八旗将会折损多少军力?耗费多少钱粮?用如此巨大的耗损换取区区一个弹丸之地,未免太过得不偿失了吧?”永琪抢出一步,斜睨刘煜,对他的说法嗤之以鼻。

    乾隆合上半启的薄唇。靠倒在椅背上,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上演的一幕。好!既是讨论,自然是要有分歧有反驳,且越激烈越好,如此才能将各人心性和资质看的更透彻,更全面。

    刘煜转头看向永琪,略略点头,正要开口,永琪又继续冷冷的讽刺道:“端亲王世子什么都不懂就不要胡乱开口。大小金川地势险要,环境恶劣。莎罗奔的军士都是一群茹毛饮血的未开化之民,各个好勇斗狠,穷凶极恶。且今年各地天灾旱涝不断,粮食歉收,国库存银尽数调拨出去赈灾。没有多少钱粮可供备战。莎罗奔此次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贸然攻打。我八旗将折损多少兵力在他手上。端亲王世子想过吗?”

    他说完,对着刘煜轻蔑的撇撇嘴角,表情得意非凡。往年大小金川闹过一次,乾隆也是如此处理,再加上今年朝廷财力不济的状况,他自诩摸准了乾隆心思。内心对自己的观点更加坚信不疑。

    刘煜微微一笑,淡淡的说道:“五阿哥此言差矣。攻打大小金川,问题不在钱粮,而在我朝声威。天下多少人在看着我满洲八旗对大小金川的处置。若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他得逞,就是给天下人一个暗示:凡负隅顽抗,拥兵自重者,就能占地为王。那后果会是如何?今日有一个大小金川,明日就会有更多个大小金川,直至我大清疆土被寸寸占尽。钱粮军力可损,我大清疆土,天朝声威,丝毫不可损。”最后一句,震耳发聩,发人深省,也将对方辩驳的余地完全堵死。

    徐徐将自己的观点阐述完,瞥一眼永琪被驳斥的哑口无言,却仍心有不甘的狼狈样儿,刘煜轻蔑一笑,转而面向乾隆拱手道:“启禀皇上,克善的话说完了。”永琪搜肠刮肚后无话可说,又见依为左膀右臂的福家兄弟也张口结舌,只能不甘心的垂头,保持沉默。

    经过五阿哥和刘煜的一场交锋,众人自忖绝无可能辩过刘煜。刘煜的口才之好,那是众所周知的,且他字字珠玑,让人辨无可辨,因而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立在原处观望,上书房一时安静的落针可闻。

    乾隆不发一言,神色莫测的盯着站在前列的两人,不知在想些什么。他不开口遣退,刘煜和五阿哥也就站在原地不好妄动。

    这场辩论很精彩,刘煜的表现很合乾隆的心意,字字句句都说到了他心坎上。来上书房之前,在军机处同大臣们讨论时,他的看法与刘煜几乎完全一致,果然不愧是皇阿玛得转世之身啊!不过这永琪……

    看着永琪眼神恶毒的暗暗剜了刘煜一眼,乾隆皇帝微微皱眉,拿起身旁一杯茶水,缓缓啜饮一口,敛目掩住眸子中闪动的寒芒,内心暗忖:永琪心性狭小,无容人之量,且目光短浅,只重表象,绝不是帝王之材,可以弃了……可惜了,皇阿玛怎么就转世到了端亲王府呢?要是转世成皇子,那朕也不会为了继承人而烦恼了!

    想罢,乾隆再无考校下去的兴趣,放下茶杯后蹙眉看向众人说道:“今日考校就到这里。朕先行一步,你们继续上课。”帝王未对考校下定论就要离开,众人虽好奇却也不敢多问,齐声应诺。

    完成一天的学业,刘煜回到阿哥所,简单梳洗一番,换上干净的外袍,带着萨福鼎款步往养心殿走去,刚走到殿门口,正好碰见迎面出来的吴书来。

    吴书来匆忙打了个千,恭恭敬敬的迎上去问道:“奴才见过世子爷。世子爷是来求见皇上的吗?”

    刘煜微微颔首,“正是。不知皇上此时可得空?若有空,劳烦公公代为通传一下。”

    乾隆心情不好,吴书来正忧心的很,见到矩步方行而来的世子,暗赞自己运气不错,听了他的话,求之不得,连忙躬身回道:“皇上这会儿正得空,世子爷稍等,奴才这就进去给您通传。”

    养心殿里,乾隆看着手上户部刚刚送来的,汇报财务状况的折子正烦闷的不行,听见刘煜求见的消息,心中一喜,唇角一勾,将折子甩到一边急切的说:“还等什么?快让世子进来。”他皇阿玛当年可是执掌户部,硬生生的扭转了康熙朝晚期的财政状况,想来让自己头痛的财政问题克善能够妥善解决!

    得到宣召,刘煜缓步走进殿里,正要躬身行礼,胳膊已经被疾步迎过来的乾隆擒住,大力托起,“免礼。克善怎会想到来养心殿看朕?真是难得。”乾隆将刘煜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抬手示意吴书来上茶,开始盘算着怎么不动声色的将户部问题交给他处理。

    对于乾隆皇帝来说,他和刘煜之间的关系有些复杂,一方面,他非常喜欢刘煜的知礼俊秀和果敢聪慧,几乎将他视为儿子;另一方面,因为刘煜和雍正的相似度极高,他又不得不将刘煜看作是皇阿玛得转世之身。

    故而,他在遇到难题时,会不由自主的想到依靠“父亲”,这是他作为“儿子”的权利。但同时,他也有着身为“父亲”的骄傲,不想在孩子面前显露出自己的“无能”,所以才打算寻个借口让刘煜顺理成章的“帮忙”。(未完待续。。)

第950章 锋芒

    不过,乾隆皇帝没有费心多久,因为刘煜本就是主动来帮忙的!微微笑起来,刘煜露出亮白的牙齿,“回皇上,克善是有事求见。”

    乾隆挑眉,表情有些意外。刘煜向来安静,能力卓绝,又坚强独立的很,即便他时时想宠着护着,亦觉得无处下手,常常为此挫败不已,他主动找到自己面前来,尚属首次。

    乾隆嘴角上挑的弧度更加明显,俯身看进刘煜清亮的双眸,温言软语道:“克善有什么事尽管开口,朕给你做主。”

    “如此,克善逾越了。敢问皇上,此次迎战大小金川,军饷钱粮是否真的一点儿也筹措不出了?”刘煜问的很直接。他不怕乾隆责他妄议朝政,刺探军情。这不算刺探,当着帝王的面问,他愿意,自然会告诉他,不愿意,将他狠狠训斥一顿再撵走也就是了。

    这种想法很光棍,很大胆,全不似刘煜往日的行事风格。失去力量的他在这个世界一直是行事谨慎的,但自进宫以来,被乾隆明里暗里的宠着纵着,竟渐渐放下心防,显露出了力量还在时的几分肆意洒脱。

    闻言,乾隆虽然有些意外,却并不因他对朝政的直言探问而生怒,反倒对他的大胆很是受用。他喜欢刘煜对他的直接,对他的肆意,对他的坦诚,若能更亲昵点,如真正的民间父子那般就更好了。

    因此,他半点也不隐瞒,直视刘煜,满含期待的说道:“筹措不出到不至于,只是有点拮据。每分每厘都要力图节约才行。克善可是有好办法?”

    听见乾隆的回答,刘煜垂眸沉吟。头脑高速运转的想着应对之策:“启禀皇上,克善有办法保证这批军饷钱粮每分每厘都用到刀刃上。若皇上信得过克善,给克善七天时间拟一个章程出来。若皇上信不过克善,就当克善今日什么话也未曾说过。”刘煜此来,其实是一次试探,他要看看乾隆皇帝对他的宠信到底有多深。

    如果被拒绝的话,那么刘煜就能大致估算出乾隆的底线,以后行事也能尽量避免引起乾隆皇帝的不悦。而要是乾隆皇帝同意的话,那么刘煜就能借筹措军备的事博一个出位的机会,这将成为他在这个世界建立势力的起始。

    在乾隆的心目中。刘煜可是他那无所不能的皇阿玛得转世之身,他刚才还在计算着怎么能让刘煜帮他解决难题呢,这会儿刘煜的出动出手,在他看来就是“父子之情”的体现,心中满满的都是感动。柔声开口道:“克善有心,朕怎会信不过?七天时间可够?还需要什么帮助?”

    见乾隆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刘煜心里有些惊异。而后止不住的展颜一笑,“回皇上,七天时间尽够了,现在只需统计一番迎战将士的确切人数,再报给克善知道既可。”

    “这简单,朕即刻吩咐下去。让他们今日酉时之前统计出来,将数目呈给你。”

    得到想要的结果,刘煜很满意,略略点头后当即告辞。“多谢皇上信任,时间紧迫,克善这就下去筹措了。”

    刘煜自请了差事后便将自己关在南三所连日加班加点的筹算,期间谢绝了所有探视,连前来示好的令妃也不得其门而入。七日后,紧闭的院门终于打开了,刘煜嘴角带着一抹如释重负的微笑,领着萨福鼎,捧着厚厚一摞资料往养心殿走去。

    养心殿里,乾隆将刘煜拉到自己身边坐下,亲自倒了杯茶水送到他手边,待他慢慢喝下,面露放松,这才开口,“事情做完了?”虽不知刘煜短短七天能捣鼓些什么,但丝毫不影响他对刘煜能力的信任。

    “嗯,做完了。”刘煜放下茶杯,微微颔首,转头去看早捧了一沓纸,立在他身后的萨福鼎,“把东西拿上来!”

    萨福鼎小心翼翼的上前,将那沓纸放在两人中间的茶几上。刘煜看着堆满茶几,厚厚一摞资料,轻轻蹙眉,眼角余光向殿内巨大的御桌瞟去。

    乾隆瞥见他眼神瞟去的方向,心中暗笑,拿起资料,起身往御桌带去,“这里地方狭小,去朕的御桌上看。”

    两人行到桌前,桌面上已经被吴书来收拾的干干净净。乾隆将资料放下,抬手示意吴书来搬张椅子放在自己身边,安置好刘煜,这才认真的一张张翻看起来。刘煜在他身侧坐下,同他一起观看,每看一张,就低声将里面的要点详述一遍,手指时而给乾隆点出一些容易错过的关键点。

    乾隆越看眼里的惊异越深,最后情不自禁的站起身,铺开地图,拿着资料一一比对,查看起来。“哈哈,好,好极!有了克善的这份军备筹措方案,此次大战,我八旗再不用为军资发愁了。”两个时辰过去,终于将资料全数看完,乾隆轻拍刘煜肩膀,止不住朗笑出声。

    刘煜这份资料极其详尽,详尽到每个兵士每日配备多少兵器,衣物,药材,粮食,军饷,都一一罗列筹算的一清二楚,全无遗漏,真正做到了他当日允诺的“每分每厘都用到刀刃上”。执政以来,发动过许多次战争的乾隆从来不知道军资竟然可以计算到一分一厘,军备运用可以预估到细枝末节,这让他大开眼界。

    其实,刘煜只是简单运用了现代预算学和后勤学的一些原理,系统性的将整个大战需要的物资数目预估并罗列出来。但是古代人打仗,向来只粗粗估计一番所需军饷和钱粮,开战后再根据战况适时调整,往往不是浪费了,就是短缺了,并不会精细详实到这等地步,因而乾隆才会如此震惊。

    翌日,傅恒,阿桂,丰升额,兆惠等武将早早来到军机处等候乾隆召见。

    他们早得了消息,皇上将此次大战筹措军备事宜交给了一个从未领过差事的半大小子来操办。对这等轻率的决定,他们颇有微词,正聚在一起商讨着等会儿如何杀杀这小子锐气,让皇上尽早改变主意。

    正议论着,侍从通报“皇上驾到”的声音传来,片刻后便见一高大的明黄色身影携着一名少年款步而来。众人见状纷纷拜倒行礼。

    “起来吧。”乾隆颔首,转头去看那名少年,让他同各位大臣见礼,互相熟悉,而后走到主位上坐下。等待众人各自安置。

    乾隆根本无心去管众人心思如何,今日是刘煜展露锋芒的第一步,从今日起,他要将他一步步送上云端,看着他大放异彩。耀人眼目。前一世,他的皇阿玛是圣明天子。这一世。他的克善也应该是万古名臣。

    “今日招你们来,主要是为了商讨克善拟定的迎战大小金川军备方案,这是具体内容,你们都看看吧,有疑问尽管提。”乾隆皇帝一挥手,身后的侍卫便将拟好的几份章程逐一发放到各位大臣手中。大臣们双手接过。翻开扉页认真观看,军机处里一时间安静的落针可闻。

    半时辰后,几人先后看完军备预算草案,心里的惊异。笔墨难以形容。这份草案真是一个半大孩子的手笔?莫不是皇上为了给端亲王世子造势,请人代劳的吧?不过也不对啊!有这等军事人才,向来爱才如命的皇上怎么可能委屈他替人作嫁?这不是暴殄天物么!

    心里各种猜度,阿桂率先开口试探,“世子爷,您这份方案中,军备使用极为节俭苛刻,连每个士兵每日耗损的米粮,药材,衣物,饷银也要局限,这恐怕不妥。军备可超出,却绝不可拮据,万一遇见意外状况,无多余粮饷添补,会造成军队极大的混乱。”

    刘煜放下茶杯,迎着乾隆鼓励的目光微微一笑,转头朝阿桂看去,淡然说道:“敢问阿桂将军。两个人数相当的军队对垒,配置同样数量的军备物资,一个军队按将军的军备规划作战,一个军队按本世子的军备规划作战,哪个军队会最终胜出?”

    众人听见刘煜提问,俱都垂头沉思,若有所悟,阿桂眼中的惊异叹服则毫不掩饰。这个问题无需细想,答案已经在他脑中,人数军备都相当的两军对垒,自然是军备使用越节省,时间支持得越久的军队获胜。

    刘煜见阿桂不答,眉梢微挑,径自说道:“对战中,以少对多,拼的是智谋,以多对少,拼的是兵力,以多对多,拼的是军备。谁的军备最多,运用效率最高,最持久,谁就是最后的赢家。本世子这份方案,使军饷的每分每厘都发挥了它最大的效用,并无不妥。”话中的强势和自信,让阿桂这种身经百战的老将都有些汗颜。

    他们这些老将上战场,筹措军备时顶多叫手下文职粗粗估算一番,再把最大值上报朝廷,战争中的花用也很随心,反正有朝廷随时增补,故而贪墨浪费军饷事件频频发生,何曾如刘煜这般,对军备运用考虑的这么精细过?

    其实,刘煜只是用浅显的例子粗粗阐述了一点现代后勤学的原理,在现代社会,国与国之间有了争端,无需真正开战,只要轮番进行一场军备竞赛,谁在军备竞赛中拔得头筹,谁就是赢家,军备的运用已经发展成了一门独立的科学——后勤学。但在这个靠血肉拼搏,军备后勤还未受到足够重视的年代,这种系统科学的运用军备的做法却是一种创举,发人深省。

    刘煜并不知道自己的话对众人造成的影响,见阿桂和众将领睁着一双双牛眼瞪着自己,还以为他们仍然不服,表情淡然的抽出一份章程递出去,“若你们还是不信服,这里有一份应急预算方案。专为应付阿桂将军说的意外状况。”

    阿桂傻呆呆的接过刘煜递来的章程,牛眼瞪的更大了一点。这第一份章程的计算已经够精细,够具体,够骇人的了,他竟然还考虑了特殊情况,又计算统筹出了一份应急方案?!这么庞大的计算量听说是他七天里弄出来的,这世子爷脑子是怎么长的?人家户部那么多人,光是发放饷银就要连续加班加点的算上半个月,他这么一弄,还让不让人活了?

    在旁悠闲喝茶看戏的乾隆将众人痴傻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边笑痕不断加深。看向刘煜的眼里满是自豪。这就是他无比敬爱的皇阿玛的转世之身,特立独行,惊才绝艳。如今年纪尚幼已然如此优秀,待他长大,会散发何种风采?定是独一无二,天下无双!

    阿桂和众将领将刘煜递来的应急预算方案迅速看完,表情已经是目瞪口呆,哑口无言。这绝不是找人代笔的!特么的!谁这么大本事七天里写出这么个东西,还躲在暗处厮混什么?早成了一代名将了!

    众人持续沉默,一直未曾开口的傅恒却在此时放下手中章程。提出疑问,“军饷使用方面,世子爷考虑的很周全,不过,这粮草却还有一个问题。请问世子爷。军队从京中开拨时,你章程中提出朝廷只需提供粮草二十万石。这二十万石粮草仅够军队从京城进发到小金川的美诺扎营。开战后粮草不足该如何解决?世子不要光想着厉行节俭就忘了实际情况。”语气颇为不客气。

    乾隆为傅恒的语气皱眉。朝他投去锐利如刀的一眼。被剜了一眼的傅恒苦笑,暗叹:没想到皇上对端亲王世子的纵容宠爱居然达到这种程度,竟连别人对他说话语气稍微严厉一点也无法容忍。

    刘煜对两人眼神间的交流没有察觉,摊开地图连连指出将大小金川包围的几个偏远小镇说道:“京中那二十万石粮草本来就是为了大军路上开拨准备的行军粮,若所有军粮都由朝廷调拨,再运送到前线。路上便要被运送人员和骡马耗损吃用掉大半,得不偿失。扎营开战后的粮草由这几个临近我军大营的偏远乡镇提供最为划算便利。这几个乡镇处于地势低洼,土地肥沃的盆地,粮食出产率极高。完全可以筹措出足够的粮草。”

    傅恒闻言走上前查看,其余人纷纷围拢过来旁观。兆惠看完地图后点头,沉吟一会儿又摇头,开口提醒,“世子有所不知,这几个地方地势偏远,交通不便,那里的乡民民风彪悍,极为排外。他们生活自给自足,少与外界交流,你若拿银子去那里筹集粮草,他们不肯卖也就罢了,说不定还会肆意发起攻击。此法不妥。”

    其他人闻言纷纷点头,乾隆则高深莫测的微牵嘴角。

    刘煜听了兆惠的话淡然表情不变,“兆惠大人说的这个问题我早就考虑到了。这几个地方地势偏远,少与外界联系,因而我去征粮,并不用银钱交易,而是以物易物,拿食盐,茶饼,织物,瓷器等生活用品前去兑换,他们必然愿意。”

    这脑子是咋生的?众人再次瞪眼。何止是肯换啊?你不换,人到时还得哭着求着你来换。对生活在偏远山区的人而言,这些平常很普通的生活用品那是有钱也买不到的。这下不但不用为粮食发愁,还省去了大笔买粮的钱。食言,茶饼,织物这些东西内务府每年得浪费多少去?直接匀一点过来拿去交易就成了。

    众人还没惊讶完,刘煜在地图上连番指点,再投一枚炸弹,“其实此次大战并不需要筹措这么多粮草。解决战争中粮草问题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因粮于战’。何谓‘因粮于战’?就是哪儿有粮,往哪儿打,以战养战。若按步骑混合式打法,骑步兵从后方到线,携六十四石粮草,在路上就会足足损耗掉六十三石,浪费甚巨!若按蒙古式骠骑打法,则根本无需配备粮草。我们将八万大军分成每队数万人的小股骑兵,兵分三路,采取分进合击、割裂围歼的打法,快速奔袭闪击敌营,打完后尽数劫掠物资,再迅速转换阵地。将周边小营地扫荡干净后再重点攻击美诺和阿尔古两个大营,到时,这两营一无援军,二无援资,何愁大小金川不破?如此打法既快速,又省力,还不费钱粮,一举多得。如上一次大战中张广泗那种‘以碉逼碉、逐碉争夺 ’的战术,真真是既耗钱银,又损兵力,着实不妥,最后落得个战败收场。”

    刘煜说到最后一句,微微皱眉,轻叹一声,语气颇为遗憾,转头去看傅恒等人,这才发现他们的表情都很奇怪,眼睛灼灼看着自己,瞪的贼大,仿佛自己是个怪物。刘煜这才发现,虽然他谈的是征集粮草,可无意中却涉及到了战略战策问题,在一军主将面前指手画脚,这种做法着实无礼至极。

    不过,一以刘煜的心性却也不会在意,只随意的冲阿桂拱手致歉,“克善妄言战事,实是无意,若有言语失当之处,还请阿桂将军和众位大人恕罪。”

    刘煜道歉后,众位大人还是瞪着他,没有言语。没办法,本是说粮草问题,可这小世子一通指点,连最佳的战略方案都轻描淡写的提了出来,真可谓一鸣惊人,语惊四座。他们内心遭受了巨大的震荡,一时间竟呐呐难言。(未完待续。。)

第951章 功赏,雪夜

    正在为刘煜骄傲的乾隆见大臣们都不给反应,忍不住皱眉,大力拍击一下桌面,沉声问道:“怎么?一群老臣还同一个小辈计较?克善的策略朕看极之可行,你们难道还有什么更好的方案?”

    被帝王怒斥唤回心神,阿桂眨巴眨巴眼睛,慌忙摆手解释,“不不不,皇上您误会了!奴才们怎么会同世子爷计较?是世子爷‘因粮于战’的说法太精妙了,我等一时想不明白,魔怔了而已。至于世子爷提出的战略,计深虑远,算无遗漏,很是高明,我等更加没有意见。”

    这“因粮于战”的打发他们领兵时都有意无意使用过,但如世子爷这般用精炼的语言总结出来,形成理论,这还是第一次听闻,一时便想的痴了。其他将领们待阿桂说完连声附和,看向刘煜的灼热眼光中多了几分尊重谨慎,初来时的轻视之心尽去。

    这端亲王世子不但精通算学,精于理财,连用兵策略也极有章法,自成体系,如此鬼才般的人物,百年难得一见,再加上今日皇上对他百般爱宠维护的态度,他日后定是大清的肱骨之臣,与他交好是必须的。唉,端亲王那个死鬼真真是好命啊……

    以刘煜现在的状况,自然不会亲身赶赴战场,但有了他的筹备和战略,阿桂等人还真的没费什么劲就打下了之前一直是心腹大患的大小金川。而在乾隆皇帝的暗示下,在一众将军的有心抬举下,刘煜的功劳被大大的提高了,战后的封赏也有他大大的一份儿!

    除了金银财宝之外,刘煜现在的名头也换了,虽然还有几个月才会出孝。但在圣旨之下,他现在已经是端亲王了。

    大小金川之战,这位在乾隆朝备受宠信的端亲王发出了他的初啼,用一鸣惊人来形容也不为过。众人除了感叹端亲王歹竹出好笋之外,也对这位新晋的和硕亲王眼冒绿光。端亲王马上就要出孝了啊,而明年又是选秀之年,咱家的闺女是正当选的啊……

    这有了正式的爵位,皇上也该为小王爷张罗府邸、福晋什么的了。可偏偏让众人失望的是,乾隆没有一点要提起这些事的意思。他虽然不提,却有人操心着呢。这不。内务府总管魏清泰就上了折子,请旨为端亲王整修王府,并且还列出了几处地址。

    工作的积极性还真高呢!刘煜就跟在乾隆的身边,自然也看到这么尽职尽责的好总管。看看,为了早日为他端亲王有王府住。内务府张罗了多少好房子啊,都是略一休整就能拎包入住的精装修。看来。他住在宫里是碍了一些人的眼了。迫不及待地想让他自立门户呢

    在皇宫中,除了太后和皇帝之外,刘煜也就跟坤宁宫的继皇后关系不错。在他的调和之下,继皇后和乾隆的关系也没有琼-瑶小说中那么糟糕。至少凤印还在继皇后手中,而除了初一、十五两个特定日子之外,继皇后每个月还能有个四五天的侍寝日子。

    对于这种状况。不满的人不少,可有能力又有心情想辙的却只有一个人——令妃魏氏。为什么说只有她呢?宫里的两位贵妃,纯贵妃从皇三子永璋被剥夺继承权之后,便彻底失宠沉寂了;而嘉贵妃那年拼命生下皇十一子之后。便落下了一身病,只剩下苦苦挣命无暇他顾了。

    剩下的,舒妃刚夭折了儿子,正沉浸在悲痛之中;愉妃从来都不得宠,要不是生了五阿哥这个儿子,也轮不到她登上妃位。再往下嫔位上的,不是年纪大了不得宠,就是入宫时间短没实力。而令妃就不同了,她不但有分位有背景,还有宠爱。更重要的是,她很着急啊!

    乾隆十年,她在长-春-宫爬上龙床的时候,就已经是十九岁了。现在十年过去了,年近三十的她却还是无儿无女的,这还怎么得了。皇上的能力是不用置疑的,宫里年年都有嫔妃怀孕,可却全都没有她的份,而太医又说她身子没问题。那就是说,她得宠幸的时间太少了!

    偏偏这个端亲王世子还专跟她作对,没事总帮着皇后说话,让皇后一个孩子接一个地生。令妃自觉性格温婉大方,怎么看也比皇后更得晚辈喜欢吧。永琪亲额娘还在呢,不也被她拢到手里了。偏刘煜是个油盐不进的,不管送多少东西去都只有一个谢字,旁的啥都不改。

    这不,一听到刘煜封王的消息,令妃就乐了。不是她在为刘煜高兴,而是终于能把这个捣乱的赶出宫去了。身为亲王,有了自己的府邸,难道还能天天住皇宫不成。等了两天却没见皇上有什么动静,得,那咱就自力更生吧。于是,也就有了她祖父今天上的奏折。

    可惜,端亲王从来都不是一位善解人意的好少年,他有着嚣张跋扈、睚眦必报的德行。你不是想让爷赶紧滚蛋么,爷还偏偏就不走了呢。说到底,宫中的规矩还是多,哪有在自己的地盘上自在,他原也打算请旨出宫建府的。可有些人却来了这么一出,爷还就不走了呢!

    “皇上,您是不是嫌弃克善了,巴不得早早地让克善离开您眼前呢?”刘煜皱皱眉,修长的手指嫌弃地戳着那份奏折,“还有,这些都是些什么破地方啊,离紫禁城那么远。往后克善想给您和太后娘娘请个安,都得走上老半天。您就是想把克善撵得远远儿的,对不对?”

    乾隆闻言龙心大悦!看看,到底是无比关爱自己的皇阿玛得转世之身,对朕多亲近啊,连住家远了一点也不满意……乾隆笑眯了眼,“说什么傻话呢!朕要是嫌弃你,还能让你这么没规矩。不用理这个,你还没大婚,开府的事等大婚了再议。”

    他没提修建王府的茬儿,就是不想刘煜早早离宫,他还没有享受够这种从少年时代起就梦寐以求的父子亲情呢。捏着折子,乾隆心里暗骂一声内务府都是些没眼色的。就将之扔在一边了。克善才多大,足岁还不到十九呢,没有宗族势力帮村的他哪就能离开大人单独过活了,等到二十以后再说也不迟。至于魏清泰,到底是上年纪了。

    没到年底,乾隆便下旨,让魏清泰致仕了。令妃在宫中气得吐血,却不得发作。不过,她很快就消停下来了。在盼了十来年之后,令妃终于有了身孕。对于这盼了多年的第一个孩子。令妃是万分重视的,人立刻就低调起来。现在,什么都没有她肚子里的这个重要。

    这一日下雪,雪中的御花园是别有一番韵味的。等乾隆忙完了政事之后,就带着刘煜趁夜赏雪。两人身边除了吴书来和萨福鼎之外。也没跟着什么人。踏着月色,就连灯笼也没用一盏。

    不知不觉间。几人就靠近了太后的寝宫。正要转身回去的时候,却听见一处山石角落里有絮絮地谈话声。听声音是一男一女,乾隆的脸色就有些不悦。这么晚的时辰,一男一女独处,不管是什么身份都不该发生。

    止住了要出声的吴书来,乾隆拉着刘煜做了一回听墙角的。看乾隆那偷偷摸摸地架势。刘煜有些啼笑皆非的,这是皇帝也爱八卦啊。

    “真是好诗!晴儿,我没想到这冰冷的皇宫之中,竟然还有如你一般的女子。从那诗词中。我听到了另外一个你,充满着对自由的向往,对生命的热情……用什么来形容你呢?嗯……对,你就像是冰山下的火种,外表清冷而内心却充满热情。”男子的声音很温柔。

    晴儿轻柔地笑了一声,声音清澈爽朗,“尔康,我也没想到,在这皇宫中还能有你这样一位知己。今晚,能和你在这样的月光星光之下,伴着这铺满天地的白雪谈话,真是太令人开怀了。这些年,我的身边虽然围绕了许多人,却从没有一个像你这样能够理解我的。”

    尔康……福尔康?乾隆跟刘煜对视一眼,算是明白了两人的身份。不过,刘煜发现乾隆皇帝似乎还要继续听下去,一点没有冲出去或者回避的意思。这厮是有多八卦啊!

    听到不是后宫的女人给自己戴绿帽子,乾隆还是松了口气的。他这个既做“父亲”又做“儿子”的,若是让克善知道了那种丢人的事情,岂不是很破坏形象。习惯了克善用“崇拜”“满意”“赞许”的眼神儿看自己,乾隆觉得他已经不能接受在克善眼中的形象受损,必须把毁形象的一切行为扼杀。

    假山上的男女仍在继续,刘煜听到福尔康开怀一笑,然后说:“没错,你也是我的知己,而且还是一位美丽难得的红颜知己。”虽然看不到两人的脸,刘煜却已经能够在脑海中描画出两人此时的样子。福尔康一定是张着鼻孔眼神专注,而晴儿应该是脸红害羞却故作大方。

    被脑海中不太美妙的画面膈应到了,刘煜控制不住地抖了抖。也不知道那俩人有没有爆料的习惯。若能听见一些惊天猛料,也不枉他被膈应一回。没让刘煜失望,那边的谈话气氛越来越热烈,已经开始从诗词歌赋,向着人生理想狂奔而去。

    福尔康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向往,“昨日,我跟完颜皓祯见面,听他说起在战场上那些金戈铁马的日子,真是让我热血沸腾,恨不得自己就是其中的一员,去建立不朽的功业。”

    说到完颜皓祯,刘煜也听阿桂将军提了一嘴。据说他和他他拉家的骥远都是被长辈塞进军营历练的,可惜却都吃不了苦。完颜皓祯走门路报了受伤离队了,军中将领虽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却也碍于硕亲王的面子,睁眼闭眼地放他一马。而他他拉骥远没有后台却还想当逃兵,最后被守夜的哨兵当作敌军探子射杀了。

    刘煜当时还怕雁姬听到这个消息会伤心,岂料去见她时,在她脸上看到只有轻松。甚至于她还很平淡的说,她现在就等着看珞琳的下场了,只等珞琳遭完罪,她也就圆满了……

    就在刘煜感叹雁姬的仇恨之深重时,福尔康的声音又变成无限的惆怅,“可惜。我身为永琪的伴读责任重大,又得皇上看重,不能轻易久离皇宫。这样的保护和重视,对我来说是幸,却也是不幸。好男儿志在四方,我不想被禁锢在这深宫之中,我向往的是那铁血与刺激的沙场。唉,也不知何时才能如愿以偿。”

    “会有这样一天的。”晴儿的声音中充满了安慰和激励,“你应该明白皇上的心意,他只不过是想要你进一步成长。等真正成熟的时候,才是舒展才华的时机啊。古人有仲永之伤,皇上是想给你更多时间磨砺,以免重蹈覆辙啊。不过你放心,我会在太后面前提起你的抱负。”

    乾隆的眼眯了眯。他觉得。有必要跟皇额娘提一提这个格格了。岁数也到了,还是早早嫁出去。也省得再闹出当年新月那样的事来。至于嫁给谁?哼。反正这个福尔康是别想了。想用皇家格格抬高身份,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

    估计是晴儿提到了太后,让福尔康很满意,他满是感激地说:“谢谢你,晴儿。”早前他对新月有点想法,可自从晴儿入宫之后。福尔康立刻就更正了目标。从年龄上来讲,这个晴格格显然更适合他。而且,晴儿是太后身边的红人,也更加符合他的利益。

    当然。对皇后身边的和兰公主,福尔康曾经也是有过想法的。毕竟,晴儿只是个没封号的格格,而兰公主却是实打实的和硕公主,这等级不是差了一点半点。但是。兰公主的容貌虽好却不是他喜欢的类型,性子也不够温婉。当然,更重要的是……兰公主根本不理会他。

    “你真是,还跟我客气什么。”晴儿的声音变得忧郁,“我的生命中,已经只有太后,而没有自己了。我自己活得不由自主,但是却不希望别人跟我一样。尔康,你是个有理想、有才华的人,我不能看着你的理想、才华被埋没。所以,我会帮你,也是在帮自己。”

    听墙角的两个人纷纷眯眼,然后意味深沉地对视一眼。晴儿的来历,他们都清楚,若不是太后将她带在身边,她说不定已经被庶嫂折腾没了。而且,自从她进宫之后,太后对她也算宠爱有加,处处给她别样的体面。可是现在,这女人却是在抱怨!

    “人人都说,我是太后身边的红人,是最得太后宠爱的格格。可却没人看到,这样的地位让我失去了什么。从十三岁起,我就伺候在太后身边,每日太后没起身我就要先起,晚上等太后安置了才能休息。太后的衣食住行,哪一样都需要我去操心。有时候,我也觉得累啊。”

    晴儿这话倒是说得没错,可却全是自找。太后身边伺候的奴才,少说也有几十,哪里用得上她一个格格事必躬亲。这女孩儿从入宫起,为了得到太后宠爱,就抢着伺候。刚开始,太后怜惜她年纪小,总是不让她动手。她却说,伺候太后是她的心愿,请求太后不要拒绝。

    太后也知道,这是小姑娘刚换了新地方,心里没有安全感,渐渐地也就不拦着她。只想着,等日后熟悉了也就好了。难得这晴儿能坚持,两年如一日地服侍着太后。老太太嘴上不说,心中却是慰贴的,对晴儿也更加宠爱,心中也把利用的心思放开,多了份祖孙之情。

    不然,以晴儿一个没品没级、没爹没娘的异姓王府格格,在宫中哪会有此地位。宫里人都尊重她,那也是太后明里暗里示意过的。甚至,太后已经跟乾隆商量过了,过来年就将她记在皇后名下,册封和硕公主的。就是不知,若是听到了这些怨言,老太太会不会伤心。

    乾隆对他老娘还是很孝顺的,听了这些话脸色就阴沉沉的。刘煜的表情也不好看,甭管是看在谁面上,太后对他是真的很好。这皇宫里对他好的人,乾隆皇帝排第一,太后就是铁打的第二。虽然他早知道晴儿是个养不熟的,可还是会觉得愤怒。

    “哎呀,不说这些烦闷的话题了。尔康,你跟我说说战场上的事啊,完颜皓祯都跟你说了些什么?他有没有杀人,有没有立功,皇上有什么封赏?”忽然晴儿笑了一声,声音变得开朗,她问道:“我听说,端亲王这次立了大功才封王的,你知不知道他的事啊?”

    福尔康沉默了一会儿,声音略显低沉地说道:“完颜皓祯这次可惜了,他在临开战之前受伤,被迫离队了。所以,他次没能得到军功,他自己也遗憾得不行。至于那位立了大功的端亲王,哼,连战场都没有上的人不过是虚有其表罢了。要我说,他的功劳,说不定都是抢来的。”

    晴儿先是对完颜皓祯表示遗憾地“啊!”了一声,又对刘煜表示震惊地“啊?”了一声。那语气中饱含的感情-色彩,让人不用看就能想象出她的样子。(未完待续。。)

第952章 梅花烙起始

    听到福尔康这奴才竟敢如此诽谤刘煜,乾隆想都不想就要冲出去。刘煜连忙抢上前一步拦住,他冲乾隆摇摇头,示意继续听下去。倒不是刘煜多喜欢被人骂,而是他想知道这厮还能说出什么话来。妈-的,爷耗费了无数脑细胞挣来的军功,怎么就成抢的了?

    “你想啊,刘煜才多大的年纪,跟我也差不多大。他从没上过战场,怎么可能清楚的计算出军备粮草的分配比例?恐怕是军中重将看他得宠,为了讨好皇上,硬是将莫须有的功劳加到他的名字上去了……”

    “吴书来,立刻着人将这两个东西给朕押起来,朕明日要亲自处置他们。派人连夜通知福伦,让他明日一早就给朕跪到养心殿前去,旁的什么都不准说。”竟然敢这样编排皇阿玛得转世之身,福尔康这奴才是不想活了。这话若是传出去,不管有没有人信,克善这孩子的名声可都毁了。

    第二天中午,福尔康被打了八十大板扔出宫去。永琪伴读的差事也被革去,从此不得宣召不准入宫。晴儿的那些话终还是传到了太后的耳中,老太太沉默了半晌之后,便看不出什么了。她也没对晴儿做什么,只是将心底的情谊消磨,心安理得地将晴儿当做大宫女使用了。

    福伦是半夜被叫起来的,传旨太监劈头盖脸的一句话,好悬没把他砸晕了。勤政亲贤殿前罚跪,可是为什么啊?白天一整天都好好的,怎么半夜倒出事了呢?而且,他最近的差事都办得不错,皇上还夸奖过啊。跟传旨太监打听,人家却一问三不知的。塞多少银子都没用。

    连犯了什么事都不知道,福伦心里七上八下的,毕竟他底下可不干净。也没心情等天亮了,福伦连夜就赶到了紫禁城外,只等着宫门一开就进去跪着。他琢磨地也透彻,不管犯了什么事,先老老实实挨罚认错才是正理。当然,他也没忘了走福晋路线。

    皇上大半夜地让人传旨,说明事儿是在宫里出的。只要是宫里出的事,让福晋问问令妃娘娘总没错。在雪夜里动了半宿。福伦多少也能推测出来了。尔康、尔泰都在宫中,多半是他们不知怎的惹怒了皇上。相比起稳重的尔康,福伦觉得跳脱的尔泰可能性更大一些。

    不过不管是哪儿,老子都得陪着倒霉。心中将混账儿子臭骂一顿,福伦也迎来了罚跪的时刻。刚开始。福伦还很在意身边经过的同僚,可很快他就没精力去关注那个了。大冷的天。跪在冰冷的雪地上。即便福伦特意做了防护,可没多久就开始浑身发僵,昏昏欲坠了。

    最后,福伦跟福尔康是被一起抬回来的,福伦福晋看着老爷、儿子的惨状,就剩下哭了。好容易把福伦弄醒了。他硬是让人将自己抬到儿子身边,指着儿子的鼻子怒问道:“混账东西,你说,你到底什么地方触怒了皇上?不但自己丢了差事、挨了板子。还要带累父母?”

    福尔康现在是满心的不服气,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不过是说了自己的一番猜测,凭什么就要他受此重罚。而且,在他心里,皇上这就是欲盖弥彰。定是被他说到了痛处,所以才会恼羞成怒的。现在被福伦怒喝,他就更委屈了,也吼道:“我怎么知道!”

    “你不知道?!”福伦本就虚弱,这会儿差点没被儿子气懵了。这最怕的,就是不知道犯了什么错啊。知道了,你还能改;可不知道该怎么办?福伦喘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又问:“我问你,你昨晚上都做了什么?什么时候见到皇上的?那时你在做什么,在说什么?”

    “我……”福尔康看见阿玛被气成这样,也有些害怕,嚅嗫着说道:“我昨晚碰到了太后身边的晴格格,正好晴儿在作诗,我便品评了一番。晴儿真是个有才学的女子,不一会儿我们便引为知己了。我们谈了自己理想抱负,也谈了生活中的无奈苦闷,我们……”

    “说重点!”福伦不耐烦地打断他,都这功夫了,他哪还有心情了解这些花前月下的儿女之情啊。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明白皇上为什么如此震怒。若单单因为跟晴格格多说几句,该不会有如此严重的后果。福伦知道,这里面肯定还有别的事。

    “然后就说起这次出征大小金川的事,跟……跟端亲王来。”说着,福尔康又气愤起来,大声道:“阿玛,我不过是质疑一下端亲王的功劳得来的太过蹊跷,将自己的猜测提出来而已。若他真是堂堂正正的,又何必怕人说呢。皇上竟然不问青红皂白,就如此对我,实在让我寒心……”

    “啪!”福尔康的话被福伦一巴掌扇掉,他捂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福伦。从小到大,他从没挨过阿玛的打,今天阿玛竟然打他的脸。福尔康猛地想撑起身子,却扯动臀背上的伤口,惨叫一声又跌回床上。福晋惊呼一声,就要去扶,却被福伦喝住,“你站住,不准管他!”

    “福尔康,你可真长能耐了啊。我真是没想到,你竟然还会什么推测?”福伦简直被这个倒霉儿子气死了,他脸色狰狞地瞪着福尔康,喝骂道:“你知不知道端亲王是什么人?那是皇上最宠信的臣子!比宠爱,连当年的端慧太子都差他一截,对上他,连令妃娘娘也频频吃亏。”

    “现在,你倒好,你竟然当着皇上的面,去质疑他的军功?!你这不只是打端亲王的脸,你这是脸皇上的脸一起打啊。不管端亲王的军功来路正不正,你凭什么去质疑?皇上不吭声,阿桂将军不吭声,军中诸将领不吭声,那他的军功就只能是真的。”

    “再说,你有没有去了解过,就敢随意去质疑。据我所知,端亲王的军功毫无水分。军机处的各位重臣各个对端亲王赞不绝口。难道他们全都是说谎?”福伦脸色灰败,狠狠地说道:“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蠢货?本事没多大,连累老子却在行得很。”

    福伦倒不是有多推崇刘煜,看那么个小屁孩儿立功封王,福伦也是眼热得很。他也想要弄臭端亲王的名声,可事情不是这么个做法。那些质疑,那些猜测,那些推断,都不能是出自他们家之口。世上的傻人那么多,让谁去提出来不行。犯不着把自己一家子搭上啊……

    指着鼻子骂了半晌,福伦也实在坚持不住了,颓丧地摆摆手道:“尔康,我今日说了这么多,就是希望你能长长记性。如今你还年轻。就表示还有翻身的日子。你还是太嫩了,需要多多磨砺才行。你现在没了差事。倒也是好事。也让你知道,要学的还多着呢。”

    不管心里怎么想的,福尔康倒是乖乖地点头称是。不能进宫,他一下子就空闲了起来。伤养好了之后,福尔康在家呆不住,就常常跟完颜皓祯相约出门。因为有同一个敌人。这两个倒是能说到一块去。转眼间几个月就过去了,这一天两人又相约到龙源楼喝酒。

    乾隆二十二年的春天,刘煜在这个世界已经二十岁了。为了庆祝他出孝,乾隆皇帝今日特意带他出宫。逛了一上午。眼看就是饭点儿,他们的目的地也是龙源楼。肥水不流外人田,在自家店里用饭也安心不是。

    但是,惨痛的事实证明,今天并不是个黄道吉日。还没到地方,刘煜就看见一群人围在龙源楼门口。别告诉他龙源楼的生意,已经火爆到了这种程度,吃个饭都有人要在门口等座儿。他蓦地一挑眉,难道是……不该啊,张召重做着大掌柜,他可不是纵着别人的人。

    这两年,乾隆陆陆续续地赏下来不少店铺,刘煜看张召重闲着也是闲着,便让他去做大掌柜的,凭他随意摆弄。张召重做的也不错,每年进账的银子只见多不见少。看着日渐丰厚的家底儿,刘煜很满足。虽然他现在用不着这些银子,可不代表将来也用不着。

    “掌柜的,您就行行好吧。我们父女在您这儿,不会给您添麻烦的。而且,有我们来唱曲儿,也能替您招揽生意啊。”一把清亮柔美的声音说道:“若不是实在找不到故人,走投无路了,我们也不能这么求您,您就行行好吧,吟霜求您了。”

    “白老丈、白姑娘,不是老朽不帮忙,实在是没法帮啊。咱们东家的规矩严,酒楼里从不准卖唱的。再说,咱们这是龙源楼又不是青楼,用不着唱曲儿招揽生意。您两位还是再到别处看看吧,这酒楼也不是老朽说了算的。两位还是快走吧,我们还要做生意的。”

    刘煜一听这声音便知道,张召重今儿大概是不在,这说话的是常驻酒楼的掌柜的平四。嘿,还真是白吟霜啊!他这都是什么点儿?!晚上散个步,就碰上雪夜谈心;出来吃个饭,又碰上白吟霜要卖唱。等会儿,是不是还能碰上完颜皓祯、鼻孔什么的啊?

    不得不说,端亲王在此刻化身成了预言王。

    完颜皓祯的声音很快传过来,“掌柜的,救人危难乃当仁不让之事,想必为此违背了你的东家,他也不会怪罪的。这位姑娘如此苦苦祈求,定是遇到了极大的困难。你既然有能力,为什么不帮帮他呢?这样吧,若你怕东家怪罪,那本贝勒为你作保,这样总可以了吧?”

    “你不行!”刘煜终于听到张召重的声音了,那生硬的语气,真是亲切啊。

    张召重是接到通知赶过来的,他一挥手立刻有人将那些看热闹的都赶开。然后看都不看完颜皓祯一样,冷冰冰地说道:“龙源楼是端亲王的产业,除非你请了圣旨,不然王爷说这里不准卖唱,就是不准卖唱,谁作保都没用。来人,将这对父女赶走,以后不准他们靠近。”

    又是端亲王!完颜皓祯和福尔康面面相觑,没想到他们常常光临的酒楼竟然是刘煜的产业。

    “等等。”刘煜手指转着扇子,身后只跟着个萨福鼎。在此之前,乾隆已经带着吴书来从后门进了龙源楼,估计已经在二楼窗户边听墙角了。刘煜本就长得俊,这一刻意做派。就更显得风流倜傥,让人想不注目都移不开眼睛。

    张召重耷拉着眼上前行礼,不着痕迹地看刘煜一眼。这位主子他可是很了解的,一看这笑模样,就知道又不知又憋着什么坏水儿呢。他倒不可怜被使坏的人,就是担心太过张扬,招了皇家的忌讳。皇帝看着现在是很宠溺刘煜,可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不宠了呢,到那时候什么事都能找出错来。

    “大掌柜,楼上有贵客。你去招呼一番,别失了礼数。”刘煜瘪瘪嘴,决定先把张召重打发掉。他知道张召重的心思,这些脑残也不是不可放过的,只要他们及她们不上赶着招惹他。可是很显然。他希望的井水不犯河水已经不可能,那就不能怪他往死里整人了。

    “这位是白老丈吧。你们的事。本王方才也听到了。我这龙源楼虽然不收留卖唱的,却也不是不能给你寻个活计。重活做不了,帮帮厨、清扫下地面总没有问题吧?我这里的伙计,都是管吃管住的,姑娘也能跟你住一起,也省得你们再寻住处了。”刘煜和善地说道。

    “至于白姑娘。女子不宜抛头露面,若你不想闲着,就帮忙坐着浆洗缝补的活儿,也算你一份工钱。不然。你就自己做些刺绣之类的寄卖,也算一份营生。本王看你云英未嫁,也是清白人家的姑娘,卖唱这样抛头露面的营生,实在是不合适。白老丈,你说呢?”

    刘煜的表情是那么的和煦,声音是那么的温厚,话语中都是拳拳的善意。他自己都忍不住为自己喝彩,几次穿越下来,咱这演技真是杠杠的,回到源星随便接一部电影,怕也能成就一番奥斯卡伟业吧?!

    若这白氏父女真能照着这条道走,不说过得能有多好,得个善终是没问题的。可是,他们会这么老实么?或者说,白吟霜愿意这样“碌碌一生”么?

    但凡听见这话的,绝大多数都在点头。人家端亲王爷说的对啊,而且也是个心善的。这老者虽然花白了头发,却还不到什么也干不动的年纪,做轻松一些的活计没问题。还有那姑娘,卖唱到底是流于风尘了,日后想要找个正经人家都难,人家王爷这样安排真真是再周到也不过了。

    若白氏父女真是只求一份营生活命,那恐怕会忙不迭地答应下来。吃住都不用愁了,还能挣份工钱,这待遇已经够好了。可若是他们,或是她别有所求呢?刘煜有些玩味地盯着白氏父女,等着他们做出选择,看看会不会给自己一个惊喜。恐怕是……不能。

    反正,一条容易走的路已经摆在他们面前了,若是非要往死路上撞,那谁也不能拦着他们。白吟霜是硕亲王家的格格,作为当年的受害者,也不是不能让硕亲王把她认回来,毕竟错的不是她。可前提是,她不能是个唱曲儿的。一个有污点的女人,是怎么也不可能被宗人府承认的。

    白老丈明显有些意动的样子,他虽然曾以卖唱为生,可却又不想让女儿也做这一行。吟霜如后还要嫁人的,不管怎么说卖唱都不是个好名声。他们家乡遭了灾,到了京城又举目无亲,若真能在龙源楼这样安顿下来,就是谢天谢地了。他虽上了年纪,可干点活是不碍的。

    不过,他习惯性地去看身边的女儿。吟霜自小就是个有主意的,一心想要攀上高枝,就不知道她愿不愿意。想想之前吟霜说过的话,白老丈觉得他想求个安身的想法,可能达不成了。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吟霜的心气儿太高了,也不知道他瞒着她那襁褓对不对。

    之所以选择在龙源楼卖唱,这是白吟霜看了好久之后的选择。现在,她更是不停地佩服自己的眼光。她先前只觉得龙源楼是京城最高档的酒楼,出入的都是有身份的人。却没想到这酒楼竟然是一位少年亲王的产业,这简直让白吟霜觉得凭空掉下万两黄金正砸在怀里。

    而且,这位王爷不但年轻,而且长得是那么俊俏,语气是那么温柔,性格是那么谦和有礼,简直符合白吟霜对于男人的一切想象。就连方才为她说话的那位贝勒,跟他一比也是云泥之别。现在,只是被他这么盯着看,白吟霜觉得自己都已经有了一种幸福感。

    可是,白吟霜衡量许久还是觉得不能接受这样的安排。若是那样的话,她还怎么出现在王爷的面前?想必,就算是东家,端亲王也不会对龙源楼的后厨感兴趣吧。在浆洗缝补之中,早晚会将她的青春、美貌、才情一一消磨,那从来都不是她想要过的生活。

    而且,她也不觉得卖唱有碍名声,都是凭本事赚钱,她又不偷又不抢的,没什么不能见人的。她一直就想不明白,为什么旁人要用有异样的目光看他们。大家一样都是自食其力,为什么就比旁人低一等呢?!不得不说,白吟霜其实应该生在几百年后,她的思想太超前了。(未完待续。。)

第953章 和红花会死磕?

    “姑娘,你可不要听信他的,这人心里不定藏着什么龌蹉心思呢。你到了他的店里,若出了什么事,那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还没等白吟霜说话,完颜皓祯就忍不住气愤地喊道:“克善,今日只要有本贝勒在,你就别想打着对白姑娘的主意。”

    经过上次的打击,福尔康真的学乖了,他果然狡猾了一些。这不,已经知道要找挡箭牌、出头鸟,把自己藏在后面了。当然,按照他自己的说法,那就是从冲锋陷阵的莽士,变成了运筹帷幄的军师。对于这种转变,福尔康很满意,觉得自己果然是吃一亏长一智,成熟稳重了不少。

    “完颜皓祯,你什么时候成了贝勒,自己封的?皇上知道这事么?”刘煜斜着眼鄙视他,手中的扇子虚点他一下,“本王不过是看他父女俩可怜,能图他们什么?财,他们像是有银子的主儿么?色,本王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要到大街上来寻摸。以为本王跟你一样啊?还有你们俩,若是不愿意就赶紧离开,别在这儿耽误了生意。”刘煜的耐心告罄,皱着眉问道。

    “多谢王爷为吟霜父女俩着想。”白吟霜的剪剪秋水盈盈地望着刘煜,又如弱柳扶风一般地福身为礼,“只是,吟霜不敢贪求王爷恩惠,只想要自食其力。我们父女一直卖唱为生,实在做不来旁的活计。还求王爷成全,就准许吟霜父女在这儿卖唱吧。”

    远处围观的人群有些哗然,不知道这姑娘是不是脑子坏了。这被生活所迫卖唱,跟自甘堕落卖唱,可不是一个性质啊。什么卖唱为生不会做活,难道连扫地抹桌子。洗衣裳缝补都不会?那他们往日是怎么生活的?人家王爷都给你们指路了,竟然还不领情呢。

    这时,也有人看出点意思来。那白老头就不说了,穿的灰突突的,脸上也有风霜的痕迹。可那白吟霜就不一样了,看那穿着打扮,可不像是走投无路的样子。衣裳料子虽一般,可整整齐齐地连个补丁也无,头上钗环珠花也一样不少,白白净净的。一点不像是吃过苦的样子。

    几个心里有数的对视一眼就有了结论。这哪儿来卖唱为生啊,这分明是为了攀上个金主才是。难怪不愿意做活呢,不方便她勾引到龙源楼的权贵啊。这白氏父女方才看着可怜,现在再看就变得可疑了。人群中有摇头的,有议论的。也有指指点点的。

    “都撵走。”既然执意卖唱,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刘煜挥挥手。不再浪费时间。抬脚进了龙源楼。他既不理会错愕的白吟霜,也不理会怒目的完颜皓祯,示意手下人将他们全部赶走。想想,又吩咐萨福鼎道:“在周围看看,简郡王家的多隆贝子在不在,看见了就领上来。”

    “克善。就那些人,怎么耽误这么久?”看刘煜进来,乾隆满脸的不高兴。他比较在意的是其中那个女子,难道克善看中了?十七八岁的年纪。样子倒是长得清秀,可是身份太过低贱,绝不适合克善。说起来,克善也出孝了,到了指婚的年纪,自己也该好好的为这孩子筹谋一番了……

    被龙源楼的人撵走,白吟霜有些幽怨地瞪了完颜皓祯一眼。都是这个人,若不是他插嘴多话,端王爷也不会生气不耐烦。说不定,端王爷还会误会自己跟他有什么首尾,那可就冤枉死她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这位王爷。

    那饱含幽怨埋怨的一眼,被完颜皓祯果断当成了含情脉脉。被刘煜驱赶的不悦被完颜皓祯扔到一边,先安慰眼前的佳人才是整理。只见他整整衣冠,拱手抱拳一礼道:“白姑娘,你还好吧,那些人有没有伤到你?你放心,今日之事,我必定要替你讨个公道的。”

    “吟霜多谢公子,但是真的不用了。方才拒绝了王爷的好意,已经让吟霜觉得惭愧了,请您不要再去打扰他。”白吟霜急忙阻拦,她盈盈一福,幽幽地叹口气,说道:“吟霜知道,许多人看不起卖唱的行当,可吟霜只会做这个,又有什么办法呢。”

    “我从来就不这样认为,都是自食其力,没什么贵贱之分。”完颜皓祯急忙表明心迹,然后又提议道:“我本想送你些银两,让你们父女安顿下来。可现在看来,些许银钱倒是亵渎了你。我觉得,我现在最该做的,是按照你的心愿,为你搭建一个表演的舞台。”

    他又四周张望了一番,指着龙源楼对面的空地,兴奋地说道:“这里是天桥,是京城最繁华、最热闹的地方。台子就搭在这里,正是好地方。白姑娘,你放心,不用一天我就能准备好。明天,明天你就能在这里卖唱,让所有人都欣赏到你的歌声。”

    其实,你多留下些银子,立刻走人就好了。这是白吟霜的心声,却没办法说出来,只能故作欣喜地点头。不过,这个地方倒也不错,在龙源楼对面,能很清楚看见来往的人。这样一来,她就不用担心跟端亲王爷错过了。想到这儿,白吟霜又感激地看向完颜皓祯。

    他们俩越说越热闹,白盛龄是插不上嘴,福尔康则是懒得发话。白吟霜这种女人,长得虽然合他胃口,身份却是不值得他垂怜的。福尔康的目标很明确,就是皇家公主、宗室格格,也只有这样的身份才配得上他的一表人才。所以,福尔康心中很鄙视没见过世面的完颜皓祯。

    想到这儿,福尔康又不由得想起那位与他互许为知己的晴格格。几个月没见了,也不知道晴儿可否思念于他。当时两人一同被抓,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受到苛责。虽然永琪跟尔泰都说太后待她如初,可不亲眼看看,福尔康就是觉得心中不安。若是能进宫就好了……

    刚回到养心殿,乾隆的椅子还没坐热呢,慈宁宫那边就派人传话了。请皇上闲了的时候过去。乾隆在没有触及底线的情况下,也算得上是孝子,当即就命人起驾。他到慈宁宫的时候,皇后已经在跟太后说话了。

    太后慈祥地笑着,将乾隆叫到身边坐,又拉着皇后的手,缓缓说道:“皇帝、皇后,哀家今日叫你来,是想跟说说那几个孩子的婚事。这宫里的孩子,到岁数的可不少啊。克善已经二十岁了。兰馨也快十九了,永琪和晴儿都是一年生的,也都有十五了,他们早就该定下来的,你们心里有没有人选?皇帝又是怎么个打算?”

    乾隆颔首道:“不错。克善和兰馨的确到年纪了,皇额娘的意思呢?”

    “兰馨虽是皇家的养女。但在哀家与皇后膝下承欢。也跟亲生的无甚区别。皇帝,若是蒙古那边没什么要紧的,就在京城兰馨挑个额驸吧。王公大臣家里,应该也有不少适龄的男孩子。皇帝,你心中有没有人选?若是没有,那不如略略放些风声出来。”

    放出些兰馨将要指婚的风声。那些有意的人家自会递牌子进来求见的。到时候,也好有个挑选范围。皇家公主,说好嫁也好嫁,那真是一家女百家求;可说不好嫁也不好嫁。她的婚姻中牵涉的整治利益太多了。太后能够做到的,也只是尽力为公主们挑个靠谱儿的额驸。

    乾隆沉吟了一会儿,对于兰馨他还真没什么安排,把她嫁在京中也不是不行。于是,他笑着说道:“既然皇额娘体恤兰馨,那就这么办好了。不过,也不必那么麻烦,朕改日将适龄的亲贵子弟都召进宫了,让他们当场比试一番。到时,给兰馨挑个文武双全的便是。”

    “嗯,这样好。”太后高兴地点头,又对一脸喜色的皇后说道:“这下子,皇后该放心了吧。皇帝,不如到时你准备些屏风,让哀家跟皇后也能在后面相看一番。这男人看男人的眼光,总是跟女人看男人的不同。咱们三个都看看,到时候再商量,如何?”

    “就照皇额娘说得办吧。皇额娘,那么晴儿的事,是不是也要一并办了?”乾隆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他知道,老娘之前对晴儿是有心的,就是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意思。在他看来,这样养不熟的白眼狼,还是早日嫁出去算了,省得放在跟前碍眼。

    “晴儿是从草原上来的,哀家的意思是,还让她回到草原上去吧。那里,毕竟是她的故乡啊。所以,晴儿的事,还是等到木兰秋狝的时候,再相看吧。倒是永琪跟克善,你是怎么打算的?”提到晴儿,太后的脸色也黯了黯,然后就面色如常地说道。

    “永琪是皇子,他的婚事哀家就不多嘴了,皇帝你定然自有主张。不过,克善那孩子的事,哀家倒能张罗一番。皇帝,你若没什么准备,哀家这里倒有个人选。直隶总督李可秀家只有一个嫡女,名叫李沅芷的,因为替母还愿而错过了上届选秀,今年十七岁,哀家觉得就很不错。皇后也见过的,你说呢?”

    皇子的婚事,关系到未来的前程,在没弄清乾隆心思的时候,太后才不会随意插手。而克善,虽然这孩子很好,可太后觉得不能再施恩了,否则会让那孩子成为众矢之的的!还是指给他一个汉军旗的女人,才能让他减少一些八旗权贵的嫉妒。

    李可秀家的李沅芷也是太后千挑万选出来的。这位格格不但模样长得美,性子据说也是温柔娴淑的。太后亲自考校过,是个琴棋书画精通的,女红刺绣也拿得出手。更重要的是,李可秀家只有这一个孩子,既不会添了端亲王的势,又不会亏了克善。

    “可不就是皇额娘的眼光好,才能挑出那么好的姑娘。李沅芷可是个难得的美人,往臣妾跟前一站,可不知道把臣妾比到哪去了。”皇后在边上附和着,又笑容满面地道:“皇额娘,您可不能偏心。日后等小十二、小十三该指婚的时候,臣妾也得请您帮着相看呢。”

    这话说得太后很高兴,笑嘻嘻地拍拍皇后的手,然后看着乾隆等回到。乾隆满怀着“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叹,点头道:“就照皇额娘的意思办吧。”旋即,又顾及“皇阿玛”威严。忐忑地道:“要不,咱们先听听克善的意思?”

    虽然同样把刘煜视为雍正的转世之身,但太后到底要正常许多,她宠爱归宠爱,但也不会像乾隆皇帝那样时常混淆自己的身份定位。当即不在意地道:“这婚姻大事,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小孩子家家的能有什么意见。日后,克善那孩子若是有合心意的,再纳进府就是了,哀家看那李沅芷也不是个不能容人的。”盲婚哑嫁。古来如此。再说,嫡福晋就是用来敬着的,遇着喜欢的,娶做侧室不就行了。

    有了老娘的话,乾隆算是暂时放下了对老爹的敬畏。他点点头,道:“皇额娘。克善朕还想留一两年。修建王府也需时间。指婚是可以,这成亲的日期,就得往后推推。就不知道李可秀的女儿能不能等得起了?”

    “这有什么的,一两年的时间,哪有什么等不等起的。”太后笑着摇头,故意嗔道:“克善和咱们家的孩子也没差。别说让李沅芷一两年,就是等上一辈子,又能有什么呢?”

    指婚的圣旨下得很快,刘煜颠颠手中明黄色的卷轴。暗自感叹:自己这是要跟红花会死磕的节奏啊?!在他的记忆中,这李沅芷可是红花会十四当家金笛秀才余鱼同的妻子呢……

    解决了“儿子”的婚事,接下来就该轮到女儿了。这一日,朝中亲贵家适龄的阿哥、公子都被乾隆皇帝宣到了御花园。硕亲王府的完颜皓祯、完颜皓祥都在其中,还有简郡王家的贝子多隆,以及一些满族大臣家中的出色少年。

    正在考校这些官-二-代文武才华时,一阵嘈杂声从远处传过来。一个黑衣蒙面,手持宝剑的刺客,竟然很快就冲到了乾隆的近前。在周围的尖叫和“护驾”声中,乾隆的眼神一厉。这青天白日的,他可不信皇宫的守卫已经松懈到了能被刺客闯入的地步。这是有什么人在里应外合吧?

    一等侍卫、出身嵩阳派的“金爪铁钩”白振十指曲张,运足大力鹰爪功挡在皇上面前,警惕地关注着四周,生怕刺客还有同党。乾隆推开白振,皱眉盯着前方混乱的场面。区区一个刺客而已,那么多八旗子弟竟然还没能拿下,日后这些人还怎么担得起大清的万里江山?!还好他还有克善……

    这些子弟们围着刺客群殴,却严重影响了大内侍卫们的行动,将他们阻挡在外围。那都是亲贵子弟,大内侍卫们也不敢贸然上前,万一伤着哪个,他们吃罪不起,只能在外围紧密关注着,哪里有危险就帮一把。乾隆摇头,沉声道:“白振,你去。拿活口!”

    白振轰然应是,闪电般掠到了混战的圈子跟前,一手一个将碍事地权贵弟子弄走,接着仅仅只用了五招,便一爪扣掉了刺客手中的剑,再顺势将之踹飞出去。立刻有大内侍卫冲上前,将那刺客绑了,听候皇上吩咐。

    刺客好像慌了,挣扎着想要说什么,却被走到他面前的刘煜一手卸掉了下巴。刘煜现在没有力量,无法点穴,只能施展这种比较原始的封口手段了。

    早在刺客现身之初,刘煜就想起了《梅花烙》剧情中和这相似的一幕,那似乎是剧中的皇帝亲手安排的,说是为了检验八旗弟子们的应变能力。是以,刘煜早就防着刺客这一手,怎么会让他把话说出来。不管这刺客是怎么出现的,他现在都必须是个刺客。虚惊一场这种事,不能出现在皇宫里,更不能是乾隆导演的一出戏。

    如果,皇帝自己都把自己的安危当成儿戏了,那往后是不是谁都能把之不当回事。这个刺客是假的,那往后的刺客会不会也有假的?所以,不管这个刺客是谁派来的,他都只有死路一条,因为他就是个要刺杀皇帝的刺客。

    刘煜已经下意识地,将之当成乾隆皇帝的抽风之作。毕竟这里可是综琼-瑶的世界,这个世界的皇帝可以说是最大的脑残。虽然现在还看不出什么,但保不齐什么时候就犯病了。鉴于乾隆皇帝对刘煜的宠信,在他的势力足够强大之前,刘煜还是要好好的维护乾隆皇帝的威信的!

    屏风后的太后和皇后也被吓得不轻,一等刺客被擒,便赶紧来到皇帝身边慰问。乾隆敷衍两句,派人将她们送回宫。太后、皇后也知道乾隆有事要处理,都老老实实地走了。她们也没想到,只不过是给兰馨挑个夫婿,怎么就闹出刺客这种事情,真是晦气得很。

    完颜皓祯怒视着刘煜,觉得他抢走了自己表现的机会。方才,比文的时候,皇上就对他频频夸奖;遇到刺客,又是他奋勇抵抗。谁知道,就在他要对刺客一举成擒的时候,竟然被一个半路杀出来的大内侍卫破坏了。

    最最可恶的是,在刺客被大内侍卫打倒后,端亲王那个惯于抢夺他人功劳的混蛋又冒了出来,给予躺在地上的刺客最后一击。如此卑鄙无耻又光明正大的抢功行为,英明的万岁爷竟然视而不见,一想到这里,完颜皓祯牙都快咬碎了。(未完待续。。)

第954章 永琪决心,六和依附

    “克善快回来,你可是千金之躯,尊贵无比,怎么可以将自己置身于险地?就算刺客被打倒了,你又怎么保证他没有临死一击的能力?”乾隆无视欲言又止的白振,也顾不上满园子的亲贵子弟跟那个倒霉刺客,看着刘煜嗔道:“你这孩子,就是不会照顾自己,让朕怎么放心让你出宫开府……”

    “皇阿玛……”五阿哥永琪边跑边喊着,打断了乾隆的话。他很着急的样子,身后跟着同样焦急的福尔泰。等他们到了乾隆的跟前,来不及行礼,便跪下道:“皇阿玛,儿臣、儿臣有事关刺客的下情回禀,还请皇阿玛令闲杂人等回避。”

    原来是这个叉烧的杰作啊!刘煜笑了,他就说嘛,乾隆皇帝被他熏陶了这么些年,怎么还能干出这么没脑的事来。他满怀恶意的冲着永琪呲了呲牙,说道:“皇上,这刺客光天化日之下,能够潜入禁宫,又能准确找到皇上的圣驾,想来必有内应。”

    “克善恳请皇上当众审问刺客,尽快找到刺客内应,防止奸贼闻风而逃。此时在场的,都是大清亲贵子弟,想必大家也想弄个清楚明白,以证自身清白。”刘煜义正言辞地说道。他的眼睛则戏谑地盯着永琪,把永琪愤怒的表情当成喜剧来欣赏。

    永琪怒瞪了刘煜一眼,咬了咬牙请求道:“皇阿玛,儿臣已经成年,却还没有为皇阿玛分忧过。请皇阿玛将审问刺客的差事交给儿臣,儿臣定不会让皇阿玛失望的。”现在的永琪虽然脑子已经不太够用了,可到底还没叉烧到底,还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当众喊出来的。

    乾隆闻言盯着永琪眯眼,心里已经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什么刺客,根本就是一场闹剧。能做出这样安排的。除了他自己,就是宫里的阿哥们了。若说乾隆之前不能确定是谁,但现在永琪这样一跳出来,乾隆只是偶尔抽又不傻,还能不明白罪魁祸首是谁?

    其实,方才刘煜看过来的眼神,乾隆明白是什么意思。克善肯定是误会他了,认为这事是他安排的。乾隆对此感到很郁闷,难道朕在克善心里就那么荒唐?不过看刘煜那副要将事情压下去的架势,乾隆皇帝心里又美滋滋的。克善果然不愧是皇阿玛得转世之身。即便经历了一次轮回,可依然一心为朕着想!

    旋即,乾隆又把心思放在永琪身上。身为父亲,他可以将这刺客当成是场闹剧,一笑置之;可是身为帝王。他却习惯性地揣测,这背后是否还有阴谋。现在。刺杀没有成功。可以将之归为玩笑;可万一成功了呢?乾隆不敢想象,死在自己儿子手中是个什么滋味。

    即便,他情感上相信永琪不敢有别样的心思,可理智上却不得不做出最坏的推断。永琪是不是有异心了?他背后是不是有人煽动?他有多少支持者?又在这紫禁城中掌握了多少势力?今天敢做一次假刺杀,来日是不是就敢真的弑君弑父?

    乾隆一言不发,神色晦暗不明地盯着永琪。不自觉地散发着强大的气场,压制地周围人噤若寒蝉。刘煜见多了乾隆脱线抽风的样子,这样属于帝王的阴沉威严却还是受此见到。这样的乾隆,让刘煜的眼神闪了闪。心中多了几分警醒,在以后挖清朝墙脚、建立自己势力的过程中愈发的小心谨慎了。

    一边冲着永琪运气,乾隆一边心中又在踌躇。这些年,乾隆虽然没对永琪表现出特别的宠爱,可到底是对他寄予厚望的。毕竟,单从在上书房的功课上来看,永琪确实是几个成年皇子中最出色的那个。乾隆正值壮年,既不需要迫切地选定继承人,也不想再对哪个儿子一棒子打死。罢了,永琪还是要留的,就算是做块磨刀石,也算有些用处。

    乾隆也知道,他早年折腾儿子,折腾得有些厉害。自从老大永璜没了之后,他心里便一直存着后悔,那毕竟是他第一个孩子啊。而且,老三永璋现在也病病殃殃的,二十出头的大好年纪却瘦弱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了。所以,乾隆现在对待儿子就谨慎了许多。

    永琪看着乾隆盯着他却不说话,就觉得心虚得很,让他讪讪地低下头。可是,就算低下头,他也能看到和皇阿玛并肩站着的刘煜,心中又不忿起来。在这个人还没出现的时候,他是皇阿玛、皇玛嬷最疼爱的那个。可就是这个人的到了,让他的宠爱立刻泯然众人了。

    他一直都想不明白,凭什么一个外人会被皇阿玛、皇玛嬷那么宠爱。后来,还是从额娘那里得到了真相,原来凭的就是那张脸,一张跟皇玛法雍正皇帝相似的脸。永琪立刻就觉得很不屑,认为这与凭色相上位无甚区别。而且他相信,凭着他的天资,早晚有一日会被皇阿玛重视的。

    “你们都是我大清未来的栋梁,朕相信你们不会犯这种糊涂。”乾隆沉吟半天,不去理会仍跪着的永琪,朗声说道。不过,他看了刘煜一眼,又沉声道:“不过,这次的行刺事件十分恶劣,朕绝不会姑息。克善,这件事就交给你去查,要一查到底。”

    刘煜的眼神闪了闪,心中一叹。乾隆还是舍不得这个叉烧啊!得,不作死就不会死。凡是自己往枪尖上撞的,都是不值得同情的。等到那只燕子飞进宫的时候,这厮就知道什么叫没有最叉烧,只有更叉烧了。不过,现阶段乾隆皇帝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刘煜乖乖领旨。

    “至于你,永琪,你能不能告诉朕,为什么此时此刻应该在上书房用功的你,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今日是什么节气?还是你的生辰?再要不,就是你记错了朕的万寿?”乾隆又怒瞪着永琪,喝斥道:“朕看你是越大越不知轻重了,还不如个几岁孩子懂事。”

    “吴书来,传朕口谕,上书房总师傅罚俸半年。皇五子永琪的满汉师父罚俸三年。还有这个,身为伴读却不知规劝主子,带下去打三十大板。”乾隆指指福尔泰,才又转向一脸惊痛的永琪,“你,每日抄写劝学百遍,不得耽误日常课程。现在,给朕立刻滚回上书房去。”

    看着皇阿玛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永琪满心满眼地委屈和不可置信。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只不过是想帮忙而已。竟然就被皇阿玛如此不留情面地训斥了。从小到大,他从来都是天之骄子,何曾这么丢脸过?四周亲贵子弟射过来的目光,好像一支支利箭般扎在他身上。

    他堂堂的皇五子,什么时候被人这么看过啊。永琪跪在那儿。将拳头捏得咔咔作响,用力之下手指关节处都已经泛白。今天的事。他不怨自己。更不敢怨乾隆,就将全部的怨恨都投泄到了刘煜身上。若不是他多嘴,皇阿玛也不会那么生气,也不会这么不留情面。

    也是从这一刻起,永琪决定,他跟刘煜那个小人的战争。正式打响了。对于这样一场战争,永琪是信心十足的。毕竟,他才是皇阿玛的亲生儿子,皇阿玛就算再喜欢刘煜。还能越过他这个亲儿子去?以前是他不放在心上,但是很快他就会让刘煜看看,什么才叫亲生的。

    养心殿里的气氛有些沉默,乾隆喝完了一盏茶才可恼地叹气道:“唉……朕是真没想到啊,永琪竟然会做出这种荒谬的事来,真是将朕的脸都丢尽了。克善,朕的儿子不少,可像样的却没几个。原先,老五看着也是上进的,朕对他也有些期望。可他……却让朕失望了。”

    暗中瞄了刘煜一眼,发现人家没什么表情,乾隆忐忑了。他一直都知道,自家皇阿玛是个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严厉性子,如果他老人家在这里的话,多半直接就处置了永琪。而作为他老人家转世之身的克善,怕是也会对自己轻拿轻放的态度有些不满。

    乾隆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语气低沉地说道:“朕知道,方才朕不让你揭开真相,你心里不舒服。其实,朕心里也不舒服。永琪是朕的儿子,不管哪个当老子的,被儿子派来的人刺杀,不管是真是假,心里都不会舒服。可现在,还不是办他的时候,朕留着他有用。”

    挑挑眉,刘煜轻声道:“皇上的意思,克善明白了。只是,克善不认为五阿哥能够胜任那样的职责。从今日之事看来,五阿哥耳根子软,脑子有时候也不太好使。用来磨砺诸位皇子,似乎并不是个好人选。”

    要说这话,实在逾矩,乾隆却没有一点责怪的意思,反而拍拍刘煜的手,“朕也知道这个,也没指望他能有多胜任,就把他当成个资格赛好了。而且,朕也想看看,永琪的背后,都站这些什么人。皇子们渐渐大了,有些人的心也大了,都快要坐不住了。”

    还能有谁?不就是令妃家的那一窝子,刘煜对这些问题都吐槽无力了。要说永琪也快十六了,愣是没见过他跟福家兄弟之外的年轻人交好。哦,可能还要加上完颜皓祯。当然了,永琪总跟包衣子弟称兄道弟,亲贵子弟们也不怎么爱搭理他,省得丢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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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在这儿多长时间了?”刘煜坐在龙源楼的二楼雅座,用扇子点点对面卖唱的戏台问道。这么长时间没来,白吟霜又给了他一个惊喜。没能在龙源楼卖唱,人家就把台子搭到了龙源楼对面。看样子捧场的人还不少,白吟霜的衣着打扮都更新换代了。

    “有五天了。”张召重也向下面扫了一眼,面无表情地回道:“从上次把他们赶开之后,没两天这台子就搭起来了。打听过,是硕亲王府的完颜皓祯在操办,差不多天天带人来捧场。这些日子,也引了不少人在那儿争风吃醋。因没碍着咱们的生意,所以便没有管。”

    “不过,听下面人回报,那个白吟霜时常打听您的消息。前几天,还偷偷塞了银子给一个伙计,让他一看见你来了。就去报个信儿。咱们的伙计都是心腹,一扭头就禀报上来了。奴才估计,那女人是看上您了。”张召重还是那张木讷讷的脸,却偏偏让刘煜看出了幸灾乐祸。

    “别胡说。白吟霜跟完颜皓祯才是官配,拆官配的行为是会遭天谴的。”刘煜斜着眼瞪张召重,这家伙最近似乎“生动”了许多,还学会乱点鸳鸯谱了。他呷了口冰镇乌梅汤,“告诉下面人,若那女人再有贿赂,不再客气地接了。只是。什么才能说,心里得有数。”

    “嗯,这话早已经吩咐下去了。”张召重早就知道刘煜的行事风格,所以早早就告诉下面人该怎么做。他并不担心白吟霜能添多少麻烦,一个自甘堕落的卖唱女罢了。随手都能碾死的。没赶他们父女离开,也不过是看主子好像很感兴趣的样子。留着当个乐子罢了。

    见刘煜不在关注下面的事。张召重又给他添了半盏乌梅汤,板着脸道:“主子,奴才依照您的指示,一直在暗中收服了京城的大小势力,前不久更是吸纳了京城三大帮派之一的六和帮。只是,可能因此得罪了康亲王府……”

    “康亲王虽然是八大铁帽子王之一。但论权力可是比不上你家爷,论皇帝的宠信就更是拍马也不及了……”刘煜安抚地拍拍张召重,勾了勾嘴角道:“只要对我们的计划有利,只要值得。你就放开手去做,万事都有你家主子给你兜着!”

    张召重明白刘煜的意思,沉声道:“六和帮帮主史白都天生神力,不但一身横练功夫刀枪不入,更修习了一身可以隔物传功的深厚内力,其所擅的七步杀拳和推磨掌力在北地也是大大有名,实力仅是略逊奴才一筹,足以和大内一等侍卫白振、红花会四当家文泰来等人相提并论。他手下的四大金刚——董十三娘、圆海、青符、焦磊,也都是一流高手,曾在黄河之畔和红花会高手西川双侠常赫志、常伯志拼了个两败俱伤……”

    刘煜忍不住挑挑眉,这“天命”还真是要他和红花会死磕呢?!不但未婚妻和红花会的十四当家余鱼同有一腿,就连刚招揽的手下也跟红花会有仇?!……好吧,看来得提前谋算一番了,可别到时候被人家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半个月之前,史白都的妹妹史红英被康亲王世子看上了,不但设计抓住了四大金刚中除董十三娘外的其他三位,更唆使九门提督派兵围住了六和帮的总部,意图迫使史红英就范。奴才早先就和史白都有过接触,隐隐的透露过您的身份,在不愿基业被毁,又不想妹子受辱的情况下,史白都死马当活马医的派人找上了奴才。奴才来不及回禀您,直接用您的名帖递给了九门提督和康亲王府,结了六和帮之危!其后,在奴才许诺在官面上给予绝对支持并赋予六和帮极大自治权后,史白都表示愿意举帮依附于我们端亲王府……”

    刘煜满意的点了点头,肯定了张召重的作为后,又交代了一些需要他赶紧去处理的事情,接着无事一身轻的坐到窗户边,看着外面的喧闹,笑道:“呵呵,今儿还真是赶得巧,有乐子看了。张召重,上碟子瓜子。”

    他本还想着,梅花烙事件的关键先生在哪儿呢,没想到一转眼他就出现了。这要是没了他,白吟霜怎么孤苦无依啊,完颜皓祯怎么挺身而出啊?原本,白吟霜有完颜皓祯罩着场子,一般子也不敢上前炸刺儿。而那些有权有势的,家教一般都比较严谨,也不会当众对一个卖唱女如何。可也有一些纨绔例外,比如说简郡王家的多隆贝子,就是这么一位。

    多隆是简郡王的小儿子,生他的时候,老王爷已经五十挂零,福晋也有四十五往上了。老蚌生珠,这小子从出生起,就是一家子的心头宝。上到阿玛额娘,下到哥哥姐姐大侄子,就没一个不疼他的,这样也就把这小子养成了个无法无天的德行。

    好在这小子虽然看着嚣张跋扈,可其实也就是贪玩。虽然常常惹事,却也没闯过什么大祸。再加上他后面有一家子擦屁-股收拾烂摊子的,倒也没人跟他较真儿,倒到是越发纵得他横行霸道了。不过,这小子也是个人精儿,看见那些惹不起的人,都知道躲得远远儿的。

    但是很显然,完颜皓祯并不在多隆惹不起的范围之内,至少多隆是这么认为的。他跟硕亲王府的完颜皓祥交好,两人常常凑在一起狼狈为奸、为非作歹的,很是志趣相投。这日他听说完颜皓祥又被硕亲王揍了,他那个哥哥还在边上添油加醋。这不,多隆就寻上门来报仇了。

    多隆已经养成习惯了,每次只要他觉得完颜皓祥在家受了委屈,他就在外面寻完颜皓祯的晦气,要替完颜皓祥找补回来。开始,多隆这样是全凭义气,可后来就不一样了。每次看到完颜皓祯那副翩翩公子的模样被自己扒掉,换成气急败坏的样子,这小子就觉得无比受用。(未完待续。。)

第955章 剧情发展中……

    今天听说完颜皓祥又被欺负了,多隆就跟过节似的兴冲冲出了门。身边的小厮、壮仆跟了一大堆,一方面是怕这位小爷伤着自己,一方面也是看着他别惹什么大.麻烦。多隆打头,一群人足有二十多号,浩浩荡荡地向着天桥过来,所经之处鬼神退避。

    白吟霜这些天有些焦躁,她已经两个多月没见过那位俊美无双的端亲王了。跟龙源楼的伙计打听消息吧,银钱塞了不少却什么有用的消息都得不到,这让白吟霜相当沮丧。她每天除了卖唱,就是向对面的龙源楼张望,想要捕捉到那抹俊朗的身影。可惜,每每都是失望。

    对于这位对她帮助良多的完颜皓祯公子,白吟霜心中也很感激。但是,也只是感激而已。她将来一定会回报他,但并不是用她自己。因为,她的心中已经有了端亲王。是的,完颜皓祯的心意,她看得一清二楚,心中亦是感动感激,却没办法去回应。

    当然,对着完颜皓祯那张满是情意的脸,白吟霜觉得自己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善良如她实在是不忍心伤害完颜皓祯公子。可是能怎么办呢?她的心已经给了另一个人,没有办法再多容纳一个人,真是好为难啊。虽然心中觉得很愧疚,但白吟霜还是善良仁慈地接受了完颜皓祯的帮助。

    今天,白吟霜在偶尔抬头的时候,她觉得似乎看见端亲王的身影一闪而过。等她再定睛去找的时候,却又怎么也看不见了。但她的直觉告诉她,端亲王一定是来了龙源楼,说不定就在什么地方注视着她呢。就这样,怀着满心的期待与欣喜,白吟霜的小曲儿越发得缠绵。

    多隆带着大队人马赶到的时候。就看见白吟霜正扭扭捏捏地朝着完颜皓祯抛媚眼。这小子眼珠一转,坏水儿就冒出来了。早前就听完颜皓祥说,完颜皓祯迷上了个卖唱的小女子,给人家搭台子不说,还天天去捧场,看来就是这个了。嗯,小模样长得倒不错,就是装模作样了些。

    对这个白吟霜,多隆是真不明白完颜皓祯是怎么想的。这样的女人,爷们若是看上了。大多是视为禁脔的。不是将之养做外室,就是收回府里伺候。还真没见过谁像完颜皓祯似的,好像生怕看见自己女人不够抛头露面、招蜂引蝶一样。难道,这就是完颜皓祯所谓的真爱?

    说起来,多隆这小子扮演起恶霸来。根本就是本色演出。一挥手,身后跟着的“打手”们就一拥而上。就将那些听曲儿的人们撵散。多隆自己就大摇大摆地晃到白吟霜跟前。脸上是色眯眯的猥琐笑容,一把抓住白吟霜的小手,“跟爷回府唱去吧,别在这儿风吹日晒的了。”

    口中调戏着白吟霜,可眼睛却盯着气急败坏的完颜皓祯。多隆知道,完颜皓祯从来都不是个能沉住气的。吃了多少回亏都不长记性。简郡王家的小儿子总找自己爱子的麻烦,硕亲王能不生气嘛?可他偏偏还不能去找人家理论,为啥?还不是因为每次都是完颜皓祯被激地先动手嘛。

    完颜皓祯果然是个好对手,大喝一声地冲上来。这么多天接触下来。白吟霜现在就是他心目中的女神啊。这女子,虽然出身贫寒,却难得的性情高洁。他这么尊贵的身份,也不见她有一点点攀附的意思,反而处处划清界限,谨守礼法。完颜皓祯觉得,他再不会遇到更好的了。

    可看看多隆这个恶棍在干什么?吟霜的手也是他能拉的么,自己认识吟霜这么长时间了,都还没能拉过她的小手呢。什么跟他回府,吟霜若是贪图这些荣华富贵,也就不是他认识的那个高洁仙子了。哼,大庭广众之下,调戏良家女子,这多隆真是该死!

    看见完颜皓祯冲上来了,多隆那个乐啊。也不管白吟霜了,一把将她的手丢开,握着拳头就想冲上去。你别说,这完颜皓祯的存在还是很有价值的,每次揍过他之后都很过瘾,但很快就又想揍他。真是让人百揍不厌!至少,多隆是这么认为的。

    多隆身后跟着手下,人完颜皓祯身边也不是没人,两个呐!忠仆小寇子怎么能看着主子吃亏,也呲牙咧嘴地冲上来。不呲牙也不行,他心虚啊。自己这边三个人,人家那边二三十号,这架还怎么打?他也是肉身凡躯的,就算是阿克丹也没有那以一敌十的本事啊。

    好在,吃亏吃得多了,他多少也有经验。而且,大部分敌人都是照过面的,谁的手轻谁的手黑,心里也有底儿。挑好一个相对手软的对手之后,小寇子就怪叫着冲上去。他也不指望着能打倒敌人,只求能早早被敌人打倒就好。到时候,躺下装个死什么的,也算贡献。

    相对来说,阿克丹就实在多了。这汉子仗着身高体壮的,在人群里横冲直撞,就想冲到多隆跟完颜皓祯的战场去,帮自家主子一臂之力。可边上这么多人,能让他如愿么?答案是否定的。为了护住自家小子,简郡王也是派了高手的,至少对付一个阿克丹没问题。

    “哇,这一拳挺狠的;啧,可惜就是没砸着。好,再来一个勾拳,就照着那只眼睛。快,飞腿!对嘛,这样打才像点样子。多隆这小子的手还是不够黑啊,都是欠-操-练的事。明儿得跟简郡王商量商量,把这小子要过来调-教一番,估计会有惊喜……”下面打得热闹,刘煜在楼上也没闲着,摇头晃脑地跟看戏似的。

    好几天没这么痛快地揍人了,多隆爽歪了。而且今天的完颜皓祯,特别地英勇。都已经差不多变猪头了,竟然还跟坚持不懈地冲过来,估计就是对付杀父仇人都没这么大无畏。那多隆就更不客气了,脸上已经没什么需要添彩的地方了,那就哪疼往哪招呼吧。

    “啊……爹!”一声女子嘹亮的尖叫,吓了多隆一机灵,却被完颜皓祯抓住机会还了一记。多隆鄙视地看了拳头无力的偷袭者一眼。一脚把他踹翻,然后向白吟霜那边看过去。此刻,白老爹已经倒在地上,白吟霜正扑在他身上摇晃哭喊。多隆皱眉,问道:“怎么回事?你们谁动他了?”

    他跟完颜皓祯有仇,可跟这父女俩没仇,手下人要是对他们下手,可说不过去。他这一问,手下人纷纷摇头,表示不知道。当时的场面实在混乱。谁也没注意白氏父女竟然没躲得远远儿的。看着白老头的样子,估计是被打斗波及误伤了。

    “算了,先不说这个。你,赶紧去找个大夫来,给这老头看看。”多隆随手指了个人。又从怀里摸出张银票来,“今儿爷在你这儿打架。耽误了你生意。这些就算是赔偿吧。另外,虽说不知道你爹是怎么伤的,爷也管了,等会儿就有大夫过来,医药费用都算爷的。”

    说罢便不去管白吟霜,走两步来到完颜皓祯跟前蹲下。拍拍他红肿的脸,戏谑道:“完颜皓祯,今儿陪爷玩得挺高兴,谢谢你了。赶明儿。若是爷不开心了,还得来寻你解闷儿。回去赶紧把脸养养,看看这肿得跟猪头似的,爷看了就反胃,以后还怎么找你玩儿啊?!”

    完颜皓祯都快要气疯了,眼中的怒火像要喷出来一样。这回人丢大了,还是在梅花仙子一般的吟霜面前丢的人。被多隆这个纨绔子弟暴揍,他以后还有何颜面来见吟霜?连多隆都打不过,吟霜一定会认为他是个废物吧。完颜皓祯默默看了一眼白吟霜流泪的脸,猛地爬起来飞快地跑走了。

    临到走,他也没注意到白老爹受伤的事,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自怨自艾之中。白吟霜的满面泪痕,也被他当成了是对他的失望。主子一走,当下人的必然要跟上的。装死的小寇子一骨碌就爬起来,哀哀呼痛地跑了;阿克丹则悻悻然的丢下一句“以多欺少不算好汉”,才一瘸一拐的跟了上去。

    那白老爹是怎么受伤的?这事,说到底还是得怨白吟霜。两边人打架,他们按说早就该躲得远远儿的,偏偏白吟霜非要上前劝架。白老爹怕她被伤着,就死命地拦。两父女正拉扯间,也不知道是他们撞上了人,还是人撞上了他们。总之,白老爹就倒下了。

    说起来,这老头也倒霉。他虽然年纪大些,可身体还硬朗,摔一下本应没什么大事。可偏偏地上不太平,他一脑袋就撞在石头上,当时就晕过去了。而且,那脑袋撞得太不是地方,大夫看了就说回去准备后事吧。白吟霜即便跪下哭求,大夫也只是叹息摇头。

    看着她哭天抹泪的样子,多隆也觉得可怜,同时心中也有愧疚。当时打架的时候,找个离人远的地方就好了,也省得殃及无辜。他摸摸身上,将所有的银票都递过去,“这些银票你拿着,好好将你爹安葬了吧。”

    白吟霜盯着多隆也不哭了,劈手夺过那些银票撕个粉碎,仍在多隆脸上。她恨声道:“都是你,都是你,我爹才会这样。用不着你假好心,多少银子也买不回我爹的命来。”

    哟,很能抗拒诱惑嘛!这时候的白吟霜,倒是让刘煜高看一眼。单为着这个,刘煜就又发了一回善心,派了两个伙计帮白吟霜将白老爹抬回了家。

    白老爹到底没能留住命,没拖几天就走了。但是,他在临终前,还是强撑着一口气,将白吟霜的身世告诉了她。那个富贵的绸缎襁褓,被白老爹保存的很好,快二十年过去了,还是簇新的样子。白吟霜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老爹,抱着怀中的襁褓,一夜没睡。

    原来,她并非出身贫贱;原来,她并非天生贱命;原来,她也可能有个富贵的家庭,高贵的身份。得知这样的事情,白吟霜也不知道怎的,自己的第一反应不是高兴,竟然是恨。是的,她不光恨将她抛弃的亲生爹娘,甚至还恨将她捡回的白老爹。

    她也说不清为什么,反正她就是恨这些人。既然生下了她,为什么不要她?看着襁褓的材质,绝不是养不起孩子的人家能有的。既然捡到了她,为什么不替她寻找亲生爹娘?自己过得是什么贫寒日子。难道不知道么?为什么要让她也跟着受苦,还要被人歧视?

    白吟霜觉得,她从小到大受的那些苦,都是白吃的。她本不该过这样的生活,就是这些人让她陷入那种苦难的境地。若是白老爹能早一点告诉她,也许她老早就上京城来找爹娘了,哪还会跟着他四处流浪,卖唱为生。在这一刻,白吟霜不吝于用各种恶意去揣测她的养父。

    等天光方亮,白吟霜再去看她的养父时。这老头都已经凉透了。不光是心凉,这回是连身子都凉了,鼻间已经没了气息。白吟霜趴在那儿哭了半晌,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她怨这个养父,可她又是他养大的。心中百味杂陈。

    当时,撕多隆银票的时候。白吟霜觉得很痛快。可现实。很快就摆在了白吟霜的面前,她没钱了。他们卖唱的生意看似不错,可银子却没能攒下多少,有多余的都被她用来打探刘煜的下落了。而为了表现自己的清高,完颜皓祯给的大手笔打赏,都被她退回去了。现在。她就连为养父下葬的银钱都没有。

    这时,她心里第一个想到能求助的是完颜皓祯,而不是她的心上人端亲王。这样的结果,在白吟霜反应过来之后也吃了一惊。难道……完颜皓祯公子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走进了她的心里?白吟霜心中登时如小鹿乱撞,赶紧望望四周,生怕被人看见似的。

    想想也对,端亲王在她心中,就像镜中花水中月一样,遥不可及。可是完颜皓祯就不一样了,他是活生生地在她身边守候的。每当她有危难的时候,也总是完颜皓祯挺身而出。唉,她跟端亲王是有缘相见无份相守,终是错过了。不过还好,她还有完颜皓祯。

    可惜,她那位救苦救难的完颜皓祯也让她失望了,自从那天跑走之后就再也没露过面。往常完颜皓祯没事就往他们这小院子里跑,送这送那的。可偏偏现在用得着他的时候,这人却不见了踪影。白吟霜去卖唱的地方找过,也没看见人影;去硕亲王府找,却连靠近也不能。

    如今正是盛夏天气,白盛龄的尸首再放两天就烂了。房东嫌弃人死在自家晦气,也天天来撵人。白吟霜无奈,只能求人用一扇门板,将白老爹抬到了京郊的法华寺暂放。而她自己,则一身缟素地跪倒原先卖唱的地方,弹着琵琶去卖身葬父。当然,她只卖给她中意的人。

    多隆这天是约了完颜皓祥到龙源楼吃酒,一眼就看见了跪在那儿的白吟霜。那天被这女人撕了银票,摔得他满脸,多隆的气儿也不顺呢。可现在气也消得差不多了,看着她悲悲戚戚地可怜。多隆想了半晌,还是吩咐身边人取了一锭银子送过去。

    白吟霜也看见了多隆,立刻就来劲儿了。就是这个人,让她落到如今这步田地。现在,竟然还对她不死心,想要用银子侮辱她。想到这儿,白吟霜也不唱了,抓过那锭银子就扔回去。这还不算完,提起琵琶就朝多隆冲过去,口中喊着,“你赔我爹命来……”

    多隆瞪大眼,他算是体会到这女人的彪悍了,竟提着把琵琶追得他乱窜。他不想对女人动手,可也不能站在那儿挨打,于是就满街地跑。这小子也是个贱的,把这当成个好玩的事,白吟霜追不上他的时候竟然还等等。他玩得高兴,不停回头去看白吟霜,就没注意前面。

    等他被人揪住后脖领子提到一边的时候,多隆才发现自己差点撞了人。再一抬头,这小子立刻就蔫了,老老实实地缩到后面。他差点撞到的是刘煜,揪他脖领子的却是大内一等侍卫白振。既然白振都出现了,那么作为白振唯一主子的乾隆自然也在现场。

    紧追在多隆后面的白吟霜,运气就不怎么样了。那副张牙舞爪的样子,跟花一样的娇弱外形实在不配,让刘煜看得只皱眉。而且,这女人直直地就朝他撞过来,还摇摇晃晃地举着琵琶,要给谁一下的样子。

    站在刘煜身后的张召重毫不犹豫的闪身上前,飞起就是一脚,让白吟霜在空中划出美丽的弧线。张召重这一脚,用得是巧劲儿,别看人飞得挺远,其实没用多大力道。但白吟霜凄厉的惨叫声,就好像被人在肚子上踹了一个洞似的。更过分的是,就算是惨叫也没能堵住她的嘴,“王爷,王爷,是我啊,是吟霜啊!王爷,您怎么能容忍恶奴这样对吟霜?啊,好痛……”

    对上乾隆皇帝那种“原来克善和朕是同道中人”的眼神,刘煜抽了抽嘴角。这白吟霜又不知道出什么幺蛾子呢,他们就见过一面,用得着说得如此暧昧么?不知道的听了,还以为你占了本王多少便宜呢。刘煜正打算开口,却被飞奔而来的人打断了。(未完待续。。)

第956章 坑爹货

    “吟霜……对不起,我来迟了。吟霜,你怎么了?怎么倒在地上?告诉我谁欺负你了,我去替你报仇。”完颜皓祯一奔过来,眼中就只剩下白吟霜了,旁的什么都看不见,包括消失了笑意冷沉下脸的乾隆。他小心翼翼地扶起白吟霜,让她半靠在自己怀里,温柔地为她拭去眼泪。

    白吟霜呆呆地看着完颜皓祯,眼泪更止不住地滑落。她张了张嘴,好半晌才说出一句话,“公子,吟霜终于等到你了……”苍白的面容,配上漆黑的眸子,再加上梨花带雨的神态,真是相得益彰啊。白吟霜心中悲喜交加,虽然端亲王流水无情,可好在她还有一个深情的完颜皓祯。

    懒得看那两个相见欢,或者是俩俩相望,刘煜引着乾隆往龙源楼走。今天是他例行出宫巡查自家产业的日子,而乾隆也在宫里呆烦了,于是跟着他出来逛逛。到饭点时,自然要来照顾自家的生意,没想到竟然又赶上了这么一场好戏。

    “站住!众目睽睽之下,欺凌了良家女子,被本贝勒当场抓住,你们竟然还想逃跑?”完颜皓祯只顾着白吟霜,等刘煜他们走过去了才发现,于是也不看看自己吼得是谁,只管吼出去。他看见多隆惊奇地回头,更加上劲儿了,“多隆,又是你!他们跟你也是一伙儿的吧?”

    就凭完颜皓祯这一嗓子,多隆就决定以后少揍他两回。为啥?这完颜皓祯是真胆大啊,冲着谁都敢伸爪子咆哮。他到底长没长眼睛啊,看没看见前边的这是谁啊?难道,他出来混的时候,他阿玛就没教过他,等看清楚了能不能得罪。再去冲人乱吠?唉,子不教父之过啊!

    “呵呵呵,完颜皓祯贝勒,你确定你是在跟本王说话?”刘煜拦住想要发飙的乾隆皇帝,一挥手就清了场,自己转过身说道:“你哪只狗眼看见本王欺凌良家女子了?难道说的就是躺在你怀里的这个卖唱女?她疯疯癫癫地向着本王冲过来,难道还不允许本王的护卫尽忠职守?”

    刘煜不屑地斜了那对抱得紧紧的男女一眼,接着道:“本王的气量大,没治她个冲撞之罪,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完颜皓祯。本王现在提醒你,你已经是皇家的准额驸了。本王希望你能洁身自爱,别弄得满京城都是你的桃色新闻。污了你自己的名声也就罢了,带累了皇家的名声……别说是你,就连你整个硕亲王府的上上下下都吃罪不起。所以。你最好老实点。”

    说到这个,就不得不提起那一日的御花园亲贵子弟的比试了。乾隆他们更关注的是刺客事件。而太后跟皇后稳了神之后。就把注意力放在给兰馨选额驸上了。话说,那天完颜皓祯的表现还不错,也被列入了候选名单之中。然后,被兰馨一眼挑了出来。就是他了!

    为什么会这样?那天在御花园,除了太后、皇后在屏风后面之外,兰馨也偷偷地去看了一眼。要说她这个年纪的小女孩。眼光都在皮相上,这一眼就看中了看上起玉树临风的完颜皓祯。于是,这事基本上就定了下来,只等着报给乾隆下指婚的圣旨了。

    对于兰馨这个养女。乾隆一向只是面上照顾到就行了,这关爱的真心程度自然是远远不及刘煜。人选报上来就着人去拟旨了,他也不怎么在意,反正是兰馨自己看中的。而刘煜因为要安抚一下新进投靠的六和帮众人,也没有时间关注这件事,等他知道的时候,旨意已经传下去了,再想说什么也晚了。索性,他跟兰馨也不熟,以他淡漠的性子也不会再费心费力的去挽救她的“命运”。

    要说,皇后真是个慈母。自五公主没了之后,更把兰馨当亲生的对待。为了怕完颜皓祯没有爵位,兰馨出嫁的时候不好看,还特意请太后出面为他求了个爵位。乾隆琢磨着,硕亲王已经两次为长子请封了,都被他回了。索性,这次就遂了他的愿吧。这样,才有了完颜皓祯那“贝勒”的头衔。

    “你!”完颜皓祯也没想到竟然是深受皇上宠信的端亲王刘煜,脸色立刻就涨红起来。他赶紧低头去看怀中的人,发现吟霜正悲伤惊愕地望着她,眼眸中甚至有了绝望的味道。完颜皓祯也顾不上刘煜了,连忙抱紧白吟霜,“吟霜,你听我解释,这样的事情并非我所愿。可是我这样的身份,不由自主啊。”

    “吟霜,你相信我,完颜皓祯的心里只有你一个,再也容不下旁人了。什么皇家公主,什么宗室贵女,我一个也不喜欢,一个也不想娶。可是……可是,我身为皇亲贵族,也有我的不得已。起码,这婚姻之事,就不由得我自主。那赐婚,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也只有你……”

    乾隆听到这儿,猛地一回头,厉声喝道:“来人,把这混账的臭嘴给爷堵上,爷不想听见他再说一个字。吴书来,派人去叫完颜岳礼给爷滚过来。爷要问问他,是怎么让这个混账东西爬出来的。”说完一甩袖子,乾隆气冲冲地就进了龙源楼,他都快气炸了,心里连皇后带兰馨都怨上了。这都什么眼神儿啊,千挑万选地就挑了这么个东西,回去就得给她换了。

    听见这声音,完颜皓祯就有些吓傻了。方才乾隆一直背对着他,这是他才发现其中竟然还有皇上。虽然,方才所说的都是他的心里话,他也不后悔那样说。可是,这话确实不好听,惹了皇上的怒气,似乎还带累了他的阿玛。完颜皓祯不知所措地愣在那儿,不自觉地收紧手臂。

    白吟霜被他勒得生疼,又挣扎不开,却也不敢叫喊,她也发现气氛不对了。完颜皓祯的身份尊贵,就算是对着端亲王也敢大声说话。可是这人一开口,完颜皓祯就立刻不敢吱声了。这说明什么?只能说明这人的身份更加尊贵,权势更加厉害啊。

    直到跟随的侍卫们将完颜皓祯堵上嘴。押着拖进了龙源楼,白吟霜才算得救了。她不想就这么离开,一个是好奇那男子的身份,一个就是她得等着完颜皓祯才行。可她也进不去龙源楼,门口好几个守卫堵着,不管她怎么求都不准进。白吟霜没办法,只好又回到卖身的地方苦等。

    硕亲王最近是春风得意,满面笑容走路都带风。他的嫡子完颜皓祯就要尚主了,身上也有了爵位了,看谁还敢再欺负皓祯。当初御花园比试的时候。硕亲王就觉得可能是为公主择婿,现在看来果然如此。皓祯能够得到皇家青睐,也不枉他让皓祯仔细装扮准备一回。

    吴书来派的人来的时候,硕亲王正在跟福晋闲聊。两个人也没有旁的话题,全都围绕在他们那出色的额驸儿子身上。你说皓祯文武双全。我就说儿子善心可嘉,你说儿子玉树临风。我就说皓祯满腹经纶……这一通吹捧。除了这公母俩,谁都听不下去。

    来传口谕的这人,也是个促狭的,说什么话都只说一半儿。当然,这是他故意的,谁让端王爷是这么吩咐的呢。只听得他笑着说:“硕亲王。皇上在龙源楼等您见驾呢,赶紧跟咱家走吧。对了,完颜皓祯贝勒也在,刚还跟皇上提起了婚事呢。”这话说得。硕亲王能听明白么?

    当然不能!硕亲王很高兴,笑得都合不拢嘴儿了。以往皇上微服出宫,总是一些重臣宠臣陪伴,可从没召见过他啊。现在怎么样?完颜皓祯一入了皇上的眼,就连他这个阿玛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啊。这事儿啊,指定是皇上在街上看见了完颜皓祯,又说起了跟公主的婚事,所以皇上才召见他这个亲家过去商议呢。于是,硕亲王二话不说,屁颠屁颠地就跟着去了。

    但是,在龙源楼迎接他的,不是乾隆跟完颜皓祯其乐融融地谈话场面;而是堵着嘴跪在地上的儿子和满脸山雨欲来的乾隆。当然,还有一个嘴角满是不怀好意的笑容的刘煜。满腔的喜悦被一盆冰水兜头浇熄,只剩下刺骨的冰寒。

    这是……出了什么事?

    完颜岳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完颜皓祯犯了什么过错,但是他知道自己立刻磕头请罪是没错的。看着情形就知道,完颜皓祯这必然是不知怎的冲撞了皇上。他自己的儿子他知道,完颜皓祯虽然什么都好,可就是性子略嫌清高,说话又直爽,很容易不知不觉间就得罪人。看完颜皓祯被堵着嘴的样子,想必是他说了什么让皇上听去了。

    完颜岳礼一边暗恨完颜皓祯惹事不长眼,一边又暗中感叹这个儿子太过耿直,让他又喜又忧啊。他不敢耽搁,战战兢兢地跪下请安,然后满面羞愧地道:“奴才教子不严,让这孽障冒犯了皇上,奴才回去定家法重重处置。”

    家法处置?乾隆好悬没被他气乐了,一抬手就将手里的茶盏跩过去,正砸在完颜岳礼的胸前。他声音冷冽地问道:“完颜岳礼,你也不问问你那个孽障犯了什么事,就想带回去家法处置?朕问你,什么时候,你硕亲王府的家法也能代替我大清的国法了不成?”

    先是被砸得有点发懵,紧接着又被皇上问得魂不守舍,完颜岳礼吓得以首叩地,口中连呼“皇上息怒,奴才不敢”。胸口的衣襟被打湿,上面还挂着几片茶叶,有一片甚至还调皮地沾到他的下巴上,完颜岳礼也不敢去整理这副狼狈的样子。

    到这时候,完颜岳礼才真正惶恐起来。先前在他想来,完颜皓祯是皇上未来的女婿,就算再怎样,皇上也会看在兰公主面上网开一面。可现在看来,全部是那么回事,这兰公主似乎不如传闻中得宠啊。这都要举行婚礼了,皇上却不给他这个亲家一点面子,这还不是明证么?!

    “完颜岳礼,朕问你,”乾隆摔了一杯子,稍微消了点气,语气阴沉地开口,“你什么时候改了完颜的姓氏,改姓国姓爱新觉罗了呢?有没有通知完颜氏的宗族?有没有上报给宗人府?还是说他们都玩忽职守了,让你们一家子‘皇族亲贵’流落在外几十年?”

    听见这问话,完颜岳礼的头就懵了一懵,眼前一黑差点没栽倒。他猛地抬起震惊的脸。连连叩首,颤声道:“皇,皇上,何出此言啊?奴才怎敢如此大逆不道,有这等不臣之心?!这、这定是有人谗言,奴才恳请皇上明察啊。”别让他知道是谁泼的脏水,否则就是不死不休!

    “原来,你还知道这话是不能谁都能说的啊。朕还以为,你那孽障不知道,是因为你平常就是那么教的呢。”乾隆冷笑一声。指指一边憋成猪肝脸的完颜皓祯,“也别说谁陷害诬赖你,完颜岳礼,这话出自你那孽障之口,被朕亲耳听到。可别说。是朕要陷害你。”

    完颜岳礼跪伏在地上不敢起身,用尽全身力气才止住冲过去抽完颜皓祯一顿嘴巴的冲.动。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畜牲!他将头磕得咚咚响。老泪纵横地道:“皇上。完颜皓祯如此,想是即将迎娶兰公主,一时兴奋。不过,完颜皓祯言语冒犯皇族,实是奴才教子不严,请皇上降罪。”

    还敢提兰馨?乾隆稍息的怒气再度爆发。随手又摸个东西砸过去,“完颜岳礼,你们家是不是觉得朕的女儿愁嫁啊?朕允许你那孽障尚主,那是朕给你们家的恩赐。是你们家几辈子才修来的福气。你们愿意,要给朕高高兴兴感激涕零的;你们不愿意,更要给朕如此。”

    “哼,你那孽障倒好,当街就喊上了,什么不想娶、不喜欢的。朕的女儿,是他这种东西也配挑剔的么?”乾隆不屑地目光从完颜皓祯身上扫过,语气中的鄙夷让完颜皓祯满面通红浑身发抖,“行!不想娶、不喜欢是不是?皇帝的女儿不愁嫁,朕会成全他的。”

    完颜岳礼真想一翻白眼昏过去,完颜皓祯那个畜牲到底都跟皇上说了些什么啊?不想娶公主,你还以为这是你挑人家呢?完颜岳礼是真想不明白啊,这儿子平时看上去聪明伶俐的,怎么到了皇上跟前就尽说昏话呢?他现在甚至都没力气生气了,先把皇上的怒气对付过去才是正事。

    而且,他可不相信皇上所说的什么“成全”。指婚的圣旨已下,完颜皓祯和兰公主已经是世人认定的一对儿了。即便是皇帝的女儿,若有了退婚的事情,即便是主动退婚的,名声总也不好听了。皇上为了不破坏兰公主的名声,那还不定怎么对付完颜皓祯呢,说不定就是直接弄死。

    他虽然有两个儿子,可看重的却唯有完颜皓祯一人。当成继承人培养了这么多年,却是不能放弃的。所以,完颜岳礼唯有以头扣地,口中连连哭求“皇上恕罪……”。他已经打定主意了,明儿就把完颜皓祯关在家里,哪儿也不许去了,省得他再在街上胡咧咧。

    乾隆也不再多说,直接降旨道:“完颜皓祯生性狂悖,言语犯禁,妄议贵人,夺爵,杖八十。完颜岳礼教子无方,家风不谨,降多罗贝勒,罚俸十年。”说完一摆手,边上的白振立刻让随行的侍卫拖着完颜皓祯就往外走,准备到门口打板子,板子由得到刘煜暗示的张召重友情提供!

    自己这就成贝勒了?这句话在脑子里冒出来的时候,完颜岳礼就瘫在那儿了。想当年,他为了保全硕亲王一脉,不惜放弃关外的根基,举家迁到京城。当年的战战兢兢现在还历历在目,如今一眨眼就被连降两级。这真是祖宗荫庇一百年,抵不上儿子坑爹的两句话啊。他这到底是什么命啊,怎么就这么苦呢?!

    丢下旨意,乾隆皇帝也没有心思享受美食了,他带着刘煜就回宫,准备就完颜皓祯这个问题好好的跟皇后说道说道。他们是回去了,造成的影响却才刚刚开始。

    完颜岳礼出门的时候那是张扬得很,碰上个熟人都要跟人寒暄两句,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皇上跟完颜皓祯在龙源楼相谈甚欢,他自己也被皇上宣召去伴驾呢。看着那些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完颜岳礼是多么地志得意满啊。

    可惜,回府的时候就变了个情形。完颜皓祯被皇上下旨,当街揍了八十大板,爵位也被撸了下来。而且,原本订好尚主的婚事,现在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下场呢。皇上说的话,他可不敢当成是耳边风,这个“成全”可不一定是好事。

    就连他这个做阿玛的也没落着好,罚俸什么的他可以不在意,反正府里也不是靠着那份银子过活。可祖上传下来的沿袭了一百多年的亲王被一棍子就打成了贝勒,完颜岳礼已经不光是在心里吐血了,那口血在嗓子里憋了半晌,拼了半条命忍着才咽下去,没有当众吐出来。

    看看这个趴在街上半死不活丢人败兴的东西,完颜岳礼是真不想管他。想当年,他从父亲的手中继承了爵位,也继承了来自于皇帝的恶意。他们完颜氏被爱新觉罗忌惮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祖上一直小心谨慎,没让皇帝抓住把柄,而他更是为了保住爵位,直接放弃了关外的实权。可现在,儿子的一张臭嘴就差不多前功尽弃了。贝勒跟亲王说是只差了两级,可大清朝铁帽子亲王才有几个,贝勒又有多少?!(未完待续。。)

第957章 自作孽

    完颜岳礼一方面是怨儿子不长眼乱说话,什么犯忌讳的话都敢叫嚣出来;一方面他也埋怨乾隆,觉得皇上未免也太不知道感恩了。完颜皓祯也不过是说了几句话而已,小孩子不懂事而已,用得着那么小题大做嘛?想当年,若不是他主动放弃关外的基业,皇上还不是只能看着他这个刺在爱新觉罗心上的铁帽子异姓王干瞪眼?!

    总之,完颜岳礼满心的埋怨愤懑。可心里就算再不满,他也不能真的放在完颜皓祯不管,那毕竟是他宠爱了二十年的儿子呢。而且,完颜岳礼已经为完颜皓祯找到了很好的开脱理由。一切错误的起因都是那个唱曲儿的女人,完颜皓祯也不过是受了她的引诱迷惑而已。

    完颜皓祯被拖出来打板子,白吟霜就等在龙源楼外,自然看得分明。可看着那些如狼似虎的侍卫们,她不敢往跟前凑。但是,让她看着完颜皓祯挨打,她又于心不忍。于是,白吟霜泪如雨下地趴跪在外围,口中一声接一声地唤着,“皓祯公子、皓祯公子……”

    听到心中仙子的呼唤,完颜皓祯显得很激动,连打在身上的板子似乎都不那么痛了。他也想咆哮两声,告诉吟霜不要怕,他不会被板子打倒的,可是从一开始就被堵上了嘴。完颜皓祯憋得脸色紫涨,青筋都跳起来多高,却也只能在心里安慰他的仙子。

    完颜岳礼被这一幕刺激得不轻,盯着白吟霜的眼神就有些不好。不行,不能再让这女人败坏完颜皓祯的名声了。完颜岳礼想要把白吟霜消失掉,可多隆过来传达的端亲王的意思,却像紧箍咒一样,让他不敢轻举妄动。不能收拾这个贱人。还得为她的死鬼老爹收尸,完颜岳礼憋屈得肺都快炸了。可是,现在的他更加不敢开罪皇上最为宠信的端亲王,只能再生生地咽下一口血。

    “你去,把那贱人拽起来,皓祯的名字也是她能到处喊的?”完颜岳礼阴沉沉地,轻声在小厮的耳边吩咐道:“然后,你带着她去给她爹处理后事。你注意着些,不要让她到处声张,咱们王……贝勒府丢不起这个人。完事之后。把她弄进府里交给福晋。”

    一边是尸骨未寒还未下葬的老父,一边是正在遭受摧残的心上人,白吟霜心中很犹豫,不知道该先办哪一件。在她心里,是更倾向于留在这里。等完颜皓祯挨完揍之后扑过去嘘寒问暖。老爹毕竟已经死了,再多等一等也没什么的。

    可完颜岳礼哪会由得她选啊。一挥手就让人把她拖走。他已经打算好了。将这女人交给福晋,自有福晋去整治她。完颜皓祯一个好好的孩子,被她害成这样,她还想落好儿?

    福晋雪如自完颜岳礼出门之后,就一直喜气洋洋的。她自己乐还不够,还要将侧福晋翩翩叫来。一同分享她的喜悦。当然,看着翩翩这女人违心地说着恭维讨好的话,更能让雪如心花怒放。有个儿子多重要,雪如在心里再一次称赞自己当年的明智之举。

    一连生了四个女儿。雪如都不禁痛恨自己的肚子不争气。好在,当年在翩翩有孕的压力下,用女儿换来了完颜皓祯,不但确保了她在王府的地位,还又重新夺回了王爷的宠爱。由此可见,完颜皓祯是个有福气的,这也是他们娘俩的缘分。

    开始,她还会常常想起那个无缘的女儿,可随着完颜皓祯越来越大,也越来越争气,雪如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那个一出生就被换走的女儿了。是她们母女的缘分不够,唉,就权当她没有过那个女儿吧。想来,姐姐也会为她安排个好去处的。

    还没等雪如得意够,完颜岳礼就脸色阴沉地回来了,身后还跟着被门板抬回来的完颜皓祯。听到报信的雪如,慌慌张张跌跌撞撞地跑出来,不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出门时不是还好好的么,不是都去见皇上了么,怎么会这副样子回来呢?

    “皓祯,我的皓祯啊,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伤成这样,谁打的你啊?”雪如一看见完颜皓祯的惨状,就顾不上完颜岳礼了,小跑着扑过去抱住儿子哭问个不停。她的儿子是贝勒,是准额驸,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对皓祯动手。还有,王爷呢,就看着人家欺负自己儿子?!

    “王爷,这是怎么回事?”雪如猛地又跑到完颜岳礼面前,抓住他的衣襟质问道:“皓祯是怎么回事?你就眼睁睁地看着儿子伤成这样?你就这么不待见我们母子?你……”

    往常,看着雪如为自己生儿育女的份上,完颜岳礼总会给她几分颜面。现在,看看她教出来的“好”儿子,他一点也不想给这女人体面了。完颜岳礼一把攥住雪如的手腕,硬生生把她扯到一旁,力道大得让雪如摔倒在地也不管。

    “王爷?让你这个‘好’儿子害得,你以后再也不用喊我王爷了。”那一声“王爷”,在完颜岳礼听来实在太刺耳了。他气哼哼地一甩袖子,冲管家吼道:“把这个混账扔回他的院子,从此刻起不许他出房门半步。另外,皓祯身边伺候的人全部换掉,全都打发到庄子上去做苦工。”

    雪如就完颜岳礼掀到地上,也气得不行。她正想爬起来哭闹,却猛不丁被完颜岳礼的话吓住。这是什么意思?王爷为什么说这样的胡话?雪如这会儿也不管完颜皓祯了,她急切地问道:“王爷,您到底在说什么,妾身跟您是夫妻,怎么能不叫您王爷呢?”难道你要休了我?

    “我,完颜岳礼,”完颜岳礼阴沉沉地扯了扯嘴角,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如今已经不是硕亲王了。托你那个‘好’儿子的福,皇上已经将我降为贝勒了。而你,也已经不是堂堂的铁帽子亲王福晋了,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贝勒’福晋。”

    “什么!”这话如晴天霹雳一样,狠狠砸在雪如的心头。怎么回事啊,好端端地出门转了一圈。亲王就变成贝勒了?而且,听这意思,这事还跟完颜皓祯有关?雪如小跑着跟在完颜岳礼后面,娇娇怯怯地小声问道:“爷,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啊,您倒是跟妾身好好说说啊?”

    “唉……”完颜岳礼端坐在椅上,看看伏低做小的发妻,无奈地叹气。到底是相处了几十年的女人,该泄的火泄出去了,也就没那么生气了。他面无表情地将龙源楼发生的事说出来。连完颜皓祯那些大逆不道的话都一一复述。当然,最后忘不了加一句“你教的好儿子”。

    这、这真是……作孽啊!雪如摇摇欲坠地晃晃,眼前模模糊糊地似乎看见了被抛弃二十年的女儿。她到底是怎么鬼迷了心窍,竟然用亲生女儿,换了那么个孽根祸胎回来啊。原以为是个能为她长脸的。可没想到却是个败家的根源。传承了一百多年的硕亲王府,竟被他祸害成了这样……

    完颜岳礼看着她那副备受打击的样子。也有些不忍心。可是一想到完颜皓祯就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那本就不多的不忍也就烟消云散了。他冷着脸吩咐道:“你也别做这个要死不活的样子了,赶紧收拾一番,立刻进宫向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请罪。”

    “只希望……两位娘娘能为了兰公主的名誉,保住完颜皓祯的婚事。”完颜岳礼满腹愁云地说道:“还有,那个坏事的卖唱女,等她进府了。你给本‘贝勒’好生教训她。爷要让她生不如死!”

    乾隆一回宫就直接去了坤宁宫,他得跟皇后知会一声兰馨的婚事泡汤了,让她赶紧给兰馨找下家。取消指婚的理由,他都已经找好了。等那只完颜皓祯伤好了派个试婚格格过去,到时候说完颜皓祯不能人道,一切就都齐活了。

    对了,还要提醒皇后一声,让她别整天盯着后宫的女人们,先把自己的儿女们管好才是。他可是知道,完颜皓祯这个额驸,是兰馨自己选的,什么烂眼光嘛!还是克善说得对,那只完颜皓祯除了一张脸之外,丝毫没有可取之处。

    乾隆最近喜欢上突然袭击,阻止了宫人的通报,悄悄进了坤宁宫。此时,皇后正跟容嬷嬷讨论兰馨的嫁妆。兰馨虽然红着脸,却还呆在边上听着,一副恨嫁娇娘的小模样。看到这儿,乾隆皇帝就不禁暗自摇头,看来兰馨还真对完颜皓祯芳心暗许了。

    最先看见乾隆的是容嬷嬷,她赶紧轻推了皇后一下,自己也跪下来请安。皇后看见乾隆也很高兴,兴冲冲地拿着嫁妆册子说道:“皇上,您看看,这是臣妾为兰馨准备的嫁妆册子。唉,兰馨在臣妾身边这些年,臣妾是真舍不得把她嫁了。”

    “既然舍不得,那就再留两年吧。”乾隆顺嘴就将话接过来,也不看几个女人震惊错愕的表情,继续说:“完颜皓祯不是良配,朕会找机会将赐婚的旨意作废。皇后,你重新为兰馨相看着,挑丈夫不能光看长相,也要人品过得去才行。”

    皇后方才也就是感叹一下,没想到皇上竟然给她抛出这么一段话来。这没俩月就要大婚了,怎么忽然就要将婚事作废呢?虽然兰馨是皇帝的女儿,可悔婚也不是个好名声啊。皇后就有些着急,焦声问道:“皇上,完颜皓祯出了什么事?这悔婚对兰馨也不好,请您三思啊。”

    “哼,那个混账东西,今日在街上大放厥词,说什么……就好像是朕的女儿没人要,上赶着要嫁给他似的。”乾隆忿忿地将今天的事说了,又恶狠狠地道:“如此藐视皇室,实在大逆不道。朕已经废了那混账的爵位,连完颜岳礼都降成了贝勒。”

    “正该如此,皇上圣明。”皇后也听得花容变色,眉眼都凌厉起来,难得跟乾隆的意见如此统-一。她气得捏紧手上的册子,“当初,臣妾是问过他们家意思的,那时候答应得求之不得,原来都是骗人?兰馨这样好的女儿,臣妾可不舍得让他们如此作践。”

    关于这件事,乾隆跟皇后倒难得能说到一块去,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声讨完颜皓祯。这估计是这夫妻俩。这辈子第一次的同仇敌忾了。就连容嬷嬷也拧起了面孔,充分表明了自己的愤怒之情。这几个人为她不平,可正主儿就有些不怎么领情了。

    刚刚还是备嫁新娘的兰馨,被打击得不轻。她看中的意中人,不但对她毫无情意,心中更有了另一个女人。这让少女很伤心,那毕竟是初恋啊。不过,短暂的伤心之后,少女竟然又对意中人更加好奇起来。这是一个多么情深意重的男人啊,能够为一个卖唱女拒绝公主?!

    每个少女的心中。总会有一位完美的情人。而完颜皓祯,此时就在兰馨的心中扮演了这样的角色。在她眼里,完颜皓祯高大英俊、温文尔雅、文武双全。现在,又让她看到了他深情不悔、至情至性的一面,少女的一颗芳心更忍不住栓了上去。若他爱的是她。该多好!

    身为公主,兰馨也有属于她的骄傲。虽然这种骄傲大多数人看起来都不靠谱儿。她相信。完颜皓祯说不喜欢她,只不过是他们从未接触过,完颜皓祯还不了解她罢了。她也相信,她就算不凭着和硕公主的身份,也能够赢得意中人的爱情。她不想在没见面的时候,就输掉完颜皓祯。

    当兰馨噗通一声跪下来的时候。乾隆和皇后都惊讶地看着她。乾隆只愣了一下,便挑了挑眉冷眼地看着她。倒是皇后很心疼,认为这女儿受委屈受大了,心中难受。赶忙想将她拉起来。兰馨重重地磕了个头,脸上挂着泪痕,半含羞涩地请求道:

    “皇阿玛、皇额娘,女儿既然已经指给了完颜公子,现在将婚事作废,女儿还怎么嫁人啊?而且,完颜公子他、他能对自己喜欢的女子如此情深,想来也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女儿愿意嫁给他这样的。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总比冷酷无情的好,不是吗?”

    “女儿相信,他说那些话,也是无心的。皇阿玛,请您看在女儿的面上,饶恕他这一回吧。女儿并不在意他的那些话,能够当众说出自己的肺腑之言,也是完颜公子的勇气啊,皇阿玛。他不看重女儿,却看重一庶民女子,正说明他不攀附阿谀,是个正人君子啊……”

    “兰馨,你在胡说些什么?容嬷嬷,还不让人将她带下去。”皇后简直都快要被她气死了,怒气冲冲地打断兰馨的话。皇后不明白,这兰馨是怎么了,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那样一个视她为敝履的男人,值得她这样自贬身份、执意要嫁么?!

    “呵呵……”在皇后惊怒异常的斥责声中,乾隆忽然裂开嘴阴沉沉地笑起来。他摆摆手不让人上前,端起凉茶呷了一口,“兰馨,朕现在只是通知你,并没要征求你意见的意思。你自己愿意不顾脸面的倒贴,皇室却不能为了你不要体面。”

    “你是朕的养女,朕把你养大成人,为的不是让你顶着公主的名头去丢人败兴的。你也不必担心悔婚之后不好嫁人,宗室女抚蒙古,你回去安心等待吧,朕自会为你选一个好归宿的。”乾隆笑呵呵地说着,如果不看那双毫无温度的利眼的话,脸上的表情堪称慈祥。

    兰馨很受伤,不敢置信地望着乾隆。乾隆在她面前,一直都保持着慈父的形象,这还是第一次让她看见如此……如此阴沉强势、毫不留情的一面。这让她猛然意识到,她面对的先是皇帝,然后才是养父。兰馨心目中阿玛的形象,崩塌了。

    不管是在齐王府,还是到了皇宫,兰馨都是被宠爱着长大的,保留了小女孩天真梦幻的性子。此时猛地被一盆冷水泼醒,很有些适应不良。她默默地流着泪,向皇后投以求救的眼神。可是皇后的气性比乾隆皇帝还大,这会儿就剩下生气了,哪还管她心灵受创没有。

    出了坤宁宫,乾隆就有些感慨。这些格格们都怎么了,一个个的都跟不长眼似的,什么脏的臭的都能看上。当年有个新月,看上了努达海那个糟老头子;再来是那个晴儿,跟福尔康那个大鼻孔的对上眼了;原先看着还好的兰馨,又对个只见过一面的完颜皓祯死心塌地的。

    格格们的教育,实在是太失败了。算一算,小四儿也有十三岁了,可不能跟她们这几个学啊。想着想着,乾隆就觉得得跟太后提一提,对四公主的教养一定要更加严格一些。养女们纷纷出事,已经很伤皇室的脸面了,若是亲闺女再有点差错,乾隆皇帝都无颜面对祖宗了。

    在乾隆皇帝纠结不已的时候,硕贝勒府里就更不和-谐了。完颜皓祯被抬回来的时候,是昏迷着的,所以众人没能听到他的咆哮。可等他醒了,硕贝勒府里就没那么清净了,完颜皓祯所在的院子更成鬼神退避之所。可惜,这次完颜岳礼和雪如都不怎么理会他,任由他折腾去。(未完待续。。)

第958章 雪如的手段

    雪如在当天就递了牌子请求觐见,可不管是太后还是皇后都没准许,反而得来了两封斥责的懿旨。雪如急得要命,却没丝毫办法。进不了宫,她就是有十八张嘴,也哄不回来那两位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啊。家里完颜岳礼整日冷脸相对,完颜皓祯又咆哮叫嚷个不停,雪如觉得自己都要崩溃了。

    虽然没能进宫作出解释,但雪如也不是闲着什么也没干,至少她把完颜皓祯跟白吟霜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了。这女人将小寇子和阿克丹抓了来,二话不说就先上了一对板子,然后才问话。阿克丹皮糙肉厚能扛着,小寇子细皮嫩肉地却禁不住,竹筒倒豆一样噼里啪啦说了个清楚。

    从龙源楼前的巧遇,到天桥搭台卖唱,再到多隆故意挑衅,最后是卖身葬父却被皇上撞上的那一幕……雪如边听边咬着嘴唇,眼看就要咬出血来了。她就说呢,完颜皓祯好端端的一个上进青年,怎么就忽然闯下这样的大祸,原来根儿在这儿呢。都是那个姓白的狐狸精!

    终于找到了发泄一腔怨愤的目标,雪如就觉得原本即将灰败的人生,也仿佛看到了新生的希望。完颜皓祯的变化,都是那个卖唱的贱人引起的,那想要完颜皓祯变回原来那个好儿子,也就得从这贱人身上着手。而且,自家爷还说了,要让她生不如死了呢。

    完颜岳礼的小厮带着白吟霜,用一副薄棺草草安葬了白老爹,也没给她时间伤怀,急匆匆地就将人带回了贝勒府。白吟霜对此行,是既期待又忐忑的。跨过这道门,自己是不是就能迎来不一样的人生?可这道门里。等待她的,除了完颜皓祯公子的深情,还会有各种责难吧?

    雪如早就在正堂等着她,一身庄重的亲王福晋服饰穿在身上,面容严肃。这身衣裳过两日就没资格再穿了,雪如这也是让它最后现身一回。越是这样,她就越恨这个勾引得完颜皓祯走上邪路的女人。要不是这贱人,她还是堂堂亲王福晋,还会是公主的未来婆婆。

    秦嬷嬷是雪如跟前贴身伺候的,雪如可以说是她看着长大的。从这个白吟霜一进门。秦嬷嬷就觉得有些眼熟。仔细打量之下,更是觉得不对劲儿了。这个姑娘……跟福晋年轻的时候,实在是太像了。尤其是那眼神,那神韵,活脱脱就是福晋年轻三十岁的样子啊。

    她这边惊疑不定。雪如却全没感觉,她只一心恨着这个勾引儿子的贱女人。她是堂堂的福晋。做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不好看。不过。整治女人的法子可不是非得弄得血淋淋的,那些杀人不见血的法子多着呢。她早早地就为姓白的女人准备好了,就看她能不能享受了。

    凌厉的眼神死死地盯着白吟霜,雪如也在打量着她。二十左右的年纪,皮肤白皙,容貌秀丽。在一身素白的印衬下,倒也显得清丽怡人。可就凭这样的容貌,哪比得过兰公主的明艳大方。至于身份上,那就更差得没边儿了。直到将白吟霜盯得发抖了。雪如才展颜一笑。

    “这就是吟霜吧?快过来,让本福晋好好看看。”雪如将白吟霜叫到身边,拉着她的手夸道:“秦嬷嬷,看看这可人的小模样,难怪让咱们完颜皓祯那么念念不忘地,就连‘公主’也放弃了呢。身子怎么这么单薄呢,瞧着怪可怜见儿的,到了咱府上可得好好补补。”

    雪如温和慈祥的态度,让白吟霜有些受宠若惊,惊喜莫名。不过,在她内心深处,还存在一丝戒备。她总觉得,高高在上的王府福晋,不应该用这样和蔼可亲的态度对她。况且,完颜皓祯公子好像还因为她挨了板子。福晋她……不是应该很敌视自己的么?

    很快,白吟霜心中的疑惑就得到了解释,福晋果然不是表面上那么可亲的。到贝勒府的头一天,安顿好之后,她便请求去照顾完颜皓祯。可是被福晋淡淡地驳回了,“吟霜,我们家也是亲贵门第,不是什么人都能在主子身边伺候的。你先去学规矩,学好了再说。”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的时候,白吟霜就被四个年长的嬷嬷叫起来,开始学习规矩。这四个嬷嬷是雪如特意为白吟霜准备的,每一个都各有调-教人的绝活。说起折腾人来,除了宫里特殊地方出来的,就没有比她们几个手段更多的了。

    白吟霜不知道别人的规矩是怎么学的,但是她学规矩的历程却悲惨地生不如死。脚上穿惯了的绣花鞋,被换成了沉重的花盆底鞋,白吟霜开始时甚至觉得抬不起脚来。也不给她适应的时间,嬷嬷们的调-教生涯就开始了,白吟霜苦不堪言的日子也开始了。

    第一项就是学站。听着好像很简单,站谁还能不会啊。可穿着四五寸高的旗鞋,白吟霜本就摇摇晃晃的,偏偏嬷嬷还弄了盆水让她顶在头顶。这些嬷嬷也是坏得很,不用凉水用的是开水不说,每看到水温下降了,都要再添些开水进去,及加重分量,又提高温度。

    光是站,白吟霜就整整学了五天才过关,浑身上下被烫的没一块好皮,就连那张俏脸也没能幸免。雪如对着她还是很慈祥,好吃好喝好药的养着她,还握着她的手安慰:“吟霜,你也别怪我心狠,学规矩就是这么严格,旗人家的女儿都是这么过来的。”

    这话说得,白吟霜一点也不信。若她是雪如福晋的女儿,福晋难道能舍得自己女儿吃这种苦?能让这些嬷嬷如此磋磨自己的女儿?可自己现在已经入了人家的府邸,想出去可就太难了。白吟霜只好泪汪汪地回道:“福晋,吟霜一定好好学,争取早日到皓祯公子身边伺候。”

    学完了站就开始学走,这要求就更严格了。步子迈大了要挨抽,迈小了还是要挨抽;旗袍起伏打了挨抽,身子不够婀娜还是挨抽……时不时还有嬷嬷从后面对着她的膝窝就是一脚。要能站住不摇晃才算过关,不然还是挨抽。几天下来,白吟霜又获得了一身鞭痕。

    随着学习越来越深入,白吟霜慢慢就变了样子。当然,这种改变并不是越变越好,而是朝着另一个方向狂奔不止。这些改变,白吟霜本人并没注意到,反而是旁观者看得一清二楚。为什么?雪如没给她准备镜子,连洗脸的帕子都是拧好了才递给她的,想照照洗脸水都不行。

    白吟霜就是觉得自己最近有些太胖了。原本娇小纤细的身材起码胖了一圈。可是她也没办法控制,现在每天的活动量太大,导致她胃口大开。按说也不该胖这么多,可是她现在好像喝水也会胖一样,身材就跟吹起似的涨起来了。

    而白吟霜不知道的是。变化的还有她那张原先楚楚可人的俏脸。开水的烫伤已经好了,雪如给她用得药效果不错。伤是好了。可痕迹却还在。左一片右一片的,看上去相当可怖。而且,身材胖了,脸自然也不会太瘦,原本的锥子脸也在朝着大饼脸快速发展。

    两个月之后,雪如满意地看着面前肉球一样的女人。终于疯狂肆意地笑出来。哼,这个贱女人变成这副模样,她就不信完颜皓祯还能对她起心思。她自己养了二十年的儿子,她还是了解的。完颜皓祯是个爱俏的。不是美人可入不了他的眼,更别说这猪一般的样子了。

    事到如今,白吟霜哪还能不知道雪如福晋打得什么主意,可她除了在心中暗恨之外,却别无办法。这让她再一次痛恨所有人,抛弃了她的亲生父母,没有为她找寻父母的养父,对她不屑一顾的端亲王,让她倾心却不能保护她的完颜皓祯,以及这个无比恶毒的福晋……

    虽然没有照过镜子,可白吟霜大概也能想象到自己的惨状。她原本亭亭玉立的样子恐怕早就不复存在了,只剩下一身连她自己都觉得恶心的肥肉。她不知道雪如对她做了什么,就算她不吃饭只喝水也会长肉。白吟霜恨极了雪如,因为就是这个女人毁了她唯一的资本。

    容貌,就是她所能凭借的最大资本,却生生地被雪如摧毁。现在的这副样子,让白吟霜觉得生不如死。白吟霜心中的恨,已经不是山高水深能够形容的了。不过,她很隐忍。既然她都已经生不如死了,那也不能叫害她的人好过才行。

    “贱人,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竟然敢勾引完颜皓祯。本福晋的儿子,那是要尚主的啊,你竟然敢毁了他的前程。贱人,你不是总口口声声地说什么真心真爱么?那咱们今儿就去瞧瞧,你跟皓祯是不是真爱吧。看看你这副猪样,还能不能入了我儿子的眼。”

    两个月过去,完颜皓祯的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昨日,他额娘说要将吟霜带来见面,完颜皓祯很兴奋,一晚上都没怎么合眼。他思念心中的仙子已经多时了,日日都担心她有没有得到好的安排。直到额娘说已经将人接近府来,才算稍稍安下心来养伤。

    因为被那顿板子上了筋骨,完颜皓祯行动起来还不太方便,出不了院子,只能眼巴巴地巴望着他额娘赶紧将吟霜带来。这么长时间不见,他实在太想念吟霜了,恨不能将她揉进身体里,从此两人再也不要分开。雪如没让他久等,已用过早膳就将白吟霜带了过来。

    “完颜皓祯,你不是一直嚷嚷着要见吟霜么,额娘可将人给你带来了。”雪如向完颜皓祯温和地笑笑,又向门外招了招手,作势拭了拭眼角,“吟霜,还不快点进来,少爷都等你好长时间了。你们这一对小情人,也有两个月没见了,又遇到那么些事,真是让人感叹啊。”

    “吟霜,你快进来让我看看啊。吟霜?”完颜皓祯眉开眼笑地向外张望,迎面却进来一个身材矮小的胖女人低着头进来。完颜皓祯立刻就厌恶地皱眉,挥手道:“你是哪里的下人,怎么能进上房来,还不赶紧滚出去。挡着了吟霜的路,看爷怎么收拾你。”

    “皓祯,我。我就是吟霜啊……”白吟霜的外贸虽然走了形,可嗓子却没变,还是那样娇柔清脆,一如卖唱时的悦耳。当时,完颜皓祯曾经说过,吟霜的声音好像百灵鸟儿的歌唱,美妙极了。每次听到,都是一副陶醉沉迷的模样。

    奈何,这一次,听到这样的声音。完颜皓祯不禁颜色大变。

    虽然听声音很像,可完颜皓祯怎么也不愿意相信,面前这个蠢笨如猪的女人竟然会是他的梅花仙子。这怎么可能呢?完颜皓祯咧着嘴想笑,却发不出声音来。这些人,竟然连骗人都不会。他的吟霜是什么模样,这女人又是什么模样。找个假扮的都找的这么离谱么?

    可理智却又告诉完颜皓祯。也许这女人就是吟霜,她的声音是一模一样的。而且,没有人会做这么容易揭穿的骗局。难道说,吟霜真的变成了这副模样?完颜皓祯难以置信地摇着头,他在女人身上,找不到跟吟霜有任何相似之处啊。吟霜那么美。好像仙子一样,怎会变成这样?

    吟霜是纤纤弱质的身材,哪可能短短两个月就变得有他两个那么粗;吟霜的脸蛋白嫩的弹指可破,可这女人的脸上却分成了深深浅浅几个颜色;吟霜有一双明眸善睐的大眼。可这女人的眼睛被挤得只剩下一条缝了……呵,她怎么可能是吟霜呢?

    “额、额娘,别跟儿子开玩笑了,这一点也不好笑。您快把这丑女人赶出去,把吟霜叫进来啊。额娘,您是不是还在生儿子的气,所以才故意捉弄儿子的?儿子知道错了,求求您快把她赶出去啊。”完颜皓祯慌张地抱住雪如的手臂摇晃,苦苦哀求道。

    “傻孩子,你是额娘养了二十年的儿子,额娘怎么会舍得骗你。她啊,确实就是你说的那个白吟霜啊。完颜皓祯,额娘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吟霜自进了咱们府上,就跟吹气儿似的胖了起来。莫非是以前日子苦吃不得好东西,到了府上太贪嘴的缘故?”

    雪如冷眼看着完颜皓祯快要崩溃的样子,一点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当年,她用女儿将这个儿子换回来,为了就是保住她亲王福晋的地位。若是这个小畜牲不能做到这一点,那要他来何用?若她的女儿还在身边,定是个乖巧可人的,哪能闯下那么大的祸来。

    养了他二十年,不是为了让他弄丢王爷爵位的,也不是为了让他去给他们夫妇丢人的。完颜皓祯存在的唯一用途,就是给硕亲王这个爵位添光加彩,而不是将一家子人带进泥里。宠爱了这么多年,也是该让这个小畜牲明白他用场的时候了。再这么浑噩下去,还不如直接弄死。

    她上前一步,将白吟霜往完颜皓祯的方向一推。然后落落大方地站起来,笑笑道:“你们啊,小情人见面,定有许多私房话要聊,我这个做额娘的肯定不招你们喜欢。行了,本福晋就回避了,留你们两个说些悄悄话儿也好。秦嬷嬷,你亲自把好门,别让人惊扰了他们。”

    秦嬷嬷一直对白吟霜的身份存疑,她也对雪如提起过,可雪如浑不在意。当年,她姐姐是跟她提过的,女儿给了一户富贵人家,虽然做不得格格,却也是个大家小姐。这白吟霜从骨子里就透着一股贫贱的味道,怎么可能是她那个生而高贵、富贵养大的女儿?!

    渐渐地白吟霜的模样一变形,也就看不出原先的样子的,秦嬷嬷也就熄了心中的怀疑。可她没想到,今天把这个门,倒让她有了证明猜测的机会。

    看到屋里就剩下她们两个了,白吟霜想要靠近完颜皓祯一点,让他仔细看看自己。却没想到,完颜皓祯竟然像躲避垃圾一样,边躲闪边喊道:“站住,你这个丑八怪不准过来,赶紧站住。来人,来人呢,把这头猪给我赶出去,快来人啊……”

    “完颜皓祯,”白吟霜见状,冷笑了一声,坐到了他的床边,道:“其实,你早就已经相信,我就是白吟霜了吧。以前,你总说爱我,可偏偏我吃苦遭罪的时候,你总是不在。我爹死的时候是这样,卖身葬父的时候是这样,你额娘折磨我的时候,还是这样。”

    “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丑,很恶心?你看看我啊,不管外貌再怎么变化,我都是你的吟霜啊。”白吟霜仗着体重凑到完颜皓祯眼前,胖脸笑得有些狰狞,“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了么?这都是拜你额娘所赐呢,你说我是不是该好好谢谢她?让我看清了你的真面目。”

    “你额娘说了,我既然是卖身葬父进的府,那日后就是你的人了。要我日日伺候在你身边,夜夜陪伴你读书,甚至还应该自荐枕席。你高不高兴?开不开心?你说过,我是你心中的梅花仙子,有仙子日夜陪伴服侍,你觉不觉得自己过上了神仙一般的日子?”(未完待续。。)

第959章 知身份,被糟蹋

    “滚开,你才不是吟霜,才不是她。吟霜已经死了,她已经被你杀死了。她现在就是我心中的一点朱砂痣、一抹白月光,永远都留存着那美丽的映像。而你,你根本就不是吟霜,你不过是个杀人犯、凶手……”完颜皓祯被刺激地暴怒,双手掐着白吟霜的脖子拼命摇晃。

    白吟霜凄厉地笑着,用力扳开完颜皓祯的手。她胖了这么多,力气也大了许多。虽然还不能跟完颜皓祯这个男人比,可也差不多能够势均力敌。两个人厮打在一起,远处看上去跟滚床单也没啥区别。到底完颜皓祯是男人,力气更大一些,他骑到白吟霜的背上,又抓又捶了一通。

    秦嬷嬷听着里面的尖叫和惨叫,只觉得心惊肉跳的,便偷偷开了个门缝儿往里看。这一看可不得了,完颜皓祯那副鼻青脸肿的样子便映入了眼帘。她急忙开门让人进去把这个拉开,又派人赶紧去给福晋报信儿。她知道福晋是为了给完颜皓祯个教训,可不是想让他出事啊。

    虽然被拉开了,完颜皓祯仍不解气地踹着被按在地上挣扎的白吟霜,口口声声地叫嚣着,“你这个杀人犯、凶手……你还我吟霜……”白吟霜则疯了似的笑着,她身上肉厚,被打了也不嫌疼,就是咧着嘴笑。那副疯疯癫癫的样子,让人看了心里发颤。

    秦嬷嬷被她笑得瘆的慌,就不敢去看她的脸。她眼神四下里乱转,却忽然间瞪大了,盯着一处地方不放。那是白吟霜肩膀的位置,衣裳在方才的厮打中被撕破了,露出一片白花花的肥肉——还有肥肉上一个大号梅花形状的印记。那是……秦嬷嬷的心,颤了颤。

    她生怕自己看得不仔细。悄悄地挪过去凑近一些去看。果然,她没看花眼,那里确实有一个梅花形状的印记。虽然因为白吟霜骤然发胖有些变形,可还是能看出就是当时福晋在小格格身上留下的。再想想当初白吟霜跟福晋相似的容貌,难道她真的就是当年的小格格?

    这事,这事可怎么好啊?!若白吟霜真是小格格,那福晋跟她不就是母女相残了么?这该是多造孽的事啊?福晋心那么善,怎么会摊上这种事。可若说她不是,那肩膀上的记号又怎么解释?难道世上会有那么凑巧的事情?这样想着,秦嬷嬷的脑袋都快炸了。

    秦嬷嬷心中焦急。她等不得派人请福晋过来,自己小跑着去了福晋的院子。此时雪如还在摆着谱儿,正在换衣裳尚未出门。看见秦嬷嬷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雪如就皱皱眉。这个秦嬷嬷,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也罢。她岁数也不小了,赶明儿就遣到庄子上养老吧。

    “福晋。老奴……老奴有要事向您私下禀报。”秦嬷嬷到底有些年岁。一路跑过来喘得不行,却还着急要给主子报信儿。雪如看她那紧张惊恐的样子,似乎真发生什么大事了,皱着眉将人挥退,才不高兴地问道:“慌慌张张地成何体统,又发生什么事了?”

    “小格格……福晋。奴才发现小格格了。方才,那白吟霜的衣裳被扯破了,露出了肩膀处,上面就有一个梅花烙印啊。福晋。老奴仔细看过了,跟您头上的这只梅花簪,印子是一模一样啊。福晋、福晋,您怎么了?您可要撑住啊。”秦嬷嬷扶着雪如坐下。

    雪如被这个消息砸得昏昏沉沉,好半晌才瞪起眼睛,死命握住秦嬷嬷地手臂,厉声问道:“你确定是那个烙印?会不会是你老眼昏花,看错了呢?会不会那就是她本身带着的胎记呢?白吟霜、白吟霜身上怎么可能有梅花烙印?你这奴才,敢骗我?”

    太可笑了!白吟霜怎么可能是她的女儿,她又怎么可能会那么对待自己的女儿?呵,一定是这该死的老奴才骗人,一定是的。雪如努力为自己做着心理建设,拼命告诉自己那个骗人的。可是,秦嬷嬷打碎了她的希望,“老奴不敢欺骗福晋啊,您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来人,去将白吟霜带来。”雪如高声喝道。因为太紧张,以致声音都有些变调了。她顿了一下,又猛地想起什么似的,又喊道:“去,去个人跟他们说,让他们对那姑娘好些,不许怠慢了,不许伤着她。总之,好生给本福晋将人带来。”

    又来到这间正堂里,看着雪如主仆两个,白吟霜笑了。她认为,这俩人不知道又想了什么法子折磨她呢。看看,大家明明都已经撕破脸了,干嘛还要装出那副担忧焦灼的样子的。难不成,她们都是演戏上瘾的。不过,她们爱演就演吧,她白吟霜不奉陪了。

    “吟……吟霜,我,我听秦嬷嬷说,你肩上有块胎记,好像梅花一样的形状。能不能让我看看?”雪如小心翼翼地望着白吟霜,不敢想象这要是自己女儿的话,她是遭了多大的孽。白吟霜当初来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她竟已经有些记不清了。

    胎记?白吟霜当然知道肩上的那个记号,那根本不是什么胎记,而是一个梅花形状的记号。养父说,他捡到她的时候,就有这个记号。也是因为这个,她才认为家人会去寻找她。毕竟,如果不是想找回去的话,干嘛还要留下记号呢?

    本来,被困在这座府邸里,白吟霜就没指望能寻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了。可现在这两个女人的神情,却让她有了一个异想天开的猜想。她收敛住眼神中的波动,只是将拳头死死捏住,默默地任由雪如检看肩上的梅花烙印。落在自己肩上的手指很轻柔,却让她疼得刺骨。

    “果然是跟梅花一样的胎记啊,”雪如此时牵强的笑容,比哭还要难看。方才她已经拿梅花簪仔细地比对过了,虽然略有变形,但那图案却真是一模一样啊。也就是说,这个白吟霜。被自己折腾成如此样子的白吟霜,果然是她的女儿啊。报应,这都是报应啊!雪如欲哭无泪地在心中呐喊。

    雪如什么都没跟白吟霜提起,只是将她安排在自己的院子里,准备最好的房间,最好的吃穿用度,最好的伺候人手……白吟霜变成这个样子,雪如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抱着一线希望,她托人请来了最好的太医为白吟霜诊治。

    白吟霜很快就发现,自己带来的包袱被人翻动过。那件小小的襁褓虽然没丢。可它是消失了一段时间才又回来的。从那儿以后,雪如原本每日必备的冷嘲热讽,变成了嘘寒问暖。而她自己的身体情况,也不再恶化下去,虽然没能瘦下去。可也没有继续胖起来。

    这一切的种种,让白吟霜更进一步确定。不管硕贝勒是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但雪如却绝对是自己的亲生母亲。曾经,她有多希望能够被亲生父母找到,从此一家团圆,过着幸福安康的日子。可是看看现在,她的亲生母亲是怎么对待她的?那女人毁了她的一生!

    据她所知,完颜皓祯跟她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那就说明她如果是雪如的女儿,就一定也是硕贝勒的女儿,而不是什么野种。至于为什么她被送出府,而完颜皓祯却好好呆在府里。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雪如为了有个儿子,才偷龙转凤,用完颜皓祯将她换了出去。

    要问为什么不怀疑她自己跟完颜皓祯是亲兄妹?这还需要问么?如果他们真是一母双胎,那就是龙凤胎,这样的大好事,有必要将女儿送走,只留下个儿子么?雪如的脑袋里面,又不是只剩下浆糊了。不被爱情蒙蔽眼睛的女人,大多是聪明的,白吟霜就是其一。

    二十年前的事,被她这样抽茧剥丝地一拼凑,居然也将当年的真相弄了个差不多。可是这样的真相,让她更恨两个人。一个,是将她生下,却为了自己的地位又将她抛弃的雪如;另一个,就是占据她位置二十年,养尊处优备受宠爱长大的完颜皓祯。她,要他们死!

    白吟霜在分析当年事的时候,雪如也在跟秦嬷嬷商量后面该怎么办。这事肯定不能告诉完颜岳礼的,否则她嫡福晋的地位难保。这段时间,因着完颜皓祯那兔崽子的混账事,完颜岳礼已经很久没进过她的院子了。就是见面,也不过是哼哼两声,话都不说一句。

    若是让完颜岳礼知道,给他带来这么大-麻烦的完颜皓祯不是他亲生的,而是雪如偷龙转凤换来的,那雪如会有个什么下场,她自己都不敢预测。现在,她还需要完颜皓祯立在那儿,挡着完颜皓祥才行。可是对吟霜,雪如又觉得有千般愧疚,万种亏待,极欲补偿给她。

    两个女人商量来商量去,总算想出一个看似可行的主意。吟霜是完颜岳礼和雪如的女儿,身上有他们两夫妻的血脉。完颜皓祯是雪如养大的儿子,又跟吟霜是对小情人,不如就将两人凑做一对。他们生下的孩子,不就还是这府里的嫡孙?这样一来,事情揭不揭开其实也没差别啊。

    至于完颜皓祯愿不愿意,看不看得上现在的白吟霜的问题,雪如根本就不做考虑。把他养那么大,也不是白养的,现在就是他回报的时候。再者,她的女儿能看上完颜皓祯,那也是完颜皓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且受着吧。至于举不举什么的,一包药下去,不举也举了。

    于是,这一晚,白吟霜跟雪如用过晚膳之后,就在自己房间的床榻上,发现了面色潮红的完颜皓祯。只是,尽管这只完颜皓祯已经浑身燥热,满面潮红了,只是那该举起的地方,却仍旧是软趴趴的。

    硕贝勒府的清晨,下人们轻手轻脚地已经开始了各自的工作,主子们还在安稳的沉睡。看上去,这一日跟往常没什么区别,应该是平常的一天。直到一声声男子撕心裂肺,又极富穿透力的尖叫,打破了属于清晨的静谧,也惊醒了睡梦中的主人们。

    完颜岳礼前一晚是歇在自己房里的,离着雪如的院子不远,被这一嗓子惊得霍然从床上坐起。往外看看,天色尚且没有大亮,完颜岳礼就有些起床气。“来人,去看看出了什么事?是谁在乱叫?”这样的鬼哭狼嚎,若被外人听见,还当是他府上怎么了呢。真是越发不成体统了!

    还没等完颜岳礼洗漱完毕,便有个丫环进来禀报。这丫环的脸还是通红的,支支吾吾地回道:“贝勒爷,叫喊的人是、是大少爷,他、他……”当时入目的场面在眼前回闪,让丫环羞得不能言语,他了半天也没说出来什么。那样的场面。她一个黄花闺女,实在羞于说道。

    “他他他,连个话都不会回了么?他怎么了,你倒是快说啊。”这么长时间,完颜岳礼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再加上皇上对完颜皓祯也没什么表示。完颜岳礼就当那事已经过去了。这会儿听到嫡子有事,他也有些着急了。瞪着眼急切地喝问道。

    丫环吓得身子颤了一下。咬咬牙低头道:“大少爷在福晋院子的白姑娘房里,他们……他们都没穿衣裳。奴婢过去的时候,大少爷正缩成一团叫喊,谁劝也不听,也不准人靠近,连福晋也不行。”那样子。就好像被人、被人糟蹋了一样。

    完颜岳礼惊讶地张嘴,也顾不上还没梳好的辫子了,披头散发地就冲过去。自从将白吟霜交给雪如之后,完颜岳礼就没再关注过这女人。他相信福晋能够办好他交代的事。可雪如是怎么办事的,怎么还是让那贱人爬上了皓祯的床?还有,皓祯这如同受辱妇人般的反应是怎么回事?

    完颜皓祯是觉得难受才醒来的,脑袋晕晕沉沉的,身上更是酸软无力得不行。身上被下了烈性的春-药,却偏偏下面不行、无从发泄,只能等药劲自己过去,一晚上熬下来没半死不活的就算幸运的了。完颜皓祯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无力地摇晃了下脑袋。身侧入眼的,是白花花的一片,完颜皓祯登时僵住了。那,好像是个人……

    “皓祯,你醒了啊。昨晚辛苦你了,时间还早,不如再睡一会儿吧。”

    明明是清脆婉转的声音,却让完颜皓祯身体一颤,脸上全无了血色。他僵硬地转过头,就看见一堆白花花的肥肉,然后是五官挤在一起的笑脸,还有那向自己伸过来的肥厚手掌。完颜皓祯仿佛看到什么脏东西一样,尖叫着躲避,连赤身滚下床来也不觉得疼。

    为什么会这样?这个丑女人为什么会在他床上?她对自己做了什么?看到两个人赤-裸相对样子,完颜皓祯不自禁地联想到,难道……难道自己已经被她玷污了?光是这么想着,强烈的恶心感泛起,完颜皓祯的胃就抽搐起来,开始剧烈地干呕着。

    白吟霜的脸色也不好看,她咬牙切齿地披上衣裳,目光狠戾地瞪着完颜皓祯。她知道完颜皓祯不喜欢她现在的样子,却没料到他会有这样激烈的反应。这个从里到外都是虚假的男人,凭什么敢如此厌恶嫌弃她?况且……这个假货还是个不能人道的废物。

    刚想开口讽刺完颜皓祯的时候,房门猛地被推开了。雪如在秦嬷嬷地扶持下,跌跌撞撞地闯进来,口中还焦急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吟霜,你有没有事啊?有没有伤到?”她原想着将让吟霜跟完颜皓祯成就好事,却没想到完颜皓祯竟闹出这么大动静来,让她不好收场了。

    自昨晚给完颜皓祯下了药之后,雪如跟秦嬷嬷就一直坐立不安的。直到看见白吟霜进了屋子,里面也没什么动静之后,两人才略略安心些。就算这样,两个女人也睡不安寝地,好容易才睡安稳了就又被惊醒了。听到叫声实在凄惨,于是便不管不顾地冲进来。

    想哭便能掉眼泪,这是种本事,白吟霜便有这种本事。不过,以前她哭起来梨花带雨的,煞是引人,现在却让人不忍触目了些。她也知道这个,索性将脸埋在枕上,呜呜地哭起来。雪如听得心疼,扑过去搂住她安抚,又冲完颜皓祯斥道:“皓祯,看你做得好事,还不快安静些。”

    自觉身心都遭受了重大打击,正沉浸在深深地自我厌弃之中的完颜皓祯,根本就没听到雪如的声音,只管一径地抱着头如野兽般吼叫。他现在根本就不能思考,脑子里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这个杀了他的梅花仙子的女人,现在又在杀死他的纯洁了。

    “你们……你们这成何体统!”完颜岳礼大步进来的时候,差点没被这样的场面气晕过去。大庭广众之下,完颜皓祯赤身跟雪如同处一室,就算是母子也不成体统。而且,完颜皓祯那个样子,雪如却放着不管,倒抱着个贱人安慰。这真是、真是……不知所谓!

    二十年父子,完颜岳礼看到完颜皓祯这副癫狂的样子,心疼不已。紧走两步,将自己的外袍罩在完颜皓祯身上,抱着他轻声安抚。好一会儿,完颜皓祯才渐渐安静下来,却目光呆滞地什么话也不说。见此状,完颜岳礼心头怒火更盛,猛地抬头喝道:“来人,给爷把白氏这个贱人拖出去打死!”(未完待续。。)

第960章 梅花烙终结

    话语中的杀意扑面而来,让白吟霜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滋味。她蓦地瞪大眼,还没等有所反应,就已经被两个下人从床上拖下来。这就要死了么?死在自己的亲生父亲手里?不行,她还没有报复这些亏待她的人,她怎么能死呢?

    “不行!王爷,你不能杀她,不能杀吟霜啊。她,她是你的女儿啊……”雪如一个激灵,立刻抱住白吟霜,大声喊道。慌张之下,就连以前叫熟的称呼都又喊了出来。

    她见完颜岳礼执意要杀白吟霜,急得不行,脑袋一热,不管不顾地就将二十年前的那桩偷龙转凤的秘事说了出来。甚至,还拔出发髻上的梅花簪,跟白吟霜肩上的烙印比照,以作证明。这样惊人的言论,震住了完颜岳礼,震住了完颜皓祯,也震住了边上围观听墙角的人。

    完颜岳礼简直想疯了,他怎么从来不知道雪如是个这么没脑子的女人?她是皇上赐婚的嫡福晋,翩翩只是旁人送的回人舞女,就算生了儿子,又怎么可能威胁到她的地位?竟然为了这样荒谬的理由,这个蠢女人竟然就敢办出偷龙转凤的祸事?这事往大了说,就是欺君啊!

    而且,这种隐秘的事,她竟然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吼出来,真不要命了么?就算她想死,也不要拖着整个贝勒府啊。完颜岳礼冲上前,一脚踹在雪如脸上,恶狠狠地骂道:“你疯了!满嘴瞎话,这种事能乱说的么?皓祯是你儿子,也是我儿子,我们从来都没有过一个女儿。”

    他第一个反应,不是去确认这事的真假,而是必须要将此事瞒住。不能有任何风声传出去。不管心里怎么想的,他都必须把完颜皓祯这个儿子认下来。至于白吟霜,什么亲生女儿,他根本不在乎,反正他已经有三个亲生的了。而雪如,她这是患了失心疯了……

    这边的事情刚出来,那边完颜皓祥母子已经知道得一清二楚了。震惊过后,母子两个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府上的事情,可真跟戏文似的。不。是比戏文还要精彩些吧。翩翩沉默半晌,叹息一声,拍拍儿子的手背,问道:“皓祥,你有什么打算?”

    完颜皓祥抿了抿嘴唇。没什么表情地道:“额娘,这件事听见的人不少。想要瞒是瞒不住的。与其被别人告发。不如咱们自己主动认罪。我明日就去宗人府坦白一切,请皇上降罪。”完颜岳礼的心思他明白,可他那阿玛也不看看,这事是不是他能捂得住的。

    看翩翩面色哀愁,完颜皓祥又赶忙安慰道:“这事跟咱们母子没关系,但也少不了会被连累。等会儿我去寻多隆。他跟端亲王能说得上话。若能请端亲王帮忙在皇上面前周旋,想来皇上也不会下死手。只是,恐怕要连累额娘跟着儿子过阵子苦日子了。”

    母子两个商量完,完颜皓祥就匆匆离开了。翩翩站在门口。看着儿子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的担忧却并不减少。府里出了这种混淆血脉、欺君罔上的事情,谁知道皇上会不会从重惩处,满门抄斩处置。翩翩暗中咬牙,若真是如此,她做鬼也不会放过雪如那女人。

    完颜皓祥找到多隆的时候,这小子正好陪着刘煜在龙源楼喝茶。对于多隆这个醒目的纨绔,刘煜还是比较欣赏的,故而面对多隆的可以巴结,他也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而且,有了多隆这个大纨绔在宫外配合张召重的行动,刘煜收服京城势力的进程也加快了很多。

    多隆为两人互相介绍过之后,刘煜打量了面前略带愁绪的青年一眼,似笑非笑地问道:“贵府上,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本王看你的脸色可不怎么好啊。让本王猜一猜,嗯……难道是二十年前的那桩偷龙转凤的公案,发了?”

    完颜皓祥震惊地抬头,冷汗瞬间就沾湿了背上的衣衫。这端亲王才几岁,他怎么可能会知道二十多年前的事?但是,他竟然能这么准确地说出来,这说明什么?完颜皓祥不能不猜测,是不是皇家早已知道此事,却一直引而不发,就等着时机办了他们这让爱新觉罗不舒服的前金嫡裔?!

    “干嘛那么吃惊,本王猜对了吧?”刘煜挑挑眉梢,笑嘻嘻地道:“再让本王猜一猜,你这么急着找多隆,就是为了见本王,对不对?你希望本王能够为你们母子求情,请皇上网开一面,对不对?说说吧,给本王个帮你的理由。”

    “完颜皓祥跟王爷素昧平生,没什么理由请求您帮忙。如今,也只有我这么个人,能供王爷驱使。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呵呵,你倒是光棍儿得很。行,有人就行,本王正少个使唤的人呢。”

    “怕什么,本王还能吃了你。”笑眯眯地看着完颜皓祥惊疑不定的神情,刘煜才正色问道:“我听多隆说,完颜岳礼一直不喜欢你,是嫌你文不成武不就,偏偏喜欢钻研西学,专喜一些奇技淫巧之事。甚至,还寻了各国的传教士,学习了几国的洋文,可有此事?”

    提到完颜岳礼,黯然的神色在完颜皓祥脸上一闪而过。他有些赧然地点头,“我没多大出息,心思也不在仕途文章上,就是对洋人的玩意儿感兴趣。”在大清,仕途经济才是正途,他研究的那些就落了下乘了,也是因此,本来就对他平平的完颜岳礼,越发地不待见他了。

    “好,我要的就是你这个‘不务正业’的。”刘煜点点头,放低声音道:“你求的事,本王答应你了。你们府上的事,皇上不会轻轻放下,抄家问斩是少不了的,就看皇上想要砍几颗脑袋了。硕贝勒府里旁的人,本王懒得管,但你跟你额娘的命本王保了。”

    “多谢王爷!”完颜皓祥喜形于色,向刘煜行了个跪拜大礼。只要能保住额娘跟他的命,旁的人他也管不了。也不想管。说他不孝顺阿玛嫡母也好,不友爱兄长姐姐也好,他都认了。反正,他就是个心性凉薄、生性刻薄的。这一点,岳礼没看错,也没说错。

    迟疑了一下,完颜皓祥还是问了出来,“能不能请您明示,到底需要我做什么事?可是跟洋人有关?”这为人卖命的事,他琢磨着还是问清楚的好。别不明不白地就把自个儿卖了,还回头帮人数钱。虽然以端亲王的身份权势,不至于图谋自己什么,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保密。”笑着冲完颜皓祥眨眨眼。刘煜摆摆手,“行了。你们坐吧。本王回了。你回去也准备准备,说不得这一两天,旨意就会下了。有什么该收起来的,都别客气,寻摸个地方放好。省得日后,还得本王给你发安家费。”

    刘煜回宫之后便直接去了养心殿。乾隆正斜倚在炕上看奏折。一副严肃认真、十分投入的样子,偏偏刘煜一眼便能出来这人是在放空发愣。那板着的脸,黑黢黢地,一看便是不知道在生谁的气呢。

    刘煜也不见礼。只拱了拱手就直接问道:“皇上,您在烦什么呢?”

    乾隆黑着的脸,抱怨道:“克善,你说朕是不是一个好皇帝?明明已经加恩了那么多,为什么大小和卓还要起兵反朕?”

    刘煜不以为意的一笑,道:“小孩子不听话了,那就打打屁股吧!”

    乾隆皇帝失笑的虚点了刘煜一下,赞同道:“说的不错,既然他们不想要朕赐予的金银珠宝,那么朕就给他们铁血杀戮!不论是起兵的大小和卓,还是观望的阿里和卓、木卓伦,还有混杂其间的红花会和孟元超等人,朕一个都不会放过……”

    听到“红花会”三个字,刘煜忍不住挑挑眉,根据他让张召重打探到的消息,李可秀的独女,也就是乾隆皇帝给他钦点的福晋李沅芷,已经和红花会的十四当家余鱼同接上线了,只是不知道身为武侠小说角色的李沅芷会不会像言情小说角色一样为爱疯魔……

    收敛了心绪,刘煜笑道:“皇上,今儿我出宫,碰上件有趣儿的事,跟您唠唠呗?您还别说,我出宫的次数不多,可回回都有新鲜事呢。”

    皇帝也很喜欢刘煜的这种不见外的相处方式,当即放下手中的奏折,饶有兴致的说道:“难怪朕寻了你一天也没见影,这又是去哪儿凑热闹了?跟朕说说,碰上什么好玩事了,让你乐成这样,让朕也跟着乐一乐。”

    “呵呵,让我乐的事,可不一定能让您乐呢。这硕贝勒府啊……”刘煜接过吴书来亲手奉上的碧螺春,抿了一口后便将雪如前后办的事儿说了,毫不意外地看见乾隆皇帝的嘴越张越大。看着乾隆的目瞪口呆的傻样儿,刘煜恶劣地窃笑起来,“皇上,你说要怎么处置他们呢?完颜皓祯跟我不对付,就指着你为我出气做主呢。这混淆王府血脉,再加上骗婚公主,怎么着也该是个抄家除爵的罪名吧?到时候,让我去宣旨,好不好?”

    “克善你还真是小心眼儿啊……”乾隆失笑,想到完颜岳礼那一家,他的眼神又是一冷,“抄家除爵?那不是便宜他们了。那样的罪名,满门抄斩都够得上了。不过,念在完颜岳礼毕竟是前金嫡裔的份上,朕会留他一条命的。”

    “朕原本还打算过几日,就将兰馨的指婚取消,连理由都准备好了。没想到,他们自己作死作得如此彻底,倒是让朕省了些麻烦。克善既然不待见他们,那明日就去传旨,朕给你这个作威作福的机会。”

    第二天一早,完颜岳礼、雪如等人还在琢磨着怎么把事烂在府里,绝不能外传的时候,管家慌慌张张地冲进内院,边跑边气喘吁吁地喊道:“贝勒爷,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侍卫,已经将府邸围了起来。还有一位王爷,叫府上的主子全去接旨呢。”

    “什么?!”完颜岳礼闻言眼睛一缩,这是昨天的事被皇上知道了?他不由得狠瞪着脸色煞白的雪如。就是这个蠢女人,给府上招来这么大的祸端。没工夫收拾雪如,完颜岳礼满心忐忑地出来。事情来得太突然,让他连寻人求情的时间都没有。这可怎么办?

    刘煜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托着明黄色的圣旨。正笑吟吟地等着。等勉强认出白吟霜的时候,刘煜也很是吃了一惊。他能猜到这女人的日子不好过,却没想到竟被整成了这副样子。这完颜岳礼是用什么喂出来的,才两个月就能出栏了,这可比源星上的什么“四月肥”之类的东东有效多了。

    听着少年清朗的声音宣读完圣旨,完颜岳礼颓然地跪坐在那儿,怎么也爬不起来了。一个治家不严,就让他被贬为庶民,即日发配充军。皇上也太绝情了,难道就不怕寒了关外老姓们的心么?!岳礼不服啊。这事他原先根本不知情,凭什么要他为此负责?

    雪如是罪魁祸首,秦嬷嬷是帮凶,这两个被收监下狱,三日后的午时就将人头落地。死到临头。雪如悔地直抽自己的嘴巴。早知如此,她哪还管什么女儿不女儿的啊。什么能有她自己的荣华富贵跟性命重要。现在为了个赔钱货。生生搭上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她太亏了。

    “这不是我的错,我也是受害者啊,还有公主也不是我要娶的,为什么连我也要入罪?为什么要把我充军发配?我不服,我要求见皇上……”混淆血脉。骗婚公主的罪名砸晕了完颜皓祯,他声嘶力竭地吼着。不过,没人理会他,直接堵上嘴捆了被人拖走。

    “白吟霜。你还记不记得本王当初的提议?”刘煜在白吟霜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道:“若当时你父女留在龙源楼做工,白盛龄也许不会早死,你的身世也许不会被揭开,也许你会寻一个老实平凡的丈夫,平凡安稳地度过一生。你现在告诉本王,你后不后悔?”

    “后悔?我怎么会后悔呢?”白吟霜抬起头,少年俊美的容颜刺得她双眼生疼,眨出眼中泛起的泪水,她笑了,“我本就是金尊玉贵的身份,又才貌双全,凭什么要辛劳困苦地度过一生?我不过是想过上富足的日子,这样也有错么?”

    “错的不我,是他们。”她指着所有人,就连完颜皓祥和侧福晋翩翩都没放过,“她对我生而弃之,他从头到尾都不认我,他鸠占鹊巢二十年。还有,她为什么要怀孕,他又为什么要出生?全都是他们的错,让我一出娘胎就颠沛流离,受尽苦难。现在,该他们赎罪了,我后悔什么?”

    “还有我爹,为什么不早早告诉我身世,到死了才说?还不是怕没人给他送终。还有你端王爷,我曾经那么喜欢你,为什么不接受我,却要我去过苦日子……”白吟霜魔怔了一样,清脆的嗓子也变得尖细起来,听上去刺耳得很,口口声声地控诉着。

    看看这全天下都对不起她的样子!果然,有些人是不该同情的。刘煜意兴阑珊地挥挥手,让人将白吟霜带走。他不知道白吟霜是不是真的不后悔,还是纯属嘴硬。不过,不管怎么样,等待着她的,将是青灯古佛,白菜豆腐的一生。这样的结局,不知道能不能让她减肥成功呢?

    而且,这女人的脑子也不知道怎么转的,怎么会连他都被牵扯进来。她喜欢一个人,人家就一定要喜欢他么?爱慕爷的人多了,爷难道还能不管香的臭的全部都收进后-宫吗?!这事儿真是……不知所谓!

    圣旨里连贝勒府的下人们都被判了充军,却根本没提翩翩和完颜皓祥母子。完颜皓祥知道,这是端亲王在其中使了力的。现在人多,他只能感激地点点头,便赶紧带着翩翩离开。这座府邸充公了,他昨日虽然已经寻好了院子,却还有许多东西要收拾呢。

    前脚圣旨传下来,后脚京城里就传开了。不光二十年前偷龙转凤的事,就连前段时间完颜岳礼府里的事也都被掀了出来。这一家子上演的闹剧,为京城人士提供了不少谈资。也让不少人狠狠地查了自家的内院,就防着自家也出了这种败家混账的媳妇。

    坤宁宫里,皇后板着脸盯着跪在地上为完颜皓祯求情的兰馨,心中烦躁得很,一句话也不想和她说。最近十二阿哥病了,整日里昏昏沉沉,还时不时说些让她心惊胆颤的呓语,她焦虑之下脾气本就不好,偏偏这个兰馨还上赶着添乱,这七八年算是白养了她了。

    皇后疲惫地闭闭眼,沉声道:“兰馨,你说完颜皓祯充军你就要削发为尼?好,本宫成全你,准你带发修行。容嬷嬷,派人送她去跟那个白吟霜做个伴儿。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回来。”说完一甩袖子,头也不回地走了。她还有个儿子病着,没工夫在这儿跟一个糊涂了的养女瞎胡闹。

    在梅花烙剧情人物各得其所后,在见到了焕发出动人笑颜的雁姬后,刘煜终于切实的抓住了通过这场“考验”的方式步骤,也从再度现身的小莲口中知道了他一穿再穿的真相!(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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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热血少年到铁血枭雄,看看一个在个性上得到了“重生”的少年,如何在大都市中卷起硝烟!重生之都市枭雄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都市枭雄,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都市枭雄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