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 危机
太昌九年九月,入秋。
今年,北疆的秋天来得特别冷,凛冽的朔风掠过草海,犹如波涛滚涌,野草茂盛,牛羊膘肥,矫健的骑士跃马驰骋于草海之上,龙腾虎跃。
入秋之前,六镇都督府已经布了备胡令。但随着时日一夭夭过去,越来越多人现,今年北疆的形势来得不同寻常,此次的备胡警戒,与以往大不相同。秋高气肃,草原上吹来的糌风,也隐隐带来了钢铁和血腥的气息。
东平陵卫军情处向孟聚报告,在怀朔、沃野和高远等地,都有-大规模的边军部队调动和集结。但边军的兵马并非调往边塞防线,而是统统向内地收缩。
这是近三十年来,北疆规模最大的一次军事调动了,边军兵马以旅为单位大批调动,从怀朔、高远和沃野等再次向武川集结而来,行动来得十分张扬,大道上烟尘溱日,兵马行进络绎不绝。
边军每出现一个旅,东陵卫军情处的紧张气氛便浓郁一分。军情处督察许龙先前还觉得孟聚大惊小怪,现在却不得不佩服孟镇督的先见之明了。现在,他每天都急着往孟聚那边跑,气喘吁吁,惊慌失措:“镇督大人,来自沃野的四个旅抵达了武川省郡!”
“镇督大人,来自怀朔的六旅兵马抵达了武川省郡!”
“镇督大人,来自高远的七个边军旅抵达了武川境内,正继续向省
郡行动!
“镇督大人,赤城的五旅边军也开始集结!”
东平陵卫内部本来还有人向孟聚建议,既然上次的偷袭能得手,这次不防再来一次。但看到边军的兵马源源不断地开来,到九月下旬,军情处统计各方面的报告,从各地来援的兵马会同武川境内的本部兵马,在武川境内集结的边军已经达到了三十一个旅的惊人数字了。
这时候,所有人都吓得噤若寒蝉,没人敢再提主动出击的事了。
双方兵力的差距实在太大。孟聚争上有三个残缺不全的斗铠师,虽然他缴获了不少斗铠,但合格的铠斗士却不是一时半会能培训出来的,论起组织度和士气来更不能与边军对比。他手上能拉得出去的兵力,撑死了也就八个斗铠旅,即使加上肖恒的兵力也不过九个旅。西边军一次就出动了三十多个斗铠旅,返摆明是要以堂堂之师来正面强撼孟聚,不再给他逐个击破的机会。
边军在武川大举集结,意图不问自明:上次拓跋雄准备对孟聚动手,也是把武川当做前进基地的。消息传耒,靖真人心惶惶。
刘真听到消息,跑过来跟孟聚嚷嚷道:“孟老大,咱们快跑路吧!银子捞足了,人家边军这次是来真的了,你还不跑,你在这等死吗?
对于刘真这种孱货,孟聚只需一句话“滚”加一个大脚踹就能把他给打了。但另外一些人,他们就不是那么好打的了。
九月二十二日,靖安商会领头的几个大商家和当地的士绅联袂来拜访孟聚。过来的时候,商会的头领们都携带了不菲的重礼,说得也很客气,说是听闻孟镇督与拓跋元帅有些不和,拓跋元帅最近在怀朔集结重兵,磨刀霍霍意在东平。
商会的乐会长,也是靖安最大皮毛商会的掌柜一一乐掌柜对孟聚说:“孟馈督啊,现在外面谣传纷纷,都说拓跋元帅在武川集结了大军,要攻打我们东平。我们都很担心啊。
孟聚很自作聪明地说:“乐会长和诸位掌柜不必担心,关于此事,我已做了万全的准备。东平陵卫兵精粮足,兵力强悍,足以护卫靖安的安全,大家完全不必担心。(网络书海阁e
这时候,孟聚现,商人们的神色变得很是古怪。过了一阵,还是那位乐会长很诚恳地说:“孟镇督,您平时扶危济难,照顾孤寡,靖安桑梓受益不浅,很承您的情。这次边军意图对您不利,大家都很为您担心。
古人有云,君子随机应变,又云三十六讣走为上计。眼下拓跋元·帅气焰滔天,气势正雄,您与其硬拼,殊为不智啊!以小人浅见,大人您若是暂避一下他们的锋锐,未必不是出路呢。
为回报孟大人平日的恩惠,小人和诸位老板愿意襄助军费,以硒
镇督大人和麾下的壮士们出行。”
孟聚收下了礼物,客客气气地与商人们聊了一阵,答应他们会慎重考虑这个建议的,然后赶紧把他们恭送出大门,再慢一步,孟聚都控制不住想杀人了。
富商们说得冠冕堂皇,但推敲其真实用意,无非一句话:“孟镇督,您就别硬撑了,拿了钱离开靖县走人吧!”
富商士
绅们为自己身家性命着想,最怕的就是孟聚坚守靖安了。那时。靖安城将成为数千斗铠冲撞的血腥战场,边军这种素来以不守军纪而闻名的军队更是糟糕,大兵所过,寸草不生。他们宁可凑上一笔钱,让孟镇督爱去哪就去哪吧,只求他不要留在靖安祸害大家就好。
打不过,暂时避一下也是无妨的一一抱有这种想法的并不止商人们。这两天里,署里廉清处督察欧阳辉、搜捕处督察宁南和军情处许龙等人都单独找孟聚谈了,他们或委婉或者直接地提醒孟聚,现在直接与边军正面决战,东平东陵卫还没有这个实力。
实在不得已之下,东陵卫撤出靖安也不是不能考虑的。
廉清处督察欧阳辉甚至建议孟聚,东陵卫可仪退往朔州。
“朔州?”孟聚很奇怪,说↓“我跟朔州巡抚孙翔没什么类哟l,他未必愿意收留我们,何况这样还会得罪拓跋雄,他怕是更不会f了。
“镇督,您真是太君子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还讲什么交情!孙翔不愿意收留的话,我们就动手抢他地盘好了!朔州府的兵备顶多只有几千州府乡兵而已,孙翔能奈我们如何?”
连欧阳辉这种文质彬彬的文官都说出“杀人抢地盘”的狠话来,孟聚不由感慨,时代真的变了,大魏朝中央政权崩塌的后果,现在已经慢慢表现出来了。既然连欧阳辉这种文官都这样了,那各地军镇中的枭雄们难道还会坐观吗?
进入九月下旬以后,来自武川的信使频频进入东平境内,与驻在东平的边军将领们联络。军情处报告,驻在嘉木的白御边旅帅、驻在扶风的关山河旅帅、驻在靖安附近的鲜于霸旅帅、易小刀旅帅等边军将领都接待了来自六镇都督府的军令使者。至于他们谈话的内容,许龙很惭愧地向孟聚表示,那些信使都是由旅帅们亲自私下接见的,军情处的探子实在无能为力。
军情处无能为力,孟聚却有办法。在收到都督府传令的当天,易小刀立即就耒私下找他,向孟聚透露了都督府信函的内容:“拓跋元帅要求我们这些身在东平的边将们做好准备,随时准备作战。
“作战?对谁?”
易小刀钭着眼睛望孟聚:“你说是对谁?”
孟聚一窒,问,“那边有没有透露具体的战斗部署?在何处集结?”
“没有。元帅只是要求我们备好七夭的粮草,斗铠随时备勤,做好长途行军的准备。”
“七天的粮草?”孟聚愣了下:“你们就驻在靖安周边,倘若要攻打我们的话,用不着七夭的粮草吧?但倘若是要打算围攻靖安的话,七夭义不够。
易小刀摇头:“我弄不清楚,元帅的做事一向有韬略。这么大张旗鼓地动手来对付你,不象元帅一向的风格一一我觉得,元帅的目标,未必是你。
孟聚精神一振;“怎么说呢?”
“没什么道理,只是我的感觉。这么直截而**裸地做事,这不象元帅一贯的风格。元帅是大气的人,他谋定而后动。现在,连靖安的阿猫阿狗都在奔走相告说要打仗了,倘若他真要对付你的话,不诶弄得这么满城风雨。
孟聚若有所思,从易小刀的话语中,他能感觉到,对方对拓跋雄怀有很深的敬意。孟聚盯着易小刀的眼睛,突然问:“老易,你跟元帅是什么关系?”
易小刀眯起了眼睛,他淡淡说:“你知道的,我叫他义父。
“令尊易方雄阁下,是为保护拓跋雄而战死的吧?”
,嗯d”
“那你为什么加入北府?”
易小刀斜眼横孟聚;“这跟你没关系吧?”
“我觉得,是有关系的,很有关系!”
孟聚说得含蓄,易小刀明白他的意思,淡淡道:“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你信不信任我,那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
抛下一句很酷的狠话,易小刀施施然地起身走人,孟聚愣了一下才追上去他问道;“易旅帅,这次拓跋雄的命令,你打算如何答复?”
易小刀并没有回头,答道:“这还用问吗?我肯定要装着听从无帅的命令备战的,别担心啦,其实我是站在络这边的!”
望着8小刀的背影,孟聚无奈地苦笑。别担心?不担心就怪了!
原先,孟聚一直以为,既然大家同为南朝的鹰侯,那他应该是个可信任的同伴。但现在看来,易小刀这家伙不但对北朝不满,对南朝好像也是满腹不屑。这家伙表面油滑,但骨子里就象个叛逆期少年一般,:浑身是刺,看谁都不顺眼。
二百一十一 表白
二月二十日,消息传来,六镇大都督拓跋雄本人已经以一陇武”城内。他召集各路将领谈话,并检阅了先期抵达的边军兵马。那天检阅的场面十分宏大,近四千具斗铠和近十万步、骑兵马依次行进。军容鼎盛,观者无不叹绝。
消息传来,靖安的局势更加紧张。为躲避战火,很多富商和官宦家族撤离了靖安,店铺、酒楼纷纷关门停业,连孟聚常去的天香楼也关了门。大白天里,街巷上人迹稀疏。空荡荡的几乎成了一座空城,只有巡城的士兵在行走。
这天,处置完手头的事务,孟聚在空暇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他换上便装,唤来王九:小九。走,我们去看一下欧阳姑娘。”
二人出门,走在那空荡荡的街道上。看着那满地的杂物和丢弃的物品。孟聚感觉自己是行走在某座荒废的古城池里,他心生感触,不由叹了口气。
前面带路的王九却是误解了孟聚的意思,他连忙说:“大人,就在前面不远了!”
“嗯小九,这几天里,你可见过欧阳姑娘?。
“见过的。按大人您的吩咐。小的每天都让人给欧阳姑娘送去新鲜的蔬菜和水果,还有一些日杂用品。”
“这几天城里人心惶惶的,怕是治安也不是很好。你跟欧阳辉说声。让他安排内保队的人定时来这边巡察一下吧。”
“镇督,您放心吧小的会常过来看望欧阳姑娘的。要不小的给欧阳姑娘请几个保镖?”
“保镖?算了吧,张扬了些。还是请几个丫鬟和女佣仆算了。人多住一起,贼子也不敢轻易打主意。有什么费用,你去跟变清说就是。就说是我要用的。”
两人边说边走,从街道拐进了一个铺着青石板的小巷里。王九领着孟聚来到一户普普通通的宅院前,边敲门边喊道:“欧阳姑娘,开门啊。小九来看你了。
宅院青色的大门“吱”一声打开了,欧阳青青出现在门口,她笑吟吟地招呼道:小九你过来了一啊,是大人您来了!”
孟聚负手伫立,淡淡打量着欧阳青青。。
这个当红一时的昔日歌姬,今日却是一身普通的民间少女打扮。她一身布衣荆钗,穿着青色的粗布衣裳,头扎得很整齐地绑在脑后,腰间绑着做菜的围裙,手上还抓着一把湿漉漉的青菜,显然是网从厨房做菜时听到敲门声跑出来开门的。
与昔日天香楼时盛妆的她相比,洗尽错华的欧阳青青更有一种清水出芙蓉的清新美丽。
在孟聚微笑的目光打量下,欧阳青青显得局促不安,她低着头”声说:“大人,您突然过来了,怎么也不先说一声啊。”
孟聚淡淡一笑:“我过来看看。不清我进去吗?”
欧阳青青“啊”地惊呼一声。连忙侧开身子:“大人请进。不知大人今天会来,我一点准备没有。屋子里太乱了,很失礼了。”
欧阳青青自谦说“很乱。”但以孟聚的眼光来看,这个小宅院已经收拾得非常整齐了。白墙绿藤的前院,错落有致地栽种着各种小盆装的花草,虽然都不是什么名贵品种,但却使得整个小院显得生气盎然,充满了生活的趣味。
温馨、阳光、热爱生活。这就是今天欧阳青青给孟聚留下的第一印来欧阳青青领着孟聚进屋,请孟聚坐下:“房间收拾得很乱,大人莫要见笑。”
孟聚打量一番周围,微笑道:“已经很整洁了,起码比我的狗窝干净多了。姑娘要是见到我的狗窝,怕是做梦都会笑醒的。”
欧阳青青掩嘴轻笑:“大人是男子汉大丈夫,要操心的是军国大事。自然不必拘泥这些琐碎小节了。”
孟聚微微一笑,转了话题:“欧阳姑娘,在这边住得还好?可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吗?”
欧阳青青轻点琼:“很好。这里街坊邻里们都很热情,街坊的里正也很照顾我怕是小九跟他打了招呼吧?小九他也常常来看望我。(网络书海阁etn)给我不少帮助。”
“哦?那你孤身一人独住,可有人来骚扰你清净?”
“大人小女子并非单独一人。”
看到孟聚诧异的神色,欧阳青青嫣然一笑。此复,昔日那足以令众生颠倒的神韵重又回到了她身上,她掩嘴轻笑:“大人莫要多想,是小女子自己还请了一个丫鬟。只是现在她上街买菜了,一阵就回来。”
孟聚觉得自己像傻子:“那就好。我来也正想提醒你,时局很乱,你单独一人住不好,最好请些可靠的佣仆和丫鬟在身边。”
“大人放心吧,那个丫头虽然笨笨的。却是很可靠的人。”
两人又寒暄了两句,孟聚渐渐显的有点心不在焉,旁边的王九却是很识事务,不等孟聚话,他知趣地说:“镇督,我去厨房帮下忙,您和欧阳姑娘慢慢聊。”
王九走了,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尴尬。欧阳青青偷偷瞄孟聚一眼,微微低下了头,脸上浮起了一抹绯红。
“欧阳姑娘,我这次过来,是有事要向你道歉的。”
孟聚本以为,;;自只众样的开头。欧阳青青会很惊讶,但出乎意料地只甥阳青青抬起头深深地望他一眼,落落大方地说:“大人,您今天突然过来了,小女子也猜到了是为了小九瞒着您自作主张收留我的事吧?”
“啊,你已经知道的?”
欧阳青青微微低头。脸上浮现一抹苦涩的笑容:“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了。大人的心意,那晚我已经很清楚了小九虽然留住我,但大人这么多天都不来,王九只是支吾说大人公务繁忙小女子就猜出来了。这事,恐怕不是大人您的意思。”
孟聚默默点头。欧阳青青通情达理而且善体人意,这让他省了一番解释的功夫。但不知为什么,看到欧阳青青那微笑而凄婉的脸孔,他反而更难受了。
两人僵坐了一阵,还是孟聚先开口:“既然已经猜出了真情,为何欧阳姑娘你还肯留在这里呢?”“不在这里小女子又能去哪里呢?小女子已经无处可去。”
孟聚想说,欧阳青青你年青又漂亮,大把人垂涎你,连洛京来的兵部侍郎高斌都是见了你就流口水,你怎会没处可去呢?但这些话说来实在不好听,他只是淡淡说:“姑娘太谦了,仰慕姑娘的绝代风采的,大有人在。”
欧阳青青坚决地摇着头,她慢协允说:“那里。不是我想去的地方。”
不知何时,她明亮的双眸中已是珠泪涟涟:“留在这边小女子也是存了点妄想:万一小九说的是真话呢?留下来,起码有个希望吧。
女子每日在这边,弹弹琴乐,种花养草,日子到也过得下去,因为小女子心里还有个希望孟大人。你为何如此残酷?您就让小女子这样过下去好了,这样一年年地等下去,哪怕等上十年、二十年,只要心中存有盼头小女子也能等的。现在小女子心中连希望都没有了。你让小女子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孟聚沉默,无言以对。
他早知道,欧阳青青喜欢他。但他不愿意接受。在这件事上,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王九自作主张,这也不是他的意思但是为何。听着欧阳青青泣声低述,他心里竟觉得很难受,甚至隐隐有点愧,疚?
“欧阳姑娘,你对我的感情,我很是感激。其实,有些事你是不知道的,你看到我的,只是我的一面而已。我不是一个好男人,你这样待我,也未必是个好选择,将来,你怕是要后悔的。”
听出孟聚的话中有些松动,欧阳青青惊喜地抬起头,她梨花带雨的脸上顿时焕了光彩,也不抹掉脸上的眼泪,她坚定地说:“只要孟大人你愿意接纳我,我不后悔,将来无论如何,我决不会后悔!”
孟聚淡淡一笑:“这话说得有的早了。倘若跟了我,将来你可能要流亡失所、颠沛流离,甚至可能会丢掉性命,这样你也在所不惜吗?”
“只要能伴在大人身边,就算流亡失所、颠沛流离,哪怕就是死,我也绝不后悔!”
孟聚注视着欧阳青青,后者毫不露怯地与他对视,那双明亮而美丽的双眸里,透出了义无反顾的坚定。
看到她的眼神。孟聚心中突然一阵悸动:恍惚中,这样的眼神,自己好像也在叶迦南眼中看到过?但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呢?
依稀里,他听到了冥冥中传来了清脆的笑声,有个女孩子在对自己说:“你不是世家大族出身,起码得是镇守一方的方面大员吧,否则。
。你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一个是赎身的当红歌姬,一个是朝廷的镇督,贵族的千金。她们的身份有着天壤之别,但,多么相似啊。自己为行竟一直没有现呢?为了自己,那时的叶迦南,她也是同样下定了破釜沉舟的决心啊!
自己何德何能,竟能得佳人们如此青睐呢?
以下字数免费:有些关于我那朋友拉面馆的事。这几天,读者朋友们很捧场,我的朋友很是感谢。托我有些事在这说明一下。
有几个读者在那边留下了一套第一集的正版书希望老猪帮签名的,那朋友已经给猪邮寄过来了。但是邮寄来回需要时间。所以希望那几位读者朋友耐心等待一下,只要留下电话,寄回以后会通知您的。
另外,有些朋友觉得拉面的口味淡了点,我那朋友托我跟大家解释。他的汤底是自家每天老老实实熬制出来的猪骨白汤汤头,熬出骨头的胶质生成乳白色,没有加入添加鸡味素之类的工业添加剂,所以有些朋友觉得口感清淡了些。面条也是经过定制的里面加入了蟹粉鸭蛋等酷料有弹性、韧性能够长时间泡在汤水里而不软烂掉。
朋友的上川拉面料理名字渊源来自明末的爱国将领陈上川,大家如果在口味和服务方面有啥意见,请只管向店里提出。
在书里提这种不相干的话题。猪也很惭愧,但是朋友所托,人情,实在没法,请大家体谅一二吧,好在是免费的字数,不会消耗大家币。不喜欢的读者略过就走了,以后猪尽量少说吧。)凹曰况姗旬书晒)小说芥伞
二百一十二 入侵
镇定了心神,孟聚平静地说:“欧阳姑娘。你先不忙决定,慢慢想想。你倘若真的跟了我,要吃很多苦,要冒很大的险,甚至抄家杀头也是有可能的——这并不是吓唬你,是真的。”
“啊!”欧阳青青轻掩檀口,吃惊道:“大人您是朝廷的大官,一方的镇守大员,谁那么大胆,竟敢谋害于您?”
孟聚失笑道,他站起身:“朝廷的大官?欧阳姑娘,这阵子你避居于这里,跟外界少接触,可能还不知道详情。我的事情,等下小九会跟你解释的。先告辞了。”
欧阳青青也急忙站起来,她似乎急着想表白什么,但孟聚拦住了她:“先不忙说——有的事,你不要冲动,想清楚了再说,那样对大家都好。过几天我会再来看你的。如果,那时候你还没改变主意。还留在这里的话,那么——”
他没有再说,只是冲欧阳青青用力地点点头,微微一笑。
欧阳青青喜极而泣,眼泪一下涌了出来:“大人,我等你。。。”
“时局很乱,你多保重。”
孟聚道声保重,快步出了门。走出了很久,他忍不住回头望去,只见那个淡青色布裙的窈窕身影依然伫立在门口,扶着门框久久地伫立着。
孟聚冲她用力地挥挥手,转身大步地离开,心中带有一丝淡淡的愉悦和温馨。
~~~~~~~~~~~~~~~~~~~~~~~~~~~~~~~~~~~~
刚回到陵署,孟聚屁股都还没坐稳椅子,军情处督察许龙已经走进来了,刚进门他就嚷嚷开了:“大人,他们来了!他们杀过来了!”
孟聚一震,沉声问:“谁杀过来了!”
“边军从武川杀过来了!镇督大人,延桑郡东陵卫向我们报告,从前天开始,边军从武川方向大规模地入境,他们正在向延桑郡前进!”
当天,陵署里紧急召开中级军官的会议。听到说武川边军已经开始出动,一阵无形的冰寒笼罩会场,人人噤若寒蝉。
这次,孟聚也不搞让畅所欲言的伪民主了,他直截就宣布决定:“敌寇既然已入境。那我们也不必客气了。北星!”
王北星起立:“镇督,末将在!”
“你这就调集麾下兵马,给我把城外鲜于霸的新编旅给抄了!快打仗了,我们可容不得鲜于霸那小人在身后捅我们一刀!这一仗,有问题吗?”
自从乐平归来之后,因为缴获了大批斗铠,孟聚已下令对麾下的兵马进行过一次扩军。在这次扩军中,镇标、刺牙和黑室等三大主力部队都扩成了超过三百具斗铠的大师了,而鲜于霸的新编旅只有一百三十多具斗铠。
双方兵力悬殊不说,最近,还因为孟聚抄了东平都督府的粮草,新编旅已经断粮断饷近三个月了,士兵们怨声载道,不少士兵都偷偷拿兵器出来卖给东陵卫,有些军官甚至连斗铠都拿出来卖了,还有人跑来东陵卫主动说愿为他们提供情报充当卧底的。
军纪松懈至此,鲜于霸不是不想管,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若是驻在其他地方,驻军没了银子,他还可以找驻地周围的商人和居民“暂借”、“赞助”一下,但无奈靖安城里就驻着孟聚的三个师和肖恒的一个旅。再给鲜于霸三个胆子他也不敢伸手从孟聚碗里夺食。既然变不出银子和粮草来给部下充饥,那鲜于霸也只好对部下乱七八糟的事睁一眼闭一眼了。
要军纪没军纪,要士气没士气,这样一路兵马,孟聚要吃下他是毫不为难的,只是以前顾忌着不能激怒拓跋雄所以一直忍着没下手而已,但现在既然大家都撕破脸了,孟聚自然就不用再对他客气了。
王北星行礼:“没问题,镇督!鲜于霸倘若敢不投降,末将就让他彻底完蛋!”
“好,你这就点齐兵马,立即动手,不必再等后命了。”
王北星行礼,转身而去,杀气腾腾地出去了。
孟聚这才转而面对军官们:“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北疆大都督拓跋雄藐视朝廷律令,无故侵入我东平境内!本座既然奉朝廷之令镇守东平,保境安民,职责所在,断然不能让拓跋雄如此嚣张。我意已决,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军官们面面相觑,眼神都颇为古怪。拓跋雄的兵马刚入境,孟镇督立即就拿鲜于霸开刀。镇督摆出了这么一副毫不妥协的态度来,弄得大家很多话都不好出口。
接下来,孟聚干脆利索地给部下们分配了任务:
军情处许龙负责搜集情报,继续关注边军的动向。每天早、中、晚三报;
为维护战时秩序,靖安全城宵禁,具体由靖安署陵卫总管蓝正负责——其实宵不宵禁都无妨,现在街上稀稀疏疏都没几个人,当边军大举入侵的消息传出来,那时怕更是连鬼影子都见不着一个;
吕六楼的镇标师开出城外,协助黑室师一同解除鲜于霸新编旅的武装;
因为刺牙师长江海前去赤城未归,孟聚本来是想让吕六楼兼管刺牙师的,但吕六楼推辞说事情太多了,单是镇标师他就忙不过来,打起仗来更是麻烦事一堆,他怕顾不过来误事,刺牙师的事还是让大人另选贤能吧。
统掌一个斗铠师,说忙固然是很忙,但真要说忙不过来,那倒也是未必。
在座人都明白,吕六楼只是托辞而已,他想避嫌不想揽权太多,破坏了军中的平衡。
明白吕六楼的心意,孟聚也没为难他,他问:“既然吕师长无暇顾及,那哪位督察愿意出来代理一下的?”
他等了半天,但没一个人肯答应的。督察们都说。孟镇督干脆亲自代管算了,换了其他人,估计也压服不了刺牙师那群骄兵悍将。
孟聚一愣,刺牙师平时很骄横吗?
孟聚不动声色:“行,既然大家都这么说,我就暂时代管一下吧。行了,没什么事的话,大家就散了吧。回自己岗位去,从现在起,可是要打仗了。”
遣散了众人,孟聚刚回到书房。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廉清署督察欧阳辉就找上门来了。他吞吞吐吐半天,净是说些漫不着边的废话,孟聚听得不耐烦:“欧阳督察,你找我可是有事?有事就直说好了,不用绕弯子的。”
欧阳辉鼓起了勇气:“镇督这样说的话,恕卑职就狂妄一回了。刚才人多卑职不好直说,但这事,您得三思才行啊!边军那边,光是斗铠就四千来具,我们连人家一半的一半都不到,这样撕破脸大打起来,就算镇督大人您勇武过人,但毕竟兵力悬殊,我们占不到便宜的啊!”
孟聚笑笑,知道欧阳辉说的还是委婉了。何止是占不到便宜这么简单,真要打起来,东平陵卫面临的是全军覆没,军官们全都得死无葬身。
“欧阳督察,你也不必太过忧心了。真打起来,我们固然是损折惨重,但边军那边也不好受。”
眼看镇督这么不晓事理,欧阳辉恨不得扇他两记耳光再喝他一声“糊涂”,他苦苦哀求道:“大人,事情不能这么看的啊!敌众我寡,即使镇督您再勇武,大家顶多也斗得损折相当吧?但损个一千几百斗铠,边军那边不过是伤了皮肉,我们却得彻底丧失战力了。没了斗铠兵马的支持,我们拿什么在北疆立足?”
“欧阳督察,你说的倒也有些道理。只是如今,边军都打上门来了,我们不抵抗,难道等死吗?欧阳督察,你有什么办法?”
欧阳辉支支吾吾半天,最后才吞吞吐吐地说:“镇督大人,卑职是正平年间就加入的老陵卫了。我在东陵卫效劳已经快二十年了,先后侍奉过四任镇督。对东陵卫,卑职一直是忠心耿耿的,有些建议卑职也是完全出于公心。。。希望大人不要有什么想法。”
孟聚很诧异:“当然,对欧阳督察你的忠诚,我一直从无怀疑。”
欧阳辉微微松口气,脸却是红了起来:“卑职有个亲戚。。。一个远房的表哥,他是六镇都督府的参事幕僚,据说跟拓跋雄元帅也是能说得上话的。倘若大人同意的话,卑职愿意去信一封给我表哥,说不定。。。说不定。。。能通过我那表哥跟那边谈一下?倘若能不动干戈地把事情解决了,那自然是最好了。”
孟聚呆呆地望着欧阳辉,一直望得他浑身不自在:“大人,您。。。您说句话啊?”
突然,孟聚爆发出一阵狂笑,他用力拍着欧阳辉的肩头:“欧阳督察,我今天才发现,你可真是太幽默了——呃,我是说你太会说笑话了!
拓跋雄调动了四省的兵马,倾尽北疆之兵,这是多大的决心!你就指望靠谈和就能让他退兵——呃,算了吧,我不说了。欧阳督察,你要记住一句话:‘能战方能言和。’若跟我们死磕,边军能损耗得起,拓跋雄却是耗不起——没事没事,我知道你现在还不明白,将来你会明白的。”
欧阳辉一头雾水,孟聚却也不跟他多说,三两下把他赶走了:“没事的,欧阳督察,你只管安心好了,我们决计没事的。”
~~~~~~~~~~~~~~~~~~~~~~~~~~~~~~~~~~~~
二百一十三 骑墙
午后,围剿新编旅的战斗打响了。城西方向传来了斗铠交战的轰鸣声,一阵紧似一阵,震耳欲聋。午睡中的孟聚几次被吵醒,他很想过去看看情形,但又克制住了自己:王北星和吕六楼都是打过硬仗的老手,经验丰富,应该相信他们的能力。再说了,论起指挥水准来,二人都比自己强得多,若是他们没办法的话,自己去了也没用。
于是,在那震天的轰鸣声中。孟聚居然就睡着了。
睡醒时候,已经是黄昏了。孟聚起床,高声嚷道:“下午可有衙里的人找我?”
江蕾蕾在外面应道:“有啊!镇督。下午好多人找您呢!小九来过。吕大哥和王大哥他们来过,肖将军、易将军来过,署里面宁督察他们也来过呵呵,我跟他们说。镇督在睡觉,他们的脸色真是好古怪。”
“这么多人啊!”
孟聚套上便装的书生袍,快步出了卧室。在客厅里,苏变清已捧着一叠公文在那边等候了,她笑吟吟地迎上来:“大人,您休息的时候。不少人来寻过您。有公文的,我让他们留下了;没有公文的,奴婢把他们的事记下了,等您裁决。”
孟聚翻了一下公文,先找到了王北星和吕六楼联名的报告,匆匆打开看了几行字,孟聚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北星和六楼这次干得很漂亮,给他们好好记上一功。”
围歼鲜于霸集团的行动进行的很成功,开战不到一个时辰,新编旅的营盘便被占领了。新编旅的铠斗士一点斗志都没有,防线看着是固若金汤,其实一冲就垮,比豆腐还软。
王北星领着敢死队网冲进去,对面真即就一溃如水,新编旅的军士投降得一个比一个快。
只是在围攻鲜于霸的本营时。进攻部队遭到了阻碍。鲜于霸领着二十多个亲兵铠斗士在那负隅顽抗。双方激战小半天孟聚午睡时听到的轰鸣便是交战时候传来的,东陵卫付出死伤十几个铠斗士的代价。终于击破了新编旅的最后抵抗,鲜于霸被生擒活捉。
“孟长官,这是王大哥他匆匆写下的报告。他说,他们打了一天,太累了,都回家休息了,洋细情况明天跟您汇报。”孟聚哑然失笑:“北星那小子,这是来跟我来勒索奖金了。”
他在王北星的报告下写了批示:“速提交作战有功人员名单。另。死伤官兵一律双倍抚恤,转廉清处欧阳辉执行拨款。”
孟聚翻翻其他的公文,没找到什么要紧东西,只是看到了易小刀和肖恒的帖子,二人都说有急事要见孟聚。孟聚想了一下,喊了两个卫兵过来:“你们过去,请守备旅的肖老将军和易旅帅过来吧,我在这边等着。”
肖恒和易小刀几乎是同时到达的。进门时,易小刀阴沉着一张脸。也不知孟聚哪里得罪了他。
与他形成了鲜明对比,肖恒的脸都快笑成一朵花了,他冲孟聚翘起了大拇指:“孟老弟,硬是要得,够气魄!这就把鲜于霸那反骨贼给剿了,大快人心啊!”
易小刀阴沉着脸说:“剿了鲜于霸又如何?他自己不也快被剿了。”
“呸呸,晦气!易老弟,咱们刀头舔血的人,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干嘛!”
易小刀闷哼一声,孟聚上下打量他一番:“易老哥,我没得罪你吧?我还不知道,你跟鲜于霸有那么好的交情?”
“我跟鲜于霸有个屁交情!但你把他给剿了,你让我怎么办?元帅那边,看到鲜于霸被剿了,我却一点损伤没有,这不是摆明我跟你有勾结吗?”
孟聚洗然,与肖恒对视一眼。两人很有默契地嘿嘿笑着。
孟聚好整以暇地说:“易帅啊,人总不能永远脚踏两条船的啊!”
“道理我当然懂,不过怎么看,元帅的那条船都比孟老弟的来得结实坚固吧?元帅这趟亲自领兵,挥师近十万,大军已经踏入东平了。顶多三五日就能杀到,老弟你可打算怎么办?”
肖恒失声道:“武川那边已经动手了?不是真的吧?”
孟聚证实:“易帅说得没错。我们也是今天刚刚得到的消息,边军从武川方向大举进攻。这时候,延桑郡可能乙经遭到攻击了
整个房间一下子静了下来。夕阳的光芒透过窗户洒在茶室里,男人们冷峻而严肃的脸在明暗之间变幻不定。
把茶杯重重一搁,肖恒很豪气的嚷道:“孟老弟,没说的,我与你同生死,共进退。拓以沮又如何。边军的大举讲攻,我们叉不是没碰讨!以为剐瞬犹比把我们吓倒了吗?。
“肖老哥高义,小弟这里谢过了。以茶代酒,我先敬老哥一杯!”
话间,孟聚有意无意地扫易小刀一眼。却见后者捏着茶杯,默不
孟聚和肖恒也不催他,只是悠然地喝茶。
良久,易小刀嘘出一口气:“孟老弟,这一仗,你有几成打赢的把握?”
“拓跋六镇倾尽北疆精兵来攻老实说,我的把握还真是不大。所以,易帅倘若不选我这条破船。我是完全能理解的。”
“怎么可能?!”易小刀一口否决:“咱们几个,是结盟的嘛,抛下兄弟自己逃跑,这种事情,我易小刀绝对做不出来!孟老弟,肖老哥,咱们共进退,同生共死”。
孟聚和肖恒对视一眼,两人都大感意外:易小刀一向油滑奸狡,他什么时候这么讲义气了?但既然易小刀出口了,两人当然不会客气。连忙齐声赞颂易帅义薄云天,赶紧把事情敲定,让这厮不好改口。
易小刀笑吟吟的,眯着眼听两人拍马屁,一副很舒服、乐在其中的样子。
待二人的赞颂告一段落,易小刀才悠悠然地说:“孟老弟,如何对付来犯边军,你可有筹刑了?”
“说来惭愧,我的想法无非兵来将挡。边军过来,我们迎上去厮杀便走了。”
“老弟。你这个是笨打法了!上兵伐谋。我们既然在兵力上略处下风,那自然要倚靠计谋取胜了。”
“这个。”!、弟惭愧,却是一时想不到合适的好计谋
易小刀很有气势地拍着孟聚肩头。脸上满是成竹在胸的睿智:“莫急。还有我呢小弟不才。想到了一个办法。虽然不敢说十拿九稳,却也有化八成把握吧。只要按着小弟的计谋来,不管怎样,打退元帅的这次进攻,那是绝无问题的。”
“哦哦哦!”孟聚和肖恒喜出望外,他们伸长脖子,恭听易小刀的神机妙策。
“二位,边军幕势汹汹,兵力雄厚,我们与之正面力敌,殊为不智。但倘若我们能有一旅兵马假意投向元帅那边,混入边军队列之中。在两军对阵的关键时候,只要这旅兵马突然发难,里应外合之下。边军必然会大败亏输”。
孟聚心头泛起不妙的预感:“易兄弟,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说。。
易小刀一拍大腿,眉飞色舞:“没错!我将统带横刀旅兵马担当内应,潜伏在拓跋雄军中,关键时候。我将会挺身而出,与你们里应外合。给予边军最致命的一击。
二位兄弟,你们都知道,深入敌军之中。在关键时候挺身发难,这个任务是很危险的,但小弟不怕,愿意承担起这任务来。
孟老弟,你就放心好了,虽然我表面上是站在边军那边,但其实在精神上,我是坚定地站你们这边的!
二位兄弟,你们不必劝阻了,为了兄弟之情小弟心意已决甘愿冒此风险,哪怕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二位兄弟,你们继续慢慢聊,我先回去做准备了,不送,不送。
孟聚:
肖悄:易小刀走了,足足过了一刻钟。孟聚和肖恒依然在大眼瞪小眼。“真是没法想象。脚踏两条船的人多了,但能做到易帅这种境界的。那还真是易帅的这门本领,怕是堪称绝世无双了吧?”孟聚摇头晃脑地叹道。
肖恒闷。蔓一声:“这个反骨仔,贪生怕死!亏我们待他这样,大难临头他竟就这么走了!孟老弟,我早说不能信这小畜生的,他是那老畜生的干儿子!你剿鲜于霸时该把他一并收拾最好。”
孟聚笑笑,心里却想,易小刀这人虽然油滑,但应该不会贪生怕死吧一敢做北府鹰侯的人,怎会是怕死之辈?
他劝慰道:“肖老哥,这时候,易帅能做到两不相帮,这已经很不容易了。他这样摆明车马说话,总比当面说好话背后捅我们一刀好吧?说不定,他投入拓跋雄军中。还真的是给我们当内应去了呢?”
“他肯帮我们做内应?哼,那我还不如相信明天太阳从西边升起来!”
二百一十四 出征
孟聚笑道:“肖老哥。其实这是件好事来着。你该这样想:倘若易帅在我们这边,你能放心他吗?”
“哼,当然不能了。”
“那不就是了?易帅这种人啊,无论在哪边,打仗都不可能真心出死力的。倘若易帅在我们阵营里,我们非但不敢放心用他,还得调出一部兵马来防着他,束手缚脚的,多不自在。现在好了,他去祸害拓跋雄去了,这个烦恼就变成那边的了,肖老哥你该高兴才对。”
肖恒想想,叹道:“这倒也是。放着一个不放心的盟友,这比敌人更烦心。我说孟老弟,这次拓跋雄大兵压境,你可打算如何应对啊?”
“没别的法子,水来土淹,兵来将挡吧。老哥,我们跟上次一样分工,你留下守城,我带上东陵卫的主力。主动迎击!”
“啊!”肖恒有点吃惊:“要野战吗?老弟,这太冒险了吧,边军兵马可是我们的三、四倍啊!不行不行,打野战,老弟你虽然勇猛,但我们兵太少,只怕耗不过拓跋雄。”
对欧阳辉,孟聚可以大打哑谜扮作高深莫测,但对肖恒这个盟友,孟聚只能实话实说:“老哥莫慌。拓跋雄这次进犯,虽然号称三十个旅四千斗铠,但边军一贯喜欢虚张声势,我估计,拓跋雄的真实兵力顶多也就两千多三千具斗铠罢了。而且这次边军的人马来自怀朔、沃野、高远、武川等各省,素质良莠不齐,仓猝成军,边军将领之间也缺乏协调,大家都打着保存实力的心思——这样的军队,虽然有三千斗铠,但关键时候,真的会下死力跟我们死拼的,我想也就是元帅的押衙军了。”
肖恒频频点头,旋又摇头:“老弟你说得没错,关键时候冲阵的估计就是元帅身边的押衙军了,那五旅精锐是元帅的亲兵,铠斗士们平时被元帅用银子喂足的,忠心和战力都是嗷嗷叫。有这五旅亲兵冲在前面。其他兵马都会跟着上来打顺风仗,我们一样抵挡不住。”
“倘若拓跋雄真要铁了心跟我们死拼的话,我们确实顶不住。但问题是,他可能这样干吗?”
肖恒十分惊讶:“老弟,你不会不知道吧?元帅恨你入骨了,都到这地步了,他难道还会对你手下留情?”
“元帅想要我的命,这是毫无疑问的,但他更想要的,是大魏朝的皇位!”
肖恒一震,失声道:“皇位?难道拓跋雄还想谋逆不成!”
然后,他自知失言,拍着膝盖说:“我糊涂了,我还以为是以前呢!景穆陛下已经崩了,慕容家又造反,元帅此时起兵的话,他确实不算谋逆,倒是伐不义的王师了。”
孟聚点头道:“先帝还在的时候,元帅的野心已经是路人皆知了,现在慕容家造反,元帅身为拓跋皇室的后裔。他复仇讨逆,吊民伐罪,匡扶皇室,然后登基为帝——这是多名正言顺的事!这么大好的机会,元帅怎可能错过?”
孟聚这么一说,肖恒顿时大觉有理,频频点头:“没错没错,这样的话。。。”
“元帅倘若想要称帝,最大的障碍是占据中原京畿的慕容家,押衙军是元帅要抢皇位的依仗,他怎舍得拿来跟我死磕?拼光了怎么办?
现在形势已经很明朗了,元帅在北疆多耽搁一天,慕容家在中原的统治就巩固一分,元帅将来与慕容家的决战就更艰难一分。
凭着手上的九旅斗铠,又是本土作战,再加上我孟聚又薄有勇名——我敢说,没三两个月,元帅决计收拾不下我!有了三个月时间,慕容家在洛京那边能生产出多少斗铠来?能招募多少铠斗士,组建多少个旅?
要知道,我们北疆贫瘠,粮草也好,斗铠也好,都要靠中原补给的。就算最终元帅能赢,他在北疆这边跟我耗上三个月,手上的补给消耗光,手下的精兵也是死的死、伤的伤,师老兵疲——到了那地步,元帅还怎么跟慕容家争天下?他干脆直接投降算了。元帅那么聪明的人。难道会看不到这个吗?”
肖恒一拍大腿,喝道:“老弟,你说得太对了!还是你们读书人聪明,老哥是个大老粗,真的没你们想得通透啊!”
孟聚微微一笑,心想这事还得多亏了易小刀的提醒。他跟自己说起,拓跋雄这次的动向古怪,自己才能沉下心来考虑,才发现拓跋雄的动向委实很不正常。
这是什么时候了?这是一个诸侯逐鹿的时代,在接下来的四个月时间里,对拓跋雄也好,对慕容家也好,都是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倘若统率北疆军团的拓跋雄不能在这几个月里迅速南下中原击败慕容家族,那只要缓过这口气来,待慕容家收编了中原各地的官府和军队,因为中原地区的人口、财富和武备实力,慕容家实力增长的速度会远远超过位于偏僻北疆的拓跋雄。
设身处地把自己换成拓跋雄,孟聚觉得,除了迅速南下拼死一搏之外,自己根本是别无出路。哪怕拓跋雄对自己有再深的仇恨,这时他也必须得搁下了。
看穿了对方的窘迫处境,所以,对于拓跋雄号称三十个旅的强大军团。孟聚真的毫不畏惧。他笑着对肖恒说:“肖老哥,刚才,有个部下还想劝我去找边军讲和——开什么玩笑,到时候,急着求和的,该是元帅才对!”
~~~~~~~~~~~~~~~~~~~~~~~~~~~~~~~~~~~~~
太昌九年九月二十五日凌晨,东平靖安。
清晨六时,天色蒙蒙,带着草原特有芬芳气息的晨风缓缓吹来,大雾弥漫,整个城市都笼罩一片白色的浓雾。那些城墙、屋顶和庙宇,仿佛是浮在大雾中的一般。
在靖安城门处,猎猎飞舞的火把光亮刺透了白色的浓雾,留守的肖恒给出征的众人送行。
“镇督,诸位兄弟,祝凯旋归来!”
“多保重,老肖。”
孟聚转过身,做个手势。一队随从的侍卫跟上了他,旗手骄傲地高高擎起旗杆,用力一抖,一面黑底的“孟”字主帅旗在大雾中猎猎招展。
凝神注视自己的旗帜一阵,然后,孟聚转身对王北星、吕六楼和众位旅帅说:“出发吧!”
军号呜鸣,排列整齐的军列坚定而缓慢地在大雾中前进着。走在最前头的,是担当斥候的骑兵营,紧接着是骑兵、斗铠部队,镇标师、黑室师、刺牙师,在队伍的最后,那是运送斗铠的辎重车队。出征兵马一队接一队地在浓雾中出现、消失,长长的队伍仿佛永无尽头。
队伍从清晨开始行军,走了约莫一个时辰,雾气才渐渐散去,于是,葱翠而壮丽的草海赫然出现在众人的眼前,阳光丽日,草原辽阔,于是众人的心情随之跟着开朗明快起来。
这一天,队伍行进了五十里多路,傍晚时在荒野的空地上宿营。士兵们搭建帐篷,做晚饭,草原上升起了条条黑色的炊烟。
孟聚吃过饭,他自己烧水沏了一壶茶,捧着茶杯坐在营帐门口望着西边的天际出神。
晚霞被下山的太阳映照得正旺,美艳得让人迷醉。
黄昏草原,落日炊烟,边城戎将,孟聚心头起了莫名的感触。悲凉又豪迈。
入夜时分,前营方向响起了一片马蹄声,像是有一路兵马在急速地接近。孟聚从营帐里探头出来张望,却看到巡逻的斗铠已是迎了上去。
过了一阵,出营的斗铠护着一股骑兵入营。很快,执勤的中帐官过来向孟聚禀报:“大人,延桑总管胡豪铁督察过来了。他有紧急军情,想立即求见。”
“让胡总管过来吧,也让六楼和北星过来。”
胡豪铁是延桑郡东陵卫的总管,孟聚年初上任之后,他来拜会过,孟聚对他印象不错,觉得他是个蛮能干的军官。
刚一见面,胡豪铁对着孟聚就直挺挺地跪了下来,喊道:“镇督大人,边军来袭,延桑告急,请大人速速增援!”
边军会攻击延桑郡,这是早在孟聚预料中的事,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吕六楼和王北星交换个眼神:出兵第一天就听到这消息,这可真不是个好兆头。
孟聚扶起了胡豪铁:“胡总管,莫要急切。延桑的战况如何?弟兄们伤亡如何?”
“昨天清早,边军的前锋便开到了,我们与他们斗了一阵,损折了百来号弟兄,但总算把他们打退了,守住了城池。现在,城里是副总管木春副督察在指挥,末将领着几个弟兄杀出来求援,本来想一路直奔靖安的,没想到在半道上就碰到了大人,这也真是天幸了!”
~~~~~~~~~~~~~~~~~~~~~~~~~~
(以下字数免费:还是我朋友上川面馆的事。他跑来跟猪说,准备给猪的读者们真正的白金宇宙超级无敌美少女vip待遇:七五折。所以,猪的读者们在买单之前不妨跟服务员报一下咱们社团的字号吧:“小样,咱可是猪大爷罩的,神猪帮的大爷来这吃东西是赏你面子了,你居然还敢收钱~”
ps:我那朋友极端猥琐狡猾贪婪,他崇拜的偶像是紫川秀和刘真,如果哪位朋友买完单发现七五折原来是指原价的750%,神猪帮主是概不负责的。)
二百一十五 应对
品聚问!”边军前锋来了多必兵马。(网络书海阁etn)有哪此部队。,
“边军的前锋约莫有一万来人。有差不多五百架斗铠。光是末将亲眼所见就有四个旅的番号,其中有来自怀朔的“赫连。旅、有来自武川的“山峦。旅、“锋刃。旅,还有来自沃野的“奔马。旅。”
“赫连旅?可是赫连入山的兵马?”
“对,就是赫连入山!他的兵马担任边军前锋的中坚,想必他就是这支边军兵马的指挥吧!”
“边军兵马士气如何?斗志可旺盛?。
“就末将所遭遇,赫连旅堪称强兵,铠斗士的战斗素质极高,而且主动进攻**极强,我军铠斗士得两三人联手才能抵挡一名赫连旅的铠斗士,至于边军的其他旅人马,末将还没来得及交手。”
孟聚听得暗暗砸舌,帅望向旁边:“六楼,北星,你们有什么要问的吗?。
吕六楼和王北星神色都很严肃。听到孟聚问话,他俩很隐蔽地交换了一个眼色,这让孟聚觉得很纳闷:这两个家伙在暗暗嘀咕什么呢?
王北星拱手:“镇督,末将有点疑惑,想请胡督察解惑,还望镇督恩准”
“北星,大家都是同僚,你只管问就走了,何必那么客气?。
“谢过镇督。胡督察,请问。你是什么时候离开延桑的?”
胡豪铁回答得很谨慎:“那是昨天早上。”
“边军的前锋是什么时候抵达延桑的?”
“那是前天傍晚时的事了
这时,孟聚也注意到了,这时。胡豪铁很明显地紧张起来一尽管他表面上依然显得很坦然,但是他的目光闪烁,始终不敢与王北星对视。
王北星平静地问:“胡督察。敌军网到,你马上就出城了,这好像不是很合适吧?”
“王督察,我并非撤退。当时情形危急,边军来势汹汹,我是要出城来请求援兵。”
“要请援兵,胡督察差遣一名副将携你的手令出来就好。胡总管。身为延桑城内守军之,你怎能轻离围城?主帅一走,守军军心动荡。这城池还能守得住吗?。、
胡豪铁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他说:“我已经安排好了,我的副手木春副督察留在城内负责镇守。木春阁下沉稳坚毅。有他在。城池自然会安然无恙。”
王北星摇摇头,说:“延桑能不能守住,这是一回事,但在守城的关键时候,胡督察你擅自弃城而走。这又是另一回事。胡总管,身为延桑总管,你守土有责
王北星语气温和,但辞句却是犀利如刀。胡豪铁额上微微出汗,他偷眼膘了一眼孟聚,垂说:“王督察说得是,末将情急之下失了分寸。处置失当,请镇督大人责罚。”
王北星也不再说话,把目光投向了孟聚一这时,所有人都望向了孟聚。
孟聚心中暗叹,他说:“胡总管。一路过来辛苦了。你先去歇息吧。明天。你与我们一同出,增援延桑。”
可以看出,胡豪铁很明显地松了口气,他低声说:“末将遵令,谢镇督大人宽宏。末将很惭愧,当时实在是慌了手脚
孟聚不动声色地点头:“去吧。好好休息吧,莫要想太多了
胡豪铁起身告辞,他冲着孟聚跪到,然后又冲着王北星和吕六楼深深一揖,然后才转身离去。
胡豪铁走了,王北星对孟聚说:“镇督,胡督察,他分明是。。
“我知道,很明显,胡总管临阵逃脱了。”
孟聚叹口气:“但还好,他没有逃到边军那边去,也没有带着城池和兵马一起降了边军。如果行军法。开了杀自己人的倒子,这影响实在太坏。
我们东陵卫失去了朝廷的支持;能坚持到现在,唯一能依仗的是我们内部的团结,还有弟兄们对我的信心。我们不能把前沿的将领们逼的太紧了,得给他们留一条后路。否则他们统统只能降了边军
王北星恍然:“镇督是比我想的深远。早知如此的话,刚才我就不揭穿胡督察了
孟聚笑笑,却不做声。其实。刚才王北星一开口他就明白他打算做什么了,不过他没有阻止。察觉到部下的错误而宽恕他,这是雍容大度;但若是根本不知道,那就是愚蠢了。王北星的出手恰到好处,让胡豪铁知道,自己并不是被他瞒过去。只是自己大度宽容他罢了。这样。部下既感激又愧疚,下次自然会出死力应战。
“六楼,刚才你就一直没出声,在想什么呢?”
吕六楼抬起头,神色郑重:“镇督,末将在想,在延桑郡,我东陵卫只有一营斗铠和五百步兵驻守。而听胡总管说,边军前锋就有上万兵马和五百多斗铠,倘若全儿订,他们没理由拿不下汉么一座小城的,更没有理由让婚毖飞幕着几个亲信就能冲出来求援。
以末将陋见,边军这次攻而不克。怕是另有谋刑吧?”
孟聚一针见血:“六楼,你在担心边军围城打援?”
“镇督明鉴,卑职确实有此担心。边军在延桑城下等着我们过去,以逸待劳,此战不容乐观。增援延桑之事,还望镇督三思。”
“十有**,赫连八山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了。他想围城打援,我们想解围。大家各有算盘,那就只好硬碰硬了,看看谁的拳头更硬吧!”
吕六楼有点意外,他没想到。明知道边军有圈套,孟聚还是执意要钻进去。但看着孟聚自信的样子。他不禁疑惑:“镇督,您是否已有破敌良策?象上次一样,偷袭他们?”
孟聚摇头:“我们上次偷袭乐平,边军吃了大亏。赫连八山号称北疆名将,应该不会再犯这种低级错误了。这次进犯,边军定会步步为营,不会再给我们逐个击破的机会。而且,边军此次入侵。兵力雄厚。士气如虹,这样的对手,不是靠一两个妙策能打的。”
“嗯,镇督说得很是。”
看到部下们阴沉的脸,孟聚微笑道:“兵家行事,以正合,以奇胜。即使正面交战,只要运筹得当,我军并非没有胜机。”
主帅既然决意已下,身为部下再罗凹嗦嗦那就不合适了,二人都是微微躬身:“明白了,镇督,末将恭听钧令。”
“都回去休息吧,明日我们还要继续赶路呢。”第二天,天气明朗,东陵卫继续向东北方向前进。
第三天,在距离延桑郡还有约五十里时,前哨回报,前方出现了入信边军的游哨。
消息传来,军中气氛徒然紧张。陵卫的前哨斥候出动,驱逐了边军的游哨。但对方并没有走远,停在远方遥遥地观望着陵卫大军的动向。
王北星请缨统率斥候队去将他们消灭。孟聚看了一阵,边军的斥候骑兵在地平线上只有淡淡的几个小黑点。他阻止了王北星出战,只派遣一营斗铠在大军侧翼担任警戒防卫,主力继续向延桑挺进。
第四天中午,陵卫军队抵达延象郡城郊,遥遥已可以望见延桑郡城池的黑色轮廓。
这天,前路侦查的斥候回来,向孟聚报告了两个消息:第一,延桑郡并未失守,城头上飘扬的旗帜依然是东陵卫的黑底白狼旗;
第二,城池已被边军包围。在援军和城池之间的官道上,边军建起了两座营寨,工事建造得很坚固,兵马守备也甚是严密。
延桑郡并未失守?
得知消息,孟聚下令停止前进。原地扎营立塞。
半天功夫,大道边上便立起了一座巨大的营寨,陵卫军队入塞驻扎。
黄昏时,有小股的边军兵马在卓寨边上出没,其中有骑兵也有斗铠。他们靠得非常近,出尖锐的呼哨声,一边向营塞里放箭。一边还污言秽语地骂个不停,骂孟聚是窝囊废、胆小鬼,见死不救。
旅帅们纷纷向孟聚请战,要干掉这伙欺上门的边军,但孟聚统统驳回了旅帅们的请战,只是派遣一营斗铠出去把对方驱赶走就算了。
入夜,两军遥遥相望,都望得到对面营地的那片火光透明。
东陵卫突然停下扎营,这让边军的前锋统帅、怀朔都将赫连八山感觉很意外。
在赫连八山料想中,孟聚既然是为救援延桑而来的,自然该心急如焚地攻打那两座营寨。待到东陵卫兵疲力竭时,自己再率主力突然杀出,自然可以大破其兵了。没想到的是,孟聚竟然好整以暇地远远安营立塞观望,好像根本不怕耽搁时间,也不在乎延桑城的得失。
这一下,为难的到变成赫连八止。了。对延桑城。他故意围而不攻。就是把这城市当做诱饵,吸引孟聚主力来援。没想到,鱼儿都到了诱饵旁边了,却就是不吃饵。摆出一副若即若离的态度,这让赫连八山感觉很是棘手。
以下字数免费:还是我朋友上川面馆的事。他跑来跟猪说,准备给猪的读者们真正的白金宇宙级无敌美少女如待遇,七五折。所以。猪的读者们在买单之前不妨跟服务员报一下咱们社团的字号吧:小样,咱可是猪大爷罩的,神猪帮的大爷来这吃东西是赏你面子了。你居然还敢收
ps:我那朋友极端猥琐狡猾贪婪,他崇拜的偶像是紫川秀和刘真,如果哪位朋友买完单现七五折原来是原价的傻,神猪帮主是概不负责的。)
二百一十六 进城
孟聚驻军不前,赫连八山感觉很是为难。
现在。摆在他面前有两个选择:
第一个选择:直接攻打孟聚。孟聚统带
了九旅斗铠,赫连八山统带的边军前锋兵马虽多,斗铠数量却是远不如孟聚。而且孟聚在空地上扎营,就算战况不利,他依然可以悠然后撤,自己是没办法给他重创的。
第二个选择,他还可以直接进攻延桑城。凭直觉,赫连八山就觉得,这不是一个好选择。且不说延桑城本来就是自己留着钓孟聚这条大鱼的,留着这座城市可以吸引东陵卫的主力前来救援,自己要是把城市打下了,就象绑匪杀掉人质一样,变数没了,这盘活棋也就变成死棋了。
而且,单纯从军事的角度上说,东陵卫的兵窥视在侧,自己还去攻城的话,这也是要冒很大风险的。万一被孟聚捕捉到自己的破绽,从侧面狠狠一击,那自己就是兵败如山倒的下场。
赫连八山苦苦思索了一个下午。然后,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
这是两军相持的第二个晚上了。黑暗中。边军那边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喧嚣,这声音响了一夜。
当太阳升起之时,陵卫官兵们惊讶地看到,一夜之间,立在延桑南门外边军的两座营寨居然不见了,通往延桑城的道路已经畅通无阻地出现在援军面前。
早上,孟聚是在吃早餐时候得到这个消息的:“边军自己拆掉了挡道的两座营寨!”那时,他吃惊得嘴都合不上了,脱口而出:“赫连八山,他脑子坏掉了吗?”
但来到阵前,亲眼看到了那空荡荡的前沿后,孟聚才意识过来:边军的此举,来得并不简单。赫连八山主动让开了道路,边军把选择的主动权重新交到了东陵卫手上,这是在挑衅,也是在试探。
“很明显,边军想向我们表示,前路已无障碍,可以放心入城了。”孟聚笑着,露出白皙的牙齿:“看来,赫连八山真的很希望我们入城啊!”
陪同孟聚的军官们神色严峻。能站在在这里的,没有一个是傻子。赫连八山故意放东陵卫兵马进入延桑城,其用意不问而知:在野地里,要围歼一支斗铠部队很不容易。但倘若进了城,那待到边军主力抵达合围,孟聚真是想跑都没处跑。
“赫连八山的胃口真好,他不光想着打败我们。还想把我们一口吃掉吗?”
“镇督大人,这样的话。。。”
“无妨!既然赫连八山摆下了酒席,那我们岂能不赴宴?传令下去,我们即刻拔营入城。”
帅为一军胆,孟聚豪气十足,部下们也受了感染,无人怯阵退缩。
当下,集结号吹响,战士们传令上马,全军拔营前行,朝着延桑郡一路前进。
大军疾行,二十来里路不过两个时辰便至。大军刚抵达延桑郡城下,正待入城,一员斥候骑兵拼死地打马奔回,他远远就一路吆喝过来了:“敌袭!敌人大举来袭,已经逼近!”
一时间,骚乱像是水中的波纹一般传遍了整个队伍。
这时,孟聚马上意识到凶险。边军特意挑选此时进击,时机把握得非常准确,其用心也很是歹毒。东陵卫的近万兵马,进城需要时间。自己倘若继续进城的话。恐慌之下,必然是人人争先恐后,队伍定然哗乱。那时候,边军衔尾直杀,即使自己的前锋和中军能安全进城,但落在后面的辎重和后队也将沦为边军捕杀的猎物。
孟聚当机立断:“全军,止步备战!”
他高昂的喝令声响彻全队:“镇标、黑室,全部着铠!刺牙师,持械待命!”
一声令下,东陵卫镇标与黑室两师七百多架斗铠列阵而前,恍若地面上突然出现了一座钢铁打造的城池,那一片金属的反光耀花人眼。
东陵卫这边刚列阵完毕,边军的大队人马就开始出现了。
恍如草原上突然出现了一股巨大的飓风,无数斗铠和骑兵卷着漫天烟尘呼啸着席卷而来。边军骑兵学着胡人骑兵的样子,一边策马一边高声吆喝,各种腔调的呼号腔调与马蹄声混成一片,喧嚣震天,声势逼人。
相比于边军兵马的震天喧嚣,东陵卫军阵则回以沉静,阵列鸦雀无声,军士们脸色严峻,神情镇定,于肃穆中透出了凛然杀机。
眼见东陵卫的斗铠部队严阵以待无懈可击,边军的人马在一里外停住了马步。两军隔阵遥遥相望,气氛紧张,军士们热血沸腾,跃跃欲试。
但是,很明显,边军的将领并不希望在这时与东陵卫一决生死。直到陵卫的骑兵和辎重车队在斗铠部队的掩护下进城了。边军依然只是在那边观望着。
“看来,今天边军是不打算动手了。”孟聚对吕六楼说。
仿佛是为孟聚的话做注释一般,恰好这时,边军阵中奔出一个骑士来,他举着白布一直奔到东陵卫阵前,高呼道:“孟聚孟镇督可在?我是前锋元帅赫连都将的使者,请孟镇督出阵来与我答话!”
孟聚使个眼色,王北星会意,越阵而出,喝道:“镇督大人什么身份,岂能与你这无名小卒说话!你要说便说,不必啰嗦!”
使者喝道:“那就好!你们听好了:元帅汇齐北疆之兵,率三十万百战雄师进兵东平,势如泰山压顶,非人力所能挡!以东平一地,决计无法抗北疆各镇合兵。赫连都将奉劝孟大人,识时务为俊杰,勿要作螳臂当车的蠢举!就算孟镇督暝不畏死,也要为麾下的儿郎着想!赫连大人保证,只要孟镇督肯投降,元帅决计不下封侯之赏,诸位兄弟也是。。。”
没等那家伙说完,王北星反手擎出弓箭。一箭便射。那家伙想不到王北星这么突兀地动手,根本没有防备,这一箭正中面目,他惨叫一声栽倒马下,被坐骑斜斜地拖了回去。
两军阵中都是齐齐发出一声惊呼,王北星擎弓在手,放声大笑:“小贼耍弄诡计欲乱我军心,岂能让你如意!”
眼见使者被射死,边军那边顿时鼓噪起来,一队斗铠冲了上前,抢了那使者的尸体回去。过了一阵。边军中又奔出一员骑兵,冲这边喊话道:“孟镇督今日所赐,我们记住了,他日必有回报!”——吸取了刚才的教训,这个使者比刚才站得远多了,手上也举了一面盾牌,王北星作势欲射,那家伙马上盾牌遮面,转身就跑。
但王北星这样射杀使者,还是有人觉得不对的。有幕僚向孟聚进言:“镇督,北星长官鲁莽了。两军交战,不伤使者。北星长官这样擅自杀戮使者。。。”
“闭嘴!”孟聚轻声打断他:“勿要迂腐!北星处置得很对,边军要撤了!”
果然,正如孟聚预料的一样,边军很快就掉头撤退了,秩序井然,不慌不忙。
眼看边军撤退,东陵卫阵中爆发出一阵欢呼。部下们纷纷向孟聚恭喜:“镇督大人今日挫败北疆名将赫连八山,逼得他望风而遁,赫赫声威,群贼莫敢正视!”
孟聚笑笑,拱手道:“同喜同喜,都是弟兄们的功劳。”
说是这么说,他心里却是清楚得很,这不过是双方的一次小碰撞罢了,哪里谈得上挫败,不过是赫连八山觉得占不到便宜,他就自行撤退罢了。
这时,王北星才转回来,他向孟聚请罪:“镇督,末将方才自作主张了,杀了那贼子,请您责罚!”
孟聚笑道:“哪的话,北星你处置果断,我该嘉奖你才对。我们这就进城吧。”
~~~~~~~~~~~~~~~~~~~~~~~~~~
兵马进城,城中东陵卫守军的将领已在城门口迎接了,一名魁梧的青年将领站在队伍的最前头。见到孟聚被一群部将簇拥过来,他跪倒喊道:“末将木春,参见镇督大人!”
孟聚认得,这位青年将军是东陵卫延桑署的副总管木春副督察。年初,自己上任时,木春也随着一群同僚来拜会过他。当时混在一群督察里头,木春并不显得如何起眼,给孟聚的印象是这个家伙好像挺木讷的,不怎么会说话。但没想到,在边军大兵压境、主帅逃离的关键时候,他居然顶住了压力,守住了城池一直坚持到自己过来。
孟聚跳下坐骑,亲手扶起了木春:“木副督察辛苦了。你孤军坚守城池,功高甚伟。此番大胜,你将是首功。”
“大人高义,亲自援救延桑城,拯救吾等于水火,城中军民感激涕零。镇督大人,您的盛赞,末将实在愧不敢当。大人,您倘若再迟来两天,末将只怕也是坚持不住要降了。”
木春说得坦白,左右将官无不脸上变色,孟聚却是“哈哈”大笑,道:“木副督察你倒是够坦白的。木春,我们一路过来都是又累又饿,你这边可有地方给我们歇息一下?”
“啊,末将失礼了。镇督请随我来。”
当下,孟聚一行及随从的高级军官们被安置在城中大户家中。在边军袭来之前,这户士绅早早就阖家搬离了,当地陵署也就老实不客气地征用了他们的房产。
~~~~~~~~~~~~~~~~~~~~~~~~~~~~~~~~
(以下字数免费:还是我朋友上川面馆的事。他跑来跟猪说,准备给猪的读者们真正的白金宇宙超级无敌美少女vip待遇,七五折。而且还说,他馆子里的用料都是从日本那边运来的,原汁原味。
ps:我那朋友极端猥琐狡猾贪婪,他崇拜的偶像是紫川秀和刘真,如果哪位朋友买完单发现七五折原来是原价的750%,神猪帮主是概不负责的。)
二百一十七 旧账
赤上。萧聚网吃讨东西。木春督察叉过来了萧聚怀疑一卜本就没走,一直侯在门外等自己吃饭和洗漱的。
见到孟聚,木春还是很显得很木讷:“镇督,您吃过饭了?”
“呃,吃过了。”孟聚心里好笑,这个木春还真是个妙人,连打招呼的方式都与众不同。他一边起身一边招呼道:“木副。过来先坐吧。我们聊两句。从姓氏来看,木副你是国人?”
“是。卑职是国人。”
“哦,你是哪年加入东陵卫的?”
“末将是正平二年入的东陵卫,入行时在怀朔陵署内情处做事,后来调到了北疆。”
孟聚隐隐奇怪,按照木春的资历,正平二年入行的老资格,又是国人出身,怎么到现在才混了个副督察?
他点头道:“木副年纪虽然轻。却也是老陵卫了,难怪做事懂规矩。”
木春微微错愕:“镇督谬赞了。卑职实在愧不敢当。不知大人所指何事?”
“嘿嘿,你们胡督察走的时候。他跟你说过什么没有?”
木春一愣,他说:“说过的。边军抵达那晚,胡督察召集我和几个。主办商议。大家都觉得,边军势大,委实难以力敌。胡督察自告奋勇。说要冒险突围回靖安去请救兵,让卑职等人安心坚守,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嗯?他是这么说的吗?那你怎么想的?”
“末将自然同意了。既然胡总管回去求援,那卑职作为副总管留下坚守,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孟聚“嘿嘿”笑了两声,心想天下还有真有这样的呆子,被阴到现在都没能醒悟过来。
以前,因为高晋的事,孟聚对鲜卑人的印象是很坏的,他觉得这帮人傲慢又无能,都是一群纨绔的废物罢了。但随着自身地位的提高,接触的人也越来越多,里面很多都是国人,其中慕容毅、南木鹤、白无沙、元义康等人都给他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他们虽然也是鲜卑人,但一样通情达理、善体人意,有人甚至还与他成为了很好的朋友。
今天,孟聚又碰到了木春,这让他对国人的观感又好转了几分:原来,国人里面也有低调而实干的人物啊!
“这几天,木副你主持延桑的防务,很是辛苦吧?”
换了旁人,这时候必定会趁机胡吹之通边军日夜猛攻我军日夜奋战终于守住城池的神勇事迹,但木春果然是妙人,他老老实实地答道:“不辛苦。除了网到那天攻了一趟,边军这几天进攻都不甚犀利,虚晃一下就完事了。
镇督大人,末将觉得,边军兵力强盛,士气正旺,没理由这么软弱的。他们显然留有余力。卓职担心。他们是想引镇督您过来增援,围城打援,请您千万谨慎。”
孟聚啼笑皆非,现在自己都进城了,木春才说这个,这不明摆着说自己已中边军圈套了吗?这家伙也太不会说话了。
孟聚笑着岔开了话题,他问起来犯边军的情况和分布。关于这个,木春就如数家珍了。他用纸笔利了一副简单的地图给孟聚示意,边军从各个方向对延桑城形成了包围。
“赫连。旅部属在东北方。“奔马,旅部属在北方,“山峦。旅部属在西边,“屠豹,旅部属在西南边”锋刃。旅部属在东南方。。
“且慢!”孟聚打断了对方:“你刚才说“屠豹。旅?他们的旅帅是不是屠血豹?”
“正是他,这个旅是从怀朔过来孟镇督,有什么不妥吗?”
孟聚的拳头捏得死紧,眼中露出了逼人的锋芒。他缓慢地说:“没什么不妥,碰到老熟人了,我得收回一笔旧账了。这账,已经欠的太久太久了!”
这是一个铁青色的箱子,外面用上好的清漆刷了一层,里面装着一套黑色的豹式斗铠。
这是大魏朝工部隶下的皇家联合工场所造的豹式三型斗铠,在斗铠的肩甲上刻有编号“辰寅百巳子徐”是斗铠的出场编号和监制人的姓氏。
这是孟聚的第一副斗铠,在靖安大战中,这斗铠曾多次被魔族的刀剑敲打、刺击,却是依然顽强地履行了自己的使命,保住了孟聚的性命。
现在,孟聚已经是一方镇督了,在他手上,已有了更多更先进更强大的斗铠,但他保留的专用斗铠。依然是这副黑光闪闪的豹式斗铠。
为了修补这副破损的斗铠,孟聚曾拜托过慕容毅帮忙。当时送过去时,这副千疮百孔的斗铠看上去跟一堆废铁没啥区别。慕容毅笑着说。要修补好这个”花费的材料和手工怕是比造一副新的还贵,他奇怪孟聚为何这么固执,一定要修好它?
孟聚也只是笑笑,没跟慕容毅解怎能解释呢?
叶迎南亲手挑选、赠与自己的斗铠,在孟聚心目中,它的价值已经远远超过了一副杀人的兵器。
它承载着一份逝去的真挚感情
当世再无第二个人知晓的感情,只有孟聚孤独地守护着这段甜蜜又酸涩的回忆。
对叶迦南的那份思念,毛经融入了他的灵魂,无法割舍,无法离弃。
孟聚一件件地拿起斗铠部件。头盔,覆面,颈圈,肩甲,胸甲,臂甲,笼手他很小心地穿戴整齐,然后拔出了腰间配备的战刀,把刀刃摆在面前细细地端详,一波森然的寒光如秋水般在刀锋上流动着。
此刻,孟聚感受到一种久违的冲动。滚烫的热流从胸中冲起,充斥了他的全身,心底里一个炙热的声音用尽全力地呐喊:“叶镇督,我要为你复仇!”
天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夜色黑得跟墨一般,伸手不见五指。
在营地的树丛中,今晚的执勤斥候,“屠豹旅”直属斥候队的三名暗哨躲在茂密的草丛里,忍受着蚊虫叮咬的痛苦,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
“待开了延桑城,屠帅说了。先登城者,城中财物和女子任我们取用
节得有命去享妥才老二,你莫发白日梦了,看看照城的那彪人马,是好惹的吗?光是斗铠就怕不下一千具了
“怕啥子!我们这么多人马。还收拾不下东陵卫那么点人呢?他们顶多也就几千人罢了,我们光是前锋就是五六个旅,快两万人了,三个拼他们一个。也拼足了,李伍长,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李伍长低沉地“唔”了一声,低声骂道:“两个臭王八崽子,说那些不相干的扯淡玩意干嘛!打得赢打不赢。那是上面官老爷琢磨的事,跟你们这些王八蛋鸟事没有!给我闭了鸟嘴,看紧了城头,要让人家夜袭劫了营,看上头不录你们的皮!”
郑老二和李瘸子都在嘻嘻干笑着,说着。李伍长自己也泄了气。没好气地说:“就算没人劫营,万一巡察摸过来听到你们在这聊天,一顿军棍也是跑不掉的!你们两个,仔细了自己皮肉吧,到时莫说老子不讲义气不救你们!”
“李伍,您就放一万个心吧。这半夜三更的,巡察也睡愕正香呢,咋可能过来看咱们呢?可怜咱们几个命苦,入了这斥候队,从来干的都是最苦最累的活,银两却捞不着半分
“少扯废话,嫌命苦,谁叫你老娘没跟了个国人!郑老二,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快寅时了,我琢磨着。接岗的也差不多该来了吧
“少指望了。第三伍那群王八蛋。他们不拖上半个时辰决计不”
王三从潜伏的树丛下站起身。蹒跚地走向远处的草丛里,李伍长和郑老二只听那边哗哗的水声,却也不甚在意,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
过了一阵,还是那李伍长先发现了不对:水声已经停了,为什么还是没见王三回来?
“王三,干嘛呢?洒完了尿。还不快回来?”
夜幕深沉,静寂无声。黑暗中。远处的草丛呈现一片深色的轮廓。夜风吹拂而过,那片轮廓如水一般扶摇着,空气中隐隐传来了淡淡的血腥味道。
李伍长和郑老二对视一眼,都知情形不妙。二人抄起了搁在地上的刀剑,并肩朝草丛那边慢慢逼过去。
李伍长喝道:“王三,王三,你还在?在的话,你给我吱一声!”
话音未落。草从中突然窜出一个黑影来。速度快得不可思议。二人压根没来得及反应,郑老二已被那黑影一下扑倒,“腾”地飞起倒载在草丛里。
一切发生得太快,那黑影形如鬼魅。直到郑老二的身子“砰”的一声落地时,李伍长这才反应过来。
“郑二,你在哪?”
李伍长怒喝一声,拔刀追过去,冲入草丛中,才走了两步,他陡然呆住了:郑老二毫无生气地躺在草堆上,眼睛睁愕大大的,脖子却是扭成了一个很不自然的角度。
这么一转眼功夫,郑二已经死了?
还没等李伍长从震撼中反应过来。他的脖子上已传来了一阵异样的冰凉,身后有声音在对他说:“别动。”
一瞬间,李伍长全身如坠冰窟:不知什么时候,一个铠斗士已紧紧贴着身子站在他的身后了。
“要死,还是要活?”身后铠斗士平静地问,语气并不显得很严厉。
李伍长立即点头:“要活,要活。大爷饶命,饶命!小的降了!”他拼命地点头,为了避免对方误会,他甚至把兵器都丢到了地上。
对方的动作太快了,身法有如鬼魅,转眼间便收拾了郑老二和王三。他们连吭一声都来不及。不要说现在对方制住了自己,就是双方公平地拿着兵器对阵。李伍长也不敢跟他交手。
李伍长身手一般,但却有一副好眼光。对方这样的身手。怕是斥候队里的队长颜老七也是远远不如知道,颜老七可是四阶铠斗士。是旅里面仅次于旅帅的第一高手了。已是“人阶”铠斗士的巅峰,差点就能达到地阶铠斗士的水准了。
但就在这瞬间,李伍长却能立即判断出来:眼前来人的水平绝对远远超过颜老七!至于超过多按照李伍长的直觉,反正来上三五个颜老七都未必是身后这人的对手。
“大爷,俺降了,您莫要杀俺。俺在家里还有老母和婆娘小孩呢。。
李伍长急速地说,为避免对方怀疑他在通风报信,他把声音压得很低。
压在他脖子上的冰凉微微动了下。李伍长全身鸡皮都竖起来了,他急忙说:“大爷,您是要屠豹旅的布置和情报吗?俺都知道,俺都告诉您
他毫不停顿,《《书海阁》》了。包括后面哨卡的布置、巡夜哨兵换班的时间和斗铠数量,营寨门口的哨兵人数,他统统一口气说了。
铠斗士默不作声地听着。等到李伍长说完了,他才沉声问:“屠血豹的营帐,在哪里?”
李伍长心头一颤,才知道对方来意不善,竟是冲着旅帅大人过来的。但既然先前泄露了那么多,他也犯不着替申屠绝隐瞒送了性命,立即答道:“在大营的西北角,黑色旗下,最大的那个营帐里,旅帅老爷晚上就在那歇息。不过大爷可要当心啊,那边的护卫可是不少,里面可是有高手在的呃,当然比起大爷您,那是远远不及了。不过,小的身份低,没资格靠近那边,具体情况就不清楚了。”
铠斗士满意地“嗯“一声,说道:“行,你是个懂事的,我不杀你。”
谢大爷,谢谢大爷
话音未落,只听“啪”的一声轻响,李伍长脑后剧痛,却是受了一记重击。他踉跄向前冲出一步。眼前一黑,就此昏了过去。
第二百一十八章 劫营
草原苍茫,天高云黑,劲风扑面,孟聚有种豪迈而苍凉的感觉。
月黑风高,朔风吹寒,提三尺青锋,血溅三尺,快意杀人。
自从靖安大战之后,自己好久没有这么淋漓畅快了。他的心头燃烧着一团炙热的火,直想昂天长啸,方能抒发胸中快意。
迎着北边吹来的狂风,对着亮着火光的屠豹旅大营,孟聚疾扑而去。
靠着先前拷问得到的情报,仗着神出鬼没的速度,孟聚几个闪身便越过了各道明哨和暗哨防线。
他的动作是如此之快,即使眼神最好的探子也只能隐隐望到漆黑的草原上有道淡淡的黑影掠过,没人想到这会是潜近来的敌人。
孟聚绕着大营的外墙走了一段,觅到一段火把光亮照不到的阴影处,他纵身跃起,脚尖在营寨的外墙上一点,身子再次跃起,两个起纵间,他的手已经攀到了墙头,用力一按,人便如飞燕般轻盈地越过了墙头,他摊开手脚,四肢同时落地,落地时只听得“噗”的一声沉响。
响声传来,营门处瞌睡的哨兵们同时循声望去,有人惊讶地“咦”了一声:“刚才那边是什么?我好像看到有个人影飞过墙头?”
其他哨兵都说:“怕是只大鸟飞过吧。这么高的墙头,怎可能有人飞得过!”
众人异口同声,于是那人也动摇起来了:“是啊,怎可能有人飞得过这么高的墙?是我看走眼了吧?”
~~~~~~~
夜幕深沉,营帐林立,刁斗森严。
孟聚的战刀斜挂在腰间,大大方方地顺着军阵间的通道前行。
在这通道里,每隔数十米就立有一处竹竿,上面绑有一根照明的火把。通道两边,是布置得非常密集的营帐。每隔五步就有一个帐篷,营帐虽然密集,但并不显凌乱。有很多士兵连帐篷都没有,他们只能裹着毯子席地而睡了,到处传来熟睡军士们有节奏的打鼾声。
孟聚一边走一边看,心中暗暗赞许。他自己也是带兵的人,以行家的眼光,当然能看出,眼前的营地布置还有诸多的疏漏之处,但以一旅新组建的兵马来说,确实已经做得很不错了。
申屠绝嫡系的兵马黑风旅在靖安大战中伤亡殆尽,“屠豹”旅是一路新组建的兵马,在乐平一战中再次被自己打得全军覆没,没想到这么短短几个月时间里,申屠绝就再次拉起了一旅兵马,现在却也操练得像模像样了虽然申屠绝与他有大仇,但孟聚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有才的人。
正走着,迎面走来了一队打着哈欠的巡哨,没等他们发话,孟聚已抢先喊话:“洛京!”
哨兵们准确地答出了口令:“固伦!”
看着穿着豹式斗铠的来人,巡哨队长的眼中露出了疑惑:“这军官看起来好面生,为何我从没见过?”但对方能准确地喊出口令,他也没多想,只当对方是刚下岗的巡夜哨兵而已,大家靠得很近地擦肩而过,相安无事。
穿过前营,孟聚抵达了中军。
比起拥挤的前营来,中军的营帐地盘显得宽敞多了,帐篷的料子也显得比前营好了不少。孟聚意识到,能享受这种优待的,肯定是屠豹旅的精锐了。
孟聚小心翼翼地从营帐中的通道走过,他身形从容,脚步却是走得很轻,以免惊醒熟睡中的军士。在快走出军帐时,孟聚又碰到了一队巡察的哨兵,他继续先发制人,喊道:“洛京!”
“固伦。”
带队的队正军官站住了脚步,他以挑剔的目光望着孟聚,问道:“你是那个营的铠士?这么三更半夜的,你在这边干什么?”
“启禀大人,小的是斥候队的人。小的刚刚下岗,正要回营,经过这里。”
“呃?斥候队的营地不是在前营那边吗?你到中军这边干什么?”
孟聚心头一紧,仓促间却是答不出来。那军官又说:“你的伍长是谁?不是规定三人一哨的吗?你们伍长是怎么管人的?叫他过来,就说巡察我找他说话!”
“小的。。。小的。。。”
孟聚正支支吾吾地寻找借口时,那军官微微蹙眉,他靠近了孟聚,鼻子微微抽*动着,目光陡然变得凌厉起来。
孟聚立即知道不好:刚才连杀两名潜伏哨,自己身上也溅了不少的血。这军官肯定是闻到血腥味了。
说时迟那时快,没等对方喊出声来,孟聚突然出手,双手抱住那军官的脖子一拖一夹,那军官的喊声还没发出,喉咙气管已被孟聚的手刀切断了,孟聚顺势一下拧断了他的脖子。这几下动作来得又快又凶猛,转眼功夫,那军官便烂泥般软倒瘫在地上了。
孟聚动作迅猛果断,突然有如毒蛇吐信,偏生还带着几分落落大方的气质,那几个军士眼都看得直了:刚才还说得好好的,这军官怎么转眼就翻脸杀人了?
领头的军士站前一步,指着孟聚喝问:“你。。。”
话音未落,孟聚“嗖”地冲上前去,手刀一划,一瞬间便砍断了他的喉咙。
这时,军士们才反应过来:这家伙是敌人!
既然形踪已经败露,孟聚当下更不客气,立马冲了上去,手起刀落,当下就砍翻了五个军士。他动作极快又迅猛,那几个倒霉蛋只见到眼前刀光一亮,自己便莫名其妙地掉了脑袋,有人甚至连自己怎么死的都糊里糊涂。
剩下的几个军士机灵,眼看情形不好,他们转身就跑。但孟聚追得更快,一个闪身便追上了,他来不及出刀了,侧着身子肩头向人群中一撞,当下便有两个军士被他肩甲上的刺撞穿了,鲜血狂喷地跌了出去。
但还是有几个军士活着逃了出去,他们一边逃跑一边高呼:“救命啊,奸细杀人了!”
“杀人啦!有奸细混进来了!”
呼声一起,四处都响起回应。远处响起了紧密的锣声,火把光亮晃动着,几名披铠的铠斗士正急速地奔来,他们远远就吆喝开了:“不要跑,站住了!”
孟聚并不畏惧那几名铠斗士,但他知道,一旦被巡哨队缠住耽误了时间,那自己就决计完蛋了。自己再强,这里毕竟是边军的营地里。一旦边军被组织起来,自己绝对是死路一条。
孟聚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宿营地里冲过去,迎面就撞上了一个帐篷孟聚压根就没有躲闪,就这样直挺挺地冲了过去,只听“砰”地一声大响,天崩地裂,营帐、栏杆、武器、毛毯、被褥等各种杂物被撞得满天飞舞,纷飞如雨落。
也是活该这个帐篷里的士兵晦气,他们在梦中睡的正香,忽然间,一头狂兽撞破了帐篷冲进来,就这样从他们身上踩着跑了过去,凡是睡在他道上的士兵统统倒了霉,轻则腿断骨折,重则当场惨死,一时间,惨叫与呼号声密集地响起,血肉飞溅,断裂的肢体随着杂物和碎片到处飞舞,大滩的血污从倒塌的帐篷下渗了出来,未死的人在废墟中痛苦地嚎叫着。
孟聚毫不留情,从这个营帐中一冲而过,又冲入了第二个营帐。
这里的军士们已经听到了声音,一个伍长领着几个手下刚刚爬起床。还没等他们拿起兵器,孟聚仿佛一头咆哮的巨兽,就这样从人群中横冲而过,那个伍长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被黑豹斗铠上锋利的刺牙刺穿了肚皮,肠子当场就流了出来。还有个军士躲闪不及,大腿被孟聚的脚刀踢到,活生生地被踩断了,他在地上哀嚎着辗转翻腾着,那声音当真让人毛骨悚然。
就这样,孟聚一路直冲过去,撞翻了一个又一个帐篷,他无所顾忌地冲撞,所向披靡,无论是帐篷、房屋还是矮墙和栏杆,任什么都顶不住他一冲。谁都说不清楚,在那混乱中,到底有多少边军士兵当了他的脚下亡魂,又有多少人被他撞得手断腿折。他犹如一头在深林中横冲直撞的狂暴野牛,所到之处树木崩塌野草倒伏,只在身后留下了一片狼藉的废墟和鬼哭狼嚎。
那队巡哨铠斗士一直追在孟聚身后,但孟聚的速度太快,而且毫无顾忌,人也好,营帐也好,他只管一冲而过,摧灰拉朽。但追在他身后的铠斗士们不能这样,他们再悍也不能学者孟聚的样子踩着自己人的身体向前冲,一边跑还要一边顾忌脚下,束手缚脚的,几下就被孟聚甩得没影了。
好在孟聚一路猛冲,前面道上总有乒乒乓乓的碰撞声传来,一路上那些哀嚎惨叫的伤员就是最好的道标了,所以追兵们也不至于追丢了他的踪影。只是这个敌人委实让人丧气,他的速度快得匪夷所思,跟在后面只能看到淡淡的一道影子,追着追着,追兵们都寒了心:看身法,看速度,这样的高手,自己即使能追上去又能怎样?还不是白白送死!
心中生了怯意,众人虽然依然嚷得很响亮:“不要跑!”但脚下却是很隐蔽地放慢了脚步。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小说网,.net,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二百一十九
复,呼啸的北风,漫天的大地苍在雪地中,申屠绝气喘吁吁地奔跑着。大雪茫茫,冰寒刺骨的风吹得他脸面麻木,他目光所及,前后左右都是一片白色的雪幕,一个人也看不见。
申屠绝不知道自己到底跑了多久。他只能大口地喘着气,喘气喘得跟牛一般,两腿跑得疼得麻木,胸中痛得像是有一把火在烧。但他不能停步,哪怕跑得再累再苦,他也绝不能停步,否则非常可怕的事情就会要生!
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带有动人心魄的节奏,一步一步,毫不停顿。
一瞬间,巨大的恐惧充斥了申屠绝全身,他的心脏都快从嗓子里吐出来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跑,哪怕死了也要跑,自己粗重的喘息声是他在这世上听到的唯一声音。
“快跑,快跑!”
陡然,白色的耍幕被狂风分开了。黝黑恶魔身影从那白色的苍茫中浮现,地狱的魔王已经从通红岩浆的深渊中爬出来。
恶魔钢铁的身躯散着有如实质的恐惧和恶意,他手持血淋淋的战刀,身上流淌着粘稠的血液和岩浆。恶魔睁开了双眼,赤红的眼睛绽放出无穷的仇恨,他狞笑着逼近。每一步都在雪地上留下鲜红的脚印。黑色的刀刃出森冷的寒光,豹子的头颅狰狞地狂笑着。
低沉的呻吟犹如深渊传来的呜鸣:“申屠绝,拿命
一瞬间,申屠绝的身心牢牢地被恐惧感控制了。他失去了所有的勇气,无法动弹。无法语言。他唯一能做的事只有惨叫一声:“啊
“啊”惨叫声中,申屠绝猛然从床榻上坐起,冷汗淋淋。
他惊恐地盯着床榻前的油灯。大口地喘着粗气,半响没回过神。
又是这个噩梦。
自从靖安大战以后,申屠绝每天晚上都被这个噩梦惊醒,在噩梦里。他总是被那个穿着黑豹斗铠的恶魔追赶着,拼命地逃跑,却总是逃
东平东陵卫的孟聚,那是申屠绝挥之不去的最大恐惧。
就着床头的油灯,申屠绝起身换了身衣裳,这时他才现,整个被铺都被冷汗浸透了,湿漉漉的,很不舒服。他叹口气。从床铺下面的行囊里摸了瓶酒出来虽然军中禁酒,但禁令肯定不会包括旅帅本人的。
自从靖安大战以后,申屠绝就落下了失眠的毛病了。只要一阖眼。他就会想到孟聚,想到那凶悍的追杀于是害怕得浑身颤栗。他开始酗酒,因为倘若不靠着烈酒,他晚上根本没法睡觉,所以,哪怕是行军出征,他都要随身带着烈酒。不喝醉的话,他压根没法睡觉。
“孟聚,孟聚!”
半瓶烈酒下肚,申屠绝顿觉浑身暖烘烘、飘飘然的,心情也随之舒畅起来。他咬着牙,恶狠狠地念叨着这个名字,心中又是恐惧又是仇恨。
孟聚这个家伙,当真是自己命中的克星。若不是他,自己怎会落到这么凄惨的地步。因为数次败给孟聚。自己已经沦落为同僚口中的笑柄了,李赤眉那厮甚至公开嘲笑自己:“屠血豹?不如叫他“兔血豹。算了。”
更让申屠绝烦心的是,最近,元帅对自己的态度也是日益冷淡,远远比不上以前信重了最明显的一个表现,指挥这路前锋的统帅都将。元帅就选了赫连八山,而不是自己。要知道,自己本来可是元帅最看重的爱将啊!
想到自己很可能即将失去元帅的信宠了,申屠绝满心烦躁。现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尽快攻破延桑城,把东陵卫给打垮不,打不打垮东陵卫无所谓,只要把孟聚给杀掉就行!
申屠绝满怀希望:“只要杀掉了他,世上没了那个人,我就不会再做那个噩梦了吧?杀掉他,就再不会有人笑话我,元帅也将重新信任我了吧?”
想到这里,申屠绝恶狠狠地又喝了一口酒,眼睛通红。
这时,件面传来了一阵很大的喧嚣,有很多人在嚷着什么,其中夹着洪亮的轰鸣声申屠绝立即就听出来了,那是斗铠撞击的声音。
申屠绝眉头皱起,他高声嚷道:“来人!”
帘子被掀开,一个侍卫军官走进来:“大人?”
“你带人去看看,怎么回事。谁敢在营里驱动斗铠闹事?先砍了他脑袋再回来禀我!”
侍卫军官领命而去,申屠绝想继续睡觉,但那喧嚷不但没有平息,反而越来越大,其中还夹杂了惨叫和呼救声,申屠绝不禁纳闷。他重又爬起床,正要出去将那办事不力的侍卫狠狠惩治一番,门帘一掀,那侍卫军官已经再次出现在门口。这时,还没等申屠绝责骂,他先嚷出声了:“大人,大事不好了!敌人袭营,敌人正朝这边杀来了!”
申屠绝一惊,然后迅镇定下来。。他喝道:“胡说,再去查清楚!”一敌人袭营的话。外围的巡哨肯定会先示警的。现在。中军和前营都没有接到警报,难道敌人是从天上飞过来的?根本不可能。
侍卫军官急道:“真的,大人,您可以亲自出去看!”
看着侍卫军官神色急切,申屠绝心念一动。他迅穿好了衣妥,拿起了佩刀,掀开门帘大步走了出去。
网从营帐里出来。申屠绝就愣住了。
遥遥望去,前营和中军中,大片的帐篷已燃起了大火,浓烟象巨大的蟒蛇一般盘旋在营帐周围。在远处,斗铠交战的轰鸣声依然不住地传来,夹杂着劈里啪啦的火焰声。惨叫声、怒吼声和叫骂声混成了一片。那通红火光的映照下,在那白蒙蒙的浓烟中,无数衣裳狼藉的士兵慌乱地奔走着、躲避着,到处都在嚷:“杀人了,杀人啦!”
“敌人在这边!快来人啊!”
“郎中快来啊,这儿有伤兵,救人啊!”
申屠绝茫然四顾,若说刚才他还有些半信半疑的话,这一刻,他的最后一丝怀疑都消失了:倘若不是敌人袭营,怎可能造成这么大的混乱!
这是怎么回事?敌人到底如何绕过多达四重的明暗
申屠绝沉声喝道:“今晚的执勤官杜林呢?让他来见我!”
“遵命,大人!”
一个亲兵应命而去,很快消失在大火、浓烟和乱兵的黑暗中。
但申屠绝等了好久,杜林没有来,那个亲兵也没有回来。
黑暗中,溃败的士兵潮水般朝帅营冲来,因为主帅营是大营中唯一保持秩序的地方,这里也没着火。所以溃兵都把这当做了逃难的庇护地。一波接着一波地过来逃难。他们一边逃,一边惊惶地高声嚷道:“敌人杀来了!”
“我们都要没命的!”
看到军队溃败如水,申屠绝看得愤怒,他举着火把,领着亲兵营过去,大声喝道:“我是旅帅屠血豹!我命令你们,拿起武器回去抵抗!再敢后退,统统杀了!”
但惊恐之下,溃兵哪肯理会什么旅帅,他们乱糟糟地嚎叫着:“让路。快让开,我们会没命的!”他们拼命往亲兵营的队列里面钻想得到庇护。
眼见如此,申屠绝目露凶光;他喝道:“给我动手,狠狠地杀!”
比起崩溃的前营和中军,主帅营是幸运的,亲兵们还有穿上斗铠的空暇。
听到申屠绝令下,亲兵们齐声应命,二十多具斗铠冲进溃兵群中大砍大杀起来,在全副武装的斗铠面前。丢弃了兵器的溃兵哪里是对手。他们还以为帅营是安全的,想在这边求得安全呢,不料求来的却是斗铠、大刀和铁锤,转眼功夫,溃兵就被砍翻了一大片,哀嚎声响彻营塞。更多幸免于难的溃兵被吓得狼奔承突,一哄而散。
驱散了一群乱兵,但营中的混乱局势并没有就此得到好转。一眼望去,到处是喧嚷,到处是火光,到处是浓烟,到处是混乱。申屠绝领着一众亲兵,奔走于大营的各处。忙着镇压乱兵,安抚士卒。但无奈这边刚刚平静下来,那边又闹了起来,黑暗中,像是有一个无形的魔鬼在与他作对似的,闹腾了好一阵,最后整个大营乱成了一锅粥。营管领也好,队正也好,没一个军官出来维持秩序,申屠绝直想破口大骂。
突然,申屠绝看到一个熟人慌慌张张地从面前跑过,他猛然窜过去,一把揪住了他,喝道:“杜林,你这混蛋跑哪去了!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兵马呢?”
杜林是屠豹旅第三斗铠营的管领,也是今晚的执勤官。见到申屠绝。这个魁梧的大汉嚎啕大哭:“屠帅,我的兵马给毁了,全给毁了!敌人太强了,我们没办法,我们实在挡不住他!”
申屠绝十分震惊:“什么?三营都被歼灭了?敌人到底有多少兵马?”
“一个人,他只有一个人!不,他不是人,他是魔鬼,我们是敌不过魔鬼的”杜林说得口沫横飞,但他突然住了口。
他恐惧地盯着申屠绝身后,突然怪叫一声,转身就逃,一转眼就窜入了那乱哄哄的溃兵群里,再也看不到人了。
见到杜林这番表现,申屠绝立即知道不妙,马上转身。
一具黑色的豹子从夜幕中猛然跃出,凶狠地追击逃避的溃兵们。黑豹所到之处,刀光闪亮,血肉横飞。屠豹旅的军士们哭喊着、哀嚎着。如同野草被北风摧倒一般被砍杀着,毫无还手之力,尸骸遍地。
看到这铠斗士,申屠绝脱口喊出:“孟聚!”
幕一眼他就认出来了,来者定然是孟聚。。
在靖安大战时,孟聚曾经追杀他十几里路,对方的身形轮廓、姿势和气质早已无数次在申屠绝的噩梦中出现,在他灵魂深处刻下了最恐怖的烙印,以致他第一眼就认出对方来。
仿佛彼此间存在着某种神秘的感应一般,在申屠绝现孟聚的同时。孟聚也看到了被亲兵们簇拥着的申屠绝。他出一声狂喜的呐喊:“申屠绝,不要跑!”
孟聚立即放弃了追杀溃兵,他以无可抵御的恐怖气势,朝申屠绝急地冲近来。
一瞬间,申屠绝被惊惧和恐怖凝固了,他冷般打着颤,就象被毒蛇盯住的老鼠一般,无法动弹,无法移动。
那可怕的噩梦,怎会突然变成了现实?
申屠绝并非怯弱之辈,他是一员身经百战、堪称出色的骁将,在与北胡兵马的交战中,他曾身先士卒地冲锋破阵,也曾以寡敌众地与北胡兵马近身厮杀。但此玄,出奇不意地直接面对灵魂具最恐惧的生死大敌。他丧失了所有的勇气,也忘掉了自己的武技,他只能像个无助的孩子一般,索索颤抖,哀鸣待死。
申屠绝崩溃了,但他的亲兵却大多是后来招募的,他们没参加过靖安大战,也不曾见识过“血豹”的恐怖传说。危急关头,申屠绝的卫队长大喝一声:“贼子安敢,吃吾一刀!”
他第一个冲了出去,举着大刀迎着孟聚疾冲而上。两具斗铠急地迎面冲撞,在那交错的一瞬间。卫队长猛烈地挥出长刀,尖锐的破风声中,两道雪亮的刀光划破夜幕,交错而过。
只听沉闷的“噗嗤”一声,一朵血花灿烂地绽放,两人错身而过,卫队长奔出好远,他依然保持着前倾的挥刀姿势,身形巍然。良久,只听“哐郗”一声,他手中长刀掉落尘埃。然后,他的人也随之倒下,身下很快渗出大片的血泊。
与卫队长错身而过,在那间不容的瞬间再电般抽刀杀了对方,孟聚前进的势头毫不停顿,一瞬间已经掠出四五米,但这时,又有两名铠斗士迎了上来,一个挥芥着铁锤,一个拿着刺枪,两名铠斗士左右夹击,雷霆万钧。
但比起他们,孟聚更快也更强,左边的铠斗士才举起铁锤,孟聚的战刀已如风一般刺透了他的喉咙,抡到一半的铁锤立即无力地垂下。没等另一侧的刺枪刺到,孟聚一个闪身,动作快得犹如电闪雷鸣,那个使锤的铠斗士已被他一把拽到了身前充当盾牌。
“使枪的铠斗士惊叫一声。但这时,收手已经是来不及了,他一枪将自己的伙伴捅了个对穿。与此同时,孟聚也出手了,干脆利索的一刀砍断了…删沧的胳膊。血如泉喷,那铠斗十惨叫声。当场昏厥了婶览;
接下来,又有两名铠斗士冲上去阻拦,但他们就如扑火的飞蛾一般。连孟聚的斗铠都没碰着就被杀掉了,孟聚又向申屠绝冲近了几米。
看着眼前的厮杀,申屠绝和部下们目瞪口呆。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大家都知道,斗铠固然是一种威力巨大的兵器,但它也有致命的缺陷,那就是操控困难。
驱动斗铠不但需要雄厚的真气,还需要与斗铠之间的契合度。对于新手铠斗士来说,裹在数十斤的斗铠中,能走路不摔到就算很了不起了。
即使是经过钟练的成熟铠斗士,穿上斗铠打斗时,他也只能做一些最简单、最直截的动作比如直拳打人、挥刀砍人。
并非他们不愿使出更巧妙、更精彩的招数,但实在不能。因为与斗铠之间契合度的原因,铠斗士经常会动作变形,常常出现要打对方脸的拳头却打上了对方胸口,所以。有经验的铠斗士都喜欢用大型重兵器一比如佰刀、重锤,这种兵器,不管砸到敌人身上哪个部位,都能让对方瞬时失去抵抗战力。
也因为如此,铠斗士之间的对抗都是直截而简单的。双方摒弃了一切的花招和虚招,用最简单的招式来砍砸,力强者胜。战况往往十分壮观激烈:金属斗士们相互冲撞。刀斧砍研,火花四溅,轰鸣如雷,山崩地裂,声势惊人。
但换一个角度来说,这也是“最笨”的打法。南唐的开国大将、天阶冥觉师、天策府创始人兼大美女沈天策对此就十分鄙夷:“斗铠打架?没意思透了!不就是两个人拿着大铁块对砸,一直砸到有人没力气倒下吗?
但眼前生的一幕,那是完全不同以往的。孟聚不缠斗,不呐喊。他就如同黑夜中出现的幽灵,以间不容的距离,游走于刀丛剑林之间。却是毫无损。在他的打斗中。不要说斗铠的相互撞击,就是兵器相交的碰撞都很少。
孟聚以巧妙而敏捷的身法躲避开对方的攻击,同时凶猛而准确地反击。打击的都是敌人最脆弱又致命的地方,一击致命。
同样穿着豹式斗铠,但在孟聚面前,那些铠斗士就如同喝醉酒的人一般胡乱地挥舞着兵器,威力很大却是毫无效果,被孟聚以惊人的准确和迅捷游刃有余地杀戮着,毫无还手之力。
“世上竟还有这样的铠斗士!”
亲兵们看得目瞪口呆,惊叹不已。这样的打斗,已经彻底颠覆了他们的概念。倘若来者不是敌人,他们就要为他大声喝彩了。来人的强悍不在于他诡异的度,也不在于他过人的力量,而在于他的精准一对斗铠准确的控制。
那个黑豹铠斗士以巧妙的身法,游刃有余地在漫天的刀光剑影中毫无损地冲近,看到这一幕,大家就跟看到一头大象踩在鸡蛋上跳舞一般震惊。
比起旁人来,申屠绝有着更深的惊骇。在一年前的靖安大战中,他还曾与孟聚交手过。那时的孟聚虽然也同样所向披靡,不过那时的他,还带有几分青涩和生疏,打斗起来只懂大开大阖地挥舞着亿刀,连人带斗铠地砍杀着虽然很威风很霸气,但那种打法实在太耗费真气和体力。无法持久。
很明显地,在这一年时间里。孟聚武艺已更上一层楼了,他对斗铠的控制技艺已达到了更高的层次。
眼看部下被孟聚接二连三地击到。申屠绝终于清醒过来。他意识到。自己的卫队决计阻挡不了孟聚的。纵然他们排成厚厚的人墙,斗铠林立,依然无法阻挡黑豹的前进一当年魔族可汗整整一路大军都拦不住孟聚,自己怎么期待几个亲兵能做到?
一年前,自己就不是孟聚对手了,现在,对方武艺大进,自己就更加不是对手了。若让他靠近,自己决计难逃一死!
是战,还是逃?
倘若换了别的将领,这说不定还是个艰难的选择。但对申屠绝来说。因为他已在孟聚面前逃过一次了。当需耍再逃第二次时,他真是毫不犹豫。
就在集兵营铠斗士们震惊的目光下,他们的旅帅非常干脆地丢掉了火把,转身向后跑,迅没入了那片黑暗之中。
足足过了两秒钟,亲兵们才反应过来这个事实,他们的领已经跑了!
立即,众人大哗:“大人跑了!”
“旅帅跑了!”
孟聚一步杀一人,轻描淡写得似不带丝毫人间烟火,对着这样的高手,亲兵们早已心寒丧胆。只是大伙感念着平时申屠绝厚待的恩遇。有他督战,还肯勉强拼死一战。但现在。既然申屠绝都跑了,大家跟了他也没多久,谁吃傻了愿为他去送死?
就在那一声声叫喊中,残余的亲兵们迅失去了斗志。当孟聚冲过来时候,再没有人出来阻拦,众人一声喊,一哄而散。
孟聚也没时间理会这群小卒子,他径直追着申集绝逃逸的方向,一路疾奔而去。
惊慌的人群纷乱如麻,被推倒的帐篷倒了一地,到处都是火光和厮杀。惊惶的边军士卒草木皆兵,把每个接近自己的陌生人都当做了敌人。孟聚一路奔过来,已听到了不下十几处乒乒乓乓的交战,到处都有人在嚷:“老赵,救命!这儿有奸细在偷袭我!”
“伍长,敌人!
“王八蛋,敢偷袭老子”
听到那纷乱的交战声,孟瑕心中好笑。今晚偷营的,只有他自己一人,也不知屠豹旅官兵们到处嚷嚷的敌人到底是些什么人。
今晚他本是冲着申屠绝而来。但却能顺手取愕了这么丰硕的战果。连孟聚自己都感到意外。
屠豹旅实在太嫩了。虽然申屠绝还算经验丰富的将领,但下面士卒的素质却是差得太远。或许摆开阵势正面对战他们还能顶上一阵,但在宿营时遇到偷袭,他们立即就乱了阵脚,不但士兵们慌乱,军官们也不懂得立威压阵。全旅上下几千人,就跟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窜
不过,这也是所有新建兵马的通病”六伍里缺遇有经验的骨干军十和核心组织度低,凝聚旧联;客易
散。
屠豹旅崩溃固然让孟聚高兴。但这样也是有利有弊,混乱中,孟聚追踪申屠绝就加倍地困难了。火光闪烁,浓烟弥漫。人潮混乱,几个转折之后,孟聚就失去申屠绝的踪影了。
孟聚四处张望,忽然见到申屠绝的背影在远处闪了一下,他急忙奔了过去,大喝一声:“申屠绝,你恶贯满盈,今日便是报应了!”
那人闻声停步,他转身过来,叫道:“呃?你在叫我吗?你是谁,我好像不认识你?”
看着对方那完全陌生的面孔。孟聚心叫不好。他一言不地走过去。突然手起刀落,将对方砍翻在地,还踹上几脚,骂道:“活该。谁让你有事没事长得象那畜生!”
孟聚心情郁闷,四处张望。到处都是一片慌乱,黑暗中,人马纷乱如潮。
在这片再暗而混乱的人潮中寻找一个人,那是个根本不可能的任务。
难道这一次,自己又得无功而返了吗?
孟聚很不情愿,他在纷乱的大营中到处梭巡着,盼着能找到申屠绝的踪影。因为他穿的是大魏朝的制式斗铠,与屠豹营铠斗士的装备并无两样,混乱中,各营的秩序都乱了,也没人来盘查询问他,到是他不时拦住溃兵来喝问:“有没有见到屠旅帅?”
看孟聚一身斗铠气度威严,惊惶之下,士兵们都以为他是军官,压根没想到此人是敌人。可惜的是。孟聚接连问了好几波人,都说没见到屠旅帅。
找了许久不见人,孟聚不由也丧了气,一掠身子往外撤。
但他网抵达前营大门附近时。恰好碰到一路斗铠兵马正队列整齐地开进来。当头的一名铠斗士手上擎着大旗,借着火把的光亮,孟聚看的清楚,大旗上赫然有“赫连”两个大字。
孟聚立即闪身退后,躲到了一个帐篷后面,只露出一个眼睛窥探着。自己早该想到的,自己大闹了这么久,赫连旅的增援兵马也该过
但出乎孟聚意料的是,赫连旅的兵马进来,屠豹旅好像并不是很欢迎。营中虽然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但守在营门口的兵马却还坚守着岗位。他们挡住了进营的赫连旅兵马。
一个屠豹旅铠斗士张开了双臂。死死拦住了门口,他向赫连旅的队伍嚷道:“没有屠帅的手令,你们不能进入我们营地!”
回应他的是一片嘈杂的话语:“你们屠豹旅出乱子了,我们是奉赫连大人命令过来增援你们的!”
那军官依然死死挡住门口,喊道:“只是小乱子而已!我们屠豹旅自己能处理,不需各位多事!”
“这是赫连都将的命令!”
“没有屠帅的命令,天王老子也不能进来!”
两边你来我往地争执了一阵,赫连旅的队列中走出几个高大的铠斗士。当头的一个军官气度甚是威严。他喝道:“怎么回事?耽搁了这么久?”
听到那声音,孟驻头剧震。虽然火把影绰,人影模糊,但他还是听出来了,那个话的军官正是边军的前锋统帅,赫连八山都将。
见到赫连八山出来,铠斗士们纷纷向他行礼。有人向他禀报了几句。赫连八山显得非常生气,他喝道:“救兵如火,岂能这么耽搁!来人。把
这厮拿下了!”
赫连八山一声令下,几个铠斗士齐齐涌出,将那个拦路的铠斗士按倒。也不知赫连旅的人使了什么手段。只听那倒霉的家伙在拼命地嚎叫着,连远处的孟聚都听得清楚:“赫连八山,你太卑鄙。。趁火打劫想吞并我们啊
紧接着,孟聚又听到了赫连八山的话声:“当真是胡说八道!你们屠豹旅哗营了,本座好心过来帮你们整顿兵马,你这厮居然敢以下犯下。阻挠本座救援!看来,本座要替屠帅好好地教导你一番了!”
“啊啊赫连八山。你有种打死老子罢
听到那阵阵惨叫,孟聚才明白过来了:赫连旅这番来援,很有可能也是不怀好意。看来,边军内部倾轧的激烈程度,丝毫不下于与东陵卫的仇怨。
边军在那边狗咬狗,赫连八山和申屠绝他们到底谁吃掉谁,孟聚都不感兴趣,他正欲转身离去,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他站住脚步,想了一下,忽然觉得还是很可行的。
孟聚从藏身的帐篷后跑出来,冲着大门冲过去,一边跑一边叫道:“啊,你们是什么人?你们在干什么?不要打俺们长官啦快住手啊一边跑着,他故意扮出步履不稳的样子,还跌了一跤。十足新手铠斗士的模样。
眼见阴影里突然冲出了一个铠斗士,赫连旅众人都是吓了一跳,但看着孟聚狼狈不堪的样子,大家都轻松下来:“原来是个菜鸟铠斗士。”
众人都放松了警慌,笑嘻嘻地看着孟聚跑近来:这里聚集了赫连旅近百名铠斗士,只要是头脑正常的人,谁都不会在这时候找麻烦的。
有人冲孟聚喊道:“嘿,小子,来这边干嘛啊?找妈妈喂奶,你得回家去啊!”
孟聚也不答话,只是跌跌撞撞地走近。
赫连八山皱着眉尊他,隐隐觉得有点异样:这个菜鸟铠斗士的身形。好像有点眼熟?在哪里见过了?(比:以下字数免费:有位读者朋友在我朋友拉面店那边放了两本书要签名的,猪已经收到了。这两天就会寄回去的。
另外,河图是猪非常喜欢和崇拜的音乐人,他唱过很多优秀的古风音乐作品,比如《倾尽天下》、《为龙》、《如花》,猪一直很追他的歌。今晚他的新。又面世了,猪顺便给大家打打广告。有兴趣的可以听听主打曲《风起天阑》,词曲皆美。唱工一流,猪百听不厌。)
二百二十 天阶
看到孟聚不说话,只管一个劲的接近,有人凡经货得烈斯川六四名刻悍的虎式铠斗士站出来,排成一排挡住了孟聚的去路:“喂,你干什么的?你是屠豹旅哪个营的?”
“俺俺是直属斥候队的
“斥候队的?那不关你事,你又不是守备,你来这边干嘛?”
“这个。俺有
话说了一半,孟聚陡然难。他猛然用力一推。面前的两名虎式铠斗士措手不及,一个人当场就被推到在地,另一人则是踉跄地倒退两步。
这两人退下,阻挡孟聚的人墙顿时出现了一个豁口。没等周围人反应过来,孟聚猛然一蹿,踩着倒下虎式铠斗士的身子直冲向前,他跑的飞快,哪还有半点蹒跚的痕迹?
“干什么的!”
“混账!”
“拦住他!”
“大人小心!”
在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孟聚径直冲向赫连八山。周围的铠斗士惊呼着,纷纷伸出手拦截,七八只手同时向孟聚抓来,又有人冲出来想用身体挡住孟聚的去路。但他们都是迟了一步,穿上斗铠的孟聚滑溜的象鱼儿在水中一般,一个巧妙又突然的转折,他已绕过了阻拦的铠斗士们,直冲赫连八山。
就在孟聚突然动手推人之时。赫连八山已经开始暗暗戒备了。看到对方竟是直冲自己而来,诧异之余,赫连八山唇边流露一丝冷笑:这个刺客太不晓事!
自己虽然是以韬略名动北疆的名将。但作为一名战士,自己的名声同样毫不逊色。自己曾经单骑孤剑一昼夜杀掉上十七名山贼的传奇,也曾一战斩获十一名魔族铠斗士个刺客也太傻了吧?他不打听打听就跑来太岁头上动土,当真是不知死活了。
刺客越奔越近,赫连八山冷笑着。右手已经紧紧地握住腰间的剑柄。蓄力作势。只等对方进入自己的攻击范围,等待着他。将是自己的雷霆一击!
这时,奔跑中的刺客突然抬起了头,恰好与赫连八山目光对视。就在这雷光电闪的一刻,赫连八山忽然认出对方的眼睛了!
赫连八山吃惊得瞪大了眼睛:孟聚疯了吗?堂堂的一省镇侯、大军统帅,居然屈尊冒险来做袭营的刺客?吃惊归吃惊,但赫连八山也是尸山血海中厮杀出来的人物,该出手的时候,他的手下丝毫不缓,“噌”的一声脆响,他的重剑出鞘。带着呼啸的锐响横扫而出,一招横扫千军使得气势十足,眼见就要将前冲的孟聚劈空拦腰斩成两截。
但孟聚前冲的势头丝毫不缓,眼睛突然闪亮了一下,就在这瞬间,赫连八山忽然脑中一阵迷糊,手中的重剑莫名其妙地垂了下来。
但他也是意志坚韧之辈,立即就醒悟过来,心中大叫不好!
但已经迟了,高手相争,有这一瞬间的停顿,那就已经足够了。
在数十名铠斗士震惊的注视下,那刺客犹如一缕浮动的青烟轻飘飘地从赫连八山身边掠过,继续向前疾驰,突然拔身而起,一掠飞上了墙头,然后迅消失在高墙的背后。
夜空中远远飘来了一句嘹亮的话语:“赫连八山,这是屠帅给你的教!你们赫连旅的听好了,谁还敢打我们屠豹旅主意的,这就是下场”。
死死盯着那刺客消失的墙头,赫连旅的铠斗士们吃惊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能穿着黑豹斗铠做出这种杂技般复杂的动作。这厮一还是人吗?
这时,只异一声沉闷的声响。
众人齐齐把目光投过去,只见赫连八山手中的重剑已经跌落,重重地摔在地上,激起了一阵尘土。
赫连旅帅很平稳地慢慢摘下了自己的头盔,他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震惊,喃喃念卑着:“斗瞑双修。他竟是斗瞑双修啊。
这是北疆名将赫连八山在世上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一句话没说完,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赫连八山巍峨如山的身形陡然崩溃,他重重地后仰摔倒。那魁梧的身躯象被伐倒的大树一般,砰然摔倒在地。
“大人,大人!”
惊呼声四起,众人纷纷抢上前去,这才现,刺客锋锐的利刃已穿透了赫连八山的护颈,他脖子上有一道深刻而细微的伤口,大量的鲜血不住地从伤口中激喷而出,溅出了足足四五米。
这时,赫连八山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捂着伤口。痛苦地大口喘气。但脸色却是越来越惨白。一玄钟之后,他停止了呼吸。
赫连旅的铠斗士们如同木雕石塑一般呆立当场,过了好一阵才有人呻吟般低呼道:“大人死了!屠豹旅的人杀害了赫连大人!”
这声们呼,像是打破寂静的一块石头,无数条嗓子在嚷嚷:“没错。害死大帅的,正是屏豹旅的人!”
“那人走的时候还说是奉屠血豹的命令!”
“没说的,血债血偿,血债血偿!”
顷刻间,赫连旅军官们的悲恸迅化作了愤怒,所有人都在异口同声:“为大帅复仇,血债血偿!杀进去。把屠豹旅干掉,一个不留!”
赫连八山死了,这时候,在场的最高军官是赫连旅的副帅曹明。
按常理来说,这种情形下,曹明该出声劝解部下,查清楚事实真相再做行动。但看着铠斗士们怒火冲天。曹副帅立即就明白了,倘若他敢说一个“不
叮。自尸会马卫被愤怒的铠斗十们撕成碎片曹副帅不傻,他才不愿牺牲自己的性命来挽救申屠绝和屠豹旅。与激愤的铠斗士们不同,这次的赫连八山遇刺事件,在曹副旅帅看来。那简直是上天恩赐的莫大机遇!
“如果我领着他们去打屏豹旅为赫连大人复仇,那军心所向,众人拥护,我不就自然而然地接任赫连大人的位置了?”
想到了这些,曹副旅帅激动得浑身都在颤抖。他登高一呼:“弟兄们。跟我走,去收拾屠豹旅那帮畜生!杀光他们!”
一时间,铠斗士们呼声如雷。无数把雪亮的战刀朝天竖起,呼声震天:“杀光屠豹旅!”
“大人!”
孟聚回到住处,网把斗铠脱下。房门便被敲响了,敲门声又急又重。显然是有急事。
孟聚披着睡衣前去开门,网开门,他微微吃惊:吕六楼、王北星、木春,所有的重要部下都站在门外,军官们神情都很严峻倘若不是孟聚心中有底,他还以为部下们准备兵变了。
吕六楼微微躬身:“镇督,打扰您休息了
“没事。六楼,可是出什么事了?。
吕六楼以目光示意木春,后者会意,上前一步禀报道:“今晚城头执勤的哨兵报告,西南方向。边军的营地突然起火,屠豹旅和赫连旅等部边军都有奇怪的动向
“奇怪的动向?”孟聚扫了一眼部下们:“什么动向?”
几个军官对视一眼,还是吕六楼答话:“镇督,卑职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但看边军的举动,他们好像好像正在内讧。”
“内讧?!”
仿佛生怕孟聚不信,众将纷纷出声:“镇督,这是真的!我们都去城头那边看了,赫连旅和屠豹旅打起来了,屏豹旅的大营都被烧了!”
孟聚沉吟片刻,然后,他说:“来。我们上城头去。”
四更时分,夜空猜朗明湛。
站在城楼上仰望草原方向,燃烧的屠豹旅营寨在黑暗的荒野中就如同巨大的火炬一般引人瞩目。清爽的晚风吹来,众人都听到了风声中带来的厮杀和呐喊声。
夜幕太黑,距离又远,孟聚只能隐隐看到在屠豹旅的营地周围,有无数影影绰绰的身影在活动着。他点头说:“嗯,看起来倒象真有这么回事呢。斥候派出去没有?”
“现异常时,我们就立即派人出去摸情况了。只是他们现在还没回来。”
“不用等斥候回来了,传令集结兵马吧。这是大好战机,我们不要错过了。”
“但是镇督,边军异常的原因我们还没有弄清楚,会不会是引诱我们出击的圈套
孟聚笑笑,心想原因老子倒是知道的,不过没必要跟你说就是了。他做个手势示意吕六楼不必再说。平静地说:“执行吧。”
主帅心意既决,部属们纷纷应命而去。
低沉的号角呜鸣声回荡在深夜小城的上空,熟睡中的军队被惊醒。因为连日赶路疲惫,待东陵卫兵马集结完成时,已是五更时分,东边天际都出现了鱼肚白了。
孟聚也没催促部下加快度“现在赫连旅和屠豹旅拼杀得正凶呢。自己何苦那么早出去打扰他们?而且边军内讧,溃不成军,己方大有优势,也没必要冒险在黑夜里出战。
天色微明时分,东陵卫的兵马完成了集结。全面出击。一千多名铠斗士组成了一条漫长的散兵线,迅向交战中的屠豹旅大营扑去。
东陵卫的出击来得十分突然。混战了大半夜,申屠绝的屠豹旅也好。赫连八山的赫连旅也好,此刻都是强弩之末了。
微明的晨光中,看着东陵卫的兵马大举出击,还没交手呢,失去指挥官的两旅兵马都失去了斗志。识趣的撒腿便跑,但更多的人则是连跑的力气都没有了,乖乖顿在地上当了俘虏。
东陵卫的斗铠大军一路前进,边军士卒望风而遁。
出击之前二孟聚还有过担心,担心边军其他的三旅部兵马会过来增援赫连旅和屏豹旅,但结果证明这完全是过虑了。看到赫连旅和屠豹旅在火拼,“奔马山峦。锋刃”等各旅避之唯恐不及,怎可能还会往前凑?
旅帅们哪个不是经验丰富的人精,都想愕明白,时代已经变了,手中的兵马是自己立足的本钱,谁愿意耗费兵力,卷入赫连八山和申屠绝的私人恩怨里?赫连八山做出临阵吞并友军的勾当来,谁还肯为他卖命?
所以,趁着东陵卫攻打赫连旅和屠豹旅的时机,三个边军旅不约而同地向后急撤。他们撤退得是如此急切。把抬重和营寨都给抛下了,当东陵卫的前锋赶到时,他们已经跑得只剩地平线上的一缕青烟了。以致追来的东陵卫兵马只能沦为战场打扫队的角色。
当太阳升到天空正中时,几路出击部队才凯旋归城。战将们争先恐后地向孟聚报告:“镇督,我部拿下了屠豹旅大营!”
“镇督,我们攻克了奔马旅的大营”。
“镇督。我们拿下了赫连旅的大营!”
孟聚心里有数,部下们所谓的“拿下。无非就是追在边军的溃兵后面接收了大营罢了。但大家正是高兴的时候,他也不想。、的兴头。很慷慨地挥手!,“统统记功!”反正瞩。口”银两也不是孟聚出的,拿下了边军的几座营盘,缴获的物资堆积如山,慷拓跋雄之慨来收买自己的军心,何乐而不为。
于是众皆欢悦。将士们齐声称颂镇督大人英明慷慨。
深夜时分,密集的马蹄响起,由吕六楼统带的追击部队才疲惫地从城外归来。吕六楼亲自向孟聚报告了战况,他们一路追杀边军溃军追出五丰多里路,一路上,边军被歼灭士卒不计其数,遗尸累累。追击部队一直追到了采石镇,眼看麾下的铠斗士们已经精疲力竭,边军后军的接应部队也上来了,吕六楼才下令撤军。
看着吕六楼风尘仆仆,憔悴又疲惫的样子,孟聚心中感叹,这才是真正做事的人。比起那帮拿下几个遗弃营塞就兴冲冲跑来报功的旅帅们。踏实又低调的吕六楼真是太难的了。
“六楼兄,这一趟,实在辛苦你了。你先下去休息吧对了,有功人员的名单,你抓紧给我弄出来。
弟兄们都很辛苦,我们要快点赏金,不好凉了将士们的心
吕六楼摇摇头:“镇督大人。赏金的事倒是不急。末将觉得,我军虽然初战告捷,但边军仍有雄厚实力。我们还不能掉以轻心。搞赏的太早,只怕将士们起了懈怠之心。不利于我们来日再战。”
孟聚笑笑:“六楼你有心了。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天色明朗,湛蓝的天空连一丝杂质都没有,这是北疆难得的好天气。
与窗外明朗的天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屋里的气氛十分沉闷犹如暴风雨袭来前的天空。
六镇都督府的参军们沉默着。谁都不敢大口喘气,唯恐为自己引来了雷霆震怒。
看着文案上的报告,北疆大都督、六镇统帅拓跋雄元帅陷入了沉思。
消息已经传来,猛南大军前锋在东平省冉遭到了惨败,主帅赫连八山战死,将近半数的兵力被东陵卫消灭,损失的兵马里包括了赫连八止。的赫连旅和屠血豹的屠豹旅。
屠豹旅也就罢了,反正申屠绝已是第三次被孟聚打败,他的屠豹旅也是第三次重建然后又被摧毁。第三次和第四次,区别不大,大伙已是习惯把他看做是孟聚的手下败将了。
但是赫连八止。的赫连旅,这可不是一般的兵马。赫连八山本身就是北疆名将,他统帅的赫连旅也是隶属拓跋雄亲军“押衙军”的五大精锐旅之一。这支部队惨遭全歼,等于是在元帅心头上割了一刀,幕僚们都记得。当消息传来的那一剪,一向镇静的元帅吃惊得把手中的杯子都摔了。
怎能想象呢?有名将赫连八山统率的五旅强兵出征东平,在大伙预料中,面对这样的大军,兵微寡弱的东平东陵卫只有索索颤抖、然后四分五裂的份,更有人乐观地预告,大军可以不一矢,轻易征服东平。
作为一个有经验的韬略家,对于那种不战而胜的奢望,拓跋雄是从来不抱希望的。
东平有孟聚,这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将领拥有着同龄人罕见的执着和坚韧,不打到最后一兵一卒,山穷水尽,他是绝不会屈服的。也就是凭着这份坚韧,这个两年前还只能以“乳臭未干”来形容的青年人已成为了拓跋雄在北疆最大的敌人。
对这样的人,拓跋雄是不抱希望的。
出征之前,拓跋雄不是没做过坏打算。他也想过,征讨大军进展可能会不顺利,可能会遭到挫折,可能会请求增援但这样几乎全军崩溃的结果,那是他怎么如何也想不到的。
好在,六镇大都督并不是那种庸俗之辈。遭遇大挫,他没有暴躁地怒,也没有唉声叹气,而是拿着案上的报告看了一阵。
然后,他放下报告,闭目沉思。
沉思了一阵,拓跋雄又拿起了报告,继续看今天,同样的动作他已经重复了不下十次了。大都督看的很慢,很仔细,他的口光用力的仿佛看到每个字的背后。
良久,他出了感叹:“赫连误我啊!大敌当前,怎能做如此蠢事呢”。
幕僚们摔眉弄眼地打着眼色:元帅今天是给气糊涂了?他的意思该不会说,只要不是“大敌当前。”那么即使吞并妾军也无妨吧?
拓跋雄沉着地注视着部下们,他的语气很平静:“大家不要这样哭丧着脸。事情既然生了,哀叹也好。哭泣也好。都不会改变。赫连死了,申屠绝呃,我是说。屠血豹,他还活着吧?为什么不来见我?难道是害怕我责罚吗?”
“启禀元帅,屠旅帅还活着,但他好像受了很大的惊吓,现在卧病在床,还不能过来见元帅。”
“惊吓?”拓跋雄咧开嘴笑了下。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一个带兵的将军,居然被吓得躺在床上起不来了?文先生,你没问他吗,到底是什么东西,把我们的屠将军吓傻了?”
文先生没错,就是曾与孟聚见过一面的那位文先生一长身而立。他恭敬地拱拱手:“元帅。学生刚刚从屠将军那边回来的。虽然屠将军的状态还是很不稳定,说话也有些颠三倒四的,但学生耐心听了一阵,倒也听出些旧一柬晚,屠旅帅遭擞了东陵卫统帅孟聚的袭营,里,屠旅帅本人更是被孟聚追杀,但他终于逃脱了,幸免于难。”
“屠血豹逃脱了,幸免于难?那可真是可喜可贺啊!我们申屠旅帅已是第二次哦,不,第三次可喜可贺了吧?他的运气真是不错啊!”
拓跋元帅轻轻地感叹道,微胖的圆脸上满是笑意。
看到元帅和蔼的笑容,文先生心中一阵颤栗。凭直觉。他知道。申屠绝这次准完蛋了。事不过三,元帅不可能再给他第四次机会的。
“文先生,能一下就袭营碍手。那晚东陵卫到底出动了多少人马?”
“这个当时情况太过混乱。屠旅帅也说不清楚。但好像。东陵卫来的人马不是很多。”
偷眼望了一眼元帅,文先生觉的。接下来的话实在难以启齿:“学生听赫连旅帅的身边人说,赫连旅帅是被一个黑豹铠斗士刺客杀害的。而那晚,孟聚就是穿着黑豹斗铠。那个刺客,应该就是孟聚。他们。。并没有看到他的其他同党。”
足足过了五秒钟,拓跋雄才理解了文先生的言下之意,北疆最大的权势者显得十分震惊:“文先生,你该不会是说那晚袭击了屠豹旅并杀掉赫连八山的,只有孟聚一个人吧?”
“学生惶恐,但那晚,确实没有人见到别的东陵卫铠斗士。屠豹旅的幸存者们都承认,除了那些误伤的人以列”自始至终,攻击他们的只有一名黑豹式铠斗士也就是孟聚本人。
学生觉得,即使不是孟聚独力所为,他的帮手也不会很多。因为。我们一个级的斩获都没有。”
拓跋雄缓缓点头,他微微阖上了眼睛,说:“我记得,申屠绝,他是五级铠斗士吧?”
“元帅英明,申屠大人已经是五级簸峰的水准,即将迈入地级铠斗士的境界了。”
“赫连八山,他已是六级的地阶铠斗士吧?”“是,赫连大人已达到六级的水准了,三年前,他就在洛京测试通过官考了。”
拓跋雄默默点头,幕僚文先生也识趣地住了嘴。
屋子里很安静,没人说话,但大伙心里却是想着同一个。问题:能在大军的密集保护之下,单枪匹马妙杀掉一个六级的地阶铠斗士,又把另一个准地阶铠斗士给打得狼狈逃窜。逼得几乎疯东陵卫镇督孟聚。他到底强到了什么地步?
良久,拓跋雄叹息道:“文先生。你是见过孟聚的,你怎么看?”
虽然拓跋雄问得没头没脑,但文先生却是立即理解了他的意思。他沉吟片剪,斟字酌句地答道:“元帅。靖安大战之后,学生就留意到孟镇督这个人了。
那一战中,他能压制准六级铠斗士申屠旅帅,能杀透魔族胡人的军阵。他的实力肯定是过六级铠斗士的。但学生也考虑到,那一战中。孟镇督的恩师叶迦南镇督战死,孟镇督十分悲愤,已萌生死志,而抱定一死决心的战士往往能爆出比正常状态下更强的力量。所以,学生当时以为,孟聚的真正实力应该是六级巍峰左右。”
“当时?那现在呢?”
“元帅明鉴。在延桑之战中。孟镇督带着少量兵马就敢偷袭屠豹旅大营,他单枪匹马,不但逼得申屠旅帅退避,杀散了申屠旅帅亲兵营的十五具斗铠,还杀掉了其中的六名铠斗士。然后,他还有余力去偷袭杀害赫连都将学生已经确认了,屠豹旅是三更时开始遇袭。而赫连大人是在四更左右遇害的。也就是说,在行刺赫连大人之前,孟聚就已经连续激战了一个多时辰了。
激战一个多时辰后,还能瞬间杀掉一个地阶铠斗士,这样的铠牛士。学生实在闻所未闻。”
拓跋雄缓缓点头:“文先生,那以你的意思
“元帅,学生觉得,先前我们怕是都低估孟镇督的战力了。能穿着斗铠,激烈战斗一个多时辰,依然保持着强悍战力,能在层层护卫里瞬间秒杀一个地阶铠斗士,还能越过营察飞走孟镇督的契合度和真气雄厚程度,怕是远六级巅峰了。”
拓跋雄试探着问:“七级铠斗士?”
文先生摇着头。叹息道:“说实话,学生也希望他是七级铠斗士。但,倘若学生没估错的话怕是还不止。”
屋子里响起了清晰的粗重呼吸声,幕僚们神色严峻。
过七级的铠斗士,那就是八级铠斗士了。
七级到八级,虽然只提了一级。但那性质却是天壤之别的,因为那是已由地阶铠斗士进到了天阶铠牛士的层次了。
历史上,只出现过一名天阶铠斗士。那就是鲜卑大魏朝的开国大帝,天武帝慕容龙城。
三百年后,第二名天阶铠斗士终于出现了。只是,这次的天阶铠斗士是华族人了。
幕僚们低着头,彼此不敢对望,他们都害怕,害怕别人从眼睛里猜出自己的想法:三百年前,第一个天阶铠斗士,天武帝一手开创了大魏
国;
今天,在天武帝创建的大魏帝国风雨飘摇、摇摇欲坠之际,非常凑巧地又出现了一个华族天阶铠斗士时隔三百年后,这是上天又在预兆着什么吗?
二百二十一 让步
沾跋雄浓眉微蹙,闭目沉思着,久交没有说虽然文先生言之凿凿,其实内心里。。拓跋雄并不相信孟聚会是“天阶铠斗士”没错,孟聚很能打,也很强悍。但“天阶铠斗士”这已经远远出了“骁勇善战”的概念了,它远远地出了武力范畴。更具备了天下气运的意义。
拓跋雄曾见过孟聚一面,那还是一年前当拓跋雄会见叶迦南的时候。长期以来,他对孟聚的印象也就定格在那一刻。所以,拓跋雄更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了:一个曾给自己斟茶倒水的厮,身上居然蕴涵了王者霸气,还要准备改变天下时运!
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以!
在拓跋雄的眼里,整个,北疆大不,该说是整个天下间,假若真有人具备这种“王者霸气”的,那人也应该是自己!连慕容家的慕容破都不配,更何况那个。给自己斟茶倒水的小厮?
现在,听闻孟聚有可能是所谓“天阶铠斗士”拓跋元帅心中并不感觉吃惊,反到觉得愤怒一一种出于嫉妒的愤怒!此刻,如果孟聚站在他面前的话,他说不定会对他吼出那句有名的台词:“会在历史上留下名字的,注定不是你!”
此刻,在北疆大都督心里。进行着激烈的交战。两种思想在激烈地斗争个不停。身为皇族将门的骄傲。使得拓跋雄不能忍受受挫于一个毛头小子的耻辱,他强烈地想证明给世人看,他才是雄霸北疆、有资格继承大魏朝正统的霸主。对那个敢忤逆自己的毛头小子,他有着强烈的冲动,很想不惜一切地将他消灭。挫骨扬灰。
但另一方面,身为一名韬略家的理智,亦在不断地提醒拓跋雄,不能一错再错了。对东平的进攻,本来就是一次试探性质的军事行动。对这次行动,都督府既无充足的兵力,亦无充分的物质储备。倾尽六镇都督府全力,再加上三个月的时间,拓跋雄是有信心能击败东平东陵卫一但也仅仅是东平东陵卫而已,并不包括孟聚本人。
作为一名强悍的高阶铠斗士。倘若孟聚真的是抱着必死决心来与自己作对的话,他能造成的破坏是无法想象的。千军万马之中,他纵横自如。斩上将级易如反掌,旅级以下的兵马根本无法遏制他的行动,边军所有的部队甚至包括自己一都处在他的威胁之下。
拓跋雄明白,自己的真正大敌。那是占据了中原的慕容世家。因而所有的军事行动都该围绕着这个目标而行。偏居北疆一偶的东陵卫镇督孟聚,他只是自己征途道边上的一块绊脚的卜石头而已。
假如方便的话,把这颗小石头一脚踢走那自然是件好事;但倘若这块小石头十分坚硬又很顽固的话。在它上面浪费时间就很愚蠢了,还不如绕过它前进。
现在,两种矛盾的思想在北疆大都督脑海里不断地交锋,他显出了真切的踌躇。犹豫了好一阵,他睁开眼睛:“孟聚是很强的铠斗士,但他未必就是天阶。传说中天阶的威力应该不止如此。文先生。你与孟聚是见过面的,你觉得,他是个怎样的人呢?”
“大帅,您的意思是
“文先生,依你看,孟聚这人他是个能讲道理的人吗?”
闻旋而知雅音,文先生立即明白过来。
文先生太熟悉拓跋雄了。他很清楚,自己的东家,他身上兼备雄狮与狐狸两种个性。身为鲜卑皇族,他既有狮子的威严和凶残。又有狐狸的狡诈和谨慎。现在,因为进攻不利,元帅身上狐狸的特性已经开始挥作用了。
“元帅,孟镇督乃枭雄人物。与之交涉的话,我们也只能以利动之。以兵迫之。”
拓跋雄点头:“先生言之有理。不妨为我谋划?”
“学生斗胆,代为大帅筹利一二。元帅的真正敌人,是洛京的慕容家。慕容家乃天武后裔,他们拥有三百年的积累。根基牢固,实力雄厚,天下人望所至,麾下英才如云,文臣武将数不胜数。相比之下,孟镇督不过一介白身边将而已。纵然他武力强悍,麾下也有强兵劲旅,但始终根基浅薄,再加上困于北疆一隅。此等只知武力不通韬略的粗陋武夫,纵然元帅气量宽大对他让步一二。他也成不了大事。”
拓跋雄频频点头:“先生所言甚有道理。但先前本帅也曾派你去与孟聚交涉过的,甚至许诺了一省都督的高位,但他却是铁了心地与本帅做对。说到让步的话本帅实在不明白,到底什么样的条件才能说动那疯子呢?”
尖先生微微躬身:“学生有一策献上,只是学生斗胆,恳请元帅屏退左右,单独奏对。”
拓跋雄不悦,他说:“在这里的,都是本帅的股脑之士。都是信的过的人。文先生你有何谋策,如何不能说出。大家也好帮着参详一二?”
“法不能传六耳,请元帅和诸个同僚恕学生狂妄了。”
拓跋雄笑着环视左右:“看看。汉章啊,你还真是个狂生,这脾气
看着他们主从对答作态,左右幕僚哪还不识趣,纷纷出声告辞,拓跋雄也不挽留,待众人都退出后屋子里再无旁人,他才肃容道:“先生。请有以教我。屋子里已冉无赏人,但文先生还是站近了拓跋雄,把声音压得很低:“元帅,孟聚此等人物,其实并无多大野心与远见。此等粗鄙武夫。不通韬略,不知大局,只懂快意恩仇,意气用事。以学生的浅见,他斤斤计较的无非就是当年叶迦南那点破事其实,那件事,倒也不是不可商椎的,我们不如让他遂愿算了,免得他老是与元帅作对。”
“让他遂愿?”
拓跋雄一愣,待明白过来,他的脸色变了。他很严厉地说:“文先生。休得胡言!孟聚可是要本帅交出申屠绝和宇文泰啊!此二人都是本帅的部属手足
“大帅重悄重,学生十分钦佩。但要夸取天下的皇者霸业,妇人之仁实在要不得啊!”
拓跋雄不悦:“文先生,你不必再说了,此事不必再议。”
虽然拓跋雄疾声厉色,显得很生气的样子,但文先生并不担心。因为他早看穿了对方的心思,拓跋雄不肯把申屠绝等人交给孟聚。绝不是因为怜惜申屠绝的小命一连续三次被孟聚击败,申屠绝连继续给元帅当走狗的资格都没有了;更不可能因为元帅真的“重情重义”一开什么玩笑,自古争霸天下的。有哪个是心慈手软的?只是拓跋雄拉不下这个面子罢了。
白了,申屠绝本人一钱不值,但若是放弃他,这关系到部属们对拓跋雄的信心。倘若把他就这样交给东陵卫的话,拓跋雄担心会引起部下们的离心情绪。
文先生低声说:“元帅,这件事若交给学生处理的话,绝不会让您有失体面的
拓跋雄犹豫了好久,他慢吞吞的说:“就算我们答应了他一可我们如何又能保证,孟聚在遂愿之后能信守承诺,不会出尔反尔,毁约从背后攻击本帅呢?孟聚此人,可是言而有信的君子?”
文先生肃容:“大帅明鉴,关涉天下气运、我军生死之大事,任何言辞承诺都是靠不住的。孟镇督是否诚信君子,这并不重要
“那,如何保证我大军后路的安全?”
“古人云,无恒产着无恒心!孟镇督遇事勇悍亡命,固是因为其天性。更是因为他一无所有,于是也就无所留恋。他被困局于东平一隅的穷山恶水,于是也不怕失去。所以。要想磨去他的锐气,捆住他的手脚。我们必须先让他拥有
拓跋雄一震:“让他拥有?文先生,难道你要把六镇之地。。
“对,将欲取之,必先予之!六镇之地,会让孟聚背上一个包袱!没有地盘之前,孟聚就象一头饥饿的野狼,到处想咬人;有了地盘,他就要分兵驻扎各处,就会变得患得患失,就要思前虑后,那他就会变成守家的狗熊,不敢轻举妄动。元帅。您深通军务,当然明白流寇与坐寇,哪个更难对付。”
拓跋雄想了又想,他迟疑道:“但倘若孟聚就此在北疆坐大。
“不必理会他!元帅,您现在最要紧的是时间!只需斗年,只待中原大局鼎定,元帅您就能回头腾出手那时,只需一员偏将手持中枢圣旨而来,北疆各镇势必传拨而定。孟聚一个人再强,难道他还能与整个大魏朝为敌?。
眼见拓跋雄还在犹豫,文先生加重了语气:“元帅,您南下之后。北疆对您已再无用处。以无用之地来捆住敌人手脚,确保了后路的安全,又屏挡了魔族的入寇一此为一举数得的妙策!”
拓跋雄没说话,他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低头锁眉,走了一圈又一圈。最后,他长叹一声,背负着双手。踱着步子出了门。在快出门的时候,他望了文先生一眼,非常轻微地点了点头。
整个过程里,拓跋雄什么也没说。但文先生却已是心领神会,他深深躬身,对着拓跋雄的背影一揖到地:“请元帅放心便是。”
日落黄昏,风过荒野。
孟聚拉紧了斗篷的衣襟,在城楼上缓步而行。从城头上望去,黄昏的荒野被红丽的晚霞映照,呈现一片金色的轮靡。凛冽的北风把城头飘扬的黑底白狼的大旗刮得猎猎作响。风中已经带了初冬的寒意。
这已是东陵卫主力抵达延桑的第四天了。在抵达的那晚,集陵卫与围城的边军人马糊里糊涂一场大战,并且莫名其妙地获得了胜利,打那以后,延桑就一直平静无战事了。
东陵卫派出去的斥候纷纷回报。在延桑城周边的一百里之内。不要说边军的大队左马,就是斥候都没了踪影。气势汹汹的数十万边军,现在统统龟缩回了武”哪怕连一个,巡哨都找不到。
拓跋雄会这么轻易地退缩放手吗?
孟聚不知道。他与拓跋雄只见过一面,正如拓跋雄不了解他一样。他也同样地不了解拓跋雄。他只是感觉,拓跋雄此人表面豪爽大度,但骨子里很有几分流氓的狠劲。当年霍鹰尸骨未寒。他就打着吊唁的幌子跑来东陵卫这边砸场子。可见这家伙的性情有多恶劣了。
孟聚不愿意去想,但却不得不想,若是自己的判断错误,拓跋雄了疯,他的目标不是洛京而是东平。那会是什么后果?三十个旅的边军倾尽全力地砸过来,纵然自己再能打也是一个死字。
城楼上响起了沉稳的脚步声。孟聚循声望去,吕六楼的身影出现在城楼的石阶上。他远远就冲着孟聚行了个礼:“镇督!”
“六楼兄,找我有事?”
“有点事,想与镇督大人商量吕六楼走近来,他的神色平静。但眉宇间掩饰不住地出现一丝焦虑:“镇督,边军被打退,这已经是第四天了。”
“嗯嗯,第四天了。”孟聚已猜出吕六楼想说什么了。
“镇督,末将这两天四处查探了,边军并没有继续增兵攻打延桑的迹象。末将担心。边军那边或许另有图谋?”
孟聚含糊不清:“嗯嗯,可能是有什么图谋吧。”
昌六楼神情越严肃:“镇督大人。边军倾师而来,虽然被我军挫。但不可能就此罢休的。但到现在,我们都没看到边军的新援兵马朝延桑而来,您不觉得这情况很反常吗?”
“嗯嗯,很反常,确实很反常呢
此时此刻,孟聚都恨不得变成蚂蚁来躲开吕六楼了,但后者不依不饶逼近一步:“末将想了又想,只有一个可能:边军因为畏惧镇督虎威,他们不敢爪六延桑他们很有可能派盅路偏师,前尖袭扰我纭揽忧※
也就是靖安。因为我军主力尽出。靖安只有肖将军的一旅兵马镇守。兵力寡弱,敌人若攻击靖安的话。肖将军只怕很难抵御。”
“嗯嗯,六楼你说得很有道理。很有道理我们先去吃晚饭吧。听说今晚有香菜肉馅饺子,延桑署的厨子手艺很不错,比我们省署的大厨要高明多了,回头我们记得跟木春要人。”
“镇督,如今敌人数日不见踪影。很有可能就此前往靖安去了。末将请求,让我统带一部兵马回援靖安。”
孟聚站住了脚步,他叹口气。很认真地望着吕六楼:“六楼,这只是你的推测而已。倘若边军并非如你所想,那我们这样分兵。岂不是平白无故地给了他们可乘之机?而且。肖都将也是有经验的老将了,沉稳老练。如果边军真去偷袭靖安的话,我相信。他该能坚持到我们主力回援的。”
孟聚自觉讲得很有说服力了。但吕六楼依然固执:“镇督,你若是担心分兵,那我们干脆全军撤出延桑回援靖安就好。”
孟聚盯着吕六楼看了一阵,哑然失笑。
吕六楼虽然是从士兵提拔为军官的。但他的智慧并不低,领悟能力很强,很快就适应了斗铠师长的角色。若单纯从军事角度来考虑,孤军悬于外,后方空虚,这确实为兵家大患,吕六楼提出的分兵回援或者全师后撤,都不失为良策。
只是在孟聚看来,与边军的这一仗,打的并不单纯是军事。
“六楼,我军不能撤。无论我们是偏师回援,还是全军后撤,放在边军那边看来,都是我军胆怯心虚的表现。我军示弱,敌人势必胆壮。我们好不容易将敌人的气势压下来,若是自己示弱的话,那接下来的仗,就更难打了。”
吕六楼蹙眉,孟聚的话寒意太深奥,他理解不了。
“镇督,您说得有道理。但打仗的事是来不得半点马虎,若敌人真的朝靖安派兵偷袭,那我们怎么办?”
“放心,六楼,我已经有了万全的考虑。若拓跋雄真的敢偷袭靖安。我就要让他看看我的杀手钢!”
吕六楼很想知道孟聚的“杀手铜“是什么,但孟聚神秘其事,说什么都不肯透露:“放心吧,到时你就知道了!”
最后,吕六楼只能无奈地走了。看着他的背影,孟聚眼神复杂。
以一路偏师在延桑牵制自己。然后主力突袭靖安从军事角度来说,这确实是一步好棋。如果拓跋雄真的这么做了,自己压根无法应对一分兵回援的话会被拓跋雄逐个击破,全师回援会被他压在靖安再来一次围城。
这是一步好棋,唯一的缺陷是。拓跋雄没时间了。要进逼靖安,攻下靖安然后回师围剿自己,这起码要一个月时间
倘若拓跋雄真那么够种,只为了出一口气就置大业不顾,继续跟自己在北疆这边纠缠的话,那自己无论如何也没有胜算的。
如果拓跋雄真能下这个决心,孟聚确实也做好了准备,他备下了“杀手钢”那就是就是下令部下投降,自己背着包袱开溜。
拓跋雄也好,慕容家也好,鲜卓人谁得天下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当然。孟聚也知道,这是很不负责任的做法。但比起驱使部下们飞蛾扑火般投入一场注定要失败的战事。孟聚觉得,这算对他们负责了。
虽然有很多人都声称荣誉比生命更重要。也有很多好汉说自己不怕死。他们的嗓门嚷得很高,说得也很动听,但孟聚总是觉得,这些怕只是特例。自己麾下的大部分军官和士兵,他们都有等着他们回家的妻儿和父母。部下们追随自己,不是为了荣誉或者其他什么,而只是为了很现实的俸禄和军饷,还有对未来荣华富贵的憧憬。
如果自己已没了获胜的希望,那就不该白白将他们生命浪费。做能做的事,不要为虚无的梦想送命。这就是孟聚所理解的道德和荣誉。虽然未必能让同时代的人理解,但他对此问心无愧。
在城楼上散步一直到天黑,孟聚才慢悠悠地下了城楼,却见一个军官侯在城楼的出口处,他如木桩子一般笔挺地站着,黑色的斗篷在夜风中翻飞着。
孟聚看了一阵才认出是,来者正是木春。
“木副督察,有事找我吗?怎么不上去说,等了很久吧?”
木春微微颌:“镇督在考虑大事,末将不敢打扰。只是有件事要禀报镇督,今天城里来了几个人。说是想求见镇督大人。”
孟聚的心脏猛然跳动了一下。他隐隐嗅到了转机的气息:“有人要见我?什么人?”
“带头的一位是姓文的书生。他说是从乐平那边过来的,说是镇督的熟人。”
孟聚按捺住心中的激动。淡淡道:“这样啊,先请他们到客房那边住下吧一哦,你说来了几个人。除了文先生以外,还有些什么人呢?”
“除了那书生外,还有两个人。他们没通报身份,只知道一个姓易。一个姓李。末将看来,这两个人都不简单。有一股刻悍杀伐之气。该是边军的军官,身份也应该不低。他们二人奉那姓文的书生为主。”
姓易和姓李的?孟聚心中略一思索。便猜出来人是易小刀和李赤眉了。
文先生是拓跋雄的心腹和幕僚,他过来谈判是很正常的事。但让易小刀和李赤眉也过来,拓跋雄打的是什么主意呢?仅仅因为他们都跟孟聚打过交道,有两分情面好说话?拓跋雄该不会这么糊涂吧?
“请他们先住下吧。对了,记的让他们几个分开住。”
触心触触仙汇
二百二十二 忘怀
品聚本打算让文井生和易小刀他们分开小刀和翠标沁一自己都有点交情,说不定到时能从他们嘴里透出些情报,但对方好像猜出了他的打算,三个人坚持要住在一起。(网络书海阁etn)即使说没有合适的大院子。他们却依然坚持:“只要有一个房就够了。我们可以住一起,打地铺睡也无妨。”
听到木春很愧疚地回报说没完成好任务,孟聚真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他想起了前世的一个笑话,说是去买一颗钉子得三个人去,其中一个是经办的,一个是财务还有一个是监察。看这架势,这次来的三个谈判代表是要相互监督的不过,这也说明了这三个,谈判代表心虚到了何种程度,这种表现,不单是彼此不信任,简直连自己都不信自己了。
“既然他们坚持的话,那就安排他们住一起吧,我们也没必要耍这种小花招了。”
来的若是旁人,孟聚肯定要晾对方一下,让他们等上两天,心里慌。这样自己接下来的谈判才能取的主动。但知道来的是文先生,孟聚也懒得使这些招数了上次,自己足足晾了对方七八天,但对方还是一点没动摇,可见此人心志坚定如钢。用重复的招数对付他肯定是不
当晚,孟聚就在自己的住处摆下了酒席,邀请三位谈判代表过来用餐。
夜幕初上,谈判代表们联袂而至。孟聚迎出大门,笑吟吟地拱手行礼:“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得见兄台风采如昔,真让在下欣慰。”
眼见孟聚态度客气,笑吟吟地朝自己走来,文先生松了口气:孟聚的态度不错,看来今天不会出现斩使立威的场面了。他也挤出一张笑脸。正待迎上去行礼,却见孟聚直直地从他身边走过,对文先生身后的人深深一揖:“赤眉兄,别来无恙?”
李赤眉耷拉着脑袋跟在文先生身后,眉头紧蹙,神情阴沉,孟聚这么突然撇开谈判正使朝他迎了上来,他不禁慌乱起来:“呃孟镇督,您好
“上次在乐平一别,好久不见,李兄可还好?诸事可还顺利?”
“还好还好,有劳镇督大人牵挂了
李赤眉背后热,他应答着。一边偷眼望向自己的两个同伴,却见文先生膘了一眼自己,眼神中大有深意。
李赤眉心下苦笑,知道这下自己麻烦了,上次自己和部下在乐平全师而归,就有不少流言蜚语传出说自己暗中与孟聚勾结,元帅本来就在疑心自己,这下真的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他连忙介绍:“孟镇督,这位文先生,您也见过的。文先生是元帅身边的大人物,这次的差遣,他才是正使。”
听李赤眉这么说,文先生这才脸露笑容。他上前一步。鞠身作揖:“后学晚进文汉章参见镇督孟大人。镇督大人,别来无恙?”
文先生笑容可掬,礼仪周全,但孟聚压根没理他。他不耐烦地摆摆手:“知道了,你上次来过的一对了,赤眉兄,这次你过来,兄弟我可是准备了一罐好酒,十五年的老陈酿!上次在乐平,大家有事喝的不够痛快,这次你到了东平的地头上,咱们可得好好畅饮一番了!”
孟聚一手牵着李赤眉,很热情地将他迎入堂室里,却对其他二人视若不见。
硬生生被撇在门外,文先生脸上掠过一丝愠色。他对易小刀说:“易将军,看来孟镇督和李将军的交情真的不错呢。”
易小刀懒洋洋地说:“孟聚和很多人交情都很不错的。”
文先生被窒了一下,半天没说出话来。他都闹不明白了,元帅派这两个人给他担当副手到底是什么意思。一个畏畏缩缩,一个,阴阳怪气。
是赴宴,其实双方都明白这场宴席是怎么回事。面对琳琅满面的一桌子菜肴,大家象征性地动动筷子就完事了呃,易小刀是个例外。从头到尾,他一路在吃个不停。腮帮子鼓愕圆圆的,咀嚼声一直没停。
最后,还是文先生看不下去了。他干咳一声:“呃,这个,易将军。我们要谈些很重要的事
易小刀很无耻地挥挥手:“没事没事,你们谈你们的,不会妨碍我吃东西的。我的胃口一向很好。”
“问题是你吃东西妨碍我们谈人在旁边啃猪蹄,谁还有心思谈正经事?”
大家恶狠狠地盯着易小刀望了一阵,终于还是不好意思开口。于是,就在易小刀响亮的咀嚼声中,边军和东陵卫的唇枪舌战开始了。
“孟镇督,大帅托我们向您问候。虽然目前大家生了一些误会和冲尧“文先生,一些没意思的话就不必说了吧。。你过来是为什么,我们大家都清楚。这不是误会,更不是冲突,而是**裸的战争。
在延桑城下,我军击败了入侵东平境内的贵部兵马,都将赫连八山被我军阵斩当场,我军大获全胜。现在,拓跋雄派你过来谈什么呢?如何赔偿我们的损失吗?”
文先生脸上微露愠怒。即使是不共戴天的大敌。按照礼仪,在进入谈判正题之前,双方都会互相问候寒暄下,说一些“生了不幸的事。大家都很难过”之类的废话。现在,孟聚就这样毫不遮掩、**裸进入了正题,而且还摆出这么嚣张的架势来,实在让人难以忍受。
但既然孟聚选择了敞开说话短兵相接,文先生到也不惧他。他沉声道:“孟镇督,你们确实是在延桑打了个胜仗。但既然如此,想必你也知道,你们击败的赫连八山,他们只是我们的一部偏师而已,这样的交战,对元帅的大军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若是一次延桑算不了什么;那我们若再来两次、三次延桑大捷呢?”
“孟镇督,兵凶危急,打仗的事,您未必能每次都这么好运气的。元帅雄踞北疆,说句不吉利的话。即使再来三四次延桑大战,元帅照样比佩尖,他老人家实力雄厚,输的起!孟镇督。您自信有吧出剁匠毒吗?孟镇督,以东平陵卫的实力,只要输一次,你们就会全面崩溃了吧?”
孟聚笑笑,他慢条斯理地说:“靖安、乐平、延桑
我军赢了何止三次?文先生,与你们边军打仗,我们一直是打赢的。我很有信心,我能继续赢下去。”
“孟镇督这话,未免说得太满了
“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快点?你们再这样罗嗦下去。老子胡子都白了你们都谈不出个结果来!”
插话的人是正在吃东西的易小刀。他一手抓着个猪蹄子,一边撕咬一边含糊地说:“我说,文先生。孟镇督,你们就不能痛痛快快把条件摆出来?行就行,不行拉到我们走人!大家心里都明白什么意思,你们这样唬来唬去有啥意思呢?
文先生,你也不用浪费口舌了,孟聚这种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见了棺材也不掉泪的!要吓唬他。你是白费时间;
孟镇督,你也别挺了,大家知根知底的,这仗,你们东陵卫是打不下去了,把元帅惹恼了,跟你们来个玉石俱焚你自己是不怕死。但你也要为你手下这帮人想想,为靖安的父老想想!你可要记得,你在天香楼那还有个相好的马子呢!
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想耍什么。摆到桌面上来说话,你我都省事。”
被易小刀这样半认真半笑话地说出了实情,孟聚不禁有点狼狈。不过,好在对面文先生的表情也颇不自然。大家算是扯平了。
易小刀的插话虽然粗鲁,却是很管用。孟聚和文先生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迟疑。
过了一阵,文先生慢吞吞地说:“易将军的话,到是也不无道理。虽然生一些不愉快的事,但元帅先前的初衷并没有改变,我们依然愿意与孟镇督和睦相处。所以,上次元帅提出的条件,那是依然有效的。”
孟聚淡淡一笑:“让我做东平镇督吗?元帅实在太瞧得起在下了。
”他拜眼睥睨着文先生,眼神里透出一股说不出的嘲讽味道来。
看着孟聚的眼神,文先生说不出的憋闷。他也弄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弄成这样。明明元帅兵多将广,地盘广阔,兵力更是数倍雄厚于孟聚,但现在的样子,却象孟聚才是掌握优势的一方似的老话说得果然没错,强的怕愣的,对着一个不怕死又无所求的二愣子,即使强如元帅都得退避三尺。
“孟镇督,我说过,只要你肯归顺元帅,不但元帅先前的条件依然有效,除此以外,你上次提出的条件。那也不是不能商量的。”
“我上次的条件?”孟聚愣了一下。才记起来,上次自己提出的,只要拓跋雄交出申屠绝和宇文泰,自己就答应与他善罢甘休。
“怎么,莫非元帅现在想通了。愿意把申屠绝交出来了吗?”
文先生摇摇头:“那是不可能的。申屠绝是元帅的部将,宇文泰也是元帅大人的部下,他们并没有背叛元帅,也没有做对不起元帅大人的事。若是无缘无故将他们交了出来,元帅无法服众。”
“哼!文先生,你又想来消遣我了!”
看到孟聚板起脸很想要飙的样子。文汉章心头一颤。。他不敢耽搁。赶紧继续说:“孟镇督,您不要急。学生只是说,元帅没办法把他们公开交给你,但事情并不是没有变通法子的元帅的意思是。倘若孟镇督您肯加入我们这边。那您也就成了我们的人。这样的话。倘若您与申屠绝和宇文泰有什么私人恩怨要解决,那是你们的私事。元帅不会插手,也没有人会来阻挠。”
孟聚愣了好一阵,他蹙起眉头:“什么意思?”
“孟镇督,边军是一个很大的团体,作为这个团体的领袖,元帅他必须要坚持一些原则。让步到这个地步。这已是我们的极限了,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倘若你还不能接受的话那没办法,大家真的只好回去各自点齐了兵马,再来厮杀一场了。
当然,孟镇督,除了这个以外。你有什么要求,你也可以提出来。能答应的,我们尽量答应你。合则两利,分则俩败,镇督,请您三思吧。”
屋子里静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关切地注视着孟聚。
他会做出怎样的抉择呢?
当晚,吕六楼是凌晨两点,在睡梦里被人叫醒的。
“吕将军,镇督大人有请。”
“孟镇督?”
听到是孟聚的邀请,吕六楼浑身的睡意顿时跑得不翼而飞了。他知道,孟聚不是大惊小怪的人,这么半夜里把自己叫起来,肯定是有要紧的事。当前,东陵卫与边军战事正紧。十有**是战情有变了。
“镇督大人在哪里?城楼上吗?”
“不,大人在住处那边,等着您过去呢。”
吕六楼匆匆穿好了衣裳,跟着孟聚的警卫出去,两人顺着长街一路策马小跑,长街清冷,寒风嗖嗖。整个城市安静地沉睡着,连绵的屋檐犹如守夜的卫士树立于长街两头。
孟聚的房间亮着灯光,灯光柔和的透出窗户来。吕六楼站在院子的台阶上,月光清凛如水。他敲响了房门:“镇督大人,末将过来了了。”
门里传来了孟聚的声音:“六楼吗?进来吧,门没锁。”
吕六楼推门而进,
案上点着油灯,照得整个房间亮堂堂的。但孟聚却坐在离文案很远的一个堂阶上,恰好是在阴影中,他在黑暗中安静地坐着,瘦削的背影落寞又颍废。
吕六楼微微蹙眉,孟聚显得消沉,寂寞,令他产生了不祥的预感。
他沉声问:“镇督,可是出什么事了?”
“六楼,没事。”孟聚站起身。从阴影里走出来。吕六楼这才看到
,…六上提着个酒专近来的时候,吕六楼闻到了山彼荆”他吃了一惊:“镇督,你你喝酒了?”
“喝了,但还没醉。”孟聚摇摇头:“这酒,实在太淡了。要想醉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啊!六楼,陪我喝两杯吧。”
一时间,吕六楼只觉啼笑皆非。孟聚半夜里把自己叫醒唤来,只是为了让自己陪他喝酒。
“镇督大人有雅兴,末将自然是应当奉陪的。只是现在还在打仗。镇督您这样,只怕让下面人看到了不好。而且。明天我们还要战备
“没事了,已经不用打仗了。”
“我,算不要打仗也啊?”
孟聚抬起头,望望吕六楼,他的眼神很亮,眼里像是有一团幽幽的火光,深邃又锐利。
“拓跋雄的人刚刚来过,他们是代表边军过来求和的。我,已经答应他们了。”
孟聚一字一句地说,话语中透出了深深的疲倦。
“拓跋雄主动派人求和了?”
吕六楼心头涌起一阵狂喜,他急切地问:“大人,那边开出什么条件来了?要我们赔偿吗?赔偿多少银两呢?”
在吕六楼看来,敌强我弱,虽然东陵卫小胜了一场,但这并不足以改变两军的态势,所以,为了求得和平,即使给边军一点赔偿也是无所谓的。
“赔偿?”孟聚盯着吕六楼看了一阵,他的表情很古怪,像是听到了什么很荒谬的笑话一般。然后。他笑笑:“确实有人要赔偿的,所以一六楼,武川都督的位置你可有兴趣?”
“武川都督?”吕六楼张大了嘴。眼睛瞪圆了。过了好一阵他才反应过来:“难道,拓跋雄要把武川割让给我们?这这怎么可能?”
“其实,我本想把武川和赤城一起要过来的,但拓跋雄的人说,他们做不了赤城的主。
赤城都督元正斌不会听从拓跋雄的差遣。所以,只能给我们武川。至于赤城,他们愿用五万两银子来补偿我们的损失。”
听着孟聚说话,吕六楼有种如在梦中的感觉。
“镇督,您是说,我们非但不用给边军赔偿,边军那边反到还要给我们割地和赔钱吗?”
“对。另外,拓跋雄还答应我们,倘若我们要找申屠绝和宇文泰报仇的话,边军那边不会阻拦,还会暗中协助。”
吕六楼使劲捏疼自己手,以确认并非在做梦,他嚷道:“镇督大人。您不是在开末将玩笑吧?您到底是怎么办到的?这么好的条件,您到底是怎么跟那边谈下来的?”
孟聚惨淡地苦笑,他喃喃说:“这个条件,很好吗?”
“这是毫无疑问的事!能谈成这样的条件,这简直比打一场大胜仗还难!要知道,能这样迫使拓跋六镇低头的人,您怕是第一个了!大人,这实在是个好消息了,我们该公布了让大家都知道,让大家都开心一下!”
相比吕六楼的兴奋,孟聚却显的很消沉。他说:“六楼,我们就这样放过了拓跋雄,对得起叶镇督吗?叶镇督的血仇,你忘了吗?”
如同被一盆冷水迎头扑下,吕六楼浑身一激灵。身为孟聚的亲信。他当然知道孟聚对于叶迦南那份深厚而眷恋的感情。他也知道,叶迦南遇害,表面上是申屠绝下了黑手,但背后肯定有拓跋雄的影响。
当年,在叶迦南灵前,孟聚可是曾歃血为誓,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的。
吕六楼艰难地说:“镇督,事有轻急缓重。叶镇督的大仇,属下一直牢记于心的。为叶镇督报仇,固然是大事,但我们也不能不顾及陵署上下八千多兄弟的性命啊。如今是敌强我弱。倘若我们跟边军硬拼下去,只会白白送了性命。先镇督叶大人在天有灵,也不会愿意看到这样的事生。何况,我们与拓跋雄只是暂时妥协而已,等我们强大起来。找准了时机,还是照样有机会能为镇督大人复仇的而且。现在能逼得拓跋雄交出申屠绝来,镇督大人的血仇起码就能复大半了。。
孟聚静静地坐着,以手掩面。吕六楼的话语像是在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不住地传入他耳中,但很快又如流水和秋风一般消逝得无影无踪了。
“为弟兄们性命着想啊
“先镇督叶大人在天之灵也不会高兴的啊
“保得有为之身,以后还是有机会能为叶镇督大人复仇的。。
其实,吕六楼说的这些,孟聚已经想到了,吕六楼没说出来,孟聚也想过。但这些,丝毫安慰不了孟聚。
一年前,在那个飘雪的午后,自己曾对着那个深爱的女孩誓,哪怕粉身碎骨,也要为她复仇的,让包括拓跋雄、申屠绝在内的所有人都付出代价。
现在,叶迦南去世已经足足一年了,复仇的希望曙光第一次出现。如果孟聚舍得付出代价,如果他愿意以命相搏,他是能拖住拓跋雄的南征军团的。东平陵卫竭尽全力,再加上幕聚这个斗瞑双修,倘若豁出性命来,他能让拓跋雄付出惨重的代价,无力南下,接下来接下来就没孟聚什么事了,慕容家会把剩下的事干完的。
但是,这时,孟聚退缩了。尽管他能找出很多理由,但无论什么样的理由,这只能骗别人,它骗不了自己。孟聚很清楚。真正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不厚意去送死。
自己背叛了自己的诺言,在叶迦南遗容前许下的誓言。
这一年的时间里,生了太多的事。当年热血的青年,已经成为了一个冷酷的军阀,一个老练而沉稳的枭雄,保存实力的想法已经成为了自己的本能,青春的热血已经冷凝了下来了。
觉察了自己的变化,孟聚很是惶恐,会不会有那么一天,自己将不再思念叶迦南,不再回忆起她的温馨和美丽,不再怀念地想起她的一颦一笑?
会不会有那么一天,当再次想起小凶青春岁月时。自只青据的初恋岁月,那此奋斗和漏*点珊出甲,自己会只有淡淡一笑和一句轻蔑的评语:“那时候,自己真是太幼稚了!”
现在,虽然叶迦南依然还活着,但在孟聚心里,她决不是“叶迦南。”她只是叶家的独女罢了。真正的“叶迦南。只存于孟聚心中,她独一无二,她已经逝去,香魂飘渺。
孟聚总有种感觉。自己对这段爱情的回忆,是“叶迦南”来过的证明,也是“她。留存于世间的最后痕迹。
倘若有一日,连自己都抛弃了这段感情,那还有谁记得那个“叶迦南”?“她”的倩影香魂。难道要象风过草原一般磨灭方,痕。就此湮灭于世间了吗?
对于自己的变化,孟聚既厌恶又惶恐。他说:“六楼,你说,叶镇督倘若在天有灵,她真的能原掠我吗?”
“镇督,我想,叶镇督在天有灵的话,一定也是希望您好的
孟聚凄婉地一笑,他站起身。走到窗前,负手仰头眺望明月。
月光皎沽如水,月色中,她的笑靥灿烂如花。对着夜空的圆月,孟聚喃喃说道:“对不起啊,迦南我并没有忘记,永远不会忘记。直到我停止呼吸。”
东陵卫东平镇督孟聚与六镇大都督拓跋雄议和,这是足以震动北疆甚至整个中原的大事,但在外界,知道此事的人并不多。谈判保密,这也是拓跋雄谈判条件的一部分。
倾尽六镇边军之力攻打东平,结果新旦打不下,还得割让了一个军镇一拓跋雄深知,如果这样的谈判结果公开,对六镇边军的信心打击会有多大。
与慕容家决战在即,保持边军的高昂斗志是十分必要的。所以,他坚持,必须要等边军主力离开北疆以后,孟聚才能去接收留下的地盘。
这样,在不知内情的外人看来,进入十月以后,五省边军和东平陵卫依然在乐平和延桑两地对峙着。零星的交战依然连绵不断,战事的结束遥遥无期。
外界不知道的是,早在十月初,战争其实已结束了。留在乐平大营的边军只是一个迷惑人的空架子而已。边军的主力在拓跋雄统带下已经迅南移。大队人马偃旗息鼓。以令人震惊的高通过了武川和东平。一路疾驰而南。
这是一场战略欺骗,拓跋雄希望能以对峙的假象瞒过洛京,打慕容家一个措手不及,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时候,北疆边军已猛扑至京畿。
十月十七日,北疆边军的前锋越过东平,进入朔州。
十月十八日,朔州巡抚孙翔下达命令,命令朔州各地军民停止抵抗。迎接北疆讨逆军的入境。他宣布,朔州军民将坚决支持拓跋皇叔勤王讨逆的义举,他本人更是愿统带朔州兵马加入讨逆军麾下。
因为并不在抵抗魔族的一线。整个朔州的守备兵马也就五千乡兵和百来具斗铠。在军事角度看来,这支缺乏练、装备老旧的孱旅战斗力无限接近于零,拓跋雄麾下,哪怕最差劲的一个旅都足以横扫朔州全境。
但对于孙翔的投靠,拓跋雄却给予了极高的回报。除了让孙翔依然留任朔州巡抚外,他还任命他兼任文渊阁大学士和礼部尚书当然。这两个兼职是要等拓跋雄入主洛京后才能兑现的。用这种千金市骨的方式,拓跋雄向依然控制大魏朝各地的镇守官员们出了**裸的诱惑:投我这边,有好处!
在朔州府朔安,拓跋雄设坛祭天。布讨逆技文。拨文中,他激烈地抨击了慕容家篡位谋逆的卑劣行径,宣布将以武力讨逆,匡扶大魏国朝政。
“我朝正统福泽深厚,人心思定。王师大举南下,步、骑精卒不下五十万,势如泰山,跳粱丑妄图螳臂当车,乃是自取灭亡。各地牧守。当知天命有归,大势所向。
六镇大都督的技文做得很有气势。他自己也很有信心。都督府的幕僚团已经分析过了,与慕容家的这一仗,他们是具有很大优势的。北疆边军有近三十个旅的兵力,而金吾卫则不到二十个旅;北疆边军长年戍守边疆,无论经验和战斗素质都远镇守京城的少爷兵们;除此以外。六镇边军还有一个大杀器:无论慕容家的走狗文人再怎么舌灿莲花。他们都改变不了慕容家谋反弑君篡位的事实。
在大魏朝内部,无论洛京军民还是各地官员,大家普遍都认为,拓跋家才是大魏朝的正统。所以,拓跋雄以皇叔身份勤王讨逆。在政治上是有很大优势的。只要他能击败洛京金吾卫主力,入驻京畿,那时人心所向,江淮前沿的魏军主力和安西魏军应该都不会对拓跋雄上台抱有太大的抵触情绪,届时,很可能会出现全国各地传拨而定的场面。
道义就象空气,看似空虚,却是无所不在。要夺取天下,光靠大义和正统自然不行,但拥有正统的大义名分却是能省很多力气的。拔文消息传到,辽南都督元彬、高州巡抚白林、定州巡抚苏万均、并州巡抚陈显等大魏朝的死忠官员立即宣布响应。他们布宣言。宣布拥戴拓跋皇叔平乱,愿意全力以赴地支持六镇边军平叛。
眼见军队进展顺利,各地响应如云,对于未来的前景,拓跋雄和部下们都抱有十分乐观的态度。在边军里。很多人都在憧憬着打进洛京那个花花世界后该如何玩乐享受了。那些地方官员比较聪明,他们正忙着筹划给拓跋雄上劝进折子呢,有人甚至已经在奏折中改口称拓跋雄为“陛下。了。
栅叭心触触灿触心灿…心触心汇,
二百二十三 大礼
边军起兵勤毛了,拓跋雄皇叔亲自统兵讨洋!
这个消息如同冬日霹雳,响彻中原大地。震撼了每一个人心头。
消息传来,京畿的民众中再次掀起了惊恐的浪潮。老百姓都知道,大兵所至,必有大灾。慕容家上次起兵谋反,乱兵把京畿一带可是祸害了个够。现在好不容易刚刚安顿下来,北疆兵又要过来了,洛京这次又要成为战场,又要打大仗了!
上次慕容家起兵谋反,老百姓们措手不及,谁都来不及做准备。但这次不同了,北疆兵还没到。京畿一带已经掀起了逃难的浪潮,老百姓纷纷背起了包袱,推着小木车逃离了家园。大白天里,逃难的人群在道路上络绎不绝,犹如一条不见尾的巨龙。
拓跋雄的拨文不但在民间作用巨大,同样也在各地军政官员中激起了巨大的反响。虽然有不少地方官员立即出声呼应,但相比于他们,更多的北魏官员却是选择了沉默。
北疆拓跋雄很强,但洛京的慕容破也不弱。
一个是远道而来的强龙,一个是以逸待劳的地头蛇。两强碰撞,占据洛京的慕容家与从北疆扑来的拓跋雄,到底谁能胜出?
谁也不知道。
这是一道困难的选择题,一旦选择失误。那是身死族灭的大祸。各地巡抚、都督们如同地底下的老鼠一般小心翼翼地打探着,纵横挥阖的外交行动多如雨后春笋,信使们络绎不绝地奔走于道上,督抚们很隐晦地互相打听着:“您是打算靠哪边啊?”同时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的意图,谁都不敢先表态。唯恐一错酿成千古恨。
中原大地风云变幻,面对席卷而来的北疆大军,无论是盘踞洛京的慕容氏还是江淮前沿的镇守将军们都在严阵以待,各地官员们惴惴不安。在这个时候,日子过得最轻松的大魏朝官员,可能唯有北疆的孟镇督了。
虽然与拓跋雄达成了协议。但孟聚并没有就此放松了警惕:拓跋雄的信誉并不见得很好,出尔反尔的事他做得出来的。所以,他一直缓,带着兵马驻守延桑与武川的边军对峙着,直到确定武”境内的边军主力真的南下朔州了,他才松一口气,召集部下们宣布:东陵卫已与边军达成了停战协议,自今日起,战事结束了。
虽然孟聚并沁兑明此战的胜负,也没有说明停战的理由,但东陵卫在延桑城外击败了边军五旅兵马那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在头脑简单的武夫们看来,既然是己方打了一个胜仗之后停战了,那自然算是己方赢了。至于为什么停战?那更简单了,孟镇督大人神勇,陵卫兵马强悍。打得边军兵马落花流水,他们被吓破胆了,自然不敢再打下去了!
是日,大营中诸军欢呼雀跃,士卒们狂呼“孟镇督万岁”声遏云霄。当日。延桑城中的大小酒肆统统脱销,整个军营上空弥漫着浓烈的烈酒气息,孟聚查营时差点被熏倒了。
被孟镇督抓到了纵兵酗酒。军官们都很惶恐,他们纷纷向镇督保证,他们一定严抓军纪。不会再犯。
没想到毒聚只是笑笑:“延桑的酒劣了些,待回了靖安,我请你们去天香楼喝。”
眼见镇督大人如此开明,众将无不悦服。
孟聚并不是古板的道学先生,他很明白这个道理:军队也是人组成的,不是机器。绷得太紧的弦要断掉,有张有弛才是带兵之道。大战之后。让士兵们宣泄一下感情。这不是什么坏事。
而且,当初出战之前,可是没几个人对这仗抱有信心的啊。陵卫官兵大多都是抱着必死的信心随自己到延桑的,现在打赢了,士兵们搞劳下自己也是人之常情。
随着延桑一战的胜利,孟聚在东陵卫中的威望也是急提高。开战前,即使一些最乐观态度的官兵,他们顶多就敢想:倘若运气很好的话。经过艰难苦战并付出巨大的牺牲之后。东陵卫说不定会有一点惨胜的希望吧?
结果,在孟镇督统帅下,大家轻轻松松地就打退了边军这样的好事。大家先前连做梦都不敢想!
不止底层官兵崇拜孟聚。那些知悉内情的高级军官,他们震撼就来得更强烈了。他们知道,东陵卫与边军并不是简单的停战而已。边军还得割地、赔偿和交人一不要说边军只是前锋小挫而已,就是东陵卫打到固伦城下,逼得拓跋雄签了城下之盟。只怕这条件也不过如此了吧?孟镇督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能逼得拓跋雄如此狼狈,连这样的条件都答应下来了?
按捺不住好奇心,不少人向孟聚询问内情,但孟聚的回答只是淡淡一笑:“拓跋雄运气好,算他走运了。”
听得这话,众人无不咋舌。击败了六镇大都督,逼得对方割地赔款了,还说人家“走运了”一要是运气不好的话,镇督您老人家该不会要把拓跋元帅拿来清炖了吧?
于是,在部下们眼中,孟镇督的形象顿时高深莫测起来,部属们都觉得,自己得仰着头才能正视他老人家的尊颜了。
边军南下了,孟聚也开始着手从延桑撤军。撤军之前,孟聚签署了一道人事命令,命令原延桑总管胡豪铁转任省署刑案处参赞,而延桑东陵卫总管之职由原来的副总管木春副督察接任。
对于这道命令。各方当事人都是颇为平静地接受了。当边军袭来之际。延桑总管胡豪铁惊慌失措、临阵退缩。好在副手木春临危不惧才守住了延桑,坚守到孟聚赶来。当时,孟聚出于安定军心的考虑,没有立即处置胡豪铁。现在战事平息下来了,论功要行赏,论过自然也要执罚。孟聚本想杀鸡微猴,斩了胡豪铁来给属下做个榜样的。但吕六楼等人都劝他,毕竟是打胜了,上下都高兴,该是鼓舞人心士气的时候,杀人太不吉利了。
吕六楼在一边劝说,胡豪铁又跑来巩一二异,孟聚的心也软了,心想众家伙毕竟只是盅了而汉滑化枫池献给边军,而且最后延桑也没有丢,后果并不算很严重,就饶他一条性命算了。不过这种胆小鬼担不得大任,派他去刑案处那边混个闲职好了。
得知不用死,胡豪铁已是心满意足,丢了总管的官职。他毫无怨言,反而还连声感谢孟镇督宽宏大量,反倒是新任的延桑总管木春闹出了笑话。新提拔的督察级军官要来拜访镇督大人。拜访时候还得送上一份红包。这也是东陵卫的惯例了。孟聚当年与叶迦南关系很好。他也不能免俗。他当主办时照样得送一个红包过去,叶迦南也是照样笑纳无他,规矩如此。
这次提拔了木春,孟聚想着一个红包总该是走不掉的吧?怎么说也得有个几百两银子吧?以孟镇督如今的身家。他也不在乎这点钱,但蚊子再小也是肉,有人送钱总是好事。
但任命书下去几天了,孟聚左等右等。却是迟迟不见木春的进贡上来。他事务繁忙,一直等到快要离开延桑了,孟聚才想起这个问题,我那个红包还没到手呢!
恰好。木春正好过来汇报延桑的兵备补充情况。孟聚耐着性子听完了汇报,旁敲侧击地问:“木督察,你还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木春想了一下,摇头道:“镇督大人,没了。该说的公务,末将已经汇报完毕了
“呃,你再想想不一定是公务来着。其他事也可以的
木春蹙着眉头想了好一阵。然后还是摇头:“镇督大人,末将想不到什么事要说的。能请您提点一下吗?。
碰到这么一个不知是装傻还是真傻的榆木脑袋,孟聚也只有长吁短叹地自认倒霉了。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木春是国人的身份,正平二年入陵卫的老资格,却至今还只是个副督察而他这性子,能做到副督察该算是祖宗庇佑了,活该他一辈子当侯督察才对!
十月二十二日,孟聚亲率东陵卫的第一师和第三师进军武”镇。一路上毫无阻碍,二十五日,孟聚率部抵达乐平。
半东前,就在这座城市里。东陵卫曾大破边军四旅兵马,边军骁将张翼被杀,杜锋战败自刻。现在故地重返。自己却已成为了这城市的主人。孟聚不由感慨了一番世事无常。
当孟聚和东陵卫的兵马抵达乐平时,乐平的边军大营已是人去楼空。拓跋雄和他的军队已经离开,直奔朔州而去了。维持大营的,仅剩一伍看守营盘的守备小队而已。这队的伍长显然得到了通知,见到东陵卫的兵马开来,他们很爽快地向东陵卫移交了城池和营区。
孟聚召来那伍长,想向他询问下边军南下的情况,但对方一问三不知。他坚持说,他只是奉命留守移交的,什么情况都不清楚。镇督大人倘若有所疑问,请您向文先生询问吧。
“文先生?不是文汉章吧?”
“正是文先生。他是负责留驻处理移交事务的最高官员。正在武川城那边。俺是当兵的粗人。什么都不懂。孟镇督您若有什么事要交涉的,请您去武”城与文先生联系吧,他在那边,能做主的人只有他
在乐平停留了一天休整兵马。留下了一营兵马驻守,孟聚很快又出了。十月二十八日,东陵卫的兵马终于抵达了武川府武川城。
东陵卫兵马刚刚抵达武”城郊,孟聚就接到通报,说是外面有人求见。孟聚吩咐侍卫把人带进来,双方见面,来人果然正是文汉章。
“镇督大人,远来一路辛苦了”。
现在双方协议已成,已经不算敌人了,大家也打过不少交道,孟聚也收起了那副跋扈的军阀嘴脸,拱拱手算是行了个礼:“文先生。又见面了。有劳久等了”。
文先生的态度很客气:“岂敢岂敢。镇督大人,元帅托学生向您问候,他本想亲自与您会晤的,但无奈军务紧急,他不得不先行一步了,托学生向您致歉了。另外,元帅与您的约定,也由学生代为履行了,请您勿要见怪
“好说,好说。只是此次不能亲见元帅尊颜,在下甚是遗憾。”
“孟镇督乃当今英雄,元帅亦是极盼能与您会晤的。只是神京沦丧,山河蒙尘,元帅心急如焚,他急着南下平定慕容家叛乱,不得已先走一步了。不能与镇督大人您亲自会晤,领略镇督的过人风采,元帅亦是深感遗憾
孟聚笑笑,心下却明白,南下讨伐慕容家,这固然是大事,但也未必急得三两天都等不得了。主要的原因,恐怕还是拓跋雄并不想见自己一孟聚连杀拓跋雄数个爱将,大家的仇怨已深得解不开了,彼此都看不顺眼,再惺惺作态扮友好也没意义,干脆就眼不见为净了。
“镇督大人,按照当初的协议,武”镇是要移交给贵部的。学生奉命留下,专门负责与镇督大人您协调沟通,以免出了什么误会,伤了你我两家的交情
“辛苦文先生了。择日不如撞日,就烦劳文先生移交吧
“是。烦劳镇督大人请出贵部的辐重主事和账房主事来,我这边也有几个人要介绍给镇督大人的:武川本地的官员就在营外恭候,不知镇督大人可有空暇接见他们?本地的情形。他们更熟悉一点
“如此,就请这几位大人进来吧。”
五个侯在门外的官员被请入,向孟聚恭谨地行礼,行的都是参见上司的下属礼节。官员的官袍有青有红,显然都是些五六品的文官。
文先生向孟聚介绍:“镇督。这几位大人是武川都督府的白司马、胡参军,武”知府傅新山、同知欧水根、主薄林大阳。
孟镇督,正如您知道的,武”还没来得及任命都督,赫连八山都将大人也去世了。所以,武川都督府的一应事务,都由这里的诸位大人负责。白司马,你是武川都督府负责的,你来给孟
白司马肤色黝黑,体型魁梧。肌肉达。显得十分孔武有力。他虽然穿着一身红色的官袍,但看那气势,他更似武将而不是文官。
听文先生介绍,他站前一步施礼,声如洪钟:“卑职白语天参见镇督大人。愿听候大人差遣。武川都督府现有官吏人等一百五十二人。皆已集合在都督府内,等候大人阅见。都督府内武库、粮库和银库。行营开拔前已经将其封存,大人持东平镇督的官印即可解封。”
孟聚微惊讶:“拓跋一呃。我是说行营离开前,还给我们留下了东西?他们没全部搬走吗?武库、粮库与银库,到底还有多少储备?。
白司马双手奉上了一叠账本:“具体数目在此,请大人您过目看账落那黄、油腻的纸张。孟聚心里就犯了腻味。他都没伸手去接,只是笑道:“这个库存账本,还是到时让陵卫的辐重主事看吧。白司马。你说个大概数目就好
“镇督大人,武库和粮库的储备都较为琐碎,一时也说不清楚。倒是钱库里还有五万来两银子
孟聚恍然。他转头望向文先生,后者微微点头,微笑着轻轻拱手。
孟朵也报以微笑,他心知肚明,银库里这五万两遗留下来的银子,就是协议里拓跋雄该给孟聚的赔款跋雄倒还真言而有信啊!
“白司马,我军即将接手武川,还望你能通力协助于我
“是,卑职将竭尽金力,协助镇督大人做好交接”。
这时,文先生插嘴道:“孟镇督,您不必这么客气的。按照协议,武川全省我们都交由您接管,这其中也包括了武”的官府和官员。今后,在座的诸位大人就是您的下属了诸位大人,你们也听清楚了。今后,诸位的上司就是东陵卫的孟镇督了。”
听到文先生的话,官员们很明显地露出震惊的表情,显然文先生事先并没有告诉他们这个。有人蹙着眉头,有人哭丧着脸,有人彼此打着眼色但慑于孟聚的威势。没人敢出声反对。
看着官员们的表情,孟聚心中暗叹。他说:“元帅好意,在下就却之不恭了。诸位大人。想必都是才德贤能之士,我是十分欢迎的。只是不知。诸位大人可愿意不弃孟某鄙陋。留下辅助于我吗?。
听到孟聚的话,官员们很明显地表现出如释重负的样子。大部分官员都表示,对孟镇督的看重,他们都很感谢。但因为家中父母双亲年迈需要侍奉,他们已打算卸官回乡了。只等交接完毕,他们便要上辞呈离去了。只有武川都督府的白司马和武川城的傅知府表态说愿意留下。
孟聚暗暗叹气,自己手下已有了两省地盘一万兵马千把斗铠,也够资格被称为镇帅军阀了。但要治理地方,不能光靠着赳赳武夫,终究还是要靠书生和文人。自己虽然是读书人出身的军阀,偏偏手下最缺的就是文人。
鬼才信这帮家伙真的是因为思家心切才辞官的,不然以前在拓跋雄手下怎么没见他们递辞呈?他们多半还是不看好自己的前景,自己终究还是威望太浅啊。
威望的建立。需要实力、功绩和时间的沉淀。自己虽然屡败边军,但在北疆军民眼里,自己依然只是一个很会打仗的跋扈边将而已,还远未能达到与拓跋雄比肩的地步啊。
收回了思绪,孟聚平和地说:“文先生。我们这就开始交接了吧?”
“学生恭听镇督大人吩咐。这便开始了吧。”
到了孟聚今日的地位,所谓交接,自然不需再要孟镇督一手拿账本一手拿着算盘在那数数了。盘点武川库房里还有多少粮草和银两,这是廉清处吏员和武川府衙师爷们的活计。孟镇督只需在那端着二郎腿喝茶聊天等结果就行了。
好在武川的白司马和傅知府等人都很识趣,不时向孟聚介绍些当地的风土人情和趣闻轶事。孟聚听得津津有味。所以等待的时间倒也不算无聊。
“。武川镇下辖五府十五县。左邻东平,右傍沃野和怀朔,后临朔州,交通便利,物流达。是北疆的枢纽重镇。我镇人口约有边民百万。其中人口以华族为主。约占六成以上。其余大多是国族、突厥、柔然、突兀儿、蒙特尔等各族人口。由于各族混居。习俗迥异边塞部民大多又是民风剿悍,民间冲突频繁有之,治理武川历来是件烦心事啊呃。当然,孟镇督大才,这些小事自然是难不倒您的。。
孟聚洒然一笑:“白司马客气了,以后本官还得多有倚重。本官还想请问:在武”各地州府,有多少守备兵马?驻军将领情况如何?。
“这个,按照原来的定制,武川本来驻有守备兵马共七旅。但镇督大人。您也知道的,先前杜锋旅、张翼旅和屠豹旅,都被您这个神勇无敌地消灭了。本来还剩下四旅人马的,但此次侯爷南征。也把他们都带走了,所以,我们武”境内的兵马这个,基本上就等于。
。没有了”。
“什么?。
看到孟聚脸色不对,白司马赶紧改口:“呃,这个,其实在靠近边塞的虎归、白鹿等郡,我们还是有不少乡兵和民壮的,呃,加起来也差不多有三四千人吧。
拓跋雄交出武”镇,肯定不会连兵马都交出来的,这事孟聚先前也是有思想准备的。但没想到,他会做得这么绝,把正规边军给抽得一干二净。把偌大一个,省份**裸毫无防备地放在了魔族的眼皮底下。
孟聚转过头来,他沉声问:“文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文先生神态自若:“孟镇督,这不是我们先前协商好的吗?元帅担心,留下边军兵马的话,万一有些弟兄记仇想不开,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会破坏我们两家的交情。
为了让镇督大人您能顺利接管武川,也为了防止贵我两军混杂。产;“一知和不快,示帅特意下令,所有边军部队从武”境内口心,狐出
不但是武川,东平也是这样。
学生正式通知孟镇督您一声吧,驻在东平的各旅边军兵马,他们也将跟着元帅一道南下,征讨慕容叛军。”
孟聚脑袋里“嗡。的一声响,顿时懵了。
肖恒、易小刀、关山河、白御边等边将长期驻扎东平,与孟聚多有暗中来往。六镇都督府多次命令他们出手对付孟聚,这帮人都是犹犹豫豫。表现很不坚决。既然如此,拓跋雄干脆釜底抽薪,把他们统统带着南下了。孟聚估计,除了一个与自己结盟的肖恒外,包括易小刀在内的边将们都会乖乖从命的。
孟聚凝视文先生,他说:“元帅真的好手段!文先生,你也出的好计谋啊”。
文先生躬身一揖:“不敢当镇督大人盛赞。实在是镇督大人虎威太盛。我等甘愿退避三尺
“这么说的话,倘若谈判时我不止要求武川。
“呵呵,学生觉得,孟镇督真是君子啊,您太客气了,只要了武川就满足了。其实。即使您要把怀朔和沃野都拿走,我们也会照样答应的镇督大人,怀朔和汰野。您可有兴趣?倘若您要的话,我们照样愿意给您的
孟聚苦笑,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谈判时。对方会那么爽快地答应割让武川了。其实,拓跋雄是早有预谋了。边军此次大举南下。他们压根就不打算回头了。
“看来,元帅是下定了破釜沉舟的决心了?元帅的气魄当真令人敬佩
文先生叹道:“这也是不得已的办法。想来孟镇督也看出来我们的处境了,元帅虽然实力雄厚,但困守于北疆一地,这贫瘾之地是供养不起数十万边军的,这样挨下去,我们迟早是个死字。此次南下,我们边军全体上下都是存了死战的决心,决心不再回头了。”
孟聚缓缓点头,此次边军南下作战,已是下定了破釜沉舟的决心,拓跋雄已经不打算留后路了一其实留了后路也没意义,争霸天下,不进则退,若是不能一战而定,退回北疆也只能是芶延残喘罢了,日后慕容家平定了中原,腾出手来自然能收拾了他们。
所以,对于北疆六镇的地盘,拓跋雄已是打算全数放弃了,不再留驻兵马镇守,而将全部兵马都孤注一掷地投到中原的争霸战中。
文先生很诚恳地说:“孟大人,元帅率部南下后,不止是东平和武川,沃野、怀朔、高远等地同样是兵备空虚,北魔可能会趁机入侵。在当今的北疆之地,有能力阻挡北魔力的,也唯有孟镇督您了。
元帅临行兹,已向北疆各地的官府和守备驻军布了命令,告诉他们,让他们服从镇督大人您的命令。不但是武川,即使是怀朔和沃野,只要大人有所命令,当地官府都会立即从命的。”
孟聚目光沉凝,久久没有说话。
拓跋雄有如此的胸襟,主动将整个北疆交托给一个数天前还在交战的生死大敌。即使对他怀有深仇大恨,孟聚也不得不佩服他的气魄。
但回头细想,将放弃的北疆交给孟聚,拓跋雄其实也没吃什么亏,反倒是孟聚被顶上了抵御北魔的第一线。靠东陵卫的兵马,镇守东平一地绰绰有余,镇守东平和武川也还凑合吧。但倘若被分散放到北疆五镇去,那就远远不足了。
除了拓跋雄以外,孟聚是北疆最大的军阀。拓跋雄放弃了北疆。用北疆五省来捆住了孟聚的手脚。自然,他也没有余力来跟拓跋雄的背后捣乱了。拓跋雄也就免去了被慕容家和孟聚两面夹击两面作战的危险了。
更让孟聚气愤的是,自己明明是看穿了拓跋雄的计谋,却还是要不得不按着他的步调走:为私,自己可以扩充地盘,迅扩充实力;为公,抵御魔族入侵,护卫北疆子民,这也是正义之举,自己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北疆各省沦落到魔族的屠刀之下吧?
面对拓跋雄送来的这份大礼,孟聚思前虑后,竟不知接受好,还是拒绝好。心情甚为矛盾。
当晚,东陵卫的兵马入驻武川城。
大军入城,琐碎事是很多的。要安排营盘,分批接见城中的官员和地方士伸,安排人手巡察城中治安,纠察军纪。但纵然事务十分繁忙,孟聚还是抽出了一个,时辰。专门给慕容毅写了封信。
这封信实在很难下笔,孟聚草拟了几个开头,都觉得不是很合适,委实难以措辞。最后,他干脆决定把事情敞开了说。在信里,他很坦诚地告诉慕容毅北疆当今的形势,告诉他。自从拓跋雄率军离开以后,北疆出现了防务空虚。倘若北魔于此时入侵的话,光凭六镇本地的兵马是很难守住。
“六镇若失,朔、定、宣、同诸州势必随之而陷。北魔残暴。若任其占据北疆之地俯瞰中原,吾恐将再现刘汉末年之势。贤兄纵能击败拓跋族氏,但前据狼后进虎。中原从此永无宁日矣。滋事重大。吾难以决断,望贤兄定夺,愚弟唯余马是瞻
写好信,吩咐侍卫派人将这封信快马送往洛京交给慕容家,孟聚放下了心头大石。先前。自己已经答应慕容家。当拓跋雄南下之时,自己率军也跟着南下,与慕容家前后夹击拓跋雄。看了这信,如果慕容毅还是执意想让孟聚率部南下威胁拓跋雄后路的话,那孟聚倒也不会拒绝一反正北魏是你们慕容家和拓跋家的。如果你们慕容家都不在乎北方边塞被草原魔族占据的话,那我一个南唐鹰侯也犯不着替你们操心。你们鲜卑人爱怎么闹就怎么闹吧,大不了新的草原魔族进来把你们都干掉了。等南唐北伐时也可以省点力气。
心胁心灿心胁心触灿(未完待续)
二百二十四 复仇
与宗了给慕容毅的信。。孟聚打开了寄户六这里是武川的都督府,窗外是一片坐落于花苑绿荫中的楼台水树。那边正是灯火通明。在那楼台灯火间,悠扬的乐曲声正不绝地传来。还有欢快的喧哗声、划拳声、女子的嬉笑声,不绝于耳。
今晚,武川地方官员和本地的头面乡仲设宴款待即将入主武川的一众东陵卫军将,按痢节来说,这种场面,孟聚是应该出席的。但他性子疏懒,最不喜欢无聊应酬,所以。今晚的宴席,他只出面向大家敬了一杯水酒就借口公务繁忙告退了,剩下的事统统交给吕六楼处理一反正。将来的武川都督一职,他是打算委任吕六楼的,就让他在那边先熟悉辖下的官员和士绅吧。
凝视那片喧嚣的灯火,孟聚转头唤来了侍卫:“文先生呢?他今晚去参加宴席了吗?”
侍卫跑步过去打听了一下,回来禀报孟聚:“镇督大人,文先生没有参加宴席
“哦,那请他过来吧,就说我有要事与他商议。”
侍卫应声而下,孟聚倚在案上悠闲地看着小品文,没读得几页,文先生就到了。虽然是半夜里被紧急召唤出来,但文先生的衣毒依然整洁。没有一丝凌乱,脸上依然带着礼仪周全的微笑。
“镇督大人深夜召唤,不知有何吩咐?。
“打扰先生休息了孟聚从案前起身,伸手将文先生请入席内。侍卫进来倒了一杯茶,孟聚亲手捧给了文先生,后者受宠若惊地起身道:“镇督,这如何使得?”
孟聚微笑道:“先生大才,孟某是个粗莽武夫,先前多有怠慢失礼。得罪的地方,在这里先告罪了
孟聚自己也是读书人出身,或许因为文人相轻吧,潜意识里。他对文先生这种幕僚清客很是看不起,以前网见面时还闹出了武力威胁的一幕。但接触得多了,他才现,这位文先生其实是位很有底蕴的人。他不但待人接物都很有一套,而且很有眼光,对形势计算愕非常准确,并非那种只会吟酸诗腐曲的老冬烘。文先生一愣,摇头笑道:“镇督大人太谦了。大人有经天纬地之才。绝非区区边将武夫。大家以前立场不同,有些误会,那也怪不得镇督大人的
“先生雅量高致,孟某敬佩。有件事情,今日白天时因为人多不好说。孟某只能这时候请来先生洽谈。望先生恕我叨扰之罪了
“无妨的。学生斗胆揣测,孟镇督要说的,是申屏和宇文二人之事吧?。
“正是。我与元帅先前的协议中,申屠绝与宇文泰是我必杀之人。不知元帅打算如何处置此事呢?”
文先生低下了头,眼帘低垂。良久,他沉声说:“镇督,我们的立场,您想必也清楚的,在这事上。我们不能给你提供任何帮助。”
“是不能提供任何“公开,的帮助吧?”
文先生不置可否,他说:“延桑之战中,申屠绝被镇督大人虎威所慑。神魂受惊,一直精神恍惚。因此。元帅南征时候,并没有将他带去。他如今藏身于武”的葛县,在那边潜伏养伤。而宇文泰黑狼帮的总部在怀朔固伦,镇督去那边很容易打听到他。”
孟聚沉吟道:“葛县?离武川倒是不远。申屠绝身边有多少人护卫?”
“毕竟是带惯兵的武将,再怎么沦落,十几个亲兵随员总是有的。那边没有元帅的人。镇督您不必顾忌。”
完这句,文先生紧紧抿着嘴,一个字也不肯说了,以示对孟聚的协助只能到此为止了。
有这几句话,孟聚已是心满意足。他举起了茶杯:“感谢先生,孟某在此谢过了!”
文先生苦涩地笑笑。他说:“镇督,申屠绝与你有仇,您誓要处置他为叶迦南镇督复仇,这份忠义之心,我们都很敬佩,所以,在他的事上,我们也不好说什么。
但对宇文泰的事,能否请镇督大人您三思?宇文泰以前不知天高地厚。曾对镇督大人您出手,但那时,大家各为其主,大家并无私怨,似乎不必非要闹到不死不休的地步吧?
这种江湖人物,不过是工具而已。
以后的北疆,将成孟镇督您的天下了,宇文泰这种人物,以前能为元卑所用,今后亦能为镇督大人您所用。黑狼帮虽然是地方帮会,但在北疆也算有实力。
这些地头蛇,他们消息灵通。熟悉地方,以后办什么事,您也方便。以镇督大人您今日的威势和地位,再与此等小人物纠缠,似乎有**份?学生窃为镇督大人不值啊。图谋大事者不该沉迷于小怨
孟聚笑道:“呵呵,我本来就不是做大事的人。”
看文先生还待再说,孟聚摆摆手:“宇文泰的事,将来再说吧。文先生,我想与你谈的是另外一件事。”
“镇督大人,不知是何事呢?”
孟聚起身,对文先生深深一揖。后者急忙起身避开,急道:“镇督。您如何使得这番大礼?。
“先生料事准确,眼光独到。胸有韬略,尤善审时度势,实为无双国士。孟某胸中有一困惑,久久思索不得而解,特来请教先生,还望先生能不吝
文先生恍然,他说:“镇督。大家虽然相识不久,立场不同。学生也颇为佩服镇督的人品。倘若镇督信的过的话。学生愿为镇督大人您谋哉一二不知您有何难题呢?”
“文先生,这个难题也正是你带来于怀朔、高远和沃野三镇。你说我是接受好,还是不接受好呢?”
一时间,文先生真有点啼笑皆非的感觉。他摇头晃脑地叹道:
“孟镇督当真是个妙人,天底下也唯有您会这样问我了。您明知道我是元帅派来赠与的使者,却问我该不该接受
“无妨,我信得过先生。”
孟聚正视文先生,双眸清洌如水。
文先生笑笑,他垂下了眼帘,闭目沉思。片刻后,他睁开眼:“镇督。依我之见,您还是接受比较好。”
对这个答案,孟聚并不感到意外。他问:“这样的话,我军兵力不足以分镇五省,如何是好?。
“掌控武川、东平两镇,剿空怀朔、沃野、高远三镇。政治为主。武力为辅。对魔族,以魔制魔
文先生说了一半,忽然连连摇头:“不行,我不能再说了。孟镇督。再说下去,我就要对不起元帅了。”
但纵然只是这半截话,已让孟聚有种醒瑚灌顶的豁亮感,他已明白文先生的意思了。
“谢谢先生指点,孟某感激不尽。”
“镇督不必客气唉。”
文先生摇晃脑袋。神情有些懊恼,像是在后悔刚才说得太多了。
“孟某还有一事请教:当今天下。战云密布。以先生之见,孟某应当如何自保呢?”
这次,文先生回答得很爽快:“镇督,以学生之见,以您实力,自保是绰绰有余的,但要争霸天下又是力有不及。所以,学生以为,镇督您最好的办法是保存实力。在北疆静观中原大局好了。学生料定,眼前的纷乱只是暂时的,最多一年,中原大局必定。
待新朝鼎立后,以镇督您的勇武威名再加手上的实力,无论新朝皇帝是谁,他都会来招降镇督您的,届时,只要镇督您应付得当,公侯之位是绝对跑不掉的。”
孟聚笑笑:文先生这个主意看似为自己着想很稳妥,其实也是带了些私心。若是孟聚真的在北疆稳坐不干涉中原,那拓跋雄也就不用担心后路,对上慕容家自然大占上风。到时要是拓跋雄当上皇帝的话,以两家的恩怨,不要说什么公侯之位聚如果放聪明点,他最好自己逃进草原当魔族算了。
“文先生,元帅大举南下,与慕容家妾战在即依你之见,元帅有几成胜算呢?。
文先生沉声道:“镇督,元帅英武,北疆军将勇猛,士卒精锐,再加上以大义王师伐不道逆贼,人心所向,天下英雄定然应者如云。此战,学生对元帅很有信心。(网络书海阁etn)”
孟聚“呵呵”轻笑几声。显得很自信又不以为然的样子。在他的笑声中,文先生觉得一颗心不住地往下沉。他忍不住问:“镇督大人。不知您可有何高见?”
“呵呵,先生把慕容家看得太弱了。而且,元帅的敌人也未必单单是慕容家希望元帅果真能托先生吉言,大奏凯歌吧。”
笑容一敛,孟聚沉声道:“但假若,我说只是假若元帅战运不佳,未能一战而奏捷,文先生,你觉得元帅的前景如何?”
文先生默然。其实,这也是他最担心的问题。假若一战失利,失去根据地的北疆军队连翻盘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闷闷不乐地说:“镇督,您说这事,有何用意呢?”
孟聚很诚恳地说:“文先生,倘若元帅一路奏捷,顺利入住洛京的话。那自然没什么可说的。但若是他日事不如意,元帅兵败的话。。文先生。你倘若要重新作出选择的话,希望你能考虑下我这边。孟某虽然势力不大,地盘也很但孟某确实是求贤若渴。
假若真有一日,先生愿意来投的话。孟某愿为先生遮风挡雨,以心腹待之。”
文先生愣住了。他久久凝视着孟聚不说话。眼神十分复杂。
良久,他长叹一声,起身作揖:“镇督大人,夜已深,学生请求告辞了。”
孟聚站起身:“文先生,我送你出去吧?”
“不敢劳动大人,学生这就告辞了。”
第二天,文先生就离开了武川城了。走的时候。他也没来跟孟聚道别,只是让身边人报告了一声。当孟聚接到消息赶去送别时。文先生已是翩然出城了。
十月二十九日,孟聚率了一旅兵马。径直从武川直扑葛县。第二天黄昏时,孟聚抵达葛县城外。
葛县的官吏已经得到了武川易主的通报,所以,当确定城外抵达的兵马是东陵卫的兵马后,他们很爽快的打开了城门,迎接东陵卫入城。葛县县令统带着县中官吏在城门外迎接孟聚,态度恭敬而诚恳。
在东平和武”孟聚都与当地的官府打过交道,他很理解这些地方官吏的心态。对于拓跋雄和孟聚之间的斗争,谁是正统谁是反逆,地
对治理地方的文官来说,北疆的军头们不管谁得势,六镇大都督拓跋雄也好,东平镇督孟聚也好,对他们来说并没有分别,哪个军头控制了地方,他们就乖乖俯听令好了。军阀们也需要文官来帮他们治理地方、上缴赋税和征集劳役,谁占据了地方都要依靠文官来统治。
倘若说你来我往的军阀们是天上的浮云,那文官们就是扎根大地的岩石,任凭风云变幻,它自巍然不动。
见到葛县县令卢达,孟聚没表露自己东陵卫镇督的身份。他问了对方姓名和官职后。开门见山地说:“卢县君。吾等奉有紧急军务,要抓捕一个潜逃凶犯,烦劳贵县予以协助。”
卢县令的态度很恭顺:“大人既然奉命办差,卑职定然尽力协助。请问卑职如何做才能帮上大人呢?”
“我要找一伙外来人。他们一共十几个人,来葛县不久,领头的人受了伤。县君,最近这阵子,葛县有没有生面的外来人住下?麻烦贵县帮我查下。”
卢县令立即就招来了县衙的李捕头。孟聚把问题又给他问了一遍,还强调说,倘若有人能提供情报的。东陵卫愿奖励二十两银子。
李捕头约莫四十来岁,长着一个通红的酒糟鼻头,样子有点猥琐。孟聚还没说完,他就笑了:“这位大人,看来是俺老李的运气来了。俺知道一伙人,他们是半个月前住下来的,看那形迹。十有**就是大人您要找的人了。”
孟聚精神一振:“这伙人有多少人?他们形迹如何?”
“他们一共十五人,都是青壮的汉子,在庙前街租了个院子住下。小厮跟我报过,这伙人四门不出,只是隔几天就要去药铺请蔡郎中上门帮抓药,每次一请就是二两银子,出手很阔绰。
厮怀疑,这帮人有点不地道。身上都暗藏兵器,搞不好是哪里的汪洋大盗失手躲在这边养伤的。我也去看过,觉得不像。这伙人都着便装,但看那做派,像是军队里的人。他们不像江湖上的贼子,倒象一伙逃兵。大人明鉴,抓逃兵的事不归县里面管,既然他们没在葛县闹事,我也就没理会他们。大人您这么一说。十有**,就是他们了
“很好!李捕头,你带路,我们这就过去!倘若真是我们要找的人。你的二十两银子就到手了”。
当下,李捕头精神抖擞,带着一众东陵卫兵马疾扑而去。
在庙前街口,东陵卫官兵统统下了马,提着刀剑蹑手蹑脚地跟在李捕头后面跑过去。好在这时天已经黑下来了,在街上的人不多。看到大群官兵和捕快这么涌过来,街上闲逛和溜达的闲汉和妇人都吓得跑远了,也没惊动什么人。
在一户外表普通的小院子外,李捕头指了指院子门口小声告诉孟聚:“这院子没有后门,不迂围墙很低,怕他们会翻墙逃了。”说罢。他飞快地闪身躲在了东陵卫官兵身后,摆明是不肯先冲进去的。
孟聚看着这院子,微微蹙眉。
“李捕头,你来敲门,就说是里正来查问路引了。”
李捕头苦着张脸,心想东陵卫真他妈差劲,说话不算数。当初说是让自己带路就好,现在又让自己来骗开门。这是伙拿刀拿枪的亡命之徒,万一走了几个”回来找自己报复怎么办?
但将来的风险很大,现在抗命的危险却是更大。这个冷面的东陵卫军官身上有一股煞气,有种号施令的威严气势。这样的人,李捕头是万万不敢得罪的。
他苦着脸,上前用力敲着门,扯着公鸭嗓子嚷道:“张家院子里头的外来汉子,俺是乔老七,看路引啦!快拿路引出来!”
李捕头喊了好一阵,里面才有人反应。有一个粗鲁的男声在里面一边开门一边嚷道:“乔老七,你少假正经,看个鸟的路引!缺了酒钱你直接跟咱说就好,百来个钱总是有的,休拿幌子来。
话没说完,门拉开了一半。看到外面黑暗中人影憧憧,刀光闪闪,那人吓了一跳,急忙就想关门。但东陵卫蓄势已久,哪里容得他关门。几只手同时伸出,顶住了大门。几个亲兵涌入,将那开门的汉子擒住。要捂他的嘴巴。但那家伙力气甚大,几个挣扎竟被他挣脱,扯开了嗓子高声喊道:“敌袭”。
这声喝号一出,孟聚立即确定了,这人肯定是边军出来的。他低喝道:“不要管他,让后面的人收拾!跟着我,只管冲!”
孟聚一马当先扑了进去,三十多名亲兵擎刀在手,跟着他猛冲而前。
这时,院子里也涌出了几个人。有的手中还拿了兵器。但看到门口黑压压涌进来的那一片刀光剑影。这帮人立即转身就跑。孟聚一眼扫过,在中间没看到申屠绝。他喝道:“一个都不要放过白狼办差。跪下!顽抗者当场格杀”。
顿时,院落间想起了厮打声和吆喝声。但很快平息了。在大群武装陵卫的突袭下,那几个军汉压根没有还手之力。有两个反抗的,当场被杀了,剩下的统统丢下武器跪到了。
孟聚一手握刀,走近了一个被俘虏的军汉。他沉声喝道:“申
眼见孟聚气势汹汹,刀刃上还在一滴滴地淌着血呢,那军汉连一丁点扮好汉的想法都没有。他立即指着院子里的一间房,颤声道:“旅帅在里边大爷,求您莫要杀我
没等他把话说完,几个亲兵已冲了过去,抬脚直截踹开了房门,士兵们蜂拥而进,孟聚紧随其后。
这是间平常的民房。进得屋子,孟聚先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药味,他扫眼望去,房间里的布置很简单,黄泥墙,土炮头,墙角有个灶头,上面还搁着药罐正在煮着,一个长衫的郎中在灶边抱着头蹲着,不敢抬眼看冲进来的官兵,害怕得浑身直哆嗦。
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大汉本来是躺在炮上的,看到涌进来的官兵。那汉子用手肘支撑着身子。半倚着墙坐了起来。借着那煮药的灶头红色火光,孟聚看得很清楚,这人身材魁梧,粗眉大眼,颧骨凸出,正是申屠绝。
为了追杀申屠绝,孟聚多次出生入死,数次近在眉睫的机会都让他给溜走了。但现在,再次看到这个生平大仇,他的心情竟是出乎意料地平静。他甚至有闲暇借着那红色的煮药火光,把申屠绝好生地端许了一番。
申屠绝变了很多。他的头斑白,脸色蜡黄中带着黑,眼神黯淡。面带病容相貌的改变还在其次,更关键的是他气质的变化。那股凶残而跋扈的气息,毛从申屠绝身上消失了。现在,躺在床上的,只是一个普通的病人而已。
孟聚感到十分失望:那个桀骜、强悍而凶残的敌人,那个红光满脸、声音洪亮的莽汉,怎变成了眼前这苍老而衰弱的病夫?
难道,自己豁出性命来,上天下地地追寻的,就是这么一个可怜巴巴的家伙?不要说自己郑重其事统带一旅人马过来,就是葛县的李捕头,抓他也是手到擒来!
看着官兵大群地涌入,申屠绝显得有些慌张。他一手抓着被子一手握着床边的剑,手还在不断地打颤。
他低声叱道:“你们是谁的部下?干什么的?”
“申屠绝,久违了,我们又见面了
申屠绝循声望来,于是,他看到了孟聚,身形一震,脸色大变。
两人对视了一阵,申屠绝避开了孟聚的视线,低下头去。因为房间阴暗,孟聚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当申屠绝再度抬头时候,他脸上的惊惶之色已经褪去,反倒显得平静起来一既然来的是孟聚,那自己结局如何已经是注定了,他倒也不必再担心,心情反倒踏实下来了。
他盯着孟聚,沉声问:“孟聚。是谁卖了我?”
孟聚心中暗赞申屠绝聪明,他没答话,反问道:“申屠绝,当年你谋害叶镇督时,可想到了今天?”
申屠绝脸色一黯,他低沉地说:“孟聚,算你赢了,也不用饶舌。我申屠绝一生纵横塞北,杀人无数。死在我手上的人多了,一个叶迦南算什么!我今天死你手上。倒也不冤,只求你告诉我一件事,到底是哪个出卖了我?让我做个明白鬼就好!”
孟聚冷笑:“那你就做个糊涂鬼好下了!”
亲兵们蜂拥而上,按手按脚地擒住了申屠绝。他也没反抗,任由东陵卫士兵用铁链脚错将他绑了起来。在捆绑的时候,他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孟聚,喊道:“孟聚,告诉我。谁出卖了我?”
孟聚压根不理,喊道:“拖出去!”
士兵们将申屠绝抬手抬脚地抗了出去,一路上,他依然在叫嚷着:“孟聚,求你了!让我死个明白。求你!”。
但孟聚冷笑着,只是不理。在快被拖出门时,申屠绝终于喊出声来:“是不是元帅?啊?告诉我,是不是拓跋雄?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他!”
“申屠绝,你下去问阎罗王吧!斩了!”
就在院子当中,恰子手手起刀落。将申屠绝一刀断头申屠绝这家伙,运势太强了。吸取了前几次被他翻盘的教,孟聚根本不敢搞什备“将他擒回镇督大人墓前斩祭灵。、或者“生擒交给叶家”之类的事,抓到了立即杀,省得再出什么意外。直到亲眼看到申屠绝一腔鲜血喷出,人头落地,孟聚才算松了口气。
杀掉申异绝,为叶迦南复仇,这是孟聚长久以来的目标。现在,终于杀掉了这个大仇,像是有什么沉重的东西从孟聚背上卸下似的,他感觉既轻松,又有种空荡荡的失落,像是失去了生活的目标。
他抬头仰望,黑暗的夜空,无数璀璨的星辰正在闪烁不停。在那灿烂的星河间,一双明亮眸子正在注视着自己。
想到自己走过的这条艰难的复仇之路,那些腥风血雨的斗争和流血。还有无数牺牲的战友和兄弟。泪水慢慢模糊了孟聚的眼眶。
镇督,王柱兄弟,您们在天有灵。可曾看到这一幕了吗?大凶已诛。你们可以安息了。
正义或许会来迟,但它终将实现!
触一叭炖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