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中日大战 下
李经述和袁世凯带了将近两万淮军回汉城后,袁世凯在朝鲜多年,熟悉汉城的地势和防务,对李经述建言:“大人,俺们虽然人数上有优势,但俺看大鸟圭介的数千日军,都是日本陆军精锐,武器装备和军事素质明显比现在的淮军要强,俺们不宜强攻。朝鲜国王已经发诏严惩私通日本者,琅威理、邓世昌率领北洋水师的军舰又封锁了对马海峡,后勤补给是日军的致命之处,俺建议淮军占领汉城制高点,以守为攻,长时间对峙,必可拖垮日军,不战而胜。”
李经述认为袁世凯的分析得很有道理,问道:“依项城之见,我军驻守哪里比较有利?”
袁世凯指着作战地图上的牙山,说:“卑职认为,俺们可以牙山上驻守。这里离汉城和仁川都比较近,我军的海路补给都很方便。而且,聂士成现在守牙山东北的成欢,俺们可驻牙山东南的公州为后援。”
李经述就没有着急进攻,而是把淮军分成两部分,自己带领一万人占领牙山附近的制高点,与日本人对峙;另外派袁世凯率领另一半一万淮军入汉城驻扎,守住汉城的各个城门,一旦有变,内外夹击,击溃日军。
当时,四川提督宋庆要求率队进驻中朝边界要地义州,以备不测。当时庆贺慈禧的六十大寿提上日程,李鸿章希望列强出面调停,还不想全面和日本开战。宋庆请战,李鸿章不允,复电四川提督宋庆说:“日必不占朝地,义州去汉城千余里更不必虑。”
李经述发电报给李鸿章,“日竭力预备战守”,让李鸿章断了和谈的念头,和日本人背水一战。
李鸿章回电说:“日虽竭力预备战守,我不先与开仗,彼谅不动手。此万国公例,谁先开战即谁理诎。”
聂士成也收到李鸿章“不可轻举妄动”的电报,派人询问李经述如何是好,李经述回电说:“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更何况中堂之令,全力备战!”
李经述心想,李鸿章虽然牛叉,但也有他思维的局限性,对英法可以议和,对小日本这样狼子野心的国家,早一天开战对中国就越有利,于是直接给醇亲王和朝廷兵部发了一封电报告急,告急的电文飞进了颐和园,慈禧太后急招李鸿章商议。
光绪皇帝、醇亲王和军机大臣、兵部侍郎刚毅也参加了那次重要的会议。
当时,颐和园沉浸在筹备慈禧六十大寿的喜庆氛围中,刚毅冷着面孔直着眼睛向颐和园的大门走来,却被太监总管李莲英拦个正着:“皇太后看戏有个规矩,不准人来人往的,刚大人,您暂且止步。”
刚毅脑门上已经挂满了汗粒,他直着眼睛说:“下官是太后懿旨来的。”
李莲英半点都不示弱:“奴才是奉太后懿旨在这里拦住来客。”
刚毅拿着朝鲜前线的战报,抹着额头上黄豆大小的汗珠说:“下官是有要紧的公事!”
李莲英面不改色,不紧不慢反问一句:“是您的公事要紧,还是皇太后看戏要紧?打扰了老佛爷看戏的心情,你担得起这个责吗?”
刚毅知道慈禧最爱看戏,不敢说他手里的战事电文比慈禧听戏要紧,只好问一句:“皇太后看的什么寿戏?”
李莲英啧着嘴,一脸谄媚,说:“太后她老人家,看戏都惦念着国泰民安,看的是猴戏《闹天宫》。”
当《闹天宫》的锣鼓停住,艺人跪满了舞台,高声谢赏谢宴,山呼万寿无疆,这倒是皆大欢喜的场面。欣赏完猴戏,慈禧喝了半晌的茶,才和光绪皇帝、醇亲王、李鸿章、刚毅等人商议正事。
醇亲王对李鸿章要和日本和谈表示不理解,对李鸿章慷慨激昂:“日本不过扶桑一岛国。大唐盛世,小日本才有众多遣唐使前来,文字、经学、诗文、佛学、典章、技艺、服饰无一不是移植而去。近些年来,明治有维新之举,稍有所成,竟敢藐视天朝,窥我属邦,斯可忍孰不可忍?中堂大人,连你儿子都觉得可以和日本开战了,打吧!”
刚毅对李鸿章的“和平外交”也早就不满了,道:“当初中法之战,我们打得不错,结果却是趁胜乞和,直到现在还有人责难声声,倭夷如今又来欺负我,万万不可再行示弱,中堂大人,贵公子都说了,北洋水师可战,打吧!”
李鸿章默不作声,他心想着朝廷现在大把的钱都花在修颐和园了,打仗是要烧钱的,这一点朝中却没人考虑。善于察颜观色的慈禧见李鸿章不发话,问道:“李中堂啊,你统帅北洋水师和淮军多年,也就别‘哑巴吃饺子,光心里有数’了,这仗究竟能打不能打?”
慈禧问话了,李鸿章当然得回答,说:“北洋水师可打,但淮军洋枪洋炮现在恐怕不如倭夷,不能打!”
海军还行,陆军不行,慈禧听到这里,心里有数,道:“据说袁世凯的兵已经进了汉城,怎么撤回来?总得有个台阶,总得照顾上国的体面啊!”
一直端坐侧座,装聋作哑的光绪却蹿了起来:“朕实在忍无可忍,不能再做活哑巴了。这样逆来顺受,连朝鲜都可以任倭夷宰割,朕这皇帝也就不必再做摆设了。再不开打,天朝威严何在?上国体面何存?”
光绪一席话,把养心殿的人都说愣了。慈禧一声叹息,望着李鸿章。
这时候,叶志超先前发的“重创倭夷”电报也到了,刚毅拿着这封电报说:“叶志超带六营兵就打了这样的胜仗,李公子必然能打败日本人。”
醇亲王这时也站出来表态,说:“李中堂,你就豁出去大打一场吧,皇太后六十大寿,颐和园落成了,朝鲜战事大胜了,三全其美,这可也是为贵公子建立千秋功业的机会。朝廷先嘉奖叶志超,让其他人也向他学习,力战倭寇吧。”
“既然如此,那就按照醇亲王的意思,开打吧。”上司都发话了,李鸿章听到这,知道中日不开战已经不行了,便电告李经述,可以便宜从事,全权指挥与日本的战事。
李经述接到李鸿章的“开战”电报,这才喜笑颜开,召集袁世凯、林泰曾、邓世昌等海陆将领开会,宣布:“给日本人一点颜色瞧瞧的时候到了!”
大鸟圭介的数千日军,也驻扎在汉城外,等待援军。三天后,日本后续的五千援兵乘“高升”号等三艘英国商船到了汉江水域。
李经述在派邓世昌封锁对马海峡时就已电告各国驻华公使,美英各国如租借给日本军舰,就是对中国不友好,所租借军舰将被视为日本军舰,北洋水师将有权予以击沉。所以英美就不再借给日本人军舰。
日本的海军在1890年也还不是北洋水师的对手,西乡从道很狡猾,知道北洋水师不敢和英国开战,就高价租借了英国“高升”号等三艘商船,运送陆军去朝鲜,仅“高升”号就运送两千日本兵,想不声不响把日本陆军送到朝鲜。
但遗憾的是,商船在夜幕下可以无影无踪,到了朝霞满天,大海一望无际的那刻,每个烟筒都在浓烟滚滚,尽管这些商船刻意躲避北洋水师的战舰,用的是好煤块,浓烟似乎变轻了些,但还是留下一道道连绵不断的烟痕。烟痕迅速被林泰曾、邓世昌率领的北洋舰队搜索到,他们开足马力,疯了似地向这些商船靠近,拦截住了这三艘商船。
林泰曾电告李经述:“发现运送日本兵的英国商船,如何处置?”
李经述毫不犹豫回电:“视同日本战舰,俘虏或击沉之!”
于是,封锁对马海峡的左翼总兵林泰曾乘“镇远”号,带着中翼总兵邓世昌的“定远”号,将“高升”号等三艘商船拦截,不准通过汉江。
双方在海上僵持了两个时辰,“高升”号英国船长觉得自己是大英帝国的商船,朝鲜是对英国开放通商的国家,他们有权进入朝鲜。
“三艘船上都是全副武装的日本兵,我们水师提督李大人有令,不允许日本一兵一卒踏入朝鲜。”邓世昌义正言辞回复:“这是战时封锁状态,中方要求派人上船检查,除非运送的真是货物,才允许通过。”
“高升”号船上的英国人适度抗议后,就妥协了。
邓世昌派了十名北洋水师的官兵上船搜查,还没登上“高升”号,就遭到了船上日军步枪的攻击,邓世昌电报请示李经述,李经述回了两个字:击沉!
于是,只听“轰隆”几声巨响,汉江上白浪滔天,“定远”号、“镇远”号升起重炮还击日军的步枪袭击,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就将“高升”号这艘笨重的商船轰出十来个几米直径的大窟窿,“高升”号底舱进水沉没,船上两千余名日军或战死,或溺水死亡。另外两艘商船,也毫无还击之力,很快被北洋舰队击沉。汉江上血流成河,到处是像死猪一样的日本兵的尸体,漂浮在江面上。那些没有死的日本兵,也被北洋军舰的重炮轰上了天。好不容易抓着木头的,也被北洋水师的火铳枪手点射了。
日本的五千援助陆军就这样白白死在了汉江上,大鸟圭介驻扎在汉城外的日军既缺后勤补给,又不见援军到来,而朝鲜南部的叛乱又被段祺瑞摆平,李经述拿出朝鲜国王李熙的手诏,明确让日本撤军,大鸟圭介孤立无援,便发电报回去要求撤军。
西乡从道还不死心,大怒不允,他一天拍了十封电报,几乎疯狂下令大鸟圭介带剩余的日军强攻下汉城。大鸟圭介畏缩不前,因为这道命令完全是异想天开,他的四千日军别说攻不下汉城,李经述和袁世凯内外夹击,他们能保住小命就算运气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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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直隶提督
日本租借英国的商船“高升”号被李经述击沉之后,西乡从道去找日本首相大隈重信,要求宣布和中国开战,大隈重信本来就想多搞几年经济建设,便借口日本海军还需要加强建设,驳回了西乡从道的建议。
日本在明治初期,海军把有力舰和新锐舰编成主力部队“常备舰队”,老朽舰编成沿岸防备的二线部队“警备舰队”。常备舰队一直到1889年7月29日才组建,力量跟北洋舰队不是一个量级。西乡从道握紧刀子,拔了出来,锋利的武士刀闪着寒光,问大隈重信:“我们大概还要忍耐多久?”
大隈重信面不改色,说:“接下来日本将举全国之力来发展海军,否则日本将被中国水师围成一座孤岛,寸步难行。我想五六年时间足够了。西乡大人有生之年,一定会看到日本舰队击败中国舰队。”
西乡从道面色稍微平复了一些,把拔出鞘的武士刀收回,说:“难道我大日本帝国五千战士,就这么冤死在汉江了吗?”
大隈重信说:“当然不是。我们可以找英国人帮忙讨回公道。”
英国商船“高升”号被北洋舰队击沉,英国《泰晤士报》报道后,英国舆论对中国很不友好。大隈重信便派人借机找对中国人很愤怒的英国出来调停,让大鸟圭介去找英国驻朝大使朱尔典,让他出面和李经述谈判,企图将日军开进汉城,驻守日本公使馆。
这时,俄国陆军中将安德列夫已经带一万俄军到了朝鲜,也驻扎在汉城外。英国方面虽然对“高升”号的遇袭表示强烈不满,但一万俄国的北极熊到了朝鲜之后,英国的态度随即发生了改变,愿意居中调停中日两国。
因为英国人知道,斯拉夫人天生就对土地是很贪婪的,搞不好就把朝鲜给占了,那样会损害英国在远东的利益。当时,俄罗斯帝国的军事实力还比较强,在19世纪达到空前鼎盛,是欧洲五大列强之一,自称第三罗马,但19世纪后期的欧洲相继进行工业革命时没有紧随时代的步伐,导致其经济实力远不及英国、德国、法国等欧洲强国。但俄国人的泛斯拉夫情结比较严重,他们主张斯拉夫人和俄罗斯人有着共同的历史和血统关系,语言文化相近,宗教信仰相同,居住地域毗邻,有着共同的命运和利害关系,俄罗斯民族是斯拉夫人的领导者和“保护者”,依靠沙皇才能保障斯拉夫人的前途,俄国沙皇想建立以俄罗斯为“盟主”的大斯拉夫帝国,使斯拉夫人摆脱奥地利和奥斯曼帝国的统治,达到使俄国的欧洲疆界向西面和南面推进的目的。北极熊经常觊觎他国的国土,在晚清,曾让中国割让了一百多万平方公里的国土。
英国驻朝大使朱尔典极力拉拢李经述,想让清军阻止俄国兵进入汉城,因为一旦俄国控制朝鲜,将威胁英国在东亚和远东的利益。
李经述问袁世凯是否认识这个朱尔典,袁世凯说:“他是爱尔兰的一个农家子弟,跟俺是老朋友。”
朱尔典在1876年就作为一名见习翻译首次来华,开始与中国结下不解之缘。在中国期间,他工作出色,后被派往朝鲜。当时的朝鲜与英国并没有所谓的邦交关系,英国一直承认中国为朝鲜之宗主国,英国在朝鲜仅派总领事驻扎汉城,并直接受驻华公使管辖。朱尔典在朝鲜前期,正是中国力图继续维护与朝鲜的属藩关系,但日、俄等世界列强不断侵蚀朝鲜的时期。此时袁世凯正在朝鲜,由于列强对朝鲜窥视已久,不满中国对朝鲜的宗主地位,加之袁世凯外交之专横,导致日、俄、美等国与袁世凯关系进一步恶化。只有英国与袁世凯关系密切。时英国总领事贝德禄、禧在明等与袁世凯都关系甚好,对袁世凯所推行的加强控制朝鲜的政策助力也甚大。朱尔典也就是在英国与袁世凯关系密切的这一时期与袁相识,并成为密友的,两人经常在一起喝酒。
李经述一听袁世凯和朱尔典比较熟,说:“你看英国人调停的诚意如何?跟日本人和谈怎么样?”
袁世凯说:“英国人最希望维持朝鲜的现状,也就是说支持中国控制朝鲜。朱尔典也托人给俺带话了,希望朝鲜保持稳定。如果我们硬攻日本人,有可能会使日本人和俄国人联起手来,那俺们淮军就不占优势了。而且如果拒绝英国人的调停,英国人很可能会租借军舰给日本人,望大人三思。”
李经述想了一会,考虑到日本陆军也都是新式武器,如果此时和日本开战,淮军确实不占优势,加上他也想尽快回国练新兵,推动中国宪政改革,便答应和日本人谈判。
于是,大鸟圭介、英国驻朝大使朱尔典、李经述、还有俄国中将安德列夫坐到了一起,在牙山附近的一家驿站谈判。
李经述开门见三,要求日本撤军:“眼下最要紧的,是平定朝鲜的叛乱。现在中国已经派兵做到了这一点,日军应该马上离开朝鲜。”
大鸟圭介很狡猾地问:“朝鲜叛乱,为何贵国可以出兵,而我国不可以出兵?”
大鸟圭介猜想李经述必定会拿宗主国的规则说事,那就正入了他的圈套。英国公使朱尔典虽然支持中国控制朝鲜,但宗主国规则和万国公法毕竟有区别。李经述一听就明白了大鸟圭介的奸计,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贵国为何要出兵?”
大鸟圭介大义凛然道:“朝鲜暴民作乱,日本出兵为了保护日本国侨民和各国公使馆。”
李经述望了安德列夫一眼,道:“想必俄国也是为了保护侨民而来?”
安德列夫点点头,用俄语叽里呱啦说“是的”。
李经述说:“现在暴民已平,各国大使馆很安全,日本兵和俄国兵为何还赖在汉城外不走?”
大鸟圭介一时无语,又把问题绕了回去:“贵国可以出兵,为何我国不能?”
李经述拿出朝鲜国王的手诏说,“中国是应邀前来平定乱党,而日本是擅自出兵,说得难听点就是趁火打劫,如果日兵进入汉城,那必然会招致俄国等其他国家的军队也进入朝鲜。”
李经述这一番话滴水不漏,朱尔典顿觉眼前这年轻人,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出于英国的利益考虑,他也希望维持朝鲜现状,便督促日军退回国内。
大鸟圭介还想抵赖,朱尔典正色道:“谁要想改变朝鲜的现状,英国就出兵帮助中国维持秩序!”
大鸟圭介知道日本海军现在还不行,只好表示妥协。中国、英国、日本都同意维持朝鲜的现状,俄国不敢独吞朝鲜,不久退兵,安德列夫带一万俄军回国。朝鲜依然是中国的附属国,这场巨大的危机便暂时化解。
叶志超回国后,本来是要被械送京师,下刑部审讯,李经述没想到他走了大运,竟然得到了光绪皇帝下旨褒奖。李经述一问,才知道叶志超谎报军情,清廷也就信以为真了。李经述便将前线的实情告知了李鸿章。
李鸿章知道实情后十分震怒,马上派人把叶志超叫来,痛心道:“曙青。你跟随我多年,应该熟悉老夫的禀性,老夫最讨厌欺骗我的人。念在你我是同乡,还有你过去的战功,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你自己称病辞职回乡,二是我上奏朝廷,告知太后和皇上实情。”
叶志超不傻,他犯的欺君之罪,要是被清廷知道了,那就会殃及家人,于是扑通一下跪在李鸿章的面前,“多谢中堂大人给我一条活路!”
叶志超去职后,李鸿章上奏朝廷,直隶提督一职由北洋水师提督李经述兼任,慈禧太后非常满意,她一向对李鸿章也比较放心。
至此,李经述手握北洋水师和七万直隶重兵,他的人生,即将翻开崭新而辉煌的下一页!因为直隶提督掌管直隶辖区的清军绿营,节制七镇总兵,兼辖河屯一协、三屯等营,共计七万余兵。李经述以叶志超的两万淮军大败于五千日军为由,请求李鸿章让自己督练新军,李鸿章表态支持,奏请朝廷。李经述知道,接下来将是强大淮军的时候了,练出五六万新兵是强国之本,也是将来自己推翻满清最大的筹码!
李经述的北洋军官学堂校长一职,李经述举荐了自己的老乡段祺瑞接替,李鸿章见段祺瑞也是安徽合肥人,而且他的家人也是淮军出身,加之对段祺瑞“不抽、不喝、不嫖、不赌、不贪、不占”的人品比较欣赏,考察一番,便同意了,还向李经述夸赞段祺瑞有“当年文正公的君子风范”。
这一次顺利摆平了朝鲜的危机,清廷论功欣赏,李经述原来的朝鲜通商大臣一职由袁世凯接任,袁世凯相当于官升了一级,回京给慈禧太后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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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袁世凯进宫
朝鲜局势化危为机,袁世凯升任朝鲜通商大臣,按例回北京给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谢恩。袁世凯带着心腹阮忠枢精选了一些高丽人参,还有一些上等玛瑙,给京城的一些高官送礼。因为第一次进宫,还给太监总管李莲英送了一万两白银,打听慈禧太后的爱好,颇为用心。因为袁世凯知道,这可能是改变他一生命运的机会,既然有了机遇,就一定要抓住。
若论念书学习,袁世凯天资平平。他生就的性格,好动不好静,于舞枪玩棒、骑马驰骋、习拳弄武格外醉心,而一提读书,他就头疼不已。因此,他两次参加科考,两次落第,也就不足为怪了。不过袁世凯不喜念书,不等于他无视功名,他早年的几首诗中,都透着一股建功立业、志向远大的非凡气度。比如《雨花台怀古》:“我今独上雨花台,万古英雄付劫灰;谓是孙策破刘处,相传梅锅屯兵来。大江滚滚向东去,寸心郁郁何时开?只等毛羽一丰满,飞下九天拯鸿哀。”
袁世凯虽不喜读书,但对实务却极具天赋,办事效率极高,常能于棼丝中抽出主线,抓住实质,使得不少难题迎刃而解。个人的追求喜好、天赋才干一旦找到合适的土壤,也就意味着向成功迈进了一大步。袁世凯弃文从武,一步一步地向上攀爬。历史上,袁世凯人生的每一重要阶段,都有着一些呈螺旋状循环上升的类似经历与曲线轨迹:凭借勤奋努力,利用时势机缘,一点一点地往上爬;当爬到一定的高度时,突然悬空一脚掉下;然后进入另一新的阶段,继续步步攀升;再次掉落,等待时机再次攀爬……他就这样不懈地坚持着,一直爬到不能再向上爬的人生巅峰。
这次得到李经述的推荐,出任朝鲜通商大臣,便是袁世凯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飞跃,而有幸能见到慈禧,这个掌握大清帝国最高权力的女人,袁世凯当然知道,这是一个难得的表现机会。袁世凯到天津谢过李鸿章和李经述后,便提前去了京城。
临走前,袁世凯心里对见慈禧太后很紧张,请教李经述:“李公子,俺该如何是好?”
李经述拍了拍袁世凯的肩膀,笑道:“要搞定慈禧这个女人,你先要去搞定一个大太监。”
袁世凯道:“李公子说的是太监总管李莲英?”
李经述说:“聪明。这年头,太监喜欢的东西,只有两样,票子和房子,项城兄弟,这不用我教你吧?”
袁世凯呵呵一笑,道:“这个属下明白。”
李经述说:“袁大人,以后你就是朝鲜通商大臣,朝廷命官,不要在外面前说属下啦。”
袁世凯嘿嘿一笑,答道:“那不中,俺袁世凯永远是李公子的手下。李公子有何吩咐,袁某上刀山下火海,再所不辞。”
袁世凯私下里将李莲英请到了酒楼,将一万两白银的钱票奉上,李莲英笑纳,直夸袁世凯懂事。
袁世凯端起酒杯敬了李莲英一杯酒后,开门见山请教李莲英:“李总管,在老佛爷面前,俺需要注意什么?要怎么做才能使得老佛爷高兴?”
李莲英没有正面回答袁世凯的问题,而是向他讲了这样一段故事:“李鸿章在任直隶总督那阵儿,太后驾临天津。为讨好太后,李鸿章将一只调教有素的黄鹦鹉献给太后。那鹦鹉却也讨人喜欢,在太后面前连连说‘老佛爷万岁’,使老佛爷喜形于色、褒奖有加。
但好景不长,这小鹦鹉说奉承话不分场合、不厌其烦,且只会重复一句‘老佛爷万岁’,时间长了,搅和得太后寝食不安,于是就让它物归原主了。为此,我还写了一首小诗:‘鹦鹉学舌真不赖,讨好太后一时爱;谄媚之言须万变,只会一句谁不怪?’”
袁世凯听了这个故事,云里雾里,忙问:“李公公请指教,如何才能讨得太后永久喜欢呢?”
李莲英说:“说难就难,说不难也不难,不过…”
袁世凯再次拿出五千两银票,问道:“李总管,这话怎么讲?恕在下愚笨,请明示为盼。”
李莲英又笑纳了银票说:“老奴在太后身边多年,没出过打错,主要是看清太后的喜怒哀乐,随机应变,你要做到今儿个太后说东好,你就说东面福光普照;明儿个太后说西头不赖,你就说西面是块风水宝地!自然太后就高兴了。”
听到此处,袁世凯茅塞顿开,频频点头,连连说道:“多谢公公点拨,俺明白了,明白了!那么,据您揣摩,这阵子太后她喜欢……”
李莲英接上说:“这阵子呀,李鸿章老在太后面前说洋务的好处,太后这阵子喜欢听人办洋务。”
袁世凯眼珠儿一转,心领神会:“好,好极了!李公公,俺在朝鲜就紧跟中堂大人学办洋务,还望李总管在太后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说完,袁世凯又送上了一张纸,李莲英刚开始以为又是银票,接过来一看,竟然是一张北海边的房契。当时京城的房价虽然不是像现在最贵二十几万元一平,购置一套北海边的宅子也得花费几万两白银,李莲英对袁世凯的印象一下子变好了,觉得他真会干事。
回去便跟慈禧极力推荐袁世凯,搞得慈禧都有点怀疑了,问李莲英道:“这袁世凯听说只是一个落第秀才,连科举功名都没有,真有你说的那么好?”
李莲英点点头,说:“奴才不敢说假话。太后一见便知。袁世凯的才华,不在张之洞之下。”
有了李莲英的照应,袁世凯在颐和园觐见慈禧十分顺利,他对慈禧大谈自己在朝鲜如何筹资修铁路,开放通商口岸,建立邮政局和电报站。
慈禧对电报有了很大的兴趣,问道:“电报这玩意,真有你说的那么神奇,你在汉城发的字,北京能立马收到?”
袁世凯说:“这个当然,只要皇宫里安装了电报机,架设好电缆,立即就能飞鸽传书。”
慈禧听了,笑着点头,她对清廷又多了一位洋务干将而高兴,一高兴原本只打算见袁世凯半个时辰,一下子谈了一个时辰,临走慈禧还打赏袁世凯,吩咐太监李莲英端出珠宝和御酒赏赐了袁世凯。
袁世凯这一次进宫,可谓大展宏图,成功迈出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步,为日后的飞黄腾达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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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遇到贵人
出了颐和园,袁世凯的心情顿时变得轻松了许多,得到了慈禧太后的赏识,他的前途看似一下子变得光明起来,于是回驿馆脱了官服,私下约了阮忠枢,直奔北京有名的八大胡同找乐子,暴露出了“男人本色”。
袁世凯从青年时就一直对妓馆的姑娘感兴趣,他的姨太太中,就有从妓馆里认识的红颜知己。妓馆行业在中国,最早起源于春秋,有两千余年的历史,是合法生意,晚清行业竞争激烈,里面的女儿大多琴棋书画样样精习,比小日本的艺伎还高雅,可惜这传统到现代就丢了,变成了彻底三俗的行业,不然传承下来,绝对会是国粹,可以申请世界文化遗产。
而且中国古时文人名士都有狎妓的癖好,袁世凯也想去附庸风雅,写个类似于“十年一觉扬州梦”的千古名句,便和阮忠枢带了一些银两,去了北京最有名的八大胡同。
八大胡同在晚清,是烟花柳巷的代名词,闻名中外。因为离皇宫内城较近,自明代始,就是京城官员解决生理和心理双重需要的纵酒求欢之地。老北京有一首歌谣唱到:“八大胡同自古名,陕西百顺石头城。韩家潭畔弦歌杂,王广斜街灯火明。万佛寺前车辐辏,二条营外路纵横。貂裘豪客知多少,簇簇胭脂坡上行”,唱的就是这里繁华热闹的风花雪月。
不过晚清的妓馆,跟现在的宾馆一样分若干等级,一等“清吟小班”,二等叫“茶室”,三等“下处”,最下等的俗称“窑子”。而八大胡同是“清吟小班”的集中地,四五星级的秦楼楚馆大大小小一百多家。门外大街还是京城繁华的步行商业街,戏园子、茶馆、酒楼林立,江湖杂耍卖艺的不计其数。
袁世凯和阮忠枢不由得感叹起京城的繁华,还真不是汉城的能比的。阮忠枢也不拘谨,他和袁世凯的关系亲如兄弟,不是第一次陪他去青楼了,这世上最铁的关系,就是“和领导一起玩过女人”,他调侃袁世凯道:“大哥,今晚么有二姨太的管束,你终于可以为所欲为了,今晚一定要找两个姑娘,玩双飞。”
袁世凯呵呵一笑,道:“就怕身体不如从前,无福消受呀。”
主意拿定,袁世凯和阮忠枢选择了半天,到了谭家胡同附近一家叫“庆元春”的清吟小班。
那是一间两层的砖木楼,高六七丈,屋檐勾心斗角。几位腰肢纤细、浓妆艳抹的女子,站在门外,扭着屁股,扬着手帕,喃声细语朝石板路上的行人喊:“客官,里面请!”
袁世凯见她们颇有姿色,便和阮忠枢信步便走进了大堂。两人正准备上楼,只见老妈子和七八个虎背熊腰的大汉追着两位少年从楼梯口跑下来。一脸雀斑的老妈子拿着手帕,指着两位青年的鼻子破口大骂:“呸,狗东西,没钱还敢到老娘这来吃霸王餐!”
两位少年的服饰,相差很大,看似一主一仆,正是庆亲王奕劻的儿子爱新觉罗·载振和服侍他的家仆二宝。载振是个花花公子,平生爱的是吃喝嫖赌,是个花花公子,平生最爱的是吃喝嫖赌。
庆亲王奕劻,在晚清可是大名鼎鼎,前一阵子还被很多媒体点名批判是“晚清最大的老虎”,说他如何昏庸和**。其实历史上,庆亲王奕劻也是很努力的,他的成功并不像别的亲王那样是天生的,而是通过自己的努力一步步往上爬,抓住了机遇实现人生的“逆袭”。
庆亲王奕劻的发迹,和慈禧太后的弟弟桂祥有关。在今天北京东城区后芳嘉园胡同和新鲜胡同之间,有一个规模不小的古典建筑群,门口牌匾上写着“桂公府”三个大字,里面是五组大院,彼此相连,鼎盛时其屋舍当不下二百间,这里就是桂祥的府邸。
桂祥是慈禧的幼弟,比她小14岁,弟以姐贵,得以成为公爵。与众多八旗子弟一样,桂祥是个无能的平庸之辈,他甚至不太识字,是一个半文盲。奕劻和桂祥相识时,慈禧尚不是太后,还是咸丰皇帝的懿贵妃。囿于宫廷规矩,桂祥姐弟不能时常见面,问候自然是不可或缺的沟通方式。写信对于一般人不是一件难事,但对于不通文墨的桂祥而言,则是一件难于登天的事情。请人代笔,是桂祥所能选择的唯一选项。
当时,没落的皇族奕劻那时也住在方家园一带。奕劻早已没有祖父时代的豪奢,甚至可以说是贫寒了。按理说,贝勒爷奕劻也应当有份不错的俸禄。但是,晚清以后,皇族旁支,家道败落,陷入贫寒者大有人在。一方面,宗室人口在增长,另一方面,国家的财政状况却在明显的恶化,发给宗室的养赡银米七折八扣,到了已经远离权力中心的旁支手中,已经所余无多,经济上捉襟见肘成为了普遍现象。奕劻没能逃脱贫穷的窘境,他的内心深处早就种下了对贫穷的恐惧和对财富的渴求,这种穷苦出身的人,一旦有了很高的权力,大多会贪腐,就像现在很多贪官被抓后,都会提到当初自己如何艰苦奋斗。
没落的贝勒爷奕劻虽然穷,但天资聪颖、勤奋好学,尤其是擅长书画,在琉璃厂卖了多年字画为生。《泰晤士报》上说:奕劻“早年甚贫乏,以其为中国绘画山水之能手,兼擅长书法,尝为人教读,且资书画以糊口,藉以略增其所入”。堂堂一个皇族,此时竟沦落到教人读书和鬻卖字画为生,不可不谓之可怜。
奕劻像很多贪官一样,少年聪颖,学习十分刻苦。他早年学习书法,模仿雍正帝楷书,颇为神似。桂祥便请他去代笔给慈禧太后写信。认识桂祥是奕劻命运的转折点,一个没落的皇族**丝从此就要踏上一条势不可挡的逆袭之路。
得遇贵人之后,奕劻从此踏上了一条顺达的仕途之路。奕劻搭上承恩公桂祥之后,很快就将自己的女儿嫁给桂祥的儿子,二人结成了儿女亲家,这样一来,奕劻和慈禧太后也沾上了亲戚。有了这样一层关系,同治十一年(1872年)九月,同治帝大婚,两宫太后特加恩奕劻,加郡王衔,授御前大臣。虽然尚未实封郡王,但御前大臣的差使却十分显赫。从这个职务的安排来看,慈禧太后已将奕劻看成自己人了。
“甲申易枢”后,慈禧说恭亲王有病,让他回去修养,礼亲王世铎掌管军机处,庆郡王奕劻被派去主持总理衙门,两人遇有重大事件,先与醇亲王商办。也就是说,甲申易枢之后,在以慈禧太后为核心的帝国政治班子中,礼亲王世铎、醇亲王奕譞、庆郡王奕劻可谓三驾马车。不过光绪亲政后,礼亲王自请辞去领班军机大臣职务,被太后慰留。从此,礼亲王逐渐淡出核心,朝中以奕譞、奕劻为重臣,可谓显赫一时。
作为奕劻的儿子,载振就是满清的高官二代了,是不差钱。二宝一听庆元春老妈子那一番不堪入耳的辱骂,又气又恼,道:“我们并不是想赖账,以前我们哪次没多给钱?今天在路上遇到一帮小乞丐,我们好心救济,没想到他们竟然悄悄偷了我的钱袋。我们下次来补上便是了。”
“以前是以前,今天是今天。说了半天,你还是没钱给,老娘没心情听你编故事。你今天不给钱,就别想踏出庆元春半步!阿四,给我打他们,给老娘往死里打。”老妈子气急败坏,朝领头的护院发号施令。
阿四身高两米左右,是个膘肥体壮的蒙古族大汉,他左右摇晃了一下肉乎乎的脑袋,拍了拍圆鼓鼓的肚皮,手提刀子,恶狠狠地朝载振和二宝扑去。
二宝上前阻拦,被阿四一脚踢翻,躺在地上“哎呦哎呦”叫个不停。载振上去扶二宝,道:“说了改天补给你们银子就是了,干嘛打人?”
阿四哪里理他,冷笑几声,提刀上前揍他。
载振以前也练过,闪到阿四身后,一扫腿将他绊倒。阿四猝不及防,摔了个恶狗吃屎。
“你们愣着干什么,上呀,老娘平时养你们这群饭桶干什么。”老妈子见阿四吃亏,朝剩下的人唾沫横飞。
转眼之间,剩下的护院将载振团团围住,他们穿着黑马褂,一看就是练武之人,一起攻击载振,载振有点吃力,节节败退。
袁世凯无意中一瞥,看到载振手中的一枚玉扳子,上面宝石的货色,乃是极品,猜到这少年乃是富贵人家出身,值得结识,便跑过去帮载振,大吼一声道:“人多欺负人少,算什么好汉?”
阿四明显从来就没把自己好汉,见出来一个挡道的,提刀就朝袁世凯扑来,近到身前,却不动了,老妈子骂道:“怎么不揍他?傻愣着干嘛?”
阿四回头一傻笑,露出两颗大虎牙,“他…有枪。”
袁世凯虎目一瞪,掏出随身带的那把黑壳毛瑟枪,顶住了阿四的蛋蛋,冷笑道:“再动一动,俺就让你的裤裆开花!”
双方正在僵持,这时,一位绝色少女从二楼下楼,款款而至。打斗的人都停下手来,袁世凯抬头一看,惊呆了:那少女一副鹅蛋型小脸,两条描绘过的眉毛如柳叶,身穿五彩暗花裙,显得身段儿苗条,亭亭玉立,头上是一个蝴蝶簪,手里拿着一把绢扇,十分温婉秀气。
载振也看到了那位少女,两眼放光,这姑娘真乃是一朵亭亭玉立的莲花,在阳光和凉风中翩翩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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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美人摘花
当楼上的美人胭脂姑娘一扭三晃细腰、拿着白手绢出场的时候,袁世凯陡然一惊,虎目放光,觉得自个全身每个毛孔都要竖起,心想这青楼之中,竟然还有这般超凡脱俗的女子,怎么看都觉得这女子很舒服。
胭脂下了楼,掏出一张百两纹银的银票,递给庆元春的老妈子,轻声细语道:“干娘,这是前几日黄公子赏给我的,就权当今日的费用吧。他们应该没有说谎,刚黄公子还跟我提起在路上遇到小乞丐的事呢。”
“呸,女儿家就是吃里扒外。老娘辛辛苦苦将你养这么大,你吃我的,喝我的,穿我的,用我的,银子自然也是我的。你还藏私房钱?”老妈子一把夺过胭脂手中的银票,说:他“老娘什么世面没见过,今儿个他们要是不给钱,我就抓他们去见官。”
庆元春的老妈子叫李二娘,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她年轻时是秦淮河边当红的名角,年长色衰嫁给了京城一位富商,自己建了这座庆元春,收养了几个漂亮的干女儿,她把自己当年待人接客的技艺都尽相传授。经过她的培养,几个女儿都能诗酒歌舞,所以庆元春在京城里小有名气,她在官府也有点关系,所以说话很硬气,吩咐手下拉载振去见官。
一听说要去见官,载振有点慌了,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这区区一百两银子是小事,但他到青楼的事要是让他爹庆亲王知道了,那就痛苦了。庆亲王虽然贪污**,但家教一向严格,还格外注重自己的名声,要是儿子上青楼的事传开,估计小载振就得被关宗人府了。所以他来这庆元春,也是化名黄振。
载振想了一会,摘下了手中的那极品的玉扳指,没好气地递给青楼的老妈子,说:“你看这戒指,够今天的钱吗?”
那戒指可金贵了,是慈禧太后送给载振的成人礼物。老妈子接过钻戒,仔细一看,散发出清冷的幽光,乃是上品,随即喜笑颜开,道:“我的爷,您这戒指,就是替胭脂姑娘赎身也够了!早拿出这个,我们何必这般大费周章。”
袁世凯刚进宫,看这玉扳指,竟然跟慈禧太后手指中玉扳指差不多,更加确定了载振来历不凡,再看他摘扳指很不情愿,于是掏出二百两银票,递给老妈子,道:“这位公子的单,俺替他还了,将玉扳指还给他吧。”
老妈子看袁世凯一脸严肃,而且手中还有毛瑟枪,她虽然知道这玉扳指值钱,但值多少钱她也不确定,于是收了两百两银票,将玉扳指还给了载振。
载振对袁世凯的慷慨大方解围很是感激,一拱手,道:“敢问这位兄台尊姓大名?住在哪里?改日小弟一定将今天的银子加倍送到府上。”
袁世凯哈哈一笑,道:“区区两百两银子,何足挂齿。俺叫袁世凯,河南项城人氏,人们也叫我袁项城。看你面相不凡,今天就交你这朋友。来,我们上楼去喝几杯。”
载振正准备上楼,他身边的跟班上前耳语,提醒他该回去了,再晚就该被“老爷发现了”,载振不好意思,跟袁世凯说:“项城兄弟,今儿个恐怕不行,我得回去了。后天中午在醉仙楼,小弟做东,宴请大哥。”
醉仙楼是当时京城最好的酒楼,袁世凯看载振去意已决,便点点头,一拱手道:“兄弟好走,后天醉仙楼见。”
载振依依不舍跟胭脂姑娘道别,袁世凯看在眼里,大致猜到载振对胭脂姑娘有点意思。等载振走后,他点名要胭脂作陪,他还给阮忠枢叫了一位叫“小玉儿”的少女姑娘。
袁世凯和阮忠枢分开之后,他向胭脂姑娘打听载振的身份。
胭脂也并不知道载振的真实身份,只知道他是黄公子,袁世凯望着她如泉水一般的双眸,问道:“你觉得黄公子这人怎么样?”
胭脂说:“他很好呀,心地善良。我和他相识,刚开始还是装盲妓去骗他,和他聊天。他知道后,也没有怪罪,也不像一般的客人对我无礼,只是有时感觉他比较孩子气。”
“盲妓?”袁世凯还是第一次听说青楼里有盲妓,问胭脂道:“什么叫盲妓?”
胭脂姑娘脸红了,道:“在京城的青楼中,因为朝中一些高官达贵的身份比较特殊,不愿让姑娘看到他们,所以盲妓比较受欢迎。为了迎合这些高端客人,老板娘从小买些盲女培养,实在招呼不过来了,就让其他女儿冒充一下,但有的老板娘很残忍,会活生生地将姑娘的双眼弄瞎,来迎合这些高官。”
“啊?这么残忍?”袁世凯一听盲妓的来历还有活生生将少女的双眼弄瞎的,不禁浑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胭脂的年纪,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但那晚,胭脂和袁世凯相聊甚欢。袁世凯后来才知道,胭脂现在还没被****,现在还卖艺不卖身。他们相约第二天再见面。
第二天,秋高气爽,天空湛蓝,几缕白云在中原天空慢悠悠浮动,金色的阳光从云边一泻而下。大街上人来人往,大都拖着长长辫子,京城当时布庄绸店,勾栏酒肆,官盐卖店,青楼赌场一应俱全,很是热闹。
袁世凯和阮忠枢走在大街上,肉铺里挂满了大片的猪肉,提着篮子的中年妇女,口中叫着“绒花”,“卖丝线”,空气里飘荡着小磨芝麻油的香味。他俩快走到庆元春时,里面响起一阵阵铜锣声,楼下围满了人,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圈。
阮忠枢有点好奇,拉过一个头戴纶巾的中年大叔问:“大叔,里面什么事这么热闹?”
中年大叔说:“庆元春今儿个有位扬州的大美人摘花,听说不仅人长得标致,还会吟诗作画,吹弹歌舞样样精通,当然来的人多。”
阮忠枢不懂什么叫摘花,虚心请教,中年大叔笑道:“大兄弟,看你的衣着打扮,也是富家子弟,见过世面的,这也不晓得?青楼有个规矩,姑娘第一次接客,十三岁太早,谓之试花,因为老妈子爱财,不会顾忌少女的痛苦,那些浪荡子弟也只是图个虚名,玩得不会畅快尽兴。十四岁就叫开花,此时少女天癸已至,男施女受,也算当时。到了十五,就称为摘花。在平常人家,十五岁也算年纪不小,该谈婚论嫁了,在青楼里,算得上贞女烈妇了!今天要被摘花的是庆元春的头牌胭脂姑娘,你不进去瞧瞧?”
“胭脂今天要被摘花?”袁世凯一听,大为震惊,拉着阮忠枢挤进了庆元春。
在庆元春的二楼,李二娘手牵一位少女现身。袁世凯抬头一看,那少女一副鹅蛋脸,有点婴儿肥,两条描绘过的眉毛如小柳叶,头上蝴蝶簪很别致,手拿一把绢扇,身穿五彩暗花裙,显得身段苗条,亭亭玉立,若出水芙蓉,她正是今日要摘花的胭脂姑娘,不过她面无表情,像是被逼无奈。
李二娘在楼上牵着胭脂的手,朝楼下的众多宾客一笑,“她是我最疼爱的女儿胭脂,原是苏州一个苏绣世家的千金小姐,从小生得清秀,资性聪明。当年,长毛余孽打到苏州,烧杀掳掠,于是举家逃难。后来她家道中落,父母为了不让她饿死,将她以三十两纹银的价格卖给了庆元春。我苦心栽培她多年,教她技艺,今日摘花,大家务必守规矩,怜香惜玉!”
说着,李二娘拿出胭脂的卖身契,上面白纸黑字,还有几个鲜红的手印,给楼下的看客展示,以证明她不是瞎掰的。楼下的求色之徒点头认可后,李二娘才宣布开始今天的摘花,并宣布规则:凡是摘花者,需经过两关。第一关,斗钱,百两纹银起,谁出价高谁抱得美人归。第二关,便是斗文,这是我家女儿特意要加的一关,需对得上她的对联,才可同床共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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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权力与女人 1
袁世凯听到胭脂姑娘的凄惨身世,对她心生怜悯,加上看她摘花还要斗文,不禁心生好感。旁边的阮忠枢看袁世凯目不转睛地望着胭脂姑娘,笑道:“大哥,你看你,眼珠子都掉地上了。”
袁世凯回头看了阮忠枢一眼,岔开话题说:“昨天那个小玉儿怎么样?”
阮忠枢想起昨夜坐拥佳丽的场景,不禁脸红到了脖子根,道:“小玉儿好是好,但听说这庆元春的姑娘,要赎身可贵了,没有千儿八百两银子搞不定。”
袁世凯哈哈大笑,道:“想不到斗瞻老弟还是个情种,才一夜快活,就想给人家姑娘赎身?你要赎小玉儿为妾?”
阮忠枢想起小玉儿一双充满弹性的小白兔,还有身上光滑柔软的肌肤,对袁世凯叹了一口气,说:“不瞒老哥,小弟正有此意。大哥以为何如?”
袁世凯摇摇头,说:“情场之事,青楼之中,俺劝老弟还是不要当真。俗话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老弟好歹也是一朝廷命官,娶妓女为妾,有碍声誉。”
阮忠枢说:“什么声誉不声誉的,我没有老哥那样大的志向。只要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又何必在乎别人怎么说呢?不过,我现在真是羞愧,囊中羞涩呀。”
袁世凯说:“俺们先看看胭脂姑娘的摘花,今儿个看谁有这福气和她洞房。”
胭脂的摘花,有的像现在的拍卖会,不过拍卖的不是物品,而是胭脂的“洞房权”。第一关报价,拼的是真金白银,百两银子起步,每喊一声加五十两白银。当时八两白银相当于一两黄金,一两白银大约价值3美元左右,百两银子就值300美元,当时在北京外城可以买一套房子。那些前去凑热闹的穷书生干瞪眼,无不摇头叹息:世道炎凉,姑娘都往钱眼里钻。剩下的有钱子弟,你一百两,我一百五十两的叫个不停,袁世凯一摸口袋,里面还剩一千二百两银票,这在京城也可以买一所三进三出的大宅子了,袁世凯爬上一张方桌,站在上面大叫道:“俺愿出一千两白银。”
自古以来,“老妈爱钞,姑娘爱俏”,庆元春的老鸨子和胭脂姑娘见袁世凯长得虎目生威,又像是有钱人,对他刮目相看。
一千两白银在当时不是小数目,一时间庆元春的大堂内鸦雀无声。人们都望着袁世凯,纷纷议论,这是哪家的公子,逛青楼出手如此阔绰,他父母知道吗?
见没人跟自己抢,袁世凯面露微笑,正准备上楼,一个像公鸭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出一千五百两!”
袁世凯转头一看,一位油头粉面的歪嘴少年和十几位家仆闯了进来。那少年穿胭脂红的马褂,腰间别着一块玉如意,正是监察御史吴子登的浪荡公子吴八,他是吴子登三代单传,平日里赌钱吃酒,常流连于烟花之地,以前屡次让下人带白花花的银子约胭脂姑娘,想要嫖她,胭脂姑娘嫌他面目可憎,不学无术,不愿意相接,多次以卖艺不卖身托故推辞。
吴八听说胭脂姑娘今天摘花,领着十几个仆人闯了进来,为首的仆人凶神恶煞,腰里还挂着一尺有余的大刀,他拨开人群,“快滚开,我们家公子来了,还不赶紧让开!”
吴八走到楼底下,拉过大堂的一把敦实的梨木椅子,朝内而坐,翘起二郎腿,气焰十分嚣张,那些仆人如狼似虎地站在两旁。楼上的胭脂姑娘见了吴八,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吴八就像瘟神,想躲也躲不过,万一让他摘花,那真是嫩白菜被野猪啃了!
袁世凯此时铁了心要搞定胭脂姑娘,将她明日献给庆亲王的儿子载振。权力与女人,袁世凯心里更爱前者。袁世凯见到吴八,也吓了一跳,吴八长得太对不起观众:歪嘴就不说了,还塌鼻,他妈生他时估计整个脸先着地了,远看面如烧饼,鼻子还像是被老鼠啃去了一块。袁世凯本来想喊两千两,但口袋里的钱不够了,他一咬牙,正色道:“见过臭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丑不要脸的!我出一千六百两!”
吴八从怀里掏出一叠厚厚的银票,结巴道:“两千…两!你骂谁不要脸呢?跟我抢女人,找…死!”
袁世凯故意学他的结巴:“谁…承认……就骂谁。找的就是你这堆狗si,我出二千两。”
袁世凯这次回京城,给一些高官和李莲英送礼,花销挺大,带的银两花得差不多了,二千两是他最后的家当。
庆元春里的人听袁世凯说“狗si”,哄堂大笑,吴八气恼了:“本少爷出二千五百两。”
袁世凯一听,糟糕,身上钱不够了,他不想罢休,讹诈吴八说:“我出三千两。”
旁边的阮忠枢拉了拉袁世凯的衣角,耳语小声提醒:“大哥,我们钱不够了。”
吴八家里三代单传,不差钱,对胭脂姑娘志在必得,加上看到阮忠枢的小动作,料到袁世凯身上钱不多了,便狮子大开口:“本少爷出五千两,要是你今天拿出比…这多的钱,楼上的娘们…就归你。”
袁世凯没有说话,急得满头大汗。吴八见袁世凯没加价,“蹭蹭”踩着楼梯就想上楼去抱美人。
这时,楼梯旁的两位庆元春的粗壮伙计,伸手拦住了吴八。
楼上的老鸨李二娘开口道:“吴公子,别着急嘛。今天你摘花也不是不可以,我们庆元春打开门做生意。不过刚才摘花的规矩,你可能没听到。除了斗钱,你还要对上我女儿的对联。只要你对得上对联,她马上跟你洞房花烛。”
“这是什么狗屁规矩?老子有钱还不行?你知道我爹是监察御史吗?”
熟话说到了京城才知自己的官有多小,李二娘哼了一声,道:“老娘在这京城,有钱人也算见得多了,达官显贵伺候了不知多少。别说你老爹是一个小小的御史,就是亲王,也得守我这庆元春的规矩!你对不对我女儿的上联?”
“对上了……就马上洞房?”吴八催促出上联。
胭脂姑娘轻启朱唇:“商妇飘零一曲琵琶知己少”。
吴八不学无术,这对联之中,暗藏着白居易的《琵琶行》,还有胭脂姑娘自己的身世,不是一般人对得上的。吴八的眼睛睁得如牛大,挠了挠头,想了半天,还是答不上。他一时恼羞成怒,软的不行,便想来硬的。只见吴八脸色大变,朝家仆一挥手,喝道:“他娘的,我今天就要看看,胭脂姑娘是不是个软壳鸡蛋,下面那道口子,是不是也跟她的樱桃小口这般嫩紧?让本公子欲罢不能!”
吴八身后为首的恶仆是个蒙古大汉,名叫桑马,耳戴大银环,肚子滚圆,他拔出刀子就要冲上楼去,围观的人吓得纷纷让路。
说时迟,那时快,袁世凯一伸腿,将桑马绊倒,他摔倒在大堂门旁的狗窝旁,两眼冒金星,半天没爬起来。
吴八气得直骂娘,指着袁世凯,道:“饭桶,还不起来。揍这臭小子,把他打出屎来!”
桑马忍痛爬起,提着刀子,凶神恶煞带着七八个手下冲向袁世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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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权力与女人 2
袁世凯是武人出身,长期在军营生活,力气不小,他一伸腿绊倒了桑马,他爬起来拔出刀子带人去砍袁世凯。刚到袁世凯眼前,又不动了。
吴八大怒,骂桑马:“你个傻大个,愣着干吗?揍他呀,把他打出屎来!”
桑马回头朝吴八咧嘴一笑,也结巴了:“他有…枪,我不敢动。”
袁世凯哈哈大笑,用生硬的枪管顶住桑马的裤裆,吓唬他道:“‘砰’的一枪,你就会被打出屎来。”
吴八见袁世凯有枪,一双虎目咄咄逼人,估计不好惹,道:“兄……弟,你别多管闲事,我今天给你一千两银票,交你这个朋友,你看……怎样?”
袁世凯把吴八递过来的银票甩在他的脸上,故意学他结巴羞辱他,道:“不…不怎么样。你这点钱,俺还真……看不上眼。”
吴八又被拒绝又被羞辱,怒火攻心,抢过一个仆人手里的长刀,来砍袁世凯。
袁世凯还没开枪,他身后的阮忠枢“砰”的一枪,打中吴八的左腿,鲜红色的血从吴八的腿上流出,红了一地,他痛得哭爹喊娘,仆人们抬着他灰头土脸狼狈而逃。
四周的看客听到枪声,怕惹祸上身,一哄而散。李二娘急得大叫:“各位客官,都别走呀,今儿个胭脂姑娘还要摘花呢。”
人群散后,李二娘带护院拦住了袁世凯,要等官府来处理。袁世凯说,也罢,吴八拿刀来砍我们,我兄弟这才开枪射击,你们正好给我做个证。
吴八那天中枪,四处找大夫治腿上的枪伤,没有报官,古代一般“民不举,官不究”,等了一个时辰,没有官兵上门,李二娘便觉得没事了,对袁世凯说:“今日摘花,既然吴八走了,你便是出价最高的,一千五百两银子,便宜你了,可进到第二关。”
袁世凯拿出身上所有的银票,尴尬一笑:“我身上没有一千两银票,只有这一千二百两。”
“什么?没有一千五百两你乱喊什么……算了,一千二百两就一千二百两把。”李二娘是个认钱的主,知道胭脂姑娘的性子烈,劝她摘花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到了十五岁才勉强答应,如若她反悔,袁世凯这一千二百两白银也难赚了,便一把夺了袁世凯的银票,喜笑颜开,道:“一千二百两让你拣到一个大便宜,公子请上楼”。
袁世凯大喜,准备上楼,胭脂姑娘觉得还是要考察一下袁世凯的学问,便站在楼上道:“袁公子,你虽然赶走吴八,对我有恩,但二娘刚才说了,这摘花的规矩不能坏,你也还须对得上我的上联——商妇飘零一曲琵琶知己少,公子请对下联。我可以给公子一炷香的时间。”
“不必了。俺这就对下联。”袁世凯想到自己英雄年少,在科举上浪费了好几年的时间,最后弃文从武,在朝鲜九死一生才混到今天的位置,太不容易,于是感慨对道:“英雄落魄百年岁月感怀多!”
胭脂姑娘一听,这句下联对得极为工整,脸上终于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吩咐丫鬟备好房间和酒席,请袁世凯上座。
袁世凯跟着两个丫鬟上了二楼,进得胭脂姑娘的闺房,只见墙上挂一幅八大山人的山水画,壁上还贴许多诗稿,两旁的书桌摆着古玩。丫鬟们铺陈完桌椅,有的张罗酒菜,有的薰香布幔,有的铺设锦褥,有的插花扫地,最后还点上了满室红烛。待布置完毕,只见那闺房像是洞房,绮阁清华,湘帘幽静,只等胭脂姑娘来了!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胭脂姑娘沐浴更衣,披凤冠霞衣,由贴身丫鬟搀扶,一身新娘的妆扮出场,显得更加楚楚动人。胭脂姑娘坐在主人的位置,殷勤地招呼袁世凯入座,他们饮茶闲话,一谈如故,聊得兴起,胭脂姑娘让她的侍女小玉儿取过一支玉萧,对袁世凯说:“公子,我为你吹奏一曲。”
袁世凯点点头,胭脂姑娘轻轻移近朱唇,盈盈吹奏起萧来,一曲“驾凤和呜”,音调清越,轻快亮丽,虽只是一人吹呜,却仿佛多种乐器合奏,啁嗽鸟鸣,让人心神荡漾,为之欣喜陶醉。
袁世凯看着胭脂姑娘脸上的红腮,痴痴的端详半晌,胭脂姑娘忽然停了下来,问袁世凯:“公子,你可懂我刚才吹奏的曲子?”
袁世凯以前听过这首著名的曲子,是司马相如追求卓文君时弹的,便回答说:“凤求凰!”
侍女小玉儿见袁世凯答出了这曲名,咯咯一笑,道:“袁公子果然是文武双全,还懂得音律,实在难得。”
袁世凯想成全阮忠枢和小玉儿,便趁机给推销起阮忠枢,说:“哪里哪里,说到音律,我的斗瞻老弟才是高手。”
胭脂姑娘这时站起来,说:“音律倒不重要,只是我此时的心境,却跟晚年的卓文君相似,‘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袁世凯问:“姑娘今天摘花,年纪不过十五,为何心境如此沧桑?”
胭脂姑娘一听“摘花”二字,脸色突变,从床底下取出一黑皮铁盒,从中拿出一把寒光四溢的匕首,对准自己的心口,对袁世凯说,“公子休把我看作青楼贱物,一旦你要了妾身,还望不要负我,否则我今天宁死不从!”
袁世凯抓紧胭脂姑娘拿匕首的手,道:“我非俗人,哪会负你?”
“你若不弃,我定生死相依!”胭脂姑娘放下匕首,拿起桌上酒杯,深情款款地说:“缘份天注定,请君勿弃,喝了这杯酒!妾便托付终身了。”
说罢,胭脂姑娘端起酒杯,要袁世凯与像夫妻一样喝了交杯酒。袁世凯想起了载振,他看载振看胭脂姑娘的眼神,就知道他对胭脂有意思。袁世凯此时心中在犹疑,在女人和权力之间,他到底该如何抉择?这世道,自己确实有一些本事,但是如果没有关系,再有本事也没用。虽然李鸿章和李经述都很欣赏自己,但是如果能结识载振,自己的仕途无疑会更加顺达。
在中国这样传统的儒家社会中,礼法是调节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基本准则。在纲常伦理的教化下,女性专注于相夫教子,将自身荣辱和命运系于男人身上,甚至在酒席中也不能与男性同桌,其地位低下,可见一斑。就连《史记》中记载的几个女性,也只是因为她们对男人事业的成全而名留青史。这种基于父权的教化体系和思想,对袁世凯的影响很深,他的座右铭,就是男人通过征服世界征服女人。而且袁世凯很有女人缘和本事,对女人的掌控,很有一套,家里就是有**个老婆,也都能管得服服帖帖。
袁世凯犹豫片刻,和胭脂姑娘频频举杯对饮,不过没有交杯。
转眼之间,夜渐深,胭脂姑娘两腮飞红,媚眼惺松,不时抬头瞥一眼面带微笑的袁世凯。
袁世凯喝了不少酒,望着身旁的美人,也只觉得浑身烘热,心旌摇曳。这时,小玉儿上前提醒两位:“夜深了,请公子与小姐安歇!”
随即,小玉儿和另一位侍女关了房门,退出门外,但并没有离开,从门缝里偷窥里面的情况。
阮忠枢也跑来凑热闹,和小玉儿她们一起偷看袁世凯会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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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权力与女人 3
夜已深了,屋内就只剩下胭脂姑娘和袁世凯两人,他们四目相对,眼里对对方都是欣赏。按一般人,早按耐不住内心的**将胭脂姑娘扑倒了,袁世凯却面色镇定,丝毫没有宽衣解带的意思。
“公子,过来一起和衣睡吧,老妈子派了人在门外盯梢呢。”胭脂姑娘小声说,她宽衣解带,露出脖子上的肌肤,洁白若雪,后颈一颗美人痣恰到好处。
袁世凯努力压抑着内心的冲动,说:“哦,姑娘先睡吧,俺想点事。”
这时候了都不对自己动手动脚,胭脂姑娘更加觉得袁世凯是正人君子,心里更加欢喜,躺在床上小眯着眼,渐渐入睡了。
到了后半夜,胭脂姑娘醒了,口渴,浑身发烫,再也睡不着,她吐气如兰,刚喝了点酒,房间里弥漫着浓烈的酒味,容易让人失去理智,她的身子在发抖中颤栗,觉得自己仿佛一块寒冰,需要一个男人温暖的胸膛。
门外原本偷窥的阮忠枢和小玉儿都累了,两人不是小声打情骂俏,肌肤之亲,之后就回到自己的房间睡觉了。
胭脂姑娘醒来后,见袁世凯还在端坐着,问道:“公子莫不是没钱为我赎身?我这几年也攒了许多钱,够给自己赎身了,这就交与公子。”
说完,胭脂姑娘在床单拿出一个铁盒,里面还有一层,装了一叠银票。
袁世凯一看银票,胭脂姑娘真是难得的好姑娘,不爱钱,还“才德貌”三全,也不怕自己把钱卷走,便说:“不是钱的问题。俺的叔父们在京城为俺购置了两处房产,明日卖了就为你和小玉儿赎身。”
袁世凯原本在京城有两个叔父在朝中为官,袁保恒和袁保龄。因为曾任江南盐法道肥差的袁世凯嗣父袁保庆同治十二年夏天患霍乱死去,少年袁世凯抚棺返回故土,第二年春,因军功擢升内阁学士的叔父袁保恒返乡省亲,在袁氏十数个少年中独独看中了袁世凯,把他带到京城读书。从同治十三年到光绪三年,袁世凯正正经经在北京读了4年书,长进很大。那几年,为了要博一个功名,他读书累到吐血,都没考取一个举人,这是他一生最大的遗憾。袁世凯十八岁那年,调任刑部侍郎的袁保恒染上时疾,死于赴河南开封帮办赈务任上。
而袁保龄被李鸿章和李经述相中,出任旅顺港坞工程总办,身兼军政二职,忙着港坞配套工程,如挖掘坞基、修建码头、开渠引水、拓宽海口、疏通航道、购办机器,以及成立修船厂、机械局、建筑弹药库、海岸炮台、水陆医院、旅顺电报局、建造机器超重船等10多项重大工程,还在旅顺兴办学堂,促民众开化,到1889年也因操劳过度,病卒于旅顺防地。
袁保恒和袁保龄在京城都购置了房产,他们死后,袁世凯就买下了他们的宅子。胭脂姑娘听袁世凯说有钱替自己赎身,微微一笑,问道:“你替小玉儿赎身干什么?莫不是两个一起要了?”
袁世凯道:“俺哪有这等福分。斗瞻老弟看上小玉儿了,俺这做大哥的,虽然口中反对,但还是要成全他们的。不就是破费点银子,钱花了再挣就是。”
胭脂姑娘点点头,意味深长地说:“小玉儿好福气。”
然后,胭脂不说话了,袁世凯看了她一眼,她真是国色天香,这世间的男人,不管他的官位有多高,权力有多大,有几个能过得了美色与金钱关呢?钱自己是不缺了,但是要得到美人心,还是很难的。只要拿捏好这两点,自己在今后的仕途中定能飞黄腾达。
现在袁世凯没了叔父们的照应,还需要一步步往上爬,那一夜,他忍住了,在胭脂姑娘的房间里坐到了天亮。
第二日一早,袁世凯便把京城的一处宅子抵押给了当铺,得了银票,替胭脂姑娘和小玉儿赎了身。
阮忠枢本来以为袁世凯反对自己纳小玉儿为妾,没想到他成全了他们,感动得热泪盈眶,道:“大哥,你对我真是太好了!小弟以后任凭大哥差遣,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袁世凯哈哈大笑,对阮忠枢说:“你以后好好对小玉儿姑娘就行,可不能让她受委屈。”
阮忠枢再次感谢,笑道:“这个自然。”
第二天中午,袁世凯和载振在醉仙楼的包间里见了面,酒过三巡,载振表明了身份,掏出五百两银票,对袁世凯说:“这是昨日你借小弟的银子。”
“老弟,你这就见外了。当时俺是和你一见如故,才出手相助。你这钱俺绝对不能收。”袁世凯摆摆手,笑道。
两人觥筹交错,相聊甚欢。差不多时,袁世凯举杯,提议和载振成为拜把子的哥们,载振点头答应。
袁世凯还故作神秘,说要给载振一件大礼,一定是他想要而买不到的。
载振哈哈大笑,说:“这世上还有买不到的东西?我爹说了,这世上什么最亲?白花花的银子!”
袁世凯一笑,问起载振庆亲王的爱好。
“我爹呀,他年轻时穷怕了,现在只喜欢钱!”载振那天喝得有点高了,给袁世凯讲起庆王府的一些内幕:庆王府客厅的桌子上有一个匣子,来客行贿的时候,为了避免直接递给他爹造成不必要的客套,可把金条、钞票、银锭之类的主动投到匣内去。每隔10天,庆王奕劻都要亲自把匣内的钱物整理一遍,然后把行贿人的姓名、出的价钱以及卖出去的官缺逐一登记入册。并且,他爹会按照礼金的多少准备四种账册:现金万金以上及礼物三万金以上者,入福字册;现金五千以上及礼物万金以上者,入禄字册;现金千金以上及礼物三千金以上者,入寿字册;现金百金以上及礼物数百金以上者,入喜字册;其他不满百金者单列一册。有时候,庆王的夫人以打麻将为名,几天就能赢钱二三十万两。
载振对袁世凯小弟:“老哥,你要是想神官发财,还得多准备银子。”
袁世凯点点头,掏出一万两银票,递给载振,道:“这点小意思,还望兄弟代收。”
酒足饭饱之后,袁世凯将载振送到了自己的另一处宅子,袁世凯先前将胭脂姑娘安置在那里。
胭脂姑娘原本一直在等着袁世凯,没想到跑去开了门,袁世凯扶着载振回来了,还对胭脂姑娘说:“黄公子今晚就住这了,你好生伺候。”
胭脂姑娘听到这里,心顿时碎了,脸刷一下白了,双颊上流下泪珠,一下子明白了袁世凯替自己赎身的目的。她咬着嘴唇,一脸无辜问袁世凯:“你真的要我今晚陪黄公子吗?”
袁世凯抬头望着院子上方的那轮明月,长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早就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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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醇亲王病逝
袁世凯在京城结识载振,又送女人又送钱,以后发生的事,证明他这是未雨绸缪。因为大的流行疾病,往往能影响历史进程。1890年醇亲王病逝,庆亲王就上位了。
醇亲王的病,源于1889年那场震惊世界的俄罗斯大流感,这场流感夺走了约100万人的生命。在1889年夏天,沙俄帝国贫穷的中亚城市布哈拉就爆发了严重的流感疫情。当时俄国刚建成长达900英里的跨里海铁路。受流感影响最大的群体是15岁到40岁之间的人群,其次是老人。老人们也许从19世纪40年代的流行病中获得了一些免疫能力。儿童和婴儿由于基本上不参加社交活动,受到的冲击最小。
到1889年10月份,瘟疫扩散至莫斯科和圣彼得堡,然后进入波兰,沿公路、铁路和河流蔓延到芬兰、匈牙利、德国与奥地利。在西欧,这场疫情被称为“俄国流感”。在欧洲,1889年到1890年流行的俄罗斯流感被认为是19世纪流行病中最大的“杀手”,当时欧洲已经铺设了密集的铁路网,1889年已经有超过12万英里铁路线连接欧洲各大城市。
1889年到1890年间,死于支气管炎、肺结核、伤寒的伦敦市民明显增多,仅1890年1月,伦敦大都会警察队伍中就有1660人死于流感。在巴黎,平均每10000人中有25个死于流感;里斯本每10000人中有16人死于流感。苏格兰的皇家爱丁堡精神病院数据显示,1890年入院的140名忧郁症患者同时受到流感“毒素”折磨。流感还造成人们“暂时性精神错乱”,1890年的欧洲,自杀率和自杀未遂率大幅度上升。
当时的教皇利奥十三世做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举动,准许患流感的人在教会克己守身的四旬期内,节欲方面可以特免。然而,在欧美,舆论反对强制隔离,很多人把这看成是小病。在爱丁堡,尽管推出了隔离医院,但没有一名病人入住。
很多历史名人都死于这场大流感,连英国首相索尔兹伯里侯爵也卧病在床。在俄国,沙皇亚历山大三世艰难地从流感中恢复过来。死于这场大流感的名人还包括英国诗人罗伯特·勃朗宁、阿尔弗雷德·丁尼生以及维多利亚女王的孙子阿尔伯特·维克托王子,他是英国王位直系继承人。
1890年1月,流感穿过美国中西部进入加拿大。与此同时,流感通过地中海进入北非,通过大西洋和太平洋港口蔓延至南非、南美、日本、美国西海岸、新加坡、印度、澳大利亚、新西兰及印尼、中国。
俄国官方的报纸,无耻宣布这场流感是一种瘴气,而且含瘟疫的微风是从中国飘入,因为此前中国黄河发洪水以及大旱灾,多达200万人死亡,俄国人称之为“中国伤风”。法国人和俄国人也沆瀣一气,一个流行的来自法国的理论声称,“中国伤风”被生活在污秽和肮脏环境下的俄国农民转化成了流感。
李经述当时在天津兵营里练新军,看到这种败坏中国形象的谬论,很是气愤,他利用龙兴集团的资源,从英国和美国请了医师团队赶到天津考察,来驳斥俄国人和法国人的论调,另外,更重要的是帮助李鸿章控制直隶的疫情。
当年夏秋间,京津一带就有时疫,但这并没有引起李鸿章的高度重视。李鸿章对李经述说:“为父也听闻夏秋间京津一带传染时症,仓卒有不治者,沴气流行,间年偶见,并非聚集未疫。时气甚多,大抵寒热咳喘,不药即愈。”
李经述说:“没那么简单。孩儿最近看万国公报,上面说近日疫气自俄而西,流行于欧洲各国。又由俄而东传染于日本、中华。环一地球,几无一国之境,一种之民,不触是气而成病者。计正月七日疫盛时,伦敦总书信局一万三千人中病者一千八百零六人,内分送电信之幼童一千九百人中,病者一百三十二人。又培明罕一城病者共五万人,可谓多矣。不能不引起重视。一些患病者,最好都送到医院隔离。”
李鸿章问道:“这大疫可有办法治愈?醇亲王可能也染上此病了。为父刚收到醇王府邸致电,王自端午疾作,时发时愈,至七夕骤笃,越日昏瞀,仰蒙慈荫,危而复安。日来服药见效,惟四支又颓,左甚于右,且不禁用心。似由血虚所致,能否令太医略加补血之品,或更见功。”
李经述说:“流感跟气虚血虚关系不大。我听闻西医有利用血清注射治疗疾病的方法,人们可以用患病而痊愈者的免疫血清来预防和治疗传染病人。”
李鸿章摇摇头,说:“万不得已,醇亲王不会用西医。”
果不出李鸿章所料,醇亲王当年六月虚汗时作,精神疲倦,等到七月初八,每天眩晕数刻。醇亲王的病此后一直有反复,在久治不愈的情况下,当时名医凌绂曾九月奉电旨入京,参与抢救醇亲王的。不过,凌绂曾的治疗效果,并不理想。
醇亲王也急坏了光绪皇帝和慈禧太后,他们最后还是觉得李鸿章见多识广,让他来想办法。1890年十月初五日,北京来电,对李鸿章称“闻安徽庐州府合肥县江苏候补府张新之医学精通”,希望李鸿章能够代请。此刻,为治醇亲王的病,清廷已经到了遍寻名医的地步了。
李鸿章毕竟是谨慎之人,他在遵示发电给南方的同时,也不断向人打听张新之的情况,得到的结果却是“咸称张新之粗读医书,诊病偶效,实未精通”,于是在冀望于张新之“恐无甚把握”的情形下,李鸿章想转而推荐西医,问李经述的意见。
李经述说,西医虽好,但国人对西医的认知大多还处于一片混沌的状态,西医的那一套治疗方式在他们眼中大多得不到认同,何况患者又是满洲贵族中的元老、光绪皇帝的生父醇亲王奕譞?
李鸿章说:“醇亲王对于洋务,对于北洋水师还是很关心的,总归要试一试。”
这场时疫中,清廷的潘祖荫、孙诒经、宝廷、怡亲王等王公大臣先后染疾去世,连张佩纶也患病了。
李经述的妹妹李菊藕哭得像泪人,对李经述叙说张佩纶的病情经过:在疫疠流行之初,张佩纶仍活动如常。但到了十一月十六日,他突然罹患急病:“感冒甚重,头痛、身冷、咳嗽、流涕,终夜不眠。”当晚,他延医诊视并服了一次药。但到了第二天,病情并未好转:“身冷、咳嗽较甚,仍服沈生之药,未敢出门。”十八日,见病仍无起色,结果次日“病未愈,口渴益甚”,这次又请了医士开药方“柴胡汤加减”。
柴胡本是治疗感冒之良药,但没想到张佩纶服药之后,“夜大作渴,病甚”。在同一时期,张佩纶的母亲也病了,母亲与余病同,尚未见好,万分焦灼。
李经述便推荐英国医生伊尔文给张佩纶母子治疗,李鸿章表示同意,不久,张佩纶母子劫后余生。
李鸿章见西医确实有效,便决定尽力而为,上奏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说:“查英医伊尔文在敝署诊治年久,应手奏效。与言胃口不开,大便秘结之症,渠愿亲往看视缘由,不用峻剂,必能设法调和。”
李经述心想,醇亲王要是活着,或许以后满清覆亡的历史会改写,劝李鸿章不要救醇亲王:“有些天命,是难以改变的。”
果然如李经述所料,李鸿章的提议被清廷婉拒了——十月十二日,醇王府来电报:“王爷谕候福绥,并道谢。洋医入府向无成案,恐启惊疑,俟拟张医能否来京查复,再酌洋医行止。”
此后,李鸿章又发电坚持洋医就诊,然而十月二十一日,醇王府来电报彻底断绝了李鸿章的提议:“老爷谕谢电。拟俟张来诊数天效否再酌。”
李鸿章气得直呼:“愚蠢!庸医误国!保守思想误国!”
后来,“江苏候补府”张新之应邀为醇王进行诊疗,结果醇亲王医治无效,于1890年11月病逝。保守愚昧的清廷就这样失去了一位重臣,朝廷下旨,朝廷三品以上官员,在十二月十二日午刻到醇邸府候户部各堂公祭。
李经述心想,醇亲王病逝,清廷的权力格局,将再一次发生重大变化,昏庸**的庆亲王上位,那么推翻满清、驱除鞑虏的机会,很快就会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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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权力变局 1
1890年,醇亲王病逝后,大清帝国的最高权力出现了一段时间的真空,对于领班大臣人选,慈禧太后也陷入了纠结之中,在恭亲王和庆亲王之间犹豫不决。按理说,大清各位王爷中,能力最强的当然是恭亲王奕訢,但自从光绪十年,慈禧借口奕訢“委靡因循”免去他的一切职务,奕訢集团全班人马都被逐出军机处和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快六十岁的奕訢此时已经赋闲在王府六年。
慈禧对恭亲王奕訢的感情,可谓又爱又恨——在让恭亲王在家养病时,于1886年十月,发布懿旨赏还亲王双俸,而且在1889年正月,又发布懿旨,赏恭亲王头等、二等护卫各一员,三等护卫二员,恭亲王足不出户,这当然不是派人保护他,二是派人监视着他。对于恭亲王这个老搭档,这个老男人,慈禧的感情有多复杂,他们的关系有多复杂,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慈禧第一次与恭亲王见面,是在1853年,慈禧还是十八岁的花样年华,刚入宫不久,还是一位天真烂漫的少女。而恭亲王奕訢,二十岁,已经担任领班军机大臣,总领天下兵马,这个差一点当了皇帝的青年才俊,此时已经是大清国的二号人物。那次见面,还得从慈禧的父亲说起。
慈禧有一个快乐幸福的童年。她从小生得婷婷玉立,讨人喜欢。四岁时,她的父亲叶赫那拉·惠征,就给她请了两位家庭教师,教她满汉文化,她才智过人,尤其是她的毛笔字,写得特别娟秀。慈禧十四岁的那年,她的家里出了一件大事!慈禧的曾祖父吉郎阿曾担任清户部员外郎,负责大清国的皇家金库。在他卸任十几年后,道光皇帝查账时,发现皇家库银无端亏空几十万两,一怒之下下令所有在户部工作过的官员平摊这些亏空的银两,对于已经去世的,由他的儿子、孙子偿还。当时惠征将家里仅有的一点银两拿出来,交了出去,家道中落,有时穷得揭不开锅,只得找亲戚东凑西借才能勉强维持生计,尝遍世情冷暖的慈禧,就出身在这样破落的家族里。
1852年,十七岁的慈禧决心改变自己和家族的命运,说服父亲叶赫那拉·惠征找朋友借了一千两银子贿赂选秀的太监,被选秀入宫。慈禧知道,一旦入宫,她的生活,就注定了要在紫禁城的权力刀尖上跳舞。一不小心,她就会永劫不复,但是,也有机会出人头地。慈禧在戏文中看到,宫中会有无数天生丽质的宫女和妃嫔,受不到皇帝的关注,在寂寞和孤独中衰老,悄无声息地死去,像一片枯黄的落叶一样入土腐烂。但她当然不想要那样的生活,她想要成为天上的太阳,光芒万丈。
刚入宫的慈禧,她也做着母仪天下的美梦。但这个梦,破碎得特别快。咸丰皇帝即皇位前,就有一个比他小六岁的女人钮祜禄氏,出身高贵的镶黄旗,官宦世家,温柔贤德,落落大方,两人很恩爱。这个嫔妃1852年10月就被册封为皇后,便是后来历史上著名的慈安太后。
1853年春节期间,咸丰皇帝和慈安皇后共同主持了一场宫内大宴,这是一年中唯一的一次全体妃嫔聚会,慈禧还是第一次见到咸丰皇帝。但在宴会上,慈禧的目光全在端庄的慈安身上,慈禧如坐针毡,心里真是羡慕嫉妒恨:“她多年轻呀,才十六岁,就是大清国母了!她毫不费劲实现了我的梦。”
更让慈禧难受的是,咸丰皇帝好色,宫内美丽的妃嫔无数。她刚入宫,还只是个不起眼的兰贵人,不要说咸丰皇帝,一般的贝勒王爷都难以见到。慈禧在心里问自己,我要向命运低头吗?从此就在宫中寂寞到老,等着青春的花儿凋谢,了却残生吗?不能这样,绝不!在无数个红烛高照,夜不能寐的晚上,慈禧给自己打气,绝不向命运低头。这时,恭亲王奕訢进入了她的视线。
慈禧听人说,奕訢是道光皇帝的第六子,虽然在皇位争夺中败给了他的四哥咸丰皇帝,但他文武全才,聪敏过人,依然受到宗室的亲睐和咸丰的重用,当时虽然只有二十岁,但已经是大清国的二号人物。那是少女慈禧对恭亲王的感情,是同情加崇拜。
按照宫廷的规矩,满族的姑娘从来不许单独和一个公子相会。可想而知,皇帝的妃嫔私自出宫找亲王,这罪名,按大清祖制,足够把慈禧九族的人头砍掉一百次了。尽管这样,慈禧还是决定冒一次险,因为这一次,她不只是要改变自己的命运,还要救她父亲叶赫那拉·惠征和家人的性命。以孝之名,加上自己的美貌和智慧,或许能打动奕訢的心,慈禧认为这比在皇宫里等着老死要强。
慈禧的父亲,当时有生命危险。叶赫那拉·惠征在家道中落之后,去亲戚和朋友家,借了一些银两,用这些钱去朝廷上下通融,补任安徽的后补正四品的道台。1852年二月初六,调往安徽任宁池广太道的四品官。
惠征刚上任,太平军就接连攻克武汉三镇,顺江而下,势如破竹,九江、安徽告急,清廷任命两江总督陆建瀛为钦差大臣,督兵三千,增防江西和安徽,却被太平军杀得大败,只带了2只船17个人狼狈逃往南京。路过安徽芜湖时,让时任宁池广太道的惠征去梁山办理粮台,也就是管理钱粮。惠征带了印信和饷银转移到东梁山。1853年,太平军攻克安庆,安徽巡抚蒋文庆被杀,在芜湖再败清军,围攻东西梁山,惠征见势不妙,带了搜刮来的一万两银子擅离职守,以押解饷银为名带着家眷弃城逃往南京,怎奈城门不开。因为按照清朝当年的律法,私自弃城的败军之将,谁敢收留,和弃城者同罪,会被诛灭三族。
惠征早料到会是此结果,在逃离安徽时就写信给宫中的女儿求援,让慈禧向皇帝求情,让清朝官员能接受自己和家眷的避难,否则,一家人只有死路一条。
慈禧接到父亲的求救信,心急如焚,她也想见咸丰皇帝,但是她才入宫不久,只是一个地位低下的贵人,身不由己。
想来想去,慈禧决定再冒一次险,私自出宫去见恭亲王奕訢。1853年,奕訢在军机处担任领班军机大臣,负责各地的剿匪事宜,打破了清代皇子不得干预政务的祖制。当时的军机处还总揽机要,有向皇帝推荐官吏的权力,权限凌驾于内阁和六部之上。各地的奏章都由军机处票签后呈请皇帝批示,权力很大。只要奕訢发一句话,慈禧的父亲惠征和家人就可以马上得救。但是,他会为一个主动上门的贵人心动吗?会把自己看作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吗?慈禧心里也很忐忑。
1853年初,京城下了一场初雪,白茫茫的雪铺天盖地,满城银装素裹,勾角的屋檐下冰凌透亮如水晶,什刹海结了厚厚的冰。慈禧去见恭亲王那天,京城的雪越下越大,鹅毛大雪从黑窟窿的天空缓缓飞落。十八岁的慈禧穿着貂皮大衣,还是感觉到冷,身体不停地发抖。
慈禧找到宫里的小太监安德海,把他叫到御花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偷偷拿出五十两银子,让他帮忙弄太监服饰和腰牌,帮自己混出宫。安德海一犹豫,慈禧以为他嫌银子太少,一咬牙连貂皮大衣都脱下来给他。
安德海当时在咸丰皇帝跟前当差,他离家入宫才一年,听冻得发抖的慈禧说她要出宫救父,想起自己的家人,揉了揉发红的眼睛,没有收慈禧的银子,而是接下貂皮大衣,说:“我家里也有个姐姐。可是在宫内没有亲人,你要是不嫌弃,就做我干姐姐吧。貂皮大衣我帮你收好,你回宫了再找我取回去,早去早回!”
慈禧听了这句话,心里暖暖的,她见安德海人小机灵,还不贪财,便认他做了干弟弟。
于是,安德海帮忙,让慈禧女扮男装,穿上太监的服饰,跟自己混出了宫。
恭王府就在什刹海的西南角,离紫禁城不过十里地。慈禧穿着单薄的太监服,冷风扑面,冻得小脸通红,路也很滑,稍不留神就摔得鼻青脸肿。慈禧咬着牙,顶着寒风和大雪,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走了大概一个时辰,才走到恭王府的大门。
见了门房,慈禧递上五十两“门包”贿赂他,开门的家奴还是不满意,趁机敲诈,慈禧谎称咸丰皇帝有急事找恭亲王商议,让开门的家奴马上带她去见恭亲王。家奴害怕了,通报了管家,管家看慈禧穿太监服饰,还有腰牌,说话也像太监一样“娘娘腔”,便带她去后花园见恭亲王。
当时,恭王府后花园的十几树梅花都开了,一支支红梅迎雪绽放,暗香浮动。恭亲王的嫡福晋瓜尔佳氏正怀有身孕,二十岁的恭亲王邀请七弟醇郡王奕譞来恭王府喝酒,两人正在花园的亭榭里煮酒赏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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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权力变局 2
时值北方的初春,恭王府后花园的红梅迎雪在风中摇摆,暗香浮动。二十岁的恭亲王和七弟醇郡王奕譞在后花园的亭中喝酒。亭子里摆了一张方桌,桌上一壶热酒,一盘热乎乎的切糕和四五串冰糖葫芦。梅花的香味扑鼻而来,雪梅交相辉映,恭亲王两兄弟畅叙亲情,格外惬意,频频举杯对饮。
一时兴起,恭亲王走到亭外的空地,抓过一杆银枪,舞上一段“棣泰协力枪”助兴。只见红梅落雪,奕訢面色微红,一身白袍,手握一杆银枪,把二十八式棣泰协力枪法舞得出神入化,密不透风,时而如如银蛇飞舞,时而如流星赶月,恭亲王的脚下落雪无痕,一扫平日里病怏怏的样子,甚是英武。
“好!”少年奕譞忍不住鼓掌,口无遮拦,道:“六哥,说实话,从小你就是我心目中的巴图鲁。还记得那年皇子们狩猎,你一箭就射死一头大黑熊,救我一命。论功夫,论谋略,论外貌,你都是阿哥当中最优秀的,皇阿玛为什么不选你继承大统?偏偏选四哥?”
二十岁的奕訢一脸苦笑,他的眼底,从皇位之争失败后,就总是藏着忧郁。他放下银枪,走回亭中,仰起头拿起八仙壶哗哗往嘴里倒酒。道光帝立储时,本来在咸丰皇帝和他之间犹豫不决,但在江山争夺中,他莫名失败了。1850年,道光帝召十重臣公启锦匣,内有御笔两谕,一为“立皇四子奕詝为皇太子”,一为“封皇六子奕訢为亲王”,从此,他就与皇位无缘了。
恭亲王一边喝闷酒,一边对弟弟奕譞叹息道:“这就是命呀!我奕訢胸怀天下的抱负和匡世济民的本事,四哥却当了皇帝。我们兄弟的感情也变了!想当年,我们一起骑马练刀枪,创造出这棣泰协力枪法二十八式,还有宝锷宣威刀法十八式,骑马在木兰场的草原驰骋天下,多么豪情惬意,现在……今日不说这些,喝!”
两兄弟喝酒聊天,正在兴头上,管家带慈禧来见。慈禧看到舞枪的奕訢,砰然心动,这才是她喜欢的男人,身份高贵,又文武双全。可惜造化弄人,慈禧假装平静,说皇上要传密旨。于是,奕訢让下人和醇郡王回避。
当亭榭里只剩下十八岁的慈禧和二十岁的奕訢时,慈禧摘下头上的太监帽,脱掉长袍,抖落身上的积雪,露出一头乌黑秀发和一身粉荷衣衫,不卑不亢地说明了来意,还拿出一把匕首,对准自己的胸口:“你若不救我的家人,我今日便死在这恭王府里,你便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醉眼朦胧的奕訢惊呆了,眼前的慈禧,双眼发亮,脸蛋冻得通红,身材丰满修长,立于雪地,不卑不亢。为了救父,慈禧竟敢私自出宫,还假传圣旨,以死要挟自己,一位弱女子,虽然慈禧的外貌不是太出众,但有这种勇气和智慧,在宫中实属罕见,他想看她接下来会做什么,没有马上答应。
“王爷,我这么逼迫你,也是身不由己。我家老老少少三十条人命,孤悬一线,还望您大恩大德,救他们一命!”慈禧果断地朝自己的胸口刺了一刀,顿时血染衣襟,慈禧用手捂着出血的胸口,眼中噙着泪水,将家道中落后的悲苦身世极尽渲染。
恭亲王心软了,他也确实怕慈禧死在恭王府,不然,他有嘴也说不清。于是修书一封给江苏巡抚杨文定,救了慈禧的父亲一命。有了恭亲王的亲笔信,慈禧的父亲从南京转去镇江,被江苏巡抚杨文定收留,不但没有受罚,还受到重用,继续管理钱粮。在南京沦陷后,惠征还被杨文定照顾,安排去了丹徒镇操办粮台。
慈禧和恭亲王,就这样给对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更疯狂的事,还在后面。慈禧认识了恭亲王后,命运之神再一次眷顾了她——慈安皇后一直没有怀孕。在1852年,整整一年,咸丰和皇后慈安滚龙床也特别卖力,各种姿势和太医的御方都试过了,但慈安的肚子就是没大起来。这只能证明一点,要么咸丰皇帝的身体有问题。要么,是慈安太后不能生育。
从1852年到1855年,咸丰皇帝一直都没有子嗣。这三四年的时间,作为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处于生育的最佳年龄,为了延续爱新觉罗的血脉,咸丰皇帝特别用心,每隔一天就换一个妃子,有时连长得丑的宫女也不放过,活生生折腾自己,落下了“迷于酒色,荒废朝政”的名声,也没能把谁的肚子搞大,反而因为过于纵欲,身体羸弱,丧失了生育能力。
咸丰皇帝不能生育,这个事实是慈禧最先发现的。在1852年,慈禧见皇后的肚子没有反应,就有了疑心。1853年,她拜托自己的干弟弟,也就是小太监安德海留心观察情况。小安子告诉慈禧,慈安皇后服用了一些促孕的中医药剂,如当归、熟地、白芍、女贞子等,肚子还是不见起色。
到了1853年底,咸丰皇帝着急了,临幸的范围从妃嫔扩大到了贵人,慈禧才终于轮到了一次和皇帝睡觉的机会。那天,她早晨起床就开始沐浴更衣,好好泡了一个玫瑰花浴。敬事房的太监把光着身子的慈禧裹上了丝绸布,抬到了咸丰皇帝的寝宫。慈禧躺在宽阔的核桃木大龙床上,翻来覆去,足足等了咸丰皇帝三个时辰,但咸丰皇帝扒开慈禧的双腿,在她身上驰骋了不到三十秒,就滚了下来说:“朕今日太累了。”
慈禧躺在咸丰皇帝的身边,心情芜杂,默默流下了眼泪,咸丰皇帝刚在她身上时,她脑子里把他想成了恭亲王奕訢,才忍着剧痛让他进入自己的身体。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和一个男人干事时,心里还想着另一个男人,这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但她心里又有一点高兴,因为她确认了慈安不能怀孕,是咸丰皇帝的问题,自己改变命运的机会来了!
咸丰有问题不能生育,这在慈禧和她在宫中唯一的朋友——丽贵人,也就是他他拉氏私聊时进一步得到了证实。咸丰皇帝在丽贵人身上,也从没坚持过三十秒。十八岁的丽贵人脸上满是愁容,这深宫中就咸丰皇帝一个男人,恐怕自己这一辈子都难尝到男人的滋味了。十八岁的慈禧脸上,却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她知道,她的机会来了,虽然这个机会,又需要大胆地冒险,慈禧再一次给自己的命运下了很大的赌注。
慈禧在御花园的假山后面,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奕訢,奕訢望着慈禧这张美丽得近乎妖艳的脸,只说了三个字:“你疯了!”
“原来你只是个懦夫,怪不得你阿玛不把皇位传于你!”慈禧激将奕訢:“普天之下,没有谁敢说皇帝不能生育!他自己也不承认自己无能,总是让皇后吃药。你帮他生一个儿子,将来你就是太上皇!难道你甘心一辈子都输给什么都不如你的人?”
奕訢考虑了很久,慈禧冷笑说:“从你在恭王府救我家人的那一刻,你我就上了同一条船,要么勇往直前乘风破浪,获取帝国最高的权力,要么,就玉石俱焚!”
奕訢还是不愿意冒这么大的风险。慈禧说,我们可以先试一试,看咸丰皇帝会不会起疑心。
1854年8月,阳光格外温暖,21岁的恭亲王奕訢和15岁的醇郡王奕譞带着两位倾城倾国的美人,偷偷骑马去坝上草原游玩。那一晚,草地上的篝火和满天的星光让黑夜变得十分诱人,坝上高大挺直的胡杨也在星空下沉默不语。那两位美人正是乔装改扮的慈禧和丽贵人。四人把酒言欢,奕訢和七弟奕譞豪饮,慈禧也把丽贵人灌得差不多了。他们喝的酒里,还被下了催情药。然后,奕訢和慈禧把奕譞、丽贵人扶进了一个帐篷。
在帐篷外,慈禧依偎在奕訢温暖的怀里,头顶天上的星星,听着帐篷里闺蜜沉重的喘息声和愉悦的尖叫声,满意地睡着了。从此,醇郡王奕譞和丽妃便都过上了性福的生活。在政治上,他便死心塌地跟着六哥奕訢。
自助者天助!咸丰五年,也就是1855年五月初七,丽贵人顺利怀孕,但她命薄,只是产下了皇长女。咸丰帝一点也没有怀疑自己被戴了绿帽子,龙颜大悦,感觉自己终于行了,终于找回了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也让太后和朝中那些叽叽歪歪的大臣们闭嘴了,虽然是个女儿,三天后他就把丽妃晋封为贵妃,并举行了隆重的封妃大典。
慈禧笑了,为了方便自己和奕訢约会,慈禧还把自己的妹妹婉贞嫁给了奕譞。从此,便不时去醇郡王府上看望自己的妹妹,恭亲王则去醇王府看自己的七弟。
十个月后,也就是1856年三月二十三日,老天再一次帮了慈禧,她如愿以偿生了个五斤八两重的胖儿子,也就是皇长子载淳,即后来的同治帝,咸丰皇帝喜极而泣,当天就晋升慈禧为懿妃,不久,封懿贵妃。
就这样,母以子贵,慈禧离大清国的最高权力近了一大步!此后,每逢宫中大宴,东边第一桌的主人便是皇后钮祜禄氏,第二桌是丽妃;西边第一桌是懿贵妃;慈禧和丽妃分别坐上了宫中仅次于皇后的第二、第三的位置。当然,有了两位贵妃的关照,慈禧的干弟弟小安子也逆袭高升了,不久就成了太监总管,成为慈禧的心腹,监视宫中的妃嫔。
1858年,宫中又有一个不甘寂寞的玫贵人,居然也学慈禧的方法怀孕,还生了一个儿子。结果,这可怜的皇子,连名字都没取就被安德海带太监毒死了。于是,从1858年到1861年,咸丰皇帝又不行了,到死,他也没能再生一儿半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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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权力变局 3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随着同治皇帝一天天长大,咸丰皇帝越看他越不像自己的儿子,反而跟恭亲王奕訢很像,那直鼻,那眼睛,高额头,几乎一模一样,于是暗中派大臣肃顺追查。
奕訢主办洋务,和当时英国驻华的公使巴夏礼私交甚好,他有一次酒后失言,拍着胸脯对巴夏礼讲了那个憋在自己心底的秘密。咸丰十年,也就是1860年,第二次鸦片战争爆发后,英法联军攻陷天津。巴夏礼到北京的通州与清廷代表谈判,肃顺无意中听到了奕訢和巴夏礼说的故事,他给咸丰皇帝上了一道密折,问怎么办?这时别说帽子,咸丰皇帝的头发都气绿了,大怒,密谕:“抓!彻底查清真相!”
于是驻防通州的蒙古科尔沁亲王僧格林接到这个十分艰巨的任务。僧格林知道不能明抓英国驻华公使,他很聪明,带手下乔装成逃难的农民,秘密围捕了巴夏礼,把他和三十八名随从都抓到圆明园的大牢里严刑拷打。
巴夏礼还算聪明,不肯松口指证恭亲王,肃顺把满清十大酷刑都用上了,巴夏礼在牢里被折磨得半死,他的三十八个随从,等恭亲王带人去营救时,还能喘气的只剩十八人。
人总是要为自己愚蠢的行为付出代价的,咸丰皇帝也不例外。1860年,咸丰皇帝犯了一个无可挽回的大错,外国使节代表的是国家,他派人逮捕折磨英国公使巴夏礼,杀害他的随从,严重违反万国公法,等于公开侮辱英国女王和日不落帝国。包括巴夏礼在内的三十九名人质中,生还时仅有十八人,其余归还的全是尸骸,其中英国泰晤士报记者的尸体,还是七至八块,一看就知道被熟练的大清侩子手凌迟了。
可想而知,当恭亲王带着这些被满清酷刑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活人和血淋淋的尸块交给英军司令格兰特时,他的眼珠子都掉到了地上,接着发出了野兽般的怒吼。他把消息电报传回伦敦,整个英国都惊呆了。于是,咸丰皇帝还没来得及查明同治这儿子是不是自己的,五千六百多个英格兰和法兰西强盗就杀进了京城,火烧倾注了千百万中国劳动人民血汗的皇家私家林园——圆明园,抢走了里面无数的珍奇异宝,以此报复愚蠢的爱新觉罗家族。除了圆明园,这伙强盗们还抢劫了万寿山、玉泉山和香山等几处属园中所藏的珍贵文物,并进行第二次大焚烧,烧毁了这几处皇家私属园的殿阁建筑,犯下了滔天大罪。
咸丰皇帝跑得很快,他以狩猎之名,拖家带口仓皇逃往热河行宫,慈禧也和小同治皇帝随行。到了热河,咸丰皇帝开始怀疑自己不行,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承认自己无能,对当时的男人来说,是奇耻大辱,更何况是九五至尊的皇帝,咸丰他下不了这样的决心面对这样没有尊严的残酷现实。咸丰这个皇帝,一辈子没干成过什么大事,在爱新觉罗列祖列宗面前丢尽了脸:第一次鸦片战争被迫打开了国门,登基做皇帝后太平天国的农民和捻军就相继揭竿而起,如果混到最后,连儿子都不是自己的,那太伤自尊了。优柔寡断的咸丰皇帝思来想去,直到临死前一天,才说服自己立皇长子载淳为皇太子。当时躺在病榻上的咸丰皇帝行将就木,脸色枯槁,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他死也要给自己留点男人的面子和尊严。
但咸丰皇帝不甘心就这么便宜了奕訢,于是命御前大臣载垣、瑞华、景寿,大学士肃顺和军机大臣穆荫、匡源、杜翰、焦祐瀛八人为赞襄政务大臣,把大清的二号人物奕訢,还有与他交好的军机大臣文祥排除在了权力之外,还下决心削去奕訢的兵权。但咸丰皇帝这件事做得不是一般的愚蠢,他下了一道密诏,把原本由恭亲王奕訢亲领的神机营交给他的七弟醇郡王奕譞总管。
咸丰皇帝万万没想到,奕譞和奕訢是一伙的。把神机营交给奕譞,这为恭亲王和慈禧1861年发动辛酉政变奠定了基础。因为神机营当时虽然只有一万四千人,但全部是八旗军﹑蒙古铁骑﹑汉军的精锐,并且配有洋枪洋炮,是当时最有实力的禁军。
咸丰皇帝死后,奕譞马上找到了个恭亲王,将神机营的荣禄等心腹带到了他的面前:“六哥,你说怎么办,我全听你的。”
恭亲王说:“只要取得一个女人的支持,我们就可以行动了。”
奕譞说:“你是说懿贵人?”
恭亲王点点头,问奕譞:“我们需要派一个可靠的人去热河联络。去的人数不能太多,以免引起肃顺等八大顾命大臣的怀疑。”
这时,还是神机营翼长的荣禄主动请缨:“卑职愿意一个人前往,万死不辞!”
恭亲王拍了拍荣禄的肩膀,道:“年轻人,勇气可嘉!”
荣禄去热河联系好了慈禧,恭亲王对奕譞说:“肃顺这个人,知道太多了,必须死!”
1861年11月,政变开始,奕譞带着神机营的精锐,第一时间就逮捕了知道太多秘密的肃顺,把他送上了菜市口的断头台。
临刑前,肃顺用唐代诗人杜牧的七绝中的“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的作为绝笔,周郎便指的恭亲王奕訢,“二乔”便是指的慈禧和丽贵妃这对姐妹,不过他也绝对想不到,“锁二乔”的不是奕訢一人,而是奕訢和奕譞兄弟俩,这种大胆而罔顾世间人伦的想法,很多人想都不敢想,射手座的慈禧居然这么做了!这种新闻要是放到美利坚,肯定会上《纽约时报》的头条。
肃顺被杀的经过,清史里的春秋笔法写得特别生动——“将行刑,肃顺肆口大骂,其悖逆之声,皆为人臣子所不忍闻。又不肯跪,刽子手以大铁柄敲之,乃跪下,盖两胫已折矣,遂斩之。”
这段文言文翻译成大白话,意思是说,肃顺将要被砍头了,觉得要向公众揭露恭亲王奕訢和慈禧太后的奸情,于是在刑场站着慷慨陈词,告诉围观的群众同治皇帝不是咸丰皇帝亲生的,咸丰皇帝不行,没有生育能力,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当然没人相信,那些忠于大清的臣民们听了都觉得脏了耳朵,要去河里拿水洗洗,刽子手很愤怒地拿着大铁柄敲碎了肃顺的膝盖骨,然后才把他的头砍下来。
砍了肃顺,恭亲王和慈禧无所顾忌了,革除其他顾命大臣,他们便上位了!公元1861年农历11月1日,这一天的老皇历上写着:黄道大吉,宜登基、乔迁,煞南。于是同治皇帝奉慈安皇太后、慈禧皇太后在紫禁城的养心殿东边的一所屋子垂帘听政。在同治皇帝的龙椅后面,挂了一黄屏,后来慈禧嫌黄屏碍眼,改成了黄幔,慈安皇太后与慈禧皇太后并坐在黄幔后面。恭亲王奕訢站在左边,醇郡王奕譞站在右边。从此,清王朝和中国历史翻开了崭新的一页,他们五个人从此站在了大清国权力的巅峰,这一年:慈禧27岁,慈安25岁,恭亲王奕訢28岁,醇郡王奕譞21岁,同治皇帝6岁。
有些人可以共苦,却难以同甘。慈禧先是独断,立光绪为皇帝,让醇郡王奕譞避闲赋了闲。
当时同治死后,慈禧就提拔荣禄兼任步军统领,也就是“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五营统领”,职务相当于现在的京城卫戍区司令,牢牢控制了京城。加上李鸿章表态支持她,心里有了底气,同治皇帝一驾崩,慈禧太后马上召集各王公大臣宣布:“文宗无次子,今遭此变,若承嗣年长者,实不愿;需幼者乃可教育。现在一语即定,永无更移。我二人同一心,汝等敬听。”
“敬听”是客气的说法,意思是“你们听着”:把醇亲王奕譞的儿子载湉,过继给咸丰皇帝,再继承皇帝位。
按照大清国的祖制,如果王爷的儿子进宫当了皇帝,父亲就得辞去一切官职避闲。醇亲王奕譞听到这个消息,都惊呆了,我儿子继承皇位这么大的事情,太后竟然都不跟我商量一下,于是在大殿上嚎啕大哭,哭得昏了过去,可见这实在不是一件好事。《清史稿。奕譞传》中是这么说的:“忽蒙懿旨下降,择定嗣皇帝,仓猝昏迷,罔知所措。”
醇亲王奕譞从此对荣禄怀恨在心,觉得荣禄背叛了他,是个无耻的小人,但此时他也只好辞职,这对于能力也很出众,理想抱负不次于恭亲王的他来说,极为痛苦。
恭亲王也措手不及,慈禧也没跟他商量,他只得点头同意,毕竟,将成为闲王的是醇亲王奕譞,而不是他。这时恭亲王第一次感受到慈禧的专断和毒辣,毕竟,这时候的慈禧,再也不是那位在寒冷的冰雪中偷偷溜出宫求奕訢救家人性命的十八岁小姑娘了。
慈禧自辛酉政变除去肃顺八大臣回到北京之后,第一次尝到了权力的滋味,那滋味对慈禧来说,比任何男人还美妙,她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不再过仰人鼻息的日子,心中大为痛快。于是借同治帝登基和自己的寿辰,大摆宴席,极力铺张,恣意享乐,垂帘前后,大开奢靡之先声。而干弟弟安德海为投其所好,又借慈禧名义,不断问主管内务府的恭亲王伸手要人要物。
恭亲王此时掌握了帝国的军机处和总理衙门,还有内务府,独揽军、政、财、外交大权,他成了大清国实际上的摄政王,有一种当上皇帝的错觉,他虽然在皇位竞争中失败了,但他想再一次证明自己的胸怀天下的抱负,所以极力推动自强的洋务运动。恭亲王对慈禧的要求,开始有求必应,后见安德海贪得无厌,没有节制,就诫安德海,以此敲击慈禧,让她知道“国方艰难,宫中不宜多取”。
安德海觉得恭亲王是故意为难慈禧,就从中作梗,有一次,慈禧午膳,安德海有意拿出粗制碗碟让慈禧用膳。慈禧看了很生气,问这是为何?安德海回答说:“这是恭亲王的意思,恭亲王说太后和奴才都出身卑贱,只配用这样的粗货。”
慈禧听了大怒,当场把这些粗制碗碟摔在地上:“总有一天,哀家会让那些出身高贵的人付出代价,像这些碗碟一样粉身粹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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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权力变局 4
恭亲王在宫中的耳目将安德海从中挑拨离间的事情告诉了恭亲王,恭亲王知道这世界上有两种人不能得罪,一是像安德海那样的小人,二是像慈禧那样的女人。恭亲王是想干大事的人,他不想冒然和慈禧翻脸,于是派人往慈禧居住的慈宁宫送了二十盆含苞欲放的梅花。没想到安德海又从中作手脚,利用手中职权,吩咐小太监用开水浇梅花,结果一夜之间使梅花全部凋萎。恭亲王听说后十分恼怒,对安德海动了杀心。
慈禧这样霸道的女人,信奉的处事原则是:“谁让我不高兴一阵子,我就让谁不高兴一辈子!”恭亲王惹到了她,她也毫不示弱,1865年4月1日,农历三月初六,那天在慈宁宫,慈禧发飙了,当头责备恭亲王重用汉人,厉声道:“军机处、总理衙门现在到处是汉官,这天下,咱们不要了,送给汉人吧!”
当时为了平定太平天国的暴乱,清廷才让汉人率军独当一面,曾国藩、李鸿章、左宗棠等人脱颖而出。恭亲王一愣,跪下问道:“太后何出此言?李鸿章等人不是太后说要重要的吗?”
慈禧并不接话,半天不说话,站起来呵斥恭亲王:“汝事事与我为难,我革汝职。”
恭亲王见慈禧不讲道理,加上在地上跪久了,作为摄政王,他并不用下跪的,顿时也火了,站起身表示不服,道:“臣是先皇第六子,你能革我职,不能革皇子。”
恭亲王久跪,忽起立,慈禧太后像一个泼妇一样大声疾呼:“打人了,打人了。”
恭亲王一愣,当时慈禧是单独接见他,东太后慈安那天身体抱恙,也不再场,没有别人,慈禧这一喊,安德海马上招来四个太监,将恭亲王撵了出去。
恭亲王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他要去打慈禧?那可是对太后大不敬之罪。当天上朝,就有翰林院的言官参劾恭亲王对太后大不敬,恭亲王苦无证人,只好认栽,被慈禧革去了议政王的职位。恭亲王遭此大辱,对安德海更加痛恨。
但此时,慈禧对安德海这个干弟弟宠爱有佳,不仅是因为他当年帮助她出宫,替她打听咸丰皇帝的秘密,安德海还很忠心。安德海忠心到什么地步呢?慈禧垂帘听政,有时候一坐就是四五个时辰,坐久了有点痔疮,安德海晚上就替慈禧慢慢舔菊,让慈禧很舒服。慈禧对安德海偏袒到什么地步呢,比如同治帝渐渐懂事之后,也渐不满安德海的所作所为。一次为某事斥责安德海后,自己却受到慈禧的训斥,心中充满了对安德海的仇恨,但却无可奈可。
恭亲王只得曲线救国,求助于慈安太后。现在很多历史砖家信口开河,对慈安太后有一种误解,说慈安太后没有主见。其实慈安是正儿八经册封的皇后出身,母仪天下,是“母后皇太后”,权力并不比慈禧少,1861年如果不是肃顺等八大顾命太过嚣张,慈安选择固守咸丰皇帝的遗命,不跟慈禧配合,中国历史就会改写。国内很多历史砖家把慈禧掌管大清王朝从1861年算起,说慈禧执掌大清四十年,完全是偷懒的说法,不然历史上她的“干弟弟”安德海就不会被杀,荣禄就不会被赶出京城,而且同治皇帝之所以敢自己选皇后,也是得到了慈安太后的支持。
真实的慈安太后出身于世代官宦之家,从小就受到过良好教育,咸丰皇帝死后,她作为皇后,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慈禧每次遇事都需要先跟她商量。恭亲王奕訢和慈禧两人的性格,都很强势,度过了短暂的“蜜月期”后,争吵日渐多了起来后,恭亲王越来越少去西宫里找慈禧,反而和“识大体”的东宫太后慈安太后越来亲近。
这让慈禧妒火中烧,经常找京剧的名伶进宫解闷,久而久之,终于把这一国粹发扬光大,捧红了程长庚、小叫天、谭鑫培等好多京剧名角。慈禧太后最喜欢看的,就是私情戏,比如杨雄之妻潘巧云和和尚师哥有一腿的。由此也可以看出,此时慈禧心里对恭亲王是又爱又恨。
时间到了1868年,恭亲王对安德海和慈禧的飞扬跋扈忍无可忍,终于决定要动手了。那一年,同治帝已十四岁,两宫太后有意为皇帝纳后。安德海自得势后,经常在京城作威作福,早就想找个机会到京都之外转转,于是趁此机他极力劝说慈禧,想亲往江南为皇帝督制龙衣,说江南织物好,顺便也为太后织几件顺心合意的衣服。
但是清廷祖制,太监离京者,地方官员可以抓了杀掉。慈禧对安德海出宫有所顾虑,安德海便用言语刺激慈禧,说不可为‘祖制”所束缚,否则当个太后也不自由。
安德海的激将法奏效,慈禧小心叮咛他务必机密行事。同年秋,安德海离京扬帆南下。安德海恃势胆大,离京私选十名名妓,乘太平船打着“奉旨钦差”“办龙袍”字样的大旗,沿河道而下,一路上招摇过市,好不热闹。所过州县,官吏为之迎接,排场很大。
恭亲王得知安德海离京,暗中密诏予以信任的部将山东巡抚丁宝桢做好诛杀安德海的准备。恭亲王密电丁宝桢,一旦安德海到了山东,借机逮捕,格杀勿论。
丁宝桢接到密令后,立即令德州知州赵新侦探安德海行踪,密谋擒捕。赵新侦不敢得罪安德海,丁宝桢又命东昌府知府捉拿安德海,也未奏效。丁宝桢大怒,命令山东总兵王正起率兵追赶,在泰安将安德海捕获,押送济南。安德海死到临头还不可一世,丁宝桢当面斥责安德海违背祖训,私出京城,不顾其他官员的劝阻,将安德海先斩后奏。
丁宝桢的奏折送到恭亲王那里,恭亲王去找慈安太后,慈安亲自书写懿旨,令丁宝桢“严密捕拿,就地正法,勿庸再行请旨”。
其实,此时安德海在济南已经被诛杀,等慈禧知道这件事时,丁宝桢送回京的就是安德海的人头了。
亲王和慈安太后一起作决定,杀了陪伴慈禧多年的“干弟弟”安德海,射手座的慈禧充分展现出偏激的缺点,找奕訢大吵了一架,两人面红耳赤,奕訢对慈禧的印象分直线下降到骂街村姑的水准,他大义凛然地表示,自己身上背负着爱新觉罗家族和天下,他俩的身份变了,不能再感情用事,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的青春躁动期已过去了,大家都成年人了,是时候担起肩头的责任了。
慈禧虽然对恭亲王很愤怒,但也无可奈何,此后几年言行收敛了一些,对身边的太监,比如李莲英等,管教严格了。恭亲王奕訢觉得要让慈禧彻底收敛,就必须先解除她的“兵权”。但慈禧这只母老虎,恭亲王暂时不敢动。他想要虎皮,又不敢动母老虎,于是觉定拿荣禄开刀。
说到慈禧太后,又不能不说荣禄。荣禄一生追随慈禧太后,阴险狡诈,心狠手辣,是慈禧太后的一条忠实走狗。荣禄因为在1861年的政变中护送慈禧回北京,受到了慈禧赏识。而在同治十三年,同治帝载淳病死,慈禧决定迅速立光绪皇帝,荣禄又充当了走狗的角色。他亲自率领禁兵层层防布,严加守卫,以防发生不测。众亲王大臣见宫廷内外侍卫森严,兵戈耀眼,没人敢再跟慈禧唱对台戏,只得依了慈禧。
慈禧再次垂帘听政,荣禄又立了汗马功劳,因而更受到了慈禧的信任。为了奖赏荣禄,慈禧命荣禄担任“以内务府大臣与御前大臣、军机大臣同被顾命”,并代表太后亲自到醇王府迎出4岁的载湉,也就是光绪皇帝入继大统。
恭亲王也是政治老手,他知道对于荣禄这样的军中老虎,常用的打虎手法,应该先升官调离岗位麻痹他,解除兵权,事就好办多了。光绪四年,他将荣禄由步军统领升为工部尚书,实际上是解除了荣禄的兵权。之后,在河北遵化为同治皇帝修皇陵的醇亲王上奏朝廷,点名要“精于算计”的荣禄去帮忙,慈安太后又表示同意,荣禄就这样被赶到河北遵化去修陵墓去了。
对于安德海的死和荣禄被赶走,慈禧忍气吞声了五年。甚至在光绪七年,也就是1881年三月初十日戌时,年仅45岁的慈安皇太后猝然崩逝于钟粹宫后,慈禧还是没有进行报复。
但是不报复,并不代表慈禧忘了恭亲王对她的伤害,她一直忍耐着,在等待着时机。一直到中法战争之后,也就是1884年,她才对恭亲王来了个釜底抽薪,只要是跟恭亲王有一点关系的官员,都被慈禧罢官。此后,恭亲王相当于被慈喜软禁在恭王府,被严密监视。从这时候起,慈禧才算是独揽了清廷的大权,比有些历史砖家说的晚了二十三年。
到了1890年,慈禧自己也快六十岁了,老了,醇亲王又病死了,她才考虑要不要让恭亲王复出。
慈禧那天在还没有完全修好的颐和园里问李莲英:“哀家和六哥斗了大半辈子,现在是不是该和好了?六哥六十岁的寿诞快到了,哀家是不是应该请个大戏班子到恭王府为他热热闹闹做个寿?”
李莲英充分吸取了前任太监总管安德海的教训,为人低调,不乱说话,慈禧突然问起这么一个问题,他慌忙跪下,道:“回太后,此等军国大事,奴才不敢妄议!至于请个大戏班子到恭王府做寿,这个奴才可以去张罗。”
慈禧看了李莲英一眼,点点头,说:“起来吧,那请戏班子的事,就交给你了。你派人去宣直隶总督李鸿章进宫吧。”
李鸿章收到慈禧的懿旨,让他进宫。李鸿章心里猜到可能清廷的权力格局又要发生大变局了,他也不太清楚慈禧到底是想用恭亲王,还是庆清王,他去北京前,问李经述:“痴儿,你觉得这次皇太后会用哪个,恭亲王,还是庆清王?到时候皇太后问题,为父该如何是好?一旦表态不合皇太后之意,站错了队,后果不堪设想。”
李经述心想,恭亲王一旦上位,满清估计就不好推翻了,他想了想,道:“家父不如回答太后,让她自个选一个自己比较舒心的。”
李鸿章点点头,道:“六十耳顺啊,确实可以这么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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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庆亲王上位
慈禧宣李鸿章进京,然后让他到颐和园觐见。见了李鸿章,慈禧看似漫不经心问李鸿章:“醇亲王病逝,洋人那边可有甚动静?”
醇亲王病重后,总理衙门就一直由李鸿章负责,跟洋人打交道一向是李鸿章的活。李鸿章回答慈禧道:“洋人那边,老臣已经跟他们打过招呼,无用多虑,一切还是看老佛爷您的安排。”
慈禧满意地点点头,继续问道:“百官那边呢?”
李鸿章回答说:“百官们更不敢妄议朝政,一切由太后做主。”
慈禧说:“礼亲王前些日子说自己老了,请解军机大臣职,哀家不允,但看他的身子骨,是不硬朗了。现在醇亲王又病逝了,哀家也准备在这颐和园颐养天年,皇帝年幼,朝中没有一个主心骨可不行呀,哀家心里也很着急,你看恭亲王和庆亲王,他们谁更适合担此重任?”
李鸿章其实心里知道,庆亲王奕劻工作能力很差,名声也不太好,但他官运却好得出奇,必有他的过人之处。从1884年上台后,他负责都是像外事、海军、财政等重要部门。因为庆亲王善于搞关系,请客和吃请是他每天必修课。为了讨慈禧喜欢,他还把麻将牌引入宫中,手把手地将搓麻技艺推广到人,从宫女到太监,无不乐此不疲。这只是第一步。庆亲王不时让他的小老婆进宫,不是陪老佛爷、就是陪老佛爷身边的李莲英来两圈。他还给小老婆定下规矩:只能输不能赢。所以,庆亲王的小老婆每次进宫陪打麻将,随身带去的银票总是不够输。这样一来二去,庆亲王的人缘好得出奇,慈禧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夸庆亲王谦和、没架子,对下人好。而且庆亲王善于理财,这一点是其他王爷比不了的。他格外青睐外资银行,特别是英资汇丰银行,他在那里的存款高达数百万英镑。当时在伦敦买了一幢带花园的豪宅,不过2000英镑。
至于恭亲王,李鸿章心想,他的复出还有两大障碍,一是颐和园的工程,同治皇帝时期清廷就想重修颐和园,被恭亲王否决了。他是不会同意耗资上千万两白银的颐和园工程的;另外,慈禧1884年将恭亲王罢免,好不容易清除了他的势力,对恭亲王还未完全信任。但此时,李鸿章不便于表态,他想起李经述的话,便把这皮球踢了回去,对慈禧说:“这等重要事情,请太后做主。老臣一定全力支持!”
慈禧见李鸿章都不敢说话,心里明白只有自己独断了,她心里在恭亲王和庆亲王之间徘徊了很久,心想庆亲王处理政务水平不怎么样,但看来看去,还是他办事比较贴心。恭亲王在家赋闲六年多,人生能有多少个六年呢?他心中肯定对自己有怨恨。
到颐和园之后,跟以前相比,闲了很多,慈禧一下子感觉自己明显老了,她这时只想光绪皇帝把颐和园快点修好,她好颐养天年,至于大清的江山,只要不丢就行,她挥挥手,让李鸿章先行退下了。
李鸿章回到天津,李经述问李鸿章:“太后的意思,确定了吗?恭亲王会复出吗?”
李鸿章说:“太后现在对恭亲王还是不放心,不然去年不会派护卫监视他。现在皇上也一天天长大,恭亲王如果跟皇上联起手来,太后就真的颐养天年了!”
李经述说:“这样看来,庆亲王会得到重用了?”
李鸿章说:“可能性极大。庆亲王这个人,倒是好应付,以后办事,无非是多费点钱财而已。”
李经述点点头,为了彻底断了恭亲王复出之路,他找人买通了《纽约时报》驻华记者,报道了一段陈年往事,说同治帝和他的学伴,也就是恭亲王的儿子载澂经常私自从紫禁城里跑出去“微服私访”,在青楼寻花问柳,最终病死。
同治帝的去世,根据正史记载是死于天花。但在民间流传甚广的是,他因微服逛妓院,染上梅毒而死的。这位年青皇帝,6岁继位,在登极大典上尿了龙椅。每天应景做皇帝,到养心殿摆样子。皇太后垂帘听政,紧握权柄。18岁那年,在娶老婆的问题上,同治皇帝和他母亲慈禧产生了严重分歧,自信长大了的他便展开了与母亲针锋相对的斗争。当时同治帝选皇后的时候,慈禧看中了侍郎凤秀家的闺女,凤女“艳绝侪辈”,但是“举止殊轻佻”;同治帝和东太后慈安却都看中了清朝唯一的“蒙古状元”崇绮之女阿鲁特氏。后来阿鲁特氏为皇后,凤秀女封为慧妃。慈禧很生气,后来谕示载淳:慧妃贤明淑德,儿宜多加体贴;皇后年少,礼节未娴,儿不应太过耽迷,误了政事。同治帝得天时而不得人和。想振兴大清业绩,恢复先祖荣耀,但时代不允许,环境不允许,母后不允许。傀儡之身,任由摆布。只有噤不发声,但还是动辄得咎。同治被压得灰心,面对前途无望,壮志难酬,他选择了自暴自弃、游戏人生。
纽约时报的报道是匿名的,报道很详细,有鼻子有眼,说载澂经常给同治皇帝进小说淫词,秘戏图册,帝益沉迷,还带他到宫外作风月之旅,他们常留恋忘返崇文门外的酒肆、戏馆、花巷,在一条不归路上渐行渐远。什么伶人小六如、春眉,娼小凤辈,皆邀幸。报道还说同治宠幸太监杜之锡及其姐:有奄杜之锡者,状若少女,帝幸之。之锡有姊,固金鱼池娼也。更引帝与之狎。由是溺于色,渐致忘返。
其实,中国社会几千年来,有很多东西没有变,比如对皇帝或名人私生活的关注。想一想,现在哪个女明星裙底走光了都是大新闻。当时,有关同治皇帝的这篇劲爆报道出来以后,一时间,京城的街头巷尾,老百姓和达官显贵都谈论起同治皇帝和载澂的这些轶事。人们口口相传,慈禧大怒,下令将私自议论此事者斩首示众,这才把当时的舆论强行压制下来。
但三人成虎,人们说到最后,连慈禧自己心里都有一点相信同治皇帝事被载澂带坏的,是被恭亲王的儿子给害死的。同治皇帝和慈禧再有矛盾,毕竟他是慈禧的亲生儿子,最终慈禧从心里彻底打消了让恭亲王复出的念头。恭亲王在家里苦苦地等了六年,却依然没有等到慈禧的懿旨,他心里对这个女人的狠心毒辣体会更深了。最终,恭亲王忧郁成疾,真的大病了一场,差一点命丧黄泉!
1890年12月,慈禧太后让庆亲王接任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和海军衙门,办理海军事务,他的权位渐崇,成了大清国的显赫一时的人物。慈禧不久还提拔了无能的庄亲王载勋和端郡王载漪,载漪当了御前大臣,此人少年时不读书,思想极为守旧,却刚俊自用。
李经述听说庆亲王这只大清国最**无能的大老虎上位后,在天津抓紧训练新兵和北洋水师,他知道,大清离亡国不远了!满清这艘破船,已经是千疮百孔,只要自己再戳几个大洞,就会彻底沉没!
李经述在等这样一个驱除鞑虏的合适时机,他知道,只要多一点耐心,这个机会不久就会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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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海上霸权
庆亲王上位之后,基本上不管什么政务,总理衙门和海军衙门都是李鸿章在撑着,李经述趁机壮大北洋水师的力量,使得排名世界第六的北洋舰队能有能力对抗任何强大的海军,而且能够牢牢扼住小日本的咽喉,顺带还能占领一些海外的殖民地。李经述在占领菲律宾后,就在菲律宾的马尼拉修建了中国的军港,牢牢把菲律宾控制在手里。
1890年的时候,英国的海军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它的海军建设和它的海外殖民事业相互依赖,相互促进,共同成为大英帝国的坚强基石。英国政府因此极为重视对海军的建设,始终把它放在比陆军更为重要的位置,这时候英国政府的海军建设目标是“欲使其国海军有对抗二大强国海军之强力”,就是英国海军要比第二、第三位的两个国家的海军加起来还要强大。为此,它在海军经费投入、舰队规模扩大、舰船技术改良等方面都采取了很多得力的措施。
因为此时英国海军上校琅威理还是北洋水师的副提督,加之北洋舰队的战舰多购自英国,两国的海军关系非常好,李经述有意向英国海军学习,并结成战略同盟。
这段时期其实是各国海军军舰发展的黄金期。当时的时代,海军还处于火炮对装甲的时代。在1881年,海军的舰炮全部由钢制造。与此同时,一种燃烧较慢的褐色火药出现了。这种以稍烧焦的稻草作为焦炭,硫磺的含量也小的火药,可使炮筒增长以获得较高的初速和较大的射程。1887年法国采用一种用硝化纤维制造的无烟火药,或叫强棉药。
通过改进弹丸头部的设计,穿甲弹的穿透能力增强了。由于大口径舰炮发射时经常对自己的舰员造成损害,于是便发展了液压驻退装置,这样便可吸收发射时产生的高达一亿英尺磅的后坐力,并能平稳地将火炮复进到原来的位置。由于有了这些技术改革的成果,到19世纪末,海军炮能够准确瞄准的射程提高了好几倍,而且根据概略的经验估计,在有效射程内,舰炮对最佳装甲的穿透厚度约等于该炮的口径。与此同时,装甲的抗侵彻强度也在长期的复杂的冶金术的改革中获得提高。
李经述花了大概一百万两白银对北洋舰队的“定远”、“镇远”等铁甲舰进行改造,使得北洋舰队的面貌焕然一新,而引进的无烟火药使得北洋舰队的火力更加强大。
北洋舰队的有些船只锅炉也进行了升级。在当时,蒸汽锅炉能产生250磅的压力,驱动达1。4万马力的三级膨胀发动机,使战列舰的航速达到18节,巡洋舰的航速达到24节。驱逐舰上用蒸汽透平发动机代替往复式发动机,航速达到36节。
历史上从19世纪90年代末以后的四分之一世纪里,所有战斗舰船的基本样式除潜艇外都有所发展。它们的能力几乎与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期的同种舰船相当。战列舰的排水量达到1。5万吨,装有表面硬化处理的14英寸厚的镍钢装甲,装备了16。25英寸口径的后膛炮和重装甲炮塔。装甲巡洋舰通常与战列舰一样大,装有6英寸厚的装甲,并装备9。2英寸口径的火炮。护卫巡洋舰排水量5600吨,装甲甲板2。5英寸厚,并装有6英寸口径的速射炮。
历史上,中国海军的落后,就是因为李鸿章和翁同龢的矛盾,导致海军经费不足,错失了这段发展的黄金期,李经述决心把这海军发展的“黄金十年”充分利用起来,建立中国的海上霸权。他的目标是拥有一支虽然远不是世界上最强大的,但特别引人注目的北洋舰队:至少要拥有4艘像定远、镇远号那样的一级战列舰,2艘二级战列舰,2艘装甲巡洋舰,10艘护卫巡洋舰和大量的炮艇、浅水炮舰和鱼雷艇。
这个时候,马汉的制海权理论还没有完全成熟,但在1886年秋当马汉为准备担任海军军事学院的职务开始研究历史时,他发现“制海权是一个从来没有被重视和阐述的历史因素”。从那时起,他有了自己的天职,考察成为海上霸权国家的形势和特点,特别是英国。他意识到有利于海上霸权发展的地理、人口、政治和民族特征的因素,马汉在1890年出版了《1660-1783年间海上力量对历史的影响》,这些书追溯了英国使用海上霸权建立世界贸易和殖民帝国的历史。作为一个岛国,它省略了一笔维持庞大的防御部队的开支,而将军费开支的绝大部分用来建设一支强大的海军主力舰舰队。它的海军利用英国的位置接近西欧的有利条件,控制着北大西洋并最终控制整个世界海域。
席慕兰将《1660-1783年间海上力量对历史的影响》这本书从美国带回来给李经述看时,他如获至宝,去找李鸿章,使得李鸿章认识到掌握海上霸权有哪些好处和怎样发展和如何使用这种霸权。
李经述说:“海军战时的重要使命是控制海上交通水域,以保护己方货船及运输的安全,同时阻止敌人使用这些水域。在和另一支拥有主力舰舰队的海上强国发生冲突时,只有靠自己的更为强大的舰队摧毁敌人舰队或使之丧失能力,来获得这种控制。贸易战中使用快速巡洋舰袭击敌商船可以部分地破坏敌海上商船运输,但却难以保证自己的商船运输,这仅附属于摧毁敌方可能出现的主力这个主要目的。但是现代战舰不能携带足够的煤来横穿大洋与同等规模的敌舰队作战。所以需要海外基地以使舰队的活动区域能延伸到海上交通受到威胁的任何海域。因为基地为支援舰队而存在,而不是舰队为支援基地而存在,所以理想的基地应能够自给。海外基地一般都设在殖民地,它们能提供各种资源并在自己的控制下。而殖民地又能进行更有利的贸易,从而促进海上商业航运的发展。这是海上力量存在的首要理由。建议中国除了在菲律宾建立海军基地意外,还要在台湾、琉球建立海军基地,以此来牵制日本。”
李鸿章同意李经述的看法,但表示,“朝廷国库空虚,太后最近还想在颐和园里建立佛堂和划船的内湖。经费恐怕是一大问题。”
李经述笑着说:“经费倒不是问题。龙兴集团现在有资金,而且现在相当于投资,到时候和小日本开战,打胜了就让小日本赔款割地,一切会收回来的。”
李经述还把马汉的海军战略在北洋水师学堂教授,让邓世昌、刘步蟾等将领也多加学习,比如面对任何战术或战略性的军事局面,指挥官应力图将敌人各个击破。如果可能他应避免分散自己的兵力同时对付整个敌人。他应努力的以主要力量攻击部分敌人,同时牵制其余的敌人使其不能参加主要战斗。也就是说,在一个区域把你的力量这样分配以对敌占有优势,而在另一区域尽可能长地拖住敌人,以使你的主要攻击获得完满结果。
李经述给这种战术取了一个名叫“集中优势力量”。为了有效地集中兵力,舰队必须统一指挥,作战单元必须互相支援,它必须围绕一个主要目标并依据战略中心部署,李经述将北洋舰队分成了左翼舰队、中翼舰队、右翼舰队,还成立了专门的鱼雷舰队、机动舰队。
而为了对抗别的国家,特别是日本的鱼雷艇的攻击,李经述集合江南造船厂的洋顾问和土专家,设计建造了一种新型快速舰船,装备了速射炮和鱼雷,吨位和速度比鱼雷艇稍大一点,以保护大型舰船免受鱼雷艇的攻击,李经述起名叫鱼雷艇驱逐舰,
第一艘蛟龙型号的鱼雷艇驱逐舰1891年就下水了。
到1891年下半年,北洋水师就基本上做好了和日本开战的准备,只差战争的导火索了,而关于对日本开战的理由,李经述也早已胸有成竹,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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