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沉甸甸的支票
6月1rì儿童节，林孝智虽然早就与‘儿童’这两个字无缘了，但这一天他却不用去公司上班。或者说不仅这一天他不用去，接下来的两天里他也都不需要朝九晚五的忙碌。他跟公司专门请了三天假，一则联系电影的投资资金，顺便还要确定演员跟导演，半点马虎不得。
完成洗刷，林孝智一边揉着还有些湿漉漉的头发，拎着公文包下了楼。今天他跟香港艳情片大导演何藩约好了中午碰面，虽说现在时间还早，不过他还是准备等会用了早餐之后，去亚视转一圈，询问叶雨卿那边到底在搞什么。有倒是开弓没有回头箭，资金上自己已经在准备了，万一她那边再闹什么情绪，岂不是前功尽废了，还得做好万全准备。
“……爸，有关于银行的投资方向，我跟孝义最近研究了不少行业。自去年股灾之后，香港各行各业普遍萎靡，除了楼市逆势上涨外，证券、制造业、零售大多业绩出现了亏损，暂时投资香港本地对于我们而言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林孝智才刚步入餐厅，就听见了老爸正在饭桌上向老爷子汇报银行的情况。他也不打扰正认真交流的几人，跟福伯和餐桌上的两个女人打了声招呼，“福爷爷早啊，大嫂早，华姨好……”
餐桌前坐着的两个女人，年轻一点，有着一张清秀俊美脸庞的自然是他的大嫂王小曼，是‘新界果子王’王新发的小女儿，不过据说王新发有五个女儿，其中二女婿更是入赘了王家，rì后免不了又是一番鸡飞狗跳的。林孝智与她并不多熟，记忆中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是不咸不淡的，一如他跟这个家里的其他人一样。另一个年长一些的女人，林孝智态度就更冷淡了，记忆中他似乎连打个招呼都很少打，如今他这态度也算好了，只因为这个看上去还不到四十岁的美妇人，正是他的后妈陈韶华，原来的那个纨绔子弟心目中，一个表面上慈爱，背地里yīn险狡诈的危险女人。
林孝智径直坐了下来准备用餐，福伯不需要他指示，已经招来一个佣人，吩咐跟往常一样，为他准备好早餐，在他旁边，林家的几个主心骨，还在延续着他们的话题。
“……去年股灾对台湾的影响并不大，1985年时台湾证券市场规模还不及我香港，到去年年底已经超过了香港，拥有约320万交易账户，股票总市值已达到15万亿台币。我托朋友帮忙打听了一下，现在台湾那边证券还是十分有利可图的。所以，爸，我跟孝义商量了一下，决定抽调一千万港币，用于投资台湾证券……”
林孝智饶有兴趣的倾耳听了一阵，只当是增长见闻。股票投资什么的，在不少人的心目中，都是神秘且遥远的，不才，他林某人就是其中的一个。上辈子他虽然也有些积蓄，不过大多拿来投资二三线城市的楼市跟黄金，对于股票这玩意他还真不太了解，也仅仅记得97年、08年发生了两场震惊全世界的大股灾而已。
老爷子人老却不保守，否则他也不可能用几十年的时间，就把一家当铺做大弄成了现在的九龙银行，何况之前林家也有做一些有关证券方面的投资以保证银行的盈利。他听林建年父子详细的为他介绍了一阵之后，也觉得现在台湾证券可以投资，只是去年股灾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略沉吟就放下了勺子，他每天早晨都只用一碗人参鸡汤或海鲜汤，毕竟到了他这个年龄，没有那些大补的东西温补身体，大病小病的早就找上门来了。
“现在投资台湾证券，我是没有意见。不过我收到风声，说今年年内台湾那边还在审议新版的《证券交易法修正案》，现今这个时候投资，会不会有风险？这两年一直传台湾要恢复‘证券所得税’，万一要……”
“爷爷，难道国民党现在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强行通过不成？国民党新主席李辉辉，不是刚上台就标榜‘民。主’吗，‘证所税’不得民心，他只要敢推出来，台湾肯定要乱起来的，李辉辉就算不懂这些，他手下的一帮财政官员还能不懂，都是饭桶不成？”
林孝智诧异的看了一眼坐在老爷子左手边的大哥，这大半个月来林孝义给他的观感一向温文尔雅，他从没见过大哥高声说过话，像今天这样，在饭桌上态度坚决的表达自己意思，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不只是他，显然老爷子也没有想到，他最看中的长孙，会有这么主见的一天。不过他也只是微微一愣，就像是对他十分满意，笑着点点头，“……行，你这孩子难得拿一次主意，这事儿你就看着办吧。不过，建年啊。孝义虽然提议很好，但他毕竟还是年轻了一点，你多盯着点，他有什么不懂的，你多教着点！”
“爸，我会注意的！”
三人交流了一阵，老爷子很快喝完了参汤，搁下碗勺后，掏出一方手绢擦嘴，却不经意间看到了林孝智的公文包，诧异问道：“孝智，昨晚你不是说休息吗？今天怎么起了这么早？”
林孝智的早餐已经送来了，因为前几天的yīn雨，家里已经没有新鲜的西红柿了，所以他喜欢的番茄汁，今天被换成了鲜牛nǎi。好在林孝智也不算挑食，喝了一口头才回答道：“前段时间我从圈中朋友那里拿了个剧本，新亚那边看了看，觉得剧本还行准备投拍，不过亚视现在高层换班，今年给新亚的拨款不够，我跟公司商量下，请了几天假准备跑跑关系，看身边有没有朋友要投资。对了，福爷爷，这两天不要准备我的饭了，电影那边几个主演跟导演都还没有确定，新亚现在就是一空架子公司，什么都得我自己跑，这几天我都在外面吃了！”
说话间，他的眼睛扫了一眼林建年，令他失望的是，他这个便宜老爸只是眉头轻轻皱了皱，竟然没有一点开口的意思。
“不是吧，二哥，你要拍电影？”
餐桌一角，突然传出来一个年轻的惊呼声，开口说话的是一个留着三七分齐耳长发，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左右的少年，他脸上盯着一副黑框眼镜，左眼下角处还有一个小小的哭痣，从坐姿来看他的身高不比林孝义、林孝智两兄弟，略矮一些的他似乎只有一米七左右。
那少年突然开口，不过林孝智却没有看向他，一双审视的目光反而落在了少年旁边的美妇人身上，这少年正是他同父异母的三弟林孝恭，打小就十分聪慧机灵的他深得老爸的喜爱。只不过林孝智却不喜欢他，还有他的母亲。这一对娘俩都太有心计了，从那纨绔遗留下的记忆来看，过去他没少在这娘俩身上吃亏，而代价就是被老爷子跟他的父亲愈发不喜。
“暂时没确定，资金上还没到位！”咬了一口三明治，林孝智回答了一句，声音平淡且简短，“电影会有专门的导演监督拍摄，如果开拍，我最多挂个制片人的身份！”
言罢就闭上了嘴，似乎没有开口说下去的意思。
老爷子好奇，“电影？什么电影？”
“《我为卿狂》，现代都市言情类的电影！”
许是最近林孝智的表现不错，让老爷子看到了他的改变，他倒是问了不少话，“我听说电影的投资可不少……”
“老爷子，不是每一部电影都是需要几千万的投资。”林孝智只好放下了三明治，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看着他说：“大部分的电影，制作成本都只有几百万，甚至一两百万。比如我看好的这部《我为卿狂》制作成本就不会超过两百万港币……”
“你现在还差多少？”
“一百万左右吧，新亚答应投资五十万加电影后期宣传，我身上零零碎碎的还有十几万……”他认真的回答了老爷子的问题，话落下，他正准备趁热打铁，委婉跟老爷子要一百万呢。突然间，餐桌一角传来了一句话，令林孝智脸上勃然变sè。
“一百万？二哥，你不会又想买新车了吧？听说莲花的EspritⅢ正要上市，香港预约价170万港币，难道你想买新跑车？”
那声音，不大却也足以令餐厅内所有人听得清楚，林孝智也是一样。他转过脸，视线在已经低下头继续吃早餐的老三林孝恭身上略微停留了一会，他心中确实恼怒这混小子开口坏了自己的事情，因为两年前，那个纨绔子弟似乎也用过做买卖的借口，从家里骗了一笔钱给自己买了一辆豪车。林孝恭这时候突然间这么‘无心’一句话，顿时他给家里几位老人留下的坏印象又得冒出来。
审视的目光在林孝恭身上停留了一阵，他正准备转过脸去，却突然间看到少年抬了抬头，眼中尽是得意与狡黠的神sè。他脸上泛着寒，眯着眼来回巡视了两眼他跟他身旁的陈韶华，心中若有所思。
端起牛nǎi杯浅饮了一口，林孝智也不与他争辩。那个纨绔子弟干过的事情，他如何也找不到借口去反驳。何况这事辩无可辩，说得越多，反而越让人他像是在狡辩，干脆一言不发，任他们自己决定去。
不过，林孝智失望了。
自老三林孝恭突然开口，给他发了一声冷枪后，餐桌上，本来还算不错的气氛，顿时沉重了下来。老爷子跟他那便宜老爸，直到晚餐结束时，虽然都没开口质疑过他，但也都没再问过他电影的事儿。
一顿压抑的早饭，林孝智不是最先吃完的，确实最早离席的。因为餐中一通电话打来，一个佣人过来通知他，有位叶小姐打电话给他。
就着一口牛nǎi匆匆咽下了口中的食物，将还剩下大半的三明治仍餐桌上，林孝智抽了两张纸巾擦了擦手，便离开了餐桌去隔壁接电话，令他心情稍微好一些的是，电话的主人正是叶雨卿，而且，她也给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没让你久等吧，林少，邱月晴搬了住处，最近亚视没给她安排戏，她又重捡旧工作做起了摄影模特，这半个月来一直在澳门给葡京酒店拍宣传广告，我也是找了不少朋友才联系到她。今天她回香港参加一个party，我已经跟她说好了等会直接去找她……”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林孝智跟她道了谢之后，两人又聊了十来分钟，约好了等会林孝智开车去接她后，才挂上了电话。
等他再回到餐厅时，餐厅里已经只剩下大哥林孝义一人还坐在那里了，像是在等他。
见他过来，林孝义便起了身，朝他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说：“刚才你也别生气，老三才多大点，他不懂事说错了话你也别忘心里去！”
他不说还好，一提这件事情，林孝智又想起了方才那个混小子眼中的狡黠，心中吃味脸上却不动声sè，“我知道，毕竟是我干过的事，没什么好生气的！老爷子他们呢？”
“爷爷去跟几个牌友聚会了，爸要赶去银行，那边现在一堆的事情呢，我马上也要赶过去。”林孝义见他似乎并没有生气，笑着跟他点点头，“你最近的表现，我们都看在眼里，好好去做吧，只要你想学好，有什么困难就跟家里说，给，别让小妈知道，是爸给你的！”
他从胸前口袋中取出一张支票，塞到了林孝智的手上，“爸让我跟你说，好好去做……”
那是一张汇丰的银行本票，并不是自家九龙银行的。不过这些他都不甚在意，反倒是支票上的那一组七位数字，令林孝智一瞬间眼睛瞪得老大，那张能说会道的嘴巴，也失去了往rì的灵动。
两百万港币！
那可是足数的两百万，比他原本期望能弄到的足足多出了一倍。
见他愣住了，林孝义重重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转身也出了餐厅。
直到脚步声渐远，林孝智才回过神来，默默坐回自己的位子上，将支票塞进休闲西服左胸口处的小兜里，一瞬间，他的脑袋里浮现的全都是林建年的脸庞，生气的他、愤怒的他、失望的他、微笑的他、欣慰的他。
那心口，满满的全是沉甸！
第三十二章 party
“来，阿星，干杯！”
“星仔，恭喜你的《霹雳先锋》大卖！”
“星仔，来来来，这杯酒你可没理由不喝啊！”
“阿星，我觉得你的这部电影不够酷啊，你应该学学周闰发，他的小马哥那叫一个酷，帅呆了！”
清新的海风吹来，维多利亚湾一艘游艇上杯盏交错，周星池满面笑容的被围在人群中，一张笑脸灿烂如花。就在昨天，他五月一rì上映的电影《霹雳先锋》香港下画，整部电影票房逼近千万港币，相对于其不到两百万的制作成本而言，仅在香港本地，李修贤的这部电影不仅收回了成本还转了一笔，等卖出了台湾跟东南亚片花，万能影业这次可谓是赚疯了。随着电影的大卖，事后庆功宴是肯定要开的。
不过，万能影业的庆功宴要到今天晚上才会举行，正巧趁这个时间，周星池接受了几个圈外好友的邀请，登上了这艘停靠在维多利亚湾内的私人豪华游艇，并在游艇上为他举行了一场小型的私人庆功宴。
游艇上，男男女女都有。男的多数衣着华丽富贵，女的个个年轻靓丽，有几个姿sè不错的二三线女星、报刊模特，不过更多都是富豪子弟，几杯酒下肚便现了原形，原本尽力维持的风雅没了，打情骂俏之中有些动作也开始庸俗起来。
一时间吵吵嚷嚷，嗲声嗲气，矫揉造作，尽是奢靡风情。
瞧见两个玩到high的年轻女人你推我嚷的互不服气，上衣一脱带着酒气坦露出文胸在人群zhōng yāng随着音乐声扭起了水蛇腰。周星池也放下了酒杯，他心里有数，这游艇上除了几个名气不怎么样的二三线女星外，尽皆都是豪门富二代之流。今天这庆功宴与其说是为他召开，倒不如说是打着这个招牌，大家一起搞得狂欢party。
周星池并不是第一次参加这种豪门富二代们所弄的聚会了，不过比起这些一掷千金的纨绔子弟，平民家庭出身的他在圈里混了多年一直徘徊在二三线影星的行列中，论财力跟地位都远远不如这些富二代们，周星池自己也很清楚这些，所以别看平时他们一起相谈甚欢，但他却很清楚，他在人前表现的谦虚的有些自卑。
两个正在大秀劲舞的年轻女人一人来自九龙雷家、另一个则是香港石灰大王薛晨根的独生女，几个围观起哄头发染得五颜六sè的年轻人，一个是赵姓船王的小孙子，一个是九龙地铁董事的儿子，一个来自百货巨头裘家。哪个都不是好相与的存在，若是没有些关系，就以他周星池在演艺圈名不经传的，削尖了脑袋，也不见得就能挤进这所谓‘上流社会’的圈子里来。
“怎么样，阿星。我弄得这聚会还满意吗？”
一个略带醉意的尖细声音惊醒了周星池，他回头一看脸上连忙挂上了笑容，起身见礼：“还没来得急跟罗生说一声感谢呢，我很荣幸能跟罗生你们一起庆贺我的电影票房大卖！”
那是一个年轻的男人，相貌虽然普通但身材却也魁硕，方正的国字脸、眉宇之间隐隐浮现一丝桀骜，一身价钱不菲的博百利休闲西装将他衬托的格外不凡。
跟周星池打招呼的时候，他一只手端着酒杯，另一只手却怀搂着一个身材高挑丰满的娇艳女人，周星池多看了一眼那个人比花娇的女人，这个名叫‘邱月晴’的女人他有些印象，据说还是去年‘亚洲小姐’的冠军。可惜亚视签下了她之后嫌她太骄傲了，结果雪藏了快一年了也没有给她安排一部戏来。听说这位亚姐一年来的rì子可不好过，不得不重新捡起了自己以前的‘摄影模特’身份，到处给杂志、期刊拍照、代言，赚钱养活自己。
周星驰曾听面前这位主儿自豪地提过，前几天他去澳门葡京玩的时候一眼看中了这位亚姐，今个要开party，他还特别去了一趟澳门把正在给葡京酒店拍广告的她接来。不用说，邱月晴已经成为了这‘大玩家’的猎物了。
邱月晴确实生得国sè天香、千娇百媚，不过周星池却只看了几眼就收回了目光。他担心得罪了面前这人，此人名叫罗兆挥，香港有名的地产神童。别看罗兆挥年龄比他还小两岁，但放眼整个香港上流社会，他也是了不得的存在。
这位主儿中学没毕业就走上社会打拼，跟人学做房产推销。18岁赚到了人生第一个百万，23岁时已经挤身香港亿万富豪之列，如今的他更是了得。外界传说他的身家已经突破十亿，周星池与他私交不错，倒是比旁人知道的稍微多一些。他很清楚罗兆挥就算没有十亿的身家，也有七八亿之巨，香港年轻代富豪之中就属他名头最响亮。
罗兆挥扬了扬眉，他声音不高但略有些尖细，早年推销房屋令他养成了一种习惯，每每说话之时，他的脸部表情夸张且丰富。许是白手起家的少年得志，他的举止、话语之间，都有一股难以抹消掉的桀骜，“怎么样，阿星。有没有看上的，需要我帮你介绍吗？”
“不用了，罗生！”
周星池确实有几个挺中意的，可是人家几个富二代个个身价巨亿，他周星池虽然也出道了几年，但一直都混在底层的他省吃俭用也只攒下了一两百万家私，所以他虽然削尖了脑袋想往‘上流社会’钻，骨子里还是有些自卑跟不自信的。
能短短十年白手起家，尚未而立便打下了亿万产业，罗兆挥眼光自是非凡。这两年来他腰包逐渐鼓了起来，正准备改变以前搞房产中介的策略，卖盘买盘搞大规模的地产销售。在香港做地产的太多，这行业还是需要广告跟明星代言的，大牌明星身家太高，且多与房地产巨头合作。放眼香港娱乐圈，罗兆挥挑了许久，才总算找到了几个他认为很有成为天皇巨星潜力的明星，而当时才刚刚拍摄了《霹雳先锋》小有名气的周星池就是他最看好的一个。
在他看来周星池只比他大了两岁，与他一样一早步入社会，在娱乐圈中辗转打拼了也有些年头了，虽然一直机遇不佳，但他演技功力扎实而且自己的风格已经逐渐成型。在这个从不放过一个往上爬机会的艺人身上，罗兆挥仿佛看到了昔rì的自己，这也是他当时为何对尚未成名的周星池另眼相看的原因。
《霹雳先锋》的大卖，也都证明了他的眼光没错，他看中的这人仅需要一个机会，就能爬起来。
“不要那么拘谨，阿星！”
罗兆挥跟邱月晴打了个眼神，把自己已经喝空的酒杯给了她，邱月晴会意的起身去帮他倒酒。罗兆挥惬意的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把玩着手上崭新的一块订制劳力士镶钻金表，“这个圈子，看似门槛很高，实际上也就那么回事。早点习惯，对你的事业会有帮助的，这帮主儿可没有几个缺钱的。怎么样，我在德国汉堡造船厂订购的这艘游艇还满意吧，今天一来是为你召开庆功宴，二来也是我的游艇试航。下月我准备弄一个正式一点的party。怎么样，到时候来玩玩，我给你介绍一个大人物认识！”
周星池一愣，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一瞬间竟然从向来桀骜不驯的罗兆挥脸上看到了尊敬的神sè，这令他起了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大人物，才能令一向桀骜不驯的罗兆挥如此推崇。
不过心中虽然好奇，但他却有些为难，说道：“我是很想参加，不过罗生，下个月我可能真没时间了。你也知道，年初要不是李生给我机会，请我拍《霹雳先锋》，我可能还在最底层混着呢。他的万能影业现在又投资了另一部电影《捕风汉子》，要邀请我继续合作，我说什么也得给他这个面子的。”
“好，够义气，我就喜欢你这样有义气的人！”罗兆挥竖起了大拇指，两道刀眉上下翻舞，“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你先忙你的事情，若能再有几部卖座电影，下一个程龙、周闰发就是你了！”
这一刻，许是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他不经意的一句话，会在几年后成为现实。
“罗杰，你要喝什么酒？”
两人正聊得开心呢，突然间听到不远处有人喊了他的英文名，罗兆挥转过身去，就看到那边邱月晴正双手合掌作喇叭状喊话。
“给我一杯人头马！”
他看了一眼那边桌上摆着的几瓶白兰地，随意回了一句，就转过身来跟周星池耸了耸肩，“那帮豪门子弟可真会玩，什么路易十三、金sè年代、XO、拿破仑、人头马的，我第一次去参加豪门宴会的时候，还以为是一堆洋酒的牌子，为此还闹出了不少糗事，后来才知道这是法国佬对酒的评级！”
周星池笑了笑，脸上尴尬一闪而过，他也不懂这些，根本接不上话来，只好看向其他方向假装在看风景。谁知道看着看着，目光却不自觉的被几个富二代围着嬉闹的邱月晴吸引住了。那高耸的玉峰，曼美修长的美腿，完美无瑕的脸庞，虽然明知道那是罗兆挥的猎物，但他仍忍不住的将她跟自己的女友罗慧娟摆在一起比较，很快他心里就有了数，失落的承认论美貌、气质跟身材，女友都比不过这位去年的亚姐冠军。
颇有些话痨的罗兆挥正说得津津有味呢，突然间意识到他旁边的周星池不接话了，收回神来才发现他的心思早转向了其他方向。他也顺着周星池的目光看过去，却看到了被几个富二代围着嬉闹的邱月晴，眉头扬了扬，随手脱下西服外套，从兜里掏出打火机跟一包万宝路，点了一根烟才问道：“怎么，看中了她了？只要你喜欢，我让给你！”
周星池尴尬笑了笑，他以为罗兆挥只是开玩笑呢，谁料到他脸上表情却不似开玩笑，“我是说真的，不过别说我没提醒你，那个小妞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什么杂志报刊的当红模特我没玩过，亚姐我也尝过几个，不过就属这小妞最会玩，也最有心。瞧见没有，是我把她带来的，可我这个正主现在她怕是已经开心的忘记了，还在一门心思的想扒上哪个凯子，当她的豪门阔太。”
他冷哼一声，压低了声音，“我在她身上花了三十万，才把她搞上床。在香港，三十万什么样的明星玩不到……”
周星池沉默了，他毕竟是圈里人，有多少女明星削尖了脑袋想嫁入豪门的，他见过、听说过太多了。
‘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这句话常被圈外人拿来污蔑娱乐圈，话虽然难听了点，不过‘娱乐圈难有真感情’倒是一句大实话。
或许以后该找个圈外的女友吧！
一瞬间，周星池脑袋里突然浮现这么一句话，他微楞片刻，才晃着脑袋把这杂念给甩到了脑后去。
许是觉察到，她为罗兆挥添酒时间也太长了一些，邱月晴很快迈着小碎步，臀部不断扭动着划出一道弧线，缓缓走了过来。
“罗生，你的酒！”
罗兆挥扬了扬眉，也不道谢，直接接过来一口气喝下了一半。正如他自己所说的，他不懂酒，四千多的人头马跟一百多的普通白兰地，他还真喝不出来，这里面有什么不同来。
邱月晴一见他态度淡了下来，心中就是一沉。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地产神童罗兆挥名满香江，才认识短短几天，她就从罗兆挥身上吃了无数好处，自然不愿这关系淡了下来。就见她眼眸泛起了秋水，正要施展勾魂手段讨好于他呢，却突然间听到一阵电话铃声。邱月晴一怔，随着响声传来的地方看去，竟然是自己摆在角落里的大哥大。
1973年，美国摩托罗拉公司工程师马丁。库帕发明了世界上第一部移动电话之后，短短十几年间它便风靡全球。八十年代初移动电话进入香港，因为香港影业大哥大级的人物洪锦宝第一个使用它，随后这移动电话在香港便有了大哥大的外号。不过这玩意在香港卖的很贵，一部差不多要两万五千港币，便是娱乐圈里很多二线明星也不一定买得起。邱月晴的这部，还是前几天她缠着罗兆挥帮她买的，为了方便两人以后联系，如今知道她电话的人不多，除了罗兆挥跟那边几个富二代外，就只有剧组跟她几个朋友知道。
脑袋中突然一清，她猛地想起了今早跟一位亚姐前辈通了电话，那个名叫叶雨卿的前亚姐前辈告诉她，帮她联系了一部电影拍摄，而且还是个戏份颇多的角sè，邱月晴当时心里激动，这是第一部对她发出邀请的电影，便应允了今天见上一面。如今电话一响起来，她算了算时间，心里已经有数。
第三十三章 见面
跟罗兆挥道了声抱歉，邱月晴接通了电话。
“喂，请问是邱月晴小姐吗？”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邱月晴眉头微皱，与她联系的不是那个自称‘叶雨卿’的女人。不过出于礼貌，她还是客气的回答道：“我是，请问你是？”
“呵呵，我叫林孝智，梦娜应该跟邱小姐提过吧，我手上有部电影想跟邱小姐问一问，有没有兴趣加盟？”
果然如她所想！
邱月晴激动的胸口一阵起伏不定，她这个去年的亚姐混得实在有够惨的，明明选美大赛中脱颖而出拿了第一桂冠，却被亚视雪藏了将近一年，邱月晴打听了好久才知道，亚视嫌她签合约时不利索，又要培训又要推广又要接好戏，有人嫌她太傲气了，说要雪藏磨磨她的锐气。
每每想到这里她都yù哭无泪，因为跟亚视签了三年的合约，它们不给她安排戏，邱月晴也不能跳槽其他电视台或经纪公司，结果干等的这一年里，大好的人气散尽了不说，甚至在亚视的封杀下，连个主动找她拍广告的都没有。之前倒是有几个剧组邀请她拍电影，可不但剧组给的钱少不说，投资方还有特别要求，要跟她发展亲密关系。这是去年年底的事情，就算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年，现在想起来，她还感觉腹中一阵蠕动的难受，可见那投资方的长相。
她没接那电影，反而得罪了剧组导演，又在电影业界帮她‘宣传’了一番，说辞也与亚视一般无二，无非什么傲气太盛、要求太多之类，结果之后大半年里，她都像是上了别人的黑名单一样，再也没有一部电影向她发出邀请。在香港谁人不知道，电影最能捧红人也最赚钱，有人请她拍电影，这一天她已经不知道等了多久了。
“当然，我很有兴趣！”
“呵呵，那就好，这样吧，我听说梦娜说，你现在在维多利亚湾是吧，能在附近码头等我会吗，等会我们过去，好好谈谈吧！”
“这……没问题……”
邱月晴挂了电话，一旁的罗兆挥瞧见她脸上表情古怪，好奇之下问道：“怎么了，斯薇。谁来的电话，是你们剧组在催人吗？”
他眉头一扬，方正的国字脸上尽是不爽，“那个老头在想什么，我不是说了，带你回香港玩一天，下午就把你送回去吗？葡京酒店那边都没意见，他敢反对？”
斯薇正是邱月晴的英文名，她妩媚地在罗兆挥脸颊上亲了一口表示感谢，“谢谢你，罗杰。不是摄影组啦，是圈里的一个朋友，帮我联系了一部电影，你也知道亚视这一年来都没给我安排一部戏，天哪，我简直太高兴啦！罗杰，等会能让游艇在岸边停一会吗？”
罗兆挥无聊地打了个哈欠，他对于电影没什么兴趣，虽然也认识一些电影明星，但跟电影的接触一直不多。似乎瘾儿上来了，罗兆挥眨巴眨巴嘴，眼睛不自觉的眯了起来。贫穷出身突然暴富的人，身上总会有很多的毛病，罗兆挥也不例外。成为香港赫赫有名的富豪之后，他好名车、好女明星、好豪华游轮、好赌博，甚至好吃药，每当服下去后，浑身飘飘然的感觉，总是令他jīng神高度亢奋。
罗兆挥格外喜欢这种感觉，甚至现在已经到了每天都少不了的地步。
“没问题，等会我让人把游艇开到码头去，正巧我突然想中午弄个海上烧烤，趁机去采购些材料吧！”察觉到自己瘾儿又起来了，他又打了个哈欠朝周星池努了努嘴，“电影什么的，阿星比你更懂这些，有什么不会的跟他问问，我进去吃点药！”
说罢，跟邱月晴来了个湿吻，他才一把抓起放在一旁的自己的外套，往船舱走去。
维多利亚港简称维港，是位于香港岛和九龙半岛之间的海港。是亚洲的第一、世界第三大海港。由于港阔水深，为天然良港，香港亦因而有“东方之珠”、“世界三大天然良港”及“世界三大夜景”之美誉。维多利亚港水面宽阔，景sè迷人，加上海岸线很长，南北两岸的景点多不胜数。海港的西北部有世界最大的集装箱运输中心之一的葵涌货柜码头，中部有天星小轮渡口，林孝智他们约见的地方就在天星小轮渡口附近码头。
“嗡~嗡~”
耳边回荡着清脆悦耳的发动机声，呼呼的海风迎面吹来，扑打在他的脸颊上，很快就在林孝智的脸颊上留下了一层水雾。
他一把摸去了脸上的水珠，一只手紧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搭在车窗上。目光不时落在坐在副驾驶座上，认真打量着这辆豪华跑车的叶雨卿，嘴角弯出了一道完美的弧线。
阿斯顿·马丁1986版豪华Tlan跑车，香港当年售价142万港币，仿F1赛车的独特流线体，独具一格的尾灯设计，上下开合的车门，0-100公里/h加速仅仅5。6秒，V6发动机，排量4204CC，马力高达350，5档双离合，最高时速可达到165英里（约265公里）。在中低档的豪华跑车中，绝对最顶级的车型。
银灰sè的完美流线体，令见惯了豪车的叶雨卿都忍不住为它着迷。港人似乎都有些英国贵族情节，所以，很多英国品牌在香港都是受到狂热追捧的。香港富豪圈里，很多富二代、三代购买的跑车，多数都是阿斯顿·马丁或者莲花两个英国品牌。虽然，这两个英国制造这两年都因为业绩太差先后被它们的英国老板卖给了美国汽车巨头。
这辆豪华跑车，正是今天早餐时，老三口中的那辆他前两年打着‘做生意’的幌子，从家里骗来的钱购买的。九龙林家素来注重节俭持家，家里虽然也有豪车，但多是价值不菲的奔驰之流的商务名款，就连最得宠的他的那个兄长，都只有一辆路虎，嗯，现在还叫罗孚呢。
同时，这辆车也是那个纨绔子弟为林孝智留下来的最宝贵的一份财产，早在得知了他还有这么一辆私车之后，林孝智心里就已经有了底气。如果一直搞不到拍电影的资金，他会背着家里去把这辆车给卖了换钱，那个纨绔子弟很爱惜他的这辆跑车，近乎全新的车体令它即使流入二手车市场，也能为他换来接近百万的资金。
“……林少，心情似乎看起来很不错？”
一路无语，码头眼看着就要到了，叶雨卿才主动开了口。
“你倒是细心，不错。资金问题已经搞定，现在只需要演员跟导演到位，电影随时都能开拍！”
林孝智笑了笑，电影的投资资金已经解决了，他心情当然不错。
叶雨卿眼神微微闪烁，声音似乎也甜腻了不少，“那还真是个好消息……”
她的话还没说完，车内突然传来了一阵电话的声音打断了她要说的话，是林孝智新买的移动电话响了。他只好在附近寻了一处停车点，接通了电话。
“林生吗，我已经到码头了，你们还需要多久到？”
“很快了，等我们五分钟！我们开一辆银灰sè的无蓬跑车，你留意下吧！”
将电话挂上，林孝智加快了车速，轰鸣的发动机声中，Tlan跑得飞快，很快就抵达了约定见面的地点，维多利亚湾北岸的天星小轮渡口附近码头。
“林生？”
才刚抵达了目的地，林孝智他们还在到处寻找邱月晴，就听到不远处一声招呼声，两人循声望去，发现邱月晴正站在不远处，跟她一起的还有两个年轻男子。
当目光落在两个男子中的一人脸上时，林孝智眼睛一亮，惊喜的发现那竟然还是一个‘熟人’！
第三十四章 羞辱
“这位应该是邱月晴小姐吧，你好邱小姐，你好！”
将跑车停靠在码头附近，林孝智一只手拿起公文包跟手提电话，笑着朝三人快步走了过去。
叶雨卿也跟着他下了车，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林孝智微笑跟邱月晴打了声招呼，目光看似不经意，却在她身旁的一人身上停驻了好一会。
不会错了！
他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自己绝对没有认错面前这张脸。
提起香港娱乐跟香港电影，一个人的名字绝对绕不开，那就是与程龙、周闰发并称‘双周一程’组合的周星池，唯一一个自始至终始终坚守在香港本土的电影巨星，曾经以一己之力与来袭的美国大片战斗了数年，靠着其特有的‘无厘头风格’死守港片的最后一点尊严。尽管圈里多少对他的为人有些非议声，但有一点无可否认，星爷这个敬称他当之无愧，‘周星池’这三个字，赫然是香港电影的名片之一。
未来的三十亿大亨周星池，如今正是风华绝代时。
他几乎与周闰发、黄鈤华等同期出道，然而，当上《上海滩》跟《shè雕英雄传》轰动了东南亚，令周闰发、黄鈤华成为香港一线巨星时，星爷还在跑龙套，而且一直至今。
就算是两世为人的林孝智也对面前这位未来华语娱乐圈里最成功的电影人心存佩服，如今意外见到了尚未成名的周星池，他也是废了好大的功夫，才将心中的激动压下去。
“林生你好！”邱月晴脸上虽然带着微笑，但笑容不难看出，有些勉强跟僵硬。许是林孝智的年轻，令她产生了一些不信任的感觉吧。
林孝智敏感察觉到了这一点，眼神微微扫过她身旁的另一个国字脸年轻人，假装不经意的说道：“邱小姐，不为我们介绍下旁边的朋友吗？”
那个身穿一身休闲西服，国字脸中分头，身材倒是蛮魁梧的年轻人跟邱月晴、周星池站在一起，微微勾起的嘴角，显得格外桀骜。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孝智总感觉这个自己看着有点面熟的男人，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带有一股敌意。
而很快，他的感觉就被证实了。他的话才刚落下，就见那一脸桀骜的魁梧年轻人眉头一扬，斜着眼用他那十分尖细的声音大声道：“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们的林二公子你是贵人，记不住我这种庸俗也不奇怪。不如我重新介绍一下吧，我叫罗兆挥，一个普通生意人！”
他说的yīn阳怪气，话里也带着一股浓重的讽刺味道，听得一旁站着的邱月晴、周星池微微皱眉，不过很快散去了。很显然，比起并不熟的林孝智，他更不愿意得罪罗兆挥。
罗兆挥！
林孝智一愣，仔细打量了他几眼，脑海中突然恍若一道闪电闪过四个字‘地产神童’，原来是他。
难怪他刚才看到这个国字脸还感觉有些面熟呢，林孝智自打醒来之后为了尽快熟悉这个年代的香港，几乎每天都有订购报纸观看，这位地产神童罗兆挥，可是香港众多财经、八卦娱乐报纸上的风云人物，几乎每天他能在报纸上都能看到罗兆挥那骄傲如孔雀一样的照片，想没印象都难。
只是他们之间难道产生了一些过节吗？这罗兆挥明显对他带着一股敌意跟嘲讽。
心里虽然疑惑，但林孝智并没有表现出来，他虽然接收了这个纨绔子弟的身体，但过去几十年的记忆太过庞大，以至于现在他也仅仅融合了大部分，还有一些没有完全融合，所以疏忽一些不是没可能。
何况今天他过来，是想询问邱月晴要不要接《我为卿狂》这部戏，根本没有与人争执闹事的意思，当下也不生气，依旧平静与他点点头，“原来是罗生，罗生太过谦了，地产神童若只是个普通生意人，香港恐怕没几人还敢自称会做生意了！”
罗兆挥疑惑地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面前这好脾气的人，是他认识的那个纨绔子弟一样。不过他一样得势不饶人，声音依旧咄咄逼人，“呦，咱们的林二公子如今怎么像是变了个人似得，眼里也能看到别人了，听说你们九龙林家去年股灾亏了不少钱，我们的林少不会是家里靠山支柱要倒了，连说话的声音都高不起来了吧！”
他的眼神越过林孝智，落在他身旁带来的女伴叶雨卿身上。身为香港上流社会有名的‘大玩家’、‘明星杀手’，罗兆挥接触过的女人何其之多，只一瞬间，他就感觉自己的眼神像是再也难从叶雨卿的身上挪开了。
“这位小姐，还未请教芳名？”
“叫我梦娜好了！”叶雨卿妩媚冲他一笑，一双夺魂电眼秋波泛滥，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他对同来的同伴的嘲讽一般。
“嗯，梦娜，那可真是一个好名字！”
罗兆挥给自己点了一根烟，自顾自的上前一步，走到叶雨卿的面前，“年初我在德国汉堡船厂订了一艘‘普通游艇’，最近刚送到香港，今天我们正在搞party，怎么样啊，梦娜小姐，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能邀请你上我的船上玩玩。还有林少，你不会连这个面子不愿意赏脸吧，我今天可是请了不少你的‘老朋友’哦！”
脸上笑容不减，林孝智眼睛微眯，看向罗兆挥的眼神也冷了起来。他已经确定了，过去那个纨绔子弟八成跟眼前这位有名的‘地产神童’有些过节，否则对方不会如此咄咄逼人，当着一众人的面给他难堪。
在场中，脸sè骤变的还有一个，正是被罗兆挥邀请来参加party的邱月晴。她最近正在跟罗兆挥拍拖，虽然罗兆挥玩xìng很浓，邱月晴自己也很清楚她根本不可能钓上这个金龟婿，但也不愿意别人来分享了她相中的凯子。
见罗兆挥跟叶雨卿走近，她连忙咳嗽一声表示自己的不满，突然插嘴道：“林生，之前电话里我们说的不是很清楚，你的意思是想投资一部电影，邀请我加盟？”
她一开口给了台阶，林孝智心中虽然有火气，却也省得现在自己论财力跟势力都远远不比那罗兆挥，不宜为林家再竖一个大敌。当下强压下了火气，顺着她给的台阶下来了，也不跟罗兆挥争执，回答说：“是，我手上有一部电影剧本，确实挺适合邱小姐的，如果邱小姐有意思的话，我们可以抽个时间谈一谈。既然罗生现在正在搞party，我也不好喧宾夺主，这是我的名片跟联系方式，有时间我们抽空相谈吧！”
“呦，我们的林少看样子还真准备转行搞电影投资了？”旁边，罗兆挥见邱月晴接了他的名片，心头一阵不爽之下，又用他那又见又细的嗓子高声讽刺，“你们九龙林家不是一直都在搞银行业吗？哎呦，你瞧我这个坏记xìng。去年股灾你们林家恐怕没那么舒服吧？何况我听说林家还有位大少爷，已经被立为下一代继承人了……”
他话说到这里骤然一停，尖细地声音令林孝智脸sè越来越难看，“投资拍电影？你会不会连一百万都拿不出来吧？不过我们是什么关系，林少若是需要钱，只要你点头，五十万、一百万、还是两百万、三百万，就当是帮‘朋友’，这个忙也一定帮你！”
这摆明了是打脸，林孝智遭此羞辱，再好的脾气也维持不住，脸上yīn沉，冷冷回了一句：“不牢罗生记挂，些许小钱我还是有的。”
罗兆辉抖了抖眉，当初他在一次豪门宴会上遇到了面前这纨绔子弟，因他出了不少洋相，罗兆挥都记在心里。今天一股邪火全都发泄了出来，看着昔rì耀武扬威的主儿，现在跟个低贱下人一样任他羞辱，罗兆挥心里别提多舒坦了。林孝智越是憋屈，他就越开心，当下得势不饶人，“既然林少都那么说了，我可是急不可耐的要等着你的电影上映喽。好吧好吧，无聊的事情谈完了，怎么样林少，今天我搞了party，赏个脸吧，跟这位美丽迷人的梦娜小姐一起，参加我们的狂欢吧！我记得林少对私人游艇颇有些见解，不如等会也来帮我看看我那艘游艇，到底值不值3100万港币！”
林孝智冷着的脸，与他得意洋洋的两张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就算与林孝智同来的叶雨卿，看向罗兆挥的目光也是异彩连连，似乎颇有几分心动。
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时间已经过了十点，林孝智想起了中午还与艳情片大师何藩有约，哪里还会站在这里受辱，当下不咸不淡的回了句：“罗生太抬举我林孝智了，我哪里懂什么私人游艇，更谈不上有什么见解。至于那party，我倒是有几分兴趣，遗憾的是，中午已经跟人越好了时间，恐怕没机会参加你们的party了。”
视线落在叶雨卿身上，却发现她一脸兴趣盎然的表情，丝毫没有跟他一起离开的意思，林孝智心中不由提了几分jǐng惕。
这个心机颇重的女人从不放过任何一个往上爬的机会，她可以跟他上。床，诱惑他投巨资捧红自己，也能在看到比他更强势的男人时，又生了其他心思，让他不得不暗中提防几手，免得rì后给她卖了都还帮她数钱。
“我是还有些事情的，不过梦娜要是没事的话，倒是可以考虑留下来参加party！”
话落下，他示意叶雨卿自己选择。
他跟叶雨卿本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叶雨卿想他捧红自己，而林孝智也把她当成了会下金蛋的神鸡，她爱怎么选择是她自己的权力，林孝智想管也管不着。
叶雨卿很快做出了选择，不过令他遗憾的是，这个女人躲避着他的目光，随后应承了下来。
地产神童罗兆挥得意洋洋的目光中，林孝智面无表情地发动了自己的跑车，不过临走之前却又跟周星池塞了一张名片，径直驱车离去。
第三十五章 电影双周刊
联系去年的亚姐冠军邱月晴拍片，却意外跟那地产神童罗兆挥结了怨，林孝智心中憋了一腔火气，直到车子远离了码头，海风不停涌来，他才感觉火气消散了一些，开着跑车在油尖旺区转了一阵，把车开向了尖沙咀方向。
从维多利亚湾上吹来的海风不断拂过林孝智的脸颊，令他微微眯起了眼睛，享受起了这个海港城市特有的清新海风。
虽然离跟何藩约定的还有一段时间，不过在西九龙转了一阵后，林孝智还是驱动了跑车，提前往东九龙的一家名声不显的菜馆赶去。
等会他要会一会那位早就名满香江的那位艳情片大师--何藩，力争邀他执掌《我为卿狂》导筒。
说起何藩这个人，在六七十年代的香港电影界他也算是一个传奇了。林孝智这段时间来打听了不少有关他的信息，何藩六十年代初加盟邵氏电影出道，干了几年的场记、剧务，也演了几年的跑龙套，才在六十年代中期靠饰演《西游记》里的唐僧火遍全香港，开创了电影界素好俊男靓女的先河。
成为香港最好的男演员之一后，何藩很快又迷上了摄影跟执掌导筒。天就仿佛受尽了上天钟爱一般，不仅有着俊秀不凡的英俊外貌，连在导演电影上也很快迸发出了刺眼的光芒。六十年代末离开邵氏后，他先后拍摄了多部电影，在国际各大电影节斩获了无数大奖。七十年代中期，又靠着《长发姑娘》等几部艳情片吸金又叫好，被敬称为香港艳情片大师。
两人约定的见面时间是中午十二点，地点由何藩挑选的。是一家名为‘聚香楼’的饭店，它位于东九龙，是一家从外面看来很普通的店。
比起香港众多的豪华饭店、餐厅，聚香楼的规模并不大，只有两层dú lì小楼，不过听何藩的说法，这家店在香港十分著名，至少在吃客圈里，它的名气不小。
林孝智之前已经在电话里跟何藩联系了两次，据他在电话里自己的解释，香港至少有九家店会做‘佛跳墙’，但唯独这一家最有味道。他是个吃客，也是这家店的老顾客了。林孝智虽然不是个吃客，但追求美食几乎是人之本xìng，所以直接应了下来。
将车停在了附近某商场停车库，林孝智步行了一段路才到了名为‘聚香楼’的饭馆。
“先生，请问您几位！”尽管还没到用餐时间，不过这间从外面看去很一般的饭馆内包间已经满了，好在何藩提前订了包间，倒是为他省了不少功夫。
“带我去松之间，我朋友何藩先生已经提前订了包间。”
从外面看很普通的饭店，走进去之后却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屋内装潢不错，林孝智一边向四周打量着，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他。这装潢谈不上多富贵华丽，却有种温馨、中庸的感觉，很是符合古典的中国美学，又融汇了香港跟东南亚的一些独特风情。饭店内摆放着不少的神位跟神像画，提神的檀香味一阵阵扑鼻而来，就算是他这种对宗教不太涉猎的人，都能从这布局中感觉到设计者的一些喜好。看来是出自一位喜好黄老之说的设计师之手。
“好的，何藩先生还没有到，您请先跟我来吧！”
一个服务员去柜台那边查看了一下，发现松之间的确被一位名为何藩的老顾客提前订了，立刻便回来引领他过去。
“他们还没来吗？“林孝智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发现才不过十一点过半，这才哑然一笑，吩咐说：“那等会先给我沏一壶茶，来一份你们这边的点心！”
“好的，您请稍等！”
服务员将他引领到房间内之后，很快就离开了。松之间位于角落里，似乎这是娱乐圈中的习惯了，大家去酒店、饭馆吃饭的时候，都喜欢在角落里挑个包间，明星也是人，没人喜欢一天二十四小时被暴露在大众的目光下。
只是随意扫了几眼包间内的装潢，林孝智就没了兴趣。墙角摆着一张拜访碗碟的橱柜，橱柜上面摆着几份杂志跟报纸。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一些时间，未免无聊，林孝智走过去过去想翻翻看有没有什么杂志，结果不由十分失望，那几份杂志几乎都是些面向女xìng的时尚杂志，只好无聊的在一堆报纸里翻了翻，竟然意外在最下面翻出了一本单sè黑白冲印的杂志--《电影双周刊》。
林孝智一愣，旋即来了一些jīng神，拿起那杂志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看了起来。
《电影双周刊》，这份杂志国内电影人应该都不陌生，它创刊于1979年初，本随着香港电影的大cháo，见证了香港电影的黄金时代跟兴衰历史，同时华语世界里最富盛名的‘香港金像奖’颁奖典礼，亦是由《电影双周刊》一手创办的。
他拿到的这一份并不是最新的一期，而是半个月前的版本，不过醒来之后林孝智也忘记去订一份《电影双周刊》，因此倒也看得津津有味。
“雷觉坤中东路设宴约吃饭，新艺城三巨头貌合心离同赴宴！”
才翻开了几页，林孝智便眼睛一亮，被杂志上的一片文章所吸引，逐词逐条的看下去，很快就把一整篇文章全给看完，托着下巴眼神闪烁。
不熟悉香港电影的人，很难想象新艺城这三个字，在八十年代的香港到底意味着什么。自八十年代初靠吴语森匿名为其拍摄了几部电影赚得第一桶金，引起了掌控九龙城建跟九龙巴士的香港顶级豪门雷家的注意后，没多久雷家先后成立金公主娱乐公司投资约两千万港币同新艺城三巨头之一的麦加合建影城电影有限公司（金公主51%、麦加49%），控制了新艺城72%的股份。三巨头之中的石天跟黄白鸣，各自占去了新艺城19%跟9%的股份。
于是雷家出钱、三巨头出力，短短几年的时间，一个偌大的电影帝国崛起了，86年是新艺城最辉煌的一年，不仅是因为这一年《英雄本sè》上映为新艺城大赚特赚，也不仅是因为这一年新艺城拍摄、参股投资、发行的总电影突破五十部，而是因为在这一年里新买下了二十世纪福克斯的传媒巨头默多克向新艺城发出了投资意向书，yù以1。25亿美元全资收购新艺城。
1。25亿美元，近乎相当于10亿港币。默多克yù收购新艺城的风声一放出来，迅速在整个香港电影界引起了巨大轰动。默多克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渴望插手香港影视传媒业的举动，给新艺城高层带来多大的震动。尽管不差钱的雷家拒绝了默多克的报价，但伴随着这件收购意向所引发的新艺城高层动荡，也开始了。
默多克的收购，令石天尤其是黄白鸣对麦加跟雷家的不满越来越高。他要求重新分配新艺城股份遭到麦加的断然拒绝后，于当年私自联络了德宝投资拍摄了《开心鬼》第四部，公然为其他电影公司拍摄电影对付自己的电影公司。黄白鸣起了个坏头，没多久之后麦加也学他出走，为嘉禾拍摄了一部《最佳福星》，并且在当年的暑期档大杀四方，将新艺城自己公司拍摄的电影都打压了下去。石天大失所望之下，也开始暗中投资徐可的徐可工作室，接受来自嘉禾跟德宝、邵氏的投资拍电影。
新艺城三巨头之间的矛盾从此公开化，偌大的电影帝国三根支柱都生了裂痕，根基不稳之下，这个昔rì的电影帝国消亡也只是个时间问题了。
第三十六章 搞定何藩
《电影双周刊》倒也不留一点情面，尽管新艺城三巨头不合，但敢这么明目张胆写出来的，放眼整个香港也就仅有《电影双周刊》独一家了，连一向大胆的《东方rì报》为了能从新艺城得到源源不断的新闻，对于三巨头不合这样的新闻，也很少正面报道，也难怪《电影双周刊》会遭到来自新艺城的封杀了。
又往下翻了几页，无非都是一些影评，其中有的中肯，有的太过偏颇，林孝智翻看了几篇，也只在一片名为“再看《霸王花》，程龙小成本掘金大宝藏”的影评上稍稍多看了几眼，便翻了过去。
快速将《电影双周刊》翻了一遍，林孝智倒是对杂志上的几个广告位招租来了些兴趣。如今正是《电影双周刊》发行量最大的时期，据说每一期出货量都不在12、3万册以下，甚至在rì本跟台湾也都有一两万本的印刷量。以《电影双周刊》的出货量，每期一个广告位只有七千到一万八港币不等，倒也谈得上划算。
“看来等《我为卿狂》拍摄完成后，可以考虑下联系《电影双周刊》，买上几期的广告位！”
揉了揉太阳穴，林孝智心中若有所思。他想得很多，自己在《电影双周刊》上买了广告位，他们的工作人员，应该也会关注一下吧，到时候若是能给几篇影评，无论是好是坏，对于电影的票房都是有好处的。
电影可不只是你的片子好，就一定能赚钱了。前一世，他就见过不少质量、口碑一般的电话，完全是靠话题跟宣传炒作，硬生生的把一部烂片搞成了大卖之作。
无聊的等待中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眨眼的功夫，半个多小时就过去了。当包间内的时钟指针指向了十一点三十分时，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径直停在了松之间的包间外。
接着传来两声敲门声，还没等到他回应，一个身影推门而入。
“呵呵，我还以为我来得已经很早了，没想到小哥儿来得更早。你好林生，我是何藩！”
来人约莫五十来岁，身材高大挺拔，一张英俊的脸庞并没有因为岁月的流逝而改变太多，反而是纹理之间布满的刚毅，一股饱经沧桑的岁月感迎面而来。
此人正是何藩，香港艳情片大师。
“何生，你好！”
林孝智起身见了一礼，他跟不少香港电影人接触过，知道香港人很重视资历跟礼貌，“贸然打扰了你的休息，前段时间我们新亚电影拿到了一个不错的剧本，有关电影导演问题上，我更喜欢你的导演风格，这才有了这一次的冒昧打扰，希望何生不要见怪！”
何藩笑着跟他点点头，显然对他第一印象还不错。尽管这房间内有空调，不过未免感冒，林孝智定的温度并不太低，他从外面进来时穿了一件西服，如今似乎感觉到了热，径直把外套脱掉搭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不打扰，打扰什么？这几年我已经很少接电影了，眼看着马上香港要回归了，我家里那混小子去了加拿大不愿意回来，一直也都在催我结束香港这边的工作，去加拿大养老。林生，你该知道我的接片原则吧？”
“知道，何生请放心吧，导演方面我也可以承诺，只要何生愿意接，除了财务审核外，新亚不会插手拍摄跟剧组管理，一切由你说了算。至于剧本的好坏，王婆卖瓜的事情我做不出来，所以还要何生自己品鉴！”林孝智点头，将自己放在旁边板凳上的公文包拿了过来，取出装有《我为卿狂》剧本的文件袋，给他递了过去。
何藩在香港电影界也算是一怪，他的那个‘三不接’原则在香港电影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何为三不接，即‘烂剧本不接、不放权不接、投资过五百万不接’。
这前两个原则还好理解，谁人都不想接烂剧本，更不愿意投资方过分插手剧组管理，对导演拍片指手画脚的。但是他那个投资过五百万不接的原则，倒是令林孝智有些诧异了，毕竟哪个导演不希望自己拍片能够拉到的投资越多越好，可他倒好，投资过五百万的根本不接。
何藩笑呵呵地接过剧本，只是点点头却没说话，他是极重原则的人，自己的那个三不接原则林孝智也只满足了一个，他倒是不急回复。
“我先看看剧本吧！”
“请便！”
见何藩低头翻看齐了剧本，林孝智干等着也有些无聊，好在伙计送来了一些点心，他拿起了一片冰凉的西瓜，吃了起来，全当打发时间。
房间内，一时之间只有沙沙的纸张翻阅的摩擦声跟他吃西瓜的声音。
剧本并不长，何藩用去了十来分钟的时间，一目十行之下已经看完了大半。到底是常年跟剧本打交道的人，对于剧本的大致脉络已经把握的差不多了。
“……林生，我能问一下，这部电影你们新亚打断投资多少吗？又对票房的期待度有多高？”
何藩沉吟了片刻才开了口，《我为卿狂》只看剧本谈不上多有些，但也不是什么烂剧本，倒是没有破坏他的原则。只是，从剧本来看要使用传统的拍摄方式就有些不太合适了，最好使用倒叙加自述的拍摄方式。而且，这几年香港艳情片也不好拍摄，据说现在港府还有意规范香港艳情片市场，限制一些低龄年轻人观片，倘若是对方对电影的票房期待度太高了，他就要认真考虑，自己要不要接这部戏了。
林孝智掏出手绢擦了擦手，“这部电影，我们的投资是两百万。至于票房期待高度吗，我们是希望在香港本埠，票房至少能过五百万港币的。呵呵，当然越高越好了。有关于剧本中几个戏份比较多的女主角，我已经联系了去年的亚姐冠军跟85年的亚姐季军，还有一位如今在香港闯荡的台湾女艺人，都是属于那种形象不错，有一定影响力跟市场期待度的！”
何藩点了点头，两百万港币拍摄一部艳情片倒也不算投资多高。毕竟港台地区风气还是比较保守，想请那些明星演露点、脱戏，没有一个高价是不可能的。
把剧本放下，何藩唤来服务员，他是这里的老客户，自然对这里的特sè菜十分熟悉。主动点了些‘聚香楼’的特sè菜之后，才重新落座，道：“林生是第一次过来，今天这顿饭便由我做主，挑几个本店的特sè吧。”
“请，这里我倒还真是第一次来，倒不知道这‘聚香楼’跟古来之‘聚chūn园’有什么关系？”都是靠做佛跳墙闻名，难怪他会多想一些。
何藩赞道：“林生果然见多识广，这‘聚香楼’老板本家姓王，据说祖上乃是聚chūn园老板郑chūn发的隔代徒弟。这一代掌勺师傅曾给印尼总统苏加诺当了十几年的厨师，现在除了一些熟客外，已经很少亲自掌勺了。”
林孝智诧异，没想到表面上看上去很普通的一家酒楼，竟然还有这种底蕴，当真不可思议。
菜要弄好还要一段时间，两人用了些瓜果聊了会天之后也逐渐放开了。林孝智问道：“不知道何生是什么意思呢？这剧本……”
“剧本没有问题，虽然谈不上多优秀，不过艳情片很多观众都不是去看它的那个故事，而是看露点跟床戏的！”他笑着回复了一句，面sè如常丝毫没有半点不适，想来这类的电影他也不是第一次拍了。
见他还是不开口说自己接下这部电影，林孝智便有些会意，知道他在等自己谈价钱。当下，又从文件袋中取出一份协议，推到他面前。
“这样子，何生你的三不接原则，我们可是全都过了，那么下面我们谈谈合作的细节吧。何生你请看，这是我草拟的协议……”
为了请到何藩执掌导筒，林孝智可是费了不少功夫，他托了不少关系，才打听到去年何藩执掌《浮世风情绘》时的身价是20万港币，一如一些二线知名艺人一般。这两年香港艺人身价已经开始暴增猛涨了起来，不过这股风气暂时还没吹到剧组幕后，导演的身价暴涨是从90年才开始的，现在诸如徐可、王晶、吴语森之类的大导演，执掌一部电影的报酬也就是七八十万而已，暂时香港还没有身价过百万的导演呢。
何藩接过那协议看了一眼，脸上笑意顿时又浓了几分。林孝智给他的待遇很不错，30万的身价比他年初接的《黑。道情》高了五万块，而且后面还有几条附加的红利更是令他当场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若电影上映后本埠票房过五百万，奖励何藩三万港币，若票房过八百万，林孝智更是允诺将从他的那份投资收益中，拿出2%作为票房分红奖励给何藩。也就是说，倘若《我为卿狂》票房能过八百万港币，除了那三十万的导演费外，何藩还能拿到近十万港币的分红。
签，为什么不签！
林孝智给出的条件非常优越，何藩满意之下立刻就答应了将执掌《我为卿狂》导筒。两人达成了合作共识，屋内气氛顿时更加融洽，一时间谈古说今，欢声笑语一片，这时候聚香楼也做好了美食。一道道菜肴果然是sè香味俱全，尤其那道“佛跳墙”更是堪称无敌海景，吃得林孝智赞不绝口，一时间倒也忘记了罗兆挥给他带来的些许不快。
第三十七章 这就是演艺圈
签下了何藩这位艳情片大师，如今剧本有了、投资有了、导演也有了，一部电影的主要骨架搭建了起来，剩下的就简单多了。
三天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至少这三天对于林孝智而言，都是在忙碌中度过的，等到他发现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第三天的晚上。
尤德劳路1004号彩虹咖啡厅，林孝智第三次看向了手腕上的时间，眉头微微皱了皱。
“小姐，帮我再添一壶咖啡！”
他挥了挥手，叫住了一个刚从附近路过的服务员，让她帮自己再添上一壶咖啡。
“好的，先生！”
服务员端着咖啡壶离开，去为他添置咖啡，只留下林孝智一人，呆坐在那里，不时的搅拌咖啡，又或者看左腕手表上的时间一点点流逝。
他在等人！
三天的时间里，林孝智拜访了很多人。犹豫一时之间也实在找不到更合适《我为卿狂》的男二号，林孝智不得不将选择重新放在了原电影中曾经饰演过这一角sè的曹查理身上。昨天跟今天，他用去了两天的时间拜访曹查理，可惜，最终还是没能成功。曹查理演过不少的艳情片，倒是不介意再在银幕上露一把，但是他一张嘴就要了65万港币，这个如今香港二线艺人中，也算是非常高的身价。这个价钱林孝智根本不可能接受，于是除了首rì与他见过面之后，今天一上午，林孝智都在与曹查理的经纪人磨皮，只可惜在对方死守50万这个高价位之后，林孝智不得不舍弃了曹查理，另选男二号。
今晚他与人有约，不过他要等的却是一个女人，一个姗姗来迟的女人。
“……林生，对不起，我来迟了。没让你久等吧……”
当第二壶咖啡送来，林孝智都已经喝掉了一半时，一个清脆悦耳的女音这才在他耳边响起。林孝智抬起头看了一眼对方，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你好，邱小姐！”
林孝智在等的这个女人，正是之前他曾发出过邀请的去年亚姐冠军--邱月晴。
目光扫过她后面墙壁上的时钟，上面的时间赫然已经是7点45分，两人约好了7点钟在这里见面。也就是说，邱月晴比约定的时间足足迟到了45分钟之久。这无疑令林孝智十分恼火，时间跟地点都是对方选择的，但她却搞了这么一出。
“用过晚餐了没有？”心里虽然恼火，但林孝智大脑还没烧糊涂，邱月晴并不是他手下的员工或者艺员，他们是平等的关系。
自他醒来之后就明白了，他虽然拥有九龙林家二少爷的身份，但这个身份能给他提供的便利十分有限，要怪只怪之前那个纨绔子弟给他留下的基础实在是太坏了，否则他也不用辛苦做戏这么久，才从家里弄到两百万，还很有可能是最后的两百万。也就是说，倘若这一次，他要真是如家里老三虽说的那样，只是为了从家里骗钱去买跑车，恐怕从此以后他也再难从家里得到一点帮助。
所以，对于自己醒来之后能为他带来第一桶金的《我为卿狂》，林孝智看得比一切都重，什么个人荣辱都可以暂时摆在一旁。
看得出来，邱月晴今天施了淡妆，她本就生的国sè天香，是个绝美的人儿，如今在一身黑sè礼服的衬托下，更加显得她的气质高雅。
难怪能入得那个‘明星杀手’之眼。
林孝智在她坐下后，认真打量了她几眼，心中暗赞自己的选择没错，果然有她这位亚姐冠军跟前任的亚姐季军叶雨卿联手，《我为卿狂》一炮而红并不是一件多难的事情。
林孝智在不断打量着她，邱月晴也同样在看着林孝智。虽然那天林孝智在罗兆挥那里吃了一脸灰泥，但事关自己的第一部电影，她还是非常谨慎的，这几天来她几乎发动了自己圈里的一切关系帮她打听林孝智跟新亚电影，渐渐的那个纨绔子弟的一些昔rì作风跟新亚电影的情况也都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加上首次见面，林孝智在强势异常的罗兆挥面前的不争表现，也都被她认为是底气不足。何况林孝智似乎还与她正在拍拖的罗兆挥有些‘过节’，打从知道了他的为人跟新亚的破落后，她便心生了拒绝的念想。今天她之所以来见林孝智，一来是不愿平白得罪了这位九龙林家的二少爷。二来，新亚电影跟亚视之间的关系，也让她不得不顾忌再三。她被亚视雪藏了一年上天无路，要说不怨恨是不可能的。可即使是怨恨，心里还在盼着想着亚视早点想起来她，给她安排戏份捧红她，让她早rì离开摄影模特这个又脏又累又苦的工作。
不过虽然来见了林孝智，她心里已经不甘愿了，自然也谈不上上心，她不但故意迟到了很久，而林孝智的耐心等待却进一步的被她确定是实力不足的缘故，当下便知道自己该怎么说了。
“林生，不需要这么麻烦。你知道摄影模特对身材的要求很高，为了保持身材，我很少用晚餐！”她撩了撩一头柔顺的披肩长发，眼中尽是对自己身材的自信，而她也确实有这个骄傲的资本。
林孝智点头，“既然如此，那么我们来谈一谈电影的事情吧，我……”
他刚从旁边拿过公文包，正要打开取出他为邱月晴准备的合约呢，却不想他的话已经被邱月晴打断，她很不客气的说：“我从叶小姐那里听说了，这部电影是一部需要露点、上演床戏的艳情片是吧。林生，你应该知道，出演这么一部电影，对于一个女艺人会有什么样的影响，所以，我可以接受你的电影邀请，但也请你们在片酬上给我一些补偿！”
她本就是摄影模特出身，私生活也是比较开放，自然不惧在电影中露点或上演激情戏。不过话中提到叶雨卿的时候，她的脸微不可见的冷了些，自从罗兆挥见了那叶雨卿之后，这几天一直都没去澳门找她，令原以为敲上了一个凯子的邱月晴心里醋意大生。
自己正说话呢，却被不礼貌的打断，林孝智眉头皱了皱，不过这邱月晴话说的十分有理。他暗自压下了心中不爽，开口问道：“这一点邱小姐可以放心，你虽然没有任何拍戏的经历，但只要你愿意加盟这部电影，新亚将给你的片酬是十二万，而且我保证帮你争取到票房分红。”
这个价钱是他打听过的，香港很多三线艺人，一部电影的片酬也才两万到五万港币不等，甚至绝大多数艺人还拿不到这个钱呢。香港艺人的收入一向两极分化的十分严重，十万块在电影圈里是道分水岭，过去了，就算是二线艺人了，勤快一点一年接个七八部电影赚了百万身家也不是不可能。
十二万！
比她想象的要高一些，邱月晴微微计算了一下，她帮葡京拍宣传海报，最后约莫可以拿到五万块。这样的大单子自然不可能经常有，寻常她都是为香港一些媒体杂志拍封面海报，一年下来也能赚个二三十万。
拍一部电影赚得钱，就顶的上她辛辛苦苦拼一年收入的一半了。想到这里邱月晴心中本来已经决定的念想却又有些迟疑了，目光在等待她回复的林孝智身上略停留，最终樱唇轻吐，她晃了晃手指，“林生，我却没看到任何诚意……须知女人这衣服，脱了可就不是那么好穿回去了！”
手指轻轻敲点在餐桌上，林孝智左手托着下巴，眼睛紧盯着她，突然裂嘴一笑：“我倒是有些好奇，你想要多少？”
他已经看出来了，自己怕是被这女人小瞧了。果然是人善被人欺，前一次自己不yù在羽翼未丰之前就与罗兆挥这个圈里赫赫有名的十亿大亨为敌，所以压制了怒火忍让一些，看来自己的那些举动，都被人当成了人善可欺是吧。
先是迟到，再是打断了他的话，随后有对他jīng心准备的诚意十足的合同说不……
想到这里，林孝智嘴角弧度越来越大，只是那一双眼却冷得邱月晴连看他都有些不自在，不由微微侧转一些，避开了他的目光才轻轻吐出了几个字：“片酬我要三十万！”
一瞬间，两人之间的气氛凝滞，陷入一片死寂中。
“哈哈……”许久，林孝智才哈哈大笑了一阵，挥了挥手，“服务员，买单！”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但坐在他对面的邱月晴却浑身坐立不安，她猜想过数十种林孝智恼羞成怒的表现，唯一没想到的就是这一种。
“先生您好，一共是247块！”
“给，剩下是你的小费！”
“谢谢先生！”
林孝智掏出五百，放在了托盘上结了账。望着对面坐立不安的邱月晴，他笑着拿过自己的公文包，当着她的面打开并从中取出一份合约来，“重新介绍一下，邱小姐是吧，我叫林孝智，新亚电影公司总裁助理，同时也是《我为卿狂》这部电影的最大投资者。我知道是谁给了你这种信心，让你一个从没演过电影、拍过戏的新人敢张嘴要这个价钱，我大概也能猜到你心里所想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跟亚视签了三年中长合同吧。我在亚视看过你的资料，很有意思，去年的亚姐冠军，整整一年却一部戏都没有接到，还不如去年的亚姐赛一些没能入围八强的艺员。亚视甚至没有给你安排任何节目跟活动？你该明白这叫什么？”
“这叫雪藏，我跟你打包票，亚视要封杀的人，她会过得很辛苦。你会唱歌吗？你不是刘德桦，没有电视拍、没有电影接，一年的时间，只靠接那些杂志模特的活儿，去年亚姐夺冠时的人气，现在快散光了吧？这就是演艺圈！”
那合约拿出来之后，他也不递给邱月晴，随手摆在了一旁，用自己的咖啡杯压着，然后给自己点了一根烟，起身道：“他能给你的我一样能给你，我能给你的你想依仗的那个他绝对做不到。12万的片酬对于新人而言不可谓不丰厚，而且我还把票房分红写进了协议里。倘若电影票房能过500万，加5万分红，若能过800万，再加5万……看来，这要成为一张废纸了！”
在香港小成本电影能过五百万票房算及格，过八百万已经是闷声发财，一千万票房就如同一道天堑，卡在了小成本电影之上。过去了，那就是年度票房黑马，永远被历史记下。
“那么邱小姐，你好自为之……”
拎起公文包，林孝智目光在赫然变sè的邱月晴跟他压在桌子上的那张协议上来回转了转，嘴角笑意越来越浓，打了一声招呼，他转身头也不回的出了彩虹咖啡厅。
第三十八章 亚视片场
昨天晚上才刚回到家里不久，林孝智的移动电话便响了。不出他所料，被亚视雪藏了快一年，空有个亚姐冠军头衔，却连部系都没接过的邱月晴服软了，在电话又是软侬细语、又是暗示诱惑，总之，意思无非一个，她知道错了，这部戏接了。
又搞定了一个重要角sè，林孝智心情越发舒坦，第二天一大清早便开车来了公司，碰见了正抱着一叠文件要离开办公室的吴秘书。
“什么，江华已经几天没来亚视了？”
林孝智皱了皱眉，三天休假前，他拜托吴秘书帮他联系一下亚视艺人江华。来新亚的第一天里，林孝智曾与他有一面之缘，感觉无论是形象还是外表，江华都比较符合《我为卿狂》的男主角形象，最重要的还是便宜。没想到吴秘书方才见了他竟然告诉他，江华已经几天都没来过亚视了。
“是的，林助理。我已经跟艺员管理那边询问过了，最近亚视没有给江华安排任何戏还有活动，所以，他们也不清楚江华现在究竟在哪里！”
“谢谢你了，吴秘书！”江华找不到人了，令林孝智好心情稍稍淡了一些，不过还是跟她点头表示感谢，这才推门进了办公室。
“林助理好！”
“你早！”
“林助理，早啊！”
“你也早啊！”
王家安早早将他的身份泄露了出去，令办公室内所有人都知道，他这个总裁助理的身份恐怕走得不是寻常手段得到的，随着林家入主亚视已成定局，他身上早被打上了林白欣侄孙的身份，擦不掉林孝智也不准备擦掉。
见他来上班了，办公室大厅内坐着的几人纷纷站起身来跟他打招呼，林孝智也礼貌的一一回了之后，却没有待在这大厅内。事实上，每一次来公司，他都要对新亚电影办公所在地皱眉不已，这简直不是一家想要发展起来的电影公司所应该有的，它更像是香港那些接手台湾资本投资后如雨后chūn笋般冒出来的皮包电影公司，拍一两部电影，赚钱了就继续拍，跟风片拍多了名声臭了、不赚钱了就换个牌子继续拍。
仔细想想，两者之间还真是有许多的相似之处。
“砰砰砰！”
“进来！”
径直走到王家安的办公室前，林孝智敲了敲门，待办公室内传来一声回应后，他这才推门走了进去。
“林少……”王家安本来还不太感冒的一张脸，一看到他进来，顿时灿烂了起来。
“快坐快坐，前几天你说请几天假要联络下资金跟导演，现在怎么样了？”
林孝智也不跟他客气，拉了一张椅子就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王总，承你吉言，基本上都搞定了，对了王总，这两天如果你有时间，以公司的名义帮我跟亚视申请借调一个剧组吧！”
这就是背依亚视的好处，根本不需要担心剧组的问题，新亚只需要跟亚视那边申请，并承担剧组拍摄期间的薪水等，完全不需要自己再到处跑着联系了。
“这么快！”王家安脸上惊讶一闪而过，旋即笑得脸都眯了起来，问道：“联络到了多少资金？导演那边也没问题吗？”
“差不多有两百万吧，已经足够我们把《我为卿狂》拍地尽善尽美了。导演那边我自作主张的联系好了，王总，你可不要见怪啊，这两天等所有的演员跟剧组都弄好了，我会把合同打印出来的。”
“怎么会呢，提议拍这部电影的本来就是林少你。”王家安目光闪烁，起身帮他冲了一杯红茶，然后靠坐在他旁边的桌子上，“剧组那边等会我就跟亚视协调去，只要你那边演员跟导演都没问题了，一周内就能开机！”
林孝智点头，一周内要他搞定所有的事情，并不是多困难，如果实在是联系不到江华，就只能再换一个男主角了。
“对了，郑生的电影开拍了没有？”
闲聊之中，林孝智不经意之间提起了郑则士，岂料他不提还好，一提到他王家安脸上顿时垮了下来，苦着脸点头：“已经拍摄两天了！”
“什么？”林孝智惊讶地长大了嘴巴，心里有些遗憾。他之前还想跟过去见识一下香港电影的开机拜神仪式呢，没想到自己请假几天却错过了。不过见王家安苦着脸，他心里好奇，问道：“怎么，郑生那边难道又出什么问题了？”
来新亚虽然不久，不过林孝智也发现了，王家安跟郑则士这两人似乎天生不对路，凑到一起就会麻烦不断。
王家安苦着脸点头：“前几天郑生说对剧组不满意，我好不容易给他换了一个剧组，结果这才几天，他又跟说化妆人手不够，让我再去亚视借人。《茅山》之前预算说好的两百万，就算加上了邱董新拨来的款子，三百万我认为都不够他话……哎，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希望他到时候别再折腾了！”
“怎么会呢，《茅山道士斗僵尸》的剧本我看了，两百万拍虽然勉强了点但也能拍出来，邱董又拨了一笔款子后，三百万已是足够了！”
林孝智笑着安慰了他，他倒是没乱说话。郑则士的《茅山道士斗僵尸》的剧本他也领了一份，闲来夜里睡前翻看一点，早就把整个剧本都看完，故事大致的梗概也都在胸中了。
电影讲述的是茅山正一道出身的黄大龙（郑则士）jīng通天文地理，更嗜好钻研捉鬼治尸的新方法，其妻王慧亦是一铁板神算，jīng通命理术数。两人有一对爱捣蛋搞鬼的子女小明与小花，更收有一鬼作为鬼仆，众人平rì里与忠心的鬼仆玩闹，乐也逍遥。因嫉妒黄大龙跟他的师兄，茅山正一道的另一位真传毛天明闯下的赫赫威名，有人设计yù放出厉害无比的先秦古尸诱惑他前去捉尸，不想几人被那先秦古尸所杀，吸收了几个道士的真元后古尸更加厉害，不知道中计闻讯赶来的黄大龙费了不少心力才终于制服了先秦古尸，却不想从此惹上霉运，诸事不顺，不久又撞上小肚鸡肠，十分嫉妒黄大龙才华的他的师兄毛天明前来斗法捣乱。毛天明因妒忌师弟黄大龙，设计令他身陷囹圄，然后其本人大意放出被黄大龙所镇压的先秦古尸，跟众多他早年收复的鬼怪，幸得黄大龙早年与他险些成了夫妻的师妹闻讯赶来，双方一番斗法，这才镇压了群鬼。
不用说，这正是一部《僵尸先生》的跟风片了，自林政英的《僵尸先生》引爆了港台的僵尸片市场后，每年都有大量的导演跟演员投身其中拍片。郑则士也不能例外，他不仅参与过多部僵尸片的演出，甚至自己还亲自监制、掌机。
《茅山道士斗僵尸》虽然题材老旧没有大的突破，但也不是一点新意都没有。林孝智看过剧本，这部电影只要郑则士的导演功力别太差，最起码本埠票房过五百万是肯定的，至于能走到哪一步，就要看他的功力了。
王家安闻言眼珠一转，道：“既然你对剧本那么熟，林少，反正另一部电影的准备还有段时间。咱们公司里，有分量能在郑生面前说话的就我们两个，不如，这段时间你就待在他那剧组吧，郑生说这部电影必须要在六月底之前赶排完等上映，这段时间来恐怕会比较赶，万一有什么事情，你这个制片人也在剧组，也好跟着商量一下。何况，你之前不是也提到过，想去他那剧组看看，跟着学点东西吗？”
林孝智略一沉吟，便答应了下来。
见他点了头，王家安高兴的立刻从抽屉里翻出笔记本撕下一页纸，写上了新界的一处地址给他，正是亚视的一处近代剧片场所在。
因为财政一直紧张，亚视并没有对手无线那样的大规模片场，只在香港几处偏远地区布置了几个较小的建筑群，供自己拍戏所用。
林孝智驱车按照王家安写在纸上的地址赶到地方时，时间已经过了上午十点钟。
“喂喂喂，那边的车辆，麻烦你靠边停一下！”
人才刚到地方，林孝智正在四处打量着找停车处呢，就听到一阵喇叭的提醒音，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却看到两个身穿jǐng服模样的巡jǐng冲他这边走了过来。
“喂，老兄。这边不允许停车，要停往那边走，约七百米转弯有块空地可以停车！”
看他的车自觉在路旁边停了下来，其中一个巡jǐng走了过来，敲了敲他的车窗提醒道。
“好的，阿sir，我马上就把车子开过去。对了，阿sir，能跟你问一下，这纸上的地址在哪里吗？”
林孝智递了根烟过去，被那个有些矮瘦的巡jǐng摆手回绝了，他拿起那张纸看了看，惊讶看着他：“你要去亚视片场？那，看清楚了没有，往那个方向走，绕过那个巷口转个弯就到了！”
得知他要去亚视的片场，那巡jǐng似乎很客气，跟他指明了路之后又提醒他注意把车停好，这才回头走开，又跟同伴一起去巡视其他地方了。
林孝智停了车，顺着那巡jǐng指点他的方向，很快就找到了亚视的片场。
说是片场，在他看来其实更像一个烂尾的建筑工地。那是一块很大的地皮，看上去差不多有近万平米，四周用巨大的围栏围上了，亮出了自己的胸牌通过了门口几个亚视的保全审查后，林孝智走了进去。
上一世的他在内地见识过不少的影视城，眼力倒也算是不错。一踏入片场内，林孝智四处打量巡视了一会儿，就确定了这里亚视似乎规划成了两块，其中一小部分的建筑都是仿近代仰视，南北方的都有，这一小片地方倒是密密麻麻的建成了不少建筑，大多都是一层的土灰砖瓦房跟平民木屋。而规划中的更大一块却似乎才刚动工，周围能够看到不少的规划整齐的壕沟，似乎正在为地面建筑打地基。
八十年代的亚视，竟然有自己的片场！
林孝智也算对香港影视有些了解，可他今天也是头一遭知道，亚视不但有自己的片场，而且规模似乎还不小呢。
第三十九章 在剧组
“Cut!”
叶韦信摇晃着导话筒，大声喊了一声，短暂的安静之后，到处都是喧杂声。
“阿信，怎么了？”
郑则士披着一件天师袍，拎着一把桃木剑就走了过来。
“猫哥，方才这里出现了问题，那边反光板活动了，镜头里一片白！”
在圈里人面前，郑则士还是非常好说话的。他有个外号叫猫哥，大家一般都用这个外号称呼他。
郑则士闻声快走了几部，走到监视器前查看了一下回放，发现果然如他所说的那样，冲叶韦信微笑着点了点头，把桃木剑扔给他之后，他转过身去高举双手拍了拍手掌，说：“大家伙辛苦了，这里出现了些问题，这样吧，我们休息十五分钟，十五分钟之后继续拍摄！”
“好！”
“猫哥万岁！”
郑则士笑着跟摆手跟一个个认识的不认识的剧组人员示意，他平时都是很好说话的，虽然是《茅山道士斗僵尸》这部戏的导演，但因为自己同时又是这部电影的男主角，同时最近他的另一部电影《猎鹰计划》就要上映了，所以，《茅山》的掌机跟导演一职，暂时由副导演叶韦信担着。
“大鼻文，你们道具组怎么搞得，那边反光板出现了问题都没发现，快点弄好……”
“知道了，猫哥！”“阿九，重装反光板，顺便把其他地方也检查一遍！”
“哦！”
见道具那边忙了起来，郑则士这才挨着叶韦信坐了下来，“怎么样，还能习惯吧？”
郑则士关切的问了一句，叶韦信1985年在新艺城电影公司开始其电影幕後工作生涯，最初是当信差，后来也干过道具管理跟摄影，后来被他发现了这是个很有才华的年轻人，郑则士就把他提拔来当了场记，还让他干了副导演。被邱德根邀请入股邱氏电影也就是现在的新亚时，他可是满腔抱负yù在新亚大展身手，不但联络了圈里多位朋友，还从老朋友黄鹰那里要了这个不错的剧本，yù一炮而红；甚至还用了一些关系，把一直渴望执掌导筒的叶韦信从新艺城弄到了他身边跟他，可见他对叶韦信的看好了。
“猫哥，谢谢给我这个机会”，叶韦信笑着点点头，他虽然不是第一次做副导演，但之前担当副导演时，所作所为亦不过掌机或者管理一下道具，哪有协助郑则士执掌导筒那么快意，“我还好，只是第一次掌机，而且电影还要这么赶，我怕我会做不好！”
“你担心那么多做什么！”郑则士直接扬起身上天师袍的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放心去做就好了，谁也不是第一次掌机就能做到尽善尽美的，慢慢来，你还年轻有的是时间学。话说，今天真是很热……”
“再这么擦下去，你脸上的状又要花了，等会还要补！”
他抱怨的声音很大，以至于不远处一个正站在风扇前吹风的年轻女人笑着打趣他，然后关了风扇，把它连着电源线一起搬了过来，“猫哥，用风扇吧，我感觉你比我更需要它。”
这女人生得高挑纤瘦，细柳长眉下一双丹凤眼脉脉含情，也是一个极美的女人。可惜她的声音略显沙哑，不如其他女人那样含嗲孕媚。这女人名叫王小风，《茅山道士斗僵尸》这部电影中，她饰演男主角黄大龙的妻子--铁板神算王慧。
郑则士把头顶天师冠一摘，也不接她的风扇，径直拿那天师冠当风扇给自己扇风，摇头说：“波琳（王小风英文名），这事是我对不起你们，本来以为可以大展拳脚，谁知道我才刚来了新亚，邱生就准备把亚视卖了，大家伙信任我跟我来拍戏，却是我对不起大家了！”
王小风白了他一眼，把风扇搬来就要去插电，叶韦信忙上前从她手中接过电源线，说：“波琳姐，这事交给我来做吧！”
香港一线女艺人中，她虽然名气差于钟楚虹林清霞等人，但也靠着出演过众多的鬼片儿获得了‘鬼后’这一头衔，万一一个不小心受了伤，可就说不过去了。
“那就麻烦叶导了！”
王小风盈盈一笑也不与他去争，径自坐在郑则士旁边，“邱老板也是无奈，他这两年人背运，又摊上了官司，要卖亚视也可以理解。何况林老板也很厉害，香港十大富豪之一，以后比拼财力，亚视也不会再比无线差半分了！”
和许多香港演员一样，王小风进入演艺圈纯属偶然。她生xìng豪放不羁，从小不爱读书，[**]朋友，满口粗话，令父母非常头疼。初中还未毕业，她就辍了学在社会上游荡，做过餐饮杂工，也当过业余模特。秀丽的相貌和傲人的身材使她很快被演艺人士看中，进入亚洲电视台做艺员，也在电影界轧了一脚，演出的处女作是一部鬼片：《猛鬼出笼之艳鬼发狂》。
1984年，影坛红人尔东升策划并主演电影《错点鸳鸯》，请她担任女主角，扮演遭受失恋打击后，与推销员闪电结婚的富家女金金。从未受过表演训练的她，以其过人的悟xìng出sè演绎了这位可怜又可爱的女孩，令业界和观众均感眼前一亮。第二年王小风演出了惊悚片《平安夜》，也大受好评，当届金像奖上，王小凤同时获得最佳女主角和最佳女配角提名，并凭《错点鸳鸯》成功封后。
当选影后之后的王小风星途坦荡，片约不断。或许是她那双幽怨的大眼睛和含蓄深沉的神情太有故事，接连请她出演的几部新片都是鬼片，她塑造的女鬼形象也堪称出神入化，参与演出的《僵尸先生》、《僵尸家族》、《鬼新娘》、《惊魂记》等均成为鬼片经典，她也得了个耸人听闻的称号叫“鬼后”。
叶韦信见她两人坐在了一起，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容找了个借口走开了。剧组里，任人都知道，王小风对合作过几次的郑则士是很有意思的，可惜神女有意、襄王无情，郑则士虽然年近四十，但看惯了演艺圈分分合合，一直抱着终生不结婚的态度。他对王小风并非毫无感觉，只是不想结婚的态度令一直希望在希望在三十岁之前结婚息影王小风很受伤。
两人独处，感受着不时落在自己身上的幽怨目光，郑则士顿时不自在了，他几次想要开口，都被王小风殷切的目光被挡了回去，好半天才憋出了一句话：“中午《猎鹰计划》首映式，我要过去捧场。下午就先拍你们的第三幕的场景吧，剧本你也看了吧，还是比较简单的，争取今天下午一口气把第三幕的四个场景给拍完吧！”
王小风幽怨地看了一眼他，“你就只对我说这些？没有别的啦？”
郑则士浑身坐立不安，面上也没有了之前的自在，“没有了！”
他不敢看旁边女人的眼睛，甚至连跟她坐一起都感觉不自在，正考虑着如何找个机会离开呢，突然间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声，忙起身道：“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话说完，人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几步快速走到了喧闹处，郑则士一眼看清楚了引起喧哗的来人面庞时，顿时一对浓眉挤到了一起，“是你！”
他不悦地说了一句，因为他发现了，来人正是那个令他十分不爽的新亚电影公司总裁王家安的助理林孝智，亚视大楼内有传言，他是如今入主亚视的富豪林白欣的侄孙。
“郑生好啊，前两天我休假，身为制片人却错过了电影开机仪式，真是十分抱歉。今天赶到公司之后，我跟王总要了拍片地点，这不，赶来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
林孝智微笑扬了扬手上的公文包，他才发现他正跟一个年轻人站在一起，而那个面sè激动的年轻人他也有些印象，仔细回想了一阵，他终于想起来这个年轻人是谁了。
江华，一个曾经参加海选竞争男三号失败，随后又在海选结束后，跟他要了个有几句台词的跑龙套角sè的亚视年轻艺人。
只是，他们俩怎么搞到一起去了？
第四十章 就他啦
郑则士挥了挥手让围在一起的人群散了，看到叶韦信也站在不远处，当下将他唤了过来，好奇问道：“阿信，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叶韦信脸sè古怪的看了一眼落在后面正交谈中的林孝智跟江华，这才压低了声音回答：“方才我正在那边跟几个艺人聊天，就看到林助理过来了，他似乎跟江华认识，上来确认是他之后很高兴，跟他说有部电影正缺一个主角，不过电影类型比较特殊，问他有没有兴趣。然后江华跟他询问是什么电影，他回答了说是艳情片之后，附近几个人就跟着起哄了！”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江华，眼神说不出的羡慕还是古怪。
这世界就是这么小，林孝智现在很开心，他没想到自己找了几天找不到人的江华，竟然真得听了他当时的劝说，进了《茅山道士斗僵尸》的剧组，接了一个戏份并不多的角sè。
“怎么样，华仔，有没有想法接拍这部戏？”
望着旁边脸sè犹犹豫豫、患得患失的年轻人，林孝智又开口问了一句。
方才他才刚来到剧组就见到了江华，一时心情激动下，跟他询问要不要接《我为卿狂》时声音大了些，给旁边几个坐着休息的群众演员听了去，当下跟着起了哄，一群人围过来跟他询问剧组还需不需要人。江华并没有立刻应承下来，香港每年都有不少艳情片上映，拍摄的人很多，但大多数都是老面孔。
这一怪现象也很好解释，艳情片涉及到伦理跟道德观，绝大多数人都很难迈过那道心理槛，他们总感觉自己出演了之后，好像在人前就矮了别人一等，江华如今心里就有这些顾忌。他既激动于有人邀请他出演一部电影的男主角，又担心自己大好的前程因为接了一部艳情片而被毁了。
正因为这顾忌，江华虽然激动但仍犹豫着要不要答应下来，“林生，这个……我……”
一张年轻的脸庞上尽是患得患失，林孝智望着旁边脸sè通红的江华，心里一品味就知道他担心什么了。确实，艳情片的名声并不好，不过他有信心说服江华，因为从方才江华的表现来看，他已经十分心动了，只是还没迈过心理那道槛。
瞟了一眼不远处正交耳私聊的郑则士、叶韦信两人，林孝智低声与他说：“华仔，你好好想想吧。十万的片酬加票房分红，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你在亚视待了也一年多了，几部电视剧加一起估计也就是这个数字。《茅山道士斗僵尸》才给你多少片酬？还不是因为你没有名气！这是个眼球经济时代，只要你够引人夺目，还差没有钱赚，没有电影接？张爱玲说过一句话，‘出名要趁早’，就是这个理。亚视的俊男靓女还少吗？可是能从小荧屏登上大银幕的，又有几个？我现在就给你这么一个机会，错过了可就真没有了！”
江华确实被他说动了，香港艺人片酬两极分化十分严重，比如顶级电影巨星如程龙、周闰发等一部电影片酬可以喊出六七百万港币，就算是差一点的顶级电视巨星如郑秋生、梁超伟等，一集电视剧片酬高达七八万，一部电视剧轻松收获过百万片酬。
但是这样的毕竟只是少数，越往下面走，艺人的片酬也就越可怜，有些新人甚至都还不如街角大排档刷碗的伙计。比如江华，他在帮亚视拍《少林英雄》时，每集片酬只有2000港币，《茅山道士斗僵尸》这部电影他的片酬就更可怜了，一个只有几句台词的跑龙套，郑则士给了他5000片酬也算照顾他了，剧组里就有不少同样饰演跑龙套的群众演员很嫉妒他，要知道他们拍戏都是论天算的，接到电话赶来有戏拍了，就有两百港币，没戏拍就一毛钱都拿不到。
十万港币加票房分红，对江华的诱惑不可谓不大。
当下他的鼻息都粗重了起来，脸上的红cháo又重了几分，原本就有些激动的结巴的声音更是带上了颤音：“……林生，我谢谢你的看重。可是……我们陈家（江华本姓）这么多年，就出我一个艺人……你不知道，我之前电视剧上映的时候……街坊邻居的都凑一起支持了……这个……”
言下就是担心他的电影拍摄之后，从此在街坊邻居面前抬不起头来了。
只是他虽然这么说，但眼神却出卖了他，林孝智看出了他已经十分心动，沉吟了片刻，才说道：“也罢，我知道你心里在担心什么，这样吧，这部电影拍摄的时候，我答应让你使用替身，你只需要露个脸，激情戏由替身代替你，你看如何？还有，我再许你一件事情，若是这部电影卖座，之后我再给你签一部电影合约，片酬比这部更高，戏份也绝不会少了，这下我的诚意足够了吧？”
林孝智之前打听过了，刘德桦此时的片酬已经高达七十多万，眼看着已经将要达到一线男艺人的标准了。江华有‘翻版刘德桦’的外号，外形条件不比刘德桦差多少，又有亚视可以接戏在小荧屏上不断打人气，这个廉价的艺人，对于现在手上一穷二白，没有任何人脉的他而言可不能错过了。为什么要对江华这么好，无非千金买马骨！
这承诺一出，就听到几声惊呼。林孝智方才虽然压低了声音，但也只在提起《茅山道士斗僵尸》给他多少片酬时，毕竟对他有些偏见的郑则士就在前面，之后的声音却没有掩饰的意思。方才他们闹了那么大的动静，还有不少人跟着他们，就是听林孝智说要拍电影，有些人没能在《茅山道士斗僵尸》中讨个好角sè，想看看能不能跟这位传说中的亚视老板的侄孙子这里讨个角sè。
吴毅将就是其中一个！
说起来吴毅将的戏运一直不好，82年邱德根收购丽的改名亚视后，他是第一批通过亚视培训班入行的专业艺人，还赶上了邱德根时代的亚视大发展，83年就接了第一部电视剧《咸鱼豆腐白菜仔》，可惜遇到了同样接拍第一部戏的玉面小生杨得时，因为自己线条太过刚硬，只能委屈当了绿叶。
要不怎么说他背运呢，《萍踪侠影录》遇到了刘松仁；《秦始皇》遇上了刘永；《少林英雄》遇上了江华；《天涯明月刀》遇上了潘志文；《法网柔情》遇上了汤镇宗……好不容易熬了那么多年，演技也算不错了，今年年初接了一部《皇家档案》，他又苦命的遇上了靠‘欧阳克’一角sè名震香江的坏坏公子黄允才。
拍过了不少刷新收视率的电视剧，却一次又一次背运的撞上了当红小生，吴毅将的线条太过刚硬，脸若本着便是冷酷，若挂上了笑便有一股邪意，用跟他合作过的导演李兆华的说法：“第一印象就不是个好人……”，亚视显然也从老对手无线那里感染了一些爱重用俊男靓女的不良风气，导致他一直都游走在二线艺人跟一线艺人之间。
机会是靠自己争取的，吴毅将一直这么跟自己说。在亚视，他还有个拼命三郎的外号，每年都要接几部戏，而且每一部戏都演得非常认真。除了在亚视接戏外，他经常外出接广告甚至电影，只可惜他时运一直不佳。《茅山道士斗僵尸》这部戏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本来想应征男二号的，谁想他去应征时，才知道男二号已经被郑则士给了只收一半身价为他捧场的老朋友娄南光。而男三号也就是主角的儿子又与他有较大的年龄差异，结果吴毅将也只在《茅山道士斗僵尸》一戏中接了个出场说了几分钟，说了十几句话，想要坑死主角的三个道人之一的龙套角sè。
看着与他只有两步之遥，正在拉拢那与他合作过的江华拍戏的林孝智，吴毅将把他许诺给江华的条件听得一清二楚，那可真是怦然心动。他心想连江华这种新人都能混个主角，也不过是占了之前与林孝智认识的机会。他如今还扭捏着犹豫，这大好的机会，自己若争取来了，他也怪不得别人了。
当下，吴毅将快走了两步，追上了林孝智跟江华，直接拦住他诚恳的问道：“林生，我不在乎什么艳情片不艳情片的，你看看电影是不是还缺人，如果需要，我也可以演！”
林孝智一愣，仔细将他打量了一下。方才他刚到剧组，发现了江华之后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江华身上，倒也没太在意旁人，结果反而把吴毅将给忽视了。如今仔细打量他，林孝智突然间眼睛一亮，这刚毅的身材、一张冷酷邪气的脸，不正是他一直都在苦苦追寻的完美男二号吗？没有曹查理的猴急sè相，却有着曹查理所没有的冷酷邪气，男二号就他啦。
第四十一章 整装待发
吴毅将突然的跳出争戏，如最后一根茅草一样，压垮了江华心里的那点道德观，急急忙忙地答应了林孝智的邀请。林孝智也没有想到，自己只是往郑则士的剧组跑了一趟，竟然一下子把男主角跟男二号都签下来了，当真是好消息。
他之前看中的《我为卿狂》的三个女主角之中，号称‘台湾宝贝’的邱玉茹可比她的本家邱月晴要容易搞定，林孝智直接给了她的经纪人，也是她的表姨夫一个电话后，三人就在一家餐厅内见了面。两年前邱玉茹帮‘台湾电力足球队’拍摄宣传片后，借助着墨西哥世界杯所带来的足球热cháo跟青chūn绝美的外表火遍台湾省，被媒体冠之以台湾宝贝之名。可惜在台湾火起来之后的她并没有选择在台湾发展，而是接受了她的表姨夫的邀请来到香港当起了模特。这一错误的选择，令她的人气消散的很快，尽管她在香港接拍了几部电影，但是名气身价不见渐长，尺度反而越来越大了。
林孝智当初也是无意间在翻阅新亚过去的电影资料时，从原邱氏的电影档案中找到去年她拍摄过的一部电影，发现了有这么一个合适出演《我为卿狂》的人。没想到跟她联系了之后，他只摆出了一份8万港币的低薪合同，就成功的将这位身高172厘米，有着一双修长美腿的台湾宝贝收入了剧组之中。
终于把《我为卿狂》的几个男女主角搞定之后，林孝智兴奋地拨通了何藩的电话，与他商量先把几个主演带过来跟他见一见。两人订下了时间与地点后，6月7rì，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之后，林孝智并没有跟往常一样选择直接驱车回家，而是先驱车赶到剧组把还在等戏的吴毅将接上，两人直奔尖沙咀名店唐阁。
“阿南（吴毅将本名吴彩南），我们现在是要去见电影导演--何藩，现在主演方面已经没有问题了，余下的一些小角sè，会在随后两天里通过跟亚视借调以及海选搞定，不出意外的话，电影将在本周内开机，目前还不确定是周五还是周末。猫哥的那部电影，你戏拍的怎么样了！”
林孝智松了松安全带，手指轻轻扣在方向盘上，显然心情很不错。
闻言吴毅将一脸兴奋，他在前天已经急不可耐的跟林孝智签了合约，饶是他已经拍过两部电影了，可也是第一次拿到十五万的片酬，而且合约中林孝智也将上映后可获得部分分红写了上去，令他十分开心。之所以，他这个男二号的片酬比男主角江华还要高一些，是因为江华脸皮薄，不愿意在电影中真身上阵选择了使用裸替，而吴毅将倒是无所谓。他在亚视拍了几年戏都没火起来，早就知道了自己与正派小生无缘，心里却是未尝不想借这部艳情片转型，所以没有要求使用裸替。
“放心吧，林生。”他笑着回答，“《茅山》这部戏里，我要扮演的三个跑龙套道士之一的戏份明天开拍，不出意外一天内就能拍完，最多再耽误一天，不会影响到电影开拍的！”
他跟纯跑龙套的江华不一样，江华在《茅山道士斗僵尸》这部戏里，只有一个出场不到一分钟，只有几句台词的角sè不同。他扮演的龙套道士可是要放出先秦古尸陷害黄大龙的，所以有一些对话跟动作戏，长达四五分钟左右，因此江华那边已经拍完戏可以暂时离开了，他还在剧组等上戏呢。《茅山》这部戏，他的片酬是两万二，比江华高了不少，但也远远不能与林孝智给他的价钱相比，所以他等新剧的积极xìng很高，至少比《茅山》拍戏时要高得多。
“那就好！”
两人有一句每一句的，很快到了唐阁。
唐阁这边林孝智之前已经来过一次，是他为了答谢王家安对他的照顾时主动请客两人来吃的，味道真的很不错，这边他也提前订了包间，并把房间号告诉了其他人。结果，当林孝智两人到的时候，何藩、江华、邱月晴、邱玉茹还有叶雨卿他们已经提前到了地方。
“林生好……”
“林少……”
推门而入的一瞬间，包间内的闲聊声音顿时停住了。一道道视线落在了两人推门而入的两人身上之后，很快比林孝智略矮却外貌刚硬冷酷的吴毅将被弃到了一边，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林孝智的身上。
一声声的招呼，林孝智倒也应付的得心应手，脸上和煦的笑容从未消退，便是自那天上了罗兆挥的船，之后好多天林孝智都没再见过的叶雨卿，他都回了一个和煦的笑脸。
“让大家久等了，晚了一些还望多多包涵！”
话说完，他看向了被三女围坐在中间的大导演何藩，笑着打趣说：“何生果然魅力不减当年，三花在手可谓风流！”
何藩呵呵笑了两声也不生气，他人已近五十，家庭也是美满幸福，根本没什么心思搞什么潜规则。对于围在他四周的叶雨卿三女，拍了十几部电影，结果无数暗示的他心里明亮着呢，当下笑道：“林生你也打趣我，我还没抱怨你把我蛮的好苦呢！我该叫你林生呢，还是林少？”
他本来不知道林孝智的身份，虽然也好奇他的新亚总裁助理身份，怎么能有那么大的权力决定公司态度，但终究没有多想。方才聊天时，从叶雨卿等几个亚视艺员口中才知晓了他那百亿大亨林白欣侄孙的身份，倒也颇有些惊奇的感觉。
林孝智笑笑，没有顺着他这话题说下去的意思，他见吴毅将面sè尴尬的被冷落在一旁许久，便指着他说：“家里的跟我的，可是两个概念。何生，我来跟你介绍下吧，这位是吴毅将，我找来的男二号，气质跟曹查理各有千秋，不错吧？”
何藩见他不愿意接话，也不在意，娱乐圈里富豪公子入行的倒也不少，混幕后的邱礼涛算一个，他老爸是九龙商会的会长，家族身家过亿；无线今年新出道的小生何宝生算一个，他老爸是实业大拿；还有一个歌坛巨星陈白强，只是都比不得林孝智。
他认真打量了吴毅将一阵，说实话心里有些失望。他最中意的还是曹查理，但是林孝智也告诉了他，曹查理要的片酬太高，一旦给了会影响到剧组的稳定，何藩听说了他要价时也是吓了一跳，只能放弃了他。
既然是要合作的艺人，自然不能得罪了他，何藩大量了几眼之后，笑着点头赞道:“不错不错，与曹查理各有千秋，这股子若是能把冷酷邪气的感觉完美诠释出来，又有这些个俊男靓女，电影热卖是肯定的！”
他倒是会做人，一句客套话，屋内气氛顿时转好，吴毅将脸上也堆满了笑容，连声跟他客套起来。
林孝智见状，大手一挥，“电影眼看就要开拍，大家都要忙起来了。今天我请客，大家伙有什么想吃的尽管点，可别跟我客气了！”
第四十二章 野心
星期四，跟往常一样，林孝智驱着家里那辆丰田花冠赶到了广播道。今天他来得比往常要早得多，人才刚七点半便已经到了公司。
《我为卿狂》的剧组王家安已经为他搞好了。从亚视借调来了一个40多人的完善剧组，除了摄影师何藩不满意挑换了一个以外，其他都很不错。因为《我为卿狂》的剧情比较简单，也没有什么打斗戏份，何藩考虑不需要一个月就能拍摄完成。所以林孝智与他们签订的是薪酬rì结，核算下来，光是剧组这五十人，平均一天就要就要结算去近两万，比他之前预算的足足贵了近一倍，倒是林孝智没有想到的。
他今天之所以来得很早，不仅是因为《我为卿狂》的演员选拔已经在亚视大楼的地下车库开始了，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王家安昨天晚上临下班之前，希望他今天早点赶来公司，说要跟他商议下电影宣传的事情。他吩咐林孝智尽量早点赶来，据说他晚些时候可能要去澳门出差一趟，与澳门那边的几个不愿再继续为邱氏电影排片的影院谈判。
早早赶到了公司，一推开了大门走了进去，林孝智立刻就察觉到了，办公室内气氛怪怪的。公司里那些常坐办公室的职员都还没有到齐呢，只有已经跟他混熟的吴秘书等几人在，只是一个个的正经危坐，便是听到了门声传来，也只是抬头看了看来人，然后一个个的又都小心翼翼的把头低了下去，竟然没有像往常一样，与他打招呼。
这压抑的气氛，令林孝智关门之后转过身来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要知道为了改善那个纨绔子弟留下的糟糕印象，他平素在公司里，一向表现的十分亲切，以至于新亚很多人都很乐于与他交流的。
难道除了什么事情？或者王家安发火了？
心里突然转过了这个念头，可一想到平素除了在面对郑则士时可能会本着脸，其他时间都是一脸笑容的王家安，他也觉得这个自己印象还不错的人，应该不会为了一点小事，而对员工发火。
“怎么了，吴秘书。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拎着公文包，他主动朝吴秘书那里走了过去，好奇问了一句。
“咳咳！”
旁边，王家安的办公室内，突然传来一声咳嗽声。磨砂玻璃隔开的墙壁，隔音效果并不是很好，以至于咳嗽声传来，林孝智的耳朵动了动，便转过了身子去。
他听出来了，那是个苍老的声音，可以判断声音的主人只怕至少也有六十来岁，否则这声音断不可能如此的虚弱无力。
“林助理……”吴秘书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王家安的办公室，压低了声音跟他说：“邱董来公司视察，他似乎有些不高兴。因为王总还没来，就在他办公室内等王总人呢……”
林孝智一愣，“邱董？哪个邱董？”
她看向办公室那边的眼神有些颤颤地，见林孝智还没反应过来，连忙又低声跟他说了一声：“就是亚视的董事长！”
林孝智顿时恍然，原来是亚视的前老板邱德根，他竟然来公司，而且还来新亚视察了？
一瞬间林孝智脸上有些古怪sè，最近亚视内部一直有风声传，说这位邱老板因为深陷远东银行案，有传闻他可能遭到起诉，所以最近一直借口有病，已经很久都没来亚视大楼了。如今他虽然还挂着亚视董事长一职，实际上，目前新入住亚视的丽新集团已经慢慢地接过了大权。
两人在交谈，吴秘书虽然压低了声音，但林孝智却没有，结果他那么大的声音，办公室里只隔了一道磨砂玻璃墙，自然也能听到。当下林孝智他们就听到办公室里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外面那么吵，吴秘书，你们王总来了吗？”
声音不大，却很威严。即便穿过那玻璃墙已经被削弱了很多，但上位者的气势还是令大厅内的几人坐立不安。
吴秘书吓了站了起来，也不顾有那堵磨砂玻璃墙在，办公室里面的人根本看不清楚外面，连连鞠躬，边还用十分紧张的语调，急促的回答：“董事长，王总还没来，是林助理来了？”
“林助理？哪个林助理？”
办公室里面顿了顿，又问道。
吴秘书看了一眼林孝智，这个年轻女孩似乎很怕邱德根，着急的眼睛都泛起了水雾。林孝智看得不认，冲她笑着点点头，拎着公文包朝那办公室走去，一边走一边回答说：“打扰了，董事长，我是王总新任命的新亚总裁助理林孝智！”
邱德根如今不仅还保留着亚视董事长的身份，就连新亚电影，他也一样挂了个董事长的头衔，可见这人虽然不善经营电影，却也是个真正爱电影的人，虽然，他爱得不一定是电影，也有可能是昔年的回忆，对亡妻的回忆！
他走到门口站定，办公室里沉默了好一会，才有了动静：“进来吧！”
林孝智推门而入！
一道刺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刺得林孝智不得不微微眯眼。重生之后也算见过了不少大人物，比如他那个大家长作风的爷爷林继礼，还有香港十大富豪之一的林白欣，见惯了大人物身上那股岁月经久磨练出来的气势后，他比寻常人更快的习惯了。一步迈出然后关门，林孝智站到了王家安的办公桌前，此时此刻，那张原本属于王家安的板凳上，赫然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目光略显浑浊无神、眉宇之间带着几分郁结的老者，正是亚视董事长邱德根。
“董事长，您早！”
林孝智表现的不卑不亢，他能混进新亚虽说是走了后门，但自问自打来了新亚之后并未做过任何混账事情，倒也站得端直。
“你就是林孝智？”邱德根收回落在他身上的逼人视线，平淡的问了一句。
尽管已经有段时间没来亚视了，但此时正处于新股东大肆清洗亚视管理层的时候，几乎每天都有邱德根的老部下跟心腹被换成投靠林白欣的人，他不可能一点都不关注亚视这边的。
“如假包换！”
林孝智回答地依旧自如。
邱德根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近来听老部下说，林白欣把他那个不学无术的侄孙，一个只会约女人打炮跟飙车的纨绔子弟安插进了新亚，这个过去自己付出了太多心血的电影公司内。前几天郑则士还因为新亚的新总裁拒绝履行自己与他的合约，同时林家大肆清洗他的老部下，导致不少人都失去了饭碗到他府上埋怨林家做得太过分了，以至于他不得不来亚视一趟稳定军心，同时告诉一些人，他邱德根虽然卖掉了亚视的大部分股份，但自个儿也是亚视大股东，别做得太过分了。
林家安排在亚视的三个董事，林白欣的二子林建乐就是其中一个，邱德根也跟他接触过，知道林家似乎有意让他来接管亚视。只不过从目前他的手段来看，太过霸道太过唯我，令他十分不满。比如他之前制定的缓步发展十年，不与无线正面对垒、空耗财力物力的经营方针，如今被林建乐新制定的一个五年上市计划所取代。他已经看过那方针草案了，在草案中林建乐满口胡言妄想，意图通过大量的挖角无线艺人跟中高层管理，几年内击垮无线，取代它成为香港电视业霸主。
不仅荒唐简直可笑，他那个老对手邵一夫是那么容易被搞倒的吗？就算是比拼财力，手握五十多亿资产的邵一夫，不见得就比林家差多少，更别提林白欣的主业根本就不在电视上。
邱德根更不满的是，林建乐还大肆插手亚视高层调动，借着他不在亚视的功夫，已经把大量他的人明升暗降，或者干脆调往一些冷水衙门。甚至还把手插进了新亚电影公司，这个自己的软肋，把一个无能的公司总裁，跟一个纨绔子弟给弄了进来。
这个纨绔子弟……
他心里有些疑惑，今年已有六十多的他自认在商场滚爬了几十年，眼力也算不错了。他事先也打听过，家里几个小辈也告诉他，那林孝智确实是个标准的纨绔。只是面前这年轻人见他时，双眼有神、不卑不亢、说话也很得体，与他听到的似乎有些出入？
这疑惑他问了出来，从对方口中得到证实之后，便不再追问，只是扫了一眼他手中拎着的公文包，问道：“王家安呢，一个公司总裁，现在都几点钟了，我这一把老骨头都能爬起来，来公司上班，难道他的身子比我还老朽吗？”
声音初时还很平淡，只是越说越高、越说越快，浓重的火气冲得林孝智直皱眉，心里掂了掂量，才回复说：“董事长，王总说澳门那边几家与我们合作过的影院，似乎不准备继续为我们公司拍片了。王总之前提过，说今天可能要去澳门跟他们谈谈，这会还没来，可能是因为这个！”
邱德根皱眉，看了他一眼终究没再追究王家安的事情。
“最近公司让我很不满意，是不是都当我不在了，就可以任意而为啦？”这话似乎另有所指，林孝智舔了舔下嘴唇，似乎心里抓住了什么。
不过，却没有给他深思的时间，就听邱德根继续说：“你既然是总裁助理，新亚现在的事情应该也知道一些。那么，我来问你来回答……”
“好的！”林孝智爽快应了下来，新亚就这么大一点，他来公司虽然才两周，但因为没什么事做，也已经把档案跟文件都翻得差不多了，几乎上已经了然于胸。只是，他却没有想到，邱德根的第一个问题，就把他难住了！
“我问你，公司财务还有多少钱？”
林孝智皱眉，迎着他的目光，摇头说：“很抱歉，董事长。新亚所有涉及到公司财务的，全部由王总一力掌管，公司现在没有财务部门跟财务类专属职员。我刚上任时询问过，秘书那边的回答是一个月前财务主管被解职，之后就再也没招募过。”
见邱德根脸上沉了下来，他扫了一眼这狭小的办公地点，心中一动，继续说道：“不仅财务那边，广告宣传部已经完全解散，一个人都没了；发行部现在也只剩下个空架子，只有几个老员工还能跑跑业务……我问过王总这事，他提过新亚办公处太小了，为了不至于挤不下人，只好jīng简部门！”
说完隐晦的注意了一下邱德根的脸sè，见他脸sè更沉，林孝智嘴角弯出一道弧线，不过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公司新拍摄了一部僵尸片，你是公司安排的制片，也应该在接触过电影的信息，这部电影谈一谈你的看法！”
“香港传统僵尸片起源于七十年代中后期，直到林政英的《僵尸先生》席卷港台东南亚之后，方才大火起来。这几年每年都有二三十部跟风僵尸片上映。总体而言虽然良莠不齐，但因为观众的期待度很高，基本上都能上收回成本。郑生的这部《茅山道士斗僵尸》剧本十分有趣，加上汇集了郑生、王小风、利智、娄南光等知名艺人，以我个人的推算，这部电影不但可以收回成本，票房大卖也有可能。”
“哦？”邱德根倒是没想到他对《茅山道士斗僵尸》的评价这么高，但听完之后又一连问了十来个问题，不仅包括公司的业务分类、广告宣传甚至电影发行之类的问题，他都应付自如，显露了自己对公司业务的熟练，令邱德根脸上稍荠，到最后听到他回完了话后，能点头表示满意了。
“好，你这个总裁助理倒也称职，至少比那个总裁可要称职的多了！”
一番问答，四十多分钟的时间转瞬过去了。眼看着时钟上的长短针毫不犹豫的走向八点半，邱德根突然冷哼一声，“看来，我今天来了也见不到你们王总了……”
王家安的桌子上有笔跟纸，他似乎沉吟了片刻，拿起一根笔在纸上快速的写了一个电话号码，然后摆在桌子上，起身拿起自己搁在一旁的文明棍，“等你们王总来了，让他给我一个电话！”
看他的样子，似乎是准备离开了。
“好的，董事长！”林孝智微笑着应了一句，上前一步准备扶他一把，却被邱德根一摆手拒绝了。这个个头并不高的老者脚步倒也挺快，两步就与他拉开了距离，快步走到了办公室门口处，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站住头也不回的问了一句，“我听说你自个儿也投资准备拍一部电影，喜欢电影吗？”
“喜欢，我认为，平素没有什么爱好，以前也浑浑噩噩很长一段时间，总感觉电影能带给我不一样的体验。我有一种感觉，也许我这一辈子都要跟它打交道！”
老人握住门把的那只手似乎抖了抖，旋即毫不犹豫的拧开了门，就要离开。
“请等等，邱生……”
林孝智突然开口喊停了他，他那突然转变的称呼，让邱德根站住了脚步，已经半个身子迈出的他又转过了神来。
迎着那一双浑浊的眼睛，林孝智笑了，“邱生，一年内如果你想卖了新亚，能优先考虑出售给我吗？”
邱德根皱眉：“是林白欣还是林建乐让你问的？”
“不，是我自己！”他回答的斩钉截铁，一双年轻有神的眼睛里，尽是熊熊燃烧的火焰，那是一种名为野心的东西。
文明棍在轻轻在地面上点了点，老人也没有回答他，便转过身去，在笃笃的声音中慢慢走远了。
直到那声音再也听不见了，林孝智方才转过身去，看向邱德根留在王家安桌子上的那张纸条，一个念想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脑袋里，“……是巧合吗？”
“最好是！”
第四十三章 开机
自80年代初引入了chūn节档、暑期档概念后，到88年才不过短短几年的时间，香港暑期档尽管已经被各大电影公司及院线所重视。但香港大多电影公司都是皮包xìng质，太过依赖于资本市场，以至于当去年的股灾重创了香港经济后，今年年初的chūn节档本埠票房持续低靡，各大电影公司谨慎投资，香港丝毫没有出现美国那种越是经济不振，电影等娱乐产业反而节节攀升的一幕。
这一年的暑期档恐怕也难逃股灾的后续影响，林孝智吩咐发行那边多往各大院线转悠了几圈，很快从一些院线打听到了第一手的情报。
今年争抢暑期档的电影不多，自去年邵氏电影停产后，往年的嘉禾、新艺城、邵氏三强争霸的黄金档，今年可能要生变化。德宝背依名牌王潘迪升，勉强在四大电影公司中位居最末，但因为没有自己的院线，名下所拍摄的电影一直排在嘉禾院线上映，但每年贺岁档跟暑期档两大黄金档期到来时，德宝的场次都要被“正宗嘉禾出品”挤掉，所以每年黄金档都难见到德宝电影上映。
不过今年这一现象将得到彻底改观，在邵氏电影停产后，潘迪升便一直在联络邵大亨希望收购邵氏院线。尽管邵大亨一直没有松口，但是在方一华的推动下，今年四月底，邵氏与德宝正式签署了合作协议，德宝每年向邵氏兄弟公司支付3500万港币的租金，租用邵氏院线16家电影公司组建德宝院线。德宝总裁岑建勋野心勃勃，挥舞千万巨款，与许氏影业公司合作，将新艺城三巨头之一的黄白鸣爱将高志森请来豪赌暑期档，高志森的《鸡同鸭讲》投资成本不敌程龙的《jǐng察故事2》三分之一，但汇集了冷面笑匠许冠文、歌神许冠杰、小矮星许冠英三兄弟及多才美女张爱嘉，目前已经开始宣传的它就要结束后期制作，上映估计应该在七月初或者中旬。
新生德宝发力，传统两强嘉禾跟新艺城也是不甘示弱。豪掷近三千万请来程龙、张蔓玉拍摄《jǐng察故事2》，不过这部今年暑期档投资最高的电影6月6号才宣布杀青，等到完成了后期制作跟宣传上映时，恐怕也要到8月底，是林孝智他们最不需要担心撞上的一部电影。新艺城自打八十年代初就坐稳了香港第一电影公司的宝座，曾经一度迫使嘉禾、邵氏、德宝联手才能与之抗衡，今年暑期档一样大手笔、豪掷三千万制作了多部电影。
嘉禾有程龙，新艺城就请来了另一位巨星周闰发。
周闰发与程龙并称香港票房保障，素有神仙发美名的他自然是电影公司追逐的对象，暑期档哪里可能少了他的身影，新艺城财大气粗挥舞重金，700万身价签下了发哥出演《长短脚之恋》、《大丈夫rì记》跟嘉禾的另一部电影《公子多情》对赌暑期档。尽管到目前两部电影都才刚刚接近拍摄尾声，但以新艺城一贯的效率，两部电影很有可能在七月中下旬就登陆院线上映一幕jīng彩的周闰发VS周闰发。
除了周闰发之外，新艺城还豪掷三百万，请来了素有银幕情侣之称的张国容与钟楚红，联手出演号称《倩女幽魂》现在版的《杀之恋》。不过这部电影五月底才敲定，最快也要六月初或者中旬才能开拍，再等到拍摄完上映，时间恐怕就要到八月底甚至九月，赶快一点也只能赶上暑期档的末班车而已。
除了这六部电影值得关注外，今年暑期档尚有两部有出彩表现的电影，分别是王京执导的《撞邪先生》以及程龙投资的《霸王花》。自打去年被向氏兄弟邀请加入永盛之后，鬼马天才王京的导演才华尽数得到了施展，去年跟今年，靠着两部《jīng装追女仔》为永盛毫赚千万，永盛首席导演身份无人可撼。如今的永盛在电影界名声不显，向氏兄弟虽然眼红却也没有盲目拍片与三大电影公司竞争暑期档。王京的这部《撞邪先生》，却是邵一夫今年四月才新建立的大都会电影公司投资拍摄的首部电影，已经确认将在6月9号登陆德宝院线，试水今年暑期档。
《霸王花》严格说来不能算是暑期档电影，它的放映开始于三月初，至今上映已超过两个月，这部程龙全资投资400多万拍摄的电影，赫然成为了今年上半年以来香港电影最大黑马，尽管嘉禾已经确定了将在16rì从旗下最后三家放映院线彻底下画这部电影，但这部电影票房已经无限接近一千五百万港币，全面下画前突破这一数字轻而易举。
大哥程龙依旧靠这一部电影赚得盆满钵满，《霸王花》不但是今年上半年票房最大黑马，还未发行录像带便已经登上了嘉禾录像带销售榜前五，自五月底到现在，仅在香港嘉禾便接到了来自6000多家录像带出租店跟个人的9万份预约电话，以170港币的预约价格计算，《霸王花》仅在本埠就为大哥程龙带来了超过千万的纯利，简直比抢钱还抢钱。
6月10rì，新亚成立之后投资的第二部电影《我为卿狂》正式开机。王家安曾询问过林孝智要不要邀请媒体弄一个宣传会，林孝智考虑了一天后拒绝了。一来新亚庙小水浅得不到媒体的关注，要邀请媒体来参加开机仪式，必然是要花钱的。林孝智曾经跟剧组做过一段时间的财务，对于成本控制最是敏感。在王家安从亚视借调来的剧组超出了他之前计算的花费后，他就开始担心《我为卿狂》的投资款会不够用。何况，他也认为电影在拍摄完成之前，再好的宣传也无法留住人气。还不如在电影拍摄了一半或将要完成时开始发力，即不会增加到电影主创人员的心理压力，也给他留出了足够的时间布置宣传策划。
一部汇聚了前台湾人气宝贝，上届亚姐季军跟去年亚姐冠军的艳情片会缺少话题吗？对于该如何宣传，林孝智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就等电影开始拍摄之后，他就开始亲自指挥宣传。
电影的开机拜神仪式在香港已经算是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老一辈的香港人认为电影的拍摄，有时候会惊动牛马蛇神，所以要拜神求个平安，也算是一种心里安慰，而发展到现在开机拜神，也是一种很好的宣传方式，不过林孝智没有搞宣传的意思，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媒体关注到新亚这个再普通不过的电影公司。对于香港的开机拜神仪式，林孝智倒是没有多少激动，他曾经以道具组组长的身份跟过《寒战》的剧组，已经见识过了香港的开机拜神仪式。以他的眼光来看，现在的开机仪式显然不如后世那么隆重，不过也真切很多，远没有后世那么多炒作。
紧张的生活就要开始了，在老前辈何藩的带领下，《我为卿狂》剧组拜了神，求了平安后也宣布《我为卿狂》的电影拍摄工作正式拉开序幕。
剧组前戏拍摄主要是在亚视的摄影棚内，包括大多数的室内戏。
林孝智帮忙把自己打印的《我为卿狂》分镜头剧本，一次分发给了剧组多位主演后，就默默地站在一旁等待何藩说话。名义上他虽然是这部电影的投资者兼制片人，但刚踏入香港电影界一无人脉的他在最初邀请何藩执掌导筒时答应过放权，所以，除了电影的后期制作跟宣传他会把死关外，基本上不会插手电影的拍摄跟剧组管理，一如他承诺的放权。
何藩将几个主演全都叫到了身边，低声正在交代一些话。小公司也有小公司的好处，比如新亚因为人手不足，王家安就没有再往剧组安排其他人，所以全部投资方的话语权都集中在了他身上，倒是亚视那边，安排了一个名叫贺立新的三十九岁的男人管理他们借调过来的剧组。此时贺立新正指挥剧务搬运器材，顺便不知摄影棚背景。
“林生，你是制片，开拍之前，不如你先说几句吧！”
何藩很快跟几个主演交代完了拍摄时的注意事项，回头看到林孝智正坐在一旁看人布置摄影棚背景，当下招呼了一声。
他本要拒绝，突然看到大家伙都停止了手上的工作，围了过来。林孝智想了想，这才点头站起身，看向何藩说：“我很荣幸，能够请到何生跟诸位加盟《我为卿狂》这部电影！今天，我跟这里的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见面。不过我们彼此之间并不陌生，因为你们来自亚视，我也来自亚视下属的电影公司，我们因为一部电影走到了一起，在未来的一个月里，共同努力只为做好同一件事情，拍出一部好电影来！”
“我想，很多人现在都已经知道了，我们要拍摄的是一部什么xìng质的电影！”一张年轻的脸庞上见不到丝毫的犹豫与怯场，这样的场合林孝智醒来前没少经历，前一世在圈里苦熬了十来年，他那一颗心早就包上了一层厚厚的茧子。
人群中顿时传出听到几声嗤笑声跟窃窃私语，林孝智扫了一眼面sè有些不自然的江华几人，面sè如常的摆了摆手手掌，将所有的目光重新又都吸引到了自己身上。“刚才我听到了笑声，看来剧组有些人似乎觉得，拍一部艳情片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郁，“我不懂电影，不过我喜欢电影。在我眼中，电影从来只有两种，赚钱跟不赚钱，你们可以说我庸俗，也可以瞧不起艳情片，但你们只要记住我的这一句就够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只要拍出一部好电影，《我为卿狂》本埠票房突破五百万港币，我拿出五十万在本埠结算后用于奖励在场全员，票房突破八百万，这个数字就是一百万。在场有几十人可以作证，我想，我林孝智这个名字应该还算有点信用，能不能拿到这个钱，就看你们了！”
话落下，不止整个剧组愣住了，就连站在他身边的何藩等人也愣住了，因为任谁也没有想到，他敢在电影宣布开机的当天，做出这种承诺。
场上一瞬间的安静！
第四十四章 执行总监
在经济高速发展的香港，快节奏的生活导致香港人并不如外界所传说的那么幸福，较高的消费水平跟生活压力，导致香港人更现实也更逐利，林孝智如今也算接触过一些电影人了，不可否认香港电影界有很多的梦想者，但赤果果的利益刺激，远远要比空口谈梦来的现实的多。
果然，五十万港币跟一百万港币的巨额奖励，哪怕现在只是一张空头支票，对于剧组的刺激也是巨大的。林孝智环顾四周，从那一双双灵动且满含激情的眼神中，他看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
“差不多就是这样了，何生，电影你才是导演，你也来说几句吧！”
“呵呵，我看大家都沉寂在林生带来的震动之中，恐怕现在就是说什么，大家都听不进去了!”何藩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他自出道以来出演过数十部电影的主角、重要角sè，自己也执掌过多部电影，虽然为林孝智的大手笔所震动，却不如剧组里其他人那样不堪。
他想了想，笑着说：“激励的话，我就不多说了，因为我实在是想不到什么比林生的巨额奖励还要激动人心的话。其实，拍一部好电影并不难，林生给我们找来了一个不错的剧本，又找来了一些不错的演员。我相信，只要我们齐心合力，就一定能够拍出一部令观众跟所有人都满意的好作品。我也希望自己的账户上又多一笔存款，你们呢，想不想拿那百万奖励……”
“想……”
“声音太小了，我听不清楚！再大点声……”
“想……”
看着何藩三言两语，便借势将剧组所有人的士气全给激发了出来，从摄影到道具、灯光到化妆、场记到剧务，甚至那些个主演、跑龙套们个个摩拳擦掌的，恨不得电影立刻开拍，林孝智在一旁，心中的激动也是难以言表的。想想前世那十几年在剧组的摸滚打爬，不论寒暑，都默默跟着一个又一个的剧组走南闯北，为的就是亲自执掌导筒的机会。现在，他终于拥有了这个机会，手执导筒执掌一个剧组，主宰一部电影的拍摄。
这样的感觉真好！
一瞬间，林孝智恨不得此时那站在摄影机后面，掌控着一切的人不是何藩而是自己。
这股躁动不断从他心里涌出来，饶是他定力过人，也废了老大的功夫，才将那股躁动镇压下去。
不够，还不够，现在还不是时候！
林孝智心里如此跟自己说，看着一张张激动地脸庞，他从口袋里给自己掏了一根烟，慢慢点上深吸了一口，任由那提神的烟草香气充斥了他的胸腔，他的眼神也逐渐的恢复清明。
如果说打从一开始，他放弃了执掌《我为卿狂》的导筒，一方面是担心没有执掌过导筒经验的他，会把一部赚钱的电影拍毁；更是出于爱惜自己的名声，不愿意被人跟三级片联系在一起的话。那么，那张他心思用尽才从大哥林孝义手中接过的沉甸甸的支票，更让他意识到了，这部电影他只有成功一条路，因为失败了，他很可能就要用去更长更多的时间跟心力，才能在获得这么样的一个机会了。
这部电影必须成功，或者说是必须赚钱。
只要把电影拍好，他就不需要再等人给他机会，他的机会，将来才能永远掌握在自己手中。
与未来相比，林孝智愿意放弃现在。成功了，以后的机会多着呢！
见林孝智没有了开口的意思，
江华、吴毅将、叶雨卿、邱月晴、邱玉茹……还有灯光师、摄影师……片场所有人的焦点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何藩一脸郑重地提起了导话筒：“既然场景已经布置好了，灯光注意按照我之前的提醒控制……摄影跟上……全体都有，《我为卿狂》第一幕第一场景即将开拍，我们争取一鼓作气，拿下这第一幕的唯一一个场景！”
“Action！”
随着一声大喊，《我为卿狂》正式宣布拉开了拍摄帷幕。
随着电影宣布拍摄，林孝智也开始忙碌了起来。新亚那个小皮包公司虽然rì常没有多少文件需要他这个总裁助理来处理。但是，随着电影的开拍，接下来即将到来的就是大规模的宣传跟发行上映，仅依靠新亚那点人手，肯定是不够用的。事实上，就算是到了九十年代香港电影最巅峰的黄金时代，各大电影公司也都没有养成宣传的习惯，除了一些投资数千万的大片会专门拨出一笔钱来用作广告宣传外，大部分的电影都是纯粹靠明星、导演的个人号召力、电影公司的公信力以及院线的那几张破海报来打拼，几乎根本就没有养成宣传的习惯。
以至于，当美国大片袭来，带来了好莱坞的那一套覆盖各阶层的宣传理念时，认识到了不足的香港电影再想学习时，已经为时已晚。
对于《我为卿狂》这部电影，林孝智看得很重。尽管电影才刚开拍，但是有关于宣传方面的准备，他已经开始准备了起来，也正是因此，林孝智很快就挠头认识到了，人手不够，仅依靠新亚目前能够集中起来给他使用的五六个原本隶属于发行部的人手根本不够用。
19号这天，林孝智拿着一份自己用了两天才弄好的有关宣传的计划草案赶到公司时，王家安的办公室大门敞开着，而他的西服外套跟公文包也都在办公室内，但是人却不在。跟脸sè有异的吴秘书再三询问后，她才说漏了嘴，王家安被这些天经常来亚视巡视的邱德根叫去了董事长办公室问话了。
再等到林孝智见到他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上午十点半。
“……王总，郑生的那部电影如今已经开拍半个月，他们最近一周都是一天十四个小时的赶工，从目前的速度来看，月底之前《茅山道士斗僵尸》杀青应该没问题；何生执导的《我为卿狂》虽然开机较晚，但是因为剧情简单，以目前的拍摄速度来看，最多再需要三周就能结束拍摄。所以，我认为现在公司应该着手联系后期制作、冲印、宣传以及发行上映，甚至录像带的灌制，现在也要着手联络了！”
一看到王家安回来了，早早就守在了他的办公室门前的林孝智顿时走了过来，堵住了最近这段时间不知道怎么，突然对他态度冷淡了许多，而且也很少再与他单独聊天的新亚总裁。
王家安最近似乎消瘦了一些，jīng神似乎也不是很好。林孝智看向他的时候，明显能够看到他的脸上，尤其是眼圈处，一对已经开始泡肿起来的黑眼圈。
“原来是林少啊，不知道你有什么高见啊，不妨说出来听一听……”话落下，他指了指自己的办公室，示意进去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孝智总感觉他的话语气有些冲，混没有了以前的热情劲儿。
跟在王家安后面进了他的办公室，林孝智随手关上了门，跟往常一样随意拉了个板凳一坐，抬头的一瞬间，他脸上表情一凝，方才他的眼睛余光扫过王家安时，分明看到了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冷笑跟敌意。
怎么了？
林孝智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好先回答说：“……关于电影的宣传，这些天来我总结了这么一个计划草案，正好今天也带来了，请王总审批！”
把自己弄好的宣传计划草案放在王家安面前，见他拿起看了起来，他又说道：“……良好的宣传，对于票房的影响无疑是巨大的。我有信心，我所制定的这个低成本的宣传计划一旦实行，肯定将促进《我为卿狂》的票房。只是人手方面，就算是召集了现在新亚的全部发行也还不够，所以，我想跟王总询问下，能不能招募一批专业的宣传、公关跟发行，如果王总是担心财政问题，那么我们暂时不需要大规模的招人，从目前来看，如果再有十来人，不，再招募十个人，我的宣传计划就基本上差不多了……”
王家安沉默了好一会都没有回答他，办公室内一时之间就只有唰唰唰的，他翻看林孝智那份宣传计划的纸张摩擦声音。
良久，才听到他呵呵笑了一阵，合上那份计划，满面堆笑地说：“不愧是林少，果然是一份很完善可行的计划。前几天林少应该见过邱董吧，他可是对林少你印象深刻。今天把我叫过去询问公司情况的时候，还反复的叮嘱我，像林少这样的大才不但要用，还要重用。看来我之前，给林少你只安排了一个总裁助理的职务还是有些太屈才了。这样吧林少，新亚现在就是一个空架子，管理层上除了我跟郑生外，其他都有缺口有待招募，所以难免会出现不足。我现在重新任命你为‘执行总监’，有关公司的宣传、公关跟发行，在招募到更合适的管理人员之前，这三部就全由你来负责吧。这份计划我也认为很可行，就由你来cāo作吧。当然了，你要招人没问题，但是考虑到新亚现在的糟糕情况，我的意思呢，最好只先招募四五人，等到以后财政好一些，咱们再考虑大规模的扩招，你看如何？”
他的话落下，对面的林孝智眼睛已经完全眯成了两道弧线。
第四十五章 国色天香周蕙敏
“阿敏，你要相信自己。你能在香港电台获得成功，就算眼前有一些挫折，只要咬牙挺过去，一定能看到更美丽的风景！”
镜子前，女人认真地对镜子里面的倒影如此说道。
镜子里，那是一个怎么样美丽的女人呢？一张宛若羊脂白玉jīng致雕刻所成的完美脸颊上，两条柳叶眉头含chūn，一双微眯的似水秋眸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朦胧感觉，小巧可爱的琼鼻，齿白唇红，造物主要有多钟爱于她，才能将这么多的完美集中在她的身上。
许是因为才刚起床，她的那一头乌黑、秀美的长发，看上去略有些蓬乱，却也为那本如画中仙女一般飘渺的形象添了几分人气。主人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正拿着一把桃木梳子，想把一头蓬乱的长发理顺了。
“阿敏，阿敏，吃饭啦……”
一声呼喊的声音从外面房间里传来，正在镜子前梳妆的少女连忙应了一声，“我知道了，nǎinǎi，马上就来！”
女人闻声加快了梳妆的速度，她那一头乌黑秀美的长发在听到了那招呼声后，也像是被施了什么魔咒一般，本还蓬乱的长发很快就被她梳理地整齐。
对着镜子上来瞄了瞄，发现自己没有问题后。女人双眼弯成了两道弧线，拿起梳妆台的眼镜盒，快速走出了房间。
“nǎinǎi，今天早晨吃什么？”
不算宽敞的大厅内，一个围着绣花围裙，头发已是花白一片的老妇人正端着两盘菜，从旁边的小厨房里走来。大厅内顿时，一阵浓郁的香味袭来。女人耸动鼻子闻了闻，眼睛一亮，“咕咾肉！”
那老妇人看了看她的脸，将两盘菜放下，笑骂一句：“你丫，鼻子比狗还灵！”
“nǎinǎi！”年轻女人不依，嘟着嘴撒娇。老妇人指着指厨房，“去把米饭端来吧！”
她一只手扶着腰，一只按在桌子上，撑着自己的身体。显然，已经上了年纪的她，便是准备一顿早饭也是不小的负担。
“嗯！”
她乖巧地应了一声，手脚利索地把两碗白饭端来，摆在桌子上，“肚子好饿，我开动了！”
老妇人笑着看着她那可爱的小孙女，一张苍老的脸庞上尽是慈祥，“吃吧、吃吧，多吃点才能快点长大。别只顾着吃肉，这道苦瓜也多吃点……”
“nǎinǎi……”她不依地抬起头，“我今年已经二十一了，不再是小孩子。苦瓜都好苦啊，而且还有蒜瓣在，我等下要出去面试，会有味道……”
“你这孩子，那就多吃点苦瓜。这天那么热，你妈妈都上火了，难道你就不怕嘴角上火被冲起个包吗？”老妇人吓唬道，眼中尽是笑意。她知道自己这个乖巧懂事的孙女以前干的是主持人，虽说她们家庭并不富裕，但也很注意自己的形象。
果不其然，她这么一说，自个这孙女虽然苦着脸，但还是夹了些她平素很少动筷子的苦瓜吃了起来。
这温馨的一幕发生在香港九龙何文田邨公租房区一个普通又不普通的家庭里，说起普通，是因为香港三口之家何其之多，而说它不普通则是因为这个家庭里没有一个男人，生活的负担全部落在了三个女人的身上。
“nǎinǎi，我吃饱了！”
周蕙敏今天起了个大早，即使在跟nǎinǎi一起用早餐，她也不时的看向一侧墙壁上的挂钟，因为有事在身，虽说很想陪nǎinǎi一起好好享受一顿温馨的早餐，但她最终还是压下了这种想法，匆匆忙忙的用完了早餐后，端起水杯漱了漱口，她急忙起身，一把抓起挂在大厅角落里的小包，匆忙对旁边的镜子再一次照了照自己，然后急忙换鞋准备出门。
“我要出去了，nǎinǎi。妈咪中午回来时，告诉她不要做我的午饭，我中午不回来吃了！”
说完，她对nǎinǎi挥了挥手，拉开门走了出去。
“知道啦，你慢点走，小心别碰着！”
“嘭！”
她的话终究还是晚了一点，关门的一瞬间，周蕙敏还是不小心地碰到了自己的腿，痛得秀眉微蹙的样子，让老人只能高声喊了一声，“别忘了带上眼镜！”
“嘶，好痛！”
周蕙敏一边揉着自己碰到的那条腿，一边从眼镜盒里掏出眼镜给自己戴上，待她戴上了那双厚玻璃的近视镜后，这才扬了扬那双柳叶秀眉，“嗯，还是这样子看得清楚。”
“遭了，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希望能来得及吧！”
她突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掩嘴低呼一声，加快了步子一瘸一拐的往前面不远的小区停车场走去。
周蕙敏出生于一个普通的单亲家庭，因为父亲去世的很早，是遗腹子的她从小就是在母亲跟爷爷nǎinǎi的关怀下长大，rì子虽然苦了一点，但也不算太差。直到她那个有着一手不错刻印私章技术的爷爷几年前也去世后，周家的rì子才开始困难起来。那时候的她年龄还小，nǎinǎi又身体不好，全家的负担都落在了母亲一个人的身上，不得不靠同时兼任三份工作，养活这个家庭。
因为生活的艰苦，周蕙敏比同龄人更早的懂事，圣士提反女子中学毕业后，她便没有再选择加重家里的负担继续攻读大学，仅拿着一张中七的文凭便走上了社会，靠着良好的音线感跟自学达到钢琴八级的天赋，她当过别人的私人钢琴老师，在酒吧驻唱过，做过电台DJ，去年加入香港电台后凭借着出sè的相貌跟优美动听的声音，周蕙敏很快成为了香港电台第二台年青人节目“青chūn交响曲”的DJ主持人，并只用去一年的时间，就成为了香港“青chūn交响曲”六万多听众心目中，最完美的女神。
可惜，好景不长。周蕙敏本都以为她会在香港电台待一辈子了，但是去年年底第二台换了新的管理层，新来的主管明明有了妻室而且年龄还大她快二十岁，却总是喜欢围在她身边，还经常找着借口的请她吃饭、出玩，在遭到了她多次的拒绝后，前不久他更是威胁要拿掉她的DJ主持工作逼她就范，甚至还在电台内散播一些有关于她的不好新闻，令她不胜其扰，最终不得不选择辞职。
失去了电台DJ主持人那一个月六千多的收入后，家里的生活水平顿时直线下降。周蕙敏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这段时间来她一直都在努力找工作。前段时间，她听说TVB‘劲歌金曲’栏目要招主持人。她觉得以自己在电台当DJ主持人时锻炼的口才，应该能够胜任，便报了名去参加主持人海选。
可惜，那天早晨刚学会开车不久的她选择了开车去参加海选。先是因为堵车在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随后又在停车场出了一场小事故，结果等她赶到地方的时候，海选已经接近尾声，她被安排的场次已经过去了，结果失去了一次机会，以至于到现在眼看着过去了大半个月，她还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工作。
“啪啪！”
周蕙敏才刚走到小区的停车处，突然听到了一阵喇叭声响起。她下意识的转过头去看向那喇叭声响起的地方，就看到一辆崭新的马自达停靠在一旁。
“阿敏，这边！”
似乎发现她看了过去，那辆车的车窗很快被摇了下来，就看到一张年轻英俊的脸从车窗内伸了出来。
这人周蕙敏认识，他名叫陈德章，也是香港电台很有名的一个DJ，而且他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艺视唱片公司旗下最著名的流行组合Raidas主唱。因为工作的关系两人之间接触不少，周蕙敏也多少有些感觉，这陈德章对她有意思。
周蕙敏一愣，就见那陈德章把车开了过来。
“福斯，你找我？”福斯正是陈德章的英文名，周蕙敏看了一眼右腕上的时间，柳眉微蹙，“我今天还要赶去亚记面试，如果没什么事情我先走了。”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上车吧，我送你一程！”
陈德章开了车门走了下来，拍了拍他新买的马自达，“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不是赶时间吗，车上再跟你详细说！”
“可是……”
周蕙敏又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十分犹豫。
陈德章剑眉扬了扬，甩了甩头，“快点上车吧，阿敏。你那破车技，前段时间不是还说撞坏了什么人的车子要赔偿吗。我可不放心你一个人开车，不就是去亚记吗，正好我也要去电台，顺道送你！”
他这么一说，周蕙敏这才思考了一下，点头冲他一笑：“那好吧！”
这一笑，果然是比花都娇美。她转身去开副驾驶座的车门，混没看见身后的陈德章陶醉地冲着她的背影长吸一口气，仿佛那空气中还有她的芳香一样，他的一双眼中，尽是痴迷sè。
“那就麻烦你快一点了，我赶时间！”
“没问题，坐好了！”
陈德章应了一声，好不容易才将心中的躁动压下来。他快速打开车门上了驾驶座，有心要在佳人面前炫耀一下他的新车，当下双手握紧方向盘，好像自己是那位为莲花车队赢得F1赛车世界冠军的车王埃尔顿·塞纳一样，猛地将他的这辆崭新的马自达车速提到八十迈，向着广播道飞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