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7、逐渐壮大
阮唐的事情，不是什么机密，灵玉从薄志新这里打听到了许多事。
无梦真君诸多弟子里，与他感情最深的，是三弟子。他是最初的五名弟子里，硕果仅存的一个。其次是六弟子，当年兄弟相残的祸事发生后，能够让无梦真君再次动了收徒的心思，可见这位六师叔必有不凡之处。在诸多弟子中，她是最像无梦真君的一个，很长一段时间里，无梦山事务都由她做主。
不过，后来这位六师叔外出时受了伤，便闭门养伤了，无梦山之事全都放手，逐渐转到七师叔的手里。
灵玉没见过那位七师叔，从薄志新的描述，以及仙娥打探到的消息看来，那位七师叔很了不起。目前的无梦山，管事大权就掌握在他的手里。
不过，就算大权在握，有两个人，他是不敢惹的。一是老三，那位三师伯是个修炼狂，连带门下弟子，都是刻苦修炼之辈，所以人才辈出。他的门下，徒孙中达到炼虚的都不少，他这一支，是无梦山嫡系里最强盛的一脉。二是老六，灵玉听薄志新的意思，这位六师叔性格虽然平和，但无梦山没有人敢欺到她的头上，里头究竟有什么内情，说不清楚，总之不像表现得那么无害。
六师叔的门下，同样有很多优秀弟子，无梦山的天才修士，大多出自她这一支。这支分脉，是无梦山最重视资质的。
阮唐是其中之一。她现在刚过两千岁，就已经化神后期了，顺利的话，五六百年时间，就可以冲击炼虚。
灵玉算了算，阮唐修炼不比韦青慢，而且，看她待人处事，比韦青要聪明得多——也说不好，韦青之前看起来不也聪明又厉害吗？
想到这个，灵玉忍不住问薄志新：“真君教导后辈，到底依照什么条件挑的？资质好吗？”
她想来想去，韦青和阮唐之间的共通点，大概就是这个了。
薄志新摇头：“这倒不是。能送到真君这里来的，各方面都很拔尖，能让真君留下的，只能说是眼缘了。”
也是，毕竟是大乘门下，优秀弟子数不胜数，能见到无梦真君，肯定是其中的佼佼者。
反正不打算跟阮唐出去，灵玉仍旧回到初心居，闭门修炼。
失踪多年的四师伯一脉，突然出现了后人，这件事在无梦山掀起了一个小小的风潮。可灵玉行事低调，回归之后，只是闭门苦修，别人对她的好奇逐渐淡去了，无梦山又恢复了平静。
灵玉接下来的日子，简单而枯燥。每日苦修，隔一个月派人去梦阁催一次洞府之事，无梦真君偶尔想起的时候，过去陪他说话。除此之外，闭门不出。
无梦山的大佬们逐渐把这件事抛到脑后去，私底下仍然瓜分着那座天字洞府带来的收益。
虽然他们不能明着占了洞府，但一座天字洞府，就算什么也不做，每年都能带来不少收益。利用天字洞府浓郁的灵气催生出来的灵草，还有悄悄安排弟子进去闭关，免得自家洞府分配不均，引起矛盾。
这些都是实打实的利益，白白让出去，太可惜了。只要洞府一天没有交到灵玉手上，他们就能占一天的便宜，何乐而不为？
灵玉不是不知道这点，不过，现在的她，又能怎么选择？跟无梦真君告状？那几位师叔的理由正当得很，她就算告了状，也不可能扳倒他们，反而会把矛盾摆到台面上，引来他们的报复。她的修为太低了，在无梦山又没有根基，真的撕破脸，对她不是好事。
或者，利用分赃，激起几位师叔之间的矛盾？灵玉很清楚，这么做危险性很大，她没有聪明到把所有人玩弄于股掌的地步，目前又没有遇到太大的危机，何必行此险招？那几位都是合体修士，一个个老奸巨滑。
她已经得了天随真人的玄天仙府，对天字洞府并不是太热切，之所以不愿意放弃，一是不想堕了天随真人之名，二是想留着那个洞府，等有一天找到天随真人的转世，真正交到他的手上。
如此传承，既回报了这份情谊，又能续上这一脉传承。
既然如此，不妨先吃点亏。灵玉已经很习惯了，这个世界，实力才是关键，有一天她拥有足够的实力，别人从她这里拿走的东西，都会加倍奉还！
十年时间转眼过去了。
灵玉的境界逐渐稳定，同时，她还发现了天随真人留给她的另一份惊喜。
那些贯注到她身上的力量，竟然轻易就能被转化。玄天仙府之力，再加上天随真人最后时刻分给她的神念精粹，以及那一战中，她被远远超过境界的力量强行冲开经脉，使得肉身的强度增加不少。
这些条件综合起来，灵玉估计，也许只要一百多年，她就能达到化神圆满，冲击炼虚。
修炼中，灵玉突然感应到什么，睁开双眼。
她起身推开门，抬头看去，空中闪烁着点点灵光。随后，狂风突现，汹涌而起，转眼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阿碧急忙忙地施展法术，保护初心居的众多花木。这些都是她和翠羽一点点经营起来的，要是被打坏了，那就太可惜了。
“笨，这是化神天劫啊！”翠羽一边说，一边和她一样，施展法术。
这样的情形，初心居不是第一回出现了。在此第一个化神的是徐月，然后第二个化神的是花有溪，已经有了两次经验。
“哦，化神啊！”阿碧淡定了。
她们施展法术之时，一层薄薄的光罩升起，将初心居覆盖起来。
灵玉出来，正好看到开启阵法的仙娥。
“婆婆。”
仙娥站在风中，衣袂狂舞，神情却平静。
开启完阵法，她回到屋檐下：“袁复化神成功了。”
灵玉点点头，松了口气。
如果这次袁复化神不成，那再过几百年，就要迎来他的坐化之期了。虽然对袁复印象不怎么好，可他毕竟是徐逆的剑侍，灵玉还是希望他能化神成功。
徐月过来，安静地站在一边。
连苦修中的段飞羽也来了。
六个人站在屋檐，静静地等待着。
在沧溟界，化神天劫是大事中的大事，可在无梦山，没有什么了不起。
大乘门下，化神修士不知凡几，化神天劫算什么？
发现初心居的异状，只是让其他人惊讶了一下。
张千影从临时洞府出来，看到初心居方向的化神天劫，微微吃了一惊。
她来神霄界十年了，由灵玉牵线搭桥，联系了一位与她修炼同样功法的炼虚修士。经过对方的指点，张千影茅塞顿开，干脆在神霄界暂住下来，仔细体悟。
不能回沧溟界，在哪里落脚对她都一样，神霄界是大乘真君的道场，修炼极为方便，是个好地方。
“又一人化神了……”她喃喃自语，目光隐隐带了羡慕。
初心居连同徐逆在内，已经有五名化神，加上这个，就是六名。
六名化神，不知不觉，他们已经有了不小的势力。而如今，离开天途还不到一千年。
张千影甚至有点嫉妒，按这个趋势，太白宗和紫霄剑派早晚会在他界建起不小的势力。等飓风散去，这股势力再回馈到沧溟界，真华仙门拍马都不及。
这种情形，张千影怎么能不羡慕？她离开沧溟界的时，真华仙门还没有出现下一名化神。整个宗门，除了她，也就是那位早早化神的前辈。如果这五百年间，真华仙门没有出现优秀的弟子，接下来恐怕会被甩得越来越远。
而且，灵玉竟然已经化神后期了，不出意外，她会在千年内踏入炼虚。到那个时候，才是太白宗真正崛起的时刻。
差距太大，嫉妒也没用，张千影很快把心里这点酸意抛到脑后去，盘算起来。
如今的灵玉，与无梦山搭上了关系，有意在神霄界建起一个据点。那么，她是不是也应该借着这层关系，搭个边呢？无梦山是大乘门下，如果能够搭上这条人脉，对真华仙门好处不小。比如，接下来有弟子化神的话，可以直接到神霄界来历练……
天雷一道道轰下。
早已准备妥当，灵玉等人只要旁观即可。
看了一会儿，仙娥突然道：“真是此一时彼一时，想当初你化神，太白宗多大的阵势，现在袁复化神，我们只要在旁边看就好了。”
灵玉想起往事，不由一笑。她化神时，沧溟界已经有几百年没出过化神修士了，至于太白宗，妙竹化神已经是几千年前的事了。宗门再次出现化神修士，怎会不重视？她的化神天劫，几乎倾尽全宗之力。
而现在呢？无梦山本身就有大阵，初心居的小阵与无梦山大阵勾连，前面几道天劫，根本不需操心。至于后面几道，那就是袁复本人的事了。如果他撑不过去，只能怪他自己实力太弱。
神霄界不同沧溟界，在化神天劫中陨落的修士比例没那么高。再加上袁复平日修炼还算刻苦，灵玉对他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最后一道天劫落下，紫霄神雷的紫光将整个初心居映得光怪陆离。
袁复终于跃起，飞剑出鞘，剑光飞舞。
1028、再邀
紫霄神雷中，袁复的身影几乎看不见。
只有剑光和雷光，纠结成一团。
灵玉静静地看着，神识清楚地感觉到袁复的度劫情况。
雷光逐渐消逝，她松了口气：“成功了。”
仙娥点点头：“总算没有功亏一篑。”
要是倒在天劫这一关，那就太冤了。
不多时，天劫结束，天雷散去。
袁复意气风发地走过来，行了大礼：“多谢真人看顾。”
其实他这时候最想感谢的人是徐逆。这些年，越是修炼，袁复心里越清楚，自己冲击化神的可能性很小。如果徐逆没有带他离开沧溟界，估计他撑死也就是元婴后期。
徐逆教了他功法，时不时指点修炼，还给了不少宝物。没有那些宝物相助，袁复觉得，自己化神的机会不超过两成。
以前，袁复跟着徐逆，更多的是利益权衡。直到自己度过天劫，才深切地感觉到，徐逆对他的帮助有多大。是以，对灵玉这一拜，真心居多。
灵玉让他起来，勉励了一些话。
袁复老老实实地听了。
灵玉回来，他在闭关中，这会儿自己化神成功，发现灵玉竟然已经进入后期，心中吃惊不小。
到了这个份上，他由衷服气了。
一千五百岁，自己刚刚踏入化神，灵玉却已经后期了。这个修炼速度，根本没法比啊！
随后，袁复又知道灵玉成为无梦真人徒孙的事，更是惊讶。
听说了原委，袁复唏嘘：“没想到真人在藏虚界有这样的机缘，如果主上知道，也不必外出了，也不知道主上现在怎么样了。”
灵玉很淡定：“身为剑修，历练是最好的修行方式。等我境界稳了，如果还没有他的消息，就出去找找。”
袁复心想，徐逆就是为了寻找灵玉，才外出游历的。要是他不回来，灵玉又出去找，会不会两人一直碰不上？
唉，算了，这种事他目前操心不上，还是先把自己的境界稳定了再说吧。
袁复能突破化神，靠了一点运气。虽然成功度过天劫，却有一点根基不稳的隐患。
说了些话，灵玉就放他回去静修了，估计要过上几年，他才能出来。
看着袁复离去，灵玉对仙娥笑道：“婆婆，等袁复出关，你就能轻松一点了。那些杂务，大可以交给他处理。”
袁复与徐逆之间存在主仆魂契，不用担心他的忠心问题。在紫霄剑派的时候，袁复就处理惯了这种杂务，应对起来很熟。
仙娥点点头：“如果能这样，就最好了。我的时间不多啊……”
说到这个，灵玉很关切：“婆婆，我看你这两百多年，修为进步不快，剩下的寿元，是不是能够突破到炼虚？”
仙娥苦笑：“说实话，我心里越来越没底。没恢复修为的时候，只担心时间不足。后来恢复修为，才发现难度比我想象的还高。”
仙娥自身资质不低，她遇难之前，已经有希望冲击后期了。如果没有遇到那件事，有很大的机会达到化神圆满，挑战炼虚。
“问题出在哪？”灵玉关切地问。
仙娥道：“我的元神沉睡太久，变得有点迟钝，修炼速度大大降低。”
灵玉皱起眉头，之前她只觉得，近三百年过去，仙娥的修为增长不多，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有办法吗？”
仙娥叹息着摇头：“我意识到这个问题，就已经托人打听过了，像我这样用秘法保存元神，本身就会有消耗，基本不可能解决。”
灵玉想了想：“下次见到真君，我问问他吧！”
仙娥闻言大喜，却又有些忐忑：“这种小问题，去问真君合适吗？”
灵玉笑道：“只是闲聊的时候随口一提，真君不会介意的。”
灵玉说到做到，过些日子，她去求见无梦真君，问了这个问题。
今天无梦真君兴致不错，摆了棋盘，让灵玉跟他下棋。
灵玉对下棋从来没兴趣，棋艺简直不能见人。无梦真君也不嫌弃，灵玉毫无章法地乱下，他仍然不紧不慢地布局。
“元神迟钝？”无梦真君落下一子，说道，“要解决，也不是没有办法。”
灵玉大喜：“真的吗？”
无梦真君淡笑道：“骗你作甚？因为秘法而元神迟钝，那就说明，她的元神并没有完全醒来。”
灵玉听出了话中之意：“师祖，您的意思是说，她这个样子，并不是因为元神消耗？”
“元神没有我们以为的那么弱。”无梦真君指了指棋盘，示意灵玉落子，“化神不比元婴，经历过天劫，元神的强度其实超过你的想象。只是，修为不足，这种强度往往没有表现，需要修为一步步提升，才能看到结果。”
胡乱下了一子，灵玉问：“那要怎么让她沉睡的元神醒过来？”
“受到刺激，自然就醒了。”无梦真君看着她落下的子，无奈提醒，“下到这里，你是想杀了自家的长龙吗？”
灵玉低头一看，发现自己下得乱七八糟，一阵心虚。别人跟师祖下棋，为了让师祖尽兴，绞尽脑汁小心应对，她倒好，本来棋艺就差，这么个不经心的下法，死人都会被气活过来。
收回心思，仔细琢磨了一下，重新落子，她才接下去问：“师祖，受到刺激是什么意思？”
无梦真君道：“人在什么时候，受到刺激最深？”
灵玉思索：“危险的时候？”
无梦真君点头：“尤其生死关头。”
“呃……”灵玉问，“有没有比较安全的方法？”
无梦真君说：“我可以给你一个秘法，不过，事先提醒你，再好的秘法，都不如自然而然的刺激效果好。”
……
陪无梦真君下了局棋，就拿到了一个秘法，灵玉心情大好。出了殿门，满脸带笑。
“程师叔！”薄志新迎上前来。
灵玉笑着点头，往旁边一看，发现一张熟面孔。
“阮师姐？”
听到她的声音，阮唐抬起头，对她一笑：“程师妹，好久不见了。”
灵玉发现，阮唐的脸色很不好看，似乎有伤在身。
她没有多问，识趣地道：“阮师姐来求见师祖？那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阮唐点点头：“程师妹请便，过些时候，我再上门拜访。”
灵玉原以为阮唐这句话是客气，没想到，几天后阮唐真的来了。
“阮师姐，你的脸色不大好，是不是……”
灵玉很好奇。当年阮唐邀请她去东黄界，她没有答应，过后阮唐找了其他人同行。结果如何，灵玉没有打听，并不知晓。如今看来，她的难题不但没有解决，好像还更严重了。
阮唐露出淡淡的笑：“实不相瞒，我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调侃了自己一句，她接下去道，“程师妹你也看到了，我这伤是越发严重了。当年去了东黄界，无功而返，我便放弃了那件宝物。不久前，我得到另外一个消息，去了另一个荒僻的大千世界寻宝，谁知道，此行出了差错，宝物早就被其他人拿走了，自己却因此受伤更重。唉，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一番心思，都白费了。”
“那还真是不走运。”
“回来后，我思来想去，还是要去东黄界一趟。这不，又求到程师妹头上了。”
阮唐的姿态放得很低，灵玉一时间不好拒绝。
再说，十年苦修，她的修为已经稳固住了。
“这……”
阮唐笑道：“程师妹先不忙着拒绝，就算要去，也要等一段时间，我先调养一阵再说。不如你好好想想，过些时候我再来听回信。”
灵玉便问：“阮师姐，你上次为何会无功而返？那些蛮荒古兽很厉害吗？”
阮唐认真地答道：“蛮荒古兽厉害，这是其一。最关键的是，我们低估了那里的情况。栖息于那处的蛮荒古兽，常年累月扰乱五行，已经将周围的环境完全改变了。我上次寻到的外援，在易理上面造诣不足……”
原来如此，所以最终还是找到她头上。
“程师妹，你可以放心。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我会多邀帮手。另外，我会事先交付报酬，不管成不成功，就算是辛苦费了。如果此行还有所得，我只要那件宝物，其他一分不取。”
阮唐说着，将自己愿意付的报酬大概提了一下。
不得不说，阮唐很大方，她出的报酬，怎么都算得上丰厚。当然了，灵玉自己身家不少，就算报酬再丰厚，也打动不了她。
“对了，听师祖提起，程师妹门下有位修士，需要施展一种刺激元神的秘法，是不是？”
灵玉看向她。无梦真君居然会跟阮唐提起此事？这算是她的隐私……
阮唐看出她的心思，笑道：“程师妹不必多想，我此前元神受伤，问了师祖不少这方面的事情。之前求见师祖，我顺口问了一句程师妹的来意，师祖略微提了一句，秘法的内容是我自己猜出来的。”
灵玉的神色稍微缓和一些：“是吗？”
“程师妹，那项秘法我也知道，虽然不算多高深，但需要一些少见的奇物。恰巧，我为了养元神之伤，这些年搜罗了不少这方面的宝物，大部分都有。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把这些东西当成报酬。”
1029、应约
阮唐提出了一个让灵玉无法拒绝的条件。
初心居目前还离不开仙娥，所谓生死之危的刺激，对仙娥来说不实际，所以最好的法子，还是按照那个秘法，刺激仙娥的元神。也许这个方法不彻底，但仙娥最大的问题是，寿元也许无法支持她踏入炼虚，这种情况下，稳妥才是需要考虑的第一因素。
阮唐离开后，灵玉向仙娥说了这件事。
仙娥的神情有些动容：“真人，已经失败过一次，说明此行很危险，你……”
灵玉摆手：“就是因为已经失败过一次，这次没有十足的把握，阮唐不会轻易动手。”
“那么，她可信吗？”
灵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也无法回答。
阮唐可信吗？表面看来，她没有任何疑点，只是，灵玉深知自己在无梦山地位尴尬，不得不小心些。
仔细思量了一会儿，灵玉道：“她应该没胆子利用这件事设陷阱，不管我在无梦山多么不招人喜欢，最起码真君看我还算顺眼。以阮唐的身份，她如果因为此事，惹来真君的恶感，对她来说得不偿失。”
仙娥被灵玉的话说服了：“那什么时候动身？”
灵玉笑道：“不急。阮唐有伤在身，就算从真君那里求得灵药，也要花几个月稳固伤势。趁这个时间，婆婆，你帮我打听一下东黄界的情况。”
仙娥点点头：“放心吧，我会利用一切人脉，弄清楚里面的玄机。”
事关自身，仙娥很上心。
半个月后，东黄界的情况放在了灵玉的案头。
灵玉仔仔细细地翻看了好几遍。
“真人，有问题吗？”她许久没有说话，仙娥忍不住问。
灵玉放下手中的玉简，说道：“难怪阮唐第一次无功而返，东黄界的情况很复杂啊！”
仙娥点头：“确实，东黄界的环境，五行阴阳完全失序，可以说，那是一个类似混沌的世界。就算没有那些蛮荒古兽，光是这样的环境，危险性就不小。”
灵玉想了想：“让徐月和我一起去吧。”徐月天生擅卜，在这方面的感应很敏锐，同行的话，会是一个好帮手。
数天后，阮唐过来听回信。
“程师妹，你觉得如何？”
灵玉道：“阮师姐的条件太好了，我都舍不得拒绝了。”
阮唐笑了起来：“程师妹肯答应，我总算放下心头大石了，这一趟定能如愿以偿。”
灵玉看着她，似有疑虑。
“怎么，程师妹还有疑问？”阮唐挑眉。
灵玉问：“阮师姐对我这么有信心？论修为，我并不算出众。”
阮唐进入后期已经多年，她的修为比刚刚后期的灵玉要强一些。
她摇头道：“程师妹也太自谦了，论修为，我只是占了先行迈入后期的便宜，比你稳固些。我在你这样的年纪，还不知道后期在哪呢！”
灵玉目光微动，她好像从来没有在外面宣扬过自己的年纪，阮唐怎会知晓？
阮唐似乎看出她的疑惑，笑道：“上次求见师祖，师祖瞧我太自傲了，所以拿程师妹教训我。”
“是吗？”灵玉微一扬眉。
“师祖说，我不要太自傲了，以为自己真的多了不起。这世上天才多得很，就算在神霄界，也不是没有比我更出色的，比如程师妹。我自小有名师指点，元婴时更得到师祖的亲自关照。而程师妹出身小界，各方面的条件都比我差得远，可如今说起来，却比我强些。程师妹，你当真只有一千五百岁？”
阮唐的神色里，带着好奇。
这让灵玉的警觉心放松了一些。薄志新说过，那位六师叔受伤后，阮唐有一段时间由无梦真君亲自指点，他们之间的感情，当然比自己要深厚一些。面对亲自教导的后辈，无梦真君表现得亲近些也很正常。毕竟，他本身就是极为温和的性子。
“不错，我如今刚刚一千五百岁。”
阮唐的神色里充满了赞叹：“真是不可思议，往常听说过许多天才之事，几乎都是名门之后。就说洞玄宗那位简真君，人界独一无二的天才，他的出身亦不简单。”
灵玉淡淡一笑：“现在说这个还太早了。化神之后，每个境界都比前一个境界艰难数倍，我也不知道自己能走到哪一步。”
“程师妹太谦虚，”阮唐说，“你不是已经五行解离了吗？这么顺利地修炼到化神后期，算起来，也许只要三五百年时间，就能够冲击炼虚了。哎呀，师祖说的真没错，我不能掉以轻心，让你抢在前头，不然，以后还怎么有脸让你叫师姐？”
这句话带着亲昵，不知不觉，两人之间的关系拉近了一些。
灵玉笑道：“我们这样正式传承的弟子，师姐师妹，看的是入门先后，又不是修为高低。”
“话虽如此，我这么自高自大的人，输给师妹，以后还怎么有脸对师弟师妹们摆谱？”
“难道阮师姐的爱好，就是对师弟师妹摆谱吗？”
“当然了，富贵要还乡，不就是为了摆谱？”
气氛逐渐轻松，两人说笑了一会儿，慢慢拉回正题。
阮唐道：“程师妹，既然你答应了，这事我就正式着手了。我已经向师祖求了灵药，只要稳固住伤势，就能出行。过段时间，等我找好其他帮手，介绍给你认识。已经失败一次，这一次定要万无一失。”
灵玉点点头：“好，那就等阮师姐的消息了。”
又商议了一些事情，阮唐告辞。离去之前，她道：“没想到程师妹这么好说话，并不像传闻那样孤僻，以后要多多来往才好。想当初，韦师妹她……唉！”
阮唐话只说了一半，就离开了。
灵玉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真人，怎么了？”仙娥见她神色不对，问了一句。
灵玉皱起眉头：“婆婆，你再帮我打听一下，阮唐和韦青关系如何，万一她们……”
韦青之死，与她大有关系。虽然玄天仙府里发生的事情，外人并不知道，可用心的话，还是能打探出她与韦青有过一战。
“你担心她跟韦青有关系？”
灵玉道：“无梦真君门下，能够得到其欢心的女弟子就那么多，阮唐和韦青可能很熟。万一阮唐因为韦青之事对我怀恨，那我自己送上门，岂不是太冤了？”
仙娥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除了仙娥这边，灵玉自己也去打探消息。
薄志新听了她的问题，想了想：“韦师叔吗？阮师叔确实与她认识，不过，关系说不上多好。”
“是吗？她们俩年纪相近，又都被真君看中，应该很谈得来吧？”
薄志新摇头：“阮师叔的性格与六师叔相似，不爱交际。两人在真君这里遇到，韦师叔倒是颇为热情，可阮师叔待她一直平平。”
灵玉觉得奇怪，相识以来，她没觉得阮唐待人冷淡。相反，她和阮唐之间，反而是阮唐主动些。
薄志新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凑过来道：“程师叔，我与你说句实话，你可不要外传啊！”
灵玉露出笑容：“只是无聊说说闲话而已，难道还当件正经事到处说么？”
薄志新笑，低声道：“阮师叔其实一直不怎么看得上韦师叔，所以，不大理会她。”
“为何？”
薄志新露出那种“你懂的”表情：“韦师叔的身份，说起来并不高。如果不是被真君亲自指点过，她连真传都算不上。”
灵玉了然。韦青的父亲，只是无梦真君的记名弟子，身份并不高，跟正式入了排行的弟子不能比。而阮唐呢？她师父是无梦真君看重的弟子，曾经手握无梦山的大权，两人论起来，身份差距不小。
不过，阮唐看起来并不是个注重出身的人。就说灵玉自己，她也就是挂了个名头，说是嫡支，可天随真人早就叛出了师门，她这个半路认回来徒孙，跟无梦山正宗嫡传不能比。
“阮师姐看起来很和气，应该不会在意这个吧？”
薄志新道：“其实，韦师叔也很不容易，她的出身没什么可说的，能够被真君看中，那是自己的本事。可是，阮师叔好像不喜欢她的性格。”
韦青的性格……是说她太势利？还是说她太阴险？
“对了，真君为什么会看中韦青？因为她资质高吗？”在灵玉看来，韦青也只有这一个优点了。
薄志新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真君的喜好，谁也猜不透，几位师伯祖常送门下弟子过来，但是，能被看中留下的很少，几乎没有共通点。”
“呃……”薄志新口中的无梦真君，跟灵玉认知的无梦真君，有着不小的差距。灵玉觉得，无梦真君再容易讨好不过，他在小辈面前，完全没有架子，只要不过分，几乎任何事都可以包容。
原来，是她看得太片面？或许是因为，她是天随真人的弟子，所以无梦真君特别包容？
“这么说，她们俩谈不上交情了？”
“是啊。”薄志新说，“顶多在真君这里遇到的时候打声招呼，至于私底下有没有来往，我就不知道了。”
“哦……”
“程师叔怎么会想到这件事？韦师叔好像就是在藏虚界陨落的吧？唉，都快三百年了，很快就没人记得她了。”
灵玉有点心虚，答道：“韦青陨落的时候，我就在场，近日突然想起她来，所以有此一问。”
1030、出行
韦青之死，没什么可说的。
她进入玄天仙府，惊动天随真人，之后还把全无灵智的天随真人引到炼虚修士争斗的现场，造成惨案。
当初进入玄天仙府的修士，有些逃出来了，有些陨落在里头，其中包括无梦真君一位记名弟子。
严格说起来，那天的惨状，韦青要负上一部分责任。不过，她人都死了，再提起来也没什么意义。
只不过，灵玉再怎么问心无愧，要是遇到不讲理的人，非要把韦青之死怪罪到她的身上，她也没办法。
目前这种情况还没出现，阮唐看起来跟韦青没什么关联。不过，她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呢？
几个月时间平平静静地过去。
半年后，灵玉站在无梦山脚，抬头看着远处的结界入口。
身为南天的门户，神霄界永远这么忙碌。
她想起薄志新跟她说的话。
“我们神霄界，按说也是个难得的大界，可是，整体灵脉算不上好，资源也不够丰富。若不是如此，早早就让人占了，也等不到真君在此建起道场。”
无梦真君的年纪，在大乘修士中不算大，他踏入大乘的时候，真正的大界早就被瓜分完了。如果神霄界各方面条件都很好，估计早就被人抢走了，哪还轮得到他？
“……所幸，神霄界的位置不错，很多人来南天，都会在神霄界中转。所以啊，真君干脆把自家道场建在结界入口附近，然后将无梦山开辟出许多的洞府。很多人笑话真君，觉得这个举动没有大乘真君的气派，可他们都不知道，就因为真君将无梦山的洞府分批出售，使得神霄界真正成为南天的门户！南天的大乘修士，实力比真君强的不少，可论起名声，咱们神霄界绝对排在前列！”
说这句话时，薄志新的神情很骄傲。
灵玉感觉到他言语中对无梦真君的崇敬，听了这个缘由，她同样心生敬佩。
“确实很难得……”
无梦真君不是那种拘泥于脸面的人，他有一种万物不萦于怀的高人气度。散修，卖洞府，世人对这位大乘真君心怀轻视，但他不以为意。如今神霄界的兴盛，说明他的付出值得。
神霄界资源不丰富又如何？身为南天的门户，南天高阶修士最集中的大千世界，南天的资源流入流出，几乎都会经过神霄界。这里能找到大部分珍稀之物，那么，它和那些大界又有什么区别呢？
不过，话说回来。这种事，对大乘修士来说，多少损伤威望，如果无梦真君也是名门出身，恐怕拉不下这个面子。散修有时候比那些名门修士变通得多。
“程师妹！”灵玉身后传来声音。
她转回头，看到阮唐与一名男修相携而来。
这名男修她识得，阮唐凑够帮手，找了机会让他们先行认识。
这也是为了安灵玉的心，让她有机会打探这些同伴的背景，免得心怀疑虑。
“程师妹。”这男修向她翩翩一礼。
他相貌俊朗而英气，双眉飞扬，给人的感觉却很安静，有一种大师兄的稳健气质。
此人名荀清，亦是无梦山门下，是那位闭门苦修的三师伯的小弟子，如今亦是化神后期，即将冲击炼虚。
灵玉打听过，荀清在无梦山极有名。那位三师伯门下人才济济，这荀清是他的小弟子。徒孙中炼虚修士都不少，能让那位三师伯动了收徒心思，荀清的天分可想而知。他现在刚刚两千岁，修为比阮唐还高深些。
阮唐找了他当帮手，对这次东黄界之行，可说是势在必行。
“阮师姐，荀师兄。”灵玉回礼。
她回身指了指身侧的徐月：“这是我的门人，徐月。她天生擅卜，在五行阴阳上十分敏锐。”
徐月的情况，灵玉已经告诉过阮唐了。不过，上次因为徐月在闭小关，没能见上面。
阮唐微笑点头：“辛苦了。”
徐月向他们行了一礼，站在一旁，沉默以对。
阮唐眼里浮起一丝惊奇，笑道：“都说你身边这位侍从，与你夫君性子极像，莫非他也是这般沉默寡言？”
灵玉笑而不答。
徐逆目前还没有消息，看来，她真的要亲自走一趟了。
希望到时候别再走霉运，万一她走了，徐逆回来了，两人就是碰不上面……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吧？
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过了一会儿，又有几个人过来了。
阮唐还找了三个帮手，两男一女。
两个男的里面，一个中年样貌，平凡无奇，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还带着稚气。
不过，那个年长的，其实是他们的晚辈，阮唐的师侄。而那个年少的，却是无梦真君的记名弟子，他们还要唤一句师叔。
剩下那名女修，长得极为艳丽，却穿了一身很保守的黑色。她是那位三师伯的徒孙，荀清的师侄，名叫袁贞。
阮唐私下里跟灵玉说过，袁贞是半途拜入无梦山的。她原是某个小界的宗门弟子，因为长得漂亮，被宗门长老逼迫为侍妾，一怒之下，将那位宗门长老设计断了子孙根，逃了出来。
那家宗门，在那个小界里颇为势大，当时袁贞只有筑基修为，本来必死无疑。谁想她运气好，三师伯门下一位弟子恰巧去了那个小界，寻找某件奇珍，顺手救了她。后来，被她的决心感动，带她离开那处小界，回到无梦山。
阮唐看起来亲切，实则眼光很高，但她对袁贞评价颇高。袁贞各方面的条件都很一般，够不上优秀的标准，否则当初那个小界的宗门长老，也不会有胆量逼迫她当侍妾。她拜入无梦山，没有人看好她的前程，但她凭借自身坚定的意志一路闯过来，直入化神。
能够达到化神，怎么也不算差了。而且，她并没有卡在化神初期，经过短暂的磨合后，修为稳步前进，不久前突破了中期。
她已经三千岁了，跟阮唐、荀清这样的优秀弟子当然不能比，但，联系到她的资质，能够有这样的成就，相当不易。
阮唐看上她，因为她曾经有过机缘，元磁之术极为出色，在东黄界那个混沌世界里，能发挥不小的作用。
不包括徐月，阮唐找的五个人，只有两个人是化神中期，其他都是后期。这样的阵容，不可谓不强大。
灵玉之前跟他们会过一面，对此行有了信心。这些人，全部来自无梦山内部，比外人可信得多。而且个个实力不凡，如果能够同心协力，就算此行不成，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灵玉也不惧。有徐月在旁，她的仙书里还有成渊等人，哪怕她跟阮唐等人闹翻了，也不至于逃不出去。
不过，灵玉觉得，他们应该不会这么做。不管怎么说，无梦真君对她还不错，一直很照顾，如果设陷阱害了她，无梦真君无论如何都会震怒。这不仅仅涉及到人命，而且还是内部相残。无论自身多么严酷的性子，宗师们都不会允许自家弟子自相残杀。
七人各自见了礼，阮唐道：“行了，时候不早，我们这就动身吧。东黄界的风季快来了，如果不能赶在风季前回来，我们的麻烦就大了。”
众人点头。东黄界那个蛮荒世界，本身的环境已经十分可怕，它一年有大半年处于风季，一到那个时候，整个东黄界都会被黄沙覆盖，到处都是龙卷风。要是被缠住，谁也说不好会被卷到哪里，万一进了某个蛮荒古兽的巢穴，那可就糟了。
“走吧。”阮唐说罢，身影化虚，人已经消失在原地，往结界入口遁去。
荀清吩咐了一句，紧随其后。
灵玉看了徐月一眼，两人同样飞遁而起。
化神修士出行，架势远远不如元婴修士，他们几乎没有遁光，行经之处，只有偶尔洒落的点点灵光。
不多时，一行七人，经由结界出了神霄界，往旁边的东黄界遁去。
这时，无梦山的某间天字洞府内。
“十一，你确定不会有问题？”老七一脸怀疑地看着对面的十一。
十一淡淡道：“既然七师兄不信任我，何必交给我呢？”
老七脸上的横肉抖了抖，露出笑：“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不过多问一句，就不相信师兄了？你当年说包在你身上，可好几年不见动静，我这不是着急吗？”
十一笑了笑：“七师兄，像我们这等修为，千年不过等闲，才十年算得了什么？再说，这不是要找个好机会吗？师父对那小丫头很看重的样子，我要在无梦山动手，岂不是往师父脸上扇巴掌？”
“呵呵，我不是这个意思……”
十一露出亲切的笑：“七师兄不用解释，我能不相信你吗？咱们兄弟俩，谁跟谁啊？要是没有师兄，小十一也没这么大胆子啊！这事办好了，还要师兄给我善后呢！”
“十一你这么想就好了。放心，哥哥答应了，一定不会食言的，东西我们一人一半，说到做到！”老七端着一张土匪脸，努力做出兄友弟恭的样子。
1031、初战东黄界
东黄界。
灵玉事前查过东黄界，也看过许多关于东黄界的情报，但，当她真正站在东黄界上空的时候，还是被东黄界的景观震撼了。
东黄界不算大，顶多只有神霄界的十分之一，大概跟沧溟界差不多。
这个大千世界，距离神霄界很近，照理说，应该很繁荣才是。
一个拥有大乘修士的大界，可以带动周围十几个大千世界的繁荣，更何况神霄界还是南天的门户。
但是，东黄界并不在其中。
因为，东黄界的环境实在是太差了！
这个大千世界，仿佛是专门为蛮荒古兽留下的，天地法则混乱，以至于人类无法生存。就连生存能力比人类强得多的妖修，也只有极少的一部分能够适应这里的环境。
恶劣的环境，凶残的蛮荒古兽，还有那些习性靠近蛮荒古兽的妖修，这里的环境吓退了所有人。就连那些专门到各处险境历练的修士，也不会选择这里。
这里面有两个原因，其一，这里环境太混乱，五行阴阳完全失序，留的时间稍微长一点，就会影响自身的状况。其二，几乎没有产出，修士修炼，那是需要资源的，在这种地方苦熬，却不能得到有用的资源，那不是浪费时间吗？
不过，也有少量例外。
比如，东黄界这种完全失序的地方，适合修炼某些特殊功法。还有些人，会冒险来这里猎杀蛮荒古兽。
无论因为什么来到这里，都不会久留。东黄界这种地方，对正常人类和妖修来说，有害而无益。
此刻站在东黄界的上空，看着这块苍茫大地。空中到处都是滚动的土黄色旋涡，这些旋涡远看像一个个眼睛，点缀在东黄界暗沉的大地上，别有一种沉重的美感。
但是，一旦进了结界，他们就能听到嘶吼声，沉闷地在耳边回响，好像有人拿着闷鼓不停敲打，轰隆隆的，听久了，连正常的听觉都会受到影响。
灵玉想，还好跟她来的人不是仙娥，否则，听觉敏锐的仙娥还不被这种声音逼疯？
东黄界从天到地，都是昏暗的，除了黑色就是土黄色，就连天空的云海，汹涌起伏，看起来就像滚动的泥河。
这里简直就是被抛弃的地方，穷山恶水都不足以形容。凶恶、惊险、一切不美好的词汇，都可以用在这里。
“我们下去吧。”阮唐的声音响起。
在这种环境里，声音无法传达，她直接用了元神传音。
阮唐还没动作，荀清挡了她一下，开口：“我先下去。”
他的声音有一种淡定从容的味道，灵玉第一次听的时候，就在内心感慨。像荀清这样的脾性和派头，不应该是那位三师伯的小弟子，而应该是大师兄才对。
荀清说完，身影从高空慢慢下坠。
阮唐犹豫了一下，没有阻止，稍微等了等，才慢慢往下落去。
没等他们落在地面上，荀清的声音传来：“下面有只蛮荒古兽，我们避开还是斩杀？”
阮唐问：“它发现我们了没有？”
顿了顿，荀清答道：“已经发现了。”
“那就杀了吧。”阮唐说，传音给其他人，“做好准备，我们速战速决。”
东黄界的环境，不适合长期驻留，阮唐这次的计划，最多只给三天的时间。如果三天没能达成目标，他们这个小队就会放弃，直接撤走。
不管怎样，自家的前程才是第一位的。
灵玉看了徐月一眼，徐月轻轻点头，表示自己理解她的意图。
还没有落地，灵玉便听到了蛮荒古兽的嘶吼声。吼声震天，她的耳朵嗡嗡作响，下面的大地似乎都在震动。
蛮荒古兽是蛮荒时期遗留下来的野兽，这种野兽身体强横无比，却没有开启灵智。自从人类从广乐天走出来，占据一个个大界，繁衍生息，蛮荒古兽便退出了历史舞台。那些适合繁衍的大界被人类占据，而蛮荒古兽，只能在荒僻之处生存下去。
灵玉曾经看过记录这段历史的古籍。有些人觉得人类很残忍，将蛮荒古兽赶出了它们本来生存的地方。
但，灵玉并不这么看。
蛮荒古兽性情凶残蛮横，它们自成社会，对于其他灵物，极为残忍。没有灵智的情况下，这种捕杀没有尽头，这样下去，其他灵物迟早会灭绝。而其他灵物的灭绝，又会使得环境变得更加恶劣。古籍里记录的几个蛮荒古兽极其兴盛的大界，最终都慢慢走向衰落，就是明证。
也只有东黄界这种本身恶劣的环境，才受得起这种破坏，让蛮荒古兽生存下去。
还没有落地，灵玉已经闻到了蛮荒古兽口中喷出的令人作呕的腥气。
袁贞轻叱一声，率先出手。
一个白色的元磁之球滚出来，在空中滴溜溜地转头，突然四散，分裂成数百个小球。
这些小球依照特殊的方式排列，织成了一张有形而无质的网。
无梦山门下，并非所有人修炼的都是同一种功法。功法总有适合不适合，那些不适合修炼无梦山传承的弟子，只能另辟蹊径。
袁贞就是其中之一。她能够进入无梦山，本身就是一种运道。她的师父收她入门，并非看中她的资质。入门之后，发现她并不适合修炼无梦山的功法，只能另寻妙法。她的师父给她寻来的妙法，就是这种元磁之术。
与此同时，徐月也出手了。
她抛出一件白色玉盘。这件玉盘，细看就能发现，上面其实叠着三个玉盘。三个玉盘大小不一，底盘最大，中间次之，最上面的最小。玉盘上绘着奇特的符号云纹。
徐月默默掐起指诀，一道灵光飞出，三个小玉盘同时发亮，一点一滴，上面的符号纹路好像活了一般，中轴更是转动起来。
当小玉盘停下，最终指向的地方，底盘上飞出一个符文，倏然扩大，然后压了下去。
周围混乱的气流，在这瞬间停住了。
配合袁贞的元磁之术，周围静止。
那些混乱的五行阴阳，在这一刻被理顺。虽然这是暂时的，却足够他们行动了。
如梦似幻的花瓣落下，阮唐手心现出一朵幽莲，一声轻喝，幽莲坠落，向那只蛮荒古兽打去。
这只蛮荒古兽的体型不小，好像一座肉山。褐色的皮毛，厚厚地覆盖在身上，保护着躯体。
蛮荒古兽的外皮十分坚硬，几乎没有办法刺穿。
而阮唐的幽莲坠下时，这只蛮荒古兽好像被重击了一般，脑袋歪了歪。
灵玉轻轻一振袖，剑气飞出，化成剑网，呼啸而下。
紫色剑气，凌厉无匹，蛮荒古兽发出一声惨叫，厚皮上顿时见了血痕。
灵玉眉头轻轻一皱，东黄界的蛮荒古兽，实力要比她想象的厉害一点，这个程度的出手，居然只是留下血痕而已。
她觉得不足，其他几人却吃了一惊。
阮唐他们久居神霄界，就算没有来过东黄界，也听过不少传闻。这里的蛮荒古兽，十分难捕猎，别看这只蛮荒古兽的实力只有化神初期，真正来说，一个化神后期的修士，未必能够伤到它。正是因为这身坚韧的皮，有时候会有修士过来猎杀它们。那种捕猎小队，往往要花费极大的力气，才能够伤到蛮荒古兽。
没想到，灵玉只是出了一剑，这只蛮荒古兽便见了血。
剑术之利，简直惊人！
荀清和阮唐双双变色。其他人不知道，他们俩却清楚，灵玉现在说是无梦山门下，功法上来说，与无梦山没有什么关系。据说，她传承的是丹霄观的功法，同时，也会北极上真宫的剑术，也就是传说中的剑法双修。
他们虽然听过这样的传闻，但一直以为，她的剑术只是锦上添花，说出去好听而已，万万没想到，出手竟如此利落。这样的剑术，何止是锦上添花，当做剑修，也没什么不对的。
除此之外，阮唐又想到一件事。她找灵玉加入小队，为的是理顺东黄界的阴阳五行，免得这种失序的环境，影响自己的战力，并没有指望她出多大的力。万万没想到，灵玉多带了一位门人，这位门人联合袁贞，就能够将阴阳五行稳住，这么一来，灵玉得以全心出手，而不必花费在稳定环境上。
这对阮唐来说，简直就是惊喜。徐月做了她原本希望灵玉做的事，而灵玉表现同来的实力，强悍得惊人，她白得了这么强的助力。
阮唐顿时信心大增，有这么强的帮手，还怕此行不成吗？
徐月和袁贞稳定局势，灵玉等人出手，这只化神实力的蛮荒古兽，就这样被他们迅速地灭杀了。
当这只蛮荒古兽哀鸣着倒下，地面震动，阮唐松了口气。
东黄界的蛮荒古兽，论实力都不是很强大，只是碍于他们坚韧的外皮，想灭杀极难。没想到他们这么短的时间，就把一只蛮荒古兽灭杀了。按这样的速度推算，说不定这一趟根本不用花三天时间。
结束战斗，阮唐没有下去，她道：“你们将这只蛮荒古兽分了吧！”
此行她有言在先，如有其他收获，她一分不取。所以，就算这只蛮荒古兽十分贵重，她也没有动手。
阮唐并不贪婪，知道轻重缓急。这只蛮荒古兽再贵重，都不如自己的前途重要，等元神恢复，还缺一只蛮荒古兽吗？
1032、避风
灵玉等人落在地面上。
在上面战斗的时候不觉得，落下来才感觉到，这只蛮荒古兽体形有多巨大，称为肉山一点也不为过。
“师叔们不必动手，我来吧。”那个中年修士，阮唐的师侄葛伦很自觉地说。
在场七个人，他和袁贞的辈分最低，这种活当然要小辈来。
葛伦说完，手一挥，一只笔出现在蛮荒古兽上方。他轻轻一动，这只笔放出万丈毫光，洒到蛮荒古兽的身上，这座硕大的肉山便四分五裂。
袁贞唤出一把飞剑，小心地开始剥皮。蛮荒古兽的皮，是它身上最珍贵的东西。
“时间不够，我们也别讲究了，一起动手？”阮唐询问的目光落在其他人身上。
荀清点点头：“是，东黄界这种环境，越早离开越好。”
灵玉当然不会有意见，她本来就不是端架子的人。
只有那个少年，无梦真君的记名弟子周子鹏微微皱了下眉头，似乎有些不喜。可仔细想了想，荀清说的有理，便也应了：“好吧，咱们动作快点。”
七人一起动手，片刻功夫，偌大的一只蛮荒古兽，被分解到一个个乾坤袋里。
事后分赃还算顺利，他们都是同门，再加上自矜身份，没有人斤斤计较。
灵玉没要其他的东西，她拿出一些材料，换走了蛮荒古兽的皮。
荀清等人爽快地答应了，周子鹏大概也想要，犹豫了一下，放弃了。
灵玉拿出来的，件件都是奇珍，他们就算把皮让出去了，也不算吃亏。
分赃结束，七人继续前行。
阮唐已经来过一次，熟门熟路地带着他们往目的地飞去。
个把时辰后，耳边呜呜声越来越大。
阮唐停下，喊道：“起风了，我们先下去躲一躲。”
东黄界的风极为可怕，一个个龙卷风成群出现，像一只只怪兽，凡是地面上有东西的，都会被风口吞吃卷走。
风里夹裹着大量的泥沙，一旦被卷进去，那些泥沙在风力的作用下，打在身上，就好像被无数的剑气穿过似的……灵玉设想了一下那种状况，后背不禁一凉。
一年的时间里，东黄界有超过九个月处在风季中，这种龙卷风到处都是，根本不能出行。生活在这里的蛮荒古兽和妖修，会在剩下的三个月里猎食，一到风季，马上躲进巢穴里，直到下次风季结束才会外出。
不过，就算不是风季，东黄界时不时也会刮起龙卷风，只是没有那么大的声势。
阮唐袖子一拂，一道灵光直坠而下，地上出现了一个深坑。
七个人，鱼贯跃入，在深坑里躲好。
这种躲法，有失化神修士的风度，不过，反正东黄界没人，在天地伟力面前，还顾什么风度？
众人在深坑里各寻位置，灵玉看了看，直接拂袖坐下，打坐养神。
她看过情报，东黄界的龙卷风，一般会持续一段时间，才会消解。
上面风声呜呜，狂啸怒吼，仿佛末日来临似的。
灵玉静坐了一会儿，感觉风声小了些，睁开眼。
深坑不大，众人都挤在一处。她一边挨着徐月，另一边则是袁贞。
袁贞沉默寡言，和她一样盘坐于地，闭目养神。挨着袁贞的是周子鹏，他低着头，在看手心的一件东西。
然后是葛伦，拿着刚才那只蛮荒古兽的角在仔细打磨。
阮唐和荀清坐在一处，正在低声交谈。他们直接传音，到底说了什么，别人听不清。不过，从他们的神态，灵玉好像看出了什么。
这两人，就算不是情侣，应该也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吧？看他们说话的样子，似乎格外亲近。
仔细想想，他们俩挺般配的。一个是三师伯的弟子，一个是六师叔的爱徒，身份配，修为配，外表也配。
发现了她的瞩目，阮唐抬头对她笑了笑，神态里没有任何不自然，而是顺口跟她谈了起来。
“程师妹，听说你出身一个不知名的小界，这是真的吗？”
听到她的问话，周子鹏等人抬起了头。
对程灵玉这个人，无梦山门下不少人好奇。
那位四师伯，在许多人的记忆里等于无。真君前五名弟子，只剩下一人还留存于世。大部分人对这四位早早陨落的师伯，压根没有印象。
灵玉突然出现，成了四师伯的弟子，而且还颇受真君看重的样子，怎么会没人好奇呢？
她到底是什么出身？从哪里来的？怎么会成为四师伯的弟子？最最重要的是，真君看中她哪一点？隔个把月就能面见真君一次，实在是太让人嫉妒了，他们中许多人，连真君一面都见不上！
而灵玉又深居简出，想问都没处问。
面对阮唐的问题，灵玉很自然地点头：“是啊！”
阮唐眼中闪过好奇：“既然如此，为何你修炼的又是丹霄观的嫡传功法？丹霄观在东天的明尘界，离南天很远呢！”
如果她出身明尘界附近的大千世界，得到丹霄观的嫡传还能用意外解释。比如偶遇丹霄观门下，或者得到机缘之类的。但，出身南天的小界，居然能得到丹霄观的嫡传，实在是件让人惊奇的事。
灵玉淡淡道：“我出身的宗门，有一部《明尘经》。”
“你说的那部《明尘经》我也看过。”周子鹏插话，“应该是明尘界流传的一本基础功法，最多到化神期。这部功法是丹霄观流传出来的，只得皮毛，化神以上的部分，非丹霄观门下，无法窥见。”
周子鹏这话似乎在暗指什么。如果她修炼的是这部《明尘经》，到了化神后期，还不换功法的话，只能到明尘界去，看看有没有机缘被丹霄观收入门下。而现在，灵玉已经投入无梦山门下，不可能再改换门庭。
她另有宗门是一回事，如果那个宗门是大乘门下，那就是另一回事了。无梦真君有那个肚量容忍她照顾自己出身的小宗门，却不会愿意她投身到别的大乘门下，那样跟叛门没什么分别。
灵玉随意答道：“自然是得了些机缘。”
周子鹏不好再问下去了。
“原来是这样，”阮唐仿佛毫无所觉，继续笑吟吟地道，“程师妹运气可真好。”
灵玉淡淡一笑，阮唐信多少她不管，反正她没义务解释这种隐私。
“听说，你还有位道侣？”周子鹏又想到了什么。
“是。”
“你的剑术是跟他学的吧？是北极上真宫的嫡传？”
灵玉道：“那是他宗门之秘，我未曾细问。”
周子鹏皱眉：“他把剑法都教给你了，会不说来历吗？”
灵玉没有回答。
论辈分，她也许该唤周子鹏一声师叔。可他只是记名弟子，在她这个嫡系面前，摆不了长辈的谱。就算他真是长辈，这种隐私，她有义务回答吗？
她的沉默，让周子鹏有点不快，深坑里的气氛变得沉闷起来。
阮唐见状，连忙出来打圆场：“程师妹的剑术真是惊人啊，之前听说你剑法双修，还以为别人开玩笑呢，没想到真这么厉害。这次能够请到程师妹出手，我可真是占了大便宜。”
灵玉这才开口：“阮师姐这么大方，我当然不能让师姐的钱白出了！”此话带了一点玩笑的意味，气氛重新轻松起来。
聊了些轻松的话题，上面的龙卷风终于过去，重新安静下来。
荀清先上去探了探情况，确定没问题了，低头喊：“没事了，上来吧！”
众人一一回到地面。
龙卷风过后，地势有了轻微的改变。
阮唐分辨了一下方向，继续前进。
又飞了个把时辰，总算到达了目的地。
“就在那里。”阮唐指着不远处。
灵玉抬头一眼，眉头微皱：“这地形……”
那件灵物所在之地，地形实在险恶。远处看去，是一片坑坑洼洼的熔岩之地。地势直上直下，到处都是小山和坑地，这些坑地里，散布着众多.裸.露的岩浆。还好如今不是风季，如果到了风季，一旦起风，将会变成地狱式的所在。
就算是这么险恶的地方，仍然存在活物。灵玉看到一些如同老鼠般的小兽在此地钻来钻去，灵活无比。
“那是熔岩鼠。”阮唐发现她的目光所在，解释道，“算是一种蛮荒古兽吧，以熔岩为食，本身没有太强的实力，不过生存能力很强。”
熔岩鼠被他们惊动，飞快地缩起来，钻进洞穴，不见了。
蛮荒古兽并非只有一个品种，它们外形相似，体形却有大有小。比如刚才他们遇到的那种蛮荒古兽，如同肉山，而这熔岩鼠，虽然体形差距巨大，可抓过来一看，便能发现，它与之前的蛮荒古兽有着相似之处。
“走吧。”阮唐想了想，又提醒了一句，“如果不小心失散了，可以跟着熔岩鼠走，这种小兽对危险十分敏锐，它们躲的地方，一定很安全。”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了解。
一行人掠入坑地。
不多时，阮唐带着他们从一处深坑进入地底。
一边在地府坑道里行走，阮唐一边向他们介绍情况：“我要寻的东西，就在熔岩深处，那里有数只蛮荒古兽守护。这种蛮荒古兽，会扰乱五行阴阳，那里的环境比上面还要乱。程师妹，那里太乱了，可能还是需要你出手。”
袁贞也好，徐月也罢，两人的手段，都是治标不治本，只能短暂维持。而灵玉的易理之道，才是最根本的理定阴阳的方式。
1033、地底世界
风在头顶呜呜地吹着，经由到处都是空洞的溶洞，传到地下，已经失真。听在他们的耳中，仿佛恶魔的狂啸声。
七人听而不闻，安静地往下面行去，只有阮唐偶尔出言提醒。
袁贞和徐月两人轮流出手，理定周围环境，以最大的努力保证他们的实力。
如果说，上次去藏虚界，那个小队是灵玉见过的最混乱的小队，那么这次的小队，就是最正规的小队。
每个人都安静地各司其职，服从阮唐的命令。
而阮唐这个队长，所做出的决策也很明智。她不会像有些队长一样，掌控力极强，非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只是会在关键处提点一下。
这个队里，荀清，灵玉，周子鹏，都是后期，修为不比她低，实力也不比她弱，能够做到这个程度的和谐，已经很不错了。
到底都是同门，抬头不见低头见，就算没什么交情，这份同门之情总是跑不掉的。
“好了，先休息一会儿吧。”阮唐突然停下说。
灵玉和周子鹏同时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她。
阮唐笑道：“前面就到了，我们将会有一场恶战，休息一下，精神饱满，才好应对。”
“这么快就找到了？”灵玉有点意外，她还以为，要慢慢花时间找位置呢。
阮唐摊手，显出几分无奈：“上次为了探明位置，足足花了两天时间，结果失败了。这次熟门熟路的，可不就快了？”
灵玉问：“已经过了十年，会不会有偏差？”
这个问题很重要，阮唐正色起来：“这种蛮荒古兽，生性出了名的懒，几百年不挪窝是常态。仅仅十年而已，就算位置有所偏移，也不会太多。”
“那就好。”
灵玉寻了个位置坐下，闭目静坐调息。
荀清跟阮唐说了一声，起身到不远处守卫。
东黄界虽然环境混乱，天地元气却相当充沛。灵玉没费什么劲，就截取到足够的元气，将真元完全恢复。
她睁开双眼，正好阮唐和周子鹏也结束了。
阮唐对她笑了笑，去找荀清换班。灵玉则对徐月道：“你休息吧，这里我来。”
徐月点点头，答得干脆利落：“是。”
等灵玉唤出仙书，稳住周围的环境，徐月收回法宝，坐下来调息。这一路上，她消耗的真元不少，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
袁贞同样如此，得到阮唐的吩咐，静坐调息。
轮班休整完毕，小队精神焕发。
阮唐信心满满：“好了，我们这就出发吧。要点之前已经与诸位说过了，不出差错，这次定能成功！”
前面不远处，出现一个极深的地洞。
从地洞跃下，一直处于下落的状态。
足足半刻钟，才落到实处。
灵玉抬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暗暗吃惊。
这哪里还是一个地洞，应该说是地下世界了吧？
抬头望不到边际，广阔无垠，要不是没有日月星空，恐怕会让人觉得，这里其实是一个特殊的大千世界，再不济，也是个小千世界或是秘境。
没有太阳和月亮，这个地底世界所有的光亮，都来自于散落的熔岩。
红色的熔岩之火，将周围映得一片通红。
灵玉此前只听阮唐说过，这次需要深入地底，却不知道这个地底世界会如此奇特。
“这里的灵气好狂暴。”周子鹏说。
阮唐应和：“是，虽然没有地上的龙卷风，但是地底的熔岩一样气息狂暴。整个东黄界都是如此，这里尤其是。”
灵玉也感觉到了。东黄界的地面上，阴阳五行已经足够混乱了，但是这里，比上面还要混乱数倍，而且，有一股狂暴的气息隐藏其中。
她转身吩咐徐月：“你先休息，这里我来。”
“主母……”徐月欲言又止。
灵玉轻轻摇头：“理顺这里的阴阳五行，对你的消耗太大。现在还没有到正题，你把实力都消耗在了这里，等一下难道还要我照应你吗？”
徐月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是，属下知道了。”
跟着阮唐前行，那种狂暴的气息越来越明显。
灵玉终于知道，为什么阮唐上一次会失败了。
精通易理之道，虽可理顺阴阳五行，但这股气息攻击性太强了，会对修士产生逆冲。擅长易理之道的修士，往往不怎么精通战斗，就算能理顺五行，也会因为这股气息的反冲而只能苦苦支持，支持不住，自己就会受重伤。
纵观整个人界，也只有丹霄观的修士，既擅长易理之道，又能攻防一体。
阮唐找来找去，也不会有比她更合适的人。正如她们之前交谈的那样，丹霄观离南天较远，想在神霄界附近找到一个丹霄观修士，而且还是修为比较高的嫡传修士，难度太高了！
继续前进，灵玉闻到了那股令人作呕的腥气。
蛮荒古兽，这附近有一只蛮荒古兽。她稍微感觉了一下，这只蛮荒古兽的修为不低，最起码有化神中期。
周子鹏突然问了个问题：“这里会不会有炼虚实力的蛮荒古兽？”
阮唐笑答：“没有。周师叔你放心吧，上一回我们仔细搜过了，东黄界有炼虚实力的蛮荒古兽，但都在另一边，这里修为最高的，是只化神圆满的蛮荒古兽。以蛮荒古兽缓慢的晋阶速度，能在万年间晋阶炼虚就不错了。我们总不会这么倒霉，仅仅过了十年，就遇到它晋阶炼虚吧？”
灵玉心道，要真是走了霉运，那可说不好。
腥气越来越重，阮唐收了笑，低声道：“好了，前面就是一只蛮荒古兽，我们得尽快解决。想要拿到那件宝物，我们要闯的难关很多，等一下说不定要同时对付好几只蛮荒古兽。”
荀清开口：“阮师妹，你和周师叔负责防备，我和葛伦主攻，袁贞负责外围。至于程师妹，五行之事，就交给你了。”
灵玉点点头：“好。”
阮唐深吸一口气：“辛苦大家了，此行成功回返，再请诸位喝茶。”
“出发吧！”
战斗之事，荀清主动接过了指挥权。他自身实力甚强，思路清晰，语气稳定，众人丝毫没有障碍地服从他的指挥。
七人四散分开，点点灵光，洒落在地底世界的半空中。
徐月紧随着灵玉，往前面飞遁。
灵玉传音：“徐月，记得我出发前说的话吗？”
徐月答道：“记得。”
灵玉道：“其他事情，你不必多管，只要做好那件事就行。”
徐月语气坚定：“属下明白。”
那只蛮荒古兽出现在视野里，灵玉眯起眼，迅速判断眼前的形势。
这只蛮荒古兽，体形巨大，跟他们之前灭杀的那只差不多。像这种巨大的蛮荒古兽，本身的能力也会很强，这一点，跟妖修不太一样。
它的额头上，有一只巨大的角，脊背的位置，长着一排尖利的刺。
还没有靠近，灵玉已经感觉到它头上的角和身上的刺就是扰乱周围阴阳五行的罪魁祸首。
徐月远远停下，抛出了那只玉盘。
没有人怀疑徐月，七个人中，她的修为最低，只有化神初期，而且功法又没什么攻击性，躲得远远的，辅助灵玉才是最好的选择。
灵玉清喝一声，仙书飞出，青蓝色的光芒骤然绽放，层层叠叠，悬于半空，将整个战场围住。
一个个符文，似乎包含着天地至理，静静地轮转。
五只灵宠同时出现，花皮站在最中央，牵起中间最关键的那个法阵。
讹兽周身，花瓣的虚影纷纷洒落，周围的空间一定。
周子鹏惊诧地看了她一眼。
八阵齐出，再以五只灵宠主持主阵，只是一个照面，灵玉就已经将战场完全掌控在自己手里了。这样的实力，在化神后期中，也算是强悍的了。
阮唐心思大定。她这趟请了灵玉，虽然也事先见识过灵玉的实力，但那种试探，又怎么及得上正式出手。没想到灵玉的易理之道如此强悍，而且手下竟然有五只化神灵宠！上次请来的那位，已经算是难得的高手了，只能勉强稳住局势，后来蛮荒古兽利用天赋暴起，因为受不住反冲而重伤，最终只能遗憾收场。
她与荀清对视一眼，两人眼中有着笑意。
这一趟，真是请对人了！
灵玉稳稳地控住局势，看着其他人对付这只蛮荒古兽。
她没有下去帮忙，因为荀清交给她的任务就是掌控局势，而且，她也不想过多地花费精力，免得后继无力。
荀清的实力很强，他修为本就最高，在几人中，实力也是最强的。周子鹏也不弱，不愧是大乘真君的记名弟子。阮唐胜在稳，直到此时，灵玉才确定，她确实与韦青不一样。
一个人的性格可以伪装，但战斗风格很难伪装。阮唐胜在防护，面面俱到，这样一个人，不可能像韦青那么容易偏激。
一边掌控局面，灵玉一边仔细观察着这些人。
她发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三师伯和六师叔门下，好像很和谐啊！荀清和阮唐就算了，袁贞与葛伦之间，亦能够在危机时直觉维护。这么一来，插在他们中间的周子鹏，反倒像个外人。
1034、天赋一击
七人围攻之下，蛮荒古兽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荀清停在蛮荒古兽的最上空，一张图卷悬空展开，掐起法诀，轻喝一声：“去！”
图卷里，飞出数百道金光。这些金光汇成浩大的海洋，声势惊人，向蛮荒古兽落下。
蛮荒古兽发出更加痛苦的嚎声，整只兽狂暴起来，疯狂地扭动。
这样一座肉山，扭动起来，地面都在抖动，引得众多熔岩鼠从隙缝里跑出来，拼命地逃走。
蛮荒古兽痛到极致，身上也绽出了身躯的光亮，尤其角的位置，似乎有光线射出来。
阮唐见到，吃了一惊，高声喝道：“小心，它要发动天赋了。”
这句话是对灵玉说的。上次过来，那位请来的帮手，就是在这里败退的。这种蛮荒古兽，狂暴时会发动天赋，将周围的阴阳五行完全扰乱，引发混沌大爆。那位修士就是承受不住混沌大爆的冲击而重伤，故而他们不得不败退。
不必阮唐提醒，灵玉已经感觉到了逐渐增强的压力。这只蛮荒古兽，天赋果然极为难得，强大的磁力从它的角和刺里发出，耳边似乎响起了嗡嗡声。
这种声音，包含一种古怪的力量，众人忍不住皱起眉头。而且，这声音就算堵住听觉，仍然能够毫无障碍地传入识海。
这是直接针对元神的攻击！这样的攻击，除了熬，没有别的方法。
众人只能咬紧牙关，强行忍住。
灵玉飞在半空中，面无表情。她掐起指诀，施展法术，行云流水一般，没有丝毫凝滞。
青蓝色的法阵突然大亮，数个淡金色的天书云篆从中飞出，落在每个法阵的中央。
有天书云篆的镇压，法阵稳住了。
声波的攻击，逐渐弱去。
没等其他人松下一口气，底下的蛮荒古兽突然大吼一声，背上一根根尖刺，竟然脱体而出！
每一根尖刺，都带着鲜血，生生从兽体拔出。
每拔出一根，蛮荒古兽的声音就痛苦一分。
直到九九八十一根刺全部拔出，在上面围成一个圆。
“嚎-——”蛮荒古兽仰天长啸，震耳欲聋。
它头上的角，在这一声长啸里，同样离体则出。
鲜血喷洒出来，仿佛下了血雨一般。
身上的刺也就罢了，头上的角离体，这只蛮荒古兽，基本没有了活下去的可能。它竟是以性命为代价，发动最后的攻击！
灵玉心中一凛，预感这一击，威力将会十分惊人。
头角飞起，落入那八十一根刺围成的圈里，光芒骤放——
轰！
一声闷响，难以想象的冲击袭来，阮唐只觉得浑身都被一道极大的力量击中。
又来了。
她心中难以控制地生出绝望之感。五行混乱，阴阳颠倒，一切都被解离，肉身和元神从内部开始紊乱，似乎下一刻就会消散于无形，回归混沌。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东黄界最大的麻烦，就在这里。像这种攻击，几乎没有办法回挡，因为它改变的是根本的规则。
五行是这个世界构成的基础，除非炼虚之后，解离五行，才能不受五行限制。可就算解离了五行，仍然还在阴阳之列。不能操纵天地法则，就没有办法招架这种攻击。
阮唐提起最后一点希望，看向灵玉。
如果灵玉做不到，那么这一次仍然只能无功而返。
可她刚才见识过灵玉的实力，如果连她都做不到，那要什么人才能做到？请炼虚修士出手吗？这么麻烦，恐怕连炼虚修士也不愿意出手。
真的万不得已，她只能回去请求师祖，另寻方法，恢复元神。
寄托了阮唐最后希望的灵玉，并不知道这一瞬间的时间里，阮唐已经想了这么多事情。
蛮荒古兽的角刺爆开，她却进入了一个奇妙的状态。
她释出自己的神识，静静地感应着这种力量。感觉到五行被颠覆，阴阳被扰乱。这个空间的秩序被一一推翻，所有的事物消融于无形。
她眼前浮起藏虚界玉壁前看到的玄妙符文。那一根根线条，一种种颜色，能够组合成一个玄妙奇特的符文，形成万物。
如果说，在玉壁前她看到的，是在稳定的规则下，世界的建立，那么此刻，她看到的就是扭曲的规则下，世界如何被毁灭。
她看到了易理之道的另一种运用方法。
原来，可以不用正面将事物消解，而是用规则扭曲的方法，直接使世界崩裂。
那么，这样一个崩裂的世界，要如何重建呢？
一块淡青色的玉璧被抛了出来，悬在半空中。
灵玉眼中，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一根根线条，一种种颜色，一个个符文。
她看着这些符文遇到崩毁的规则，扭曲变形。
她的意念落在玉璧上，将易理之道从玉璧里激发出来，利用自己所掌握的东西，一点点将规律重建。
崩毁的空间停住了，消融的事物凝滞了。
仿佛时间倒流，环境慢慢回复到平衡的状态。
蛮荒古兽哀嚎着倒下去，灵玉伸指一点，玉璧光芒大放，那根头角，和九九八十一根刺，像是被牵引了一般，投入玉璧之中。
青光闪动，将头角和刺一点一点，全部吞吃进去。
最后青蓝色的光芒淡去，法阵消解，符文和灵宠重新回到仙书中。
阮唐落在地上。
周围的平静，让她有一种不真实感，刚才看到的一幕，让她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
刚才……发生了什么？
蛮荒古兽发动了天赋攻击，她还指望灵玉能够利用法阵将之挡回去。
上次请来的修士就是这么做的，但结果，那人的法宝被这一击破去，于是他们一行人只好逃命，退出地底世界。
可灵玉呢？她好像在用符阵挡去攻击，但又好像不是。
阮唐仔细回想刚才看到的画面。她看到灵玉抛出一件玉璧，然后周围就慢慢稳定下来了。
是那件玉璧挡下了攻击吗？不对，化神修士的见识，让阮唐立刻否决了这个可能性。她明明感觉到了那股力量，并没有被挡下来。
那么，她到底是怎么把蛮荒古兽的攻击消除的？
阮唐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同阶修士出手，她却根本摸不透其中的原理。
她不知所措地将疑问的目光投入荀清，荀清低低传音：“她将规则重新理顺了。”
阮唐倒吸一口凉敢。规则理顺？这不可能吧？外面的混乱环境，以化神修士的水准，可以理顺，但刚才蛮荒古兽的天赋一击，没有经历过的人，很难明白其中的难处。那是整个世界的崩解，要理顺的话，就要插手天地法则……
“她竟然能对天地法则出手？”阮唐低呼。
荀清目光幽深，轻轻点头。真是出乎意料啊，这个半路捡来的师妹，实力竟然会这么强。
“怎么可能？”阮唐不信。他们化神修士，只是能够利用天地法则，其根本是不可能改变的。
“我也不信，奈何事实摆在眼前。”荀清叹息着说。
他虽然不清楚，灵玉是怎么插手天地法则的，可刚才之事，他看得分明，没有别的解释。易理之道，是天道至理之一，莫非，原因就在这里？或许，该回去问一问师祖……
荀清这么想着，心里很不是滋味。表面上，他这人一点也不骄傲，可一个优秀至此的人，怎么会没有一点自傲的情绪呢？
在无梦真君诸多的徒孙里，荀清怎么算都排在前列，同期修士中，只有寥寥几人能够与他相比，比如阮唐。
可是，灵玉今天做到的事情，着实让他震惊了。化神修士，可以做到这个程度吗？这么算来，除了修为比灵玉高一些，他并不比灵玉强多少。
周子鹏同样震惊无比地看着灵玉。相比起来，他对灵玉更加嫉妒。因为，他虽是无梦真君的记名弟子，可并没有得到无梦真君的看重。除了名义上的辈分，他其实比不上阮唐、荀清这样受到看重的徒孙。尤其灵玉，莫名其妙出现在无梦山，得了真君的青眼。而他呢？明明是真君的弟子，想见上一面都不容易。
当然，怎么说也是化神修士，周子鹏把这些负面情绪压抑得很好，可再好也经不得刺激啊……
灵玉根本不知道这些同门在想什么，她还在回味刚才的感觉。
刚才将规则重建的过程，让她领悟到了一些东西，看到了易理之道更加玄奥之处。
原来易理之道还可以这么玩！
她的思维还畅游在易理之中，整理着得失。
等到将这个过程完全消化，灵玉吐出一口气：“诸位还好吧？我们继续？”
她现在迫不及待想要遇到更多这种蛮荒古兽，利用规则重建的过程，探索更高深的易理。这一趟对她来说简直就是意外之喜，相信结束此行，她的易理修行会更进一层，实力大大增强。
发现阮唐等人异样的目光，灵玉莫名所以：“怎么了？”
“程师妹，你没觉得不对劲吗？”阮唐忍不住顺。
“不对劲？哪里不对劲？”
荀清道：“程师妹，刚才这一战，我们消耗不少，先休整一会儿吧？”
灵玉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一场，可以说是苦战，每个人都或多或少身上带伤。
“哦，差点忘了，我的真元消耗也不少。”灵玉随口说。
阮唐的脸色更异样了。仅仅只是真元消耗吗？刚才的天赋攻击，对她完全没有影响？
1035、战斗中的修炼
众人落下来，打扫战场。
这只蛮荒古兽，当然不能浪费了，分尸剥皮，连血液都没有浪费，用特制的容器装起来。
灵玉没去做这些事，光明正大地休息。
刚才最后一击，是她一个人应对的，现在觉得累也很正常。
不过，灵玉并没有在偷懒。她的神念沉入识海之中，观察着玉璧。
那只蛮荒古兽的角和刺，都被玉璧给吞了，会带来什么变化呢？
这件法宝，是天随真人的遗物，真实实力并不止于化神，只是灵玉现在只有化神修为，这件法宝也只能发挥出化神的实力。
天随真人炼制这件法宝的时候，想的便是馈赠后辈，所以并没有温养出元灵来。这样对灵玉来说，反倒是件好事，自己温养出来的元灵，与法宝自带的，总是有那么点不同。法宝元灵，往往对第一任主人更有感情。
悬在识海中的玉璧，正在缓慢的旋转，自身散发出微微的光亮。
这光一闪一闪的，似乎在吞吃着什么。
看到这一幕，灵玉疑惑。难道玉璧会把那只蛮荒古兽的角和刺全部消化掉，收归己用吗？
这种习性，怎么这么像仙书？到底是易理之道的法宝，都有这个特性，还是她的东西特别喜欢吃？
仙书经常会吃些古古怪怪的东西，将之化解，吸收为己用。
可惜啊，东黄界的环境太特殊，刚才根本来不及把这两只蛮荒古兽的元神收进仙书，不然肯定也是大补。
花皮的修为需要更进一步，四只讹兽也不能停留在初期，这几只灵宠，都要跟着自己的修为走，才能发挥出最强的战力……
灵玉一恍神，那边已经打扫完战场了。
徐月递来东西：“这是给我们的。”
灵玉没接：“你先收着吧。”
徐月点点头，将这次分得的东西收起来。然后，往旁边一站，自动自觉地顺理周围的阴阳五行，让灵玉能够专心调息修复。
轮班休息，七人休整完毕，继续进发。
“再往深处，会有一公一母两只这样的蛮荒古兽，那将是一场硬仗。程师妹，你觉得能应付吗？”经过刚才那一战，不知不觉，阮唐更重视灵玉的意见了。
本来，阮唐只是想找个精通易理之道的帮手，维持五行阴阳的稳定，免得小队的实力在东黄界大降，无法与蛮荒古兽对抗。没想到灵玉在易理上这么强悍，现在她做的事情，已经不仅仅是辅助了。可以说，如果刚才没有灵玉，他们就算扛下来，势必也要受伤。不会像现在这样，稍微休整调息，服用疗伤丹药，就已经无碍实力了。
不管心里有多少疑惑，阮唐确信一点，灵玉就是她此行能不能顺利达成目标的关键。
灵玉想了想：“这个要见了再说。”如果是刚才这种实力的蛮荒古兽，灵玉觉得，只要他们能够应对，两只自己也能应付。
提起这个，灵玉又想到一事：“阮师姐，你们探路探了多远？后面还有多少蛮荒古兽？”
阮唐叹着气说：“这里太险恶了，我们上次只探了这么远，知道前面还有两只，再后面，就不知道了。”
“那万一有成群的蛮荒古兽，此行怕是要无功而返啊！”
“这个可能性很小。”荀清插话，“蛮荒古兽的习性，体型越大，越是喜欢独居，很少会成群聚集。”
灵玉点点头，这在一点上，他们的见识比她广博一些。
说话间，空气里那种腥气又开始浓厚了，众人戒备而行，准备即将到来的战斗。
与那两只蛮荒古兽打了个照面，灵玉松了口气。很好，这两只蛮荒古兽，实力并没有超过前头那一只，自己应对起来，应该还算轻松。
想到刚才的情形，灵玉暗暗兴奋。刚才那一战，她收获不小，如果能够再来一次，一定对易理之道体会更深刻。
战斗再一次拉开序幕，这一次，比上一次要难上数倍。两个蛮荒古兽的合力，绝对不仅仅只是力量相加。
不过，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众人配合默契，稳稳当当地推进，反而比之前更稳了。
最后时刻，两只蛮荒古兽果然同时选择了天赋一击。
灵玉等这一刻很久了。
青蓝色的法阵铺得层层叠叠，稳住空间。徐月和袁贞在外围辅助，其他人纷纷退离，闪出蛮荒古兽攻击的范围。
上一次，不知道灵玉会怎么应对，他们等着相助。这一次，已经知道灵玉自己能够应付，他们当然是闪得越远越好，保留更多的实力。
灵玉再次进入那种玄妙的境界，感觉到空间在缓慢地崩解，法则正在消逝，一切事物都会被消融。
她没有急着回复，而是仔细地感觉这种变化，体会其中细微的变动。
心中了然，随后动手将自己体悟到的东西付诸实践，将规则一一修补，恢复正常。
两只蛮荒古兽的头角与刺全都被玉璧收入其中。
灵玉长出一口气。
她能感觉到，玉璧很喜欢吃这个东西，想来应该能增强它的实力吧？
最大的收获，还是她自己体悟到的东西。
这才是实实在在的。
“程师妹。”灵玉再次证明了自己的实力，阮唐对她的态度更热情了，“辛苦你了。”
灵玉微微一笑：“没什么，我先休息一下。”
体悟易理之道，是个辛苦的过程，短短的时间里，灵玉额上已经见了汗。
阮唐点点头：“放心吧，我来守着。”
灵玉没跟她客气，走到旁边，坐下来休息。
这次的收获，比刚才还要大。刚才只是初步体悟，这一次，她已经摸到了关键。下次再遇到这种蛮荒古兽，相信她能够在它们发动天赋一击之前，就将攻势完全消解。
阮唐一点也不知道，灵玉抵挡蛮荒古兽的过程，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好处，如果她知道，只怕就不是这么甘心让灵玉占好处了——刚才那只蛮荒古兽，可是分了很大一份给她。
花了些时间，才将这两只蛮荒古兽清理掉。
众人脸上都有了笑意。阮唐是因为，她此行元神修复在望，其他人则是，灭了这么多只蛮荒古兽，这次收获不小。
依照老规矩，轮班休息，恢复体力，继续前进。
“我们进来多久了？”周子鹏突然问。
地底深处，不好用日月星辰来感应时间。不过，阮唐一直注意着，此时答道：“有一天了。”
周子鹏道：“那我们快点吧，万一后面有什么出乎意料的难题，要留出解决的时间。”
阮唐点点头：“周师叔说的是。”
探路不完全，就有这个坏处，意外发生的可能性很高。
继续往深处进发，大概个把时辰后，阮唐露出惊喜：“有反应了！”
“反应？”灵玉不明白她这话什么意思。
阮唐从怀里取出一物：“我要找的东西，可以凭借此物感应。”
这东西是块隐隐散发着光芒的石头，之所以会发光，大概就是因为感应。
“还有多远？”灵玉问。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试一试，守护这东西的蛮荒古兽，到底有多强的实力，发动天赋一击，又会有怎样的威力。
阮唐合掌将这东西夹在掌心，闭目感应了一会儿，指了指某个方向：“这里！”
一行人加快速度，往目的奔去。
蛮荒古兽腥臊的气息，再一次出现在他们的周身。
越往前，这气息越明显。
荀清突然觉得有点不对：“你们有没有觉得，这次的气息，好像太浓了？”
周子鹏点头：“不错，刚才两只蛮荒古兽，气息都没有这么浓。”
“该不会这次的数量更多吧？”
众人均看向阮唐。
阮唐皱眉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之前得到的消息，只说这里有蛮荒古兽守护。”
荀清喃喃道：“照理说，这么大的蛮荒古兽，不会选择群居，可这些气息……”
“吼——”远处传来的吼声，打断了他的话。
荀清顺着声音望着，仔细感应那边的情况。
突然，他露出惊讶的表情：“难道是……”
“荀师兄，到底怎么回事？”阮唐迫不及待地问。
荀清缓缓道：“这些蛮荒古兽的气息太浓，又隐含一股躁动，我只能猜，也许是蛮荒古兽正在互相厮杀。”
众人一想，这还真是个理所当然的推测，只是……
“如果真是这样，我们该怎么办？”这个时候，阮唐不由自主地向荀清寻求意见。
荀清踌躇：“真不知道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它们果真互相厮杀，我们也许能占个便宜，但也很有可能被卷进去。这种蛮荒古兽的力量实在可怕，如果聚在一起……”
众人设想了一下这种情况，不由打了寒战。
这么大体形的蛮荒古兽，斗起来变数太多了，一个不好，他们参与进去，说不定就会死无葬身之地——这种蛮荒古兽的可怕之处，他们都见识过，一旦它们发动天赋一击，自己没有注意到，很可能连元神都逃不出去。
思前想后，阮唐咬咬牙：“就算如此，也必须拼上一拼。诸位，你们会助我一臂之力的吧？”
1036、混战
荀清笑道：“放心，既然随你来了，当然要帮人帮到底。”
葛伦和袁贞犹豫了一下，点头同意：“是。”
周子鹏看向灵玉。荀清和阮唐关系好，葛伦和袁贞二人是他们的后辈。算起来，只有他和灵玉主仆是外人。
灵玉淡淡笑道：“阮师姐答应的报酬还没有拿到手，我怎么舍得走呢？”
阮唐一下子笑了起来：“放心好了，这趟不管成功还是失败，都不会少了你的！”
如果说，她们之前的关系，还是浮于表面的友好，那么，灵玉在这个时候愿意随她冒险，阮唐心里隐隐产生了一些感激。
刚才见识过灵玉在易理上的实力，如果没有她加入的话，遇到蛮荒古兽混战，这一次她很可能又要无功而返。
连灵玉都这么选择，周子鹏还能说什么呢？如果他这个时候退出，可就白白得罪阮唐他们了。他这个无梦真君的记名弟子，在无梦山的地位还比不上阮唐这样深受真君看重的徒孙，来都来了，半途折返，怎么算都亏大了。
得到所有人的认同，他们这个小队再次前进。
空气中的气息越来越躁动，每个人心头沉甸甸的。
蛮荒古兽不比妖修，往往需要几个同阶修士同时出手，才能搞定，如果真是蛮荒古兽互相厮杀，他们想从中捡便宜可不容易。一不小心，占不到便宜不说，说不定还反受其害。
他们越接近，空气中的躁动不安越明显。接连响起的嘶吼声，告诉众人，荀清的猜测十有八九是真的。当第一只蛮荒古兽进入视野，荀清的猜测被证实。
众多蛮荒古兽四处奔突，好像失去了理智，无所谓敌手与队友，只留下了残杀的本能。
肉山与肉山相撞，鲜血四处飞溅，地面摇晃，不时坍塌。
最可怕的是五行和阴阳，被它们搅得一团乱，大概方圆数百丈的空间，时不时规则倾覆，根本找不到合适的地方通过。
数清楚有多少只蛮荒古兽，阮唐倒吸一口凉气：“竟然有十几只，我们该怎么办？”
荀清镇定地道：“先看看情况，别让它们发现。”
灵玉则道：“这对我们来说，反倒是好事。寻常情况，我们遇到这么多只蛮荒古兽，根本不可能闯过去。他们自相残杀，倒是给了我们机会。”
这句话其实只是安慰而已。寻常情况下，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多只蛮荒古兽聚居，就算它们聚到一处，也可以分而引之，然后分开击杀。
混水摸鱼，对于蛮荒古兽并不适用，一不小心，自己也会栽进去。
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不能一直说丧气话。小队的士气很重要，一旦泄了士气，就算原本能做成的事，说不定也做不成了。
事已至此，众人四散分开，收敛气息，小心地接近。
如果能够安全穿过去，他们并不想卷入这场争斗。
灵玉觉得有点不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些蛮荒古兽突然自相残杀？看它们的样子，好像失去了理智。
这种情况，肯定有一个诱导因素。
另外，这时机也太恰巧了一些。怎么这么巧，他们来到东黄界，就发生了这种事？到底是巧合，还是人为？
如果是巧合还罢，假如是人为，那这个人的实力就太可怕了。
此人无声无息地避过前面的蛮荒古兽，进入腹地，然后再引动这些蛮荒古兽自残。这等修为，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要高。
他们这些人，荀清也好，阮唐也罢，还有灵玉自己，都是化神修士中的佼佼者。很难想象，还有什么人，会比他们几个修为更出众。
如此有针对地做出这样的行动，说明这个人完全清楚他们的动向。
这些条件合到一起，指向非常明确，只有无梦山内部修士，才会这么清楚。
那么，做这件事的人，针对的是谁？阮唐？荀清？还是灵玉？
照理说，灵玉在无梦山并没有仇敌，应该不会有人故意针对她。而荀清和阮唐二人，树大招风，有人故意设陷阱针对他们，一点也不奇怪。不过，凡事都有意外，自己还是谨慎为妙，不管这人针对的是谁，小心一些，总不会有错。
意外终于发生了，他们之间，修为相对较低的葛伦，不小心撞入一只蛮荒古兽的法术范围。为了救葛伦，阮唐只能现身，随后荀清加入，袁贞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如此一来，灵玉又怎么好置身事外。她和徐月加入战团，周子鹏也不能独善其身了。
这下子，他们捅到了马蜂窝，那些蛮荒古兽，发现有人闯入，临近的几只几乎立刻改变方向，向他们冲了过来。
灵玉冷静至极，祭出仙书。
阮唐等人并不知道，遇到这样的情况，灵玉的第一反应不是懊恼，而是欣喜。这么多的蛮荒古兽，它们独特的天赋叠加在一起，会引起什么样的变化？如果她能够理顺这些阴阳五行，刚刚领悟的易理之法，肯定会更精深。她意识到，如果自己领悟得透彻，说不定能够领悟出一项妙法，大大提升自己的实力。
这对阮唐他们来说，也许是一次危机，摆在灵玉面前的，却无益于一场大餐！
灵玉给徐月使了个眼色：“小心行事。”
徐月点点头：“主母放心。”
有徐月的保证，灵玉开始专注地操纵仙书。
法阵一个一个地铺开，玉璧飞出，青色的光芒，漾开一层一层的波光。
混乱的阴阳五行，被玉璧一点点地梳理，崩坏的秩序，被缓慢地重建，最后被仙书稳固住。
灵玉现在好像在玩一个游戏。
在沙滩上建起复杂的城，一个浪花打开，沙城四分五裂。而她，将毁坏之处逐渐修复，让这座城完好地重现。
建设与毁坏，人骨子里最深沉的渴望之一，两者都会带来难以形容的成就感，美妙得让人沉醉。
尤其是在毁坏的结果上重建，带来的成就感更让人着迷。
灵玉就处于这种状态。本以为自己在易理上的了解已经足够精深，突然发现了新的玄妙世界，再利用这个新的妙法，将五行阴阳完全掌控——
“小心！”阮唐听到了荀清的惊呼声。
转头一瞧，却是两只蛮荒古兽，同时对她发动了袭击。
她来不及思考，幽莲抛出，一片片花瓣骤然四散，轰然一声大爆。
两只蛮荒古兽被她这么一阻，荀清的救援及时来到。幻图之下，金光如剑，织成一张耀目的金网，终于将两只蛮荒古兽挡住。
这时，两只蛮荒古兽同时发动了天赋一击。
角刺飞起，在空中旋转。
“退，快退！”荀清喝道。
这两只蛮荒古兽的实力，比之前他们遇到的两只还要强一些，天赋一击重合的话，其威力……
荀清打了个寒战，不敢想下去。
处于攻击范围内的荀清、阮唐、周子鹏都在飞快地撤离。
这时，却有一根硕大的断肢飞来，撞到了阮唐的身上。
阮唐被阻了阻，眼看已经来不及安全撤离了。
她一咬牙，手掌抬起。她的掌心，有一个金色符印，这是无梦真君封在她体内的保命一击。本来想着，能不用最好不用，没想到会遇到这么要命的情况。蛮荒古兽的一击，她可没有把握能够安全扛下来，这毕竟是五行阴阳的崩毁，万一因此带来更严重的后果，那她拼着这么大的代价，跑来东黄界的意义何在？
天赋一击终于爆开。
阮唐闭上眼，正要发动金色符印。
这时，一道清凉温润的气息落在她的身上，挡去了一切攻击。
阮唐睁开眼，抬起头，吃惊地看着半空中的灵玉。
灵玉悬于半空，仙书和玉璧就在她的身前。
她操纵着这两件法宝，神情专注。
刚刚爆开的天赋一击，遇到玉璧淡青色的光，消散于无形。
汹涌的海浪冲来，还没有到沙城，就被一一化解。
海浪退去，沙城安全耸立。
玉璧将危机消解，仙书洒下阵阵清辉，稳固住空间。
两件法宝合作无间，危机就这样解除了。
阮唐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吃惊不小。
记得刚刚进入地底世界时，灵玉的应对手法不是这样的。她那时虽然镇定，可没有这么举重若轻。往往是五行已经被颠覆，她才去修复。
可现在呢？天赋一击还没有落到实处，她就已经将危机一一化解。
到底是之前她隐藏了实力，还是仅仅一天时间，就有了这样的进步？
阮唐相信自己的眼光，灵玉之前应该没有隐藏实力。像东黄界这样五行混乱的地方可不多见，灵玉不可能提前练习过。那么，这个真相就有点吓人了。
她居然在短短一天时间里，就将自身法术进化到这个程度？
阮唐吃惊之余，仔细想想，又觉得理所当然。如果不是这样，那位四师伯怎么可能会收她为弟子传承衣钵呢？外人不清楚，她却从师父的口中听过一些关于四师伯的事。四师伯曾经是师祖最受师祖看重的弟子，哪怕炼虚期离开无梦山，也能够修炼至合体期巅峰。如果他当初没有离开师门，也许无梦山又会出一位大乘吧？
阮唐在心里又坚定了一分。与这位程师妹交好，对自己有益无害。
1037、陷阱
眼前的局势远远不到能放松的时候。
阮唐这些想法，只是在脑子里过了一圈，便再次迎来了危机。
刚才那两只蛮荒古兽的天赋一击，似乎引动了什么，其他的蛮荒古兽，开始转换目标，往这边挤来。
荀清看到，吃了一惊，喊道：“快跑，它们好像失去理智了！”
阮唐抬眼，看到一只只蛮荒古兽红着眼往他们这边奔来，它们的脚步踩踏在地面上，发出“轰隆隆”地表震动的声音。
她睁大眼，心中浮起惊恐。
这个时候，哪还顾得上什么宝物？这么多只蛮荒古兽一起过来，别说闯过去，连保命都是个问题！
阮唐当机立断：“走！”
就算这次又失败，她也顾不得了，保命才是第一位的。
如果逃出去，说不定事后她还有机会回来。留下来，这么多只蛮荒古兽，她疯了才会觉得，自己能够拿到宝物，逃出生天。
七个人转身就逃，包括灵玉在内。
修习易理之道，任何时候都行，面对十几只蛮荒古兽，灵玉可没那个底气从容面对。
空中闪过残影，洒落点点灵光，众人夺命狂奔。
跑得最快的是周子鹏，他修为最高，本身又在外围。然后是袁贞，她的遁术也不错。
荀清护着阮唐，紧随其后，葛伦就在他们身边。
灵玉剑气一裹，夹着徐月一起飞奔。
逃命中，徐月忽然传音：“主母，有点不对。”
灵玉一凛：“哪里不对？”
徐月道：“我感觉，有什么危机……”
她话没说完，一只蛮荒古兽突然向她们撞来。
这只蛮荒古兽盯上了灵玉，张开腥红大口，喷出熔岩之火。
“程师妹！”阮唐喊了一句。
灵玉仍然保持着冷静，袖子一扬，将徐月甩向阮唐：“阮师姐，烦你护着她。”七人中，徐月只有化神初期的修为，实力最低。
“程师妹，那你……”
灵玉纵身而起，剑气斩落。
“快走，程师妹的实力不比我们弱！”荀清说着，将徐月接应下来。
徐月及时回身喊：“卦象大凶，小心！”
灵玉且战且退，虽然落后，但仍然紧缀在阮唐一行人后面。
这次她带上徐月，不仅仅因为徐月能够帮忙梳理，更是因为临行前，徐月算了一卦，此行凶相潜伏。徐月天生擅卜，对于危机感应敏锐，化神之后，气机转变，她甚至不用起卦。
灵玉不知道卦象所说的大凶什么时候会起效，所以特意带上徐月，让她时时关注此事。如果事态有变，立刻提醒。
徐月这个时候大喊，显然气机已变，卦象上的大凶，就在此时应验。
到了这个时候，灵玉基本已经肯定，这不是意外之灾，而是人祸。对方针对的，就是她。
没时间去探讨缘由，先把这次的危机度过再说。
“程师叔，我来助你！”葛伦突然喊道。
他飞至近前，一只古朴的毛笔飞出，毫光四射，将旁边一只蛮荒古兽挡了挡。
蛮荒古兽伸手一拍，毛笔光芒破灭，葛伦没能保持住平衡，向旁边跌下。
阮唐回身欲救，灵玉离得最近，顺手一挽。
葛伦却突然袖子一扬，一道古怪的气息喷向灵玉。
与此同时，葛伦好像突然发动了什么法宝，化成一道残影，飞快遁离。
阮唐吃了一惊：“葛伦……”
荀清及时拉了她一把：“快走！”蛮荒古兽就在眼前，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葛伦做了这件事，扭身便走，没有看灵玉情况如何。
之前有徐月的提醒，灵玉怎么会不小心？当她发现葛伦行动不对的时候，仙书一转，挡住这道气息。
尽管如此，这道气息还是有部分喷到了她的身上。
顿时，离她最近的蛮荒古兽疯狂了，红着眼睛向她冲来。
转眼间，灵玉已身陷重围。
徐月转身欲救：“主母！”
阮唐将她一把扯回。这种情况，就算徐月回头，也救不了她了。
事到如今，阮唐哪还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葛伦刚才根本不是回身相救，而是想害灵玉。阮唐迷惑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葛伦是她的师侄，与她关系不错，跟灵玉更是无冤无仇，怎么会突然害她？看他的样子，应该早就有所准备了。
“荀师兄……”阮唐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荀清。
葛伦的突然发难，让阮唐不知所措。此行她是队长，葛伦是她找来的，而且与她关系亲近，如今灵玉身陷重围，自己好像不应该袖手旁观。可回身相救，那么多蛮荒古兽，她根本没有那个实力啊！
荀清性格冷静，略一思考，便道：“你先把他们送上去，我留下来，伺机救人。”
“可是，这么危险……”
“就是危险才要先把他们送上去！”荀清打断她的话。
阮唐回身看了看，咬咬牙：“不，荀师兄，还是我留下，你先去。这次东黄界之行，是我组织的，身为队长，我转身就逃，太不负责任了。”
“阮师妹……”
阮唐看着他：“你愿意代我留下，我感激不尽，但是责任你不能代我扛下。”
面对她的坚持，荀清无声地叹了口气：“好吧，我和你一起留下。”他转头对徐月和袁贞说，“你们两个实力稍逊，帮不上忙，先上去再说。”
“师叔……”袁贞欲言又止。
“听话！”荀清沉下脸。
袁贞咬咬唇，点头：“我知道了。”她拉起徐月，“我们走！”
看着徐月和袁贞的身影消失，荀清深吸一口气：“阮师妹，我们留下来，要有心里准备。如果真的事不可为，我们首先要护住自己，明白吗？”
阮唐道：“这个道理，我能不懂吗？荀师兄放心。”
荀清笑了：“说的是。时间不多，我们慢慢将这些蛮荒古兽引走，好给程师妹减轻压力。”
阮唐点点头，他们能做的，只有这些了，能不能活下来，还要看灵玉自己的运气。
就算只是引走这些蛮荒古兽，他们也要冒很大的风险，一不小心，被它们的天赋击中，自己也要陷入险境。
二人不再多言，付诸行动。
谁知这些蛮荒古兽，咬准了灵玉，不管他们怎么做，都没办法将它们引走。
“荀师兄，不对劲！”阮唐喊道，“它们根本不理会我们。”
荀清想到葛伦逃走前的手段，叹了口气：“果真是有备而来啊！”
仔细想来，这趟东黄界之行，大概早早就被人利用了。为什么他们进入地底世界，这么巧遇到了蛮荒古兽动乱？照理说，这种蛮荒古兽根本不会聚居的。
阮唐恨恨地道：“回去之后，我一定会禀报师父，将这件事从头到尾彻查清楚！这次葛伦暗算程师妹，下次会害谁？胆子也太大了！”
荀清淡淡道：“这事恐怕你查不清楚。”
“荀师兄？”阮唐没听明白。
荀清叹了口气：“你仔细想想，以程师妹的身份，暗害她的会是一般人吗？依我看，这背后肯定已经布好了一个完整的局。葛伦活不了了，不止如此，背黑锅的人肯定也准备好了。”
阮唐越想越是心寒：“他们怎么敢？要是师祖震怒……”
荀清道：“我不是说了吗？背黑锅的人肯定准备好了，师祖要是震怒，自有人顶上。这番行事，很明显瞒上不瞒下。对付程师妹的人，身份比我们高，咱们就算知道不简单，难道还跑到师祖面前告状去？一点证据也没有，那样只是给自己找麻烦。”
“可是师祖……”阮唐还是不相信，事情会这么容易被蒙混过去。
“师祖向来宽容。”荀清说，“世人总说，我们无梦山门下良莠不齐，说到底，就是因为师祖的宽容。七师叔是凡间土匪出身，八师叔初入仙道曾有弑师之举，十一师叔亦不是善类。师祖挑选弟子，从来不是以品德为先的。”
这一点，阮唐早有疑问，也曾经问过自家师父，可没有得到答案。
“这到底是为什么？”
荀清叹道：“大乘真君的心思，有谁能摸得清楚呢？师祖的性子，几位师叔也不敢说完全了解吧？”
说着，荀清将目光投向不远处。
无论怎样都引不动蛮荒古兽，荀清和阮唐只能放弃救援。他们没有走，只是心中还抱着一丝希望，如果灵玉自己挣脱出来，那他们就伸一把手。
不过，他们也知道，到了这个地步，灵玉能够逃出的可能性很低了。只希望，她的元神能及时脱身，那样说不定还能活下去。
法阵几度发出亮光，最终却黯淡下去。
事已至此，荀清发出一声叹息：“行了，我们走吧。”
阮唐最后看了一眼，喃喃道：“真不知道回去该如何跟师祖交待……”
荀清道：“不用我们去交待，只要我们从东黄界出去，就会有人替我们安排好。”
“嗯……希望不会牵连到我们。”
两人的身影逐渐远去，谁也没有注意到，一阵青光闪现，升上高空。
这道青光如烟如雾，朦胧不清，像一场迷梦。
青光在顶端凝结，逐渐化出仙府的模样。
1038、险恶之局
如果阮唐和荀清还在这里，一定会被震惊。
烟雾化出仙府模样，给这个阴森黑暗的地底世界，增添了一丝仙气。
玉璧化成的青色光圈，将灵玉团团环绕，护着她站在仙府顶端。
蛮荒古兽仍然处于躁动不安的状态，拼命地想将她撞下来。
灵玉垂目，轻轻向下一指，仙府实化，结界打开。
下一刻，她垂直落入仙府之中，两只冲在最前面的蛮荒古兽，趁机撞了进去。
仙府之门关闭。
灵玉站在玄天仙府里，深吸一口气。
阮唐和荀清的回头，她很感激，但这一幕绝对不能被他们发现。她故意让法宝屡次散去光芒，就是为了让他们以为，她已经没有可能逃离。
也许将来会有人发现，仙府已经被她收入囊中，但绝不是现在。
她现在在无梦山已经够让人嫉妒了，如果再加上这座玄天仙府，只怕那些人的贪婪之心再也抑制不住。
比如这次，她想来想去，能让人设计陷害她的原因，只能是利益。
葛伦究竟是谁派来的？对方害死她，难道就是想拿走天随真人名下的洞府吗？
暂时将这些事抛到脑后，灵玉专心应对眼前的局面。
用玄天仙府对付蛮荒古兽，是无可奈何的选择。一则，她打开仙府，势必会有蛮荒古兽挤进来，以蛮荒古兽庞大的体形和特殊的天赋，对玄天仙府这个世外桃源而言，简直就是一场灾难。二则，仙府要承受外面这么多蛮荒古兽的攻击，就算能撑下来，结界估计也会千疮百孔。
玄天仙府是天随真人的馈赠，如果不是逼不得已，灵玉不愿意糟蹋它。可情势已经到了这一步，为了保命，她只能做出这个选择。
就算这样，她还是要冒很大的风险。万一进入玄天仙府的蛮荒古兽太多，又或者，外面的蛮荒古兽早先一步将仙府的结界撞破，她都很难生还。
仅留元神逃命，是她不愿意看到的结局。仙娥的前车之鉴不远，等了这么多年，甚至连晋阶的可能性都变低了。
何况，以她现在的处境，只留元神逃命，也不知道逃不逃得出去。那个算计她的人，肯定不会漏算这个可能。
蛮荒古兽进入，玄天仙府的阵法立时被触动。四面八方有虹光飞来，向这两只蛮荒古兽压下。
灵玉一指仙书，成渊出现。
“主上。”他恭敬拱手。
灵玉向那两只蛮荒古兽扬了扬下巴：“你的伤也养好了，出来活动活动筋骨吧！”
当年对炼虚那一战，成渊伤重而自动回到仙书，如今将将养好。
“是。”青光闪动，成渊现出本体。
当青龙出现，两只蛮荒古兽明显愣了愣。
它们眨了眨巨大的眼睛，瞪向空中盘旋的青龙。
青龙的本体，虽不及蛮荒古兽那般硕大，气势上却一点也不输。而且，跟凶恶丑陋的蛮荒古兽比起来，青龙的身姿充满了优雅的美感。
成渊看着底下的两只蛮荒古兽，轻蔑地眨动了一下眼睛。
这种没有灵智的东西，也敢在他面前放肆？
他长啸一声，风雷涌动。
蛮荒古兽感觉到了敌意，仰起脖子怒吼。
周围的五行顿时乱了。
灵玉身上，玉璧重新化为青光，平空飞出，悬在蛮荒古兽上方，镇压下来。
进入玄天仙府，玉璧的威力得到提升，这一压，两只蛮荒古兽便作不得乱。
这时，仙府一阵摇晃。
灵玉唤出花皮等人，让他们镇压禁制，扬声道：“动作快点，外面还有好多只，要是仙府结界提早破了，我们就完蛋了！”
“是！”灵宠们遥遥相应。
……
重新回到地面，阮唐和荀清长出一口气。
袁贞正在焦急等待，看到他们出来，放松不少：“两位师叔。”
徐月盯着他们身后看，却没等到熟悉的身影。
“不用看了。”阮唐声音低落，“程师妹没有逃出来。”
徐月吃了一惊：“怎么会？”
“她被蛮荒古兽包围了，我们试过将蛮荒古兽引开，但没有成功。”荀清的目光含着歉意，“抱歉，我们尽力了。”
徐月盯着洞口，喃喃道：“这不可能……”
“先回去吧。”阮唐揽住徐月，“情况如何，我们回去禀报师祖，再让师祖派人来查探。”
“可是……”
“我们留下来也做不了什么。”
阮唐等人几乎强行将徐月带离，他们亲眼看到，灵玉被十几只蛮荒古兽围困，那种情形，连他们都不敢沾惹，何况化神初期的徐月。再说，灵玉被围困前，将徐月交给他们，阮唐觉得，自己已经救不了她了，最起码要把徐月带回去。
经过这番变故，每个人心情都很沉重。
熔岩鼠还在这片乱地里钻来钻去，不知道地底深处已经天翻地覆。
“不行，我不能走。”眼看就快离开这片熔岩之地，徐月断然道。
阮唐叹了口气，有点疲惫：“这位……你留下来，根本做不了什么，与其在这里虚耗，不如回去想想办法，再找人来营救。”
徐月道：“我可以感觉到，主母没有死，所以我要留下来等着。”
荀清劝道：“程师妹元神未灭，所以我们才要赶紧回去，说不定搬来救兵，还能救她一命。”
徐月仍然摇头：“几位，我知道你们是无梦山的嫡系，要搬救兵，还得靠你们。我只是个小小的仆从，做不了什么。主上曾经下过命令，守护主母就是我的职责。现在主母未死，我自然不能离开。”
“但是，这里五行混乱……”
徐月伸手，三个小玉盘组成的法宝在她手心浮动：“此处虽然环境混乱，可对我而言，生存下去并非难事。再说，我在这里看着，几位搬来救兵，也有人引路，是不是？”
这么说，倒有几分道理。
阮唐和荀清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
“好吧，既然你坚持，那就暂时留在这。”阮唐说，“不过，东黄界环境险恶，你要万般小心才好。”
徐月点头，退后一步，低身行大礼：“救兵之事，有劳几位。若是主母此番能够脱险，定当厚报。”
阮唐勉强一笑：“此事因我而起，理当伸出援手，别说什么报不报的。”
她转身对另外两人道：“走吧。”
徐月看着他们走远，自己回到地洞处，坐了下来。
她伸手一抛，几根竹筹出现在面前，悬空不动。
徐月掐起繁复的手诀，竹筹开始慢慢旋转，上面的纹理不停地变幻。
最后，竹筹停下，纹理合到一处，变成一个符文。
徐月闭上眼，轻轻吐出一口气。
很好，虽是大凶之象，却有生机潜伏。她相信，主母一定能平安无事。
这时，阮唐、荀清、袁贞三人飞快往东黄界的结界出口遁去。
他们远远看到，周子鹏站在结界下面，动也不动。
“周师叔，怎么了？”三人赶上前，荀清问了一句。
周子鹏面露惊恐，指向不远处。
三人顺着他所指方向看去，只见地上留着一滩鲜血，和一些疑似断肢的肉块。
阮唐看到撕裂的衣袖，吃了一惊：“那是……葛伦？”
周子鹏点点头，脸上惊恐之色不减，艰难地道：“葛伦……被一只蛮荒古兽吃了。”
阮唐脑袋里“嗡”的一声，整个人麻了。
真的被荀清猜中了，葛伦做下那件事，注定活不了。可她没想到，对方会做得嚣张，或者说，做得这么缜密，还没有出东黄界，就已经动手把葛伦解决了。
那个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阮唐不由自主把目光投到周子鹏的脸上。
周子鹏被她看得一抖，大声道：“不是我做的，不是我！我只比你们快一步，赶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那只蛮荒古兽把他吞进去！”
荀清按住阮唐的肩：“周师叔说的没错，他只比我们快一点点，一直没有离开我们的神识范围，不是他做的。”何况，看周子鹏的神色，他的脸部肌肉一直在抽动，可见处于惊惧之中。如果真是他做的，装得未免太像了！
阮唐按了按额头，让自己冷静一下。这件事，让她过度紧张了。
先是地底世界，绕过他们在前面做了手脚，然后葛伦还没出东黄界就被击杀。这两件事出乎意料，让她感觉到对方强大的能量。
怎么可以做到这样的事情？她不相信同阶修士可以做到。那么，是炼虚修士？又或者，合体修士？
阮唐越想越觉得恐惧，从心底冒出寒意。
能布下这个局的人，能量太大了。难怪荀清说，她根本查不出真相的。这种事情，荀清向来比她敏锐。
她不自觉地揪住荀清的衣袖，想从他这里汲取能量。
荀清拍了拍她的手，对袁贞道：“先把葛伦的遗体收起来吧。”
袁贞点点头，拿出一个空的乾坤袋。说是遗体，其实只留下一些散碎的肉块。刚刚还和他们在一起的活生生的人，突然就变成了碎肉，这种感觉实在是……
“先回去吧。”等袁贞收完肉块，荀清说，“这件事，恐怕要禀报师祖了。”
话是这么说，荀清内心却不抱什么期望。
也许，他们一回到无梦山，就已经有个局等着他们去钻了。
1039、收拾残局
两只蛮荒古兽哀嚎着倒地。
在它们元神未散之前，灵玉及时出手，将之收入仙书。
终于收拾了两只蛮荒古兽，她稍稍缓了口气。
这时，玄天仙府仍然震动，结界摇动不止，外面的蛮荒古兽拼命地撞击仙府。
灵玉一口气都不能放松，挥袖将蛮荒古兽的尸体抬起，抛在结界的入口处，对花皮喊：“准备，再放进来两只。”
花皮答应一声。
灵玉小心开启结界，缝隙一出现，便有蛮荒古兽一头撞进来。
它们被堆放在结界入口的尸体肉山挡了一下，灵玉趁此机会，将结界关闭。花皮立刻覆上法阵，将禁制重新围困起来。
被挡在外面的蛮荒古兽，继续撞击仙府。
而一头撞进来的那两只，成渊已经准备好接应，风雷涌动，将它们打了个措手不及。
蛮荒古兽进入仙府，有玄天仙府之力压制，再加上此地的法则随灵玉心意而动，不像外界那么不可控，还有成渊相助，应对的难度小得多。
小心把控之下，仙府里堆的尸体越来越多，外界的撞击也越来越小。
终于，将最后两只蛮荒古兽灭杀，整个世界安静了。
灵玉脚下一软，跌坐在地。
她现在的样子，狼狈不堪。
蛮荒古兽喷出来的血，将她从头到尾都淋得血红，白衣变成了红衣。
她按在地上，大口地喘气。
成渊从空中降落，静静地伏在地上。
花皮等人早就维持不住法阵了，一等战斗结束，干脆一头栽倒在地。
这场战斗，对他们每个人来说都是一场考验。实力，意志，默契……
虽然疲惫欲死，可灵玉内心却很满足。她单凭自己和灵宠，就灭杀了这么多只蛮荒古兽，要是传出去的话，一定会吓住很多人吧？蛮荒古兽不比妖修，往往要好几个同阶修士联手，才能将之灭杀。就算炼虚修士，面对十几只这样的蛮荒古兽，都不会轻松。
从这个角度来说，那个算计她的人，真的很看得起她。
不过，她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
灵玉抬头，看着眼前的玄天仙府，露出苦笑。
这种蛮荒古兽的存在，本身就会破坏周围的阴阳五行，将它们放入玄天仙府，仙府的空间遭到了极大的破坏。
到处都是空洞，原先如同世外桃源般的仙府，快变成了一片废墟，只有高塔还勉强维持完整。
她和灵宠个个身受重伤，这就更不用说了。想要养好伤，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当然，收获也不小。
将蛮荒古兽引入仙府，它们的元神很大程度上保留下来，被仙书吸收。这些元神，对花皮等人来说是大补，事后将之消化，他们的修为定能大进。
另外，她的易理之道经过这次的苦战，进步极大。后续整理一番，应该能够创出新的法术。
休息一会儿，稍稍恢复一点精神，灵玉起身，准备收拾残局。
成渊的伤势不轻，已经没办法化出人形了，只能收入仙书养伤。
花皮等人还好，一直在外围的他们没有伤到根本，可以留他们在外面休息，过会儿一起收拾仙府。
灵玉抹了把脸，吩咐花皮：“你们在这休息，我先出去找个安全的地方。”
“是，主上。”五只灵宠回答得有气无力。
灵玉出了仙府。
这些蛮荒古兽，此前就已经混战了一阵时间，到处都是残肢和鲜血，不用再伪装什么。
灵玉在附近搜索了一番，找到了一株生长在熔岩里幽幽发光的单枝莲。她猜想，这东西可能就是阮唐要找的宝物。
她不客气地收了，准备找个安全之地藏身。
那人算计她到这个程度，后续肯定会派人来查证。好不容易在蛮荒古兽的围攻下逃出生天，灵玉可不想白白送掉性命。
对了，阮唐说过，在东黄界失散的话，可以跟着熔岩鼠，这小东西对于危险感应十分敏锐。
灵玉感应了一下，正想往熔岩鼠多的地方找找，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停了下来。
她拨开蛮荒古兽留下的一堆血肉，在最底下看到了几只已经被拍成肉饼的熔岩鼠。
尽管这几只熔岩鼠已经辨不出模样，但灵玉还是察觉到了那股似有若无的气息。
她静静看了一会儿，吐出一口气。
原来如此。
并没有人赶在他们前面，引得这些蛮荒古兽发狂。从头到尾，都只有葛伦一个人。
他们七人之中，葛伦是小辈，所以遇到事情，都会主动出马。
这里熔岩鼠这么多，他在办事的过程中，抓到那么一两只，他们根本不会在意。
葛伦就是利用这些到处乱窜的熔岩鼠，将那种令蛮荒古兽发狂的气息带到深处来。
熔岩鼠被拍死了，他们一行人到了。然后葛伦在最后时刻，将准备好的东西洒到她身上。
整个过程，那个算计的人根本不用出马。
至于葛伦，最后的动作做得太明显，八成会被当成弃子丢弃。
灵玉叹了口气，暗算她的人不简单啊！
将现场恢复原样，灵玉放弃追究下去，找了个熔岩鼠成群的方向，寻找安全的藏身之所。
事情到了这一步，她追究也没有意义。或者说，她现在太弱了，那人针对她布下这样的局，只要她还活着，一露面肯定就会引来对方的扑杀。事到如今，不如先藏起来再说。等她恢复实力，有了把握，再把背后的人给挖出来！
顺着熔岩鼠的去向，灵玉挤入纠结交错的地道。
这些熔岩鼠，牙齿尖利无比，连岩层都能轻易咬开，打洞是一把好手。
看这些地洞，交错复杂，几乎可以当成一个小型的地下城。
灵玉越进越深，最后，在一个沉睡的火山口停下。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每过一处，她都会小心地抹去痕迹。连自己都快迷路了，如果还有人能够找到她，那灵玉只能认命了。
清理了火山口，灵玉张开手，释出玄天仙府。
青气腾空，化出玄天仙府的模样，一座洞府，出现在火山之侧。
灵玉在周围布下幻阵，将玄天仙府小心地隐藏起来。
做完这一切，她回到仙府中。
花皮五人已经缓过气来了，正在收拾仙府。
看着满目疮痍的玄天仙府，灵玉头疼无比。
为了对付蛮荒古兽，她刚才顾不上玄天仙府。现在一看，破坏得还真彻底。
仙府的空间被腐蚀了一半，五行阴阳乱得一塌糊涂。结界还算完好，但蛮荒古兽力大无穷，被那么多只蛮荒古兽强行推撞，结界上附着的禁制差不多都崩了。
想要把破坏至此的仙府修补完好，真是个大工程。
灵玉耐下心，反正她现在重伤在身，没地方可去，那就躲在这里，一边养伤，一边修复仙府好了。
此时，无梦山。
“都处理干净了？”十一站在水池边，一边悠闲喂鱼，一边问身后之人。
弟子低头禀报：“是，干净利落，查不出任何证据。”
十一点点头。
这弟子犹豫了一下，忍不住问：“师父，虽说没有任何证据，可瞒不过真君吧？”
“就是要真君瞧出不对才好。”十一淡淡说道。
弟子愕然：“这是为何？”
十一盯着池中游鱼，投下饵料，阴阴地道：“老七算计我，以为我不知道吗？这件事由我去做，师父若是不快，只会冲着我来，而他坐收渔翁之利……既然如此，我就将计就计，藏头留尾，把师父的疑心转到他身上去。哼，真以为我这么好算计的？”
弟子恍然大悟：“徒儿之前还在疑惑，为何师父这次行事要露出形迹，原来是这样！师父英明！”
十一轻嗤：“在无梦山，不放聪明点，还不被老七老八给吃了？看看老九，当年要不是得罪了老七，怎么会到现在都无法晋阶合体？”
除了老三老六，谁不怕老七？土匪修炼到合体，也还是个土匪！
……
阮唐仰头看着峰顶的梦阁。
以前她看着无梦山之巅，只有向往与崇敬。
那是无梦真君的道场，人界最巅峰的所在。像这样的地方，整个人界，也不过一百多个。
但是现在，她看着梦阁，这个古朴的不带烟火气的道观，心里却一阵一阵地冒寒气。
她一直以为，无梦山是自己最坚强的后盾，从来不知道，无梦山也是某些人的修罗场。
原来，她真正的后盾是自己的师父，没有师父，也许她会跟那位程师妹一样，明明拥有光明的前程，却被暗算得尸骨无存。
“走吧。”身边传来荀清低低的唤声。
阮唐收回思绪，定定神：“嗯。”
师兄妹二人，一步步踏入梦阁。
今天的无梦真君，没有坐镇殿中，而是负手站在树下，静静地眺望着神霄界。
“师祖。”两人行礼。
无梦真君向后扬了扬手，示意他们免礼，自己却没有出声。
阮唐和荀清没敢多问，站到一旁。
过了一会儿，又有人踏上梦阁之巅。
“弟子拜见师父。”
阮唐惊讶，师祖召了他们前来，为何又召了七师叔和十一师叔？
无梦真君这次既没有出声，也没有动作。他好像入定一般，静静地看着远处。山巅的风撩起他的衣摆，轻轻飘荡着。
老七和十一就这样低着头，维持着行礼的姿势。
随着时间推移，他们额上冒出汗珠。当然不是因为疲累，而是因为惊惧。
无梦真君向来和气，弟子犯再大的错，从来只会直接惩戒，而不会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不悦。老七和十一跟随他几万年了，有时候甚至认为，也许师父根本没有脾气。
可今天，明显不一样。
1040、长生梦
阮唐和荀清也感觉到不对劲了。
无梦真君到底如何与徒弟相处，他们这些徒孙并不知道。但，不管怎样，当着徒孙的面，都不应该给徒弟难看。这样做，简直就是故意下他们的脸。
阮唐看了看石梯的方向，似乎想提前退下。荀清发现了，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师祖今日行事，与往日大不相同，明显是故意当着他们的面这么做。就算两位师叔不好得罪，也不能违逆师祖。
阮唐只能按下躁动，耐心等待。
足足把他们晾了小半个时辰，无梦真君终于呼出一口气。
“老七，你入门多久了？”
在段时间里，老七已经把各种情况都猜测了一遍，此时小心翼翼地答道：“回师父，弟子入门，已四万两千年。”
无梦真君轻轻点头：“十一入无梦山，也有三万多年了吧？”
“是。”十一低声答道，“总计三万六千年。”
无梦真君道：“无梦山五万年前有一桩旧事，你们前一阵子很感兴趣，四处打听，可要为师说给你们听？”
老七和十一脸色微变：“师父……”
他们就算再傻，也听得出无梦真君对他们的警告之意。他们做的事情，师父清清楚楚，只是不与他们计较而已。
单说这次，直接把他们两个叫来，什么意思还用说吗？
十一心里直透寒气，难道自己猜错了？师父对门下争斗之事，历来淡看，从不插手。他此番故意遮遮掩掩，把线头引到老七的身上，照以往的经验，就算师父发觉，多半只会惩戒一番，并不会伤筋动骨。更大的可能是不惩戒，但此后冷待老七。而这，也是他希望的结果。
可师父没有这么做，反倒直接把他们两人叫来。而且还让阮唐和荀清两人在场。
这足以说明，他们背后做的手脚，根本就没有瞒过师父。
那么，师父到底想做什么呢？那个半路认回来的徒孙，真的有这么重要？师父就这么看重老四？
无梦真君不管两个徒弟心里想什么，淡淡开口：“五万年前，为师门下只有五名弟子。这五名弟子，为师千挑万选，堪称一时之选。本以为，他们兄友弟恭，定能和睦相处，谁料到，竟会发生一件惨事。”
他转回头，目光无情无绪，看着这两个徒弟：“想必你们已经从老三那里听说过了。师兄弟五人中，老四是天资最聪颖的一个，因此我对他多关注一些。不料，此事竟让其他人产生了嫉妒之心。老五诬陷于他，老大老二做伪证。老四性烈，事情还未查清，便带着门人逃出无梦山。后来真相查明，为师放逐了老五，同时惩戒了老大老二。结果老五死在外头，老大老二陨落半途。门下五名弟子，竟只剩下老三一人。”
说到这里，无梦真君脸上浮起淡淡的嘲弄的笑。
阮唐震惊不已，她只知前面几位师伯有些纠葛，却不知道是这样的内情。难怪师祖会对程师妹另眼相看，以师祖的性子，定是对当年的四师伯心存愧意。
“此事过后，为师足足有五千年没有收徒，直到后来老六入门。此后一万年间，陆续收了你们六人。”
阮唐心想，难怪师祖对师父特别爱重一些，原来是这个原因？让师祖重新动了收徒的心思，可见师父极对师祖的心思。
无梦真君看着自己这两名弟子，眼神淡漠：“老七，你一直想知道，为师为何要收你入门，是不是？”
老七抬起头，看着自家师父冷淡的眉眼，平时藏得极好的一股意气忽然冲上头顶：“是！”他极力克制，可生硬的语气，还是透出淡淡的埋怨之意，“弟子一直知道，师父您不喜欢我，既然如此，为何当年要收我入门？”
十一听到这话，心中一震。
原来，有这个感觉的人，不止他而已吗？
这么多年了，这句话他一直憋在心里。与之前几位同门相比，他们这些后来入门的弟子，明显不得师父欢心。
到老六为止，师父百般关爱，如同一个最合格的师父。可他们几个眼里的师父，永远这么冷淡自持，没有多余的情绪。他一直以为，师父本来就是这样的。直到有一次，他看到师父和老六相处……
那一幕，十一记在心里很久了，他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但，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忘记过。
那个温情的关切的师父，真的是自己的师父？为什么自己看到的师父，永远这么不沾烟火气，仿佛随时都会乘风飞去？
十一有时候地想起来，想要探个究竟，但他不敢问，总觉得问出口，自己就会失去很重要的东西，永远都回不来。
而现在，老七问出口了。
十一看着无梦真君，既期盼他回答，又害怕他回答。
无梦真君又转了回去。他负手望着莽莽苍山，悠悠风云。
“老七，你土匪出身，性情贪婪。老八自小混迹江湖，行事狠毒。老九懒惰，老十愚笨。至于十一，喜爱耍弄心机，十二性好嫉妒……你们每个人身上，都有着再明显不过的缺点。”
听着无梦真君一一历数，阮唐惊讶之余，越来越困惑。既然师祖完全清楚各位师叔的缺点，为什么还要收他们为徒？有这些缺点，别说大乘真君，就算是普通的化神炼虚修士，都不会愿意收入门下。她隐隐觉得，自己可能接触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内幕。
“师父，”老七哑声道，“既然您都知道，为什么这些年从来不说？”
“因为，为师想看看拥有这些缺点的你们，能走到什么地步。”无梦真君的声音还是那样平静无波，“如果你们能够自行挣脱，那自然是好。如果不能挣脱，那也无妨。”
“无妨？”老七喃喃重复，预感自己将会听到不喜欢听的话。
无梦真君仰头，望着高空，说了一句好像与之完全无关的话：“逍遥自在，长生久视，没有度过天劫，又怎么叫长生呢？”
十一霍然抬头，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他颤着声问：“师父，你……你是在拿我们验证自己的天道？”
老七转头看向十一，眼神迷茫：“十一你说什么？师父的天道，关我们什么事？”
十一没有回答他，只紧紧盯着无梦真君的背影喊：“师父！”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期盼与绝望两种完全不同的矛盾的情绪，希望无梦真君否认，可理智却知道，这就是事实。
无梦真君果然没有否认，他的声音听在十一耳中，是那么冷静而无情：“天道，长生。只有度过天劫，才是真正的逍遥长生。试问天下修士，谁人没有长生梦？”
随着这句话，十一内心一片冰凉：“师父……”
他扑通跪下，伏下身，额头抵着冰冷的碎石，泪水从眼角滑出，滴在碎石上。他双手成拳，抓起碎石的泥土，声音哽咽，最后说出口的，仍然只有这两个字：“师父……”
老七茫然地看着他，脸上肥肉抽动：“十一，你……”
十一没动，无梦真君也没动。
十一泣不成声，却只能紧紧抓着脚边的碎石。一腔幽愤，无处可去。
许久，老七轻声道：“师父，十一说的是真的吗？我们对您来说，只是工具而已？所以这么多年，您才会这么纵容我们？”
无梦真君淡淡道：“怎么，你们觉得委屈？为师给了你们多少机会？四万两千年，三万六千年，言传身教，你们何曾把为师的话放在心上？”
“可是……”老七在心中喊，可是您从来没有说过，如果我们不改正，只能做为您验证天道的工具啊！
无梦真君闭上双目，轻叹一声：“为师本以为自己没有做错，可是……”
老七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带着报复的快意：“可是，老四的徒弟死了。师父，您终于后悔了吗？”
无梦真君轻轻一转，转过头：“不，她没死。”
老七脸上扭曲的笑一下子僵住。
无梦真君看着他，老七恍惚好像从他脸上，看到了怜惜。
这一刻，他的眼角也湿了。
“师父……”老七喃喃道。
“为师后悔的是，不应该让你们继续下去。否则，老四的悲剧，总有一天会重演。”
老七睁大眼，十一也停下流泪，抬头看着无梦真君。
无梦真君悠悠长叹：“到此为止吧！你们两个，到冰洞闭关去。”
明明说的是惩戒，老七和十一却露出惊喜的表情。
他们睁大眼，不敢相信地看着无梦真君：“师父？”
无梦真君又转回去了，轻轻摆手：“没有为师允准，不许出来。”
“是！”老七和十一答得响亮。
这么多年，直到这一刻，他们才觉得自己真正是师父的弟子。
两位师叔退下了，阮唐和荀清却很惶恐。
师祖想做什么？既然是教训师叔，为什么要把他们留下来？
“师祖。”阮唐鼓起勇气，“既然程师妹没死，我们是不是应该去东黄界找她的下落？”
“不必。”无梦真君轻轻摇头，“她自有缘法。”
“那……”阮唐呐呐，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们回去吧。”无梦真君道。
阮唐愕然：“师祖？”
荀清却领会到什么，拉了她一下，低头行礼：“是，徒孙告退。”
直到下了梦阁，荀清才道：“师祖让我们旁观，一是为了告诉两位师叔，所有事情他都清楚，二是想让我们转告师父。”
“转告师父？”阮唐疑惑。
荀清心想，一个受敬仰的师父，任何行为对弟子都有指令作用，这些年来，显然自家师父和六师叔，有些事情领会错了……
1041、隐居
徐月在熔岩乱石之间穿行。
个把月的时间，地底世界已经恢复了平静。
不过，当日的惨况，还留在地底地界凹凸不平的地面上。
鲜血已经发黑，还好地下温度甚高，残肢直接被烤干，不然发起臭来，定会令人作呕。
徐月仔细地在乱石之间搜寻。
她在这里等了个把月，再次起卦，发现卦象已经转变，从当初的大凶中藏有生机，转变成今日的潜龙在渊。
吉卦，说明灵玉已经没事了。而且，可能还另有机遇。
于是，徐月回到地底，追查灵玉的下落。
这些天来，一直没人来东黄界。徐月猜想，应该有两个原因。一个是，阮唐等人没有搬到救兵，二个是，他们上报到无梦真君那里，无梦真君知道灵玉无事，没有派人来。
这两个可能性都存在，究竟是哪一个，徐月不敢妄自猜测。
不管别人如何，她一定要找到灵玉，这是她的职责。
这里没有蛮荒古兽的尸体，只有熔岩鼠钻来钻去。
徐月停下，抛出几根竹筹，掐起指诀。
当竹筹停止转动，她睁开眼。
“西南方……”徐月喃喃念道，将竹筹收起，选定方向，慢慢寻去。
当她钻进熔岩鼠打出来的地洞时，突然明白过来。
徐月静下心，代入当日灵玉的情况。
敌人不明，不知道出去会不会受到伤害。而且，那么多只蛮荒古兽，就算能脱身，定然会受伤。
身上伤势不轻，又要找地方藏身，她是灵玉的话，会怎么选择？
当然是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身。
那么，哪里才是安全的地方？混乱的地底世界，熔岩鼠对危机十分敏感，跟着熔岩鼠走，一定不会有错。
徐月拿定主意，走走停停，如果有不对之处，便自行起卦，推算灵玉的去向。
两种手段辅助，花费了大半个月的时间，几乎把熔岩鼠打出来的地洞都走了一遍，徐月终于找到那个隐蔽的火山口。
玄天仙府中，灵玉正在调息，突然感应到什么，睁开双眼。
“有人在外面？”她自言自语，疑惑不已。已经藏得这么深了，居然还会被人找到？
想了想，灵玉拂袖起身，做好万全的准备。
万一是敌人，逼不得已，她只能拼死一逃了。
就在这时，神识里传来非同寻常的感应。
灵玉心中一喜，身影一闪，出现在结界口。
结界缓缓打开，徐月站在外面。
“主母！”看到灵玉，徐月喜不自胜。她找了半个来月，都快绝望了。熔岩鼠打的地洞，七拐八弯，分岔极多，她都要绕晕了。
“徐月，你怎么找过来了？”灵玉也很惊喜，让她进来。
重新关闭结界，两人回到高塔之中。
徐月一惯没有表情的脸上，带着难以发觉的关切：“您没事吧？”
灵玉笑道：“你看，这不是好好的吗？你是怎么找过来的？我以为我藏得够隐蔽了，看来还有不足啊！”
“不是这样……”徐月把自己怎么找过来的事情说了一遍。
灵玉看着她的目光隐隐带了感动：“真是难为你了。”
“守护主母，是属下的职责。”徐月答道。
看她这样子，灵玉无奈叹道：“徐月，你不用把自己摆得这么低……”
灵玉和徐逆不是那种爱摆架子的人，对身边的人也很宽容。比如几个剑侍，基本不干涉他们的修炼和生活，行动自由，爱好随意，只要关键时刻能够听从命令就行。
他们对徐月也是一样的态度，可惜徐月似乎很习惯把自己定在“属下”这个位置上，没有自己的性格，没有自己的爱好，如果灵玉和徐逆不发话，她甚至不会主动要求外出游历，以求为下个阶段的晋阶做准备。
徐月抬起头，看着她，似乎不明白她的意思。
灵玉酝酿了一下，觉得这件事还是找个合适的时机解决，现在说的话，未必有效果。
“算了，先不提这个。外面没事吧？”
徐月简短地把那天的事说了一遍，最后道：“属下在洞口等了一个多月，没有任何人过来。”
灵玉点点头：“看来，我没白白认个师祖。”
发生这种事，阮唐和荀清不会不上报。他们上报了，却没有来查，只有两个原因。灵玉亲眼见到，无梦真君对天随真人的感情，自己怎么说也是天随真人的香火传人，无梦真君不会对她置之不理。既然如此，只能是无梦真君压下了这件事，解决了她的后顾之忧。
照现在看来，她可以直接收拾东西回神霄界了。不过，身受重伤，回到敌我难分的无梦山，并不是个好选择。灵玉仔细考虑了一番，还是决定留下来，等伤势好转再说。
反正，有玄天仙府在，东黄界环境再恶劣，也影响不到她。
“徐月，你来得正好。我现在身受重伤，花皮他们也是，腾不出空来，你帮我整理一下洞府。”
徐月之前并不知道灵玉有这么一座仙府，此时不免好奇：“主母，这洞府……”
她收住话，这事应该算是隐私吧？自己是不是不应该问？
灵玉答道：“是我那个师父天随真人所赠，只是我修为太低，还没有恢复到全盛。”
徐月点点头。
灵玉一挥袖，两人从高塔中消失，出现在一个山坳。
“我一直腾不出空来处理，只好把蛮荒古兽堆在这。”
徐月看到眼前的情景，大吃一惊：“主母，这些蛮荒古兽，都让你杀了？”
之前，徐月只知道灵玉安全脱身了，却不知道灵玉将危机解决得这么彻底。那些蛮荒古兽，他们小队那么多人，都只有逃命的份，灵玉居然一个人就解决了？这实力也太惊人了！
徐月许多年没有跟随灵玉出门，不知道她的实力已经进步到如此可怕的地步。
灵玉笑道：“要不是有这座玄天仙府，恐怕这次我是在劫难逃。”
十几只蛮荒古兽，堆在这里，肉山连肉山，十分壮观。
之前没法处理，灵玉设了个阵法，免得尸体腐坏。
“你将这里蛮荒古兽处理一下，然后帮我修补仙府的禁制。至于阴阳五行，和扭曲的空间规则，只能等我伤势稍好一些，再慢慢修复了。”
“是。”
灵玉想了想，将一枚令牌抛给徐月：“这里灵气不错，还算适合修炼。做完这些事，你就在这里专心修炼吧。对了，塔下面有藏宝室，里面有许多材料和典籍，需要什么，自己去拿。”
“知道了。”
有徐月在，灵玉终于可以心无旁骛地回去养伤了。
那十几只蛮荒古兽，徐月花了好几天，才分割完毕，这还不算事后处理。比如，蛮荒古兽的皮要硝制，骨头和爪子要打磨，眼睛等要用特殊方法保存。
解决完蛮荒古兽，大概修补一下禁制，徐月开始理顺被扰乱的五行。
看了现场，徐月在心里暗暗惊叹。看玄天仙府被破坏的程度，她大概能够想象那场战斗有多激烈凶险，灵玉不重伤才怪。
被破坏的地方太多，徐月只能初步打理一下。至于重建规则，她插不上手。
在高塔下层安顿下来，徐月用灵玉给的令牌进藏宝室。
第一次进藏宝室，徐月眼花缭乱，惊得目瞪口呆。
她知道灵玉身家不少，但这一笔财富，不在她的预想中。
在三台界，徐月曾经进过天道盟的库房。看着这个藏宝室，她想，恐怕比整个天道盟的库房还要庞大吧？有这笔财富，不止灵玉一人得利，他们这些下属，以及将来可能到来的太白宗的人，都会获利不小。如此一来，他们在神霄界建起初心居，就有了底气。
徐月大致看了一遍那些宝物，最后到了书柜那里。
这些书籍包罗万象，让徐月惊叹不已。当她还是天机子的时候，也曾经博览群书，此时埋首书堆，如鱼得水。
时间一年一年过去。
经过十几年的闭关，灵玉的伤势终于初步复原，出来走动。
每日除了修炼，修补玄天仙府，便是与徐月探讨那些典籍。长期下来，倒是比以往更亲近些，徐月的态度，也不那么公事公办了。
“主母，你现在伤势已经好转，我们要不要先回去？”
灵玉放下手中的书：“怎么，你想回去了？”
“没有。”徐月觉得现在的日子挺好的，她本来爱静，就算坐在那一动不动地看云，都能看上十天半个月，只是，这次出来，原本没准备留这么久的。“婆婆没有我们的消息，会担心的吧？”
灵玉笑道：“放心吧，无梦山那边会有消息的，婆婆知道我们平安。”
她时不时失踪，都成常态了。上次在藏虚界失去踪迹，过了两百多年才回，后来徐逆跟着失踪，两百多年没有消息。仙娥要是没有强壮的心脏，给他们做管家，还不担心死？
“而且，我觉得这次收获很大，有意在这里闭关。”灵玉想了想，“也许，我可以借着这次机会，直接冲击圆满。”
徐月吃了一惊：“主母，那要闭关多久？”
“不久。”灵玉笑道，“百余年吧。”
这次是她的危机，也是她的机遇。事后灵玉整理了收获，经过那一战，她在易理之道上，好像捅破了一层纸，隐隐觉得自己在境界上要突破了。
徐月点点头：“属下懂了。”
徐月觉得，自己不应该太吃惊，自家两位主人，突破境界从来没有遵循过常理，百余年冲到化神圆满，没什么可吃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