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卜算
饶是许仙已经视名利如浮云,这时候也有些目瞪口呆,不知该说什么。他原本是想着要几颗金丹给身边女子,正有些张不开口,却没想到太阴真人竟然如此大方,一挥手就全给了他。我这师傅还真是够大方够义气。
许仙也不作假推辞,深深一揖“那弟子便去了。”只是这样一来,他这个帮忙的人反倒成了其中最大的受益者,不但没能答谢太阴真人的恩情,反而又受了一番大恩。
许仙出得宫门,天边已是云收雨散,夕阳照耀未曾散尽的云团,炔出斑斓的霞光。永安宫外,雕车停驻。尹红袖牵着臬嘉公主的手,扶着她尚显得柔弱的身子登上马车。
柔嘉公主撩开车帘,轻声道;“母后,我去了!”神情中少了几分惧意,多了许多亲昵。皇后娘娘神色稍显不自然,道了声“快去快回。”便吩咐下人准备回宫。
尹红袖心中暗笑,明明是那么聪明,却不知道该怎么和自己的亲生女儿相处。不,应该说比起柔嘉来,自己倒更像是姑姑的女儿。不过能有现在的情形,也走了不起的进步了。
尹红袖挥挥手道:“我们走了。”吩咐一声,车轮滚动,碾过汉白玉铺就的广场,穿越一重重宫门,消失不见。皇后娘娘站在原地沉吟良久,转身吩咐回宫。
犯下的过错终究难以弥补,疏离的感情也无法修复。如今我所能做的,只是为你选择一个夫婿。不单单是富贵已极,俊美绝伦,文武双全,最重要的是能够守住那个承诺。
平稳的马车上,尹红袖捏着柔嘉公主水一样臬滑的脸颊“你老是告诉我,你是怎么生的病?”不比皇后娘娘,她同桌嘉交往极深,看出了其中的异状。“当……当然是受了风寒,我……我身体不好,咳咳!”臬嘉公主小脸上露出一丝惊惶,连早已痊愈的结巴都回来了。
尹红袖直勾勾的盯着臬嘉公主的眼睛,柔嘉公主眼神扑朔,不敢同她对视,车中气氛顿时有些凝重。许久之后,尹红袖叹了口气“别再做傻事了!”
柔嘉公主张口想要反驳,望了望一脸严肃的尹红袖,终于轻“嗯”了一,声,
尹红袖露出笑容道:“这才乖!皇后娘娘的安排不会有错的,潘公子确实是佳婿,家世也就不说了,容颜真是天下无双,自她回京之后,不知多少达官贵人家的小姐对她朝思慕想,不顾身份暗送秋波的也不在少数,只怕她勾勾食指,那些小姐们就是私奔也千肯万肯。你这桩婚事,现在不知多少人正嫉妒的狂呢?”柔嘉公主眨眨大眼睛“她真的有那么好?”
尹红袖见勾起了她的兴趣,更加卖力的言说“还不止呢?我先悄悄告诉你,潘玉已同娘娘许下约定,绝不蓄姬纳妾,到大婚的时候会当这一众文武大臣宣布。阖府上下就只有一个女主人,若是不如此的话,就凭你这性子还不被人给欺负死。”
“就此来说的话,就连我也佩服的很,潘玉生得一副绝世姿容,却从不眠花宿柳,更没传出过什么风流韵事,不怕她不遵守约定。大概是在镜中看到自己大多,再看别的庸脂俗粉就索然无味了吧!不过我家的小柔嘉,她也不会不动心吧!”柔嘉公主道:“她那么好。姐姐怎么不喜欢。而喜欢……唔!”
她话还未说完,尹红袖就一把捂住了她的嘀,脸上红霞若烧这小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会说话。但她脸上的笑容越的甜美“怎么不喜欢,姐姐一直最喜欢潘公子了,对柔嘉你也是嫉妒不已呢!你说是吧,臬嘉!”
柔嘉公主怯怯望着尹红袖脸上明显的威胁神情,乖乖的轻声道:“是!”
尹红袖哈哈一笑“这就对了。”而后更是卖力的替潘玉宣传,直夸得天上没有地上无双。从女性微妙的虚荣心,到实际得到的好处,仿佛做女人只要嫁给了潘玉,这辈子就值了,但是看柔嘉公主明显心不在焉的神情,效果似乎并不怎么样。尹红袖气馁住口,话锋一转道:“明天合请那许仙给你医病。”
柔嘉公主立刻扬起脑袋,聚精会神的侧耳倾听,当注意到尹红袖脸上“恨铁不成铜”的神色,仿佛做了贼一般,脸色微红低下头来。
尹红袖抱着她娇柔的身子,轻叹一声“臬嘉,我说的你现在或许还不太明白,你最想要的并不一定最好的,只有走对了路,将来才不会后悔,无论是为了娘娘和是为了你自己,我要你接受这安排。”许久之后,臬嘉公主方才轻轻“嗯”了一声。其实我都明白,纸鹤飞的再高,终究是要落地的。我的愿望实现了吗?
许仙并不急着去寻心月狐,眼见时辰渐晚,这一下午时间,潘玉怕已是等急了。
皇宫离王府并不远,他也不愿高来高往的张扬,便沿街而行向王府走去,路上并无几个行人,偶有马车匆匆而过。
皇宫附近,内城诸坊,都是六郜机要,以及达官贵人所居,本也不会向其他坊市那般喧杂。
夕阳的余晖铺在宽广的街道上,一片绚烂的明红,将许仙的影子长长的拖在身后,也柒红了从墙头探出的翠绿。
许仙也不由稍稍放缓了脚步,古朴恢弘的古城在夕阳下,美的仿佛一副画卷,美丽之中又颇显寂寥。人行其中,仿佛一步之间就能跨越光阴的阻隔,回溯千年过往。
许仙橄微而笑,自己若回溯到尽头,却非过去,而是遥远的未来,而且那样的未来怕是永远不会再来。走过一个胡同口,一个卦摊落在墙边,夕阳的斜影中。吸引了许仙的主意,内城之中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释能摆摊算卦
卦摊后的老道仙风道骨,鹤童颜,简直是得道高人的模板形象,含笑问道:“这位公子可要卜上一卦?”
这寻寻常常招揽生意的话语,却让许仙停住了匆忙的脚步,眼前这幅形象极为陌生,偏又给他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不假思索的开启天眼通,穿破眼前这一层幻象。青木木簪,杏黄道袍,星眸含笑,净如琉璃。许仙脸上咎起不可思议的惊喜神色“玄机!鱼玄机又问道:“这位公子可要卜上一卦?”那声音落在许仙的耳中,已非苍老的声调,而是黄莺般的轻盈悦
许仙也定下心神,走上前去,笑道:“不知多少钱一卦?怎么个算法?”
鱼玄机道:“贫道神机妙算,只需三千五百二十八两纹银,七十五个铜钱即可。”
许仙微微一怔便反应过来,从功德牌中取出所有银票,又从翻出钱袋来。这些银成都是随便带在身上,以被不时只需,连他自己都没什么数。搁在桌上却正巧是三张一干两的银票,五百二十两银锭,八两碎银,七十五个铜谶,同鱼玄机所说的数日分毫无差。鱼玄机毫不客气的将之全部收起,脸上笑容越的自如。
许仙惊讶无PS:“你竟能算到?”照理说他的命数是算不出来的才对,不然的话,东海龙王早就杀上门来同他拼命了。而以前鱼玄机也说算不清他的命数,怎么如今能够如此清楚的说出他的贴身之物。
鱼玄机琉璃色眸子望着许仙,一枚铜钱在她指间轻盈的来回翻滚“汉文的命数也并非是无边可寻啊,不,应该说反而比以前变得清楚了些!”
许仙哑然,自己的力量比之当初提升了何止十倍,按他的推论,自身的命数应该变得更加难测才对。
鱼玄机似是看出了许仙的想法“术数之道绝非那么简单。如今哉也付了,你要算些什么呢?”
许仙原以为这及是久别重逢的玩笑,见她如此认真的询问,一时之间也不知该算些什么好,忽的想起太阴真人所交代的事“我正要大炼丹药,你就帮我算算成败,看这丹药能不能炼成!”“那你是测字还是看手相?”
“测字吧!”许仙看桌上有摆着笔墨纸砚,还铺着一本书册,不是《周易》,而是他抄来的《三国演义》o
鱼玄机便将《三国演义》全开,腾出一片地方来放好宣纸,许仙提笔写就一个“鱼”字。鱼玄机神色一动,信口赞道:“真是好字!”许仙道:“这个字要作何解释,是凶是吉?”
鱼玄机道:“这个鱼字嘛,其音通一个“余”字,嗯,年年有余,是大吉大利之兆,说明你炼丹定然会成功,放心吧!”
“三千两银子换一句年年有余,师姐您这是在杀熟吗?”
许仙一脸困态,您这测字的水准也高明了,小学生也不会相信什么年年有余的吉利话吧!集市上随便拉一个算命的,也能把字颠倒拆开,拿出十几种说法来。
鱼玄机微笑道:“天机演算自在心中,除了算者中人,谁也不会明白。拆字测字也不过为了让凡人安心,师弟你又不是凡人,我又何必多费口舌呢?
第二百四十七章 三卦
许仙苦笑一下”那就借你吉言,到时候炼成了你也有得吃!”“我?”“是啊,不用客气,你要是觉得实在过意不去,可以把银子还给我。“不客气!”鱼玄机干脆的将所有的银子都收了起来。“你现在在哪落脚,到时候我好去找你?”许仙又望了一眼天边的夕阳,已经有大半坠入城墙下面。再不过片刻,天就真的要黑了。
许仙站在夕阳之中,鱼玄机则站在胡同的影子里,之间不过隔着一张小小的卦桌,却分出了光与影。鱼玄机徽做一笑“怎么?同他人有约吗?“看来你现在真的是道行大进。”“从你停下来,已经第三次看天色了。”
许仙微微露出尴尬之色,同鱼玄机久别重逢,当然也有很多话要说,不过现在潘玉已经等了整整一个下午。
鱼玄机不但丝毫没有替许仙解围的意思,反而用那一双琉璃色的眸子,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一脸尴尬的他,幽然叹道:“难道同我说话就让汉文你如此为难吗?”
许仙连忙解释道:“当然不是,我……”忽的反应过来,瞪了她一眼“我真的走了。”转身就要离去。
鱼玄机也不出言阻拦,轻松的抱着手臂,望着明净霞光中的他,笑而不语。藏在淡淡的黑影中,她徽曲的身姿婉约,自信满满的等待着。
等待他停下脚步,等待它转过身来,一脸无奈的伸出手道:“地址!”毕竟是好不容易,在茫茫人海中相遇。鱼玄机就弯下腰肢,在他的掌心写下一串蝇头小楷。
手心传来痒痒的绁觉,许仙目不转睛,望着她探出影子的脸颊,一半耀在夺目的夕照中,琉璃色的眸子染成璀璨的霞红。另一半却还沉浸在幽影里,勾勒出泾渭分明的曲线。
有一刹那间,他觉得她霞光中那一半笑容大过明媚,反而透出一丝忧伤。还来不及寻思,她就直起了身子,回到影的区域,脸上笑容如故。“好了!”
许仙收回手,反而不急着走了“玄机,你这次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鱼玄机道:“对了,我每日要算上三卦,现在就要收摊了,却还只算了一卦,那就再赠你一卦,三日之后,这个时辰,千万不要离开同你有约的那个人!”许仙忙问道:“你是说明玉?你算到了什么?”
鱼玄机轻摇臻“天机不可泄露,放心吧,不是什么大契大厄,那位潘公子紫气萦体,贵不可言,有你在身边自然可以逢凶化吉。许仙道:“听起来像是‘年年有余,差不多的话!真是白瞎我的银子!
鱼玄机却已开始收拾卦摊,随手拿起桌上那本《三国演义》递给许仙“这个送给你,算是酬宾!”
许仙道:“你没看上面作者的名字吗?真是连酬宾也毫无诚意!
鱼玄机道:“是吗?”
许仙正要应“是”望着她的眸子却不由语塞,避开她的眼眸道:“算是吧!”心中悒悒,她不会已经强悍到达这个都能看得出来了吧!这本书实际上没有一个字是他写的,唯一的原创部分,还出自他人手笔。鱼玄机道:“我觉得还是前面,你写的好!”
许仙心里松了口气,原来是说这个,自然而然的说道:“不过后面的结局要比我想的好得多!”
鱼玄机手下一停,抬头问道:“是吗?那你原本是怎么想?”
“胡思乱想而已!”许仙打了个哈哈,手中这本书虽然是小说演义,但也是根据历史来编写的,历史是从来不会存在第二种结局的。
莫名其妙的讨论着小说的优劣,便见她迅的将卦摊收拾起来。
待到一切完毕,夕阳已落在了城墙后面。
鱼玄机道了一声告辞,就走向胡同的深处。
“等等,不是还有一卦吗?”
鱼玄机回眸笑道:“这最后一卦是给我自己算的,已经算过了!
“结果怎样?”许仙好奇追问。
“不知道?”鱼玄机眸中出奇的显出一丝茫然,立刻便收敛起来,深深望了许仙一眼,微笑道:“有空就来寻我吧,笋儿一直很想你。”言罢就消隐在胡同深处。
“啊?”
霞光已然弥散,月华开始明亮。
许仙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三国演义》,又看了看手上的字迹,一时惘然,只觉得今日的鱼玄机颇不寻常。特别是离别时那句话,简直不像她说的,脑海中千头万绪却又理不清楚,只得快步向王府中行去,无论是潘玉还是云嫣比自己更拽长猜谜!明月楼上,潘玉正望月而叹,忽听脚步声传来。许仙满脸歉意:“明玉,让你等急了,我……
潘玉微笑打断:“许兄说的哪里话,难道我们有约吗?许兄如今深夜造访,可是有什么事,如果没事的话,还是赶紧回房歇息吧!”
许仙也就很明白的知道“她生气了”。想来也是,她专门告假,等了自己一个下伞,生气也是当然的。但若真的回房歇息,那就真是犯了傻。
许仙快步上前,将她拥进怀中,低头封住那一双薄唇。
潘玉稍稍挣扎了一下,就闭上眼睛,任他施为,慢慢将他拖住。
银蓝色的月光之下,二人融为一体。
许久之后,许仙方抬起头,对着微微气喘,面带红晕的潘玉笑道
“明玉,你我相交莫逆,难道不打算抵足夜谈吗?”信手为她取下了阴阳镜的碎片,便将一个如玉公子化作了如玉美人。
潘玉随手一挥,先将两扇窗户合上,室中登时一暗,她的眸子却更显得闪亮,紧盯着许仙道:“别以为这样就算数,我可没你的嫣儿那么好哄!”
许仙便又低下头,在她的耳畔喃喃细语,耳鬓厮磨之间,她的眼;#39;#39;a就越来越臬。
“这样算数了吗?”许仙柔声问道。
潘玉只是垫脚在他唇上轻轻一吻。
层层罗帐之中,二人相依相偎。
许仙备述分别以来的种种遭遇,潘玉只是靠在他的胸口静静倾听。
当许仙说起今日的情形,潘玉讶道:“没想到公主的病这么严重,而陛下竟然真的立志修行。”
第二百四十八章蝴蝶
!“不过只要将金丹炼成。你也可以轻松宗成瓣尔“六”
潘玉微露无奈之色,“我也没想到竟然如此艰难,果然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许仙搂了搂潘玉润滑的肩膀,“你身处纷乱红尘之中,要处理身旁种种琐事,不免心念繁杂,让你修炼确实有些勉为其难,不过放心吧,我会帮你的。”
参禅悟道需要的不只是资质,还需要心境。潘玉身负奇才,年少成名,在这人世间自有一番雄心壮志想要施展,同许仙生死轮回的感悟,亦或是云嫣阅尽繁华的体会绝然不同。没有这番心境,修行起来终归是不得门径。
潘玉道:“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人心总是难足。不过。汉文你似乎一切兼得,羡煞旁人。”
许仙脸上流露出一丝痛苦,“哎你不知道我也时刻忍受着内心煎熬!”
“啊?”潘玉一愣就立刻醒悟,用手臂撑起螓首,绝美的容颜上浇起怪异的笑容,“哎,不过才区区一年时间,汉文你已经变成色中恶鬼了吗?”纤长的食指在许仙的胸膛上轻轻画圈。
朦胧的月华透过纸窗,映照着她的脸庞与身姿,精致细腻,如同用美玉雕成,长发如墨垂落在胸前,酥胸时隐时现。
许仙一手捉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撩开长发,轻抚她的脸颊,轻声赞叹:“真美!”
“是吗?”潘玉脸色微红,“要不要我
许仙立刻道:“不要!”那除了火上浇油之外,没有任何意义,反倒是破坏此刻的氛围,他也没有真的饥渴到那种程度。“今夜可是好友重逢,当然要彻夜长谈才是。”
潘玉微微一笑,重新靠在他的怀里。“好,那就请汉文兄继续说吧!”
许仙道:“有人告诉我你三日之后会有些麻烦,让我不要离开你的身边。”
潘玉眨眨眼,“鱼玄机?”
“你怎么知道?”
“能够言人休咎,让你如此信服的人可不多。而且那三个字简直像是写在你脸上一样。”许仙咽了口吐沫,“这么夸张?”
“人有所思”必流露于言语神情,再加上汉文你本就不擅长掩饰,你在想白素贞,青姑娘,亦或是小倩教璃时候的神色都不相同。话说回来,你刚才讲述你在海上的经历,漏掉了很多东西。你提起小青的时候面露喜色,想必她已经向你投降了。淡儿身旁那两个星宿同你不是清清白白吧?”
许仙承认自己确实是漏掉了很多东西,到不是有意隐瞒,总不能当着一个女子的面,说自己在同另一个女子春风一度,如何快意吧!至于那些暧昧的细节更是统统略过,却没想到潘玉已经通过细致入微的观察。全部脑补出来。
潘玉咬着指节思索着,“而其中最为怪异的就是那个寒梅仙子,其中疑点颇多,那时候你又有些尴尬,又有些得意”
“我得意了?”许仙忍不住打断,虽然在这件事上不想以受害者的身份自居,但也不能算是受益者。
潘玉轻叹一声,“看来是我不幸猜中了,不过汉文你真的得意了,不过我也能够理解,男人嘛!”她仿佛朋友一般的拍拍他的肩膀,然后冷冷补充了一句,“都是好色无度的傻瓜!”
“我感觉自己在你面前像是没穿衣服一样。”
“你本来就没穿衣服。”
许仙觉得不能再让她这么嚣张下去,用力将她抱进怀里,直直望着她的眼睛:“那你猜猜我现在在想谁?”
潘玉脸色一红,“我不知道。”
许仙低下头,微笑道:“那我现在得意吗?能让我想的那个人安安心心的呆在我怀里。”
潘玉望着许仙几乎称得上是“得意洋洋”的笑容,鼓了鼓右腮,轻吐了口气。对于这份得意,她倒是一点都不觉得讨厌。
“你那个鱼师姐不会是无缘无故出现在你面前的,她还对你说了些什么?”
“我正打算向你请教!”许仙便将当时的情形细细的讲述了一遍。
潘玉道:“也就是说,如果你那时候离开,就得不到关于我的示警,对吗?”
许仙一愣,“算是吧,你看出了什么?”
“没什么?”潘玉微笑,只是看出一个女人的妒忌心而已,不过还是让你少得意一点的好!
“我也觉得她会在那里等我是有原因的,但却完全没有头绪。她也只字不提,真是让人想不明白!”
许仙心里很清楚,本该云游四方的鱼玄机忽然出现在京城中当然不只是来跟他聊天叙旧,很可能同天下大乱有关,虽然他现在还看不出一点端倪。但若是她想要做些什么,要他助一臂之力,为什么不直言呢?
潘玉却道:“原因她不是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了吗?”
许仙忙问道:“什么原因?”
“我虽然不懂术数,但也听你说过不少。
她原本看不穿你的命数,但是今日你同她见面的时候,她却立刻算出了你身上所带的银钱,不,是你们还没见面的时候,她就算出了你会从那里经过,也就是说,你的命数对她而言,已然不是未知。所以她即便看到了什么未来,你也帮不上她了。”
许仙闭上眼睛,立刻回想起那时的情景,当自己拿出所有的银子的时候。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那时鱼玄机的微笑,原以为是得意。如今想来却似乎包含着无奈。
如果她真的已经看穿了事情的结局,那么无论她作何选择,告诉还是不告诉自己,所看到的未来都不会改变。因为自己已经不再完全超脱于命数之外。
许仙忽然想起了“蝴蝶效应”相信蝴蝶只要扇动翅膀就能改变一切,但是他这只穿越到此间的小蝴蝶,已经是在拼命的扇动翅膀了,可却无时不刻的感觉到一种束缚,仿佛有一股无形之力要将命运的轨迹推回原位。
法海终于还是将许仙捉走,虽然不是金山寺而是灵隐寺。白素贞虽然没能水漫金山,却毁了整座飞来峰。他这只蝴蝶丝毫没有扇动翅膀的轻松自如,而是几乎拼了性命才改变了这件事的结局。
再加上同鱼玄机的一番对话小都让他明白,自己并非是蝴蝶!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七星灯
许仙想起与“蝴蝶效应”相反的另一种说法“漆桶效应”。自己的存在或许并非是可以扇动风暴的一只蝴蝶,
而是倾倒在命运之河中的一桶油漆,只能感染一小片区域,便会慢慢在河水中稀释殆尽。
如果他不再拥有改变命数的能力,那无论有怎样强大的法力,恐怕也难以改变鱼玄机所看到的那已然确定的结局,
所以她才不肯明言吗?
许仙心中一动,“等等,她曾说过,将最后有一卦留给自己,却说算不出来......”
潘玉猜测道:“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答案就藏在那最后一卦之中,她说是留给自己,却必然与你有关!”
“与我有关?为什么这么说?”
潘玉道:“当然,她特意让你测字算卦,只是久别重逢的玩笑?她可不像是会开玩笑的人,
恐怕是看到你才能算出准确的结果,结果大概是失败了,也有可能是不愿告诉你。”
许仙道:“明玉,你知道是算什么吗?”
潘玉耸耸肩膀,“或许是算姻缘吧?”
“喂,认真一点”许仙深受轻刮她的琼鼻。
潘玉可爱的皱皱鼻子,“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你想知道就去问她好了。”
“我非得问问她不可,不过她恐怕不肯说。”
“她不是送了你一本书吗?那里面大概由她的提示”
“那可是我自己写的书,不过,若是提示,你说会是什么提示?”
许仙目光炯炯的望着潘玉,潘玉抿了抿嘴唇,深深地叹一口气,“哎,我不知道,许兄,难道我们要整夜讨论她吗?”
许仙立刻举手投降,“我......”
他方开口,潘玉已用一只纤长的玉指封住了她的嘴唇,一双按定他的肩膀,江臻凑上来,轻轻吻上。
许仙暂且将诸般杂念跑于脑后,专心怜取眼前佳人。
窗外月色朦胧,夜幕渐升,xx成一片明蓝,环绕着小楼,弥散在整个长安城中,千家万户,一片寂静。
唯有角楼夜鼓,声声作响,数到三声。
三更,夜半。
城南一片小小的院落中,笋儿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望向窗前那道熟悉的身影。
鱼玄机坐在床上,依着窗台,一只手掌撑着脸颊,凝望天空的繁星。
她除去白日的道袍,只着一袭白色单衣,披戴着星月之光。衣袖坠落至肘间,
露出皓腕如雪。簪摆在窗台,三千青丝垂落,随着一阵清凉的夜风飘动。
“喜糖师傅,你还不睡吗?”
“不困。”鱼玄机回眸微笑。
笋儿爬到鱼玄机身旁,“师傅,今天你去件事书了吗?”
笋儿看着鱼玄机讶然的神色,得意的笑道:“笋儿的术数之道也不是白学的。”
鱼玄机握拳在孙儿的头上轻轻一敲,看着她捂着头呼痛的样子,“别装模作样了。”
笋儿仰起头来,吐吐舌头,“师叔来帮忙的话,恩,再加上那三个怪人,师傅一定可以成功的。”
“什么怪人,那是天上星君。笋儿,你觉得你师叔怎么样?”鱼玄机装作不经意间的询问道。
笋儿敏锐的嗅到一丝异样的气氛,不太灵光的脑袋快运转,结合她在人间游历的种种见闻。
在鱼玄机等待的目光中,笋儿惊奇的道:“师傅你思春了?”
四分之一柱香后......
“痛痛痛痛!”笋儿抱着大包小包的脑袋,x然欲泣的望着鱼玄机,用无形的哀怨眼神声讨自己这个暴戾的师傅。
身为“罪魁祸”的鱼玄机脸上微笑如故,“为师问你话,你老老实实回答就够了。”
笋儿一面继续用眼神声讨,一面老老实实的道:“师叔人很好,做的菜很好吃......”小心翼翼的望着鱼玄机,
见她连连点头,就毫不吝啬的吐出一连串溢美之词。
说到最后,试探着问道:“师傅觉得呢?”八卦之魂在她有效的心灵中熊熊燃烧,让她暂且将对于“暴君的酷刑”的恐惧压下。
“大人的事,小孩别管。”鱼玄机相当果断的打断她的不健康联想。
笋儿出不满的声音。
“睡觉!”鱼玄机举起拳头。
笋儿立刻躺好,闭眼,并出细细的均匀呼吸声,若非颤动的睫毛,就仿佛真的已经睡去了一般。
鱼玄机笑了笑,将手撑着脸颊。
你能这么觉得,我就放心了。
笋儿渐渐的睡熟了,这个年纪的孩子总是沾不得枕头的,决然不能体会成年人失眠的痛苦。
鱼玄机的心中无有丝毫睡意,凭栏卧听噍楼鼓,数到连敲第五声。
五更,平旦。
夏日夜短,天将破晓,雄鸡已唱。
明蓝色的天空中,三道神光掠过,落在院落中。
被笋儿称为“三个怪人”的“七杀”“破军”“贪狼”三位星君显现身形。
鱼玄机小心不去惊动笋儿,披衣而起,来到院外,行礼道:“有老三位星君了。”
七杀和破军默然无语,容颜俊秀如少年公子摸样的贪狼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一物,“你确定?”
他的手中是一柄奇形的青铜灯盏,灯身刻满奇异纹路,星星点点,由线相连,宛如许多星座。除却主干之外,另向外延伸出六支,共七盏灯座,皆成莲花。
莲花灯盏的四周,眼见得点点莹虫般的亮光融入其中,彷如天上的繁星垂落。
鱼玄机也不由出一声轻叹,“七星灯!”
贪狼却再一次问道:“你确定?”
鱼玄机点头应是,再次谢道:“多谢三位星君将之借出。”
纵然是在“紫薇宫”这样的圣地,这“七星灯”也算是顶尖的至宝,拥有极为玄奥的理论。
贪狼立刻将七星灯塞进鱼玄机的手中,仿佛不是拿着天地间有数的至宝,而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谢就不必了,我们都属紫微星宫,帮这点忙也算不了什么。而且不是quot;借quot;,从现在开始,它就是你的了。”
鱼玄机微露讶色,“给我?”
贪狼道:“七星灯本来就属于天机星,如今落在你手里,也算是物归原主,你妥善使用就是了。虽然凭你现在的力量还使用它有些吃力,
不过我们已在星宫帮你联络,若你是真的下定决心,介时北斗星君都愿助你一臂之力!”
第二百五十章 朝阳
使用这一盏七星灯,竟需要紫微宫道行仅次于紫薇大帝的北斗七星助阵,所产生的威能也有可想而知,而这七星灯,并非是用来战斗的法器。
鱼玄机珍而重之的将七星灯握在手中,轻轻婆娑灯身上繁密的星轨纹路,她琉璃色的眼眸转瞬间变得深邃如海,其中亿万繁星闪动,便似头顶的星河宇宙。乍眼一看杂乱无章,暗合着天地间某种玄奥的规律,仿佛在疾的运算着什么。
贪狼不由的向那双美丽至极的眸子中望去,只觉得星河倒转,仿佛能将人的心神吸进去。
破军猛地一拍贪狼的肩膀,贪狼浑身一震,反应过来,给了自己一耳光。
当鱼玄机眸子重新变成琉璃,美丽的脸庞上显出一丝疲惫之色。
如果说河图洛书是给她提供了一种演化天机的公式和规律的话,那么这七星灯就是一台级计算机,对于术数之道有着莫大的好处,原本晦暗不清之处在此刻陡然变得清晰明朗起来。
“怎么样?”贪狼开声问道。
鱼玄机微微摇头,“你说的没错,无论怎样强大的术数之道,终究是避不开一个‘我’字。”而后提高声音道:“真人既然来了,何不进来一叙?”
此言一出,杀破狼三星都是一惊,敏锐的一起的朝着一个方向望去,那是一面爬着藤蔓的粉墙,最后的月光正洒落其上。
霜白墙壁上渐渐显出一片黑影,初时只有一点,后来越来越大,恍如人形。
最后便见一个高大身影,透墙而出,跨入院中,伴随着朗然的大笑声,“哈哈,果然不愧是天机星。”来人正是许仙的道士师傅太阴真人,含笑望着鱼玄机,“术数之道,贫道也略通一些,只是不知算到的天机,是否与你相同?”
七杀,破军,天狼立刻将鱼玄机拱卫在后,戒备的望着太阴真人。
贪狼心中暗惊,竟然能在这么近的距离靠近他们而不被觉,这固然也有他们法力衰退的缘故,可也知这太阴真人的道行如何,千年不遇的修行奇才,并非虚名。
鱼玄机揖了一礼道:“天机见过太阴。”又对“杀破狼”三星君道:“放心吧,真人并无恶意。”
贪狼咧了咧嘴道:“你一心算计人家,想让他被雷劈死,还说没有恶意。”却也放松了戒备。
破军道:“道友所为何来,又何故躲在暗处。”
太阴真人抚须笑道:“我此次来,是劝几位离开京城的,待到龙虎金丹炼成,我那徒儿也不是吝啬之辈,匀润几位几颗。鱼道友法力大增也就不必说了,三位星君说不定就可借此恢复原本的道行,岂不是两全其美?”
说的杀破狼三星君都是意动,这龙虎金丹的珍贵之处自不必多提,就是他们想要收集炼药的种种材料也是为难,非得福源深厚得天之助才有机会办到,若是能白得一颗,这次下界就算是赚到了。
贪狼立刻举手道:“好,就这么说定了,道友果然慷慨。”只可惜他的声音没有人回应,所有目光都落在鱼玄机的身上。
贪狼痛苦的捂住额头,“别傻了!”果然不出所料,鱼玄机轻轻摇头,“多谢真人美意了,可惜恕难从命。
破军就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将手按在了贪狼的肩膀上。
七杀沉默无语,也将手按在贪狼另一个肩膀上。
贪狼道:“我就知道!
太阴真人脸上毫无意外之色,“贫道就猜这话定然是全无用处,所以此行真正的缘由就是为了来见识见识这七星灯,遥想前人气魄,不胜唏嘘感慨。”
紧接着这七星灯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带着串串萤光落在太阴真人的手中,他也不由微微一讶。
“既然是为了见识,还是拿在手中细细观看方好。”鱼玄机竟是将这至关重要的宝物随手抛给了她想要阻挠的人,“虽然知道无用,玄机也想劝真人在此收手,为天下众生念。
妙哉!”太阴真人大笑,把玩着这七星灯,不知是说人还是说灯。
“道友如此诚挚,贫道也不拿大言相诓,说什么天命天数。贫道出家以来,勇猛精进,一心向道。太上忘情,天下众生,本不在吾辈心念中。”
这世上固然有一边修炼,一边慢慢积修功德的修道者,也有不将功德二字放在心上修道者。而凡事有利有弊,修道如登险峰,沿着盘山小道缓缓而行,自然是安全,但路程就要长的多。若是沿着峭壁攀援而上,便能走成一条捷径,但过程却是险峻万分,一时不慎就跌落万丈深渊。
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修至神仙境界,当然走的不是寻常道路。
结果便在这时候陷入死局,宛如遇到了一处无法攀援的绝壁,进退两难,不进则死,非要拼尽全力方能争取一线生机。
鱼玄机也自了然,“那玄机也唯有勉励一试,阻止真人成道了。”
太阴真人悠然道:“我逆人道而行,这也是人道给我的考验,贫道亦不会退避,虽万人吾往矣,未尝没有一线生机。只是道友所为却是逆天道而行,连这一线生机都无。”反倒似替鱼玄机担心的模样。
鱼玄机道:“不劳真人挂怀,玄机自有分寸,有这七星灯在,怎会没有机会呢?还请真人将此物还给我吧!”一方面讨要,一方面却毫不避讳这七星灯的重要价值。
太阴真人毫不犹豫的将七星灯抛还给鱼玄机,脸上终于显出肃然之色,“死不足畏,生不足惜,我一心度劫,岂止是贪生怕死而已。莫要欺我不通术数,你的生机并不在此中,这命敏也不由得你来掌控,你且好自为之吧!”
他已大步走向粉墙,融入其中化作一片黑影,黑影渐渐变小。
明红色阳光落在墙壁上,不知不觉间朝阳已经升起,东方霞光万将群星湮灭。
鱼玄机握紧不再闪耀星光的七星灯,仰望那一片耀眼的朝阳。
是啊,命数并不由自己来掌控,自己的生机也不在这灯中。
而在那个未能算出的卦象里。
第二百五十一章商议
精美华丽的房间里,胡心月躺靠在大床卫,吊儿郎当锄标倍强牙烟斗,吹出一串串眼圈,**的玉足轻轻摩擦。对于女子来说颇有些不雅的举动,她做出来却偏生带着异样的魅力与诱惑。
她一双美眸好整以暇的望着许仙,“考虑的怎么样了?”
许仙的眼角微微抽搐,眼前的美人此刻丝毫无法让他感到赏心悦目。
当他一大早赶到了这里,提出借火的意图之后。胡心月立刻表达出相当程度的热情,并且表示看在白素贞的面子上,一定会尽力帮忙。其中稍稍暗示,许仙其实也是个很有魅力的男子。
但许仙还来不及感叹自己的魅力之大。胡心月就干脆的道:“一半,我要一半
“一半什么?”许仙稍有不安的问道,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然后胡心具立刻打消了他天真的念头。并用眼神和语气鄙夷了他的理解能力,“当然是金丹了。”
许仙咬着牙道:“你不如去抢!”太阴真人辛辛苦苦的收集那么多种奇珍异宝来炼药,她只提供个火就敢开口要一半的丹药。
胡心月无辜的眨眨眼睛。“抢没这个快!”
任凭许仙怎么苦口婆心的劝解,胡心月都能一一分辨,到最后连许仙都感觉,她提出的这个报酬有那么一丝合理了。
晃晃脑袋,他依然清楚的明白这是在敲诈,但在这种情状身为一个。男人实在没有任何优势地位,于是他干脆的告辞离去,半个时辰后带来了潘玉,在一盏茶之后,以两颗金丹的结果敲定
而预计此次炼药能得数十颗金丹,这个结果已经在接受范围之内。
当一直呆在门外,不了解的其中缘由的许仙赞叹于潘玉的谈判能力的时候。
潘玉耸耸肩膀,“不是我的功劳,这是她自己说的数目,她是在耍你!原话是“看你无可奈何的样子非常的有趣
当谈判的双方,一方不肯有丝毫退让。除了奇货可居外就是毫无诚意,而明心月显然属于后者。
修道者并非商人,哪怕于胡心月这样狡诈的妖狐也是一样,对于所付出与收获的事先就有明晰的认识,又怎么会像凡人那样市恰的讨价还价,短视追求利益最大化呢?反到不如结上一段善缘,以待来日。
许仙干笑一下”“所以你才不让我跟着进去!我现在到是很有降妖伏魔的打算
房中传来一串银铃般的笑声。“许公子尽管来吧,看能否降得住奴家?若是能够,奴家什么都依你
许仙还来不及回话,就见潘玉托着手臂。认真的打量自己的神色,仿佛要将那细微变化下的心情洞穿。
“明日西山之上,莫要忘了”。许仙板起脸,冲房内高声喊了一声,拉着潘玉下楼而去。
“好!”胡心月一声轻笑,时候已经差不多了。
“姑娘,三皇子殿下已经等候多时了门外侍女轻呼。
“那就请他进来吧!”
夏日炎炎,长街喧嚣。
许仙和潘玉骑马穿越起伏的人海。
许仙兀自低头沉吟着,鱼玄机、皇帝、胡心月,天劫、炼丹小算。种种人物,种种事端,纷纭在他眼前滑过,一时之间却理不出个头绪是
“到了!”直到潘玉这么说了一声,许仙才回过神来”“什么到了!”
他左右打量了一番,不知不觉间,二人已来到了一处较为清静的街道,青瓦粉墙没什么出奇,道路两旁只有几个坐在洋祝下聊天下棋的老汉,此刻正投来好奇的目光。
炮花还未曾散尽,弥漫着香甜的气息。蝉鸣从树梢间透出,清静中又显出生气,便是最为寻常的人间市井。
而在许仙的眼前也是一处寻常民居,门上却挂着“玄机观”的牌匾,这三个字歪歪扭扭,像是出自顽童的手笔,委无诚意的改头换面成了一个道观。
潘玉悠然道:“解铃还许系铃人,与其用你的脑袋去想,不如上门去问问
许仙翻身下马,将马拴好!却见潘玉仍旧高高的坐在马上,并无下马的意思。
“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许仙上前一边伸出手,一边柔声道:“明玉!”
潘玉扶着他的手下马,“到时候可别怪我坏了你的好事!”
许仙苦笑摇头不予应答。就这么拖着她的手来到门前,还未及敲门,门就吱呀一声,开启了一条缝隙。
此情此景,同某个往日往昔,疏忽相似。
许仙和潘玉相视一眼,都觉得有些怀念。潘玉悄悄抽出玉手,背在伸手。
“师叔!”门扉打开,露出笋儿惊喜的小脸,身上依旧穿着那身小小小的道袍,依稀长大了一些。
许仙笑着去摸笋儿的头,笋儿忙向后退了一步,闪开了,一本正经的道:“男女授受不亲,道友休要无礼,笋儿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许仙愣了一愣,见她毫无气势的装模作样,到头来也只是不想被摸头而已,结果反而更像小孩子。
“要跟我说这种话,再过一百年吧”小许仙长臂一展,已按住笋儿的脑袋,摸啊摸!对于小孩子的无聊意见,大人就是要用强权来打破才对。
“啊啊啊!”笋儿拼命挣扎着,小脸皱成一团。
许仙哈哈大笑,正要对潘玉说话,身边已空无一人,回头只见潘玉小已远远退开,用一种不能置信的神色打量许仙。
在这种目光下,许仙感觉自己的人生都被否定了,“怎么了?。
“没什么,这种兴趣也不算特别,我还是在这等吧!”
“你给我过来”。
玄机观中,竹林幽幽,依旧是曲奥难测。
“坏师叔”。笋儿一边带路,一边回头含泪怒斥。
“哎,是啊!”潘玉也是不胜喘嘘,瞥了郁闷不已的许仙一眼,心中暗芜
竹林尽头,忽然一敞,鱼玄机手持浮尘,立在门前。
潘玉率先开口道:“鱼道长。好久不见了
“是啊,潘小姐!”
大家新年快乐(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二章 安乐
”如何。,潘玉眨眨眼,就大大方方的将脖颈间的镜片敢,六
“果然是绝色佳人!”鱼玄机换掌赞道。
笋儿惊奇不已的围着潘玉上下打量,潘玉随手将镜片挂在笋儿颈上,顿时变成一个俊俏的小公子,趴在井沿上对着自己的影子一阵猛瞧。
“鱼道长,这下我们总可以坦诚相见。”
“请进来吧鱼玄机道。
来到房中,三人落座,茶水已在桌上,散着白色热气,新鲜的糕点摆在一旁。
“道长,你说我近来会有一场灾厄?。潘玉直言不讳。
“此劫正应在那枚镜片上,不过你有贵人相助,紫气已成,无须担心鱼玄机道。
潘玉低头沉吟,忽然神色一动,已有所悟。
“玄机,你到底看到了什么?真的会有天下大乱吗?何不说出来,让我助你一臂之力”。自打见到鱼玄机就沉默不语的许仙忽然倾身道。
“汉文,我知你心中有许多疑惑,并非我故弄玄虚,实是天机术数有许多不能言明之处,到时候你自然就会明白!”鱼玄机的目光越过二人。望向屋外的笋儿。
这样的答案自然不能让许仙满意,更待再问,潘玉按住他的手,轻轻摇头,许仙也知鱼玄机并非是能够为言语所动之人,唷然一叹,不再多言。“道长是什么时候来的京里?。潘玉转变话题。
“是有些时候!”
由沉重的命数转为轻松的闲谈,将沉重的气氛稍稍缓解。
许仙坐在一旁,只是撑着脸颊,望向屋外的蓝蓝天空,不参与到她们的话题之中,桌上的茶水糕点更是碰也不碰。
潘玉就察觉到鱼玄机的心不在焉。余光洒向许仙,每每露出无奈之色,或许还有一丝丝委屈。
潘玉摇摇头,端送到许仙的眼并。
许仙鼻尖抽*动,芳香流溢,非是桂花,而是枫花。
鱼玄机也停止了言语,在二位国色佳人的注视中,许仙信手抓了一个放在口中,果然是香糯合口,慢慢地咀嚼品味,同样是个好厨师的他能够体会到其中所花的心思。
他颇有些怨念的望了鱼玄机一眼,总是什么事也不肯告诉自己,结果度劫差点死掉,结果差点不告而别,”
鱼玄机和潘玉相视一笑,只有意会而无言传,中断的对话得以继续,鱼玄机的神情却似轻松了许多,潘玉的心里却有些古怪,这种情况下似乎同自己的本来意愿相违,不过想起此行就是为了帮许仙解惑,也只有先将这些小心思先放下。
“鱼道长也看了汉文所著的那本《三国演义》吗?”潘玉不着痕迹的将话题引回。
“是啊,很有趣!”
“那你最喜欢的是哪一段?三英战吕布?过五关斩六将?亦或是火烧赤壁?”潘玉试探。
“星起五丈原鱼玄机沉吟良久,说出答案。
“正合吾意,诸葛卧龙六出祁山,伐魏灭吴,帮安乐皇帝一统天下,将汉作延长数百年,真是国士无双,不过可惜书到那里并非汉文所著”。
潘玉心中思虑,这可算是极为明显的提示了,只是她并非仙道中人,依旧猜不出鱼玄机的想法。难道是想效仿诸葛卧龙,在那所谓天下大乱之时,也挥一分力量吗?若是那样,她到是不介意来个三顾茅庐,说不定也可问鼎天下!
但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且不说鱼玄机的真实想法是什么,单单是那传说中的天下大乱。还丝毫见不到影子呢?但不得不承认对她来说,比起修仙问道。还是王图霸业更有趣些,正所谓乱世英雄,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大灾大难的乱世,却是豪杰施展抱负才华的绝好舞台。
天下承平多年,皇权思想根深蒂固,就是梁王潘王这样的权贵也不敢随便生出这样的想法。但潘玉本就是女扮男装,冒天下之大不韪混迹男性世界,逆反之下,对于皇权全无半点敬畏。
潘玉不禁考虑,虽然在人间还不见半点征兆,但既然仙界反应如此之大,又是九尾狐,又是杀破狼的,她是否该为此做些准备,以应对可能的巨变。
诸般念头,不过转瞬。
鱼玄机却惊讶的望着潘玉,眼见她紫气越的浓烈,于她周身缠绕,隐约间宛如巨蟒,却显出一鳞半爪,正是由蛇化龙的征兆。
天子望气,由问鼎之心念而生问鼎之气运。鱼玄机不由想起同潘玉初见时的情形,那时候潘玉身上虽有紫气,却很淡薄,印堂之间更有一股黑云,显出死兆来。而来不知怎么化解了死劫,紫气自然便渐渐浓厚起来,却没想到会有今时今日的变化。分明已不止于王侯。
这种变化让鱼玄机越忧虑沁私。天下统的时代。除了皇室。外姓叉怎么会有这样的松出叽!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寻常百姓依旧过着平淡具子,但她分明看到了种种不祥之兆。
鱼玄机神色的变化自然逃不过潘玉的眼睛,便连许仙也感觉出了异样,“怎么了?”
鱼玄机也不隐瞒,苦笑着道出自己所见。
潘玉惊奇的大量周身,却不见鱼玄机所说的紫气,“汉文?”
许仙将潘玉上下打量了一番,却只见她唇如涂朱,眸若点漆,鬓似蝉翼,窈窕美人如玉。虽做男装打扮,金冠束,玉带缠腰,却更显得倜傥风流,别有一番韵致。这番姿态,只让人如赏美景,忍不住流连其中,忘了本来心念。
直到鱼玄机轻咳一声,轻微抗议这两个人在自己的地盘尖眉目传情。
许仙用上了灵力,对鱼玄机所说的紫气也只是依稀略有所感他真正看到过的气运就是金鉴殿上那恢弘的金龙。
鱼玄机道:“汉文未曾修习过术数之道,看不到也不奇怪。
”
望气之术本就是术数之道的入门,只能够看到简单的吉凶贵贱,但却看不到更加细微的东西。比如赌博之时,能够隐约的预见输赢,做到趋吉避凶,却无法猜出每一句的胜败。而如鱼玄机般精深此道者,几能洞彻所有已生正在生于未生之事,此中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潘玉好奇的道:“你是说,办口果真的天下大乱,我会做皇帝?”
“自然不是,你有气运,他人也有气运,天下大事,既有天命,也有人事。如今的人皇直接关系亿万众生,其中机关重重、变数之多不可胜数,任凭多高的术数也难以算尽,所以只可登高望天子之气却是无法准确的道出谁人会是天子,当然,如果真的有人能够穷尽一切因由,也能看到那确定不移的命运,只是可惜、可惜
这是一道所有精通术数者,都望而却步的难题。
但气数也并非无用,而是“幸运”这虚无缥缈之物的另一种形态,虽然不能保证在赌博时必胜小但总是容易抓上一手好牌的,便是遇到大灾大厄,也能逢凶化吉。历史上诸多成就王图霸业之人,几乎都曾无数次深陷死地,却总能以不可思议的方式逃出芒天。
潘玉也不失望,反而越的神采奕奕。或者说每一个帝王成就伟业之前,总少不了一两个神棍来为他们增添自信力的。
许仙低声念叨,“乐天安命!”穿越到此间十几年,识字习文,对于命运长河改变的那一段历史,他当然不会没有了解,正是应在三国。诸葛孔明的寿命比之他原本的历史延长了一纪,也就是十二年,并最终用这十二载春秋完成了一统天下的壮举,原本那个扶不起的阿斗刘禅,将国号继续延续为汉,用一个崭新的朝代将汉朝延续到六百年,而他所使用的年号便为“安乐”二字。
却永远不会再是那个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的“安乐公”而是取“乐天安命”这样受命于天的豪情,与“天下百姓安乐”这样恢弘的大义,这位安乐皇帝用人不疑,将大权尽赋诸葛之手。后人称他能够一统天下只做了一件事“不掣肘”但是单凭这三个字就是无数君王做不到的,并让他成了史上有名的明君。
而他也从不居功,只说“天赐承相,要联做一个安乐皇帝”开明之处,比起唐太宗都有过之而无不及。而后休养生息,恢复国力,数代之后,天下便迎来新的盛世,取代了那个两晋南北朝的乱世,消饵五胡乱华的惨剧。
许仙也曾为此喘嘘不已,但也并不觉得奇怪,历史为胜者所书写,败者不是昏庸就是残暴。隋焰帝如果三征高丽成功,也难免成为千古明君。项羽鸿门宴杀刘邦,刘邦就还只是那个小人。
世人也总以成败论英雄,事实上,在那命运的偶然之外,这些人物的真实面目,早就变得模糊不清。
留下“乐不思蜀”成语的阿斗,人人皆知其昏庸无能,但他到底昏庸无能在何处,又有几个人说得明白呢?
最终能够在生性多疑司马昭手下逃得性命,只要数数历代亡国之君的悲剧,就该知道这是怎样了不起的伟业了。就算没写在写下“春花秋月何时了”这样的佳句后死于非命,怕也会在“寂寞空虚冷”里绝忧而终。
而刘禅最终能够以富家翁的身份寿终正寝,还比司马昭多活了整整十年,这需要的已不仅仅是政治上的明智,更需要乐天安命的达观。
他所差的,或许也只是那么一点点气运。
第二百五十三章 花果
而在这方世界里,刘禅终于得到了这份气运,让《三国演义》这本
书也有了一个完美的结局。
诸葛卧龙延寿一纪十二年后归天,八帝陵,葬于昭烈皇帝刘备之墓侧,完成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承诺,也改变了整个天下的局势、历史的走向,算得上一只强有力的蝴蝶,成就了千古名臣的伟业,天下书人的楷模。
许仙虽不知道到底是怎样改变的历史,但这样的历史对于天下人来说,显然比原来那个要好得多,如非三国前半部分的历史同原来一模一样,后来也没造出玻璃和钢铁,许仙简直要怀疑这个诸葛孔明也是个像他一样的穿越者。
“这不是挺好的吗?”
“是啊!”鱼玄机微笑点头。
许山望着那笑容,散着洞彻觉悟之光,比之平日里还要美丽,他却皱起眉头,莫名的有些不安。
“难道你想阻止乱世的来临?”潘玉恍然道。
“是的!”鱼玄机道。
“我似乎听说,运不能改,命不能换。”潘玉疑惑。
“这也不一定!”许仙接过话头,潘玉只知道一种历史,他却知道,命运确实是改变了,诸葛卧龙凭着不为人知的方式,而他自己也确实将命运改变了,虽然还没大到改变历史的程度,而只是改变几个人的命运,但这都给他一种自信,一切都是有可能改变的。
“尽人事,安天命。”鱼玄机深深的望着许仙,“到时候还请汉
文助我一臂之力!”
“那也要你先告诉我方法才行。”许仙依旧不满,他本善于体谅他人的心情,平日绝不会这样不知趣,但面对着她,就变得格外的不能体谅,
鱼玄机笑而不语,她遇到过许多这样的人,为了解天机而不厌其
烦的频频追问,她一向是厌恶的,但此时此刻却意外的不觉得讨厌。
幽黑的瞳仁与琉璃专s的眼眸,四目相对,无法言传。
“看来你也没什么自信,既然如此,那便祝你能够马到成功,我们就先告辞了。如果你失败,本公子会来三顾茅庐的。”潘玉洒然一笑,站起身来,手按在许仙的肩膀上,不由分说的做了结束语。
许仙只来得及说几句告别的话,便被拖着出门。
鱼玄机起身送客,看二人出得门外,将门户关闭,悄悄松了一口
气。
潘玉已从笋儿手中拿回镜片,带回脖颈上,便由笑容满面的玉美
人变成了笑容满面的玉公子,再变成了面无表情的玉公子。
“怎么这么急?”许仙问。
“你想要问的我都问了,其他的她也不肯说,你还要怎样?”潘玉
白了他一眼,翻身上马。
“额……”许仙上马跟上。
“后悔了吧!”潘玉道。
“后悔什各?”许仙纳闷。
“不该让我进去!”“怎么会,多亏了你才能问出那么多东西,不然的话……
“我后悔了!”潘玉打断。
“后悔什么?”
“不该跟着进去!”
“你在说些什么啊?”
“哈哈,没什么,许兄,大丈夫三妻四妾不过寻常,人不风流枉
少年!”潘玉干笑。
“吃醋了。”许仙得出结论。
“什么!我……那又怎么样?”潘玉勒马转脸盯着许仙,玉面飞
红。
“可爱极了!”许仙叹口气。
“胡扯!”潘玉策马疾行。
“等等我!”许仙笑着媚,上。
艳阳高照,城外桃花园,依旧是十里桃花,盛开宛如初春时节,依旧是那终年不败的奇景。
大门外,许仙望着潘玉,潘玉望着许仙,无视一众迎接的仆役。
尹红袖早早的派人到王府中来请许仙为柔嘉公主调治,只是许仙出门更早,于是错过了。
仆役好不容易将二人找到,引来桃花园。
“还是要在外面等?”许仙试探。
“你想干什么?”潘玉戒备。
“大婚之前见面不太方便吧!”许仙微笑。
“有什么不方便的,又非婚礼前一日,说来我还未曾见过这位公主殿下的真容,正要见识一下。”
“那我们就进去吧!”
于是二人下马步行,谢绝了仆从引路,沿着鹅卵石小径穿越花海。
氤氲的花香在这炎炎盛复,似乎分外醉人。
许仙看她一脸严肃,甚至有点如临大敌的模样,心中好笑之余,却又觉得十分的动人,忽然拉着她的手,向着小径之外行去。
潘玉一讶,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就身不由己的随着他走入花海之中,镜片不知何时被取下,抬头只见他分开眼前缤纷拦人的花枝回头对她微笑。
潘玉莫名的
感到有些羞涩,呐呐的没了平日的主见,跟着他来到花海深处,乱花渐
欲迷人之眼。
驻足在一小片空地中,四周都是粉红的桃花,头顶是一片深蓝的天空洒下一道阳光。彷如与世隔绝的一方小世界,只有两个人的存在。
“干什么?”潘玉稍稍有些紧张。
“没什么,只是忽然想拉着你随便转转!”许仙摸摸鼻子,没能说
出更浪漫的话来。
潘玉抿嘴一笑,轻轻靠在他胸口。
许仙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唯有将她抱住。
那就休息一会儿吧……
许仙靠坐在桃树下,怀抱着潘玉,阳光和花香都让人昏昏欲睡,
似乎没有蝉在这里停留,寂静的让人忘了世界。
阳光一点点偏移。
“汉文,你在想什么?”潘玉仰头。
“不是许兄吗?”许仙微笑,觉得她的心情也不甚难猜。
“快说!”潘玉微嗔,他个笨蛋不懂察言观色,她就只有明白点
告诉他,两个人在一块,总不能老是猜谜吧!
“我在想……我在想这桃花。”许仙沉思。
“确实有些奇异,不过也真是美景。”
“如果桃花终年盛开,岂不是永远不能结果,吃不到桃子了。
许仙很是遗憾的道。
潘玉对他“焚琴煮鹤”的感慨表示无语,“不知多少达官显贵愿花黄金万两来买着奇异的桃花园,难道只是为了收获几颗桃子吗?亏你还是天下闻名的才子诗人。”
这座庄园本非尹红袖的所有,而是他人的产业,后来桃花突然常开不败,原来的主人以为是怪异作祟,不敢居此,将之折价出售。旁人一时之间也不敢购买,唯有尹红袖要浪漫不怕浪费,将之购下并毅然决然的住了进去,现并无任何不妥,而后宴请宾客,这桃花园渐渐的就成了京城一大胜景,每个文人雅士到此都要吟诗作赋,感悟人生哲理。
“如果只开花而不能结果,那花也太寂寞了。”许仙撑着下巴,
一脸的寂寞如雪。
“少来,你是在想桃子大丰收吧!”潘玉不肯上当,洞穿他的心
思。
“小市民”许仙哈哈大笑,在潘玉润滑的脸颊上香了一口,“明玉荼然是我的红颜知己。”脸上的寂寞早已如雪消散,人生哪有那么多伤春悲秋。
潘玉摸着脸颊,“好了,我们继续走吧,人家该等急了。”站起身来掸掸身上莫须有的尘土,向着许仙伸出手来。
是啊,如果只有花而没有果的话,就算再美丽又有什么意义呢?不过,总算是有个结果,虽然甜中带酸,但味道还不错。
重新出,向着那花枝掩映中的庭院。
事实上,确实已经有人等急了。
柔嘉公主盛装打扮,跪坐在玉簟之上,双手合拢收于腿上,完全合乎哪怕最苛刻的礼仪准则,只是她此刻有些坐卧不安,两个大大的眼眸里转动“心神不宁”四个字。
尹红袖轻声安稳道:“别急,他们可能是不小心进花海迷了路,很快就会过来的。”
柔嘉公主低着头点点头,显然尹红袖的安慰并没有起到多少作用。如果是寻常的情形,她现在#39;,c情确实是单纯的焦急。但是当听说同许仙一同来的还有那个潘玉,她的心情立刻就复杂了一百倍。
“郡主,两位公子已经到了。”一个青衣小婢上前,低眉顺目
间,神色,颇显得不平静。
“请他们进来吧,”尹红袖道。
许仙和潘玉就立在门外,几个的婢女远远的张望,毫无例外的,全都落在了潘玉身上,贪恋的神色和色狼看到美女也差不太多。
许仙这个“天下第一才子”,这时候也只能充当“路人甲”在“绝世美男子”的效用下,自己“名人效应”被轻易的扼杀了,
“两位公子,郡主请你们进去。”青衣小婢出门来,行礼之后为
他们引路。
潘玉温和一笑,算是回应。
许仙就见那小婢的脸色红透,眼神颠倒迷离,一副中了魅惑术的样子。不禁摇头叹息,你们这些凡人啊,真是不明白“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道理。
等等,明玉的魅惑术,等到见到柔嘉公主,不会也有同样的效果
吧?
怀着如此小小的担忧登堂入室,向着坐上的两位郡主公主行礼。
柔嘉公主宛如受惊的小鹿,身子缩了一下,也连忙按着礼仪回礼。
待到潘玉和柔嘉看清彼此的容貌都不禁愣了一下。
二零一零年过去了,我很怀念它!
第二百五十四章 炼丹
柔嘉公主身上的衣衫极尽华美,明丽的锦绣花纹如水流动,跃动着彩光,连平日孩子气的发髻也精心收拾了一番,仿佛经过了精心打扮的娃娃.
她的脸上薄薄的施了一层淡妆,却无法完全掩住病容,透出异样的憔悴之美,就连潘玉也微微讶异,不想这位公主竟是个这样的美人.
而柔嘉公主的眼神也不由得在潘玉的脸上停驻了一下,便又立刻低下头去,耳尖也已红了.尹红袖微微放下心来,周遭服侍的侍女都流露齿普叹之色.这副景象,足能被写进戏文里,当作郎情妾意的典范,亦或是王子公主的童话.谁人却知二人此时的感受?
柔嘉公主纤指绞动着衣角,眼神只盯着自己的手,彻底进入旁若无人的状态,不笑不语.旁人只以为是害羞,尹红袖却轻声叹息,这样的状态是她应付一切陌生事物的办法.
潘玉的眼神在尹红袖和柔嘉公主身上扫了一囹后就又放回了许仙身上,充满了不信任.
许仙吐了口气,拿出一个完全无辜的表情.
“许仙,快来帮公主诊治吧!”尹红袖开口打破尴尬的沉默.
“好!”许仙上前用三狠手指噙住柔嘉公主纤细的手腕,脉搏已然平和,那紫韵龙王参对于确实有着神妙的功效.
柔嘉公主小心觑了许仙一眼,得了一个温柔的微笑,彷如阳光的绽放,让她愁思满腹的心也温暖了些.
不能再贪心了,也袼知足了,她这样想着.
潘玉抱臂而立,将三人的神色全都收入眼中,眯着眼睛笑而不语.
于奇异的氛围之中,诊疗很快结束,尹红袖道谢之后,客气的送客.
许仙和潘玉告别离去,园门在身后关闭的时候,许仙回头-望了一眼缤纷绚丽的庭院,那花海的深处居住着绚烂如花的女子.
“怎么,舍不得?”潘玉叹气.许仙思虑道:“她好像有心事?“这你都看出来了,啧啧!”
许仙犹豫了一下道;“公主她对我似乎有些好感?”他又不是漫画里的迟钝男主角,当然能够感觉的到.
“您未免太低估自己了,这世上哪个女子敢对许大官人只是有好感而已!”潘玉觑着许仙,用上了敬语.
许仙先是一愣,而后大笑拱手道;“明玉谬赞了,我可是‘曾因酒醉鞭名马,唯恐请多误美人!”策马疾驰向远方的长安古城.
潘玉撇了撇嘴,对这个男人的厚脸皮感到无可耐何,快马加鞭紧随其后.
漠漠苍穹之下,青青旷野之上,二骑并行,踏花归去.
第二日,按着约好的时间,许仙来到西山的白云观前,这道观原本早已荒废,太阴真人来后,嘉御皇帝命工部修葺一新之后赐给了太阴真人,算做名义上的修行之所,如今当作炼丹之地.许仙不知这白云观曾经如今,但如今经过皇家修葺,已是飞檐斗拱,颇显气象.铜炉玉雕,无一不备.
只是其中并无道士,反有一群御前侍卫守护,早已得了旨意,并无任何阻挠,就客客气气的将许仙让入其中.
许仙迈入庭院,只见落叶满庭,颇显清寂.
他直行入内,来到三清殿中,方见太阴正负手而立,仰望三清祖师.
许仙念了一声,“师傅!”望着太阴真人高大的背影,他也心有所想,鱼玄机所预言的未来若说同太阴真人没有关系,他是说什么也不会相信.但鱼玄机却并未让他阻碍太阴真人炼丹,而太阴真人身上也更无丝毫奸邪之意.
“你来了!”太阴真人回头微笑道,看起来颇为宽厚可亲,手指这
三清祖师像道,“汉文觉得这神像如何?”
许仙抬头望去,三尊神像皆身坐瑶台,脚踩祥云,情貌却各不相同.
他身为修道中人,知这三清都乃道祖秉一气所化,暗合了“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玄妙**.同佛教的“过去现在未来”三世佛正是同一种法门.
“与普通的神像并无什么分别,不过道祖从不回应任何祷念「拜也
是无用的吧!”
太阴真人抚须道;“道家讲究清静无为,乃至太上忘情,这就道教源于中土,反不及佛教发达的缘故吧?不过说来佛祖也是道祖点化,但最终所得的教义却同道家截然不同甚至相反,最终也得以成就大罗金仙之境,而如今遍观中土西域,修行界也算是能者辈出,或学道,或学佛,却无有一人能够有他们二位的成就,你知道是为何?”
“为何?”许仙也常
常好奇,一个道士偏偏教出来一个和尚,真是奇也怪哉.“道心佛心虽好,总不及本心!”不容许仙思量这句话的深意,太
阴真人就道:“胡仙子,还请出来一叙吧!”说着话将广袖一摆.
就见胡心月身形凭空显现,显是早已隐于殿内.许仙只见她身披迤逦轻纱,领带雪白裘绒,
显得华美无比,并非是借嫦曦的形容,而是其本来的相貌,同白素贞有七八分相似.让他一见之心,心意柔和了几分,思念远在青城山的白素贞.
“你这是什么眼神,真恶心!”胡心月毫不留情的话语立刻让许仙
意识到二者之间的差别,笑了一笑也懒得反驳.
“真人,你要炼丹可备好了鼎炉,寻常鼎炉,可经不起兜率火的烘烤!”
“那是自然,此地不适,且到殿后再叙.”
三人来到殿后,太阴真人从广袖中取出一只四足的赤铜鼎炉「炉上刻有四象,浮绘龙虎,甚是精美.
胡心月讶道;“这是龙虎山的天地方圆鼎,张道陵竟然肯借给你,说来这丹方也是龙虎山秘藏!”
龙虎山是修行界中外丹派的圣地,传闻其丹药有能让凡人白日飞升之功效.而在整个中土道派也一直处于正统的位置,有道是“北孔南张”,说的就是孔圣人和张道陵所传下的这两大世家,真正做到了传承千载.
太阴真人笑道:“贫道告牟在位时,结下了一段善缘!”
太阴真人当皇帝的时候就不务正业,喜欢求仙问道,而龙虎山作为受皇室供奉的正统道派,自然是首选.多年来不但赐予金银无数,更是灭除一切税赋,让其基业凭空得到了极大发展.
但龙虎山碍于仙道规则,终也没有给这位九五至尊灵一颗丹妙药吃吃,后来太阴真人另寻到了缘法,奔皇位出家,龙虎山才送了许多丹药给他,这也是太阴真人能够修行如此之快的另一重缘由,如今更是将山中密宝借给太阴真人.
这就是做皇帝的好处,虽然不一定能够成仙成佛,但一道旨意搬下,就能影响教派的兴衰,神仙终也要凡人来做.
太阴-真人也不多言,信手将天地方圆鼎抛出,立刻变大几近屋宇!
掐动法决,炉顶开启,一股七彩的氲氲之气从中升起,在半空中结成灵芝的形状.彷如云蒸霞蔚,凝而不散,果然是仙家法器.
太阴真人将诸般材料取出,一一放如鼎炉之中.
“灵犀角,七明芝,弱水……!”太阴真人没取出一样,胡心月就发出一声惊叹,纵然是在瑶池见惯了奇珍异宝,但如今一下子拿出来,还是不能不让她为之惊叹.胀和蟠桃媲美的龙虎金丹,所需的材料又岂是凡物,寻常人就是知道丹方也凑不齐材科.
许仙见胡心月漆黑的眸子眨巴着,像是只想偷吃鸡的狐狸,身上华美的气质消失殆尽.心中好笑之余越发的警惕,可要小心的看着她,可别一不注意,让她卷了东西跑路.他可不敢对她的人品保有伫何的期待.
胡心备注意到许仙的眼神,回复原本的姿态,轻蔑一笑,别过头去.
待到太阴真人将所有奇珍异宝都放入鼎炉之中,炉顶慢慢合上「那一片灵芝般的彩云竟也慢慢收回炉中.
弱水由坎位注入,胡心月也忙取出一点紫色的兜率火由离位投入鼎炉之中.水火相济,立刻弥漫成一团紫色的笼雾,明暗了几下渐渐稳定下来.一股包含了多种奇异味道的异香弥漫开来,让人忍不住多抽几下鼻子.
太阴真人舒了口气,又交代了诸般事宜,便要驾云离去.
“等等,师傅,你不在这看着吗?”许仙忙道.如此重要之事,
他可不敢有任何轻忽.
太阴真人道;“还有他事需为师来应付,此处有你二人便已足够了.火候自有胡仙子掌控,你要防备妖邬觊毹!炼此丹为天所妒,其中必然有种种辛苦,你还需小心应对.”说完便腾云而去,仅留下许仙和胡心月面面相觑.
胡心月在蒲团上盘腿坐下,兜率火虽离不得她来控制,但只要依照丹诀,也不用时时刻刻小心翼翼.淡淡的瞟了许仙一眼,让人猜不透她的心思.
许仙自也寻了一个蒲团盘腿坐在鼎炉的另一旁,仿佛神怪故事里看守丹炉的童男童女.虽然空气中弥漫着“别说话”的提示,但是想到还有数十日要相处,便开口道:“那……那什么天魔可曾为难你?”
许仙和潘玉告别离去,园门在身后关闭的时候,许仙回头-望了一眼缤纷绚丽的庭院,那花海的深处居住着绚烂如花的女子。
太阴真人笑道:“贫道告牟在位时,结下了一段善缘!”
第二百五十五章 狼烟
胡心月瞥了许仙一眼,“当然不会,即使是天魔也不能乱来,不然就是与整个仙佛两道为敌,不过等到度劫的时候,会增添许多麻烦罢了,怎么?想要知恩图报?那把金丹都让给我吧!”
许仙无奈一笑,她这样说,自己就是想报答她些,也无法再说了。“事成之后,请你喝酒,我近来也得了一种好酒,不知比你的溥生若梦如何,请你赏鉴一下。”
“什么?”“到时候便知道了,如今还是好好看守鼎炉吧!”炉中之火安静的燃烧,层层香气溢满庭院。
四下蔑!蔑!薛薛传来许多的响动,许仙抬头望去,只见不知从哪里钻出许多野兽,小如蛇鼠,大如狐狼,慢慢靠近丹炉,显是被香气吸引过来。
胡心月抬手正要驱赶,许仙阻止道:“这些香气对我们没有多大用处,但寻常野兽闻了或许就能生出一分灵性,将来另有一番造化,就让它们呆在这里吧!”
胡心月意外的道:“天下间多出许多妖怪又对你有什么好处?”
“倒也没什么好处。”
“你在这假惺惺做好人,将来它们成精了可是要害人,那都要归
功于你今日的好心。”胡心月冷嘲。
“害人?可我认得的妖怪里除了你之外,真没几个害人。”
“多谢夸奖!”胡心月撅嘀发出一些意味不明的声响,那些野兽就
不再靠近,远远蹲伏在一旁。
沉默了片刻,胡心月忽然开口问道:“白素贞怎么样了?
许仙笑道:“你果然还是关心她吧!
胡心月脸色一红就r恢复窜色,“那又怎么样?”
“她现在还在闭关,不知道会不会又事!”说起这个,许仙也不由微带忧色,她已经许久没有联系自己了,不知道闭关已到了何种程度。
“全都怪你!”胡心月不由分说的找到了责怪的对象。
“是啊,全都怪我!不过至少我不会像某人那样抛下她!”
“你又懂什么!我……我……”胡心月勃然而起,再也不能够保持淡定,即便是怒容,亦称绝世。
许仙直视着胡心月的眸子,片刻之后,她终于别过头道:“是我抛
下了她。”
“所以才没办法好好面对她吧!”就算白素贞能够释怀,胡心月自己反而不能释怀,恶劣的态度或许只是为了掩饰心中的复杂心情,到后来即便是决然的站在白素贞的一边,却还是故作潇洒的样子,不肯老老实实的和好。
“跟你没关系!”
“可是在船上,你显得很寂寞啊!”许仙一向不太喜欢这个词,说出来总显得有些矫情。
但是当日在她脸上所读出来的情绪,却没有其他更好的表达。
“怎么,许官人,装出一副很理解我的样子,打算勾引我吗?”
许仙却只是自顾自的说下去,“浮生若梦也好,寂寞如雪也好,无论说的再怎么了不起的样子,其实也和最普通的人没什么两样,只是想得到一双温暖的手而已,只要能够握住,便什么雪都会融化,便再也不想什么浮生,当然,也没法再做出诗人般的长吁短叹,没了那些旷远情怀,但自己却会变得幸福。”
胡心月静静听着,脸上的讥诮渐渐消失,陷入沉思之中。待到许仙说完,方还口道:“你不过是个活了几十年的凡人,少来教我怎么做!”
“如你所言,我也只是个活了几十年的凡人而已,不懂得太深奥的东西。不过看到你的脸,就觉得只要被我家娘子抱抱,就立刻会笑出来的样子,呵呵,因为我就是这样!”
胡,幕月无言,许仙便直言道:“等她出关的时候,去接她吧!”
胡心月脸上显出犹豫之色。
“这可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家娘子,不让她觉得有遗憾。到时候你要是不肯去,我也会把你捉去,当作恭贺她出关的礼物!”
被当作“礼物”的胡心月对许仙怒目而视,但却出奇没有出言反驳,而是撑着脸颊望着远方的天空,几朵云彩在明蓝色的天空中轻轻飘荡。
时日易过,晨昏相易,眨眼间已是黄昏。
夜蝠绕梁,昏鸦聒噪,扑闪着翅膀,在鼎炉上空盘旋,结成柱状,不知千万,宛如狼烟直入天空。
长安城上,守城兵卒吓了一跳,连忙奔下城头,“不好了,大人,是狼烟!”
门官亦是大惊,险些从椅子上跌落,天下承平许久,早就忘了狼烟是何许模样,难道是兵锋再起了吗?
他顺着兵卒所指一望,不禁舒了口气,叱道:“不要妖言惑众,西山哪有烽火台?”
“那……那是什么?
城中更是人心惶惶,
众人奔走相告,皆在街上望着这一幕奇景。嘉御皇帝也就被惊动,登上楼城观望。文武百官紧随其后,也都
片刻之后御前侍卫来报,“陛下,金吾卫已去查看,并非是狼烟,而是西山白云观上,众多蝙蝠凝结成。”
然而这样的结果,却并不能让任何人释怀,不用什么神机妙算,就是普通人也能看出这分明是大凶之兆。古人笃信吉凶鬼神,这虚无渺飘的凶兆,有时雁甚至比实实在在的兵火更加可拍。
百官悄声议论,“白云观,岂不就是陛下赐给那老道人的道场吗?”“听说近来在大炼丹药!”纷纷将日光投向立在嘉御皇帝身侧的太阴真人身上。
太阴真人含笑不语,全然不放在心上。
嘉御皇帝望着这黑压压的狼烟,暗暗皱眉。
皇后娘娘开口道:“武监正?”
钦天监的武监正抹抹上的冷汗,心中抱怨:我钦天监主掌天文历法,哪管得了蝙蝠怎么飞?
古时星象和吉凶是分不开了,天上掉下块陨石或者哈雷彗星再次经过地球,皇帝都要斋戒反省,是不是自己治国不利,上干天咎。久而久之,什么冬雷夏雪都得钦天监出来解释吉凶,解释的不好,丢官还是小事,要命也不是没可能。
武监正小心翼翼的道:“这……这乃是大吉之兆,五福临门已为大善,如今却是千福万福,正是陛下仁德,泽被苍生,天佑大夏,降此吉兆。”原本还是轻声细语,越说声调越发高昂,充满了情难自禁的欢喜之意。
梁王迈步上前,“陛下,老臣原本就觉得是吉兆,如今经武监正一解释,果然是大吉之兆,陛下圣明,吾皇万岁万万岁!”
百官更是随声附和,刹那间城头就充满了欢快的气氛,嘉御皇帝的脸色也和缓了许多。
太阴真人却是抿嘴一笑。
“胡说,这分明是不祥之兆!”陡然一个声音将那欢快的气氛扼
皇后娘娘柳眉倒竖望着武监正,又扫过文武百官,向嘉御皇帝行大礼道:“这分明是上天对陛下的警示,臣妾不才,还请陛下停止炼丹,专心国事,莫要再轻信妖道!”
自太阴真人入宫以来,敢直斥太阴真人为妖道的,只有她一人。百年屏息,原以为嘉御皇帝定会发怒,却没想到他只是挥手道:“时辰不早,众卿家散了吧!”
无人敢不遵旨,纷纷行礼退下。唯有皇后娘娘还跪在原地、心意冰凉。嘉御皇帝皱眉,“还不扶娘娘回宫!”几个宫女慌忙来扶。皇后娘娘挡开搀扶,自己起身,狠狠瞪了太阴真人一眼后拂袖而
露台上仅留下太阴真人与嘉御皇帝二人,嘉御皇帝幽然长出了一口气,拍着栏杆涩声道:“皇后她,是为朕着想!”他并非昏庸之君,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
太阴真人问,“诸般前因后果我都已明明白白的告诉了你,你是九五至尊,若是不愿,我也不能相强。如今我再问你一次,你悔了吗?”
嘉御皇帝摇头,凭栏遥望,落日西沉■,天地间一片昏昏。
皇后娘娘回到坤宁宫,狠狠摔砸了几件古董器皿,酥胸起伏不定,片刻之后,开口道:“现在就给本宫做好的准备,明日宫门一开,摆驾大慈恩寺!”
次日诸上晨,皇后请旨出宫,乘銮驾带仪仗,逶迤数里,出宫门而
慈恩寺中,皇后娘娘恳请道:“方丈大师,还请住本宫一臂之
法善身披袈裟,依旧是满面笑容,“娘娘,非贫僧不愿出手相助,出家人不干红尘之事。”
“出家人普度众生,以慈悲为怀,如今妖道乱国,祸乱圣心「如何
法善挠挠铮亮的光头,无奈一笑道:“再说贫僧也不是您说的那位·妖道'的对手!”而且贫僧不想什么普度众生,只想度得自家心里快活。『小〗∥小〗∥小〗『说〗
“那妖道真的如此厉害?”法善道:“岂止是厉害,简直就是难得一见的奇才。”“那真的就全无办法了吗?”
法善又是一阵挠头,想这些年来皇后娘娘多有恩惠,实在无法推拒。他虽不爱麻烦,但自有他人爱麻烦,于是便道:“我有一位师兄,名为法海,论道行不弱于他,更有师尊蜴下的法器为助,或许能够助娘娘一臂之力。”
“那位法海禅师现在在何处?”
“他如今正在杭州灵隐寺修持,娘娘稍安勿躁,我这就去信一封,
请他来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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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章 尼姑
皇后娘娘敛裾致谢,“若能真得相助,愿为我佛重塑金身,永奉“不敢,不敢。”法善和尚竖掌轻摇,慢悠悠的道。
法善登极高阁,目送皇后娘娘乘銮而去,直抵远方的长安古城。那道狼烟已然消弭,但另有一番阴罾压在长安城上,不但不曾消散,反而越发的浓重,他的眉头方才皱起便摇头一笑,“与我何干。”
这时候,只闻脚步声匆匆而来,踏上层层阶梯,一个小沙弥气喘吁吁的赶到法善面前,魉强行了个礼,指着正门的方向道,“方丈,有一位师太登门挂单。”
法善大奇,“还有这等事!”虽然同为释门子弟,僧尼却各有其
所,不能混居,哪有尼姑到和尚庙里挂单的道理,岂不是惹人口舌吗?
“是真的,师兄们都围过去了!”
山门前,一个净衣老尼双手合十,双眼紧闭,仿佛入定,脸上沟壑纵横,宛如干枯的老木,真似木雕石刻,浑然不顾四周许多和尚的指指点点。
好在因皇后娘娘要来,寺中不纳游人,不然还不知有多少人围观。
知客僧在一旁费尽唇舌,“师太,小庙真的不能留宿女客。”
老尼终于睁开眼睛,开口道:“女客?和趟色相未除,不见众生平等,别无异同。我来此不止是为了挂单,更是听闻慈恩寺法善方丈佛法高深,特来讨教一二。”
有人悟道:“原来不是挂单,是来论法的。”这方年月,谈禅论法,亦如江湖中的登门挑战,江湖中人是比试武艺高低,这却是比试佛法精深,只不过输的人一样是大失颜面。
这样砸场子的行为,立刻激的一众和尚同仇敌忾,有人不禁嘲道:“你不是女的,还能是男的吗?我们方丈佛法精深,受皇家供奉,皇后娘娘才刚刚离去,你一个不知哪里云游来的野尼姑,也敢上门讨教吗?”
此言一出,立刻引得一片嘲笑,各种冷嘲热讽层出不穷,证明和尚也不全是清心寡欲的。
“不准说!”老尼眉毛一竖,将手一指。方才说话的那和尚,立刻口舌僵硬,说不出话来。“不准笑!”老尼再道,所有和尚就都哭丧起脸来。“大家小心,这贼尼会妖术!”“快,快把她制住。一众光头呼喝着,有的急性子已是快步上前,提拳便打。“不准打!”老尼又道。打来的拳头便不由自主的偏开,落在旁边的和尚身上。“哎呦,你备的打我!”“我、不是我!”有那不服的更是恼怒,拳来脚往却全落在自己人的身上。怒喝生,呼痛声此起彼伏,门前情状一时混乱无比!唯有老尼从头到尾昙是立在原处,不再言语。“都给我住手!”
众僧一愣,连忙分开两边,垂手而立,显出后面台阶上的法善,神情肃然的扫过众人,看看鼻青脸肿垂头丧气的众僧人,忽然咧唱一笑。
小沙弥连忙扯扯法善的衣襟,小声道:“方丈,这不是笑的时法善轻咳一声,收敛笑容,“请这位师大进来吧!禅房中,一僧一尼坐而论法。不等寒暄,老尼开口便道:“如何是禅!”
“这个……”法善挠头,“如何是正法眼?”老尼脸上轻蔑一闪而过,再问道。“那个……”法善挠咯吱窝。“如何是空?”老尼-又问。
法善挠脚心,脸上表情怪异,像是在忍着痒痒,旁边的小沙弥转头偷笑。
老尼勃然大怒,正要与他一点教训,法善就一下拜倒在地,“师太佛法精深,小僧远远不及。”
老尼叹道:“佛门之中,果然多是鱼日混珠之辈,就连这慈恩寺竟也如此。不过你没有自不量力,倒也比其他人强上许多。”
“那是,那是!”法善一脸汗颜,亲手为老尼烹茶,敬佩之情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见这老尼颜色斯和,才“小心翼翼”的问道:“师太似乎颇为精通术法。”
“贫尼在两百年前于祁连山中得大沽于前辈高人,而云游天下,用
之趋避毒虫猛兽,也算不得什么。”
“师大您竟已活了两百年!”法善惊叹。“你不信吗?”“信,信,师太果然是高人,非我等凡俗能比,那您此次来京又是
“我来寻我的弟子。”
“不知是什么人,如此有幸被师太看上?”法善的脸上闪过一丝
“她名为潘玉。”
“啊!那岂不是潘王府的公子,她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如何肯出
“我与其父有约,必不能违背。”老尼很是笃定,显然并不只是
相信潘王爷的信誉,而是自家的手段。
“贫僧觉得这种事,还是莫要强求的好!”“和尚懂什么?此乃度人出火宅苦海的善事,胜造七级浮屠。“贫僧倒是觉得,世人若是喜欢火宅苦没,那就随他们去吧!”“果然是个愚僧!”老尼不悦,拂袖而去。“方丈!”小沙弥握着拳头,气的脸色通红。
“这种人,唬唬便罢了,同她争什么!”法善微微而笑,不过可别
我是丢过些东西在那里。千百年来一切因缘际会交逢于此刻,师尊,这都是你料定的吗?
许仙仰头望望大亮的天光,忆起鱼玄机所说的预言,今日非得去陪着潘玉不行。但身旁的天地方圆鼎中紫火升腾不定,胡心月不时调整着火焰,对着鼎炉狐视眈眈。
如果我不在的话,这家伙不会卷了东西跑路吧!
“看什么?”胡心月陡鼓回头。
“没什么!”许仙应了一声,试探着道:“小月啊,我如果稍微出去一下,你应该会好好看守丹药,不会随随便便的消失不见吧!”
“会!而且是带着丹药鼎炉一起消失。”
许仙被噎了一下,“你在说笑吧!”
胡心月道:“说笑?这天地方圆鼎可是世上难得的法宝,无论哪个修行者得了用来炼制丹药,修行起来都可以事半功倍。”
许仙无奈,这个世界的法宝可没有滴血认主那么高级的功能,谁拿到就是谁的。这个天地方圆鼎的价值,可以说是无可估量。如果相信胡心月不会见财起意,那就如同玉皇大帝相信孙猴子不会吃桃子一样,绝对会得到悲剧下场。
许仙一阵头痛,本来凳定好的计划,却偏偏在这个时候赶上炼丹,真是好生不巧。
“小月,我们虽然不是朋友,但也算是认识。而我家娘子更是同
你亲如姐妹,你就忍心为了区区一件法宝伤害这样诚挚的感情吗?”
“这样啊!”胡心月以手支顷思考了片刻,玉面上忽然浮现出温柔亲和的神情,“许公子,你若有什么事就赶紧去吧,奴家会在这里好好看守丹药,等你回来的。”
那温情脉脉的样子,甚至让许仙在一刹那间想起白素贞,但胡心月紧接着恢复冷淡的表情,“这样行吗?”
“绝对不行!”
潘王府中,潘王爷倚着书桌,秉卷读书,却有些心不在焉。潘玉告诉他天下将乱,メメメ$w.∩Ёt首发发布|。他唇本是不信的,天下大乱岂是能够胡乱推测的。但昨日狼烟起于京城,这样的征兆让他不能不在意。
若是天下真的有变乱发生,那整个局势都会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大乱将生,不能不做好准备。兵马粮草都是少不了的,但如果只是谣传,这样的准备却很可能引来祸患,丢掉目前的良好局面。
天下太平之时,任凭有多大的权利,屯兵买马都是引火烧身、自寻死路。所以他虽任兵部尚书,却是极力控制兵权,免得被皇帝所忌惮。但如今看来,或许真到了不得不准备的时候了。
说来好笑,比起许仙鱼玄机这样修行者的言论,反而是成千上万只蝙蝠所形成的狼烟更让凡人觉得信服,以为是天兆。
就在潘王爷沉思之时,身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王爷,好久不见了,不知令千金近来如何?”
潘王爷猛然回头,正是面容枯槁的老尼,一如十几年前的情形,视高墙大院与众多侍卫如无物,长驱直入来到内府。
“是你!”
“正是贫尼!”潘王爷很快恢复馈定,“原来是神尼,来人啊,看茶!”“不必了,贫尼今日来只为完成当日之约!”
潘王爷当初是求子心切,病急乱投医,却从来没打算让潘玉入得空门之中,那样的话还不如当作女儿来养,嫁个好人家还能经常相见。当日是满口应下,却从来没想过要履行。
“神尼,这些年来多亏您的宝物,本王心中感激不尽,早已备好白
银万两,想要送给神尼做礼,当然,建庙立庵也不在话下!”
老尼打断道:“王爷多虑了,贫尼孑然一身,不需这些俗物,只需让令千金随我而去即可。”
“神尼,本王膝下至此一子,还望她继承家业,养老送终,实在
老尼道:“我早知如此,不过约即是约,岂能随意毁弃!王爷不肯,贫尼只有自去寻那潘玉。”言罢就转身离去。
潘王爷大声下令道:“拦住她!”
众侍卫闻声赶来,但那老尼转瞬间就走个无影无踪,让人反应不
“快派人去翰林院,让公子避一避。”
阳光从龙爪槐的树丛间投下散碎的光羽,潘玉坐在树下,倚靠在树干上,享受着悠闲的时光。但她俊美的脸上中却没多少悠然自在,而是出奇的带着一丝恹恹之色,有些郁闷的感觉。
明明好不容易才能相逢,原以为有许多相处的时日,却偏偏在这个时候练什么丹药。
“悔教夫婿觅封侯。”她将这句诗含在嘴边品位了一番,而后宛
然失笑,此刻的自己是否有几分怨妇之姿呢?
有的时候,真希望
他只是个普通书生,不认识什么神仙妖怪。那样就可将他牢牢抓在身边,请他吃一辈子软饭好了。但自己又是否会喜欢上那样的他呢?想来想去,终于无解。
一阵大风吹过,每一片槐叶都在颢动,树冠在风中变幻着形态,在那婆娑的树影里,散碎的阳光闪烁宛如星辰。
潘玉眯起眼睛,风入满怀,觉得惬意。但却忽然站直身体,转过头去只见树下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老尼,正直直的盯着她。
第二百五十七章 迟到
潘玉心中一惊,那在噩梦中才出现的枯槁容颜忽然出现在眼前,瞬间将四周的美景打破。
原来,这就是鱼玄机所说的劫难。
“你没有服药!”老尼姑开口便道。
“是。”
“你动情了?”老尼姑皱起眉头,失为失望。
“是!”
“跟我走吧!”
“不行!”潘玉拔剑在握,心中没有半分侥幸,从这老尼姑的脸上也看到了决意,再加上鱼玄机所说的预言,更不犹豫,长剑颢鸣如龙吟,白光一闪直至老尼姑面前。
老尼姑不闪不避,只道:“不准杀!”
那一道剑光就自动绕过她的身体,将旁边的一块太湖石切开两
半。
潘玉腾身而起,宛如紫燕,翻身立于枝桠之上。
“莫要反抗,我不愿伤你,你还是随我脱离这尘世苦海吧!”老
尼姑道。
“祸乱心神,大雷音术吗?”潘玉瞳孔一收。
“你竟知道?”老尼姑讶然,术法与凡人乃是两个世界。
“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潘玉虽如此说,心中却知道,单凭武功
恐怕难与之抗衡。
“试试便知。”老尼姑眉毛一挑,命令道:“下来!”
潘玉便觉神智一昏,身体几乎不能夺主,连忙一剑刺穿脚下树干,牢牢钉在上面。
暗道糟糕,这尼姑的大雷音术已达“言出法随”的境界。
正在此时,一绫琴音袅袅,飘荡而来。潘玉只觉得身体一轻,便见云嫣抱着瑶琴,骑着一匹黄骒马,越过高高院墙,落在她的身侧。
老尼姑见过潘王又离去之后,府中大乱,云嫣知晓之后立刻骑马赶来,她所骑的马并非是凡马,越过重重屋脊,飞速赶来。
潘玉跃下树干,落在云嫣身后,骏马毫不停步,又是轻盈一跃,竟然跃上高高的屋脊,眼见便要奔腾而去。
“不准动!”老尼姑怒喝一声,这一声包含的法力远比方才要强的
多。
二人身体都是一震,云嫣连忙拨弄琴弦,以音破音,策马踏过几处屋脊,腾跃而去,渐行街远。
老尼姑皱皱眉头,也消失了人影。
翰林院中之人听到动静来到这方院落的时候,已不见半个人影,唯有龙爪槐在风中“哗哗”作响。
西城墙雍门下,守门兵丁小心靠在墙角,躲避头顶炽热的阳光,城门下行商旅客络绎不绝。
陡然一道黄影越过城门下各色人等,众人正要望时,那黑影扬起的旋风与烟尘已将城门口淹没。
那黄骠马舒展四蹄,奔腾如飞,诸般景色合着狂风扑面而来,潘玉和云嫣的长发衣襟都在风中飞扬起舞。
眼见长安渐远,潘玉和云嫣正要舒一口气的时候,马蹄忽然一软,整匹马如漏气的气球般萎顿缩小,将二人甩了出去。
云嫣一声惊叫,眼见要重重跌落在满是鹅卵石的地面,却来不及反
应。
潘玉调整身形,探手将她接在怀里,真气鼓荡于足下,滑动十余丈,方才止住去势,将云嫣放下。
“这是什么马?”
“纸马!”云嫣对潘玉做做一笑,伸出手去,只见半空中,一个淡黄色的纸片,飘飘荡荡落下,正好落在云嫣的手心,正是一只剪好的纸马,只是此刻已耗尽了灵力,她随手将之抛入身旁的溪流。
“先休息一下吧,这下那老尼姑应该跟不上了!”
潘玉却道:“我看很快就会跟来!”蹲下身掬起一捧溪水,洗了洗
脸。
云嫣想了想道:“说的也是。”拍拍潘玉的肩膀,“怎么样,这次要感谢本夫人吧!”
“本公子气运在身,自有天佑!”
“嘴硬!”云嫣撇撇嘴,“可惜夫君不在,不然凭着那老尼姑三脚猫的功夫,早被打飞了!”她虽然法力不高,但眼力还是有一些的,那老尼姑容颜枯槁,显然没修得大道,只通一些术法而已。修道有成者,就是老者形象也是鹤发童颜。老尼姑如果真的法力高深,也不会容得她们如此轻易走脱。
潘玉一时无言,本来今日应该约好同行的。
云嫣也是善解人意,“放心吧,夫君答应过你,一定会来的。”
“嗯!”
“他不会来的,而且来了也没用!”伴随着苍老的声音,老尼姑的
身影出现在溪流的对岸,
“不要得意,他来了你就哭了!”云嫣说话间,从袖中抓出一大把
纸人,变作许多兵马,向那老尼姑杀去,又轻按瑶琴,弹出曼妙琴音。
但那老尼姑毕竟有两百年道行,固然和太阴真人这样的奇才相差了
十万八千里,但也非云嫣这样的初学者比拟,行走于许多兵马之中,根本不受任何影响。
老尼姑也觉为难,她选中的弟子潘玉,行动迅疾如风,显然是将凡世的武功修到了极高境界,已然能够克制寻常术法。但凭着言出法随的手段,也还能够轻易取胜。但那彩衣女子的琴音又时时刻刻干扰她的言法,竟也是修行中人,只是修行中人又怎么会嫁为人妇呢?
“你是什么人?为何干扰贫尼收徒?”
“师太,我才想问你是什么人。我家玉儿已经有了师傅,不需要
再拜谁为师。
“是谁?“就是我夫君喽。”“不必多言,这种人一看就是冥顽不灵之辈。”潘玉道。
“修道者竟然沉湎女色,一听便是个妖邪。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老尼姑勃然作色,忽然双手合十,挺身不动,口述经文。那许多兵马忽然一起萎顿下来,化作纸片飘飘荡荡。
老尼姑的行动再无阻碍,一步步逼近云嫣和潘玉。
琴声越发的急促,无形的音波化作有形的光晕一囹圄荡漾开来,宛如海浪,激荡着身旁溪中的流水飞腾起来,在半空中散成水雾,形成一轮彩虹,但却只能稍稍阻止老尼姑的脚步。
老尼姑终于走到她们的面前,将邳-枯瘦的手指按在琴弦上,琴声戛然而止。
“不准动!”紧接着是老尼姑命令微的发言,二女身形便是僵直。“你们两个还是一起同我脱离这尘世苦海吧!”
“师太,只有我同你有约,和她没有蒌系。”潘玉一边说着,一
边冲云嫣使了个眼色。
“是啊!”云嫣无奈,这种时候只能回去搬救兵了。
“难道你徂还指望着那个夫君吗?他不来便罢了,若是敢来「贫尼定会降妖除魔。只是现在,你既然阻挠贫尼行事,也不由你来去自如。”老尼姑也不是傻子,稍稍一想就明白二人的用意。
却见云嫣和潘玉的目光已然不在她的身上,而是望向他的身后。她猛然回头,只见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就站在不远处,同样没有看她,西望着她身前的潘玉和云嫣,挠挠头很是不好意思的道:“抱歉,未晚了。”
那情景,就像是让女朋友在电影院门口干等了一个小时,电影差点散场时才到一般。
“夫君!”云嫣惊喜,若非身体不能动,恤是要扑进他的华丽。
“汉文。”潘玉也是欣喜,秀眸中带着一丝嗔怪。
年仙连忙大步走上前来。
“不准动!”老尼姑大喝一声,心中微惊,方才竟然没有感觉到这书生是何时到来的,不过想必是自己专心于二女身上,是以有所倏忽。
然而许仙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他只觉那声音中包含着不少灵力,起伏变化颇有几分巧妙,メメメ$w.∩Ёτ|。显是精于此道,境界不低。但那股灵力实在大过微薄,听在耳中,宛如滴水投入湖泊,自然不能掀起任何波澜。
许仙便松了口气,本来一见这尼姑,他心里也是吃了一惊的,见识过法海法源这些人物的强悍,让他颇有些光头恐惧疰,生怕又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神仙佛魔。但如今一看,便知道这老尼姑的法术凡人眼中虽然是玄妙神奇,但道行其实有限的很,莫说是跟法源法海这样的神仙相比,恐怕连地仙也未够班。
想来也是,天下间哪有那么多神仙,能够修成地仙的其实都在极少数,更别说神仙。最多的还是通了些术沽,到处云游四方、驱鬼捉妖积累功德的普通修行者,以期有一日能够度过天劫位列仙班。就是最初在兰若寺见到的剑侠燕赤霞,在那时候的许仙看起来是强悍无比,其实也在这个行列,成仙哪有那么容易。
地仙不如狗,神仙满地走”的情形根本是不可能出现的,想那刚刚度过小天劫的金钹法王,在原著里都能当幕后黑手,通关BOss。而连地仙都够不上的蛤蟆精、蜈蚣精也能经常出镜冒充一下小区BSSo
而凭许仙在灭了金钹沽王之后,以后对敌的不是法海法源这样超级光头,就是东海的百万水族,度个小天劫也是天魔级别的来干扰。刷怪刷的艰难无比,好几次差点团灭,凭开挂才过关,让他经常很有小号的自觉,但其实在不知不觉间,他也算得上是个超级大号了。
老尼姑心中大惊,我的大雷音术就是化成人形的妖怪也抵挡不住,这是个什么妖怪。
第二百五十八章 收徒
“你是什么妖怪!”
她在心里已认定许仙是一个妖怪,寻常修道者都先是要清心寡欲,这对重灵魂而轻肉身的人修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譬如一些尸解仙,比太监都要来的彻底。太监不过是除去一小部分,尸解把整个身体都舍了,还怕舍不了**吗?
但妖修却是不同,往往道行越深,肉身越强,本能也就越深刻,才会留下**心。
许仙不满道:“你才是妖怪,你quan家都是妖怪!”又转念一想,我全家的妖怪是比较多。
老尼姑爆喝一声,“不准动!”张口间已动用了全身灵力,四下里溪水激荡,狂风四起,卷起大鼓烟尘将许仙吞没。她的道行在地仙之下已算得上极强,凭这一招佛门正法的雷音术斩妖除魔,刷各种小怪无压力。然而神仙境界,毕竟不是她所能触及。
烟尘还未曾散尽之时,显出其中高大的身影,似乎隐隐叹了口气,道:“哎,你才不准动!”
这毫无底气与威慑力的话语,同老尼姑义正言辞的声音比起来,自然是天差地别。
然而这轻飘飘的话语一出,老尼姑就觉得浑身上下,僵成一片,不只是肉身,连灵力也被冻结,尝到了自己法术的滋味。
她用惊怖的眼神望着渐渐走来的许仙。不会错的,这分明就是佛门的大雷音术,而且要比她强悍的多,一个妖怪怎么可能用的出来?不过多思无益,此番失手,料无幸理。她对许仙怒目而视,颇有几分视死如归的烈士风范。
然而许仙也毅然决然的越过老尼姑,来到两位如月如花的佳人面前,还不等他说话,伴随着一阵香风,云嫣就扑进他怀里,又立刻脱出他的怀抱,含笑立身一旁。
潘玉站在一旁,将目光投向远方的青山。
许仙将潘玉抱在怀里,同云嫣绵若无骨的娇躯相比,又是另一番体会,仿佛真是以玉为骨一般。
他轻声耳语道:“抱歉,对付那狐狸花费了点功夫,还好赶上了,你要是被人带去当尼姑,我就要哭了。说来奇怪,我是不是同佛门太有缘了,整天不是被人捉去当和尚,就是媳妇被人捉去当尼姑。”
潘玉抿嘴一笑,“这笑话可不怎么样?”
“笑就行了!”
云嫣拿手戳戳老尼姑,问许仙道:“这个要怎么办?”
老尼姑若有头发,或许会表演一下怒发冲冠。
许仙随手一挥,解除了老尼姑的禁止,仿佛领导视察,貌似“和蔼可亲”的问道:“这位师太,您从哪里来啊!”毕竟就算是脾气再怎么好,也不可能对这样随便冒出来的强行收徒者有多少好感。
老尼姑却不回答许仙,而是痛心疾首的对着潘玉和云嫣道:“你们两个为妖孽所迷,迷失了心智,真是可惜可叹。”
许仙道:“我说了我不是妖怪!”果然女人难缠,老女人更难缠。
“你一身妖气还敢说自己不是妖怪!”
“妖气?哪有?”许仙嗅嗅衣袖。
云嫣盯着他道:“夫君整天和妖怪厮混,当然会有妖气了。”潘玉也是同样的表情。
许仙道:“我会告诉你我是神仙吗?不过猜你也不会信。师太,我已知道你所为何来,不过明玉已嫁给我为妻,不能随你去出家修行。你这番用强,不是出家之人所为,本该施以小惩,但念在是潘王爷同你有约在先,所以我也不愿追究,你自行离去吧!”
老尼姑不能置信的道:“神仙,不可能,你这种人怎么可能成仙?”老尼姑在一番言语中已确定许仙不是妖怪,然而这种左拥右抱,毫无仙家风范之人,竟然能够成仙成佛,那可是她努力上百年的目标,百年来按禅打坐,降妖除魔,经历了无数辛苦磨难也只是接近这一目标而已。
许仙道:“我度劫就是数月之前,大道三千,非你所能尽窥。只是我之道更在你之上,我妻自然不需随你出什么家,修什么道?”
“这不可能,不可能!”老尼姑喃喃自语,但方才所见,分明就是仙家手段。
许仙懒得理会她,召出彩云便要携二女离去。
“等等!”老尼姑忽然出声道。
许仙回头,“怎么?”这老尼姑看起来也活了不少年岁,不像是不识时务的人,难道还要不自量力的挑战吗?
老尼姑道:“贫尼自知不是你的对手,今日之事只待来日以报。不过,她的身上尚有一样东西是贫尼的,本来权作信物,定下师徒名分,如今既无名分,也应当把那样东西还给贫尼。”
“不行!”潘玉不由握住阴阳镜的碎片,她还要凭此物来扮演一个王子的身份,又怎能交出。
老尼姑盯着许仙道:“难道上仙想要恃强强抢贫尼的东西吗?”
许仙不禁语滞,这东西说来确实是这尼姑所有。
“哈哈哈哈,师太,那我且问你,此物你从何处得来!”一阵朗然大笑,法善和尚从溪流边的树林中走出,向许仙双手合十道:“许施主,贫僧有礼了,不知法海师兄可好?”
“方丈大师!?”潘玉一愣。
许仙回了一礼,心道:怎么又是个和尚,小声问道:“明玉,这个是?”
“这是慈恩寺的方丈法善大师。”
许仙立刻提高警惕,刚想不会有强大的光头随便跑出来,这就又跑出来一个,而且又是和他那便宜师傅法海同一辈的光头。佛祖出品,也必属精品,这些法字辈的弟子,没有一个弱手,就是此刻的他也没有绝对自信能够战胜。
他这番前来,必是偏帮这尼姑,还要小心应对才是。
法善和尚道:“许施主莫要担忧,贫僧此次前来是为化解恩怨,而非惹是生非。顺便也要结上一段师徒缘分。”
许仙刚刚放下心来,听到他最后一句,立刻提高十二万分的警惕。在他看来,这些佛门高僧收起徒弟来比惹是生非要严重的多,这次怕是真要动真格的了。
这时候,老尼姑却瞪眼道:“愚僧!”
“愚僧?”许仙一阵纳闷,这些“法”字辈,应该都是佛法传入东土之后,佛祖亲自挑选渡化的弟子,无论道行还是佛法都是精深,怎么会被一个懂点法术的老尼姑叫做愚僧呢?
法善和尚对老尼姑道:“我方才问你,你尚未答我,这镜片是你从何处得来的?”
老尼姑道:“再问一次,也无两样分别,这镜片是我在祁连山……”
然而还不等她说下去,法善和尚就接口道:“是在祁连山疏勒南山摩柯洞中吗?除此之外,尚有袈裟一幅,蒲团两只,羊皮禅卷三册。”
老尼姑大惊,“你、你怎么知道?”卜算也没这般准法。
法善和尚摇摇头,“因为那就是贫僧丢在那里的东西。数百年前,贫僧曾在那里受师尊点化,领悟佛法。大彻大悟之后,舍去身上长物,师尊要我将那些东西留在那里,以代有缘人,说数百年后或有一段师徒缘分。后来不知怎么,见那样东西却在潘公子身上,心下好生奇怪,这潘公子并无什么佛缘,没想到应在你身上。
潘玉恍然明白,为何凭身上这镜片连法海都看不透她的真身,法善怎么能一口道出,原来此物曾落在他的手中。
“休得胡言,给我掌嘴!”老尼姑却是大怒,如果说他觉得许仙没有仙家气度的话,那法善这嬉皮笑脸的愚僧能和佛祖扯上关系更是不可思议,竟然还敢大言收自己为徒。
然后话音方落,只听一声脆响,老尼姑竟毫不留情的给了自己一巴掌,那雷音对法善毫无作用,却落在了自己身上,真的成了“给我掌嘴”。
“这等要求还真是奇怪!”法善和尚捂着嘴又是一阵乐。
老尼姑更是气炸了肺,不顾仪态风范的喝骂起来,法善只是不理。但只要老尼姑使用雷音,必然落在自己身上,让她到后来再也不敢用攻击性的言法。
法善摇头叹息,“可怜我法善如此爱笑,竟然有这么个苦大仇深的徒弟,罪过啊罪过。”一边说着却一边笑个不停,像是某个笑点很低的观众,正在看单口相声。
许仙、潘玉、云嫣三人面面相觑,都不知如何是好。但知道不是来收自己为徒的,总算是放下心来。而老尼姑这个一心收徒的“收徒党人”,竟然碰到同门派另一个更强的收徒党人,真是让人哭笑不得,感叹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老尼姑终于在喝出一声“不准说”之后,彻底沉默了下来。
法善又对许仙道:“也是在数百年前,这阴阳镜被东华帝君以太阿神光剑击碎,散布各方,给贫僧捡到了一块,如今也不过是物归原主而已,善哉善哉。”
许仙双手合十,行了一礼道:“那就多谢大师美意了!”由衷的感叹道:“我那师傅若有您这般和气便好了。”但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位收起徒弟来,比法海还要凶残几分。
说梦自南宁云游归来,深受刺激,决心改革旧弊,励精图治。现在起点首页有一个三江人物评选,也在其上,竟也能位居中流,在前一段时间基本更新都不能保证的情况,还有如此成绩,实在是诸君厚爱,说梦不胜感激之余亦常觉羞愧难言。
只是写书亦如登山,出门时总觉步履轻盈、风光无限,登峰造极,不过雕虫。至半山处,却已精疲力尽,稍一停顿就觉难以为继,甚至萌生退意。对这诸多支持鼓励,就只能将两眼一闭,堪羞,休看!
奈何恩重难负,又怎敢妄言进退。如今养得三分气力,便要更上一重青天。往日不见,来日可追,还请诸君助我一臂之力,乘风借力,以上九寰。待到登临绝顶、完本大吉之时,当与诸君同贺,回首笑看云山。
第二百五十九章 笑笑
“师兄他勇猛精进,是有大智慧的人,不过有时难免执拗几分,实而并无什么恶意。你虽不愿青灯为伴,但广大佛法原也不是非要断青丝、入深山方能修得,道无处不在,而佛只在心中。”法善难得拿出严肃正经的神色,倒也显得法相庄严。
许仙听他说的诚挚,也不由端正了神色,双手合十道:“释色谨记师叔教诲”
“释色?”
“那是师傅给弟子的法名”许仙脸色微赫,固然知道此色非彼色,但还是觉得不怎么好听。不过想必这位法善师叔能够理解,色即是空的玄妙佛理……混蛋,你笑个屁啊
法善先是双肩抖动,而后干脆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一手指着许仙,“释……释色……”显然这位佛门高僧想到的并非是“色即是空”这样的高级货,而是某些很三俗的东西。
高昂的笑声惊起一群林鸟,伴随着笑声直达天际。
潘玉和云嫣也是微笑起来,顾不得许仙眉梢抖动,脸色难看。
只有那老尼姑依旧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显然是笑点不低。
许仙出言打断,“大师”大师,你不能这样啊大师,你刚才的形象全毁了你知道吗?
法善稍稍收敛笑容,眼睛扫过潘玉和云嫣,摇头感叹道:“法海师兄他果然是大智慧的人,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不如你转拜我为师吧”
然后你就可以每天笑一笑了,对吧许仙庆幸自己拜对了师傅,至少那位还有一点高僧的形象。对这位来说,你跟他谈什么高明佛法人生至理,完全比不上在谈法的时候不小心放个屁来的有意思。所以老尼姑来找他一本正经的论法,什么佛啊空啊之类的东西,他只觉得无聊之极,直接拜倒认输结束。
“您真的是得道高僧吗?”
“这次来的值了”法善由衷的感慨。
这就值了?
法善带着盎然的笑意回头望向老尼姑,“这么好笑的法名,你怎么不知道笑一笑,难道是没听明白?我来给你解释一下,他的法名明明叫做释色,但人却很好色,听说不止这两个,还有许多红颜知己,还为了一个叫白素贞跟我师兄大打一场,简直是不顾一切,色到了极点,你说好笑不好笑”
“嫣儿,明玉,你们跟着点什么头啊?”许仙不满。
“只是觉得这位大师说的很有道理”潘玉摇头。
“是啊,是啊”云嫣应和。
法善兴致勃勃的给老尼姑解释这个法名的笑点在哪的时候,和说法论道时候的心不在焉完全是两个模样。
然而老尼姑丝毫没有领情的意思,依旧板着个脸,上面浮着一层青气。
一僧一尼相对而立,生的都是枯瘦,但给人的感觉却决然不同,法善的脸上不像老尼姑那样带着死气,而是充满了勃勃生机。那纵横交错的皱纹更不带丝毫刻板,而是一条条历经无数岁月累积下的笑纹,刻录了曾经的微笑大笑狂笑,不舍得抚平。
法善摇头叹息,“哎,活到这个份上,便是再活一百年一千年又有什么意思,无处不是活地狱,哪一天才到得了极乐世界。你身在苦海,又怎么度人出苦海呢?”言罢将手指在老尼姑的眉心轻轻一点,“人的心一老,就忘了怎么笑了”
许仙便眼见着老尼姑浑身颤抖起来,每一寸肌肤都在颤动,脸上的皱纹一条条收拢,全身的骨骼都在嘎吱作响,而后一点点的收缩。身上的缁衣渐渐变得宽大起来。倏忽之间,原本的干巴巴的老尼姑,变成了水灵灵的小孩子。
“枯木逢春”许仙心中暗惊,这可不是寻常的幻术,而是真正的逆转了生死之机,让枯木得以逢春。这法善和尚的修为果然也是神仙一流,绝不在法海之下。
老尼姑只觉得浑身酸痒难当,偏生动弹不得,还以为法善是要用什么法术来折磨她,只是咬着牙苦忍,待到诸般痛楚消失。看自己的手变得幼小,肌肤白里透红,连忙托着宽大的缁衣来到溪水旁一照,吓的连退了好几步,质问法善道:“你……你对我做了什么,我怎么变成这样”
她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却连声音都变得稚嫩清脆,比起原本那破锣似的声调,好听了无数倍。
“变?这不就是原来的你吗?”
“快,快把我变回去”老尼姑,不,现在应该说是小尼姑,吓得脸色发白,总算是见识了仙家手段。
许仙喝了一声,“莫要不知好歹,法善大师是在耗费自己的寿元道行为你延寿。”
这当然不会没有代价,不然的话能够延长寿元的蟠桃也就不会如此珍贵,谁人又能轻易牺牲自己百年寿元呢?
小尼姑望向法善,只见他依然是笑意盎然,隐隐却带着一丝疲惫,细看处,似乎比方才又老了一些,而自己浑身上下却充满了活力,知道许仙所言非虚。
小尼姑一脸的复杂,“你……你为何如此?”寻常修行者的寿元有限,她自知时日无多,才选择弟子,准备传承衣钵。此时此刻无疑给她的修行之途,带来峰回路转般的转机。
“我说过了,我们有一段师徒缘分,若是你早早死了,岂不是没趣。而你也不妨好好体会一下当初的心境,多笑一笑。”
小尼姑一时默然,回顾溪流中自己的倒影,随着溪流的起伏波荡,两百年前的情形依稀显现,那时候的自己可曾欢乐?上一次笑出声来,又是在多少年前?
尼姑不同于僧侣,在这个时代,有几个好人家的女子会去出家为尼。青灯古佛只能削减伤痛,却不能带来欢快。于是乎,想要抹去脸上悲伤的纹路,再来一次的话,一定要刻下微笑的痕迹。如果能将一生笑着度过的话,死之将至的时候,就一定不会留下遗憾。
“师傅”小尼姑对着法善躬身下拜,诚心诚意,人若以诚待我,我又焉能不以诚待人。她念起自己想要收潘玉为徒时,耍弄的手段,设下的心机,不由汗颜,个中境界已然分明,真正的佛法,并不在于禅房中的三言二语的机锋。言尽“慈悲”二字,又何如施一小善与人呢?
法善微笑,“不曾问过,你的法名是什么?”
“请师傅另赐法名”
法善皱眉沉思,而后握拳,“法名是大事,容为师好好思量一番,一定不能比释色差”
许仙无语,你真的把法名当成大事吗?你考虑法名不是在考虑内涵,而是在考虑笑点高低吧
小尼姑倒是老老实实,不以为意。
许仙不解,“大师既有这般手段,何不将自己也变得年轻点?”
“释色师侄,呵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你何必执念于皮相呢?”
许仙嘴角抽*动,原来你知道这句话,那麻烦在念我的法名的时候也这么考虑,不要“呵呵”。而且就算你现在这么说,也挽回不了形象了。
法善眨眨眼睛,“而且你不觉得现在的我,很好笑吗?”
许仙无语,看他佝偻枯瘦的身上套着宽大华美,不合身到像是偷来的,带着一身莫名的喜感。
法善道:“释色师侄,呵呵,此间事了,师叔我便回去了。你若有空不妨到寺中小坐,贫僧修行千载,肚子里可攒了许多好笑话,听到的没有不笑的。”
许仙咬着牙道:“你不念我的法名会死吗?”而且那种听笑话的寺庙,谁会想去啊?
许仙现在还不知道,在将来同法善和尚的无数次遭遇中,法善都坚持不懈的用法名来称呼他,再没用过“许公子”“许施主”这样的称呼。
法善将广袖一摆,带着小尼姑飞腾而去,忽然转头道:“对了,近日来,法海师兄或许会到京城中来,毕竟师徒一场,你不妨去见上一见,相逢一笑泯恩仇。对吧,释色师侄,呵呵”
“呵呵你妹啊”许仙腹谤着,目送着这生命中只剩下“喜感”的老和尚离去。
但闻听此言,也不由思虑起来,法海也会进京?又是所为何来?
为偷他紫金钵的胡心月?亦或是为了炼丹度劫的太阴真人?原本就波澜起伏的京城,会越发变得难测吧,而自己又将如何自处呢?
“汉文。”潘玉走上前来,轻唤一声。
许仙道:“那狐狸精一直威胁我要卷了丹炉逃跑,我又联系不上师傅,同她扯皮花了许多时间……”
“我又没问你,就说个没完”潘玉用指尖堵住他的嘴,轻皱鼻尖,可爱至极。
“明玉,你现在越来越有女人味儿了”许仙由衷赞叹。
“难道我以前没有女人味儿吗?”潘玉娇嗔。
许仙心动、语塞,原本的她便是英美动人,从容洒脱更胜于男子,却是极难见得小女子娇嗔,偶然一见总不免当作稀世奇珍,这是只对才他展现的美丽。
在许仙的注视下,她黑白分明的眸子即便是如水般清凉坦然,也渐渐浮出一丝羞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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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章 虚肚
“喂喂,这可是光天化日,荒郊野外。夫君,丹药留给那个狐狸真的没问题吗?潘公子,你失踪太久也不好吧”云嫣打断二人。
话音方落,便见长安的方向,一片尘土飞扬,十几个骑士快马加鞭的赶来,那是潘王府为寻找她洒出的人马中的一股,潘王爷如何舍得将这一个宝贝女儿被人掳了去做尼姑,一听说潘玉不见,焦急万分,立刻调集人手到处寻找。
“你也要继续回去看守丹药,快回去吧”潘玉如此说着,眸中却满是不舍。
许仙道:“此番事了,定然好好陪你”
“说好的,莫要再误了”潘玉洒然一笑。
“找到了”一个眼尖的骑士惊喜的道。
“公子公子”另一个骑士大声呼喊。
“你快去回报王爷”为首的骑士命令属下,便有骑调转马头,回返长安。
眨眼间,十余骑便赶到眼前,骑士纷纷下马行礼。
“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是我呆的无聊,央潘公子带我来找夫君,没想到惊动了诸位,实在是抱歉。”云嫣接口道。
出行?怎么不乘车马?不过这样的话自然也没人敢问。
“方才似乎看见许公子”那第一个看见她们的骑士奇怪的道。
潘玉不答,只是遥望天际。
云嫣笑道:“我家夫君正在西山白云观,为陛下看守丹药,怎么会来这里,想必是这位大哥看错了吧”
“不敢当,不敢当,一定是小的看错了”
“回去吧”潘玉一声令下,登鞍就马,在众人的簇拥中绝尘而去。
※※※※※※※※※※※※※※※※※※※※※※※※
白云寺中,百鸟翱翔,群兽聚集。
大殿的房梁上,立着麻雀、百灵、鹦鹉等等各色鸟类,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蛇在廊柱上游曳,野兔豪猪爬上案几,啃咬献给三清的贡物。
偶尔不知从哪里钻出一只花豹,吓得许多动物纷纷走避,但那豹子只是寻了个地方懒懒的趴伏着,全然没有狩猎的欲望。
将这道观变得不像是道观,反倒像是动物园。
唯有主殿后,回廊绕成的空地上,才得一点清寂。
高大如房屋的丹鼎中的明紫色的兜率火熊熊燃烧。
胡心月盘腿而坐,闭目养神。
许仙则在另一边,同样是安然静坐。
这时候,彩云涌入庭院,又一个许仙从中走出,挥手处,原本静坐的许仙化作烟云消散,原来只是虚像。
“你以为这样的雕虫小技能够骗过我吗?”胡心月忽然开口。
她便是精通幻术的行家,像是许仙这样三脚猫的幻化之术,自然骗不过他。
许仙走到鼎炉前坐下,笑道:“你不也没有离开吗?”
胡心月忽然嫣然一笑,百媚横生,“我是不是说过吗?奴家会在这里等着公子回来的,公子就如此信不过奴家吗?”而后又忽然生出千般幽怨来。
“信,信。”许仙漫不经心的敷衍,纵然知道这只是她做出来的假象,但落在眼中依然赏心悦目,只是不会为之所迷罢了。色就是色,又怎么会是空呢?或许他也只想看到眼前之色,不愿理会来日之空。
但许仙想想还要再这里呆上数十日,日日夜夜对着这个和他一样无聊的胡心月,不由叹了口气,狐仙再没,又怎比的了家中红罗帐暖,耳鬓厮磨呢?
“奴家在此,公子又何必再想旁人呢?难道有了奴家还不够吗?”
“够,够。”许仙懒懒的道。
“混蛋”胡心月看魅惑无用,骂了一声不再理会他。
黄昏日暮,夜蝠绕梁。
微暖的黄昏之风,回旋着舞过厅廊。
在许仙的控制下,总算没有再闹出万千蝙蝠,狼烟动地的景象。
许仙堆好柴垛,随便从门外众多野兽中捉来几只野雉,一头黄羊,拿来开膛破肚,洗刷干净了上火燎烤。
胡心月直盯了许仙半天,用嘲讽的口气道:“许公子还真是‘善良’”
“怎么了?”许仙一边抹着从玉牌中取出的各色酱料,一边问道。
“是谁说的要让它们在这里吸纳灵气,得一段机缘,如今却横向杀戮。”
“不损己而能利他人,当然是好事。不过肉总也要吃的,它们就算不在这里,我还是要到林子里去抓,没什么分别?”
不过实际上,此时的二人都已达到了餐风饮露的辟谷境界,不想吃可以不吃,不过就算不提许仙,胡心月不会放弃美食的。
“照你这么说,那妖怪也可是吃人喽,我现在倒是想捉两个人来烤了吃”
“当然可以”许仙的回答让胡心月一愣。
但许仙紧接着道:“但我见到了一定会斩妖除魔”
“说来说去也不过是伪善”
“不是伪善,而是小善。”许仙坦然道,他做不到兼爱万物众生,只体恤能够体恤的心情。
“这么说,如果有一天你想吃我,也一定是心无芥蒂,想吃就吃。”
“吃你?”许仙不由望向胡心月,那青丝如雾,白衣如雪的娇媚女子。他得承认,有一刹那间,他所想到的吃,并非是普通意义上的吃。果然是因为独守空房太寂寞了吗?
“你看什么?”胡心月眯起眼睛,似笑非笑。
“看起来很难吃的样子”许仙笑。
“我……”胡心月顿了一顿,决定还是不讨论关于自己是否美味的问题。
而真正的美味却已熟了,溢出金黄色的油落在火堆上,化作一朵火花。各种香料的味道融合着肉香透出,馨香诱人。
“如果不想吃的话可以不吃”许仙话音方落,胡心月就拿了雉鸡吃了起来,大口大口吃的很是投入,整只鸡是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消失。没有多少美人就餐时的雅致,而更像是偷到鸡吃的小狐狸,但却显得十分自然。
许仙道:“你喜欢吃鸡?”同当日在她船上吃到的山珍海味相比,这还真是极其普通的爱好。
“不是你做的”胡心月稍稍一听,瞥了他一眼。
“了解”许仙明白她想吃谁的手艺。决定食物是否美味的,并不只是味道。
日落星布,月明如昼。
明白月光给大地涂上一层霜白,篝火闪烁,映着二人的脸忽明忽暗,言语忽起忽定。
他们的影子被长长的拖向身后,在霜白的月光下显得很淡很淡。
这时候,廊柱的影子忽然凸出一块,游出一条如蛇般的黑影,在地面上蜿蜒爬行。随着二人声音的起落,小心翼翼的,时而舒展,时而收缩,渐渐游向鼎炉。
黑影终于游到鼎炉脚下,一缩一弹,直奔着鼎炉而去,同方才缓慢动作相比,这一下简直是迅疾如电。
但就在它将要触碰到鼎炉的瞬间,却一下子扑了个空,那鼎炉并非是真的鼎炉,而是一重幻象。
而再看篝火之旁,哪还有许仙和胡心月的身影,而正立鼎炉一旁,盯着那黑影。
“什么东西”许仙一声低喝,包含了雷音之术,震慑妖魔。
那黑影一震,陡然舒展开来,高过院墙,高过房檐,高过屋脊。最后化作一个鬼面人身,浑身酱紫的大胖子,开声道:“我乃中央鬼帝坐下虚肚鬼王,尔等何人,擅炼丹药,可曾供奉。”毫无偷盗被抓的惊慌,反而明目张胆的收起保护费来。
这番大声厉喝,四周为丹气所吸引的鸟兽真是皆做鸟兽散,逃的无影无踪,连那篝火的火焰也渐渐微弱,几近熄灭。
虚肚鬼王一边说着,一边贪婪的望着胡心月和许仙身后的天地方圆鼎,比起为本能所吸引的鸟兽,显然更加明白这鼎炉的珍贵之处。
许仙奇道:“我只听说过十殿阎罗,中央鬼帝,虚肚鬼王又是什么东西?”他身为入过地府的人,并不将这些鬼类如何放在心上。
虚肚鬼王道:“你这井中之蛙竟连五方鬼帝都没听过,只知道那些阎罗殿的怂包,他们也就能制制凡人魂魄,见了本王更要避让。我劝尔等速速将鼎炉丹药奉上,尚可饶过一条性命,不然不但性命不保,还要勾住魂魄,受尽折磨而死。”
他虽然口上说的声色俱厉,但却并没有扑上来,而是小心的打量许仙和胡心月,思虑他们的来路。但胡心月常年在瑶池生活,下凡也是拿出千般幻象,并不为人所知。而许仙更是成名不久,虽在某些地方名声彰显无比,但还远比不上“上洞八仙”这样老牌神仙的声明。
胡心月看也不看虚肚鬼王一眼,只对许仙解释道:“你虽闯过地府,但也莫要小看地府世界。十殿阎罗都只是功德仙,地位虽然不低,但战斗力却不怎么样,只是地府的招牌,并进行治理地府的工作,真正的修行者又有几个有这种心情。地藏王菩萨便不说了,天下另有五方鬼帝,不受地府约束。以及最为神秘,常年在酆都天子殿闭关的阴天子,都是真正的高手。”
许仙这才知道地府世界竟也如此复杂,指指因被无视气的又涨大一圈的虚肚鬼王。
“这个呢?也是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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