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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千斤顶     我的明朝生涯txt下载     我的明朝生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六十九章 击溃

    此时若是从天空中往下望,便可看到无数一队队排着密集队形,身着重甲的长枪兵挺着长枪朝着明军阵形冲去。

    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这句话在两军列阵交战时最是至理名言。这些长枪兵们都是镶蓝旗的精锐子弟兵,他们有的手持十尺长的破阵专用长枪,也有八尺长的虎头枪。他们一个个枪尖雪亮,一排排枪尖耀眼且夺目,闪动着刺眼的光芒。这些八旗子弟一个个身披双重甚至三重甲,可谓甲胄厚实,一般的兵器根本就没法对他们造成伤害,加之这些人身材粗壮,每个人都一边冲锋一边张大了嘴巴发出摄人心弦的狂吼,如此不要命的冲来,似乎夹着一股势不可挡的气势,凶神恶煞的样子足以让一般胆小之人为之胆裂。

    明军三轮排枪发射完毕,原本打完第一轮的火铳手此时又回到了第一排,得益于定装火药的便利,士兵们只需撕开火药包将包裹着火药和铅弹按照顺序装入枪膛,再用通条杵实,最后将一点火药放入火药仓内即完成装弹,整个过程只需二十息左右。

    重新装弹完毕的火铳兵又齐齐举起他们的火铳,密密麻麻的枪口瞄准了那些冲来的重甲长枪清兵们,此时的他们已经可以清楚的看到长枪兵们那狰狞的面孔。

    “放!”

    一声声暴喝声同时响起,又是一片片震耳欲聋的火铳射击声响起。

    紧接着一大片硝烟腾空而起,一大片挺着长枪大戟的清军重甲长枪兵们犹如同时被重锤击中似地全都翻滚在地。七八十步的距离也是米尼式火铳能发挥最大威力的范围,0.577英寸口径的米尼弹可以很轻易的破开他们的重甲,即便是哪个好运的清兵被命中后没有被铅弹击穿他的三重铠甲,但火铳弹丸的巨大冲击力,也足以将他们盔甲后的身体震得筋折骨断。

    第一次遭到重大打击的重甲长枪兵们倒下了一大片,但后面的重甲兵们依旧没有停止他们冲锋的脚步,这些打惯了仗的镶蓝旗的精锐们知道。若是在此时停止冲锋,那才是最愚蠢的事情。

    “杀……”

    剩余的重甲兵们依旧发出嘶声竭力的吼声向着前面冲去,此时他们距离明军阵前的火铳手们只有六七十步了,不少人的脸上露出了狰狞而残忍的狞笑,他们渴望着能将手中的长枪刺进前方明军的胸膛,破开他的肚皮,象以往那样将他们的人头都砍下来。

    面对蜂拥而来的清军,已经接替前面袍泽位置的第二排火铳手用冰冷的眼神看着这些破关而来的强盗,托着火铳的手依旧稳定,他们在各自军官的口令下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手中的扳机。

    “砰砰砰……”

    枪膛内火药被激发的声音络绎不绝。火石发出的火星激发了火药仓内的因子,随即又引燃了枪膛内的火药,一股股闪亮的火光随即亮起,紧接着便化为枪口冒出的一道道猛烈喷出的烟火,最后汇成一大片震耳欲聋的火铳齐射声。

    那些身披重甲的清兵身上冒出团团血雾,在这种五六十步的距离,对于米尼步枪来说己经没有什么甲胄不可破,即便是身披再多的重甲也是没用。而且由于距离近了,也更容易瞄准。一大批中弹的清兵全都摔滚在地,当场死去的还好,那些没死的清兵一个个捂着自己的伤口,撕心裂肺的嚎叫起来。

    经过两轮的射击。原本前方排得密密麻麻的重甲长枪兵已然变得空荡荡,零星剩下的少数人也被突如其来的打击吓得目瞪口呆,如此犀利的火器和杀伤率是这些自诩静静沙场的老兵们从未见到过的。

    但清兵不愧是这个时期这片土地上最精锐的部队之一,即便是遭到了如此大的杀伤。但后面的重甲长枪兵们依旧冲了上来,只是此时他们脸上的已经变得格外的疯狂,一名左臂被铅弹打断的清兵。已经握不住手中的长枪了,但他还是用仅存的右臂抽出了腰间的长刀跌跌撞撞的朝前方扑了上来。

    看着势如疯虎的清兵,站在大阵中央观战的岳阳嘴里喃喃的说道:“他娘的,还真是够疯狂的,跟后世的小鬼子有的一拼了,不过再勇武的敌人也挡不住近代火器的威力,他来得越多就死得越多!”

    随着岳阳的话音刚落下,在火铳兵的后面,炮营的炮手们此时也将六十多台小型的投石器推到了方阵后面,每台投石机旁站着三名炮手。一名炮手将一枚足有两个拳头般大的万人敌放到了投石器的发射台上,另一名炮手举着火把点燃了万人敌的火绳,紧接着拉动了投石器的机括,投石器的摆臂一挥,足有三斤重的万人敌腾空而起,划过了一道半圆的弧线飞到了前方,落在了明军方阵前五六十步的地方。

    绝大多数的万人敌落在地上的时候并未立刻便爆炸,余势未消的它们还在地上滚了两下,这才发出巨大的爆炸声。

    每一枚万人敌里面除了黑火药外还装填了二十到三十枚的细小而不规则的铁珠子,当万人敌炸开时,这些铁珠子便腾空而起,朝它们周围的物体撞了过去。

    为了冲锋而排成密集队形的清兵重甲兵们遇到了这样的爆炸却是遭了殃,有两枚万人敌几乎在同一个地方同时爆炸,在一大股硝烟腾空而起和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在爆炸点的周围一大股清军重甲兵被炸得翻滚在地,几十名挺着长枪大戟正在往前冲的清军重甲兵甚至被剧烈的爆炸冲击波给被震得飞了出去。原本密密麻麻的队形在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中变得如同被狗啃过似地,变得坑坑洼洼异常的难看,面对如同霹雳般的打击和惨重的伤亡,余下的清兵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恐惧,他们扔掉了手中的兵器,尖叫着往回逃跑。

    经过连续好几轮排枪的打击和两轮万人敌的轮番轰炸,清兵的两千弓箭手几乎伤亡殆尽,剩下的不得不撤了下来,紧接着两千多名名重甲兵也打掉了大半,而明军的伤亡却微乎其微。

    剩余的几百人再也抑止不住内心的恐惧,再坚韧的神经也不能承受如此惨重的伤亡,清兵们尖叫着开始向后逃跑,这些人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可怕的地狱。但也有一些已经被刺激得不顾一切的重甲兵依旧狂吼着冲了上来,可他们的结局还是没有什么改变,很快就被飞速射来的铅弹打成了筛子。

    此时,已经支援上来的吴三桂、何可纲跟虎大威三人率领着八千多骑兵也来到了应州军方阵的两翼,清军溃退下去后的情形他们看得是清清楚楚。

    三人被眼前的景象给震呆了,虎大威是宣大镇的老人了,从军数十年,什么仗没打过?和清兵打了也不下数十仗,吴三桂和何可纲所在的辽东更是抗击清兵的第一线,和清兵打得交道更是老鼻子去了,可眼前这个情形却是他们从未见过的。什么时候清兵竟然变得如此不堪一击了?要知道刚才清兵可是七八千人同时发起攻击啊,这样的攻势别说岳阳这区区八千兵马了,换做其他的明军就算是三四万人马要是不小心也有被击溃的危险,可现在呢?这是真的么?

    何可纲不禁呻吟了一声惊叹道:“我这是在做梦么?还是鞑子都变成废材了?这还是我认识的鞑子兵么?”

    一旁的吴三桂到底是能在历史上留下大名的人,心理素质还是挺过硬的。看着前面狼奔豕突四散逃窜的清兵,吴三桂深吸了口气道:“不是鞑子变废材了,而是应州军的火器太厉害了。不管这些鞑子兵怎么样了,我只知道要是不趁这个机会追杀过去,恐怕我都没脸回辽东了。”

    吴三桂的话惊醒了其余两人。是啊……眼前这个杀鞑子的机会要是放过了那可是要遭天谴的,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那个店了。

    想到这里,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他们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股熊熊燃烧的火焰。

    很快,三人几乎是不约而同的抽出了兵器,大声喊道,“冲啊!”

    追击的号角声响起,七千多名穿着红色铠甲的骑兵就象一道赤色的洪流朝着溃退的清军追了过去……

    看着前方如同潮水般败退下来的旗中勇士,清军阵中织金大纛下的阿巴泰一阵失魂落魄。他怎么也不敢相信,他镶蓝旗中的重甲勇士,强弓箭手,在和明军做正面对决时竟然完全不是历来被他看不起的明军的对手。那些以往被他不屑一顾的的火器竟然如此厉害,刚才的战斗他在阵中用千里镜看得清清楚楚,刚才的那场战斗己经称不上正面厮杀了,那完全就是一面倒的屠杀。虽然岳托、多尔衮和多铎几个人已经向皇太极和满清高层报告过了岳阳这支纯火器部队的厉害,但他没想到的竟然会厉害到这种程度,自己的部队竟然连靠近对方都不能。

    站在大纛下,阿巴泰喃喃的自语着:“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章 捷报(第二更)

    就在阿巴泰有些恍惚的时候,败退下来的察尔奇也策马来到了他的旁边,焦急的对他说道:“贝勒爷,明军杀过来了,咱们赶紧走吧,否则就来不及了!”

    看到盔歪甲斜的察尔奇,阿巴泰厉声喝道:“你慌什么,我们手里还有两千多本部兵马未动,明狗要是来了正好让他们看看我们镶蓝旗勇士的厉害!”

    “没用的贝勒爷,明军人数太多了,咱们挡不住的!”看到阿巴泰依旧不甘心失败,而此时明军的大军已经追了上来,察尔奇急了,立刻对阿巴泰身旁的戈什哈喝道:“你们这些狗奴才还愣着干什么,马上护送贝勒爷撤回本阵,否则就来不及了!”

    阿巴泰身边的戈什哈也知道事情紧急,十多骑一拥而上将阿巴泰裹挟着朝阿济格的本阵败退而去。看到阿巴泰已经撤离,察尔奇和常阿岱两人相视一眼后惨笑一下,率领剩下的两千多残兵朝着后面的追兵迎了上去……

    阿巴泰的大败不仅乐坏了卢象升和一众明军将领,也急坏了阿济格。

    要知道女真自起兵以来,对上大明便一直是以少胜多鲜有败绩,这几年虽然在岳阳受伤吃了不少亏,但对于阿济格而言也只是听闻而已,有时候他甚至还在心里暗自嘲笑多尔衮和岳托等人的无能,但是当这种事轮到自己头上时,阿济格还是被震到了。

    诚然,刚才他让阿巴泰出战也是存了让他吃个亏没事不要那么盛气凌人的心思,但他从没想过借阿巴泰的手大幅的消耗镶蓝旗的实力,须知满清的人口就那么多,死一个就少一个,可不像大明那样即便是死伤几万甚至几十万的只要有银子就能随时补充过来。这可是关系到满人的生死存亡,他可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而且阿巴泰再怎么不得皇太极的喜欢,他也努尔哈赤的儿子。是大清的贝勒,真要是战死在这里自己作为此次出征的统帅绝对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看到阿巴泰的部队败退下来,阿济格立即不假思索的大声道:“扬古利,你马上带五千勇士将饶余贝勒接应回来。绝不能让他有什么闪失!”

    “嗻!”

    扬古利作为久经沙场的老将,自然知道此时事情的紧急,应了一声后便立刻离开。看着扬古利离开的身影,阿济格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就在前天,他还一直认为此次南侵是很顺利的,不但顺利的攻下了昌平这座重镇,而且还掠夺了十多万的人口和大量的粮草以及金银财物,正当他筹措满志想要兵逼大明京畿并向山东进逼的时候,却在良乡这个小地方被人敲了一记闷棍。直打得眼冒金星。

    “又是这个岳阳!”看着前方依旧屹立不动如同柱石般站在那里的那支明军,阿济格只觉得牙根有些发痒。

    阿济格的神情也被一旁的恩格图和布颜代看在眼里,两人的心里犹如大伏天喝了一大碗酸梅汤似地,甭提有多爽利了。尤其是布颜代,刚才阿济格下令要将他斩杀的时候。他真是吓坏了,幸好有扬古利出来求情,这才捡回了一条小命,现在看到阿巴泰被明军打得惨兮兮的,他的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快,心中也暗暗默念:“让你看不起我们蒙古勇士,你们不是自诩勇猛吗?怎么还被打得这么惨。看你们这回还敢不敢在我面前得瑟了。”

    不过布颜代在幸灾乐祸的同时,心里也在暗暗提醒自己,今后要是遇到这支明军一定得有多远跑多远,绝不能跟他们硬拼,阿巴泰今天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

    阿巴泰率领镶蓝旗经过几番艰辛终于撤退了本阵,两刻钟后。恩格图和布颜代也率领剩余的镶蓝旗残兵陆续的撤了回来,阿巴泰清点了一下人马后惊呆了。刚才那场大战,他的三千骑兵只回来了一千多人,两千弓箭手损失了一千三百多,两千长枪兵更是只剩下了不到八百多人。也就是说刚才这一仗他的镶蓝旗精锐基本被打残了。那可是全旗的精华啊,而且经此一役以后看到明国岳阳所部的旗号,这些人恐怕要望风而逃了。幸好刚才扬古利赶到,及时赶走了来追击的明军骑兵,而且刚才自己旗中还有一千百重骑骑兵,以及自己的二百巴牙喇亲兵没有参战,否则损失就更大了。

    “十四弟,七哥悔不该不听你之言啊!”

    看着损失惨重的人马,阿巴泰捶胸顿足心如刀割。

    不提阿巴泰心如刀割,一旁的阿济格也是面沉如水,沉默不语。刚才的交战他都清楚的看在眼里,这支应州军确实就象多尔衮和岳托所描述的那样犀利。不过现在阿济格认为,多尔衮和岳托显然还是低估了岳阳和他的应州军,这支军队比他们描述的还要可怕!

    “多罗郡王,怎么办,咱们还要打么?”一旁的扬古利看了一下依旧在己方阵前不断徘徊的五六千明军骑兵,一面低声问阿济格。

    阿济格紧咬着牙齿,死死的盯着在前方耀武扬威的明军。从前面的明军的旗号上他已经认了出来,那些明军共有三支,一支是宣大镇的虎大威,另外两支则是辽东镇的吴三桂和何可纲,对于这三人阿济格还是听说过的,要是换了往日,这三人根本就不妨在他眼里,只要给他三千精骑他就有把握击溃他们,可今天自己坐拥七八万大军,竟然连让人欺到门前而不敢出战,这实在是一众莫大的耻辱。

    阿济格面色铁青的望着前方,有好几次他都想指挥全部大军全部杀过去,一鼓作气将对方全部歼灭。说实话,如果不计损耗的话,他还是有把握将前面那些明军和岳阳率领的那支应州军全部歼灭,毕竟七八万人马一拥而上,就是耗也耗死他们了。可是他不敢,大清的人口实在是太少了。如今的大清满打满算人口也不过六七十万,虽然大清实施的是全民皆兵的政策,可全国凑起来的兵力也不过十七八万,就这么点人马还要控制广阔的辽东、蒙古和朝鲜一部。

    此次南侵他带来的兵力就已经占到了大清全国兵力的一半,如果有什么闪失的话那么对大清来说就是一场近乎毁灭性的灾难,由此带来的后果是无法想象的吗,很可能会带来连锁反映,那些不安分的朝鲜人、蒙古人和明国辽东镇的兵马很可能就会狠狠的扑上去,这样的后果阿济格只要一想就会不寒而栗。

    而在明军的本阵里,站在卢象升身边的杨国柱、王朴、唐通以及辽东镇各个将领却是看得直抽凉气。

    卢象升的赞画兼幕僚杨廷麟站在卢象升后面,嘴里喃喃的说道:“这岳阳的应州军果真是犀利至此,名不虚传……名不虚传啊!”

    王朴也长大了嘴巴,连口水流出来都没发觉,刚才的仗他也看到了,他可以肯定,要是换了自己在同等兵力下和满清兵马这么打,他绝对撑不过半个时辰就会崩溃。

    杨国柱也是一脸沉思,他是宣大镇的总兵,岳阳是北路参将,按理来说应该归他管,可岳阳实在太过强悍,这么一来自己就有必要重新考虑今后和他的关系了。

    不提宣大镇的将领,那些辽东将领们也是看得目瞪口呆,隶属与辽东镇的他们和清兵打交道是最多的,何曾见过这样容易到来的胜利,更何况这打的还是清兵的正规精锐。

    卢象升则是一脸的激动,他从刚才的这一仗中看到了希望,胜利的希望。此时卢象升也看到吴三桂三人的七八千骑兵正在清军阵前徘徊寻找战机,他心中的热血瞬间沸腾了起来,一把抽出了腰间的宝剑大声喝道:“将士们,一雪前耻就在今朝,所有人马立刻前出追击,杀啊!”

    ………………

    崇祯九年六月二十五日,阿济格率领的南侵十万清兵和卢象升率领的明军在良乡展开了一场规模空前的大战,在这场大战中双方损失惨重,卢象升部以损失八千余人的代价歼灭了清军一万五千多人,取得了空前的大捷。

    阿济格便战便撤一直撤到了昌平,卢象升率部一路追击,以五万余人的兵力和昌平的八万清兵对峙,期间双方又战了几场,各有胜负。

    随后的日子里,明军的援兵纷纷闻讯赶来,明军的规模也是越来越大,截至六月三十日,明军的规模依然超过了清军达到了十三万人。

    阿济格看到再也耗不下去了,于七月一日夜间连夜率部从昌平撤军向渤海所撤退,军中的大部分辎重,还有掠获来的人口财帛也被他全部放弃。

    崇祯九年七月六日,一名后背插着一面小红旗的骑兵骑着战马在北京城的街道上飞驰而过,他一路狂奔的飞驰到了永定门,一边嘶声力竭的大声喊道:“大捷……昌平大捷……卢督臣率领大军与昌平大捷,将建奴赶出关内,斩首无算!”

    暖香阁里,崇祯看着手中的捷报,热泪终于夺眶而出……

第二百七十一章 宣大总督人选(二合一)

    看着崇祯的眼泪夺眶而出,在他身后的王承恩也忍不住跪了下来,哽咽的说道:“奴婢恭喜万岁爷、贺喜万岁爷,鞑子……鞑子让咱们给赶走了!咱们打赢了!”

    “是啊……咱们终于打赢了!”感到脸上湿润了许多的崇祯赶紧用衣袖擦了一下眼角,笑了起来,“好了……大伴你也起来吧,这是好事,咱们应该高兴才是。”

    高兴过后,崇祯也开始冷静下来,他对王成恩道:“对了大伴,你赶紧去看看,卢象升的请功折子到了没有,还有,你要派人去详细的查对首级,可千万别再闹出笑话来,明白吗?”

    明朝初期的时候,核查战功的程序还是执行得比较好的,不但让兵部职方清吏司的官员严格核对,而且还会派出专门的人员到事发的战场找相关立功人员一一询问勘察,直到核查无误后才会上报兵部尚书,再由兵部尚书上报皇帝。可自从土木堡之便以后,朝廷的许多制度早已名存实亡,到了后期以至于杀良冒功之事更是层出不穷令人头疼。

    “奴婢遵旨!”王承恩也知道此事事关重大,狙捷报上称,此次歼敌人数非常多,其中蒙古人约有六千多人,满清鞑子也至少有四千余人,要是不好好勘察一下可要闹出大笑话。

    犹豫了一下,王承恩才说道:“皇上,不知您打算派谁去核查军功啊?”

    崇祯不假思索的说:“高起潜不是回来了吗,不如就让他去好了。”

    “这……”

    崇祯说完,却是好久没见到王承恩回答,不禁奇怪的望了他一眼,不解的问道:“大伴,怎么还不去,还有什么事吗?”

    王承恩想了想,决定还是将事情说出来为好,他清了清嗓子说道:“万岁。奴婢听闻前些日子高起潜去卢象升营中宣旨的时候和那岳阳起了冲突,当时闹得挺凶的,差点就打起来了,奴婢怕这次若是派高起潜去喝茶战功的话会不会有些不妥啊?”

    “还有这事?”

    崇祯的脸迅速沉了下来。他盯着王承恩说道:“你速速将此事缘由详细说来!”

    “是,奴婢遵旨!”王成恩不敢怠慢,赶紧将前些日子高起潜道卢象升大营宣旨时和岳阳发生冲突的过程说了一遍,末了还加上了一句:“万岁爷,奴婢不时成心向您告密,而是奴婢以为发生了这样的事,再派高起潜去勘察功劳就不太合适了,毕竟听说此战中那岳阳立功甚多,若是……”

    说到这里,王成恩就没有再往下说。反正他想告诉崇祯的都已经说了。

    崇祯虽然是急性子,可并不笨,王承恩一说他就立刻明白了,感情王承恩是再隐晦的提醒他,要是派高起潜去核查功劳可是有风险的。原本高起潜就和岳阳有过矛盾,要是再核实战功的时候高起潜的笔杆子要是这么一歪的话……

    想通了这点后崇祯沉着脸道:“你是怕高起潜去到昌平后会处事不公?”

    “奴婢不敢这么想。”王承恩又跪了下来:“奴婢只是觉得,岳阳此人的性子您是知道的,再京城里拿着您的圣旨就敢杀了那么多人,此番奴婢可是听说他立了大功的,若是高起潜去了军中后再和他起什么冲突的话,以那岳阳的性子必然以为这是陛下所授意。那对陛下而言绝非好事!”

    “嗯……大伴所言也有道理!”

    崇祯点点头,虽然他没有召见过岳阳,但岳阳的脾气他也算是见识到了,说这家伙胆大包天也不为过,能在一天之内一口气连杀一百多人的家伙能是个好说话的人吗?高起潜要是过去再跟他起冲突的话,谁能保证会发生什么事。

    想了想。崇祯扭头问道:“那大伴认为谁去合适啊?”

    虽然王承恩深得崇祯新任,但是这种事他可不敢掺合,他深深的明白一个道理,用谁不用谁那是皇帝和内阁大臣们才能决定的事,他一个司礼监的掌印太监要是在这种事上多嘴可不是什么好事。他赶紧低头赔笑道:“此事自有陛下乾纲独断。奴婢不过是伺候主子的一个奴才,哪敢多嘴啊。”

    崇祯说这话也不过是顺口一问,也没指望王承恩能给他什么建议,他思索了一下这才说道:“既然高起潜去不合适,那就让曹化淳跑一趟昌平好了,这个家伙这段时间也挺清闲的,就让他活动一下筋骨吧!”

    王承恩赶紧跪了下去:“皇上圣明!”

    接下来昌平大捷的事情也很快再朝野传开,以温体仁为首的内阁成员和大臣们听到这个消息后先是不敢相信,大明和满人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向来都是输多赢少。要是能斩获几百颗首级的话已经算是大胜仗了,能斩获一千多首级那就更不得了了,妥妥的要传遍天下啊。可现在好了,斩首两万有余,而且其中满人的首级就占了小半,说是擎天之功也不为过啊。

    随后,曹化淳带着内阁、兵部以及锦衣卫等大批的官员赶赴昌平,经过了半个月的紧张勘察,最后查实此事千真万确。再此战中,斩获蒙古鞑子首级六千六百二十四枚,满清鞑子首级五千七百三是二人,还有朝鲜人、披甲人以及被满人征集来的仆从军首级八千二百三十四枚。消息传出,整个京师立时全城都轰动了,不但朝野里的官员再议论纷纷,就连大街上所有茶楼酒肆的说书人都再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力,一个个口沬横飞,将一场大战说得活灵活现,大大夸张一番。在他们口中,大捷主角卢尚书与镇国将军岳阳,己经进化成了一种三头六臂力拿千斤的怪物。

    再接下来的朝会里,百官们纷纷上贺表,将崇祯夸到了天上。自从崇祯登基以来,他收到的奏章不是这里大旱就是那里歉收,再不就是那里被鞑子入侵了,总之就是一片报丧的表情,象这几天那样收到如此多表扬信的还是第一次。

    七月二十日,三千京营士兵押运着近两万首级浩浩荡荡的回到了京城,京城内万人空巷。几乎所有人都围在了大街上观看这次百年难得一见的景象,当押运着首级的数百辆大车经过大街时,整个京师都沸腾了,崇祯下令将这些首级堆放再西市的街口。垒成了数十座京观供人观看,每日来观看这些京观的百姓络绎不绝,做完这些事之后,崇祯再一次到太庙向老朱家的列祖列宗报喜。

    一连热闹了半个月,接下来的就该论功行赏了。

    七月二十三日,从暖香阁出来后,杨嗣昌的脸色十分阴沉,虽然外面的天空一片晴朗,但却丝毫不能让他感到高兴。在满朝的恭贺声中他感到了威胁,是的。就是威胁。

    由于阳光的刺眼,杨嗣昌眯起了眼睛呢喃的说道:“绝不能再让卢象升得意下去了,否则老夫这个尚书的位子就要拱手让人了!”

    夜幕又一如既往的降临大地,一座屋子里,黑色而昏暗的灯光下。一名身穿青色长衫的中年男子正坐在一张书桌上就着一盘花生喝着闷酒。酒是两文钱一斤的浊酒,花生是五文钱一斤的普通白水煮花生,这名中年人拿起酒杯一仰脖子,“吱”的一声,一杯酒下了肚。

    “呃……”

    随着一个大大的酒嗝声,一股浓浓的酒气从他嘴里喷出。

    他提起了酒壶摇了摇头,刚想把酒杯重新斟满。一个声音在门口响了起来。

    “深夜孤寂,对影自酌,陈大人好雅兴啊!”

    乍一听到声音,中年人不禁抬头以往,即便是已经喝得有六七分酒意,他依旧吃了一惊。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对来人拜了下去:“陈新甲拜见杨大人!”

    来人正是当朝次辅。兵部尚书杨嗣昌,而喝闷酒的人正是被崇祯扒掉官服革去官职的原兵部左侍郎陈新甲。

    只见杨嗣昌将陈新甲扶了起来,笑着说道:“陈大人快快请起,你我之间同殿为臣多年何须多礼!”

    陈新甲闻言后满脸苦涩的笑道:“大人言重了,如今陈某只是一介草民。见到大人自当大礼参拜,所谓礼不可废嘛。”

    陈新甲自从被崇祯扒掉官袍后就被革去一切官职,按理说要是他识趣的话就应该打点行礼回他的四川长寿老家度过余生,但是陈新甲却格外不甘心,他认为自己之所以失败是因为自己太过轻视了自己的对手,加之没想到岳阳此人竟然不按理出牌,公然大白天的杀人,以至于让那岳阳轻易的翻了盘,这才导致了自己的失败。

    不甘心失败的陈新甲将家里的媳妇孩子和仆人都赶回了老家,自己留了下来到处求爷爷告奶奶,企图能够东山再起。但是官场上的老话说得好。正所谓人走茶凉,褪了毛的凤凰不如鸡,那些官员又怎么敢帮被崇祯亲自赶出大殿的陈新甲呢。虽然陈新甲上窜下跳四处打点,但根本没有人愿意帮他,在这些日子里,陈新甲几乎将历年来的积蓄都花光了,但还是没有听到有重新起复的消息,最后他也绝望了,开始一个人喝起了闷酒,他决定再过几天就把这里的房子给卖了然后回四川老家,守着老婆孩子过一辈子,正想着想着杨嗣昌却来了。

    杨嗣昌走了进来,四处打量了一下周围,看了看几乎可以被称为家徒四壁的屋子,他的眉头不可察觉的皱了皱,走到一旁的桌旁缓缓坐了下来说道:“陈大人,几日不见怎么偌大的府邸里连下人都没一个,而你却一个人喝起了闷酒?”

    陈新甲惨笑一声道:“如今陈某已然被皇上革职,要这些下人还有何用?陈某已经将他们全部遣散了。”

    “那你的家眷呢?”

    “也让他们回四川老家了。”陈新甲一挥手大着舌头道:“住在京城什么都需要花银子,如今陈某已经是一介白丁,哪能维持下去呢,杨大人来得正好,跟我喝两杯,否则在等过几日陈某也回老家了想跟您喝酒也喝不着了……呃……”说完,陈新甲又打了一个酒嗝,顿时一股浓浓的酒味弥漫再空气中。

    杨嗣昌皱了皱眉头,他挥了挥手。试图将空气中那股酒气赶走。过了一会他才问道:“陈大人,虽然皇上将你革职,但你也不能如此自暴自弃吧,眼下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你怎可如此颓废?”

    “哈哈……哈哈哈……”陈新甲突然仰天大笑起来,一直笑出了眼泪这才止住了笑声。

    “用人之际,真是用人之际吗?杨大人,你这话框框那些书呆子还可以,难道你以为我还会相信这样的话吗?咱们大明朝廷最不缺的就是人了!”

    看着状若癫痫的陈新甲,杨嗣昌用力一拍桌子发出了“砰”的一声响声,然后疾声厉色的对他喝道:“哼……想不到昔日堂堂的兵部左侍郎不过是被革职而已,却变得如此颓废,真是让本官太失望了!本官原本还想向皇上求情,将你官复原职。但如今看来本官错了,你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本官去花大力气去保举。这样也好,你明日便回你的四川老家吧,就当本官今日没来过。”

    说完,杨嗣昌站了起来转身就走。只留下身后呆若木鸡的陈新甲。

    当杨嗣昌走到门口时,陈新甲突然扑了上去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抱住了杨嗣昌的双腿哭道:“杨大人,求求您,请您帮帮下官吧,下官实在是不想就这样回去啊!只要您能帮下官官复原职,下官就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的!”

    被抱住了双腿的杨嗣昌停住了脚步,背对着陈新甲的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嘴里却大声叱喝道:“陈大人,你这是干什么?你好歹也做过三品大员,怎可如此失礼,你的圣贤书都读到哪去了?”

    “杨大人,下官求您了,您就帮帮下官吧。只要下官能官复原职,您让下官做什么都可以!”

    陈新甲死死的抱着杨嗣昌的双腿不肯放手,就象溺水的人抱着救命的稻草一般,享受惯了大权在握的人是很难再回到平凡的日子的,陈新甲也是一样。从一个曾经大权在握风光无限的兵部左侍郎。一下变成一个泯然于众人的路人甲,这对于一个野心勃勃的人来说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原本经过这些日子的奔波,陈新甲已经渐渐死了心,现在突然间有人跑来告诉他说可以帮他官复原职,这如何不让他欣喜若狂呢。

    听着陈新甲那焦急的话语和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腿,杨嗣昌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七月二十五日,暖香阁内,崇祯皇帝看着一封河南来的塘报皱眉不己:“贼寇肆虐,竟然兵逼洛阳?这个洪承畴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让贼寇跑到了洛阳?”

    他将塘报扔于案上,负手在阁内来回踱步,杨嗣昌在下首恭敬站着,只是目光随崇祯皇帝的身影不时移动。

    良久,崇祯才缓缓问道:“杨爱卿,对这件事你怎么看啊?”

    杨嗣昌恭敬的说:“回皇上话,此事也怪不得洪大人,洪大人兵力不过七八万,又要围剿湖北的张献忠又要保卫河南,确实是难为了他,岂不闻孤掌难鸣呼!”

    崇祯轻叹了口气道,“是啊,让洪承畴一个人看着河南、湖北两地这么大的地方确实是难为了他。”

    听到这里,杨嗣昌赶紧说道:“皇上说得确实对,洪大人一个人确实是忙不过来,得派人一个过去帮他。”

    崇祯微微点了点头:“嗯,那你说派谁去呢?”

    杨嗣昌不动声色的说道:“依臣愚见,卢象升练兵有方,战功卓著,排他去最为合适!”

    “卢象升?”崇祯皱起了眉头,经过此次大捷后,卢象升现在在他的心目已经变得非常重要,已经不亚于杨嗣昌,他还准备再过些日子把卢象升调到京城担任兵部左侍郎一职,准备日后接替杨嗣昌担任兵部尚书,现在杨嗣昌突然提出要派卢象升调去剿匪,一时间他不禁有些犹豫起来。

    良久崇祯才缓缓说道:“卢爱卿乃国之栋梁,且还兼任着宣大总督一职,若是长期到河南剿匪恐怕不太好。”

    杨嗣昌微微一笑:“皇上过滤了,宣大总督一职您可以让别人来暂时担任,目前将建奴击退后最重要的就是要将匪患剿灭,只要这样才能保得我大明的太平!”

    “嗯……”

    崇祯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权衡了一下利弊,最后才点头道:“如此也可,只是宣大总督一职却是个要紧的职位,目前一时却是没有合适的人选啊。”

    听到这里,杨嗣昌心中一紧,上前一步说道:“皇上,臣保举一人,可担任宣大总督一职!”

    崇祯心中微微一愣,问道:“谁!”

    杨嗣昌上前一步朗声道:“前兵部左侍郎陈新甲!”

    “什么……”

第二百七十二章 崇祯的心思(二合一)

    “臣保举前兵部左侍郎陈新甲为新任宣大总督!”杨嗣昌的声音在暖香阁里飘荡。

    “什么……陈新甲?”

    崇祯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这个名字他如何不记得,堂堂的前任兵部左侍郎,被自己亲自下令革职回家不录用的人。就是这个人给自己出了一个昏庸的主意,竟然让岳阳去奉旨筹粮,然后惹出了一大串的破事,最后让自己好不被动。当然了,崇祯是绝不会认为那些事是由于自己决策失误造成的,他是天子,天子怎么回犯错呢?所以最后的黑锅自然要有人背了,还有谁比出了这个主意的陈新甲长短大小更适合呢?

    “杨爱卿,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吗?”崇祯的脸色很难看,这个家伙今天是怎么了,往日里做事不时挺合自己心意的么,怎么今天这么鲁莽,竟然提议一个被自己革职的官员去担任宣大总督,难道我大明没人了么?

    杨嗣昌早就料到今天提出这个提议回让崇祯感到不快,他上前一步对崇祯躬身道:“皇上请暂息雷霆之怒,微臣尚有话要禀明皇上。”

    看着杨嗣昌,崇祯缓缓从牙缝了喷出了一个字:“说!”

    “皇上,臣之所以保举陈新甲也是有私心的。”杨嗣昌不愧是官场上的老油条,他首先就想崇祯坦诚了自己的“错误”,皇帝都是爱面子的,加之崇祯皇帝向来又是刚硬急躁的性子,他最恨的就是别人欺骗他。对于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他是很大度也很开明的,而且对大臣的一些小毛病很是能忍耐,他认为一个人若是没有缺点是非常可怕的,这样的人他也不会用。现在杨嗣昌向他坦诚了自己的“私心”,崇祯反倒很是赞赏他的这种做法,有什么话你拿到明面上来说嘛,只要不危害到大明江山,其他的都好说。

    崇祯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爱卿继续讲!”

    听到这里。杨嗣昌心中一喜,他知道只要崇祯没有当场把他赶出去这件事就已经成功一半了。

    杨嗣昌在心里组织好了一番言辞之后才说到:“皇上,臣以为陈新甲此人行事固然有些鲁莽,但为人的能力还是有的。尤其是此人颇具御下的才能,微臣与陈新甲共事多年,多年来兵部被其打理得静静有条,足见其为人之能干,此番卢象升前往河南剿匪,宣大无人主持可不行。臣思来想去也只有陈新甲这位曾经担任过山西巡按御史,对宣大的情形也比较了解,加之又做了多年的兵部左侍郎的人担任宣大总督倒也算是物尽其职。”

    杨嗣昌讲完后,崇祯一琢磨,却也颇有些道理。山西地处抗击鞑子的前线。抡起紧张程度仅次于辽东前线,宣大总督的人选就得要那种知兵的人来担任,可崇祯想来想去还朕想不有谁比陈新甲更合适的。

    宣大镇的重要性已经是毋庸置疑了,不管是满清还是蒙古人都已经有过前科,要是派一个昏庸的人过去主持宣大防务的话恐怕用不了两年就会又听到满清从宣大入侵的消息了。

    想到这里。崇祯的心中也浮现出了一个名字,“或许让那个人去当宣大总督也是不错的人选。”

    只是这个名字刚一涌上他的心头,崇祯的就赶紧摇了摇脑袋将这个名字驱逐出去,开什么玩笑,自己只是给了他一道圣旨让他筹粮他就敢扯虎皮做大旗的杀了一百多号人,要是这个人要是当了宣大总督整个宣大还不翻了天?更何况宣大总督这个位子向来都是由文人担当,此人已经入了军籍。怎能担此重任,这和大明以文驭武的国策可是背道而驰的。

    不过一想到这里,崇祯的心中不由得一动,突然问道:“杨爱卿,良乡、昌平之战已过去大半个月,不知兵部封赏各有功将士的章程拟定了没有?”

    杨嗣昌闻言后上前一步恭敬的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份奏章双手递给了崇祯说道:“启禀皇上。兵部已然拟定出了章程,恳请皇上御览!”

    崇祯接过奏章匆匆看了一下,当快看完时,他的眉头皱了起来问道:“这里面怎么没有岳阳和其麾下应州军将士的封赏啊?”

    对于崇祯的这个问题,杨嗣昌也早有准备。他不慌不忙的说道:“回皇上话,关于岳阳此人和应州军的奉上臣和兵部的各位同僚也很为难,按理说此人战功卓著,确实应该对其进行褒奖,但让微臣为难的是此人又太过嚣张跋扈,若对其封赏太过又恐加剧其狂妄之心,是以臣也很为难,特地来恭请圣裁。”

    原本杨嗣昌对岳阳的感官还是不错的,有好几次他都替他说了好话,但自从对卢象升起了提防之心后,杨嗣昌对岳阳也开始警惕起来。岳阳跟卢象升走得太近了,而且杨嗣昌还听说这两年来岳阳不但资助卢象升大量的银钱辎重,有好几次卢象升遇到困难时他都毫不犹豫的鼎力支持,在前些日子跟阿济格打仗时,他更是一马当先的充当了卢象升的急先锋,这样的人他自然要加以警惕。

    崇祯没有察觉到杨嗣昌话里的陷阱,他认真的思索了一会后问道:“如今岳阳和应州军所部在何处?”

    “臣已然以兵部的名义命其返回山西原地驻防。”

    “那也就是说如今他还是山西北路的参将啰?”

    “回皇上话,正是!”

    崇祯沉吟了良久这才缓缓说道:“这样,你替朕拟一道明喻。岳阳如今还是镇国将军吧,就加授其为奉国将军衔,再赏雪花银两千两,其余的部将也各升一级,就这样吧!”

    崇祯说完后,绕是以杨嗣昌的城府也不禁被吓了一跳。心道:“我说皇上,咱不待这么抠门的好不好,此次大战岳阳可是斩首不下六千,如此大功在大明来说实属上百年来都是少有的,你就赏了这么点东西,你好意思说我都不好意思写了。这得有多恨他才能这样做啊?”

    看到杨嗣昌没有回答,崇祯的脸一沉,“怎么?朕的话爱卿没听清楚吗?”

    “臣不敢!”杨嗣昌吓了一跳。赶紧下拜道:“臣已然听清了,可……可……皇上,咱们如此赏赐是不是太薄了?”说到这里,杨嗣昌小心翼翼的偷偷看了崇祯一眼。

    “哼。雷霆雨露皆为君恩,他是朕的臣子,难道朕怎么封赏他还赏出错了吗?就这样吧!还有,你适才说的陈新甲起复就任宣大总督一事朕也应允了,让他过几天就启程上任吧!”

    杨嗣昌心中虽然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但他很了解自己这位老板的脾气,他要是决定了的事情是很少更改的,是以他也只能恭敬的说道:“臣遵旨!”

    京城里的消息永远是最灵通的,崇祯下旨重新启用陈新甲的消息还没到傍晚便已经传遍了整个北京城,原本门可罗雀的陈新甲家门前立刻又排起了一条条长长的队伍。许多原本昨日还对他不理不睬的人立刻又腆着脸上门求见了……

    崇祯九年九月十日 浑源州镇国将军府

    岳阳回到浑源州已经好些日子了,在这些日子里,岳阳除了忙着安顿战后事宜就是处理再出征期间留下来的诸多事物。虽然有海兰珠帮他分担了不少事情,但有些事是连海兰珠也不好处理的,只有留到岳阳回来亲自处理了。一直忙碌了大半个月这才把挤压的事情处理完毕。

    今天,难得空闲的岳阳带着三个媳妇,带着十多名侍卫换上了便装从将军府的后门溜了出来,走到了大街上。

    此事的浑源州经过岳阳近两年的治理,比起以前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由于经过了三四年的宣传和推广,水泥已经逐渐再山西北路推广开,原本不少商家只是为了拍镇国将军的马屁买了一些水泥回去。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这种东西确实就象宣传里说的那样好用,无论是用来盖房子还是修桥铺路都是好东西,经过两年的推广和适应,水泥很快就在山西北路一带热销起来。

    水泥热销后,岳阳让顺宝的老子岳来福在浑源州开了一个水泥厂,专门供应浑源州一带。为了对浑源州的容貌进行改善,他甚至还调拨了一大批水泥将浑源城内的所有街道都重新铺了一遍,这样一到雨季就再也不用发愁变成泥沼国了。这还不止,今年的六月份,从浑源州到应州的官道也全部用水泥重新修了一遍。这样一来应州府和浑源州两地的距离也被大大缩短,原本需要两天的路程现在大车只需要一天,快马只需要七个时辰即可抵达,这对于军队和物资的调动是非常有利的。

    踩着脚下坚硬平整的道路,挽着岳阳手臂的玉珑欣喜的笑道:“诶呀,这条路是啥时候修好的,人家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呢。”

    看着已经挽着发鬓,却依旧容颜依旧,蹦蹦跳跳依旧宛若一名小姑娘的玉珑,岳阳心中不禁浮现出自己刚来到这个时空时第一眼看到玲珑姐妹的情景。心中一阵柔情涌动,主动伸手楼主了她的小蛮腰笑道:“你总是呆在府里不出来,当然不知道啦,你要是再呆在家里可就要变成宅女了。”

    “宅女?”玉珑一时听不明白,有些不解的问道:“相公,什么是宅女啊!”

    岳阳随口解释道:“宅女嘛……就是成天呆在家里,成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很容易发霉的女人啰。”

    一旁的玉玲奇怪的问道:“相公这话好生奇怪,女人家出嫁之后本来就应该在家里相夫教子才是正经嘛,怎么听相公说起来却像是很不好似地?”

    “就是,相公的话很没道理耶,亏你还是秀才呢。”有了姐姐撑腰,玉珑一只手在自己的粉脸上刮了刮,羞起了岳阳。

    “呃……”

    岳阳不禁哑然,他却是忘了,这个年代的女人从小受到就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的教育,他用现代的思想来衡量这个时空的女人岂不是鸡同鸭讲么。

    想到这里,岳阳失笑着摇了摇头,宠溺的再玉珑挺翘的琼鼻上刮了刮佯怒道:“你这个小丫头,竟然取笑起为夫来了,看待会回去后为夫怎么处罚你!一定要大刑伺候!”

    “呀……相公最坏了!”玉珑一听粉脸立刻就红了,对于大刑伺候这个词玉珑可不陌生,岳阳总是借用这个借口“欺负”她和姐姐,每次被相公大刑伺候后两姐妹总是会累得第二天爬不起来。想到这里,玉珑不禁娇嗔的瞪了岳阳一眼,美丽的大眼睛仿佛要滴出水来。

    对于玉珑的白眼,皮厚的岳阳自然是全然无视。很是得意洋洋的走在了前头。

    看到岳阳不理自己,玉珑气得跺了跺玉足,咬了咬银牙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看着玉珑和岳阳犹如小孩般打闹的样子,深知两人性情的玉玲和海兰珠并不感到奇怪,脸上浮现出一副见怪不怪的神情跟了上去。

    几个人在大街上溜达了一会,岳阳就发现大街上出现了不少穿着军服的军士在大街上买东西,他们或是三五成群,或是成帮结队,买的东西也大多是布匹、服饰或是粮油等日常用品,而街上卖东西的掌柜和伙计对他们也非常的热情。

    看到这里。岳阳暗暗点头,这些年浑源州由于收留了大量的流民,人口也由原来的不到二十万变成了四十多万,几乎增加了一倍。不过由于发展的时间还不长,许多流民目前虽然能填报肚子。但购买力却没有增加多少。不过在浑源州,消费能力最大的群体不是流民也不是普通百姓,而是那些军士。

    由于岳阳厚待军士的政策,但凡再岳阳麾下当兵,不但有军饷拿,而且在当兵期间还可以免税,更重要的是每次岳阳出征。那些跟随岳阳出征的军士总是回赚得钵满盆满,这次岳阳带去了八千军士两千辎重兵,在出征期间这些军士不仅拿的是双饷,而且上头还不时发下赏银,因此这次回来后,许多腰包鼓鼓的军士们也放开了手脚大手笔的采购东西。这些人自然也成了最受商家欢迎的群体。

    正当岳阳一边观赏周边风景一边和身边的三名媳妇调笑时,他没想到再不远处的一座酒楼上,正有几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一名穿着素色短衫,头戴家丁帽的仆役正涎着脸对一名年轻书生说道:“少爷,您瞧。那几个小娘子可真水灵,尤其是那个穿着蓝色纱裙的那个娘们,高鼻梁,鹅蛋脸,皮肤又那么白嫩,恍若画里的人似的。小的估计,这几名小娘子既然敢抛头露面,肯定不是什么有身份的人家的女人,说不定只是哪户商贾家里的小妾,少爷,不若咱们和他们商量一下,将这几名小娘子转卖给您,您看如何?”

    这名年轻的书生约莫十八岁,头戴四方平定巾,穿着一身青色长衫,面色白皙,一副白面书生的模样,在他的旁边还坐着几名年纪和他差不多的书生。

    “啪!”

    只听见一声脆响,这名拍马屁的仆役的左脸顿时就挨了一巴掌。这名书生叱喝道:“瞎了眼的狗东西,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是什么东西,下面的那几名妇人也是你能非议的?你死了不打紧,可莫连累我和几位仁兄。”

    “侯兄说的是!”旁边一名二十七八岁的书生也点头道:“朝宗兄,你这个家奴确实也需要好好的管教管教了,吾观那三名小妇人乍一看虽然穿着普通,可愚兄却发现她们身上的布料很是罕见,似丝非丝,似布非布,异常的好看。愚兄虽未见过,但也知晓能穿戴此等衣裳之人绝非一般人,若是贸然招惹上此等人物说不定就会有杀身之祸。”

    另一名书生也赞同道:“古兄说得对,此处并非金陵,我等出门游历却是要多加小心才是,否则一个不好便会招惹祸端,殊为不智!”

    “几位兄台的话小弟谨记了!”这名年轻的书生朝这几名书生一拱手,转身又给了这名仆役一巴掌,这回打的却是右脸,这下却是两边都对称了。

    打完了之后这名书生又骂道:“你这该死的奴才,听到我几位兄长的话没有,出门在外且不可惹是生非,否则什么被人装了袋子沉到河里也是白死!”

    这名马屁拍到马腿上的仆役捂着火辣辣的脸庞,却是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不过这名书生在打了自己这名仆役后对旁边几位同伴道:“古兄、朝宗兄,小弟管教不严,让几位见笑了,不过适才小弟观那几位妇人,确实是难得的佳人,那位走在中间的仁兄倒真是好福气啊!”

    “哈哈……”周围几位书生笑了起来,纷纷打趣道:“难得啊,大名鼎鼎久经风月换场的侯方域竟然也有动心的时候,这太阳莫非从西边出来了?”

    正在几名书生相互打趣的时候,那位刚被他们最花花调戏的三名妇人却是从下面走了上来……

第二百七十三章 传旨的来了

    正当几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刚才被他们议论的那几名妇人已然进了酒楼,正走上二楼。只是这三女此刻都神态亲昵的围绕在一名身着淡灰色长衫的年轻人身旁,很显然这三女就是这名男子的家眷。

    看到这三女陪着一名男子进来,侯方域和旁边的几名书生都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投了过去,只是当他们和那名男子的目光再空中相遇时,这些人全都情不自禁的微微一惊。

    这名男子虽然年纪看起来只有二十四五岁,身材也只是中等偏上,但一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虽然他面上带着微微一丝笑容,但侯方域却总感到这丝笑容里有股不怒自威的神情,尤其是适才侯方域的目光和他相遇时,竟然感到一丝刺痛的感觉,这种感觉纯粹是一种精神上的压迫,却又让人感到如此的真实。

    好在这名年轻男子并没有留意到他们,目光只是在他的脸上微微掠过就朝临床的一张桌子走去,可即便是这样也让侯方域心中暗起波澜。等到对方走到另一边后,侯方域这才低声对旁边的同伴道:“朝宗兄、古兄,你们发现没有适才那名男子好似很不一般啊?”

    那名姓古的书生也有些心吁的说道:“不错,刚才那名男子的眼神太犀利了,适才我和他对视了一眼,他的眼神就象刀子似地,我感到身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那人十之八九应该是行伍之人!”年纪最大,见识也最广的书生肯定的说。

    “朝宗兄,那人是一名武人,你肯定?”侯方域有些疑惑的问。

    “愚兄可以断定,此人必然是一名武将,即便现在不是但以前肯定是武将出身,他身上那股子杀伐之气是做不得假的!”年纪大的书生又补充了一句。

    “杀伐之气?”周围几名书生不禁一愣,一名书生赶紧问道:“朝宗兄,那他不会是江洋大盗吧?”

    “你想到哪去了!”那名被成为朝宗兄的书生看着周围几名好友。看到这些人都是一脸的不禁失笑起来:“你们想到哪去了,那个人虽然身上杀伐之气甚浓,但却是堂堂正正阳刚大气,这样的气质只有久经行伍且身居高位之人才回有。怎么可能是王洋大盗呢?”

    “原来是一名武夫啊!”侯方域听了同伴的话后,嘴里轻轻嘀咕了一句,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轻蔑之色。这年头虽然各个地方已经渐渐呈现出拥兵自重的趋势,但在民间和朝野当中武人的地位依旧很是低下。

    “可看此人那么年轻,怎么看也不像是身居高位之人啊?”这时一旁又有人反驳道。

    几名书生便开始争执起来,只是年轻人有些年轻气盛,不知不觉说话的声音便大了起来,却是让不远处的岳阳一行人听到了。

    “相公,那些人再议论你呢。”坐在岳阳对面的海兰珠正好面对着那几名书生,将他们的话听了个分明。不由得抿嘴朝岳阳笑了笑后打趣起来。

    “说就说嘛,嘴长在人家的身上,他们怎么说咱们管得了吗?”对于这样的事情岳阳见多了,自然是不会介意。

    “嘻嘻,相公能被人议论。这样证明咱们相公有魅力嘛。”一旁的玉珑给岳阳倒了一杯茶后依偎在丈夫身边笑嘻嘻的说,小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自豪,在玉珑看来,自己的相公就是全世界最厉害的人。

    一旁的海兰珠见状,不由得调笑道:“你这小丫头,成天这么黏着相公,你也应该加把劲给相公留下一儿半女了。这点你却是要跟玉玲学学才行。”

    “诶呀。海兰珠姐姐你坏死了,你当人家不想啊,可就是没有,我又有什么办法!”

    一提到这个,玉珑就有些娇嗔的跺着跺玉足。现在海兰珠和玉玲都先后为岳阳诞下一个麟儿,唯独玉珑还是肚子平平。要说她不羡慕那肯定是骗人的,可这种事她焦急也没用,是以只能用幽怨的目光望向了自家的男人。

    看到玉珑那幽怨的目光,岳阳无奈的摊开了手,“天地良心。相公我对你们是一视同仁,之所以没有怀上可能是因为缘分未到吧。”

    “哼,一定是相公你偏心不给人家,你等着吧!”玉珑望着自家的男人,眼中射出了一股坚毅的光芒,开始磨起了她那排小银牙。

    看着玉珑那仿佛要喷火的眼神,一旁的海兰珠几乎要笑弯了腰,而性子向来贤淑的玉玲也不禁捂嘴轻笑,容貌秀丽异常的三女在那里打闹,却是让不远处的侯几名书生看得有些发了呆。侯方域望着正在打闹的三女情不自禁的念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侯方域刚刚念完这首诗,立刻就感到周围开始慢慢的静了下来,年纪最大的那名书生苦笑了一下刚想说话,不料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客厅中响起。

    “哼……好一个登徒子,竟敢念这种歪诗!”

    众人一看,原来是那名穿着蓝色孺裙的少妇正在柳眉倒挺的看着他,粉脸上满是不悦之色。

    这名少妇这么一说,她旁边的二女和男子也将目光望了过来,玲珑姐妹由于没念过多少书,是以还有些不明白,玉珑脸上满是疑惑之色问一旁的岳阳:“相公,那名书生念的是什么意思啊?”

    “哼!”岳阳并没有立刻回答玉珑的话,而是望向了侯方域等几名书生,眉头慢慢的皱了起来缓缓说道:“几位看样子也是读书人,为何对已经有了夫家的女眷口出轻薄之言?”

    看到对方怪罪,侯方域等几人也全都恼了个大红脸,为首的书生赶紧站了起来对岳阳躬身致歉道:“晚生金陵学子冒襄冒朝宗见过兄台,适才是晚生的朋友乍见贵女眷,惊为天人,一时情不自禁,望兄台莫怪!”

    “罢了罢了,既然你们是无心的,那就算了!”岳阳摆了摆手,他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性子。加之身居高位,而且人家都道歉了,若他还是不依不饶的却是显得他太小家子气了。

    看到自家男人不想追究,最先发难的海兰珠见状也只好坐了下来。眼看着一件小事就要这么揭过。不料一个声音却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这位兄台此言差矣,正所谓窈跳淑女君子好逑,在下不过是赞叹了那位夫人一句而已,阁下也用不着这么生气吧?”

    “糟糕!”

    冒襄一听到侯方域的声音心中就暗叫不好,这个侯方域乃明户部尚书侯恂之子,祖父及父辈都是东林党人,是以一直以来都是眼高于顶。刚才自己说对方十有八九乃行伍之人,这家伙肯定是在心里起了轻视之心,看到自己向人家道歉肯定心里很不服气,这才出言不逊起来。

    “嗯!”

    原本已经打算息事宁人的岳阳一听对方这么说。脸色顿时一沉,他刚想说话,一旁的海兰珠却先一步娇喝道:“相公,这家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来咱们是非得给他点颜色瞧瞧了!来人啊!”

    “噔噔噔……”

    随着海兰珠的话音落下。楼下传来一阵脚步声,很快岳阳的亲兵队长陈大志便带着四名亲兵大步跑了上来,他来到岳阳跟前行了个礼沉声道:“大人、夫人,有何吩咐?”

    原本就是科尔沁部落首领之女的海兰珠虽然平日里性子贤惠,但再她那种家庭出来的女人本身就不同寻常,加之自家的丈夫又是手握重兵的一方将领,自己手中还握着有川司、有山司两个情报机构。如今的她举手投足见自有一股子贵气和威严,哪里能容得一介书生在自己面前放肆。

    海兰珠冷哼一声道:“这家伙的嘴巴不怎么干净,你们去把他抓起来,交给有山司的江鹤关上两天,看他还老不老实。”

    “是!”

    陈大志大声应了一声,并偷偷看了一眼岳阳。看到岳阳并没有什么表示后,便把将手一挥,立刻便有两名亲兵上前抓住了侯方域的手臂,只见他们只是一扭,并在他的膝盖下踢了一脚。只听到“咔嚓”一声轻响。侯方域整个人便不由自主的大叫了一声跪了下来,整个人的额头立刻就冒出了一头的冷汗。

    不过侯方域很显然是被骄纵惯了,此事瞪着岳阳叫嚣道:“我乃出来游历的士子,你敢抓我,难道就不怕朝廷的王法吗?”

    一旁的冒襄见状也赶紧站了出来对岳阳拱手道:“这位大人,侯贤弟不过是一时失言而已,并非存心冒犯贵女眷。且学生观大人应该也是朝廷命官,而侯贤弟的家父就是朝廷户部尚书侯大人,请您看在侯大人的面子上就饶了他这一遭吧!”

    “他就是侯恂的儿子?”冒襄这么一说,岳阳这才想了起来,感情这个侯方域在明史上还真有点名气,好像号称是什么明末四公子之一。而且他的父亲侯恂还算是一个能干的人,在户部尚书的位子上干得还不错。

    想到这里,岳阳心里的火气也稍稍消了点,对海兰珠使了个眼色,海兰珠和岳阳坐了几年的夫妻,对自家的男人已经很熟悉了,看到岳阳的眼色就知道这个人今天是抓不成了,这才对陈大志挥了挥手,陈大志见状这才放开了侯方域。

    岳阳冷哼一声道:“今天放了你并非是怕了你父亲,而是敬你父亲这些年为朝廷兢兢业业为国操劳的份上,否则本官今天非让你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不可。”

    被放开了的侯方域挣扎的从地上起来,双目冒火,死死盯着岳阳问道:“今日之事侯某人领教了,不知阁下可否告知高姓大名,日后侯某必定再次上门讨教。”

    “哈哈……”岳阳大笑了起来,指着侯方域道:“本官就知道你不服气想要日后找回这个场子!也罢,本官就如了你的心愿,本官就是……”

    岳阳的话没说完,就听到大街上传来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他转头一望,只见从远处出现了一队人马,在这些马背上作者一队队穿着飞鱼服,腰胯绣春刀的缇骑以及,他们正拥着一名穿着太监服饰的人朝着镇国将军府的方向急驰而去。

    岳阳见状后不禁轻叹了一声,他站了起来对三女道:“看来今天这顿饭是吃不成了,咱们回去吧!”说完。岳阳便率先走下了楼。

    刚才那些人过去的身影三女也都看到了,跟了岳阳这么久,他们自然知道这些人十有八九是来找自家男人的,除了玉珑嘟起了小嘴表示不快外。其余的两女很是干脆的站了起来就往楼下走去。

    陈大志等人也赶紧跟了下去,只当当他们走下楼梯的时候,后面的侯方域却大声道:“你还没说你是谁呢?”

    陈大志停住了脚步,回头冷笑着望着他不屑的说道:“你小子听好了,我家大人乃山西北路参将、镇国将军岳阳,你要是想报仇的话就尽管放马过来好了,我家将军随时恭候!”说完,陈大志噔噔噔的追着岳阳的脚步就下去了。

    岳阳这个名字一出,在场的几名书生立刻就愣住了,冒襄呆呆的愣住了半响。喃喃的说道:“岳阳,他就是岳阳?原本我等还想去将军府拜见他呢,没想到今天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见到了。”

    也不怪冒襄吃惊,如今的岳阳已经算是名声在外了。无论是山西北路这几年的连续的开荒成功还是在对清兵的作战大获全胜,都铸就了他的呵呵威名。

    冒襄等人从金陵一路过来。路上看到的大都是萧条的民生和四处流窜的流民,用百里无人烟来形容如今的大明绝非虚言,路过陕西时,这种情况尤为严重,若非他们还带着数十名身手不错的下人,恐怕这一路上早就被人宰了。

    可是这种情况自打他们到了山西北路后却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在他们看来。如今的山西北路或许再繁上比不上金陵,但却透露出一股金陵所没有的生机勃勃。相比之下,金陵虽然有十里秦淮十里长河,每天无数的风流才子在那里流连忘返,可跟山西北路一比,却少了一股积极向上的气息。这里的人虽然穿着或许不如金陵人那么好。但冒襄等人却发现这里的百姓都有一股别的地方所没有的盎然向上之的意味。这里的人脸上露出的是自信和充满希望的笑容,相比起别的地方百姓脸上流露出来的麻木和疑惑,相差简直太大了。

    望着岳阳等人消失的地方,冒襄不禁喃喃的说道:“或许咱们明日应该去拜访一下这位岳大人了……”

    而此时,依旧缠着岳阳的玉珑宛如一个好奇宝宝似地问岳阳:“相公。适才你和海兰珠姐姐为什么那么生气啊,难道那个书生念的诗有什么不对吗?”

    岳阳好笑的在玉珑的小脑袋上揉了一下笑道:“刚才那个侯方域念的诗句本身并没有什么不对,这首诗是出自《诗经.桃夭》,‘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这句话的意思是描写一名少女出嫁的诗歌。前两句是写新娘的仪容,她如桃花般婀娜多姿、娇艳动人,后两句是说这名少女肯定是温柔贤惠,宜室宜家,是赞扬少女的意思。”

    玉珑瞪大了眼睛问:“那没有什么不对啊,那名书生那么夸我和两位姐姐也值得你生气吗?”

    玉珑这么一说,岳阳和海兰珠都笑了。海兰珠在玉珑小巧的琼鼻上刮了一下笑道:“你这小丫头,平时让你多读点书你就是不肯,现在好了,人家都在调戏你了你还不知道呢。这首诗确实是赞美少女漂亮且温柔贤惠的意思,可问题咱们还是少女吗?且不说咱们三人已经是有夫之妇,更别说我和玉玲都已经为相公诞下的孩儿,他再念这首诗出来那就是纯粹调戏咱们了。”

    听了海兰珠的解释后,玉珑才惊叫道:“诶呀,原来那个家伙这么坏啊,要是我早知道刚才就让陈大志好好教训他了!”

    “呵呵呵……”岳阳笑了起来,爱怜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就不说话了。身旁的海兰珠看到这样的情形,心道:“玉珑如此天真浪漫,还真是惹人怜爱,估计相公如此喜爱她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三人来的时候慢悠悠,回去的时候却快了不少,很快就回到了将军府。三人刚到门口,便看到门口听着十多匹马,守门的军士见到岳阳三人回来后赶紧上来禀报道:“启禀大人,适才有一位公公带着十多名锦衣卫说是要找您宣读圣旨,管家已经将他们安排到大堂奉茶等候了!”

    “我知道了!”岳阳点点头,就直接走了进去。

    岳阳进去后并没有直接去见宣旨的太监,而是到内院换上了官袍后,这才通知了内院的老太太、三个媳妇,领着他们还有一众军士下人来到了大堂,刚来大堂就看到了一位老熟人。

第二百七十四章 不愉快的见面

    看到来人,岳阳的嘴角微微往上翘了起来,大步走了上去说似笑非笑的对来人道:“高公公,好久不见,您可是让本官想念得紧啊!”

    来人身材高大,眉头稀疏,脸色透着一股苍白,还总是挂着一副旁人欠了他八百文钱不还的表情,属于看起来就很缺乏安全感的样子,此人正是前些日子在京畿城外大营和岳阳起了冲突的高起潜。

    今天的高起潜和那日却又有所不同,今日的高起潜身穿一件由黑、红、黄三种眼色交织而成的衣服,这件齐肩圆领,大襟(右衽),阔袖(带水袖),袍长及足,袖裉下有“摆衩子”,周身还以银线及彩色绒线刺绣江牙海水样,岳阳看了半天才认得出来,感情这还是一件蟒袍。

    换上了一身蟒袍的高起潜和那日穿着蓝色太监服饰的时候可大不一样,不但神情更加骄傲,就连看人也几乎用下巴来看了。

    只见高起潜从鼻孔里轻轻哼了一声,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是啊,岳大人,可不是嘛,咱们又见面了。今儿咱家可是带来了上谕,就劳您辛苦一些,跪下来接旨吧!”

    看着高起潜的模样,岳阳失笑一声,也不和他分辨,带头单膝跪了下去口称道:“臣岳阳接旨!”

    随着岳阳的下跪,他身后的老太太、几个媳妇以及众军士和仆役也通通跪了下来!

    看着跪下的众人,高起潜先是很得意的在心中yy了一会,这才从一旁的一名小太监手中拿过朱漆描金盘龙匣子,从里面取出以一张以黄绫暗龙封套的圣旨徐徐展开。这才摇头晃脑的了念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奴贼祸国,百姓涂炭,凡我臣民无不切齿,镇国将军、山西北路参将岳阳公忠体国,曾追随宣大总督卢象升与贼奴交战时颇有战功。朕心甚慰,着令晋升奉国将军衔,赏雪花银两千两,麾下所部各升一级。钦此!”

    高起潜念完后,大厅内一片寂静,过了好一会依然如此。高起潜好奇之下这才将头低下一看,发现原本跪着的众人正流露出一种混合了不解、疑惑以及羞怒的神情。

    高起潜心中暗暗冷笑了一声,故作淡然的说道:“岳阳,圣旨已然宣读完毕,汝为何还不谢恩啊?”

    岳阳深吸了口气,强行将心中的那些负面情绪压制了下去,这才抬头朗声道:“臣岳阳领旨谢恩!”

    说完,岳阳不待高起潜说话。便自顾自的站了起来几乎不待高起潜反映过来便从他手中将圣旨拿了过来。

    “你……你大胆!”

    看到岳阳无理的样子,高起潜大怒。这家伙以为这是什么?这可是圣旨啊,你想要领圣旨那也得恭敬的跪下来双手放在头顶等着他这个天使代替皇帝赐给他才是。象他这么从颁旨的人手中用近乎粗鲁的方法拿走圣旨的人以前高起潜别说看见了,恐怕连听都没听说过。

    看到高起潜气得胸部一鼓一鼓的,岳阳恍若未见似地。拿起圣旨扳开看了看,突然笑了起来:“原来圣旨就是这样子啊!”

    说完,他随手将圣旨递给身后的海兰珠:“媳妇,收好罗,这可是咱家收到的第一张圣旨,还是很有纪念意义的,可别搞丢了。”

    海兰珠接过圣旨看了看。抿嘴笑道:“知道了,赶明我锁在我橱柜里,保管丢不了!”

    看着岳阳夫妻一副旁若无人的模样,高起潜简直气炸了肺,站在他身后的那十多名缇骑和京营军士更是向来都在京城里横惯了,现在看到岳阳一个区区的参将竟然这么不把皇帝的旨意放在眼里。所有人都不禁大怒,为首的一名缇骑更是把右手放在了腰间绣春刀的刀把上。

    岳阳恍若未见似地,对高起潜道:“高公公,皇上赏我的那两千雪花银呢?我怎么未见着啊?”

    高起潜瞪着岳阳,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岳阳这个样子好像是在怕他贪污了皇帝褒奖给自己的银子似地。

    呃……好吧。虽然高起潜确实对那两千两雪花银比较眼馋。

    高起潜瞪着岳阳,鼻孔一收一缩的,仿佛一头愤怒的老牛,他咬着牙道:“你放心,区区两千两银子咱家还没放在眼里!银子就再咱家身后呢,赶紧拿走吧!”

    岳阳看了看高起潜的身后,看到再十多名缇骑和经营军士的脚下放着两个大木箱,估计那就是装银子的箱子了。

    “那就好!”岳阳打了个哈哈,“既然高公公没有那心思就好,大志,你还不赶紧带人帮一帮高公公,赶紧把那些银子拿来,省得高公公拿着那么多银子不安全。”

    “是!”

    陈大志大声应了一句,带着五六名亲兵走了过去将那两箱银子抬了过来,一刻也没有停留,仿佛害怕人家会扣下来似地。看得那些锦衣卫和经营军士眼里几乎喷出火来,身为天子亲军的他们何曾受过这种鸟气,一时间气氛开始凝固起来。

    高起潜先是气得嘴唇直颤,后来才冷笑道:“岳大人果然好威风啊,咱家在来山西之前就曾听说过,岳大人在山西北路可谓是一言九鼎,可谓是声名赫赫,原本咱家还不信呢,现在看起来果真是名不虚传啊。”

    大厅内的众人脸色不禁一变,高起潜这话可谓是诛心之言,一言九鼎这句话一般而言是来形容皇帝的,现在高起潜拿来形容岳阳,要是传了出去恐怕岳阳是裤裆里沾黄泥,不是屎也是屎了。

    但岳阳的反映却更出人意料,只见他淡淡一笑:“谢高公公夸奖,难得高公公会如此赞扬本官,本官还真有些受宠若惊了。不过在此之前本官倒是有件事想要问高公公,上次本官率兵出征,缴获首级六千余,不知朝廷何时将赏银发下来啊?”

    听到这里,高起潜不禁语气一塞,随即有些恼羞成怒的说道:“赏银之事你应该问兵部,咱家只是一个跑腿之人,哪里知道这些事情。”

    “哦……原来是这样啊。”岳阳心中的小火苗有些越来越大的趋势,最后冷笑道:“如此那就当本官没问好了,按理说高公公远道而来本官应该为公公接风洗尘的,但本官也知道公公贵人事多,就不留公公在这里吃午饭了,公公慢走,不送了!”

    “你……你……好你个岳阳!”

    话说到这份上,高起潜再也忍不住了,伸出兰花指指着岳阳,手指已经颤抖得不成样子。一般而言出境颁旨的官员或是太监代表的是皇帝,地方官员对待他们比起对待亲生老子也差不了多少。只要是这些人一来,别说好酒好菜的招呼了,你不塞给人家千儿八百两的银子你都不好意思。

    可岳阳呢,领完了圣旨后立马就翻了脸,别说红包了,就连水都不给人家喝一口,领圣旨领到这种程度,在大明也算是头一份了。

    不过岳阳却也是有自己的想法,自从他在京城闹了这么一出后就知道崇祯不待见自己,是以将阿济格等人赶出关外后就跟卢象升告辞回了山西。

    但岳阳在心里还是存有一丝幻想,认为即便崇祯再不待见自己也不会连一丁点情面都不给,自己既然立了这么大的功劳说什么也回给自己一个体面的封赏,不发银子至少应该也升一下官吧,可今天这道圣旨彻底打破了他的幻想。

    自己率兵驰援京畿,跟清兵打了那么久,歼敌数千,到最后竟然只是发了个安慰奖,连银子都只给了两千雪花银。说实话这点钱还不够大军的伙食费,至于封赏就更别提了,自己原本就是镇国将军,是从二品,现在升为奉国将军还是从二品,崇祯这是给坟头烧报纸糊弄鬼啊。

    岳阳丝毫不怀疑,如果自己现在要是出了什么错,他派来的绝对是大队的缇骑和冰冷的手铐脚铐,自己一大家子也会被他扔上囚车押赴京畿,等待自己的绝对凄惨的下场。

    既然事情闹到这一步,岳阳自然也没兴趣用热脸却贴他的冷屁股。

    想到这里,岳阳望向高起潜的眼神愈发的冰冷:“高公公,你还有事么?如果没事就请自便吧,本官还有公务在身,就不陪你了!”

    “好……好!”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高起潜也就再也不客气了,他指着岳阳冷笑道:“岳大人果然是好大的官威啊,咱家算是长见识了,不过你也别太得意了。卢象升如今去了湖北剿匪,等到新的宣大总督上任后老夫倒要看看还有谁能护得住你!”

    “新任宣大总督?”岳阳微微一愣,“难道卢督臣不担任宣大总督了?”

    “哈哈哈……”看到岳阳微微惊愕的神情,高起潜以为岳阳害怕了,狂妄的大笑了起来,指着岳阳大声笑道:“岳阳,你莫急。咱家和你还会见面的,不过等到咱们再次见面的时候但愿你还能如此猖獗!”

    说到这里,高起潜大笑着走出了门口……

第二百七十五章 有野心是好事(二更)

    高起潜出去后,十多名缇骑和京营军士也跟着走了出去,在出去的时候这些人又用恨恨的目光瞪了岳阳等人一眼。

    等到高起潜一行人都出去后,大厅内依旧没有人说话,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岳阳。最后还是老太太说话了,他走到岳阳身旁,轻声道:“乖孙儿,奶奶虽然不知道你和朝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奶奶还是要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跟你说一句,凡事要三思而后行,咱们老岳家如今就靠你来撑着了。不过你放心,无论你做出何种选择,奶奶都支持你!”

    说完,老太太拄着拐杖颤巍巍的向大厅门口走去,玲珑姐妹见状也赶紧跟了上去扶住了老天太。

    老太太走后,那些仆役下人也都散走,陈大志也带着众亲兵离开了大厅,只剩下海兰珠和岳阳两人。

    岳阳沉着脸沉吟了一会,突然扭头对海兰珠说道:“宣大总督要换人了?有山司事先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吗?”

    海兰珠摇摇头,深吸了口气后才说道:“有山司没有收到消息只有两个原因,要么这件事是高起潜在骗我们,要么这件事朝廷还处在保密阶段目前并没有对外公布,是以我们部署在京城的细作并未得到消息。”

    岳阳轻叹了口气:“卢督臣若是不再担任宣大总督,那未来的变数可就太大了!”

    海兰珠能够理解岳阳此事的心情,如今的岳阳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参将,但却掌管着山西北路应州府、浑源州、高山卫等上千平方公里的土地,手中的大军已经达到了一万八千多人,待一万新兵训练完毕后,他手中直接掌握的兵力就达到了两万八千多人,在人数上就已经可以跟宣大总督相抗衡,要说新来的总督还能容忍这样的情况发生,连岳阳自己都不相信。

    海兰珠漂亮的大眼睛眨了眨问道:“相公。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还能怎么办?”岳阳冷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是新来的总督识趣倒也罢了,若是不识趣我岳某人手中的大军也不是吃素的。”

    海兰珠点点头表示同意,岳阳确实没有说大话。经过这些年的苦心经营,如今岳阳在山西北路的声望可以说如日中天,他手中握着大批的良田和粮草,粮仓里的存粮足有七八百万担,他麾下的军士也是他精心挑选出来的,这些人领着岳阳的军饷,吃着岳阳发的粮食,家里耕种着岳阳发下去的田地,这也使得几乎所有人但知有镇国将军而不知道有皇帝。加之岳阳手下的将领早已跟把自己的身家性命跟岳阳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说句不客气的话,此时岳阳若是站出来大喊一声哥要造反。别的人不敢说,至少他麾下的军队是肯定回跟他走的,毕竟这支军队从百总到千总、防守官甚至守备都是岳阳一手提拔起来的,除了跟着他一条路走到黑他们再也没有别的路可走。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在大厅门口响了起来。“启禀大人,有山司副司长江鹤在门外求见!”

    岳阳和海兰珠对视了一眼,点头道:“让他进来!”

    “是!”

    很快,一身黑衣,依旧是一脸苦大仇深模样的江鹤走了进来,走到岳阳跟前给两人施了个礼道:“大人,夫人。咱们的人从京城传来消息了,朝廷已经决定免去了卢督臣宣大总督之职,宣大总督一职由前兵部左侍郎陈新甲接任!”

    “什么!”

    江鹤的话音刚落,两声惊呼同时响起。

    “陈新甲不是被皇帝免职了吗?怎么又跑到山西来担任宣大总督了?”海兰珠的小脸上满是惊讶之色。

    江鹤摇了摇头:“皇上前些日子是罢免了陈新甲,但前些日子不知是为什么,皇上又将他重新启用了。而且还让他担任了宣大总督这么一个重要职务,此事缘由卑职也不是很清楚,毕竟咱们在朝廷部署的人职位还是太低,一时查弹不出太过重要的消息。对了,还有一件事。听说山西镇守太监也要换人了。”

    海兰珠冷笑道:“哦,这次朝廷又要换谁来担任这个镇守太监啊?”

    “原辽东镇监军高起潜!”江鹤一字一句的说出了一个名字!

    岳阳的脸色顿时一僵,他立刻就想起了刚才高起潜出去时出的那句话。

    “岳阳,你莫急。咱家和你还会见面的,不过等到咱们再次见面的时候但愿你还能如此猖獗!”

    想到这里,岳阳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嘴里喃喃的说道:“崇祯啊崇祯没想到你为了对付我一个小小的参将,还真是煞费苦心啊,这可真是难为你了!”

    海兰珠的黛眉也皱了起来,有些的担心的说道:“相公,皇帝这分明是针对你来的啊!”

    “至于么?”岳阳长叹了口气,这时的他响起了后世对崇祯的评价,“性烈而多疑,果决而鲁莽!”

    这句话很好的形容了崇祯的性格,在他在位的十七年时间里,换了五十位大学士、十一个刑部尚书,十四个兵部尚书,诛杀总督七人,杀死巡抚十一人、逼死一人,这其中就包括总督袁崇焕。这在明朝两百多年的历史里也是独一份,性子多疑到这种程度他也算是大明朝第一人了。

    江鹤依旧是一副包公脸,冷冷的说道:“大人,有些话卑职原本不应该多说,但从此前的情形来看,皇上要么是对您起了疑心,要么是要对您下手,您不可不防!”

    “下手?他倒是迫不及待啊!”岳阳的神情慢慢的冷了下来,他对转身对江鹤说道:“江副司长,你先出去,然后召集所有千总以上的将官来大厅议事!”

    “是!”

    江鹤的眼中露出一闪即逝的喜色,朝岳阳施了个礼,很快就出去了!

    等到江鹤走后,岳阳笑着对海兰珠说道:“看来你这个下属也是个挺有野心的人啊!”

    “有野心不好么?这样的人才会跟着咱们一起走啊!”海兰珠朝岳阳嫣然一笑,分外的诱人。

第二百七十六章 拥兵自重(二合一)

    崇祯九年九月二十六日

    镇国将军府,现在也该叫做奉国将军府的大厅内挤满了从各地赶来的军官,他们有从应州府赶来的顺宝、五里寨赶来的岳来福,以及散布在浑源州各地的海楼、武清、陈智、胡老三、冯晓明、吴成枫、楚狄以及一众千总以上的军官,总共不下三四十人。

    今天还是老样子,岳阳坐在大厅里面的首座,其余的人则是按照各自职位的高地分别由近到远的坐在两侧朝着大门延伸过去。现在这些人都坐在各自的座位上相互之间还不停的说话。

    看着两排坐得满满当当的人群,岳阳心中升起了一股成就感,自己来到这个时空四年,除了已经在山西站住了脚跟,最大的成就就是收拢了这些下属。不过今天就是检验自己四年来工作成果的时候了,想到这里,岳阳这才开口笑道:“诸位,今天大伙能够齐聚一堂实属难得,本官记得上次大伙全部聚在一起的时候还是两年前呢。”

    “是啊!”

    众人纷纷称是,随着岳阳的地盘越来越大,管辖的地方也越来越多,他手下的队伍也越来越大,手下的这些将领官员也是各管一摊,想要齐聚一堂也就愈发的困难。

    胡老三笑道:“大人说的是,原先吧……小人跟着大人在五里寨岳家庄那是天天见面,可如今大人的官越来越大,小人往往十天半月的都难得和大人见上一面了。”

    胡老三的话刚说完,一旁的岳来福却是瞪了他一眼:“胡老三你就知足吧,老头子我一年半载的都难得和少爷见上一面呢?”

    被岳来福这老头瞪了一眼,胡老三却丝毫没有脾气的嘿嘿笑了一声,众人见状却是都笑了起来,岳来福在岳家当了半辈子的管家,岳阳就是他看着长大的,抡起资历这里没有人比他更老的,即便是胡老三这个护院头子出身的人被训也只能乖乖的不敢反驳。

    看着那些老人在那里没大没小的开玩笑。那些后来才投靠岳阳的人如楚狄等人只能是用一丝艳羡的目光看着他们。不过他们也没有什么嫉妒的心里,谁让他们投靠岳阳有些晚了呢,否则现在也不止是个千总或是防守官了。

    岳阳坐在首位,看着众人在下边或是吹牛打屁或是窃窃私语。他只是含笑不语,他知道众人许久未见自然有不少话说。

    时间又过去了一会,岳阳才伸出双手压了压说道:“好了,诸位先静一静,你们想要叙旧今晚有的是时间,现在本官先要和诸位说一些事情。”

    岳岩的话音刚落,周围原本嘈杂的声音立刻静了下来,全都静静的看着岳阳。

    岳阳从身旁的桌子上打开了一个小匣子,从里面拿出了一样东西,对众人道:“大伙应该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吧?即便没亲眼见过。估计也听说过,不错,这就是皇上给咱们的圣旨,现在我给大伙年一念!”

    岳阳的话音刚落,众人的脸上立刻就露出了一丝兴奋的神情。尤其是那些和岳阳一道出征的军官们。看着岳阳手中的圣旨,眼中几乎都要露出绿光。这也难怪,大家伙把脑袋别再裤腰带上和鞑子玩命,图的不就是升官发财吗?若是运气好还能为子孙攒下点家业,你也别指望大家的思想觉悟有多高,大部分人就是这么现实。

    看着众人兴奋的眼神,岳阳不动声色的将圣旨展开。然后缓缓的念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着令晋升奉国将军衔,赏雪花银两千两,麾下所部各升一级,钦此!”

    岳阳念完后大厅内一片寂静,良久胡老三才有些疑惑的砸吧了一下嘴巴问道:“大人。这就玩啦?”

    “完了!”岳阳很是干脆的一摊手,然后将圣旨放在旁边的桌上一指:“你要是不信可以自己过来看。”

    “怎么可能就这么完了呢!”胡老三愣了片刻,突然跳了起来大声道:“大人,咱们可是缴获了六千多首级,这可是实打实的首级啊!这可不时那些杀良冒功或是贼寇的首级。这是那些蒙古鞑子和建奴的首级啊,皇上就赏了您一个奉国将军衔和两千两银子?”

    胡老三的声音格外的大,若是在平常说不定岳来福回瞪着眼骂他两句,可今天岳来福也瞪着一双老眼不做声,缓缓的从腰间掏出了一杆旱烟枪和,往烟枪里塞了一把烟丝后,掏出了一盒如今在浑源州很是流行的火柴,轻轻划了一一下,火柴杆发出哧啦一声轻响和火光,将烟丝点燃后他便坐在那里开始吞云吐雾起来。

    “他奶奶个熊,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向来性子油滑的冯晓明也忍不住愤愤不平的骂了起来:“前些日子咱们可是听说了,辽东军镇那些只会跟在咱们屁股后头捡功劳的家伙朝廷都赏了一大堆东西,吴三桂那个鳖孙听说还晋升副将了,咱们家大人立了那么大的功劳却落得这么个下场,这鸟朝廷到底是在干嘛?”

    岳阳也不做声,只是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冷眼看着中将官们的反映。良久,一个声音幽幽的响了起来:“大人,这朝廷看来是容不下咱们应州军了。”

    众人一看,说话的人正是担任民政司副司长的武清。

    “武副司长,老头子书念得少,有些事看不大明白,你给大伙说说,朝廷到底是怎么个容不下咱们法?”说话的人是岳来福,抽完了一袋烟后,他将烟枪轻轻的在脚底磕了嗑慢慢的问道。

    “事情还不是明摆着的吗?”武清冷笑的说道:“敢问大家,此次大人驰援京畿,要说立下不世奇功估计是有些夸张了,但若说立下大功劳却毫不为过。可朝廷却只封了大人奉国将军衔,奉国将军是什么衔?和镇国将军衔一样只是从二品的闲散的武职,大人依旧是当他的参将。再说了朝廷早有制度,但凡斩首一级者赏银四十两,可朝廷却只给了咱们两千两白银就将咱们给打发了,说句不客气的话,就是打法叫花子也没这么个小气法吧?”

    武清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出身,又有举人功名。有过游历天下经验的他在这种尤其是关系到朝廷动态的问题上自然要比胡老三这些只会打打杀杀的武人强了不止一筹。

    “武兄说得对!”陈智也点了点头,“古人云:圣人见微以知萌,见端以知末,故见象箸而怖。知天下不足也。从这点上来看,朝廷对大人确实已经起了提防之心,大人不可不防啊!不过,若是卑职所料不错,朝廷应该还有后手吧?”

    岳阳有些意外的看了陈智一眼,他没料到这个被自己随手提拔为军中赞画的家伙竟然还有这等政治眼光,他赞许的点点头:“陈赞画所言不错,朝廷确实没打算这么放过咱们,据京城传来的消息,朝廷已经任命了新的宣大总督和镇守太监的人选。他们分别是陈新甲和高起潜!”

    众人寂静了一下,随后才喧闹了起来。

    性子急躁的胡老三立刻就嚷了起来:“我草他姥姥的,这个鸟朝廷到底想要干什么?咱们应州军立下了如此不世奇功他们不赏也就罢了,现在还把大人的冤家对头都给派到了山西来,这是要咱们的命吗?”

    岳阳和高起潜以及陈新甲不和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应州军里但凡有点身份的人都知道,现在骤然听到朝廷竟然把这两个人都排到了山西来,他们一下子就炸了锅。

    不提乱哄哄的现场,现在的岳阳只是坐在椅子上冷眼看着众人,眼中闪动着一丝捉摸不定的光芒。他发现现场大多数的将领如同顺宝、胡老三、岳来福等大部分人都是面露气愤之色,这种气愤是发自内心的,一小部分人的眼中则是闪露出疑惑和不安的神情。最后还有几个人则是面露惊惶之色,很显然这些人的心已经乱了。

    静静的看着这些人,岳阳突然仿佛明白了江鹤为什么平日里总喜欢呆在暗处观察别人了,他发现这种躲在一个角落里静静的观看着别人内心世界和变化的感觉还是别有一番滋味。

    “好了,大伙都静一静,都静一静!”等到众人宣泄了一番心中的情绪后岳阳这才拍了拍桌子。众人这才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用期待的眼神望着这位带着他们一路走到现在的大人。

    看着众人期待的眼神,岳阳沉声道:“诸位,常言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按理说咱们既然当了大明的臣子就应该效忠大明。效忠朝廷和皇上才是,大伙说是不是这个理?”

    “这……”

    众人一时间有些愣了,不明白岳阳在这个时候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看到众人的反映后,岳阳淡淡一笑又接着说道:“可这话又说回来了,我岳某人自问当了四年多的官,可却从未领过朝廷一文钱的俸禄,花过朝廷一两银子。就说诸位的银两俸禄吧,诸位可知你们的俸禄、良田都是谁发给你们的么?”

    众人不由得面面相窥,谁不知道如今的朝廷穷得就差当裤子了,据说京官那些微薄的俸禄都经常拖欠,更别提给他们这些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武官们发俸禄和田地了,给他们发俸禄和田地的自然就是眼前这位岳大人。

    岳阳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他们大声道:“说句不客气的话,咱们山西北路这几年每年上交给朝廷的多少粮食和银子你们知道么?光是去年咱们就交了两百万担粮食,三十万两的银子,试问整个大明还有哪个州府上缴的粮食和银两比咱们多?可朝廷是怎么对咱们的呢?咱们此番出征牺牲了五百多名将士,耗费了无数钱粮,换来的就是两千两白银和轻飘飘的各升一级的圣旨,就连抚恤阵亡将士的银子都没有,这要是传到将士们的心里,将士们会心寒啊!”

    说到这里,众人的眼中都有些红了起来。在坐的人大部分都是带兵的,自然知道当兵的干的都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卖命的活,活着的人你不给赏银也就罢了,可连战死的军士也不给一点交待那就太过份了。

    “朝廷的心思他们不说本官也知道,陈新甲和高起潜来到山西后,肯定回慢慢的削弱本官的兵权,其二就是让人侵吞本官的产业,然后慢慢往应州军里掺沙子。最后用不了两年咱们应州军恐怕就会成为历史了,如果应州军不在了大家最后的下场是什么样你们应该清楚。这样的接过是你们想要的吗?”

    岳阳的话声音不大,但却将众人都吓了一跳。是啊,如今大伙在山西北路的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滋润。虽然山西北路这里不能贪污、不能受贿,可这里的俸禄高啊,随便一个小吏一个月都有二两银子的俸禄和三石的粮食,足够养活一个五口之家了,加上每到年终时岳大人总是回大手笔的发下奖励,美其名曰叫什么年终奖,还有七七八八比如粮油等东西,这样的日子在整个大明来说可谓是蝎子拉屎独一份了。至于说千总以上的军官那就更不用说了,每个月的俸禄和粮食就足够他们过上体面人的生活。他们好不怀疑,要是岳阳被朝廷给弄下去了。他们的好日子可就到头了,朝廷官员的嘴脸他们可是太清楚了,要说捞银子他们个顶个的都是一把好手,可要是让他们再继续给他们发如此优厚的俸禄和福利,那简直比指望天上掉馅饼还难。

    “大人。您不用说了,咱们北路的百姓好不容易才过上几天安生的日子,有人却偏偏不想让咱们活下去,那咱们就只有和他们拼了!大人您说吧,想让咱们怎么干?”一个声音在大厅里响了起来。

    岳阳一看,心中不禁微微一惊,出乎他意料的是率先表忠心竟然是楚狄这个投靠他才两年多的千总。

    看到众人惊讶的目光。楚狄昂起了胸脯一脸激昂的大声道:“卑职虽然念的书不多,但卑职却知道卑职今天的一切都是大人给的,谁要是和大人过不去就是卑职的敌人,卑职就和他玩命!”

    “嘿……这个马屁精!”楚狄的话一出口,不少人都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不过也有人心中暗暗后悔。现在正是表忠心的好时机,怎么就让这家伙给抢了去。

    楚狄是岳阳来到浑源州后才投奔到岳阳手下的,论起指挥才能也是有的,但由于投靠岳阳的时间太短,别说比不上顺宝、胡老三这样岳家庄出身的绝对嫡系的人。就连冯晓明、吴成枫这些军户出身的人也有差距。

    就在刚才岳阳念出圣旨的时候,心思活络的他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如今的朝廷早已呈现出颓废之势,关于这点他早就看得明明白白。试问一个连官员的俸禄都发不起的朝廷还有什么盼头,想要出人头地只有抱紧一颗大腿,纵观如今的大明,还有谁的大腿比岳阳这个要钱有钱要兵有兵要地盘有地盘的人还粗吗?这个马屁现在不拍还想等到什么时候?

    既然有了带头的,接下来表忠心的人自然是络绎不绝,在场人的都知道,自己的身上早就深深的沾上了岳阳的烙印,这辈子是再也没办法洗掉了,除了紧跟着岳阳的脚步他们再也没有别的选择。而且在这些日子里,他们早就形成了一个以岳阳为核心的利益集团,如果没有了岳阳,那么他们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会很快失去。

    古人说得好,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现在有人想要端了他们的饭碗,那就别怪他们做出反击了。

    看到大厅上群情激愤且一片人声鼎沸的模样,岳阳就知道这件事已经成了。他又敲了敲桌子示意众人安静下来。

    “诸位,既然有人不想给咱们一条活路,那咱们就只有自己找条活路了。”岳阳脸上显现出一丝冷笑:“海大人,从今儿开始,咱们给朝廷缴纳的粮食和商税全部都停下来,一粒粮食也不给他们!”

    “是!”

    海楼大声应了一声。

    说完后,岳阳又转头对顺宝道:“顺宝,如今你已经是应州府的守备,应州府和五里寨的厂矿是咱们的根本,绝对不容有失,你一定要看好了,谁敢朝它们伸手你就把他的手剁掉,明白吗?”

    “好咧,少爷您就放心吧,小的一定把您的家当看的牢牢的,谁敢乱来小的就剁了他的手。”顺宝咧了咧牙,眼中露出一丝凶光。

    “还有!”岳阳又将目光转向了胡老三:“那一万新兵你也要抓紧时间炼出来,本官算是看明白了,咱们只有手里头有兵,才能过上安稳日子,否则指不定哪天朝廷就会派来一队缇骑将咱们的全家老少锁拿进京问罪了。”

    众人听到这里,哪还会不明白岳阳的意思呢,这跟拥兵自重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突如其来的说客

    其实世界上的事情很简单,也没有书上说的那么玄乎,很多事情都是逼出来的。比如,岳阳在刚到这个时空时,他的理想很简单,那就是给让家里的老太太、妹妹岳颖以及玲珑姐妹过上好日子,让岳家庄的人过上好日子,现在这份名单里又添上了海兰珠和一对宝贝儿女。

    这个目标一直以来都没变,但后来岳阳发现想要过上安生的日子太难了。不但要和当地的头头脑脑打交道,周围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邻居还不时的过来打打秋风,还要防止周边的马匪来骚扰,再后来流寇来、女真人也来了,为了保住自己的小日子不受人侵扰,岳阳不得不拼命的壮大自己,搞到现在连皇帝也来凑热闹。

    其实要是有可能岳阳真想对崇祯说:“老大,你不要再来针对我了,其实我真心只想好好过日子。”

    但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事,所以才有了今天召开的会议。

    会议开了足足一天,整个白天众人都在大厅里商量事情,大厅外已经被陈大志率领两百亲兵围得水泄不通,任何无关人等都不能靠近大厅百步之内,违令者杀无赦。

    一直到下午酉时,一众武将们脸上才带着既兴奋又紧张的神情从大厅走出来。

    当天晚上,岳阳在将军府大摆宴席,设宴款待了这帮手下,第二天众人才各自回到了自己的防区。

    岳阳召集众将聚会的消息自然瞒不过浑源州的知府蒋鑫,不过当蒋鑫听到这个报告时他并不以为意,在他看来,岳阳身为山西北路参将,召集下属议事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而且蒋鑫也不想管这些个破事,这两年蒋鑫这个知府当得是无比的滋润,他已经连续两年被吏部的考评为甲等,如果不出意外。等到明年他任职期满后肯定是要往上调一级的。蒋鑫的考评能被吏部连续评为甲等,这都要拜岳阳所赐,如今的浑源州经过两年的发展和开垦,到处都充满的生机和活力。也就是说。如今的他什么也不用做安心坐在衙门里每天喝喝小酒听听小曲就能升官发财,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比这更让人高兴的的么?

    “不要去招惹岳阳,咱们只做自己份内之事即可。”这是蒋鑫再三嘱咐浑源州各级官吏以及衙门里那些衙役的话。对于蒋鑫的话,浑源州里的大小官员们虽然有些无奈,但也能理解,毕竟现在这位岳大人实在是太强势了,虽说大明的传统历来是以文驭武,但那也要看是什么情况。虽然那些粗胚武夫历来被文人们看不起,加之往日里武人的粮饷、辎重都掌握在文人的手中,是以武人天生击低了文官们一头。但这位岳大人却不一样,人家要银子有银子、要粮食有粮食,文人们用来对付武人的法子对他一点用处都没有,而且这个人还格外的强势好杀,想当初他刚来浑源州那会。那些闹饷的乱兵被他杀得人头滚滚,几百颗脑袋在城北的校场上垒成了京观,这种狠人谁吃饱了撑的愿意去招惹啊。

    “细思往事心犹恨,生把鸳鸯两下分。终朝如醉还如病,苦倚熏笼坐到明……”

    知府衙门的后院里,蒋鑫舒服的靠在一张躺椅,旁边的八仙桌上摆着一碟南瓜子、两碟点心和一壶清茶。正两眼微闭的听着前面两名女旦在咿咿呀呀的唱着戏曲,脸上流露出沉迷的神情,此时的蒋鑫早已全身心的投入到欣赏戏曲的伟大事业里。

    正当蒋鑫听得入迷的时候,一个声音在他耳边轻轻响起:“大人……大人……”

    蒋鑫缓缓睁开了眼睛,扭头一看,原来是衙门里的鲁班头。顿时有些不快的喝道:“鲁班头,怎么回事?本官不是说过午时过后不办理公务的吗?你怎么又来烦本官啊?”

    如今的浑源州,虽然收拢了二十多万流民,但由于安置得力、粮食充足,加之岳阳又开始在浑源州建设了水泥厂、炼钢厂、以及养殖场等诸多厂矿作坊。但凡只要不是太懒的人都能混口饭吃,加之岳阳对于作奸犯科之事打击力度很大,浑源州的治安可以说是很好的,因此蒋鑫就定下了午时过后就不理会公务的规定。

    面对蒋鑫的不悦,鲁班头有些委屈的说:“大人,非是小人要打搅您听戏的雅兴,而是外头有人要找您,小的这才不得不进来啊。”

    “哦,有人找我?”

    蒋鑫微微一怔,能让鲁班头冒着被自己训示的风险进来打搅自己,外头的人不是身份特别就是给了鲁班头足够的孝敬,想到这里,蒋鑫慢慢坐直了身子,这才慢条斯理的问道:“说罢,来人是谁啊?”

    鲁班头低声道:“大人,来人自称姓左,说是新任宣大总督的幕僚!”

    “什么?他真是这么说的?”

    一听到这里,蒋鑫原本还有些昏昏沉沉的睡意立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鲁班头急得就差发誓了:“千真万确啊大人,来人就是这么说,小的想啊,这种事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小的就进来禀报您了。”

    听到这里,蒋鑫的额头立刻就冒出了一层白毛细汗,这一年多来由于卢象升常年在外剿匪,宣大总督一职也空悬多时,早先也有传闻说朝廷回派一位新的总督过来接替卢象升的位子,可这个传闻也只是传闻而已,没想到现在竟然有人自称是奉了新任宣大总督之命来找自己,这里头透着的文章可是太多了。

    蒋鑫深吸了几口气,强行镇定了下来,这才对鲁班头说道:“嗯,这件事你做得好,你赶紧将他带到后院的偏厅里奉茶,待本官更衣后立刻就去见他!”

    “是!”

    看到蒋鑫没有怪罪,鲁班头也暗暗松了口气退了下去,左手摸了摸袖子,触摸到那块沉甸甸的银子时他的心情又高兴了起来。

    很快,蒋鑫换了一身常服后便来到了偏厅,看到那位自称是新人总督幕僚的人。

    这个人年约三十五六岁,留着一缕短须,长得微胖,他刚和蒋鑫见面便朝蒋鑫深深作了一个揖,口中道:“学生左霆见过蒋大人!”

    蒋鑫没有和他废话,直截了当的问道:“你自称是新任宣大总督的幕僚,不知是哪位大人,有和凭证?”

    左霆微微一笑,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书信双手递给了蒋鑫,“大人一看便知!”

    蒋鑫拆开书信一看,顿时就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也不禁大变起来。这封书信的内容也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只是向蒋鑫问了一下好,并说了一通客套话,最后才说手持此信的人是自己心腹幕僚,有事和蒋鑫商议云云。可最后的署名却是几乎亮瞎了蒋鑫的眼睛,因为信上的署名写着“陈新甲”三个工整的楷体字。

    蒋鑫翻来覆去的看着这封信,若不是上面印着陈新甲的私人印章,不大可能作假,蒋鑫几乎都要叫人把这家伙抓起来了,过了好一会他才把信放在桌上,紧接着疑惑的问道:“陈大人不是已经被皇上革职了吗?怎么又被启用了?”

    “这你就不劳蒋大人操心了。”左霆坐在蒋鑫的旁边,一脸得意的微笑:“陈大人吉人自有贵人相助,如今已然被皇上重新启用。”

    蒋鑫深吸了口气,盯着左霆道:“陈大人被重新启用那是好事,却不知此番派左先生来见本官所为何事?”

    左霆端起桌上的茶杯微微品了一口道:“无他,只为浑源州之赋税前来!”

    “赋税?”

    一听到这里,蒋鑫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开口道:“本州赋税这两年向来是按时缴纳,且每年缴纳的赋税都是大明之冠,难道有何不妥吗?”

    这两年浑源州缴纳的赋税和粮食不是少了,而是太多了,多到令人震惊的地步,户部也为此连番下公文表彰了蒋鑫这个知府,否则吏部也不会连续两年都给了蒋鑫两个甲等的考评。可无论蒋鑫还是朝廷都知道,这些赋税其实跟浑源州官府没有半毛钱的关系,那些东西都是岳阳麾下开垦的军田上缴的。

    “当然没有什么不妥。”左霆淡淡的说道:“只是无论是朝廷还是大人都知道,这两年浑源州上缴朝廷的赋税都是近两年最新开垦的农田,但是这些农田却并不归衙门管,那些农税也是由将军府派人征收后再交给朝廷,蒋大人不过是挂了一个名头而已,对此蒋大人不知有何感想啊?”

    “那又如何?”蒋鑫好歹也是一洲知府,他立刻就被左霆那咄咄逼人的语气给惹恼了,就算你是陈新甲的心腹幕僚又如何,老子是浑源州的知府,你宣大总督的手再长那也不能干涉地方的事物。

    看到蒋鑫有些愠怒的神情,左霆也察觉到自己的态度有些过火了,有心想要缓和一下气氛,他有笑道:“当然了,蒋大人的能力朝廷也是知晓的,是以学生相信以蒋大人的能力待到大人任期满了之后,再往上升一升那是指日可待之事!”

第二百七十八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第二更)

    “指日可待?”蒋鑫冷笑了一下,淡然道:“恐怕是本官丢官罢职之日指日可待吧?”

    在宦海中沉浮了这么多年的蒋鑫见过的阴谋诡计不知有多少,左霆的话在他看来恐怕就只能偏偏三岁小孩而已。开什么玩笑,那些新开垦的农田都是岳阳带领着数十万流民辛辛苦苦开垦出来的,说它们是岳阳的命根子也不为过,蒋鑫要是敢动这些田地一根手指头岳阳肯定要跟他玩命。陈新甲真当他蒋鑫是第一天出来混的吗?

    “哈哈哈……蒋大人何故如此说话?俗话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凡在这大明的地界上,所有的东西都是皇上的,虽然那些荒地是镇国将……嗯,现在该称他为奉国将军了。虽然那些荒地是奉国将军组织流民开垦的,但归根结底他们依旧属于大明,属于皇上,如今朝廷想要收回这些赋税也是名正言顺之事,大人以为然否?”

    “呵呵……左先生所言甚是,只是本官能力有限,却是力不从心了,这件事还请陈大人另请高明吧!”此时的蒋鑫心中已经不是不快而是变成恼怒了,这个陈新甲,还没上任呢,就想把他当枪使,还是真把他蒋鑫当成傻子?岳阳这个人岂是好相与的,要是他真的傻不拉唧的去跟岳阳说我要把你那些田地的赋税收归朝廷,岳阳要是不当场拔剑把他劈成两截就算是脾气好的。

    看到蒋鑫阴沉的脸色,左霆很清楚自己对面坐着的是一名在官场厮混了半辈子的老油条,如果自己不掏出点有分量的干货出来的话,甭想人家回搭理自己。

    他想了想又笑道:“晚生也知此事对于蒋大人来说确实是有些突兀,但事关大明朝廷社稷,陈大人不得不出此下策,至于岳大人那里只要受点委屈了。”

    听到这里,蒋鑫几乎要笑出声来。这个左霆不知是太天真还是太傻,这种话恐怕连三岁的小孩都不相信。竟然拿来哄骗自己。要是按照这个理论,朝廷应该把大明所有的地主士绅的土地全都收缴上来才是,干嘛偏偏只对岳阳下手,不就是因为新官上任想拍崇祯的马匹吗?蒋鑫可以想象。如果陈新甲一上任就能向朝廷缴纳两百万甚至四五百万担的粮食,那他这个宣大总督的位子可就是无人能动摇了,只是他真的以为岳阳的便宜就那么好占吗?

    正当蒋鑫心中冷笑的时候,左霆又说道:“当然了,蒋大人或许不想惹这个麻烦,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也知道啊?”正当蒋鑫心中冷笑不一的时候,左霆又说道:“但是大人真以为这件事只有陈大人在做吗?”

    “哦?左先生此言何意?”蒋鑫不由得微微一惊,难道推动这件事的还另有其人?

    “当然不是。”左霆得意的问:“大人可知,此番除了陈大人会就任宣大总督外,宣大的监军也要换人了呢?”

    “宣大监军也要换人?”蒋鑫心中一跳。急问道:“不知新任的监军是何许人也?”

    看到蒋鑫脸上那一闪而逝的焦急之色,左霆心中冷哼道:“还以为你有多能耐呢,还不是墙头草一颗。”

    左霆摇头晃脑的说道:“蒋大人一定想不到吧,山西的新任监军就是原辽东镇监军高起潜高公公。”

    “什么……此言当真?”这下蒋鑫就不能淡定了,如果只是陈新甲一个人来山西或许岳阳还能不鸟他。但若是再加上一个山西常驻监军的话那可就不同了,这样一来山西三大巨头,山西巡抚、总督、监军已经有两人站在了他的对立面,岳阳一个小小的参将能扛得住这么大的压力吗?

    “当然是真的。”左霆终于忍不住得意的笑了起,“陈总督和高公公一旦联手,试问山西还有什么事情是办不成的?莫说收一点土地了,就是将某些人革职查办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蒋鑫一时间有些沉吟了起来。这件事给他的震动太大了,陈新甲竟然被重新起复,而且还接替卢象升担任了宣大总督,甚至连高起潜都被派到了山西,难道皇上真的要对岳阳下手了吗?

    身为仕途中人,蒋鑫的政治敏感性自然不低。一看到针对性如此强烈的安排,他的心中立刻就拉响了警钟。他立刻就意识到,崇祯要对岳阳下手了。

    “既然皇上已经决定下手,那么作为臣子的他是不是应该趁着这个机会落井下石呢?”

    蒋鑫不愧是一名标准的官员,他在不到几个呼吸的时间里就做出了决定。

    “敢问左先生。陈大人要下官如何做呢?”

    左霆笑了,他知道今天这件事已经成了……

    浑源州还是一如往日那般热闹,大街上的衙役捕快依旧在大街漫不经心的巡逻,不少百姓也在为了生计而忙碌,但是对于官场上的人来说他们很是敏感的察觉到了一些变化。

    从几天前开始,向来懒惰的知府大人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然每天早上都很是勤奋的在衙门的大厅里办公里,即便是往日雷打不动的午时即下班的规矩也变了,这些天午后他放弃了最喜欢的戏曲,坐上轿子带上几名衙役到浑源州的周边新开垦的田地去视察,直到很晚才回来。蒋鑫如此反常的举动也引起了不少官员们的猜测,但不管他们怎么猜,蒋鑫还是一如既往的每天都到城外闲逛,日子久了众人也就见怪不怪了,就当他们的知府大人静极思动吧。

    在一个不大的鱼塘旁,岳阳坐在一张石凳上,他的面前放着一根鱼竿,他就那么静静的坐在石凳上,眼睛盯着水面,在他的后面有山司的副司长江鹤则静静的站着。

    良久岳阳问道:“这么说,这个左霆这些日子把各地的知府都拜访了一边啰?”

    “正是!”江鹤恭敬的说道:“这一个多月以来,这个左霆不但拜访了浑源州知府蒋鑫、应州府知府郑发奎,就连咱们北路周边的一些知府都一一拜访了个遍。”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岳阳轻叹了一声,“这个陈新甲还真是迫不及待啊!”

第二百七十九章 我要看粮仓(二合一)

    陈新甲确实是迫不及待了,自从他被崇祯重新启用之后,原本已经熄灭的复仇小火苗又开始熊熊燃烧起来。

    在他重启后的第二天,杨嗣昌就找到了他,明确的告诉他,他到山西后最主要的任务就是限制和制约岳阳,为了达成这个目标,崇祯还派了高起潜接替魏同和担任山西监军,两人一南一北分别在太原和大同钳制住岳阳。

    当然了,陈新甲也没有问为什么朝廷不直接撤了岳阳的职将他锁拿进京这么白痴的问题,白痴都知道如今的岳阳手中我有一万八千的大军,并且要钱有钱要粮有粮,直接将他拿下是最愚蠢的做法。而且陈新甲也看出来了,崇祯之所以重新启用自己,并不是因为杨嗣昌的面子有多大,而是因为除了自己和岳阳有仇之外,也是办这件事最佳的人选,毕竟岳阳手中那富可敌国的财产和那将近百万亩的良田只要是个人都会眼红。

    到底要怎样才能办好这个差使,这是陈新甲现在最伤脑筋的问题。

    太原城的一家客栈里,一身便装的陈新甲正坐在客房内慢慢的品着伙计刚送来的香茗。只是这些茶很明显不和他的口味,他喝了几口后便放下了杯子。

    “大人,学生回来了。”

    左霆垂着手站在陈新甲的面前,恭敬的对他说。

    “嗯,回来就好,事情已经办妥了吗?”陈新甲看着左霆,神情严峻的问。

    “办好了!”左霆很是自信的说道:“学生在山西北路走了一遭,除了应州府知府郑发奎态度还有些模糊之外,浑源州知府蒋鑫、北恒口兵备周道、以及周边几个县的知县都表示愿意唯大人马首是瞻。”

    “算他们识趣!”陈新甲点点头,冷笑道:“这天下终究是大明的,想那岳阳不过是一个区区的参将,竟敢在京畿大开杀戒,他还真以为手底下有几个兵就能够横行无忌了,本官想要收拾他方法多得很呢?”

    “大人。咋们立刻就开始动手吗?”

    左霆眼中闪过一丝掩饰不住的兴奋之色,这种事情真的坐起来可操作的事情可就太多了,他作为联络人能捞的好处肯定不少,当然了。大头还是朝廷的,但岳阳作为大明有数的地主兼财神,哪怕是从手中漏出一点也足够他吃得满嘴是油了。

    左霆的兴奋之色自然瞒不过陈新甲,他淡淡一笑:“不急,这件事得慢慢来,咱们得从长计议。必须等再过些日子高公公到太原府就任后,咱们两边双管齐下才行,否则一旦把姓岳的逼急了就麻烦了,殊不知狗急了也会跳墙的?”

    “大人英明!”左霆一脸佩服的赞叹。

    “哈哈哈……”陈新甲大笑了起来,“岳阳啊岳阳。你没想到吧?我陈某人又回来了,这回我可不是什么巡查御史了,我倒要看看你还敢不敢象先前那样对本官冷嘲热讽!”

    此事的陈新甲仿佛已经看到曾经在自己面前不可一世的岳阳会如何的匍匐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则可以缓慢的通过一系列手段将他手中的权利慢慢消除,然后革去他的官职。最后再将他治罪,他的家产则全部充公,这还不算完,他还要将他家的女眷全都卖到教坊司,如此才能消除他的心头之恨。他陈新甲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得罪他的人会有什么下场!

    陈新甲虽然还没有就任,但关于他就任大同总督的消息已经在山西传得沸沸扬扬。如果说陈新甲就任大同总督只能算是巧合的话,那高起潜也同时就任山西镇守太监就不能不让人浮想联翩了。

    官场上的人对于政治的敏感性那是一般人无法企及的,和上官谈话的时候上官一个咳嗽或是放个屁下面的人都能研究出一个子丑寅卯来,更别提连续更换了两个一省大佬这种大事了。

    当官的人消息都是灵通的,虽然这年头没有电话、无线电之类的通讯手段,但这丝毫不妨碍小道消息的流传。如今山西的人都知道。岳阳和陈新甲是死对头,早在去年的时候岳岩高就曾经在总督府里把陈新甲挤兑得说不出话来,而且自从宣大镇的兵马陆续撤回原地后,人们又从某些武将的口中得知岳阳还得罪了皇上跟前的红人高起潜高公公。而现在好了,这两人现在全都被朝廷派到了山西。一个担任宣大总督,另一个则当上了镇守太监,这下还能有岳阳的好日子过么?

    跟红顶白历来是官场中人的习惯,很快的,不少人就渐渐感到了一些不同。

    “相公,顺宝派人送来消息,说最近有一些不明身份的混进了五里寨,在那里四处转悠,他们不但四处打听您的事情,而且还在秘密的接触五里寨那些底层的官吏,试图拉拢他们。”岳阳的书房里,海兰珠将一份从应州府传来的情报递给了岳阳。

    岳阳接过情报,不动声色的放在一旁问道:“还有么?”

    海兰珠气鼓鼓的又拿出了一叠情报递给了他,有些气鼓鼓的说道:“诺……这里还有一些有山司送来的情报。最近几天,蒋鑫不知吃错了什么药,一个劲的朝城外跑,咱们的那些新开垦的良田、渠沟还有农场他都有兴趣,还有咱们囤积粮食的粮仓他好像也很有兴趣,总想着过去看看,但却被咱们的人给拦住了,就这样他好像还很不高兴似地。还有咱们周边各县的那些官老爷们对咱们的态度也开始**起来。以往咱们的人去他们那里办事总是顺顺利利的,可如今他们对他们的态度也开始不那么好了,有些明明很简单的事,他们也开始拖拖拉拉起来,这可不时什么好现象啊!”

    岳阳笑了:“这不奇怪,跟红顶白是官场的惯例了,那些人估计是认为咱们要倒霉了,所以在跟咱们划清界限呢,不过不要紧,我会用实力告诉他们,如今已经不流行玩什么权利跟阴谋了,这年头。流行的是看看谁的拳头大!谁的实力强,虽然本朝自土木堡之后开始讲究以文驭武,但这并非正道。一个国家,一个朝廷想要长久的屹立下去太过重文轻武不成。宋朝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一个泱泱大国连皇帝、妃子都被人捉了去,这样的例子难道还不足以警醒世人么?当然了,太过重武轻文也不成,唐朝藩镇之祸也是例子,所以为政者最重要的是要文武并重,这里面要有一个度,只有把这个度把握好了才能使国家长治久安。”

    当岳阳说话的时候,海兰珠静静的看着他,美目中露出一缕缕爱慕和崇拜之色。她甜甜一笑:“相公,你说得真好,你这番见识比起明朝的那些大臣可强多了,真应该让他们来听听你的话。”

    岳阳哈哈大笑了起来,摆了摆手。自家人知自家事。他说的这些东西在后世都是老生常谈的东西,无数的社会精英和专家学者早已将这些东西研究了个透,在知识大爆炸的时代里,他不过是拾人牙慧而已,他的脸皮再厚也不敢拿这些东西来邀功。

    说完后,海兰珠又问道:“相公,既然人家已经朝咱们下手了。那咱么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岳阳的脸色一冷:“陈新甲和高起潜还没上任呢,就有那么多人来捧他们的臭脚,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给他们面子了,你马上告诉下面的人,咱们虽然不惹事。但别人惹到咱们头上了,那就狠狠的给我打回去……”

    五里寨 岳家庄

    这里是岳阳的发家之地,也是岳家的根本所在,虽然岳阳和他的家人已经不在岳家庄居住,但岳家庄依旧姓岳。这里的大部分土地也姓岳岳。就在去年,经过了两年多的建设,岳阳以岳家庄为中心,建成了一个方圆二十多里的城堡,将五里寨都牢牢的保护了起来。

    岳阳在五里寨建立的水泥厂、钢铁厂、军工作坊以及许许多多的养殖场和农场每时每刻都在创造着惊人的百富,据保守估计,这里每年能够为岳阳带来至少上百万两的白银,如此众多的财富自然引来了无数窥探的目光。

    时值正午,五里寨的各个作坊厂矿开始收工,岳来福也结束了他每天都例行的巡视工作,从一家炼钢厂里走了出来,当他走到厂子门口时,负责军功作坊的周大档头找到了他。

    “岳令吏,这些日子又有不少不三不四的人混进了五里寨,这些人每天都在五里寨四处溜达,打听咱们的事情,您说这该咋办啊?”

    岳来福哼了一声,“还能咋办,五里寨是少爷一手建起来的心血,现在他不在,我得替把这份家当给看好啰,谁要是敢动我就跟他玩命!对了老周,我还要去农场那看看,这几天秋收也该完成了,我得督促那些小兔崽子们赶紧把粮食运进粮仓里去,要是下雨受潮可就麻烦了。”

    正在说话间,一名小吏很是狼狈的跑了过来,看到岳来福后大声说道:“大人,刚才五里寨进来了一名当官的,他还带来了一队锦衣卫,一进来就气势汹汹的跟我们说要到岳家庄的粮仓看粮食,小人和黄典吏不让,却被他们给打了。”

    “什么……当官的?还打人了?”岳来福一听,气得胡子翘得老高:“还反了他们了,竟敢在五里寨打人,难道他不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吗?”

    “大人,小的也不知道啊,那当官的凶得很,一开口就要咱们准备粮食缴纳赋税,而且还要查看咱们的账簿,核对历年来的收成,这不小的立刻就跑来禀报您了吗。”

    “混账东西,还反了天了,你马上带路,老夫这就去会会这个家伙!”岳来福一听顿时就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马上拔腿就要往五里寨的城里走,但他没还走两步就被周大档头给拉住了。

    “岳令吏息怒,这事来得太蹊跷了,这里头说不定还有什么玄机呢,您可不能这么兴冲冲的就过去,否则就正好中了敌人的奸计了。”

    经过周大档头这么一劝,岳来福这才慢慢冷静下来,他一拍大腿:“对啊,昨儿个少爷把我们叫过去的时候还跟我们说呢,要看好家当,不管谁来了都不能理他们。对了。你马上派人告诉马千总,让他加强戒备,把城堡给看好啰,再也不许人随意进去!再派人进城告诉顺宝那兔崽子。让他马上过来,老头子担心咱们这里没有一个当官的在场压不住他啊!”

    小吏问:“那您呢?”

    岳来福一瞪眼:“老头子当然要亲自赶过去啦,那些粮食可是咱们的命根子,绝不能让人进去!”

    “是!”

    ………………

    自打五里寨的城墙建起来后,岳家庄这一代也变成了繁华之所,周围的数千亩良田也被征用变成了一片片商业区,无数的商家每天都将这里挤得满满当当的,但唯独岳家庄却依旧维持着原貌,只是在周围又建起了一圈高大的围墙,常年还有军士看守。因为许多人都知道,在里面囤积着五里寨乃至应州府大部分的粮食,甚至连银库都在里面,说里面是禁地也不为过。

    但是今天,一名胸前绣着白鹇的五品官员却带着数十名锦衣卫来到了岳家庄的门口。到了岳家庄的门口后,这名官员出示了应州府衙门的公文,要求进去检查,但却被守门的军士个拦住了。

    这名官员指着拦在门口的四名军士神气活现喝骂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本官乃朝廷命官,奉了衙门的手谕要进去检查,尔等要是胆敢阻拦形同阻碍官府办差。那是要被朝廷追究的!尔等若不想连累家小,便给本官让开,否则本官便治你们一个阻挠官差的罪名!”

    就在这名官员骂人的时候,在岳家庄的大门福晋也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毕竟爱看八卦是国人的天性这一点到任何时候都不例外。

    守门的军士里,为首的是一名伍长。面对这名官员的喝骂,这名伍长只是皱了皱眉头说道:“这位大人,这里是岳家庄,没有岳大人的手令任何人都不得进入这里,否则就休怪我们无理了!”

    “你敢!”这名官员年约四十来岁。原本长得还算五官端正,但嘴角一颗黑痣却破坏了整体的感觉,看起起来少了一份正气,多了一份阴霾。

    只见这名官员指着伍长大声喝道:“本官乃是奉命而来,看你们谁敢阻拦,当以叛逆最论处,来人,给我打进去,本官看谁敢阻拦!”

    “是!”

    随着这名官员一声令下,站在他身后的数十名锦衣卫齐齐喝了一声,一个个抽出了腰间的绣春刀,气势汹汹的朝着门口逼了过去。

    看到这个架势,这名伍长心中也有些紧张起来,他不知道自己是应该上前阻拦还是让他们后退,面对人数占优的锦衣卫,他有些紧张起来,率领着几名军士一步步后退,眼看着就要退到了大门口了,可对面的数十名锦衣卫还在一步步往前逼。

    这名官员看着眼前这一切,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只要能够进入岳家庄,他今天的差使就算是办成了。而且他可是听说了,岳家庄里不仅粮仓堆满了粮食,那里的银库更是堆满了金山银山,只要自己能够捞上一笔,估计下半辈子就不用发愁了。

    只是他的这个梦想很快就破灭了,只听见一声气急败坏的喝声传来:“是谁敢在岳家庄门口撒野?”

    说话间,就看到一名穿着胥吏服饰的老头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在他的身后还跟着几名小吏。这名老头跑到了门口指着那名官员喝道:“你是何人,竟敢道我们岳家庄撒野,难道不知道这里是岳大人的庄子吗?”

    这名官员先是愣了一下,看了一下这个老头后随即大怒,暴跳如雷的指着来人喝道:“大胆,你是何人,竟敢这样跟上官说话?”

    岳来福指着这名官员喝道:“老头子就是这岳家庄的管家岳来福,这里是我们岳家的地方,你来这里干什么?”

    “哦?你就是这里的管家?”这名官员斜眼看了岳来福一眼,冷笑道:“既然如此,你来得正好,本官奉命要查验你们的存粮,你马上命人打开大门,本官要进去查看!”

    “呸……”

    岳来福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老头子不管你是不是奉命,我只知道这里是我们岳家重地,谁也不许来这里捣乱,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

    看到这个小小的胥吏竟敢这么跟自己说话,这名官员顿时就怒了:“诶呀,你个死老头子,竟敢这样跟本官说话,你信不信本官立刻就把你抓起来治罪!”

    “你敢?”

    “本官为什么不敢!”看到这名平日里他连看都不看的小吏竟敢这么和自己说话,这名官员也怒了,一摆手,立刻就有两名锦衣卫上前就要捉拿岳来福。

第二百八十章 杀人啦

    “住手!”

    正当两名锦衣卫气势汹汹的冲过来想要捉拿岳来福的时候,守在门口的几名军士不干了。岳来福是谁啊,他可是岳家庄的老管家,为岳家战战兢兢卖命了大半辈子的老人,如今岳阳不在,五里寨就是岳来福在当家,要是在他们的面前被人抓走,那他们这些军士也不用做人了,集体找根绳子上吊好了。

    为首的那名伍长一反适才的克制,立刻摘下了肩膀上的米尼式火铳,一边往前冲一边从腰间抽出了刺刀装到了枪头上,明晃晃的刺刀对准了那两名锦衣卫,脸色严峻的说道:“我看你们谁敢动他!”

    闪着寒光的刺刀几乎都戳到了两名锦衣卫的脸上,这两名锦衣卫几乎都能感觉到一股寒意从鼻尖传到了心里,吓得赶紧后退了几步,惊慌之下脚步一个不稳几乎要跌倒在地上。

    “大胆!”看到情况突变,那名官员又惊又气,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适才那些军士还有些迟疑,怎么看到这个老头后就真么激动,他赶紧喝道:“你们要干什么?想要造反吗?”

    “你放屁”

    此时,岳来福也被一旁的两名小吏搀扶着站直了身子,此事的他又急又气,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自己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地方竟然差点被人给抓了。气得胡子直颤的他指着这名官员道:“好你个小兔崽子,敢在这里撒野抓人,老头子给你没完,来人啊,把这些人都抓起来,出了事情老头子我担着!”

    “是!”

    门口的四名军士一听岳来福的话,立刻就来了精神,刚才被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鸟官气得一肚子火,现在正火大着呢,一听到这话立刻就围了上去。长长的刺刀对准了这名官员和锦衣卫。虽然这些锦衣卫的人数比他们多了十多倍,但他们对此并不担心,要知道这里可是五里寨,这些锦衣卫要是敢乱来的话他们并不介意教教他们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反了。反了!你们都要反了吗?”

    这名官员简直要气疯了,要知道他这次带来的人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他们可是锦衣卫,号称皇帝亲军的锦衣卫啊,这些人难道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么?敢对锦衣卫出手?

    而这些锦衣卫也是向来横行惯了的主,一看到这些平日被他们看不起的大头兵竟敢对他们动手,立刻就毛了,一个个立刻就拔出了腰间的绣春刀,一时间“噌噌”的金属摩擦声响个不停。

    “戒备!”

    锦衣卫们亮出了刀,气氛一下子就变得紧张起来。为首的伍长立刻就掏出了挂在脖子上的哨子用力吹了起来。

    “哔哔哔哔……”

    尖锐的哨声立刻就充斥在周围的上空。

    “这家伙在干什么?”

    一看到这名伍长吹响了尖哨,这名官员立刻就感到一股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果不其然,在吹响了哨子后,这名伍长和剩下的三名军士摆出了一个以他为刀尖的三角阵形。这些应州军的军士们在第一天接受训练的时候就被告知,一旦进入了战斗状态。就要不惜一切代价杀死面前的敌人,任何对敌人的怜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虽然应州军的士兵只有四人,而他们面对的锦衣卫却有近三十人,但这些军士却没有丝毫的畏惧,他们在伍长的带领下摆出了刺杀的三角阵形朝着这些锦衣卫迎了上去。

    而反观那些锦衣卫,常年在京城养尊处优的他们哪里有与人厮杀的经验呢,顶着天子亲军的名头。这些锦衣卫往日里无论是到哪,哪里的官员首先脚就先软了,尤其是抄家的时候,那些平日里耀武扬威的官员绝大部分都会瘫倒在地上软得象一摊烂泥,只有任凭他们处置的份,今天第一次碰到敢于和他们玩愣的人。他们反倒怕了!

    “杀!”

    为首的伍长怒目圆睁,挺着刺刀朝最前面的一名锦衣卫就是一个标准的突刺!

    “噗哧!”

    锋利的刀尖很快就刺中了这名锦衣卫的喉咙。

    “嗬嗬嗬……”

    这名还没反应过来的锦衣卫第一个反映就是扔掉了手中的绣春刀,双手用力捂住了自己的脖子,可一股炙热的液体还是从指缝里不断涌出。很快他的喉咙里就发出了一阵犹如被割断了喉管的公鸡发出的声音,随后很快就犹如一个沉重的破麻袋般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杀……”

    杀完了这名锦衣卫后。这名伍长并没有就此罢手,而是带着身后的三名军士又朝着面前的锦衣卫逼了过去,齐齐的大喝了一声,虽然他们只有四个人,但却一股惨烈的气息依旧朝着他们逼了过去。

    面对朝自己扑来的四名军士,剩下的三十多名锦衣卫慌了,他们哪里见过这般阵仗呢,再说了锦衣卫最擅长的是打探消息和刑讯,象正规部队那样结阵厮杀可不是他们所擅长的,因此面对人数远少于己方,但却敢于跟自己玩命的应州军士,他们有些傻眼了。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上,快上啊!这些人都是反贼,格杀勿论!”

    而一旁的官员看到一名锦衣卫被杀后,虽然吓得两腿发软,但他还是扯起了嗓子大声喊了起来。

    “好……好……兄弟们上啊!”

    在这名官员的喝令下,锦衣卫们壮着胆子朝前面逼了上去,双方乒乒乓乓的打了起来。

    这双方一动手,周围的百姓也开始炸了锅。

    “不好了,杀人啦!”

    “快跑啊!”

    国人的天性就是这样,虽然看热闹是他们的爱好,但一旦这种热闹危及到他们的性命时,这种爱好立刻就演变成了恐慌,围观的百姓很快便四散奔逃,而此时岳来福也在几名小吏的搀扶下退到了一旁。

    面对着数十名锦衣卫的围攻,四名军士并没有惊慌,而是颇为镇定的和组成了刺杀队形和他们厮杀。

    “杀!”

    “扑哧!”

    一名军士将刺刀刺进一名锦衣卫的胸口时,被旁边另一名锦衣卫砍中了右肋,但原本锋利的绣春刀在砍到这名军士身上的铠甲后并没能砍进去,而是发出了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后便滑了开了。这名锦衣卫还没来得及表现出惊讶,他便被一旁的军士一个突刺刺中了他的肚子,很快他便捂住了肚子嚎叫着倒在了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看着自己带来的锦衣卫不断倒在地上,而对面的那些应州军却好像刀枪不入似地,锦衣卫手中的绣春刀砍在他们的盔甲上就象是给人家挠痒痒,这样强烈的反差几乎要把他逼疯。

    而就在这时,大街的对面也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很快,一队全副武装的应州军便出现在对面街口的不远处。

    这些军士很快就跑到了岳家庄的门口,为首的一名百总看到正在搏杀的锦衣卫和己方的袍泽,把手一摆,示意军士们逼上去,并大喊了一声道:“前面的赶紧弃械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赶紧弃械投降,否则格杀勿论!”慢慢围上来的军士们也大声喊了起来。

    “弃械投降!”周围的军士也齐声喝了起来。

    看着围上来的军士,再加上刚才被杀了几个人,这些平日里眼高于顶的锦衣卫们终于崩溃了,只听到“当啷”一声,为首的一名锦衣卫手中的绣春刀调到了脚上的水泥地面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有第一自然就有第二,很快剩下的二十多名锦衣卫也纷纷扔掉了手中的兵器,两只手高高举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看着围过来的军士和自己旁边已经蹲在地上的锦衣卫,为首的那名官员眼中露出了绝望的神色。原本以为这是个再简单不过的差使,自己只要带着锦衣卫,以知府衙门的名义来查验一下资格账户,并进入岳家庄摸一摸底,临走的时候再捞一把这差使就算是完成了,可没曾想却碰上了硬茬子,对方不但不买账,而且还和自己干了起来。

    看着不断朝自己逼近的军士,这名官员只觉得自己的两条腿已经抖得象筛糠似地,随后他只觉得裤裆一热,一股炙热的液体从某个部位流了出来,他喃喃的自语着:“你们怎么敢……你们怎么敢,我们可是代表官府啊”

    “官府个屁!”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也在一旁响起,原来是接到消息的顺宝也赶来了。今天顺宝原本带着部队在瀛洲城外进行操演,不料却接到了有人要强行进入岳家庄搜查的消息,大怒之下顺宝便立即带着一队骑兵赶了过来。

    此时的顺宝犹如凶神恶煞一般,他下了马后大步走到那名官员跟前,一把拽住了他的衣领犹如拖死狗一般就拖到了大街当中,二话不说就顺手给了他两个大耳刮子。

    “啪啪……”

    “说,是谁让你来岳家庄捣乱的!”

    顺宝的脸此刻沉得就象锅底一般,没想到他刚从浑源州开完会回来,少爷的话还犹在耳边,少爷从小长大的地方就差点让人给端了,这要是传了出去,自己以后还用做人么?

第二百八十一章 高起潜的阴谋(第二更)

    “说,你是谁,到底是谁派你来这里的?”

    顺宝将这名尿了裤子的官员提了起来,几乎要把脸贴到对方的鼻尖。

    “我说……我说,千万别杀我!”

    这名官员几乎要崩溃了,看着顺宝几乎要喷火的表情,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唧唧歪歪的话对方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内把自己撕成碎片,他赶紧结结巴巴的说道。

    “本官乃应州府新任通判康奈,乃是奉了……奉了高起潜高公公之命来调查你们的,还有督促你们尽快将秋粮和税银尽快押解进京,这些锦衣卫就是高公公派给下……下官的,目的就是给本官撑腰。这位大人,本……本官真的没有歹意啊!”

    “歹你妈的意!”顺宝差点就被气乐了,你都带着锦衣卫准备砸场子了,还说没歹意,这得多天真的人才能相信你的话啊。

    顺宝一把抽出了腰间的长刀就想将这家伙给宰了,可他的手很快就被一双充满老茧的手给压住了,回头一看,原来是他老子岳来福。

    只见岳来福压住了顺宝的手,对这名叫做康奈的通判沉声喝道:“你此番前来郑知府知道吗?”

    康奈摇摇头:“郑知府不知道,下官是瞒着他来的。”

    “这就好!”岳来福仿佛松了口气,对顺宝说道:“这家伙不能杀,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朝廷命官,若是杀了会给少爷惹麻烦的!”

    “这……”顺宝迟疑了一下,刚才这家伙不但要闯进岳家庄,而且还要把自己的老爹给抓起来,按说就是把这家伙杀上十次也难消自己心头之恨,可自家老爹说得也很有道理,虽然大家都知道朝廷对少爷已经起了戒心,可自己这些人只要还未和朝廷正式翻脸,那就是大明的臣子,刚才杀了那几名锦衣卫还能用误会来搪塞。可若把这个新上任的通判给宰了那自家少爷就算还不想反也得反了,想到这里,顺宝也不禁犹豫起来。

    仿佛察觉到了顺宝眼中的杀意,康奈拼命的挣扎了起来。眼泪鼻涕都一起流了出来。

    “大人,别杀我,我可是朝廷命官,杀了我朝廷不会放过你们的!”

    顺宝眼中闪过一丝丝犹豫之色,最后才将手一松,把康奈如同仍破烂似地摔在了地上,“哼!杀你污了我的手,既然高起潜让你来应州府当通判,那你就应该好好在衙门里呆着,不要来五里寨了。否则下次再让我看打你来五里寨,老子就砍了你的狗头。还有,你回去告诉高起潜,我家少爷说了今年的粮税和税银我们不交了,让他自己想办法吧!现在你马上给我滚!”

    说完。顺宝就象仍死狗似地将他扔到了地上。

    康奈狼狈的爬了起来,带着那些锦衣卫抬上同伴的尸体狼狈的跑了……

    发生在岳家庄门口的一幕自然瞒不过那些躲在远处看热闹的百姓,不到半天的时间,高起潜派人到五里寨找岳阳麻烦,却被人打回去的消息很快就传向了四面八方。

    “什么?咱家派去收粮的通判竟然被打了回来,而且连锦衣卫都被杀了几个?”

    在这件事过去不到一天,刚到太原上任的高起潜便收到了这个消息。得知消息的高起潜顿时便是暴跳如雷。

    “反了,反了,这个岳阳好大的胆子,咱家一定要禀明皇上,请皇上立刻降旨将这个大逆不道之徒革职查办!”高起潜尖锐的声音响彻在书房里。

    “公公,这件事如今可是闹大了。外面的人都在传呢,咱们该如何是好啊?”一名小太监有些担心的问道。

    “怕什么!”高起潜瞪了他一眼,“这天下还是皇上的天下,他岳阳再横也不过是一名小小的参将,真要惹恼了皇上。只要皇上一道圣旨,便可将此人锁拿进京,眼下他不过是秋后的蚂蚱,最后蹦跶几下而已。”

    “可那岳阳手里头有兵啊,当兵的丘八最是粗鲁不过,万一要是惹怒了他,这种人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小太监还是很忠信的劝自家的老大。

    “嗯,你说得也对,这些带兵的丘八动不动就闹事,什么闹饷、兵变之类的玩意就是他们这些人闹出来的。”高起潜听了小太监的话也觉得有道理,他也是当过辽东镇监军的人,知道那些当兵的德行,真要把这些人惹急了他们可是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如今事情麻烦了,那岳阳已经放出了风声,说今年的秋粮和税银他不打算交了。若果真如此那事情可就闹大了!”说到这里,高起潜的眼中露出了一丝惊慌。

    由于岳阳的到来,历史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如今的山西北路已经变成了明朝除了江南外的另一个赋税重地,北路每年缴纳的近百万担粮食和数十万两银子,已经占据了大明赋税的两成。别看这个数据好像不太多,但对于一个国家来说,两成已经是一个很大的比例了,崇祯之所以把高起潜和陈新甲派来,其目的就是要把这个赋税重地掌控在自己的手里。

    这点作为皇帝家奴的高起潜是最明白不过的,自己若是把这件事办砸了,自己别说是继续受宠了,恐怕皇宫里的直殿监就是自己终老之所。高起潜可不想下半辈子成天和马桶屎尿打交道,所以无论如何他也要将这件事办成。

    看到高起潜有些羞怒的神情,小太监也不敢胡乱出主意,只是低着头站在一旁不语。过了好一会

    高起潜想了好一会,最后才说道:“这样吧,咱家马上写一封信,你立刻派人用快马赶到大同,将书信交给陈新甲,你告诉他,让他在九月二十三日和咱家在浑源州会合,这一次咱们带上山西诸多官员和武将,一起到浑源州去,咱家倒是看看,这个岳阳敢不敢违背上官的命令!他要是胆敢违背上官之命,咱家和陈新甲便可当着众人之面将他拿下,届时谅他也无话可说了吧!哈哈哈……”随着高起潜的笑声,他那尖锐的嗓子在书房里不同的飘荡着。

    就在高起潜密谋着如何对付岳阳的时候,距离镇守太监府不到两里地的巡抚衙门里,山西巡抚许鼎臣也在自己的书房里和唐师爷商议着最近的局势。

    许鼎臣坐在书房的书桌后,看着一旁的师爷道:“学颖,最近朝廷要有大动作了,皇上连番将高起潜和陈新甲派到了山西,很明显就是要对正宏下手啊,这下正宏有难了!”

    唐师爷沉吟了片刻后也摇头叹道:“东翁,皇上此举却是太过急躁了,虽然岳阳行事有些孟浪,但对朝廷却是立了大功的。且不说岳阳这些年为我大明东征西讨,立下赫赫战功,就说他这两年上交给朝廷的赋税和粮食就占了朝廷赋税的两成,可皇上呢,竟然派了高起潜和陈新甲来意图谋夺臣子之物,这岂是明君所为?”

    许鼎臣摇头道:“皇上太心急了,如今的朝廷虽然在钱财上颇为窘迫,但有了此次大捷,想必东奴也会老实一段时间,皇上大可腾出手来先讲流寇收拾掉,而后再对付东奴,可他却想要一口气吃成个胖子,竟然意欲对北路下手。正宏此人老夫还是颇为了解的,此人岂是束手待擒之辈?搞不好一场兵变就在眼前啊!”

    唐师爷点点头表示同意,说起来许鼎臣对岳阳的评价还是很中肯的。他们认识岳阳也不是一两天了,早在岳阳还是一个小秀才的时候他们就认识了他,他们也是看着岳阳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位子的,原本是许鼎臣在罩着岳阳,时至今日,他也收到了丰厚的汇报。现在岳阳也在后面默默的支持着许鼎臣,否则许鼎臣也不会在巡抚这个位子上一坐就是五六年,无人可以轻易撼动他的位子。

    两人正在商议间,突然有人敲响了门,唐师爷走出去开门一看,一名仆役将一封舒心交给了他。

    唐师爷接过舒心,挥手让仆役出去后看了信封一眼,便将信封递给了许鼎臣笑道:“东翁,是郑知府从应州府送来的信件。”

    许鼎臣接过信封,拆开一看,脸色不禁一变,失声到:“这个高起潜,胆子也太大了,他竟然派了新任的应州府通判在没有告知知府的情况下私自带着锦衣卫去查验岳家庄的粮仓和银库。”

    “什么?竟有此事?”唐师爷也吓得一跳。

    从古自今,粮仓银库无论对于朝廷还是个人都是最紧要的所在,在没有圣旨的情况下就擅自闯入人家的粮仓可是会和人家结下深仇的。

    唐师爷赶紧问道:“东翁,结果如何?”

    “还能如何?”许鼎臣苦笑起来:“接过一点也不出本官意料,那名通判被岳阳的管家以及应州府守备给狠狠的教训了一顿,就连锦衣卫都被杀了几名,这下事情闹大了。”

    正当两人正在为这个消息感到震惊时,门口又传来许鼎臣管家的声音。

    “老爷,高公公派人告知,他要在九月二十三日邀请您和太原、大同各级四品以上官员和武将一通联袂前往浑源州,一同检验浑源州的秋收情况!”

    “什么?”

    许鼎臣和唐师爷一下就愣住了……

第二百八十二章 格杀勿论

    崇祯九年九月二十三日 浑源州

    如今的浑源州已经变成了一个相当繁华的城市,流民的不断涌入、人口的迅速增加以及不断发展的工业使得浑源州变成了一个非常忙碌的工地似地,每天都有川流不息的商队以及车辆在城市的周围穿梭着,为了应对迅速增加的车辆和暴涨的人口,岳阳在周围的城镇修建了十多条四车道的水泥路,总路程达到近百公里,尤其是在浑源州通往应州府的这条官道更是车流不息,无数商队和马车都在这条道路上穿梭着。

    今天,从应州府前往浑源州的官道上开来了一队浩浩荡荡的人马,一面面写着“赐尚方宝剑”、“钦差总督宣大、山西军务粮饷”、“兵部左侍郎”的牌子被高高举起,接着是一杆巨大的猩红旗帜,上绣一个大大的“陈”字,随在旗帜后面的,又是一个个顶盔披甲的魁梧亲兵护卫,看起来确实是威风凛凛。

    这些人马走在宽阔平整的水泥铺就的官道上,数千人的队伍将这条能容纳六辆马车并行的官道挤得满满当当,一路上数十名开路的兵丁正神气活现的策马疾驰在官道上,遇见路过的车辆或是商队便快速上前粗鲁的将对方赶到路边,而那些商队和车辆只能是敢怒不敢言的躲到一边。

    许鼎臣和他的头号幕僚唐师爷便坐在车队当中的一辆马车上,看着前面的兵丁将一辆辆满载货物的车辆赶到路边,对方稍微慢点便是大声辱骂甚至是拳打脚踢。看到这里,唐师爷不禁冷哼一声道:“咱们这位新任的总督大人好大的官威啊,偌大的一条官道竟然容不下区区几辆马车,非得把人赶到路边才行,恐怕皇上出行都没这么霸道吧?”

    许鼎臣皱了皱眉头轻叹一声,“陈新甲和高起潜此次是来抖威风,你们没看到陈新甲连新建的督标营都迫不及待的拉出来了吗?还有那高起潜,竟然摆起了仪仗。这种仪仗是他一介阉人能摆出来的吗?这两个人如今都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制岳阳与死敌啊!”

    唐师爷沉思了一会后才道:“东翁过滤了,那岳阳也不是什么善茬,依学生浅见,若是高公公和陈大人逼迫太甚。恐怕他就要发飙了,您别忘了,他手里头可是有一万八千精锐呢。”

    “所以啊,这次陈新甲把虎大威、杨国柱、王朴这些总兵和督标营的兵马都拉来了,带来的兵马也有两千多人,为的就是给自己撑腰,有了这些总兵和兵马给他镇场子,想必岳阳胆子再大也不敢炸刺了,除非他真的敢扯旗造反,否则无论此次陈新甲和高起潜说什么他都只能忍着。可问题是岳阳他敢扯旗子造反么?而且还是当着如此众多山西文臣武将的面。”说到这里。许鼎臣摇了摇头,很明显,许鼎臣并不认为岳阳有这个胆量。

    “这……”

    唐师爷眯了眯眼睛,虽然许鼎臣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但他总感觉有些不对劲。而且他也预感到今天一定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当这支长长的人马走到距离距离浑源城十里左右的距离时,许鼎臣又感到了一丝不对劲,因为按照官场上不成文的潜规则,一省最高的三巨头联袂到来,作为浑源城的主要官员应该早已经在这里迎接新任的总督、巡抚和镇守太监才是,怎么现在一个人影也见不到呢。

    正当许鼎臣疑惑的时候,陈新甲和高起潜也坐在另一辆马车里。两人阴沉着脸相互看了一眼,都已经快到浑源城里,岳阳竟然还没有出来迎接,这里面包含的信息可就太多了。

    陈新甲实在弄不明白,在他担任巡查御史的时候岳阳不买他的账他还可以理解,毕竟自己那时还不是他的直属上司。可现在自己已经是宣大总督了,对方还这样狂妄,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高起潜也铁青着脸低声骂道:“竖子竟敢如此无理,一个小小的参将而已,看待会咱家如何收拾他。”

    “哼。就算他不出来迎接,等到咱们进了浑源城,他总不能赖在家里不出来吧,若是这样,咱们便可参他一个藐视上官之罪!”陈新甲的脸色也没好到哪去,本以为当了总督后可以便可以将这个家伙进行治罪,但不曾想这家伙依旧这般狂妄,连上官到来都不出城十里迎接,这也太狂妄了。

    大队人马在用水泥修成的平整而宽广的官道行进得很快,很快就来到了距离城门一里地时,高起潜和陈新甲终于听到了前方开路的军士禀报说浑源州各大小官员已经在城门口迎接自己一行人马的消息。

    “不用管他们,直接从城门口开进去!”已经别了一肚子火的陈新甲决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些人,直接就给开路的督标营的军士下达了命令。

    “让开……让开……说你们呢,赶紧让开!”

    作为总督大人的嫡系部队,督标营的军士享受着最优厚的薪水和待遇,自然有他们骄傲的理由,尤其是这些督标营的军士还都是陈新甲从京城的京营里挑选出来的“精锐”时,这些人更是将骄横两个字明明白白的放到了脸上。

    岳阳骑在一匹红色的骏马上,静静的看着前方那迎面而来的队伍,面上露出一丝谁也看不懂的神情。

    这时,站在他旁边的知府蒋鑫战战兢兢的对他问道:“岳大人,咱们这样做真的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岳阳似笑非笑的说道:“太祖皇帝规定,上官视察时各地官员不得擅自离城迎接,以免浪费财力物力,蒋大人难道忘了吗?”

    “本官自然没忘,可……”蒋鑫急得都要哭了,今天的蒋鑫原本早就想前出十里地迎接陈新甲、高起潜和巡抚许鼎臣一行人了,可却硬是被岳阳给拦住,愣是不让他出去,蒋鑫自然不答应了,可岳阳却愣是强行把他给拉住了。

    蒋鑫心道:我的祖宗耶,你这都不知道是哪年的老黄历了,现在还有谁遵守这条规矩啊,你反正已经是和陈大人、高公公撕破了脸,可我还要在知府这个位置上干下去呢,你想死也别拉上我啊。

    突然,前面一阵马蹄的疾驰声传来,数十名盔甲鲜明的骑士疾驰而来,肆无忌惮的策马在官道上飞驰而过,一名骑士的骑术估计潮了点,让路边一辆规避的小推车给擦到了,这名骑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依旧横冲直撞的朝城门口疾驰而来,一行人在途中又撞翻了不少路边的商贩和车辆。

    看到这样的情形,岳阳的眉头只是皱了皱,但在他旁边的一众军官脸上已经浮现出丝丝不可抑止的怒色,这些军士也太张狂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如此骄横,丝毫不顾及他的想法,但凡是阻碍他们行进的人和物都被他们撞飞或是鞭打。

    很快,这队军士来到岳阳等人的跟前这才停了下来,为首的一名军士依旧骑在马上倨傲的对为首的岳阳和蒋鑫说道:“你们应该是这浑源州的知府蒋鑫和参将岳阳吧?奉陈督臣之命,尔等一众官员不必在城门迎接,直接随督臣人马后面进城即可。”

    岳阳和蒋鑫还没有表示出什么,可他们身后的人却开始涌起了一股怒火,这个陈新甲也太狂妄了,让一个二品的奉国将军和一洲知府跟在大队人马的后面,他把堂堂的四品知府和二品将军当成什么了,家奴吗?

    岳阳扭过头,看了看旁边面含怒色的军官,他扭过头朝着面前这名督标营的军士面无表情的说道:“这没有问题,不过在此之前本官还要跟你处理一件事情。”

    这名军士愣了,指了指自己不解的问道:“跟我……什么事?”

    “什么事?”说到这里,岳阳冷冷的笑道:“适才一路上尔等纵马伤人,本官看得清清楚楚,你就不想跟本官解释一下吗?”

    “纵马伤人?”这名骑士好像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所有人都面面相窥,随后大笑了起来,数十人骑在马上笑得前仰后合,好像听到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为首的那名其实更是笑得趴在了马背上直不起腰来。

    “哈哈哈……纵马伤人,我等不过是赶走了几个贱民而已,你还当起真来了,还说我等纵马伤人,哈哈哈……”

    看着哄堂大笑的这些督标营的骑士,岳阳的脸面依旧是那么冰冷,而他身后的众将官们已经是面带杀气了。在他们眼里,岳阳就是他们的主心骨,是他们心中追随的目标,这些督标营的骑士最多也不过就是个寻常军士,最大的官顶了天也就是个什长,竟敢这么跟他说话,简直就是活得不耐烦了。

    “呵呵呵……”

    岳阳的突然也冷笑了起来,点头道:“好啊,原来陈督臣调教出的人就是这般模样么,横行无忌,视大明律法如无误,看来需要好好整顿一下了……陈大志!”

    “到!”

    紧随在岳阳身后的亲兵队长立刻就站了出来。

    “把这些人通通拿下,若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是!”

第二百八十三章 逼到死角(第二更)

    岳阳的话把周围浑源州的各级官吏们都吓住了,这位岳大人想要干什么?陈总督刚来,你就要拿下他的开路人马,这是要翻脸的节奏吗?

    而那些督标营的骑士一听到岳阳的话,先是齐齐愣了一下,一各个个露出不可置信的模样,随后立刻就炸毛了。

    “我看你们谁敢?”为首的骑士抽出了腰间的长刀指向了前方大声喝道:“我等乃陈督臣的督标营人马,你敢动我们试试?”

    岳阳懒得和他们废话,用眼神看了看陈大志,陈大志见状后把手一挥,数十名站在附近的亲兵纷纷取下了肩膀上的米尼式火铳,在一片金属撞击声中将三棱军刺套上了枪套,随后立刻冲了过来将这些骑士团团围了起来,一片闪着寒光的刺刀对准了他们,眼看着一场冲突就要一触即发。

    陈大志也策马缓缓走向前方高声喝道:“立刻弃械下马,否则格杀勿论!”

    “你……你们等着,陈督臣不会放过你们的!”为首的骑士看着周围缓缓逼来的军士,在气愤之余也吓得脸色有些发白,要是欺负百姓或是打架斗殴他们是一把好手,但若真要和人生死搏杀就不一样了,从未经历过战火的他们如何见过这般阵仗呢。

    “你们可知道我们是督标营的人,若是动了我们就是大逆不道,陈督臣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哈哈哈……”一听到这里,岳阳周围的众将军否哈哈大笑了起来,都什么时候了,这些只是马屎面上光的家伙竟然还搬出了陈新甲的名头来吓唬他们的将军大人,将军要真给陈新甲面子会这样对他们吗?

    看到这些人的怂样,岳阳甚至都懒得说话,把手一挥一群亲兵们立刻就逼了上去,为首一名什长大喝道:“奉将军军令,尔等立刻下马弃械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绝不!”为首的督标营骑士也急了,他挥动着手中的长刀刚想再说些什么,却被站在他旁边的亲兵误以为他要反抗,这名究竟战阵的军士立刻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火铳对着他胯下的战马来了个突刺。只听到一声悲痛的长嘶声响起,这匹战马吃痛之下前蹄高高扬起,立刻将它背上的主人给摔了了马背。

    只听到“噗通”一声犹如沉重的麻袋落地声响起,这名骑士便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发出了痛苦的哀嚎声。

    这一下犹如是一个信号,周围的亲兵们纷纷冲了上去,或是用刺刀或是用枪托,将这群从京畿来的少爷兵们一个个毫不客气的掀下了马,周围顿时响起了一阵阵惨呼和尖叫声,当陈新甲等人的仪仗来到城门口时。这数十名开路的督标营骑士已经被五花大绑的绑在了城门口跪成了一排。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陈新甲气得浑身颤抖,高起潜吓了一跳,而许鼎臣和唐师爷以及跟随陈新甲前来的虎大威、杨国柱以及王朴、唐通等总兵也是看得目瞪口呆。

    陈新甲气坏了,他和高起潜喊上了许鼎臣和宣大众将来到浑源州就是要逼迫岳阳就范的。可没曾想,刚到城门口就被人来了一记下马威,自己麾下的督标营竟然被人给缴械了。

    督标营是什么?督标营就是总督的亲兵,也是总督的脸面,现在岳阳绑了督标营的人就等于是在陈新甲的脸上狠狠的扇了一巴掌,这一记巴掌比起岳阳在去年当着众人的面顶撞陈新甲来得更狠,更直接。若是陈新甲不能把这个场子找回来,他这个总督也别当了,一个连自己的亲兵都被部下绑起来的总督还能服众么?还有威信可言么?

    此时,陈新甲、许鼎臣、高起潜以及众将或是下马或是从马车里钻了出来走到了城门口,而岳阳则是率领着一众军官和数百名军士站在城门前静静的看着陈新甲。

    岳阳静静的站在城门口和下了马车的陈新甲相互对视了一会,这才静静的一笑。单膝跪了下去大声道:“末将山西北路参将、奉国将军岳阳见过陈督臣、见过高公公、许大人和诸位上官。”

    岳阳见礼后,陈新甲并没有出声,只是铁青着脸静静的看着岳阳一言不发,他打定了主意,今天就要让岳阳跪死在这里。

    但是事情的发展并没有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岳阳等了一下没听到陈新甲的声音,便自顾自的站了起来,顺便还拍了拍自己的左膝和手上的尘土。

    看到这样的情形,不止是众人看呆了,同时也惊呆了,这个家伙想要做什么,上官还没说话呢,他就自己站起来,他还有没有一点尊卑礼法啦?

    “岳阳……你……你大胆!”

    这下不止是陈新甲,就连高起潜也气得眼皮子直跳,这个岳阳想干什么?连最起码的尊卑礼节都不遵守了吗?

    “岳阳,你如此狂妄无礼,难道就不怕咱家和陈大人治你的罪吗?”高起潜指着岳阳,尖锐的声音也飘荡在城门口。

    “狂妄无理?”岳阳慢条斯理的看了高起潜一眼:“高公公,你哪只眼睛看到本官狂妄无理啦?本官不是给你们见过礼了吗?您不是眼神不大好吧,这么大一个活人站在你面前都看不到?”

    岳阳说完后,周围一片寂静无声,众人也都从适才的震惊中清醒过来,看着岳阳如此举动,他们突然意识到今天的事情好像已经脱离了陈新甲和高起潜的掌控范围,眼前这个岳阳比他们想象中要更加狂妄也更加难对付。那些跟着陈新甲过来的将领如杨国柱、虎大威等人想得更深的将领偷偷看到周围站着的一排排全副武装的人马和城墙上密密麻麻的军士,心里立刻就吹响了警报的号角。

    陈新甲虽然没有那些将领的作战经验,但看到岳阳毫不示弱的表现,他也立刻意识到了恐怕自己还是低估了岳阳的野心和胆子了。

    他深吸了口气,指着岳阳旁边跪着的那排督标营的军士问道:“岳阳,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何将本官的亲兵都抓了起来,要是今天你不给本官一个解释,就别怪本官对你不客气了。”

    虽然陈新甲心里也是警铃大作,但现在的他已经被逼到了死角,他已经没有丝毫的退路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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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明朝生涯介绍:
已经穿越到了明末的岳阳无意中打开了一扇大门,发现自己竟然又回到了那熟悉的现代社会。可是有了牵绊的他发现自己再也无法恢复以往那平静的生活了,重新回到明末的岳阳为了在若干年后不留着辫子生活,也不用逢人就自称奴才毅然举起了手中的武器和侵略者进行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战争!
我的明朝生涯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的明朝生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的明朝生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