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大战前奏
“杀……”
吴成枫发出一声嘶哑的怒吼,从马鞍的挂钩上提起了那把长达三米的骑枪。随后左手持圆盾,右手持枪,枪杆夹在腋下,朝着前面的后金骑兵冲去。
而对面那名后金骑兵则是挥舞着手中那把沉重的虎头枪朝吴成枫劈来,即便是双方还间隔好几米,吴成枫似乎也能听到兵器在划破空气时发出的呼啸声。吴成枫没有做出任何的躲避动作,而是身子朝前倾斜,整个人几乎都伏在马背上,左手一举圆盾努力护住自己的上半身,右手则是将枪头指向了对方的胸部。
“当啷!”
一阵震耳欲聋的响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左手传来的震震疼痛,吴成枫知道自己的虎口肯定被对方那狂暴的力量给撞裂了。不过吴成枫原本的动作并没有丝毫的变形,依旧毫不犹豫的将夹在腋下的骑枪刺进了对方的小腹。
“啊……”
那名后金骑兵原本是想利用自己速度上的优势先行将对方劈下马的,但没想到自己的虎头枪却劈中了对方的圆盾,他当即便意识到了危险。只是还没等他做出反映,一次剧烈的刺痛便从小腹传了过来,强烈的疼痛使得他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整个人跌落下了马。
当吴成枫感觉到枪头已经刺进对方的肉里后,他立刻松开了右手,这个动作已经成了他的本能。作为一名老兵,吴成枫自然明白骑在当自己的骑枪刺进对方后要立即松开兵器的道理,否则在巨大的冲击力的反作用下连他自己都要被掀翻下马。
没有理会被自己刺落下马的后金骑兵和骑枪,吴成枫随手抽出了腰间的马刀继续朝着前面冲去,阵阵寒光闪动中又一名后金骑兵被劈落下马。
战马的嘶鸣声、骑兵的怒吼以及惨叫、兵器撞击时的金属碰撞声以及杂乱的马蹄声充斥着整片草原。
作为由大汗亲自统领的上三旗之一,镶黄旗的精锐是毋庸置疑的。他们无论是在战斗经验还是作战意志上都是这个时代里最为出类拔萃的。
若非刚才豪格的鲁莽,以及撞上了岳阳早就布下的口袋镇里,他们是不会这么狼狈的,可即便如此。这些留下来断后的骑兵在面对优势兵力的围攻和明知必死的情况下依旧暴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战斗中也不断有应州军的骑兵被击落下马。
当最后一名镶黄旗的骑兵被杀死时,时间已经过去了近两刻钟。吴成枫喘着粗气。看着周围满地的死尸和战马他眼中闪过了一丝悲哀,他粗略的估算了一下,就在刚才的厮杀中虽然全歼了对方三百夺命骑兵,但他这边也至少损失了近百名兄弟。这也算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了。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下令道:“马上打扫战场,吧战死的兄弟带上,要记得顺便把遗落的战马和鞑子的首级也割下来带走。”
“是!”
十多分钟后,打扫完战场的吴成枫等人呼啸而去,只留下了一具具被割掉了首级的尸体。
吴成枫走后不到一刻钟,后方又传来了阵阵马蹄声。原本落在后面的岳托和多尔衮终于带着本部人马赶到了……
看着面前满地的尸体,多尔衮面沉如水,他扭头看了看身后脸色涨得如同猪肝的豪格,沉声道:“豪格。你不是说要将岳阳生擒吗?如今他人呢?”
此时的豪格再也没有了刚才的狂妄,低垂着脑袋闷声不语。一旁的岳托并没有出言为豪格求情,此时的他也很是为刚才的事情而愤怒,只是短短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里,近千名镶黄旗精锐就这样折损了。
女真人不是折损不起人马,但是象今天这样因为某个人脑子的突然抽风而死得不明不白却是谁也不能忍受的。即便豪格是皇太极的儿子,这件事也不会就这么过去,等回到沈阳后这一切都要清算的。
此时的多尔衮虽然面上露出不愉之色,但在他的心里却是非常的欣悦。多尔衮对于皇太极的仇恨从未因为时间的流失而有所消减,俗话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其实杀母之仇也是一样的。
自从皇太极假传遗诏让他的亲生母亲阿巴亥为努尔哈赤殉葬的那天起,皇太极就成了努尔哈赤心中最想除去的第一人。这些年来,多尔衮跟他的弟弟多铎拼命的积蓄力量,并在皇太极跟前竭力扮演着一个忠心耿耿的形象,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亲手报杀母之仇。
虽然现在谈到报复皇太极还为时甚早,但能够阴一下他的儿子,让他儿子损失了上千名镶黄旗的精锐并吃了个哑巴亏他还是很高兴的。
最后多尔衮才淡淡的说道:“好了,此时等回到沈阳后再请大汗做主吧,现在咱们还是先会会这支明军再说。岳托,你说呢?”
岳托则是冷眼看着多尔衮在教训豪格并没有出言劝阻,实在是刚才豪格的狂妄让他心里太过难受。现在看到多尔衮询问,他淡淡的点了点头:“既然十四叔都发了话,那么咱们就去看看吧。”
“好,传令大军,探哨先行侦查,大军随后跟上!”
“喳!”
两刻钟后,两支来自不同国度的大军在辽阔的草原上相遇了……
“嘀嘀嘀……哒哒哒哒……呜呜呜……”
一阵尖锐的军号声和苍凉的号角声在天空中不断交织,两支不同民族不同信仰的军队渐渐靠近了。
战马的嘶鸣和战士们粗重的呼吸交织成了临战前的紧张气氛。站在方阵中央的岳阳通过望远镜静静的看着前方后金大军缓缓逼近,最终在距离他们一里的地方缓缓停下来。
放下了望远镜,岳阳对身边的吴成枫问道:“适才你与鞑子交锋,他们的战斗力如何?”
吴成枫神色凝重的说道:“卑职适才率部与鞑子打过一场,发现鞑子的镶黄旗确实不愧是上三旗之一。那些鞑子简直可以用悍不惧死作战勇猛来形容。从他们明知必死却可以毫不犹豫的转身为同僚逃跑而拼死作战便可看出,这是一支非常精锐的敌军!原本卑职以为手上有三千大军,应该可以很轻松的吃掉这两股敌军,可没曾想最后还是损失了近两百多名兄弟,由此可知鞑子的凶残。”
说到这里,吴成枫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苦涩,今天虽然吃掉了六百多敌军,但自己也损失了近两百人。吴成枫估计若是不是己方仗着身上精良的铠甲、手中锋利的兵器,以及数倍与敌的优势兵力,恐怕自己的损失还要加大数倍。
“嗯,确实是一支难缠的敌军。”岳阳拍了拍吴成枫的肩安慰道:“你也不用难过,鞑子能在辽东称雄多年,成为我大明头号心腹大患可不是浪得虚名的。他们的士卒从小就开始训练,每个人至少当了六七年的兵,咱们才练了多久,你能和他们打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对于骑兵的损失岳阳并不是太在意,能和后金骑兵打成这个样子已经很难得了。而且岳阳很明白自己的优势在哪。
在这个时期,女真的总人口也不过六七十万,年龄在十六到四十岁的男丁也就十几不超过二十万,可以说女真士兵那是死一个就少一个。而反观大明呢,拥有上亿的人口,跟女真人相比兵员可以说是源源不绝。哪怕是用十个人去换他们一个,都能够将女真人给灭上好几回,加上抡起人口繁殖能力,大明若说第二,那全世界就没有哪个国家敢说第一,只要给大明数十年休养生息的时间,人口便会立刻便会象吹气球般迅速膨胀,若非如此后世的华夏也不会把计划生育列为基本国策了。
有鉴于此,岳阳对于和女真人的这场战争充满信心,只要有充足的粮食、军需器械,他就不会输掉这场战争。
想到这里,岳阳看着前方缓缓逼来的后金大军,大声喝道:“传我将领,炮营准备,只要鞑子进入火炮射程就立刻开炮,轰死这些狗娘养的!”
“是!”
随着岳阳的命令,架设在步兵方阵后面的三十多门前膛火炮开始慢慢抬起了炮口,炮手们纷纷开始为火炮装填火药和子弹准备等敌人进入射程后就给他们以雷霆一击。
此时,明军和后金双方已经进入了目视距离。后金大军停了下来,他们并没有急于进攻,而是静静的停下来慢慢的作着战前准备工作。
岳托站在一处高地上,手持一根从海外高价购来的千里镜仔细的观察着对面的明军。他看了好一会,最后的目光才在对面那一面大大的“岳”字旗上定了好一会,最后才转头对身边的多尔衮咬牙说道:“是岳阳,没错了。这支明军无论是旗号还是盔甲的样式都是岳阳的应州军所独有,别的明军是没有这种制作精良的铠甲的。”
多尔衮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对面的情况他自然也看到了,现在他最大的问题是如何将对面那支明军给击败。
第二百二十五章 明军的弱点
对于岳阳多尔衮自然是不陌生的,甚至可以说多尔衮早已将岳阳列为了除皇太极外最大的一个敌人。从在科尔沁和岳阳相遇开始,多尔衮就认定岳阳不是一个普通的明国人,在后来的一系列事情后,他更是加剧了这种认识,可是即便是多尔衮认为自己已经很高看了岳阳,但他也没想到,当初的商贾竟然会在短短的两年时间里成长为一名手握重兵的将领。
在这两年时间里,多尔衮派出了大量的细作深入应州府、五里寨和浑源州,想要探查岳阳崛起的秘密,可知道得越多,多尔衮就越是迷惑。无论是高产的种子还是制作精良的兵器铠甲和射程惊人的火铳,这些东西仿佛像是凭空冒出来似地,多尔衮也通过一些秘密手段将这些种子和火铳弄到了沈阳,想要效仿岳阳屯田和打造火器,可事到临头却发现自己做的只是无用功,无论是种子还是火器,都不是他们所能种植和仿制的,这中感觉就好比一个美女脱光了站在你面前,当你想要有所动作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不行了,这种感觉别提有多难受了。
现在多尔衮看着面前那一排排战列整齐的火铳手时,他的神情无比的凝重。他低声对岳托道:“你在浑源州时曾经和这个岳阳交过手,也算是老相识了,今天你有把握将其击退吗?”
多尔衮这句话要是让后金和明国将领听到恐怕会掉落一地的眼镜了,作为大名鼎鼎的“墨尔根代青贝勒”,碰到明国军队时所产生的第一个念头居然不是全歼也不是击溃,而是能否将其击退,这里面所包含的信息实在是太大了。
岳托的脸上也是充满了谨慎,他看着明军的战阵缓缓的说道:“十四叔。岳阳的应州军若是抡起武艺娴熟和勇武,比起咱们八旗勇士其实还是颇有不如的,但他最厉害的地方其实还是他们所持的火器,这种火铳射程达两百步。咱们无论是派骑兵快速冲锋还是派步卒徐徐推进都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何冲到他们的跟前。除非咱们此刻有大量的火炮助战,否则我个人并不建议立即对他们发起攻击。”
“火炮!”
听到这个词语。多尔衮不禁苦笑起来。作为一个从游牧民族发展起来的国家,火器对于后金来说那绝对是属于高科技的东西,他们不但缺乏火炮而且也缺乏合格的炮手,尤其是努尔哈赤被火炮打成重伤不治身亡后。女这人对火炮的渴望更是达到了无以伦比的程度。这也是为什么尚可喜带领着他的炮营和大量能铸造火炮的工匠投靠了后金后皇太极为什么力排众议的将他封王的原因,后金人对火炮实在是太渴望了。
而此次多尔衮和岳托率兵前来原本只是以为来进行一场武装游行而已,自然没有人会闲的蛋疼将那些沉动不动就重达数百甚至上千近的火炮带来,可现在看到这样的情形两人立刻就傻眼了。
没有火炮,就没有办法压制对方的火器,而派出己方的人硬拼的话那伤亡可就太大了,搞不好就得把自己的老本给赔进去。
豪格骑着战马站在一旁并不作声。所谓战败之人不足以言勇,刚刚打了败仗的他当起了哑巴。
“咱们可以从两翼对他们进行……”岳托刚说到这里就摇了摇头,刚才他已经清楚的看到在方阵的两翼各有一千多骑兵护住两翼,自己要是从两翼进行夹击的话恐怕夹击不成反倒会被对方的骑兵和步卒联手包饺子。
这时。一名探哨从远处飞驰而来。他来到多尔衮两人面前便大声禀报道:“启禀两位贝勒爷,奴才适才跟巴哈布大人在附近探查时发现,察哈尔部落的六千骑兵正在距离明军战阵后一里地观战,巴哈布大人让属下来询问该如何处置?”
“察哈尔部落?”
岳托和多尔衮两人一听,眼睛便同时一亮,就连原本在一旁莫不做声的豪格也猛的一拍大腿喊了起来:“对啊,应州军的军阵咱们一时攻不下,难道还打不了察哈尔部落的那些娘们带领的废物吗?”
说到这里,豪格便大声说道:“十四叔、岳托,这次你们就让我去吧,只要你们给我三千兵马,我便可以将那些察哈尔部落的废物给一锅端了,届时我倒要看看那些应州军会怎么办?”说到这里时,豪格的脸上满是厉色。
“嗯,这个倒是可以。”多尔衮的眼中这次罕见的没有嘲讽之色,而是缓缓点点头,他对岳托说道:“你怎么看?”
“我看可以。”岳托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只要能将察哈尔部落的人马击溃,那岳阳必定不会袖手旁观,要知道他们当中可是有不少步卒的,只要他们的军阵一动咱们就有机会了!”
“好,就这么办!”多尔衮是个一旦做了决定就是个很干脆的人,他马上说道:“豪格,我现在拨给你两千骑兵,加上你本身的镶黄旗人马,合起来就有三千多人。你的任务就是用最短的时间将察哈尔部落的人马给击溃!注意……是击溃,然后将他们往明军的军阵前赶,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豪格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之色,大声应了一声后便兴冲冲的去了。
看着豪格飞驰而去的身影,多尔衮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他转头对岳托说道:“待会若是豪格能驱使察哈尔部落的人马冲乱明军方阵的话,接下来就轮到我们出手了。”
“放心吧。”岳托眼中也闪过一丝厉色,“这次我一定要报当日浑源州城下兵败之仇!”
就在应州军和后金军对峙的时候,在距离明军约莫一里的后方,娜木钟正带着斯琴图等人率领着六千多蒙古骑兵站在一处丘陵上静静的看着前方的动静,可是看了半天了却发现后金大军到达后只是静静的看着对方,并没有任何要发起攻击的企图。
斯琴图有些纳闷的对娜木钟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女真人今天怎么这么老实?”
娜木钟也摇摇头表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时一旁的巴尔特才为两人解惑道:“两位福晋有所不知,后金军没有立刻发起攻击那是因为他们对这支明军很忌惮,并没有把握打赢这支明军,所以在观察和寻找这支明军的缺点。刚才明军火器的威力您也见到了,多尔衮和岳托都是久经沙场的名将,在没有寻找到对方的弱点之前他们是不会轻易发动进攻的。”
当巴尔特说道明军火器威力时,娜木钟等人的脸色也微微变了起来,刚才豪格率领两千多骑兵气势汹汹的冲过来时,连他们都为明军捏了把汗,可后面的结果却让他们大吃一惊。仅仅是两轮排枪,豪格率领的骑兵便被打得人仰马翻,在不到几分钟的时间里,便损失了数百名骑兵,逼得豪格不得不立即掉头跑路,这样的场景实在是太震撼人了。
想到这里,即便是对岳阳等人最没有好感的斯琴图也不得点头承认。只是后来斯琴图却有些不服气的问道:“既然如此,那巴尔特你能不能看出来明军的弱点在哪里?”
巴尔特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要是我有这个本事的话,我们察哈尔部落也不会被后金军欺负成这个样子了。”
就在巴尔特说话的时候,突然一股隐隐可闻的马蹄声从右翼传了过来。巴尔特听了一下后,先是一怔,随后脸色立刻变了起来失声道:“我知道明军的弱点在哪里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兵败如山倒
巴尔特也是一名跟随已故的林丹汗多年的将领,虽然在军事上的天赋不是很突出,但这么多年仗打下来即便他的天赋再烂,一些事情还是知道的。他一听到远处传来的马蹄声立刻就意识到了对方绝对是冲着自己这些人来了,虽然他很不情愿,但在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些人正是刚才他们正在讨论的明军的弱点。
“大福晋、二福晋,你们赶紧走,朝明军大阵方向撤退,记住不要朝他们的正面撤退!”来不及解释什么,巴尔特立刻就朝着娜木钟等人喊了起来。
而娜木钟等人也不笨,巴尔特刚一喊,她们立刻就意识到了目前自己所处的险境。娜木钟没有多余的废话,她立刻一拨马头便朝着明军的方向跑了过去。
当娜木钟等人刚调转马头朝明军方阵方向跑去的时候,一支穿着铠甲的后金骑兵便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这支骑兵高声呐喊着排成了密集的队形朝着他们奋力冲来,而蒙古骑兵们则是被这支突如其来的骑兵给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不少人跟着娜木钟等人向明军的方向撤退,另有不少人则是对着前方准备迎敌,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已。
豪格率领着三千多名骑兵一马当先的冲在了最前面,隆隆的马蹄声充斥着他的耳膜,此时的他和周围的骑兵们一样,一边策马奔驰一边高声的发出了一声声怪叫。之所以在冲锋的时候发出这种怪叫一来是为了自己壮胆,二来也是为了震慑敌军。
此时的豪格其实是憋了一肚子气的,刚刚损失了近千名镶黄旗精锐的他正愁着回去后怎么向自家老子交待,毕竟虽然如今的大汗是他老子,但也不能偏袒得太过明显,否则其他那些叔伯们也会有意见的。虽然脑袋是不用掉,但一些降爵罚俸之类的处罚是免不了的,虽然豪格不在乎那点俸禄,但他可是很在乎那个刚封的亲王爵位的。要是就这么被打回原形的话对于年轻气盛的他来说可是一个莫大的耻辱。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这个一雪前耻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么一会的功夫。豪格率领的数千骑兵已经冲到了距离那些蒙古骑兵不到一百步的地方。
“放箭……快放箭!”
随着阵前的一声大喝,一阵稀稀落落的箭雨便朝着豪格他们射了过来。
对于这种软趴趴没有多大威力的箭镞豪格根本就不在乎,且不说它们能不能射中自己,就算是自己运气不好中了箭。那些箭镞能不能穿透自己身上的铠甲还是两码事呢。
自诩勇武的豪格连马鞍上的小圆盾都没取下来,就这么低着头伏在马背上不停的策马往前冲,一百多步的地方对于处于冲刺阶段的骑兵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不到数十个呼吸的时间便已经到达。
“杀!”
早就从得胜勾上取下兵器的豪格挥舞着一根粗大的狼牙棒朝面前的一名蒙古骑兵的头部挥了过去,只听到“啪”的一声轻响,这名蒙古骑兵的脑袋便如同一个西瓜般发出啪的一声脆响,随后爆裂开来。红色的鲜血和白色的脑浆瞬间四处飞溅,由于靠得太近,豪格原本就粗狂的大饼脸上飞被溅上了不少脑浆和鲜血,整个人犹如一个从地域里出来的恶魔一般。显得分外狰狞。
或许是被豪格那狰狞的神情吓着了,原本想过来拦住他的两名蒙古骑兵竟然吓得拨马就跑,将自己的后背留给了他。对于这种好事豪格自然是不会放过的,他冲了上去挥舞着重达二十多斤的狼牙棒将那两名蒙古骑兵的脑袋给开了瓢。
豪格的行为也让周围后金骑兵开始兴奋起来,他们高呼着王爷威武的口号,拿起手中的兵器朝着那些蒙古骑兵劈头劈脑的杀了过去。面对后金骑兵的凶猛攻击,这些蒙古骑兵很快就崩溃了,此时的蒙古人早已不复当年成吉思汗的风采,一旦溃败下来便彻底乱了起来,四五千人被豪格和他的三千骑兵追得到处乱跑。
看到这样的情形,豪格抑制不住心中的兴奋,大声喝令道:“好,命令费扬古,把这些蒙古人都赶到明军那边去,不要追得太猛!”
“喳!”
后金骑兵在豪格的指挥下,摆出了雁型阵,将那些蒙古溃兵犹如赶鸭子似地朝前方明军赶了过去。
“混蛋,这些蒙古人都是草包么,连鞑子的一个冲锋都顶不住,还整天吹嘘说是成吉思汗的子孙呢!我呸,成吉思汗要是看到他的子孙这么不争气,非得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不可!”
蒙古人的溃败大大出乎了岳阳的意料,刚才的他正在静等着后金军队来进攻呢,却没曾想到这些女这人竟然绕了一个圈打起了蒙古人,这下事情就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大人,那些蒙古人朝我们的方阵溃败下来了,要是让他们冲过来会冲乱我们的方阵的!”一旁的顺宝失声叫了起来。
“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蛋!”岳阳气得几乎要骂娘,不过他也知道现在不是骂人的时候,他立即转头对顺宝说道:“你马上到后面去,告诉那些蒙古人撤到方阵两翼去,如果他们胆敢冲击咱们的正面就命令士卒立即开枪,绝不能丝毫的犹豫,明白吗?”
岳阳的脸色严肃的吩咐着,顺宝也严峻的点了点头。应州军之所以能在这几年面对后金军队毫不惧怕,连续对他们进行重创,不是因为应州军个人技艺有多强,士卒有多勇武,而是靠着严格的纪律和先进的火器。
手持米尼步枪的应州军们在野外迎敌时一旦组成了方阵,火器的威力便会得到充分的发挥,不管你有多勇武,不付出重大的代价你休想冲到阵前。可是现在的情况却完全变了样,如果让那些蒙古人冲乱了方阵,失去了组织优势和火器优势的应州军在骑着高头大马冲锋的后金骑兵面前那就只有等死的份。
作为一名将领,岳阳在布阵的时候自然不会忘记对后方的防御,毕竟谁也不想在打得正酣的时候被人从后面捅菊花,因此顺宝在来到大阵后面的时候已经看到在这里的两个方阵已经开始了戒备,只是一名负责指挥的千总却有些犹豫到底该不该开火。
就在这名千总有些犹豫的时候,顺宝来到了方阵中央大声下令道:“岳将军有令,绝不能让蒙古人冲乱我们的方阵,一旦他们靠近要立即开火。现在都听我口令,准备举枪!”
“准备举枪!”
“预备……”
作为军中地位仅次于岳阳的军官,顺宝的地位还是颇高的,不少低级军官都认识这位应州府的守备,因此他这么一嗓子喉,后面这位还在犹豫的千户也打了个激灵,开始下令军士准备射击。
看到方阵里的军士都准备好之后,顺宝又叫来了数十名会蒙古话的军士在阵前扯开嗓子大声喊话。
“不许冲击方阵!”
“靠近方阵者死!”
一阵阵的声音从阵前传到了正溃退下来的蒙古骑兵耳中,按理说溃兵不得冲击本军方阵,这种事对于任何军队来说都是不允许的,而且任何军队在遇到这种情况时都有权对溃退下来的溃兵进行攻击。
这个道理蒙古人自然是明白的,可是有些事情说起来容易坐起来却不那么简单。俗话说兵败如山倒,蒙古溃兵早就被后金人追得如同失去了胆子的兔子,此时的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到明军的大阵当中去,让那些明国人来保护他们,只要到了明军的大阵他们就安全了。
在这种想法的驱使下,无数的溃兵都朝着明军方阵冲来,虽然他们不少人也隐约听到了前面明军的喊话,但此时的他们大多数人已经失去了正常的判断能力,他们的脑海有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到明军大阵里去,这样他们就安全了。
当然了,有昏了头的自然就有还算清醒的,巴尔特就是其中之一。他率领着族内数百名骑兵拥着娜木钟等福晋来到明军方阵前,看到不少蒙古兵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朝前涌去时,他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强烈的不安,他大声对娜木钟道:“大福晋,咱们往这边走!”说完,他带头朝着明军右翼跑去。
“快跟上去!”娜木钟也是个干脆的人,二话不说便跟了上去,在她的身后是一种狼狈不堪的福晋和贵人。众人都不说话,只有斯琴图有些不满的说道:“干嘛还要绕一个大弯,直接跑过去不好吗?”
斯琴图的话音刚落,一个声音便在她旁边响起,“你可以试试看,不过我估计恐怕你还没跑到明军前面就会被打成一地碎肉。”
斯琴图一回头,便发现原来是那位总是和自己做对的乌云娜福晋在说话,她冷着脸转过了身子,朝着前面策马跑去。只是当他们又跑了一会时,便听到了前面传来了一阵噼噼啪啪的枪声……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不能让他们全死掉
斯琴图扭头朝枪声响起的方向看去,发现此时在明军的阵前倒下了一大批的蒙古骑兵,这些人都是那些慌不择路朝着明军大阵正面跑去的蒙古溃兵,而随着枪声的响起,这些跑得最快的骑兵便这样倒在了明军阵前。
“啊……”
看到这样的情形,一声尖锐的叫声从斯琴图的嘴里喊了出来。
斯琴图做梦也想不到,对面那支明军竟然会冲着己方开火,看着纷纷倒下的蒙古骑兵她的心吓得仿佛就要从胸口跳出来。
是的,此时的明军阵前正在展开一场残酷的屠杀,数百名最先冲到明军阵前的蒙古骑兵犹如割麦子似地纷纷倒在明军阵前,顺宝对于岳阳下达的命令向来是毫不犹豫的执行的,看着那些不顾劝阻硬要冲过来的蒙古骑兵,顺宝毫不犹豫的下达了开枪的命令。
同伴的惨死和震耳欲聋的枪声终于把那些慌不择路的要逃命的蒙古骑兵打醒了,看着近在咫尺的那一阵阵白色的硝烟和大风吹过后那刺鼻的硝烟味,蒙古骑兵们终于清醒了过来,有聪明的人赶紧打马从旁边绕了过去,而少数一些脑子不清醒的人则是破口大骂起来。
就在这时,豪格率领的追兵也赶到了,他看着前方乱成一团的蒙古骑兵,不慌不忙的指挥着己方骑兵继续驱赶着蒙古骑兵往明军方阵的正面冲去。
“鞑子这招太毒了,他们这是吧蒙古人赶过来送死啊!”一名千总看着那些想要朝大阵两旁冲去,却又不断的被驱赶回来送死的蒙古兵,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毛乎悚然的感觉。
“哼!”
顺宝冷哼了一声:“鞑子这招算不上新鲜,他们早就用惯了,这些年鞑子每次南侵都会用这招。每当攻城的时候他们都会驱赶我大明的百姓为他们填壕沟、架设云梯,在鞑子看来除了他们自己,其他人的命都如猪狗一般随时可以舍弃。”
此时的豪格看着蒙古骑兵不断的被己方驱赶到明军阵前,不断的被一阵阵排枪打死。脸上露出了狰狞而快意的笑容。
“哈哈哈……这就是胆敢反抗咱们的下场!”
看着蒙古骑兵不断的倒在明军阵前。豪格的心里说不出的痛快,刚才他吃了那么大的亏。现在总算是出了口恶气了,虽然不能对明军造成重创,但能看到他们自己人打自己人也是不错的。
此时的娜木钟等人已经在巴尔特的护送下来到明军的侧翼,娜木钟等几位福晋和将领更是被护送到了大阵的中央。娜木钟不顾巴尔特的阻拦。策马急驰到岳阳跟前下了马跌跌撞撞的跑到岳阳跟前几乎是带着哭腔哀求道:“岳将军,您行行好,请您就放过我们那些蒙古勇士一条生路让他们进来吧!”
岳阳将目光从前方收回来,看向了娜木钟。此时的娜木钟早已没有了昨天那股英姿勃发的气质,如花般的脸上沾满了泪水和尘土,看起来白一块灰一块就象个大花脸似地。
看着哭得犹如梨花带雨般的娜木钟,岳阳强忍住心中的不快冷冷的说道:“多罗大福晋。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知不知道,若是我让开大阵让你们的人进来的后果是什么你知道吗?如果你不明白我就告诉你,后果就是我们会导致全线崩溃,咱们会全部死在这里!”
岳阳的话冰冷的飘荡在半空。不断的刺激着所有人的心灵。其实这个道理娜木钟又何尝不明白呢,只是作为如今察哈尔部落的当家人,她自然不忍心看到自己部落的战士就这样遭到屠杀,她会这么祈求岳阳也是心里存着一份侥幸,希望能把部族里所剩不多的战士给保存下来。
看着岳阳冰冷的脸庞,娜木钟不管继续哀求,她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巴尔特。但是巴尔特却只能是苦笑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身为将领的他比娜木钟更清楚战场的残酷性。他低声对娜木钟说道:“大福晋,如果是我换做是我,我也不会冒着全军崩溃的危险吧一支溃军放进来,岳将军这么做是对的。”
或许是听到了巴尔特的话,岳阳把脸转了过来淡淡的说道:“原本我还以为成吉思汗的子孙再怎么不堪也应该有几分血性,没想到堂堂六千骑兵竟然被只有他们一半兵力的女真人杀得落荒而逃,他们宁愿死在我们的枪口下也不愿意转过身去和身后的鞑子拼命,这到底是为什么?谁能告诉我?难道说昔日纵横天下的蒙古铁骑已经堕落到如此不堪的境地了吗?”
岳阳的声音不大,却几乎让在场所有的蒙古人都羞愧到恨不得把头缩进裤裆里。
说到这里,岳阳也轻叹了口气,刚才的事情其实他也看在眼里。按理说这些蒙古骑兵不应该是如此不堪的,若不是他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也不会这么狼狈,但是他们接下来的表现却让岳阳很是失望,相比起他那位便宜老丈人科尔沁部落,察哈尔部落确实差了一大截,难怪历史上后金大军一到,娜木钟等人立刻上杆子的主动投降呢。
不过若是察哈尔部落的士兵全部战死也不是岳阳希望看到的,他对着旁边一名传令兵低声说了几句,传令兵立刻便领命而去,很快在他们身后的便响起了一阵尖锐的军号声。
随着这阵军号声,位于大阵最后方的两个方阵开始移动了,两个方阵朝朝着蒙古骑兵溃退来的方向以正常人步行的速度朝着前方进行移动,而且他们一边行进一边喝令那些溃退下来的蒙古骑兵从他们的旁边绕过去。蒙古兵也不都是傻子,吃了一阵枪子后也学乖了,听了明军的喊话后也乖乖的从他们旁边绕了过去,和他们的同伴会和去了。
而明军这么一动立刻就被豪格察觉到了。
“这些明军想干什么?”看着缓慢朝自己走来的明军方阵,豪格先是一愣,随即立即就明白了,“他们想要把这些蒙古人给救下来!”
“哼……哪有这么好的事情,真当我们女真勇士是吃素的么!”豪格立刻就意识到了明军的意图,他立刻指挥着骑兵分成了两队,一左一右的朝着明军两个方阵包抄过去,很显然他是打算趁着这两个方阵的明军前出的机会吃掉他们。
后金军的举动自然也被跟随着明军方阵前出的顺宝看在眼里,他一边大声喝令那些溃退的蒙古骑兵从他们的旁边绕过,一边喝令方阵停下来,一排排的火铳手将火铳从肩膀上取下,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从侧翼绕过来的后金骑兵。
“呜呜……哇哇哇……”
这些金骑兵依旧沿用着他们古老的习俗,高喊着谁也听不懂的话进行冲锋,此时的他们信心满满,在他们看来这次他们一定能把这两个敢从大阵里跑出来的明军一口吃掉。
一名牛录高举着硕大的马刀大声喊着:“女真的勇士们,冲啊!杀死那些下贱的尼堪!”
“杀啊!”
“杀死他们!”
无数的女真骑兵怪叫着朝明军方阵冲了过来。
看着后金骑兵气势汹汹的模样,顺宝冷笑了一声大声喝道:“第一排举枪!瞄准!开火!”
“砰砰砰……”
一阵震耳欲聋的枪声响了起来,许多冲到距离他们两百多步距离的后金骑兵纷纷被威力强劲的铅弹打得人仰马翻,那名冲在最前面的牛录直接就被一颗铅弹击中了脖子,铅弹带着呼啸的声音钻进了他粗壮的颈部,随后在强大动能的带动下将他的脖子搅了个稀烂,这名强壮身体的牛录便一声不吭的跌落下了马背……
第二百二十八章 空欢喜一场
“砰砰砰……”
随着阵阵有节奏的枪声响起,不断有后金骑兵被击落下马,随后又被后面涌来的同伴踏成了肉酱。
“快……冲上去,杀死他们!杀死他们!”
看着不断落马的骑兵,豪格看得目眦欲裂。女真人口本来就不多,每一名合格的战士都是后金国宝贵的财富,因此在一般的战斗中女真人都是驱使如朝鲜人、汉人、蒙古人等炮灰兵种先行打冲锋,待到消耗了敌军的实力后他们这些八旗旗丁这才上阵做最后一击。可今天由于执行的都是突袭的任务,因此豪格带的都是女真自己的精锐,看到八旗勇士们连对方的跟前都没靠近就被击落下马,豪格的心都在滴血。
“冲上去,杀死他们!”狂怒之下的豪格此时也顾不上心疼本族战士的性命了,他发了狂一般催促着这些本族的精锐冲击着这两个方阵。
不得不说豪格的攻击确实起到了一些效果,三千多名骑兵轮番朝着两个方阵发动进攻,确实给顺宝带来了很大的压力。在豪格不顾伤亡的疯狂攻击下,前膛枪的缺点也开始显露了出来。
由于刚才明军已经对蒙古溃兵进行了长时间的阻拦射击,现在又要用急速射来对付后金骑兵,频繁的射击也导致枪管有些发烫发红,火铳手们不得不放慢了射击速度。
而正在指挥士卒们射击的顺宝听到方阵里的枪声渐渐放缓,他的脸不由得板了起来正要发火。
正在顺宝要发火的时候,一名负责指挥方阵的千总匆匆跑到顺宝跟前请示。“大人,不少士卒的枪管已经打红了,咱们怎么办?”
顺宝心中一惊,扭头往旁边火铳手的身上一看,发现一些军士手中的火铳枪管已经打红,火药刚倒进去瞬间就被高温引燃,根本就没法继续射击。他心中微微一惊,随即强按住心中的不安大声喝令道:“慌什么,枪管打红了你们还有刺刀!岳大人也说了,只有敢于刺刀见红的军队才是好的军队,岳大人正在后面看着咱们呢,命令所有人上刺刀!”
“唰!”一声声金属撞击声响起,方阵里所有的火铳手们立刻把腰间的刺刀罢了出来插进了枪头上,方阵里一时间响起了阵阵清脆的碰撞声。
火铳手们的射速一放缓,指挥进攻的豪格立刻就察觉到了,欣喜若狂的他立刻高声喊了起来:“后金的勇士们,那些明狗已经没有火药铅弹了,马上冲上去,加把劲杀死他们!”
“杀……”
“冲啊……”
豪格的命令传达下去后,后金骑兵们又重新回复了斗志。就在刚才那几轮的冲锋里,他们至少损失了三四百名人,按理说打仗死人那不是啥新鲜事,可这些人死得也太憋屈了。一身的武艺丝毫没有得到发挥,那么多人就这样白白的倒在了冲锋的路上,而对方只是在前方轻松的扣动手中的扳机,一颗颗廉价的铅弹就会飞过来轻易的夺走他们的性命,这样的死法确实让人感到窝囊,现在看到对方的射速竟然放缓,这些战争经验丰富的女真骑兵立刻便意识到机会来了,所有人立刻又加快了速度朝着方阵扑了过来。
“大人,鞑子冲过来了,咱么办?”一名千总看着前方加快速度冲来的后金骑兵,急得满头大汗。虽然方阵里火铳手们都受过刺杀训练,但步兵就是步兵,在平原上和骑着战马呼啸而来的骑兵进行面对面的肉搏那是非常危险的。
“怕什么!”顺宝瞪了这名千总一眼骂道:“士卒们身上的万人敌都是吃干饭的吗?赶紧命令士卒们竖盾牌、点燃火把,准备投掷万人敌,咱们跟鞑子拼了!”
“是!”
这位千总接到命令后也红了眼,作为已经中级军官,他自然知道步兵和骑兵玩肉搏的下场,现在火铳是暂时不能发射了,那就只能玩万人敌了,好在深受现代军事熏陶的岳阳对手榴弹情有独钟,硬是规定了在作战时每名士卒的身上必须要佩戴三枚万人敌,两斤多重的万人敌虽然不能靠臂力投得太远,但扔个二十步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很快方阵里便亮起了熊熊的火光,站在前排的火铳手们准备开始了投弹。
隆隆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借助于战马的速度,后金骑兵在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就冲到了距离方阵六十步的地方。
“放箭……”
随着为首的一名牛录大声下令,骑在战马上的后金骑兵们纷纷弯弓搭箭朝着前方射了过去。
“当当当……”
在一阵强烈的金属撞击声中,女真骑兵的箭镞和方阵前的重盾相遇了。
女真八旗的骑射功夫还是很过硬的,尤其是他们的强弓,虽然射程不远,但长达三寸的铁质的箭镞却是沉而有力,穿透力很是惊人,能在五十步的距离上轻易的穿透一般的铠甲。但那只是一般而已,应州军们的火铳手们穿戴的可是重达三十多斤的用高强度精钢打造的哥德式铠甲,防御力是可是很惊人的,再加上第一排的火铳手们还竖起了一面面高达一点六米的重盾,因此第一轮箭雨下来真正被射伤的人火铳却很少。
“投弹!”
在躲过第一轮箭雨后,方阵里便四处响起了军官们的命令声。
“冲进去,杀死他们!”由于骑兵的冲刺速度是很快的,因此在射完一轮箭雨后,骑兵们纷纷将长弓插到弓套上,随后抽出了兵器准备对前面近在咫尺的明军给予最强的一击。他们都坚信,只要能冲到明军阵前,这个看起来并不是很大的方阵很快就会被他们摧毁。
就在这时,冲在最前面的骑兵突然看到明军的方阵里突然飞出了许多黑乎乎的东西,这些东西很快就落在了他们的前面,一些眼尖的骑兵发现这些圆柱形的东西一边在地上滚动一边还冒着青烟。
“不好!”
虽然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但后金骑兵们并不会认为明军会把什么好玩意扔给自己,虽然心中大感不妙,但此时的他们已经没法停下来,因为一旦停下来等待他们的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被后面涌来的同伴踏成肉酱。
“疙瘩……疙瘩……疙瘩……”
战马依旧飞快的向前冲去,纷飞的马蹄有力的踏在了土地上,溅起了一地的尘土和野草。就在第一批后金骑兵冲到了明军方阵不足二十步的地方时一连串的爆炸声突然响了起来。
“轰轰轰……”
第一批五十多枚万人敌在距离方阵前十多到二十多步的距离上连续爆炸起来,巨大的爆炸声伴随着强烈的冲击波和弹片以超越声音的速度向四周飞散,那些争先恐后的朝着明军阵前扑来的骑兵们被炸得人仰马翻。即使是没有中弹的战马在突然听到剧烈的爆炸声在后也突然受了惊,不少战马甚至在阵前胡乱跑了起来。
“轰轰轰……”
即二连三的爆炸彻底让正在冲锋的战马炸了窝,懂马的人都知道,受惊的战马是很难控制的,当受了惊吓的战马在阵前四处乱窜时,原本还算有序的进攻队形立刻就乱了。整个队伍中做什么的都有,有努力往前冲的,有撞到同伴跌落下马的,有努力控制受惊的战马试图让它安静下来的,当所有人都乱成一团的时候原本所谓的进攻便成了一个笑话。
顺宝也是第一次在野战中大规模的使用万人敌,看到效果竟然这么好,连他都被惊呆了。不过他只是呆了这么一下,转瞬间就被一股狂喜所代替,意识到了万人敌的威力后,他立刻下达了命令。
“开来人,继续投弹!绝不能这些鞑子回过神来!”顺宝嘶声竭力的大喊着。
“轰轰轰……”
黑火药爆炸时的硝烟是非常大的,很快战场上便被一股股青色的浓烟笼罩了起来,连续的爆炸声和浓浓的硝烟把正在进攻的后金骑兵弄得狼狈不堪,这个时候他们别说是进攻了,能安抚住胯下受惊的战马就不错了。
连续的爆炸大约持续了七八分钟这才慢慢停了下来,等到爆炸声完全停下来后,豪格这才才好不容易安抚住胯下的战马。此时的他气得是七窍生烟,正当他想要继续下令骑兵进攻时,前方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豪格也算是究竟战阵的人了,一听到马蹄声传来的方向,他立刻就意识到这绝不是来增援自己的,应该是明军的骑兵。
“主子,明军杀过来啦!咱们怎么办?”一个戈什哈有些慌张的跑到了他的身边大声问道。
“闭嘴,要镇定!”看到这名戈什哈慌乱的样子,豪格就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给了他一马鞭。
不过他虽然生气,但也知道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透过浓浓的硝烟看到前面那些朦胧的骑兵的身影,豪格知道这次想要全歼这两个明军方阵的想法又落空。他再一次看了前面的明军方阵一眼,恨恨的说道:“传我将领,撤军……”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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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服软的娜木钟
伴随着马蹄声传来的还有一阵阵高声的嘶喊,随着豪格撤退命令的下达,一支上千人的明军骑兵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领头的正是应州军的骑兵营统领吴成枫。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二次率领骑兵和豪格交锋了。
上千名骑兵高呼着“万胜”的口号朝着依旧乱成一团的后金骑兵冲了过去,这股潮流瞬间便将不少冲得太过靠前的后金骑兵给吞噬了。
客观的说,后金骑兵的单兵素质要比应州军骑兵要高,但是打仗靠的固然是勇武,但这并不是绝对的,大军厮杀,两军的军纪、装备和士气才是最重要的因素。后金骑兵固然勇武,但此时的他们绝大多数人还未从刚才的爆炸里回过神来,胯下的战马也并未安抚好,两千多人散落在宽阔的草原上东一堆西一堆的乱成一团,在这样的状态下面对排成冲锋阵形的应州骑兵,后果就可想而知了。
看到后金骑兵被一个个击落下马,豪格的钢牙都要咬碎了,他一边在数十名戈什哈的护卫下向后逃去,一面咬牙切齿的诅咒着这支连续两次打败了他的应州骑兵。
苍凉悲戚的撤退号角在战场上不断响起,幸存的后金骑兵虽然极不甘心,但面对蜂拥而来的大明骑兵,他们不得催马朝着本阵逃去。
当豪格逃到本阵时,清点了人马后,生性粗鲁残忍的他终于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这一次他又损失了七百多名女真精锐。和上次不同,多尔衮和岳托却是奇迹般的没有开口骂他,反倒是看着明军的大阵皱起了眉头。
刚才的大战虽然由于距离太远他们没有亲眼目睹,但是一路上无数负责观察的探哨早已经将战况报告给了他们,对于这样的战果他们也很是无奈。客观的说,这一次的失败豪格并没有太大的责任,要乖就只能怪应州军那层出不穷的火器实在是太厉害了,谁会想得到他们竟然会这么不顾炸到自己的危险将万人敌扔到自家方阵前,那种巨大的爆炸声连人都要吓一跳,更何况是战马呢?
尤其战马还是一种很敏感的动物,任何太过巨大的噪音、火光或是骑手们太过激烈的动作都会导致它们受惊,而一旦战马在战场上受惊那么对于骑手们来说将士一场可怕的灾难。在另一个时空里,虽然直到二十世纪还有骑兵活跃在战场上,可那时候能上战场的战马全都是受过了专门的爆炸和枪炮声的训练,只有面对爆炸、枪声已经习以为常的战马才能上战场。而在这个热武器刚出现的时代女真人们自然不会想到这一点,而且他们也没有那个条件来对战马进行这样的训练,是以乍一碰到这样的情形立马就抓瞎了。
而就在豪格痛苦不已的时候,在大明的大阵里的娜木钟和巴尔特等人看着重新集结起来的稀稀落落的蒙古骑兵也在放声痛哭。
在蒙古骑兵重新集结后,巴尔特派人清点了一下人数,发现原本还有六千多人的部队在短短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里就损失近半,这意味着什么娜木钟再也清楚不过了,这意味着他们这个部落在至少五年的时间内只能勉强自保,任何有点实力的部落都能欺负他们,这对于已经虚弱的察哈尔部落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娜木钟和几名福晋,岳阳只是默默的看着,并没有出言安慰,在岳阳看来察哈尔部落这些骑兵刚才的表现实在是太糟糕了,糟糕到了竟然被人数只有自己一半的后金骑兵如同放羊般的驱赶,刚才要不是应州军及时开枪将试图冲击大阵的蒙古骑兵驱赶开来,恐怕连自己都得遭殃。“猪一样的队友”这句话在刚才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
此时不止是娜木钟,就连斯琴图这个曾经力主要归降后金的人也哑了,垂头丧气的站在一旁默不作声。从刚才的战斗中来看,女真人对它们哪里有一丝怜悯之情,从他们残酷的驱使蒙古骑兵冲击明军大阵的架势来看,他们分明是要将察哈尔部落置于死地啊。不过这样也好,从此以后察哈尔部落谁要是再想投降女真人的话就得好好考虑考虑了。
过了一会后,哭得眼睛肿得如同桃子一般的娜木钟睁着迷蒙的双眼对岳阳泣声道:“岳大人,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我们察哈尔部落全都听您的!”
娜木钟这句话一出口,岳阳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会这才笑道:“多罗大福晋,这次您不再考虑要归顺女真人了?”
娜木钟的脸色一悲,恨声道:“女真人视我察哈尔部落如猪羊,屠杀了我们无数勇士,我们岂能归顺这些残忍的屠夫。”
娜木钟的话出口后,所有察哈尔部落的贵人和福晋都默不作声,很显然刚才女真人的举动已经让他们彻底寒了心。
岳阳点了点头,面色也缓和了下来:“既然如此,那么从现在起咱们就是并肩作战的盟友了,既然是盟友那么我们自然会尽到盟友的义务,贵部落有困难我们自然是要帮忙的。”
听了岳阳的话,娜木钟和周围察哈尔部落的高层对视了一眼,原本略显紧张的神情也松了下来。如今的他们已经被女真人杀怕了,要是岳阳此时再抛弃他们,他们就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即便是女真人不来攻打他们,恐怕用不了多久他们也会被其他闻讯而来的蒙古部落给吞并掉,如今的察哈尔部落实在是经不起任何的打击了。
正在岳阳说话间,前方又响起了一阵高亢的号角声,经过了刚才一役,多尔衮和岳托终于不再玩什么手段了,他们明白,面对严阵以待的应州军,他们除了硬攻别无他法,毕竟战争说到底打的还是实力,任何谋略都要建立在相应的实力上。
面对岳阳这样的对手,岳托和多尔衮也使出了全身的解数。他们不但从后面的辎重队伍里调来了盾车、重盾,而且还把那些炮灰兵种也掉了过来。这些炮灰兵种包括了依附生存的朝鲜、蒙古等仆役和辅兵,他们和后金马甲、步甲、死兵等兵种一起朝明军大阵攻了过来。
随着无数声低沉而又高亢的号角声,一辆辆盾车在炮灰的推动下朝着应州军大阵缓缓前进,在盾车的后面则跟着手持重盾的辅兵和一名名弓箭手。
看着前面犹如铺天盖地般涌来的后金兵马,站在岳阳身边的蒙古诸位福晋和将领脸色开始变了起来。斯琴图不由得颤声道:“岳……岳将军,女真人这是打算一举灭了我们啊,我们该怎么办才好?”
岳阳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女真人要来送死,我们将他们打回去就是了。”
斯琴图不禁气道:“打回去……你说的倒是轻巧……哪有那么容易的。”
女真人的悍勇早就在斯琴图的心里生了根,此时乍一见到仿佛是铺天盖地涌来的兵马她的心立刻就慌了起来。
“轰……”
随着岳阳的话音落下,前方很快就响起了一阵隆隆的炮声,原来是岳阳布置在阵前的那十二门六磅红夷火炮开始发威了。
明军开炮后,正催促着辅兵们加快速度的一名甲喇章京立刻就看到却见明军步兵战阵那边腾起一道道烟雾,一枚枚圆滚滚的铁球直奔他们而来,恶狠狠地打在自己的阵中,铁球落地后依旧不断的蹦蹦跳跳,打得人手马蹄横飞,直接滚开一条血路。
火炮的威力是巨大的,在火炮面前,无论是如何勇武的人也要低下自己高傲的头颅。这些火炮一轰过来,立时就在后金军中造成一阵骚动,加上那些受伤兵丁或马匹的嘶叫惨嚎,更严重打击了这些后金人马的士气。
这名甲喇章京拼命的对周围大吼,“不许乱,全都给我镇定,有乱动者斩!”
此时的后金军已经推进到了距离明军不足五百步的地方,在这个距离上应州军的火炮已经可以轻而易举的击中他们。
炮营的千总高举着军刀嘶声竭力的大喊道:“开炮!”
震耳欲聋的炮声响起,三十二门虎蹲炮,十二门红夷六磅炮一齐开火,在一大群炮弹的呼啸声中,几十颗大小各异铁球劈头盖脸地往后金兵的阵中砸去,砸得他们更是一片哭爹喊娘,原本排列整齐的阵形硬是被密集的弹雨扫开一条条血路。特别那几门红夷六磅炮,它们随炮打出的十几个六磅重的铁丸更是杀伤力巨大,任是谁被擦着碰着不是缺胳膊就是断腿。
看着己方军中的惨状,在后面掠阵的多尔衮脸色变得一阵惨白,他死死的盯着前方呢喃道:“应州军火器竟然厉害至此?”
岳托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吸了口充斥着淡淡硝烟味的空气,脸上尽是一片苦涩。
就是这种感觉,这种感觉他去年的时候就已经在浑源州城下尝过了一遍,今天他又闻到了这种味道,这是一种苦涩中带着血腥的味道。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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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纠结的多尔衮
不提满嘴苦涩的岳托,第一次看到应州军作战风格的多尔衮也是看得满脸的呆滞。
面对应州军火炮的攻击,没有炮火掩护的后金军唯一能做的就是加快速度,只要能冲到对方跟前自己就不用再忍受对方炮火的攻击了。
在军官们的严令下,大量的辅兵跑到了盾车后面一起帮忙推车,另外手持重盾的辅兵也吃力的高举着重盾开始跑步前进,他们都明白,停留在这里的时间越长,那么他们受到的攻击就会越多,想要活命唯一的办法就是用最快的速度冲上去。
要说后金军还是很有勇气的,虽然头顶上不时有带着呼啸的铁球飞过,身边也不时响起同伴凄厉的惨叫声,可严酷的军法和军官们的喝骂还是迫使得他们咬牙前进。
但是他们的噩梦还没有结束,当他们推进到明军方阵前两百多三百步的距离时,随着方阵里传出一声大喝,一阵阵枪声伴随着白烟又响了起来。一颗颗铅弹如同闪电般扑向了他们。
“砰砰砰……”
雨点般的铅弹不断的朝着后金军飞去,将盾车和重盾打得啪啪作响,在这个距离里虽然铅弹还不能有效的射穿后金军手持的重盾,但是巨大的冲击力还是将手持盾牌的辅兵们打得狼狈不堪,不少人人只觉得手臂都被打得发麻。更有一些没有掩护好的倒霉蛋直接被铅弹击中,威力强大的铅弹直接将他们打得血肉模糊。
话说多尔衮也算是女真人里目光比较长远的人,他的谋略在努尔哈赤的几个儿子当中也算是一等一的,比起皇太极也不遑多让,这点从他一见到岳阳所部配备的米尼式火铳后就认为这种火器将来一定能对女真人构成威胁这件事上看出来,他的目光是非常敏锐的。
不过多尔衮虽然有一定的战略目光。但他身为这个时代的人自然也有一定的局限性,他也从未想到过一旦这种火器被集中起来大规模使用时会迸发出这么大的威力。后金军队所使用的进攻队形是女真人在数十年的战斗中总结摸索出来的战斗经验。
客观的说,后金的高层是比较重视火炮的,这点从皇太极对投靠过去的孔有德、耿仲明等人就能看出来。但是对于火铳。后金高层却又是另一番态度了。在以往和明军的战斗中,尽管明军也装备了大量的火铳。但明军的火器不但射程短、威力小不说,而且那些制造局做出来的火铳质量还非常之差,火铳手们在开火时常常会伤到自己,所以到后来明军干脆就拒绝使用火器。即便是勉强使用了火铳手们在开火时往往是闭着眼睛乱打一气,因此也造成了女真人在谈起明军火器时都是一副鄙视的神情。
多尔衮作为女真人中较为有远见的人,虽然也认为米尼式火铳威力确实不俗,将来必定会在战场上大放异彩,但他也从未想到当成百上千支火铳一起开火时威力竟然会如此惊人。
看着不断倒下的后金军士,多尔衮对岳托长叹道:“没想到应州军火器竟然如此犀利,岳托……你去年败得实在是不冤啊!”
听了多尔衮的话。岳托没有说话,只是眼睛却有些湿润了。由于去年在浑源城下的失败而导致了镶红旗损失了数千精锐,这大半年来他一直遭到了后金高层的质疑,要不是皇太极对他还不错并没有拿下他的心思。他这个镶红旗旗主的差使恐怕早就被皇太极给撸掉了。
多尔衮又看了一会,眉头却愈发的皱了起来。此时后金军虽然又凭借着盾车和重盾的掩护往前推进了一百多步,但由于距离越近明军的火铳威力就越大,不少辅兵手中的重盾由于中的铅弹太多已经到了濒临破碎的风险,更有甚者,一旦重盾被损毁后,那些明军火铳手们便会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般将跟随在它们身后的那些弓箭手和步甲撕成碎片。
“不能在这样下去了,这样的仗我们是打不起的!”多尔衮的脸色变得愈发的难看起,嘴里不停的囔囔的说着什么。其实不止是他,就连向来以性情凶狠著称的豪格此时也像是霜打得茄子焉了,应州军火力之凶狠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跟这支军队相比部署在山海关一带的那支号称大明战力第一的关宁铁骑和辽东精锐就像是笑话。
岳托同样也是面露苦涩,原本以为这次远征察哈尔部落之旅是个美差,毕竟他们的带头人林丹汗已经死了,剩下的一群孤儿寡母的那根本就不算个事。不只是他,就连后金上下也是这么认为的,是以皇太极此次很是罕见的派出了三名各怀鬼胎的重量级的人物,这倒不是说他们对察哈尔部落有多重视,而是纯粹的来抢功劳的。
皇太极派豪格这次来纯粹就是来镀金的,自己则是来立功赎罪的,多尔衮则是来抢功的,毕竟谁都不会认为由几名寡妇率领的几千残兵能有多大战斗力。可现实却狠狠的扇了他们三人一记耳光,谁也没想到应州军竟然会出现在这里,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强横姿态跟他们干上了。
明军的阵前,炮营千总赵永新站得笔直,手中拿着一把军刀四处走动嘴里还大声的喊道:“赶紧清理炮膛,装弹!”
随着赵永新的命令,炮手们也开始忙碌起来,一名炮手拿着一根前段缠绕着布条的长杆伸进炮管用力来回清理炮膛,清理干净后另外两名装填手也跑了过来,他们一个抱来了火药包撕开后将火药倒进了炮膛里然后用木棍垒实,随后另一个装填手则抱着一枚六磅重的弹丸放进了炮管,最后引出了一根火绳,随后周围也纷纷传来装填完毕的报告。
看到周围二十多门红夷火炮都装填完毕,赵永新举起了军刀大声喝道:“开炮!”
一名炮手拿着火把将火绳点燃,随后几名炮手迅速退到了火炮后方十多步处。
“轰……”
一声巨响,硝烟弥漫,沉重的火炮腾越天空,然后重重摔落下来,随后立刻便有炮手朝火炮跑去后将它重新瞄准兵固定在炮架上。
看着一枚枚弹丸呼啸着划破空气朝着后金军落去,赵永新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赵永新原本是边军的一名炮队把总,因不满大明军中的诸多陋习而当了逃兵,后来被岳阳招到了麾下依旧干他的老本行。
来到岳岩军中后,赵永新很是欣喜的发现岳阳所配发的火炮比起此时大明军中的火炮要更加先进。
原本铸造火炮最好的材料本应是青铜,但青铜太过昂贵,是以一般军中所用的火炮多为铁铸。但铁铸的火炮有一些很明显的缺点,由于此时铸炮多用生铁,因此炮膛内多蜂窝涩体,难以铲磨,炮弹施放缓慢。更要命的是生铁铸造的火炮重量非常沉重,比如此时大明的红夷十二磅炮,炮重达到了惊人的四千斤,非常的笨重难行,很难随军行动。即便是有些明军中使用的红夷六磅炮,竟然也有重达三千斤的,这对于急需火炮支援的明军来说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但是赵永新竟然在应州军里看到的火炮竟然使用熟铁所制造,一门六磅红夷火炮竟然只有不到八百斤,将它放上炮架后两匹马便可以很轻松的拖着它行军,这对于看惯了动不动就重达数千斤火炮的赵永新来说自然是一个大惊喜。这种熟铁打造的火炮不仅炮身薄炮膛宽,没有炸膛之忧,而且装填的炮弹也可以很大,射程也更远。
“赶紧装弹,准备发射!”
赵永新和他的炮手们拼命的朝着后金军发射炮弹,前面的后金军自然就倒了大霉,一名接一名的士兵弹丸击中后变成血雾,一门又一门的盾车被砸成了破烂,惨重的损失让多尔衮和岳托心疼得心中直滴血。
好几次多尔衮都想下令撤军了,但当他看到距离距离明军阵前越来越近的后金勇士他又生生的将撤退的命令咽了回去。
“等冲到敌军阵前就好了,届时勇士们就可以用手中的强弓给那些懦弱的汉人狠狠的教训了。”多尔衮不住的安慰自己。
最后,时间一点点过去,当顽强的后金士卒们终于冒着重大的伤亡推进到距离明军阵前七十步左右的距离时,就连多尔衮这样沉稳的人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终于可以教训那些该死的明军了。
到了这个距离,那些冒着危险终于推进到明军阵前的盾车也停了下来,此时能抵达到明军阵前的盾车约有三十多辆,当盾车停下后,无数手持强弓的弓箭手们纷纷从盾车后跳了下来,他们弯弓搭箭准备给那些明军一个狠狠的教训。
但是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了女真人的意料,当这些弓箭手们正准备弯弓射箭的时候,一阵黑乎乎的东西从明军方阵中飞了出来,如同雨点般落在后金的进攻队形了。
“轰轰轰……”
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在后金军中响起,伴随着一阵阵黑烟和爆炸声,无数各种形状不已的弹片在强大动能的推动下四处飞溅,它们轻易的撕破了弓箭手们身上的棉甲,将他们脆弱的肉*体撕得支离破碎。
第二百三十一章 娜木钟的邀请
当最前面的那群后金兵被爆炸的冲击波和烟雾笼罩起来后,原本性格沉稳的多尔衮再也忍不住大声狂吼了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这样?”
多尔衮虽然今年才二十多岁,但这么多年仗打下来他早就看明白了,最先冲上去的数百名弓箭手完了,这些精锐的八旗子弟再也回不来了。
“万人敌,这是万人敌!”岳托的声音在多尔衮的旁边响起,“这种万人敌我在浑源州时就曾经见应州军使用过,只是没想到这种东西竟然还能这么用!”岳托的声音里充满了痛苦、悔恨和懊恼,而一旁的豪格脸色也很不好看,刚才他眼看着就能冲进明军的方阵,应州军就是靠着这玩意硬生生的将他的骑兵给打得落荒而逃,原本就要到手的胜利就象煮熟的鸭子一般飞走了,现在这该死的东西又出现了。
自从万人敌这种明朝版的手榴弹装备到军中后,岳阳就想着如何将他的威力最大化。由于万人敌里头装的是威力较弱的黑火药,为了保证威力岳阳不得不增加了装药量。重量的增加导致了即便是臂力最强的士兵也只能投到二三十步远的距离,为了将万人敌的威力最大化,岳阳想出了用小型投石器将万人敌弹射出去的方法。
投石器其实就是缩小版的投石机,这玩意并不重,也就不到一百斤左右,一辆大车就可以装上两台到处跑。
有了这种小型投石器,万人敌就成了一种恐怖的杀敌利器,当一排排投石器将数十枚万人敌投掷出去时,立刻便在方阵前七八十步外的地方形成了一道死亡之网,任何想要通过这道火网的人都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轰……”
一枚重达四斤的加重版的万人敌在了一台刚推上来的盾车底下轰然爆炸,剧烈的爆炸和猛烈的冲击波将这台看似坚固的盾车炸得向上弹起好几米。当它重重的落在地上时这辆盾车早已裂成了好几截,里面装载的六名弓箭手也猛烈的冲击波震得七窍流血当场死去。
和这辆盾车相同命运的还有不少人,这些原本凶残的后金军士还没来得及和敌人交锋,就被来自大明的杀人利器夺取了生命。
看着在爆炸声中哀嚎的后金军士。多尔衮神情严肃的转头对岳托说道:“不能再打了。这样下去即便是咱们把所有人都填上去也于事无补,赶紧撤军吧!”多尔衮虽然用的是询问的语气。但话语中却充满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我同意,确实是不能再打了!”岳托也深吸了口气,“十四叔,咱们下令撤兵吧。”
岳托和多尔衮都是后金高层中少有的善战且谋略出众的人。看到前方的情景他们立刻便意识到如果不马上撤军的话搞不好今天他们真的要折在这里。多尔衮和岳托都赞同撤军,事情自然便没有了悬念,随着一阵阵凄厉的号角声响起,正在冒着炮火依旧冲锋的后金士兵一个个如同大赦般向后撤了下来。
但撤退的道路也不是那么平坦的,看到后女这人要撤,明军自然不会客气,那些火炮、火铳打得更欢了。当后金军好不容易撤回本阵时,看着进攻前整齐的队伍如今已经变得稀稀落落,岳托和多尔衮心疼得直咧牙。在这次发起攻击的队伍中,岳托的镶红旗和多尔衮的正白旗各占一般。出发前的三千人如今回来了不到两千,也就是说在刚才的进攻行动中他们损失了上千的人马,虽然这上千人大多是朝鲜、蒙古、汉人等炮灰兵种,他们自家损失的只有三四百人,但损失的这些人可都是旗里的精锐的,那些弓箭手、步甲和马甲哪一个不需要六七年的时间才能历练出来的,现在一下子就死了几百个,这对于人丁稀少的八旗来说可不是一件小事。
好吧,心疼归心疼,但人还得继续面对现实,多尔衮长长的吸了口气,想了想对岳托和豪格说道:“咱们不能再这么打下去了,应州军的火器实在是太厉害了,咱们要是再这么打下去恐怕即便是能突破明军的大阵咱们的人马就要死得差不多了。”
岳托也长叹了口气,“咱们先安营扎寨吧,先安顿下来再说!”
一场大战就这样平息了下来,后金军撤退了十里地在一个湖泊旁安营扎寨,看到滚滚撤退的后金大军,明军的大阵里也传来了一阵阵震天的欢呼声。
这是一场代价惨重的胜利,至少在察哈尔部落的人看来确实是这样的,在今天的这场战斗中,察哈尔部落死了近三千人,虽然后金军也伤亡了一千多人,但他们也清楚那是人家明军打的,跟他们没有一毛钱的关系,相反今天察哈尔部落的表现简直可以用糟糕透顶来形容,双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心里很不舒服的娜木钟回到部落后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在帐篷里不出来,此时的娜木钟有些凌乱了,虽然今天已经当众向岳阳表态今后以大明马首是瞻,岳阳也明确表示了会接纳他们。但娜木钟明白,要是她真以为靠着这两句承诺就能唤来岳阳的真心帮助那她也太天真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句话不止男人明白,女人也同样清楚。
“要如何才能让这个明军主将接纳自己呢?”为了这个问题娜木钟一直冥思苦着……
………………
傍晚 华灯初上
一名使者来到了明军大营求见了岳阳,并带来了娜木钟的话,邀请岳阳到娜木钟的帐篷里赴宴。
“大人,那个娘们只您一个人过去,恐怕没按好心啊,您可得地方才是。”那名使者走后,一旁的顺宝有些疑惑的说道。
“这个我到不怕。”岳阳摇了摇头,“我过去自然是要带上陈大志和亲卫过去的,那些蒙古人也不会蠢到就这样对我不利,我只是有些想不通,这个娜木钟的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第一百三十二章 弱者就要弱者的觉悟
最后岳阳还是去赴宴了,毕竟如今的察哈尔部落早已今非昔比,叫上陈大志带上几百个亲兵,量那娜木钟也搞不出什么花样来。
岳阳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但是当他在一名中年女仆的指引下带着陈大志和数百名亲兵来到赴宴的地方时,岳阳愣住了。
察哈尔部落的聚集地是围绕着一个湖泊的平原,七八万人聚集在一起的规模自然不小。尤其是以湖泊旁的帐篷最多,部落里的几位福晋和贵人就住在那里,但是岳阳被带来的地方却距离湖泊足有三四里远。
赴宴的地方既不是宽敞的大帐也不是露天的草地,更没有喧嚣的人群,他看到的只是一个非常僻静的地方和一顶小小的帐篷。
“这里就是你们大福晋请我赴宴的地方?”岳阳有些不相信的对带路的女仆问道。
“是的,尊敬的将军大人,我们的大福晋就在里面等候大人。”这名中年女仆低着头小声的对岳阳说,只是她在说话的时候还偷偷打量了一下岳阳,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
岳阳自然没有这个闲心去观察一名女仆的心理活动和脸色,此时的他被这种怪异的举动给弄得有些懵了,这个娜木钟到底在搞什么鬼?
此时呈现在岳阳面前的这顶小帐篷充其量只有七八平米,里面能放张床就和桌子就不错了,这里是请客吃饭的地方吗?
“岳大人,大福晋已经在里面恭候多时,里面请!”中年女仆又在一旁补充了一句。
“嘿……”岳阳有些好奇的打量了这名肤色黝黑相貌普通的女仆一眼,这名女仆穿着蒙古人长剑的羊皮袄短衫,脚上套着一双粗糙的羊皮靴,看起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但岳阳总觉得她的脸上隐隐透着一股不愉之色。
岳阳心里虽然觉得奇怪,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沉吟一会,朝身后的陈大志使了个眼色。陈大志会意。把手一挥。立刻就带着亲兵们把小帐篷团团围了起来,甚至还有数十名骑兵飞奔上马在一里地外警戒。
面对陈大志等人如临大敌般的举动。这名中年女仆并没有阻止,只是淡淡的看着他们。
面对这名女仆鄙夷的目光,岳阳并没有在意。跟小命比起来其他东西都不重要。
岳阳抓紧了腰间弯刀的刀柄,深吸了口气后推开了门帘走进了帐篷。没有他想象的欢迎场景,也没有什么突然冲出来的刀斧手,一切想象中对他不利的东西都没有。
帐篷里有的只是一战稍微显得昏暗的油灯,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放着几碟小菜和一个酒壶、两双筷子和两个酒杯,以及在桌边坐着的一个人。
桌边坐着的这个人岳阳自然是认识的,她就是此次邀请岳阳过来赴宴的林丹汗的遗孀,多罗大福晋囊囊太后娜木钟。
现在的娜木钟和今天上午又是不同。此时的她换上了一身轻柔的湖绿色的纱裙,头上梳了一头蒙古人特有的小辫子,就这么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岳阳,秀美的鹅蛋脸在灯光下闪耀着一丝淡淡的光晕。整个人是那么的挺秀婀娜,素淡有神,更添了几分倾倒众生的风韵。
看到岳阳呆立在一旁,娜木钟却是先说话了,只见她轻轻一笑,提起酒壶给酒杯倒上了酒柔声说道:“岳将军,你们汉人有句古话,既来之则安之,既然都进来了为何不坐下来呢?”
“大福晋,你这是?”看到这么一副场景,反倒是岳阳有些不淡定了,呆呆的看了娜木钟一会后才迟疑的问了一句。
娜木钟伸出手指了指桌子前面示意岳阳坐下,这才淡淡的说道:“怎么?岳将军难道在怕我这个弱女子吗?”
“怕你……开什么玩笑。”岳阳不禁失声笑了笑,自己也太过小心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她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自己适才确实太多多疑了,如今的自己代表的可是大明朝,她也不会天真的以为只要对付了自己就能逼迫明朝就范吧。
想到这里,岳阳很是老实不客气的在她的面前坐了下来。
岳阳刚坐下来,娜木钟端起了酒杯柔声道:“将军,请饮满此杯。”
“好!”岳阳显得很豪爽,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将军好酒量。”娜木钟赞了一声又将杯子倒满,“将军,请!”
两人是酒到杯干,一连喝了三杯酒这才停了下来。
这酒的酒劲不小,岳阳认得出来这应该是中原地区专门卖给草原那种烧刀子酒,这种酒性子烈,也很容易上头,不过却很受草原牧民的喜爱。岳阳三杯酒下肚后就感到一股淡淡的酒意涌上了头,他放下酒杯后看到娜木钟提起酒壶还要给自己斟酒,便做了个制止的手势,似笑非笑的对娜木钟道:“多罗大福晋,您今晚请我过来总不会是只是请我喝酒的吧?如果您有什么事就说罢,趁着我现在还没喝多,赶紧说出来,否则待会我喝高了之后可不敢保证还有精神听清楚您的话。”
“我……”
娜木钟迟疑了一下,她低下了头良久才慢慢的问道:“岳将军,您真的有把握保得我们部落平安么?”
“怎么,你不相信我的能力?”岳阳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不……不是这样的。”娜木钟有些紧张的看了岳岩一眼,赶紧摇了摇头,她咬着樱唇低声道:“岳将军,如今我们察哈尔部落的状况你也知道,我们的牛羊已经损失了近半、士气低落,能战斗的勇士也只剩下三千余人,可以说察哈尔部落已经到了灭族的边缘,而女真人又在一旁虎视眈眈,他们随时可以过来灭了我们。如今我只想知道,您到底要如何维护我们部落的安全?”
“如何保证你们的安全?”
岳阳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现在她总算是明白娜木钟请他来赴宴的目的了,感情她是怕明军抛弃察哈尔部落啊。
不过也不怪娜木钟会这么忧心忡忡,经过昨天和后金国的这么一战,如今的察哈尔部落可以说是彻底绝了投降女真人的意图,剩下来就只有跟着大明走一条路了,他们会这么担心也属整成。
想到这里,岳阳觉得又必须要给娜木钟吃上一颗定心丸。他想了想后说道:“多罗太后,这么着,如果你觉得不放心的话我们可以签署一份协议。从今往后,我们可以长期在你们察哈尔部落驻扎一支军队,人数不低于三千人,这支军队会负责你们部落的安全,除非是受到你们部落首领的邀请,他不会干涉你们部落的任何内部事务,这样一来你总该放心了吧?”
“在我们部落驻军?”娜木钟喃喃的自语了几句。
“驻军”一词对于现在这个时代的人来说确实是有些新鲜,不过这个词汇并不复杂,娜木钟稍微想了想便明白它的意思了。
很快,她的脸色立刻变得有些复杂起来,依她的聪慧自然不难明白若是让大明在自己的部落里驻军会对部落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往好的地方说这支军队可以保护察哈尔部落的安全,往坏的地方说就是从此以后自己部落里就多了一颗钉子,从今往后只要大明不乐意,他们随时可以捏一捏自己,甚至会给察哈尔部落产生很大的影响。
看到娜木钟变幻不定的神情,岳阳又接着说道:“还有件事咱们得事先说一下,毕竟先小人后君子嘛!这支军队既然是负责保护你们部落的安全,那么这支军队驻军在这里所产生的一切自然就得你们察哈尔部落来出,如果你们没有银两,也可以用皮毛、马匹和牛羊来等价交换也是可以的。”
“等等……”娜木钟实在是有些忍无可忍,她杏眼圆睁的瞪着岳阳喝道:“你怎么能这样,你们派一支军队驻扎我我们部落也就算了,怎么连银子也让我们部落出,你们不嫌太过份了吗?”说到这里,娜木钟的话语里已经带上了哭腔。
娜木钟此时感到委屈极了,她从未见过这么无耻的人。强行派一支军队驻扎在自己家里也就算了,连这支军队的驻军费用也要由自己出,这种举动已经不能用无耻来形容了。
“过份?不会啊!”岳阳也瞪大了眼睛:“你要搞清楚,我们是在保护你们的安全啊,难道你们不应该出驻军费的吗?”
岳阳也感到很不解,从另一个时空中长大的他对这种事情可谓是司空见惯的。后世的美国佬在日本、朝鲜驻军不就是这样吗,军费可都是有当地的政府承担的,也没见日本人和棒子有什么反映啊,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成了无耻了呢?
对此很不理解的岳阳很是强硬的说道;“这事是不能变的,如果你们不愿意,那么我也可以不在这里驻军,但是由此产生的后果就由你们自己负责!”
这话纯粹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虽然他很明白娜木钟此时的处境,但却并不打算改变自己的做法,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弱者就应该有弱者的觉悟。
第二百三十三章 大功告成
看着岳阳的神情和听他说话的语气,娜木钟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大明可以不没有察哈尔部落,但是察哈尔却离不开大明,一旦大明军队离开,察哈尔部落即便不被后金灭掉,也会被周围那些早就虎视眈眈的蒙古诸部给吞并,草原上讲究的就是弱肉强食,换做察哈尔部落也是一样,对于这一点从小就在草原长大的娜木钟是最清楚的,只是她最担心的是如何保证明军不会对察哈尔部落有歹心呢?
娜木钟又看了看面前这位年轻的大明将领,昏暗的油灯下,这名明军将领就这么坐在自己面前。他有着蒙古男人所缺乏的白皙肤色,年轻而略带清秀的面庞上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英气。
“这个男人很强健,而且也很有权利,他可以保护察哈尔部落。”这是此时娜木钟心里产生出来的一个的念头。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来为部族做出牺牲吧。”
想到这里,娜木钟莹莹站了起来,迈着修长浑源的长腿走到岳阳旁边坐到了他的旁边,顿时一股属于成熟妇人所特有的那种浓郁而又沁人心脾的幽香传入了岳阳的鼻中。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一幕,丝毫没有心里准备的岳阳有些呆了。这算什么,美人计吗?
岳阳是呆了,可作为当事人的娜木钟却更是紧张得心都要从胸口跳出来。
只觉得心头如同一只小鹿在跳的娜木钟偷偷看了眼岳阳,看着一脸惊愕的她娜木钟心中暗骂这个假正经的家伙,人家都这样主动了,你还要人家怎么做?
“大福晋,您……您这是……”岳阳有些结结巴巴的问道。
“你还装!”此时的娜木钟简直恨不得在这个家伙的身上狠狠的咬上两口,自己都这样明显的暗示了他还在装正人君子。
不过娜木钟作为一个熟得不能再熟的成熟妇人。自然知道该豁出去的时候要拉得下脸。她扬起红得几乎要滴血的俏脸,神情凄然的说道:“岳将军,察哈尔部落的情况您也知道了,如今我们随时都有灭族的危险。承蒙将军不弃。愿意派遣驻军帮助我们渡过难关。察哈尔部落是个穷部落,没有什么好东西报答将军。娜木钟思来想去只有自己这具身子了,希望将军不要嫌弃……”说完,娜木钟盈盈站了起来,伸出纤纤玉手在衣领和腰间轻轻一扯。身上的纱裙立刻如同瀑布般滑落在地,顿时一副雪白无暇晶莹如玉的身体便出现在岳阳的面前。
岳阳承认,在这一刻他整个人都呆滞了,所有的思维仿佛都停顿了下来,脑子也停止了转动,此时的他眼中只有这个美丽的妇人。
岳阳并是个鲁男子,已经有了三个媳妇的他对于男女方面的经验并不陌生。但他还是被眼前这句耀眼的酮体给牢牢吸引住了眼球。
从小就生长在部落首领人家的娜木钟,自然不用象一般的蒙古姑娘一般出去牧马放羊,加上天生丽质的原因,她不但容貌秀美。肤色更是极为白皙,此时在昏暗灯光的照耀下几乎如同陶瓷般透出晶莹的光泽。丰满而又险峻的双峰,丰腴的小蛮腰和修长雪白的大腿构成了一副无比诱人的画面。
面对这种情况,能拒绝的只有那种如同柳下惠一般的正人君子或是皇宫里出来的太监。很可惜岳阳两者都不是,所以他堕落了。
在强大诱惑和酒精的刺激下,岳阳豁的站了起来,他死死的盯着娜木钟,眼中流露出了如同野兽般的光芒。这种光芒对于娜木钟来说并不陌生,就在去年林丹汗死后她便时不时的在部落里某些人的眼中看到这种光芒,虽然这些人隐藏得很好,但并没能逃脱身为女人的她那天生的敏锐直觉。
但是令娜木钟感到奇怪的是,对于平日里那些窥探自己的目光她会产生一种有种的恶心和厌恶感,可在今天这位年轻的明军将领身上她并没有产生这种感觉。
“难道自己真的是一个坏女人吗?”娜木钟心里产生了一丝惶恐和害怕。
在这种情绪当中,娜木钟感到自己被一个强有力的臂膀抱了起来,随后她又感到对方抱着自己走向了里面那张小床的位置。
“砰……”
一声沉闷的轻响,娜木钟被轻轻扔到了小床上,随后一句年轻而又强壮的身体便掩了上来,小小的帐篷里很快便响起了一阵阵娇喘和呻吟声,这个声音由小到大,很快就和沉重的喘息声构成了一副逾越的交响曲……
……………………
时间慢慢的过去,天亮了,岳阳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他的第一个感受就是怀中仿佛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在压着自己。他伸手一摸,一阵触手可觉的柔软细腻和幽香诱人的芬芳便传入了他的感官里。
此时的他立刻回忆起了昨晚的事情,原来自己真的把这个比自己大了七八岁的女人给推倒了呀。
一想起昨夜的销魂,岳阳就觉得心里又升起了一股小火苗。他低头看了看伏在自己怀里的娜木钟一眼,入眼望去某些地方又开始蠢蠢欲动。
由于床太小,两人只能相拥着才能休息,柔软的双峰紧紧压在自己胸前,初升的朝阳那淡淡的白光透过细小的窗户照射在帐篷内,漫射在整个小帐篷里,到处都湮染了一层朦胧的橘黄色。
一头披肩的长发束成一缕,象画里的女神,轻柔的遮挡住右肩和半边玉峰。左边的锁骨清晰而精致,溜圆的肩头和圆润微翘的左峰袒露着,机腹悉尼润泽,散发着釉瓷一般的柔光,令人不忍触摸心生赞叹。
虽然身上盖着薄被,但并不能遮掩得住那动人的曲线,饱满的臀线和浑圆的大腿构成了绝妙的弧线,尽显成熟女人的魅力和性感,美妇人的风韵和风情化成一片令人热血沸腾的香雾。
岳阳贪婪的看着怀中的佳人,过了一会他看到怀中的人耳脸色慢慢的变红了起来,很快就如同一块红布般蔓延开。
最后,怀中的人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美目,飞快了看了他一眼又赶紧闭上了秀目,将丰腴的娇躯缩在他的怀里。
岳阳笑笑,在她丰满的臀部轻轻拍了一下说道:“好了,天亮了,咱们也该起床了。”
“嗯……”怀中传来娜木钟那略带沉闷的声音。
两刻钟后,岳阳这才在娜木钟的服侍下穿戴并洗漱完毕。既然已经走到了那一步,两人的关系自然跟昨天大不一样。
娜木钟犹如一个新婚的小妻子般温柔的服侍着这位刚成为自己男人的家伙。
当岳阳穿戴完毕后,娜木钟咬了咬红润的嘴唇有些担心的问道:“岳……岳将军,昨天晚上你说的话会是真的吗?”
岳阳俯下了头在她秀丽的脸上轻轻吻了一下,用肯定的语气说道:“当然,我说的话自然会兑现,你们察哈尔部落的安全我们会全权负责,从今往后我还会派出商队和你们通商,双方互通有无,这样一来我相信你们部落的生活就会变得更加美好,这样不是很好吗?”
“那……我听你的!”娜木钟轻轻的点了点头。
都说女人一旦将身子交给另一个男人后,她的身心就会慢慢的被那个男人所影响。娜木钟自然也不例外,既然已经把身子交给了他,那就由他做主吧。
看到娜木钟那么乖巧的样子,岳阳也暗暗点头,和察哈尔通商是附和大明的利益的,从后世来的他深知一旦一旦控制了察哈尔部落的粮食、商品和经济,察哈尔部落离变成附庸也就不远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女强人娜木钟
有鉴于昨天夜里和娜木钟这个成熟的美妇发生了一些不得不说的故事,有些事情也被改变了。
岳阳并不后悔昨晚将这个美妇给推到,毕竟岳阳是个男人,娜木钟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熟的不能再熟的美女,既然美女已经做出了任君采摘的架势,岳阳再拿捏着装正人君子那也太虚伪了。不过岳阳毕竟还算是个有责任心的人,既然吃了人家的小猪猪,那么在某些方面适当的给人家以照顾还是应该的,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要问清楚一些事情。
“娜木钟,我记得你应该是阿霸垓部部落首领额齐克诺颜的女儿,是吗?”
“是的!”娜木钟点点,她的出身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岳阳知道这些并不奇怪。
“你的父亲现在还掌握着阿霸垓部部落的大权吗?”
“没有,我的阿布前年就去世了。”娜木钟有些沮丧的摇摇头:“我已经好些年没有回去了。”
“那阿霸垓部部落现在是由谁掌权呢?”岳阳好奇的问。
“现在掌权的是我继母的儿子扎里和,我从小就和继母关系不好,所在在我阿布去世后我和阿霸垓部部落基本就断了联系,否则斯琴图等几人哪敢那么对我!”说到斯琴图时,娜木钟的话语里满是怨气。
“看来你们部落里关系也挺乱的啊!”岳阳算是听出来了,感情这位熟女虽然以林丹汗遗孀的身份暂时掌控了察哈尔部落的大权,但部落里还是有一批人不服她啊。
娜木钟没有说话,只是用她那有些期翼的眼神看着岳阳,希望这名刚要了自己身子的男人能帮自己解决这个问题。女人就是这样,当她心甘情愿的将身子交给一个男人的时候,她的心也会随之慢慢的依附在这个男人身上。而且他们同时也会变懒。遇到事情也总是会依赖自己的男人,娜木钟虽然身为察哈尔部落的大福晋也不例外。
娜木钟的神情自然逃不过岳阳的眼睛,他失笑了一下,伸手搂住了娜木钟。将这个犹如熟透的蜜桃般的成熟酮体搂在自己怀里。在她的小嘴上亲了一下安慰道:“你放心,既然你已经决定跟着我了。我自然会帮你的。现在你先告诉我,在部落里能够和你共进退的福晋和将领有多少人?”
娜木钟依偎在岳阳的怀里,感受着身后传来的阵阵有些陌生但又好闻的男人气息,心神一阵迷醉。她想了想才慢慢说道:“现在部落里能能和我共进退的人不多。也就是乌云娜福晋、俄尔哲图福晋和巴尔特在支持我,而斯琴图则是和苏泰福晋、芭德玛瑙伯奇福晋关系较好,至于苏巴海福晋则和剩下的几名贵人则是保持中立,自从林丹汗死后,部落里的关系就一直很乱,人家一个人撑得好辛苦呢!”
说到这里,娜木钟越想越委屈。不禁伏在岳阳怀里“咛咛”的哭了起来,很快就把岳阳胸前的衣裳给哭湿了一大片。
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娜木钟,岳阳心里也轻叹了一下,看来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她想了想说道:“你放心好了。等打退了后金兵马后,我会交待驻守在这里的将领,让他多照顾你的,而且我相信有了我的支持,今后谁还敢对你呲牙也得先掂量掂量。要不然我先帮你把斯琴图那几个人给做了,省得看到她们你就闹心。”
岳阳在说这话的时候虽然用的是玩笑的口吻,但娜木钟却并不认为这是在开玩笑,看过他昨天对付后金人的狠辣手段的后,她绝不会认为这个男人会对斯琴图等人心存怜悯,这个男人要是杀起人来绝不会比女真人差。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娜木钟赶紧把皓首摇得飞快,“要是你真把斯琴图他们杀了的话部落会大乱的!”
开什么玩笑,林丹汗的几个福晋有哪个后面没有部落在支持,真要把她们一锅端的话她们后面的部落非闹起来不可,这样对自己可没有任何好处。
“好吧,随你了。”岳阳耸了耸肩膀,既然这位大福晋御姐不愿意大开杀戒,那就算了,反正量她们几个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不过待会我希望你还是要召开一次会议,然后我会在会议上宣布驻军的事,这样一来要是有人想要暗中捣鬼也得好好掂量一下能否承受后果,你看怎么样?”
“行,人家全听你的。”看到男人这样为自己撑腰,娜木钟的心里甜甜的。
太阳升得很高了,察哈尔部落的聚集地里依旧也很安静。估计是打得有些惨烈,今天那些女真人也很安静,根据夜不收来报,女真人全都呆在他们的营地里根本没有出去,只有一些探哨在营地外四处警戒。
中午时分,吃过了午餐后,部落的所有福晋和将领都接到了娜木钟的通知,要求他们道大帐开会。
午时二刻,众人全部到齐。
斯琴图依旧做到了位于左边的第一个位子上,她转头对身边的苏泰福晋说道:“哼……不知道这个女真今天又会出什么幺蛾子?昨天我们部落损失了那么多人,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办法保住我们部落。”
“不是还有明军吗?”苏泰福晋犹豫了一下后说道:“明军可是有九千大军呢,有他们在我们的安全应该没问题吧?”
“九千人?”斯琴图冷哼了一声,“等他们能把女真人赶跑后再说吧,否则别说是九千人,就是九万人也没用。”
其实斯琴图这么说就已经有那么一丝耍赖的意思了,应州军的战斗力在昨天的战斗中其实已经展现得淋漓尽致,不管应州军能不能打败女真人,但应州军的战斗力是谁都不能否认的。
“大福晋到!”正在苏泰福晋还想说话的时候,门口响起了侍卫的声音。
随着侍卫声音的落下,一身华丽蒙古传统服饰的娜木钟从门口走了进来,在她的后面还跟着一名全身披甲威风凛凛的将军,众人定眼一看,这个人不正是那位来自大明的岳将军吗?
看到这里,斯琴图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她也不是笨人,看到这样的情形她哪里不明白娜木钟已经和名过来的那名将领勾搭在一起了。
“这个贱*人!”斯琴图咬着牙盯着两人的背影在心里暗暗骂了这么一句。
其实不止是斯琴图,大帐内的其他人也全都看到了这一幕,众人的也都是神情各异,相互都看了一会,可最后还是没人说话。
就在斯琴图暗中痛骂不已的时候,娜木钟已经走到大帐中央的首座上坐了下来,并让人搬了一个座椅放在自己的旁边,岳阳也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就坐了下来,这一下众人顿时有些沸腾去起来。
和刚才不同,娜木钟将椅子搬过来让岳阳坐在自己旁边,那可就是向众人表示这位大明来的将军在部落里已经有和自己相同的权利和地位,即使蒙古人不怎么在乎礼法,但也看得出来这意味着什么。
又是斯琴图第一个站了起来,气愤的瞪着眼睛大声道:“多罗大福晋,我想问一下,这位岳将军为什么会坐在那个位置,他凭什么?”
俗话说自古以来只有累坏的牛,没有耕坏的地,昨天夜里和岳阳滚了一夜床单的娜木钟今天依旧是那么的精神焕发脸色红润,有了靠山的她恢复了以往的威严。只见她凤目含威的看着斯琴图冷声道:“凭什么,就凭他是大明派来的将军,就凭他昨天救了我们整个察哈尔部落数万牧民的性命!就凭这两点,他就能坐在这个位子上,怎么……斯琴图福晋你不服吗?”
娜木钟的话立刻就让众人哑口无言,斯琴图也只得闭上了嘴巴。好吧,就看在他救了众人一命的份上他爱坐哪就坐哪吧。
直到这时,察哈尔部落的众人才发现,今天的娜木钟和以往竟然大不相同。今天的她不但脸色红润,精神十足,神情更是带着以往所没有的自信和强势。
看着一旁威风凛凛一副女强人模样的娜木钟,岳阳实在是无法将她和昨天夜里在自己的身下婉转娇啼的尤物联系在一起。他也只能感慨,女人不愧都是优秀的演员,天生就长两幅不同的面孔。
此时的娜木钟心里甭提有多痛快了,自从林丹汗死后,虽然自己名义上是察哈尔部落的统治者,但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只是名义上的统治者而已,在部落里不知有多少人暗中不服自己。
每一次不管自己要发布什么命令时,这些人总是会跳出来反对,这种纯粹的为了反对而反对的行为实在是让她深恶痛绝,尤其是这个斯琴图,最是可恶,每次都充当反对自己的急先锋。要不是为了维护部落的稳定,不使部落陷入内乱,自己早就撂挑子不干了。现在好了,自己终于有人撑腰了,有了身边这个小冤家在旁边支持,她倒要看看有谁干反对自己。
第二百三十五章 激烈的争论
大帐里一片寂静,众人看着这位和平日里截然不同的大福晋,一时间都有些不适应,即便是和娜木钟关系很好的乌云娜福晋、俄尔哲图福晋和巴尔特等人也是吃惊不已,毕竟反差太大了。
斯琴图嘴巴动了几下,最后才撇了撇嘴道:“好吧,就算他有资格坐在这里,但是今天这个会议是我们部落内部会议,跟岳将军没有什么关系,大福晋你这样把人请来总归是不好吧?”
对于这个问题,娜木钟早有对策,她笑了笑轻松的说道:“当然有关系,今天我之所以将岳将军请来就是为了要和大家宣布一件大事,而且这件事和我们部落也有着莫大的关系。我这么说斯琴图妹子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哼!”
既然娜木钟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斯琴图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她在鼻孔里轻哼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看到和自己斗了那么多年的斯琴图终于被自己压了一回,娜木钟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她得意的看了斯琴图一眼,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其实这次我之所以将岳将军请来也是有一件大事要和大家宣布的,这件事就是经过我和岳将军的商议,岳将军终于大营从今往后将长期派一支人数在三千人左右的军队在我们部落,他们的任务就是保护我们部落的安全!”
“轰……”
娜木钟的话一出口,大帐里顿时就象烧开了的一口锅,立刻就沸腾起来。
“这怎么可能……”
“长生天啊,难道我的耳朵出问题了吗?”
“开什么玩笑,我们勇敢的察哈尔部落竟然堕落到了需要汉人来保护吗?这绝不可能!”
此时大帐内可以说是群情激荡,几乎所有人都议论纷纷。即便是平日里最支持娜木钟的乌云娜福晋、俄尔哲图福晋等众人也都对娜木钟的这个决议吃惊不已。
“这绝不可能,我们是伟大的成吉思汗的子孙,怎么能够让汉人来保护我们的安全呢!”不出娜木钟所料,斯琴图又第一个跳了出来。
“是啊大福晋。你这个决定实在是太荒唐了。这样一来我们察哈尔部落的荣耀都要丢光了,以后我们要是死了哪有脸去见成吉思汗和我们的祖先啊!”芭德玛瑙伯奇福晋也站了起来起来表示反对。
岳阳冷眼望去。大帐内的其他人虽然没有说话,但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同样的表情,看来这些人对自己要在这里驻军的反映很激烈啊。他有扫了一眼巴尔特等人,发现这些向来支持娜木钟的几个人脸上也很是犹豫和不解。
面对群情激奋的众人。向来善于妥协的娜木钟今天却一反常态的表现出了强硬的态度。她一拍椅子的扶手发出了啪的一声脆响并怒喝道:“够了,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大福晋,如果你们认为我这个大福晋没有能力带领你们走出困境,也没有能力保护好大家,你们大可把我给撤了,另外再换一个有能力的人来当这个首领,我绝没有二话。立刻就让位给他!否则就听你给我把话说完!”
娜木钟这么一说,顿时所有的议论小时得无影无踪。开什么玩笑,要是往日还好说,如今这个位子可是个烫手的山芋啊。谁接手就要做好被烫伤的准备,大家都不傻,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谁也不愿意做。
看到众人都闭了嘴,娜木钟才轻哼一声道:“都不说了吧,既然你们不说了,岳将军,还是你来说说吧。”
“好的!”
岳阳点点头,他坐直了身子用犀利的眼神扫视了周围的众人,但凡是被他眼神扫中的人无不都是心中一凛。
“好了,既然娜木钟福晋让我来说,我就姑且说一说,如果在我说完之后大家还是认为我们不应该在察哈尔部落里驻军,那么我会非常乐意取消这个决定。”
“嗯,这家伙什么意思?”一听到岳阳这句话,所有人都愣了。
看到众人的神情,岳阳心中冷笑了一声继续道:“刚才我听到有人说你们都是伟大的成吉思汗的子孙,不需要别人的保护,那好,我就问问你们,如果现在脱离我们的保护,察哈尔部落还能够生存多久呢?三天?还是十天?
我可以毫不客气的说一句,即便是女真人现在撤了兵,你们的日子也同样好过不了。如今的察哈尔部落能抵挡得住周围哪个部落的兵锋?扎哈尔部落?托雷部落?还是科尔沁部落?说句不客气的话,只要我们一撤兵,用不了半个月你们部落就得从蒙古草原上消失得无影无踪,你们这些往日里尊贵的福晋都会被人抢走,你们这些贵人也会变成人家的奴才,你们的财富、马匹牛羊也都会变成人家的战利品,这就是你们唯一的下场!”
岳阳的话犹如一把重锤重重的敲击在众人的心里,虽然不少人脸上都露出气愤之色,但却不得不承认岳阳的话确实没有掺杂一丝的水份。草原的气候是无情且残酷的,草原上的争斗也同样如此,没有了强大武力的保护,他们的部落就象是一块任人宰割的奶酪,周围的部落谁也不会放过这个趁火打劫的好机会的。千百年来,草原上的部落多得就象天上的星星一般,但他们绝大多数都在在无穷的斗争中消失了,察哈尔部落自然也不例外。
看到众人都哑口无言,岳阳继续说道:“其实我之所以答应在察哈尔部落驻军对你们也并非没有好处,首先我的驻军只负责你们部落的安全,并不会干涉你们部落的内部事务。
其次,有了我们的驻军后,我将会代表应州、浑源州以及山西北路的各个城市都会和你们进行互市。我们需要你们的牛羊马匹以及羊毛,而我们则可以为你们运来你们急需的布匹、铁器、粮食、茶叶以及各种日用品,这样一来我们不久可以互通有无了吗?你们的部落的日子也就好过多了嘛,而且我可以保证,我们和你们进行互市的时候绝对会秉承公平公正的态度,绝不会有强买强卖的事情发生的!”
岳阳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犹如在沸腾的油锅了扔了一个小火苗,顿时就熊熊燃烧了起来。
大帐里的蒙古诸人神情都有些变了,蒙古人的日子向来过得比较清贫,大草原上除了漫地的青草和牛羊马匹之外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特产。他们缺茶叶、缺粮食、缺布匹,总而言之他们什么都缺,以至于在中原很平常的一盒胭脂水粉都成了宝贝。
现在岳阳突然告诉他们,你们缺什么尽管过来说,只要用你们的牛羊马匹甚至是羊毛来换都行,而且保证价格公道,这个信息对他们而言不亚于突然从天上掉了一块大大的馅饼,把他们都给砸晕了。
但是也还是有人担心的,一名长得很是富态的中年福晋站了起来对岳阳问道:“请问岳将军,你用什么来保证交易的公平性呢?要知道这些年来你们大明的奸商可是把我们给坑苦了,什么一小袋盐就换走我们一匹上好的战马,一件衣服就换走了我们辛苦养大的羊羔,我们可不想今后也受到这样的盘剥。”
岳阳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无奈的说道:“这些东西都是以前的老黄历了,我唯一可以保证的是,今后我们会秉持公平公正的原则,并且会设立一个由双方都参与的商会来保证你们的合法利益,具体的事情我们今后再慢慢商议,还有……”
第二百三十六中章 谁来留守(二更合一)
岳阳在苦口婆心的做着察哈尔各福晋和贵人的思想工作,在距离察哈尔部落聚集地十多里外的多尔衮、岳托等人也没闲着。
豪格大着舌头的对多尔衮说道:“十……十四叔,咱们老是在这蹲着也……也不是个事啊,咱们的粮食只够吃十多天了,要是再……再不尽快拿下察哈尔部落咱们可就要断粮了。”
多尔衮没有说话,此时的他正和豪格、岳托等人席地而坐,几个人的面前放着一张矮几,埃及上有一壶酒还有一盘烤羊肉。虽然军中有不得饮酒的纪律,但对于那些特权阶层来说,这些军纪是无法约束到他们的。
由于今天并没有出战的打算,所及多尔衮三人都喝了几杯,虽然多尔衮和岳托算是有节制的,并没有喝醉,但豪格这个家伙可没有那份定力,一上午下来连喝了好几壶酒,自然是喝得有些高了。
多尔衮这个人喝酒有个特点,那就是不会脸红,越喝脸就越青。他眯着眼睛看着大帐外那有些刺眼的阳光沉默了一会才说道:“现在想要凭着我们不到一万的人马灭了察哈尔部落已经不现实,除非是大汗再给我们增兵,甚至给我们把火炮运来才行。”
“运火炮?”岳托啧吧了一下嘴巴,打了个酒嗝后才摇头:“想要派火炮哪有那么容易,咱们后金如今也就只有缴获明军的十多门红衣大炮和孔有德投奔咱们时带来的那些小火炮。那些小炮就不提了,那些大的红夷火炮动不动就重达三四千斤,想要运到这里谈何容易!”
三人说到这里,心里同时涌起一股说不出的烦躁情绪,话说多尔衮三人也算是如今后金高层里最能打仗的几个人了,可竟然同时对一名大明的将领束手束脚,要是说出去还不知道怎么丢人呢。
突然,岳托把手中的就被重重的放在桌上。发出了“啪”的一声,酒杯列成了几块,酒水流了一桌。他怒声道:“哼,当初我曾向大汗进言,我们应该打造火铳,也要组建自己的火器营,可是所有的人都以为我是在我浑源州的失败找借口,还说什么骑射是咱们老祖宗传下来的宝贝,要是丢了骑射的功夫咱们愧对祖宗,全都是他娘的放屁!
真应该把那些混蛋都拉到这里来看看。让他们看看他们说的只能放一次便成了废铁的火铳到底有多厉害!”
估计这些话岳托已经憋在心里很久了,是以今天借着酒劲一股脑的都倒了出来。而一旁的豪格却是听得满脸通红,因为他也是当初反对组建女真人自己的火器营的人之一,而且还是喊得最凶的那种。
多尔衮伸手从一旁又拿了一个酒杯放在了岳托面前幽幽的说道:“岳托,你也不用担心,在我来之前已经听说大汗准备把汉军旗分成两个旗。分别是耿精忠的汉军正白旗和尚可喜的汉军镶白旗,而且还准备把尚可喜的人马改编成火器营,想来大汗也不是没有看到火器的厉害,再等等吧。想必咱们很快也有自己的火器营了。”
“汉军旗要扩编了?”岳托愣了愣,疑惑的问道:“难道大汗就那么信任那个尚可喜?就不怕他有异心吗?”
“所以啊,大汗派了吴克善去当汉军旗的固山额真,总管所有汉军旗的人马啊。”多尔衮继续说道。
“吴克善啊……”岳托沉吟了一下。端着重新倒满了酒的酒杯慢慢的转,却是不说话。
最后一旁的豪格却打着舌头不屑的说道:“吴克善这家伙也不怎么靠得住,谁不知道他的老子寨桑如今正和那岳阳眉来眼去打得火热。
这两年科尔沁部落可以说是富得流油,那些下贱的牧民竟然都穿起了棉衣棉靴。家家都屯有粮食,还不是靠着舔岳阳的脚指头换来的,我早就建议阿玛要给科尔沁部落一点厉害瞧瞧。可阿玛就是不听我的,依我看以后他迟早会后悔的!”
听到豪格的话,多尔衮和岳托很是罕见的同时瞪了他一眼一口同时的骂道:“你闭嘴!”
过了一会岳托才长叹了一声说道:“看来我还是小看了那岳阳啊,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就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插下了一颗钉子,现在他又要插下第二颗了,十四叔,难道你就一点也没有察觉么?”
多尔衮苦笑了一声:“察觉?我就算是察觉了又怎么样?难不成还要向大汗进言铲除科尔沁部落不成?如今整个后金都知道科尔沁是我们后金最忠实的盟友,就连大汗后宫里都有两位科尔沁来的福晋,如果我们真的对科尔沁部落下了手,蒙古草原上的其他部落会怎么想?会不会引起所有人的恐慌?再说人家科尔沁部落又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咱们后金的事,不就是和汉人通商换了点粮食、食盐和茶砖吗?要是这样咱们也要打压的话恐怕所有的蒙古部落都要反叛咱们了。”
多尔衮的话一出口,就连豪格这个粗人也沉默了。别看如今的后金兵锋正盛,这两年除了在岳阳的手中吃过两次憋之外向来是所向无敌,但自家人知自家事。别看蒙古人如今早就不复成吉思汗时期的强盛,但蒙古族毕竟是一个大族,广阔的草原上生活着上百万的蒙古牧民和数十个大大小小的部落,一旦这些部落全部反对后金的话,恐怕努尔哈赤和皇太极数十年来对蒙古部落所做的努力可就要付之东流了。
最后,豪格才幽幽的问了一句,“十四叔、岳托,别的咱先不说了,我只想问一句,眼前这关咱们应该怎么过?”
多尔衮沉吟了良久,这才苦笑着说道:“还能怎么做?为今之计,我认为只有把情况如实向大汗奏报上去,请大汗来定夺了。我个人的意见就是,若是没有相应的火器和火炮掩护或是比对方多出三倍以上兵力的话,最好不要和岳阳进行作战。”
“我赞同十四叔的看法!”岳托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豪格你呢?”
看到岳托依然同意自己的看法,多尔衮把目光斜向了豪格。
“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我没有意见!”
豪格粗声粗气的喊了声,随即一把抓起了酒壶扔掉了盖子。一口气将酒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
………………
这几天岳阳的小日子过得很是滋润,由于后金军总是龟缩不出,而他也乐得清闲,他白天操练士兵巡视察哈尔部落各处领地,顺便和部落里的其他福晋贵人联络感情,对她们或是威胁或是利诱,将他们绑在自己的战车上。
而到了晚上他就跑到某个的小帐篷里享受着美人的殷勤服饰。娜木钟非常清楚自己的命运已经和身边这个男人深深的联系在了一起,因此她也毫不避讳的自己的感情,一个成熟美妇一旦向一个男人释放出自己全部的热情那是相当厉害的,如今的岳阳正在享受着这样的性福。
幽暗的油灯下。一阵阵如歌如泣的细细的呻吟在寂静的夜空下响彻着,声音很细很细,却又是那么的诱人。
最后,在一连串呜咽似地低吟中,一切都回归了平静……
岳阳躺在那张小床上,他的怀里搂着娜木钟那幽香而又柔软的娇躯,此时的她脸上的神情似哭似笑,身上白玉似地肌肤染了一层动人的潮红,丰腴的娇躯颤得如风中的杨柳。
两人都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相拥在一起。过了一会,岳阳才拉过了被子为两人盖上,细细的为她夹好以防有风漏进去。
娜木钟并没有阻止岳阳的举动,她只是躺在爱郎的怀里幽幽的叹了口气。这几日。她感到自己越来越迷恋眼前这个年纪比自己小了七八岁的冤家了,从这个小冤家的身上,她享受到了这辈子从未有过的激情与快乐,他的强大、他的体贴和他的温柔。
和她所接触过的人比起来这个男人是那么的令人迷醉。他强大而不粗暴,体贴而又霸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令她心醉神迷。
“为什么叹气。难道有什么心事吗?”岳阳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在不涉及公事的时候他永远是那么的温柔。
娜木钟在爱郎的怀里转了个身,换了个更加舒适的姿势后将皓首轻轻靠在他的臂弯里,闻着他那已经变得熟悉的味道,纤纤玉指不断的在他的胸前画着圈,轻轻的说:“我在想,你要是能永远留在我身边该多好。”
“哈……这个嘛……”岳阳干笑了一声,他已经不记得这是这些日子一来娜木钟第几次向他说过这话了。
“算了,我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娜木钟幽怨的白了他一眼。
“娜木钟,你有你的部落,而我也有我的事情要做,咱们两人……是很难长相厮守的。”岳阳也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之所以和我在一起也是存了舍身饲虎的意思吧。”
一听到岳岩的话,娜木钟急了,她一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一边分辨道:“是的,可我……”
“你不用说,我能理解你的苦处。”感受到怀中佳人的挣扎,岳阳赶紧用力将她搂住,安慰道:“我明白你的难处,我也不怪呢,可是你要明白,我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你要维护察哈尔部落的团结,还要压住那几位心怀叵测的福晋和贵人。我们都有这样的烦恼,这些事情都逼得我们不得不去做一些原本你我不愿意做的事情,但是我希望你明白,不管怎么样,也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我都是你最坚强的后盾,今后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无论是粮食、食盐、茶砖、还是衣物,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会满足你,你明白吗?”
“嗯……我知道……我知道……”
娜木钟伏在爱郎的怀里,任凭泪水默默的流淌着,此时的她终于体会到了身边有一个强大男人可以依偎是多么的幸福。
岳阳也默默的感受着胸前那湿润的那一大片,搂着幽香的娇躯,尽情的享受着难得的温馨。
时间又过去了十多天,在这十多天的日子里娜木钟敞开了自己的心扉,用尽一切手段让岳阳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对于未来两人都尽力不提,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样的日子不会太多了。
终于有一天,夜不收来报告。后金大军撤军了,接到了消息的察哈尔部落响起了一片震天的欢呼声。
后金军撤走了,这些日子压在他们头上的乌云也消散了,察哈尔部落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全都从心底发出了欢呼声。
但娜木钟却高兴不起来,因为后金军一旦撤退,那也意味着她的小男人也要回去了,她很怀疑,已经习惯了夜里有一个坚强臂膀依靠的她能否再过回以前的日子。想到这里,她的心就有种说不出的酸疼。
而在明军的大帐里,岳阳正召集将领们开会。
看着一众面露喜色的军官们。岳阳笑道:“怎么?一个个都这么高兴,肯定全都迫不及待的回家了吧?”
“呵呵……”众人都笑了起来。
岳阳又说道:“不过你们也别高兴得太早,想必你们也都听说了,咱们虽然回去了,但却不能就这么回去,否则女真人要是再杀个回马枪咱们这些日子的活就白干了,所以我们要留下一部分人在这里驻军。
至于驻军的方式我也想好了,咱们实行轮换制,在这里驻军的三千将士所有人的军饷都实发双份。每一年进行一次轮换,不会让你们长期呆在一个地方的。”
听了岳阳的话,在场的所有人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好多了。至少不用长期呆在这个贫瘠的地方,那样也有个盼头。
而作为岳阳最信任的手下,顺宝也问道:“大人,这回您打算派谁在这里驻军呢?”
岳阳似笑非笑的看了顺宝一眼。笑眯眯的说道:“既然顺宝你第一个问了,那就由你领兵驻军如何?”
“啊……”
顺宝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苦色,他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多了一句嘴。竟然就把这个苦差事揽到自己的怀里。
“那……那啥……既然大人这么说……卑职……卑职自当遵从。”
“哈哈哈……”
岳阳笑了起来,他指着顺宝说道:“你啊……还是口不对心,既然说得那么勉强那就算了,你要是留在这里应州府可就没有守备了,再说了,你家里不是为你说了一门亲事吗?你要是留在这里怎么去相亲啊,我可不想回去后被来福叔埋怨。”
“哈哈哈哈……”
众人都笑了起来,尤其是向来和顺宝走得较近的吴成枫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恶形恶状之至。
最后岳阳沉吟了一会说道:“这样吧,由于这是个苦差事,我就先不点名指派了,你们有谁自告奋勇报名啊。”
众人听了都有些迟疑,这个差使可不好办。虽然岳阳承诺了会给驻扎在这里的三千将士发双份军饷,但这份军饷可不是那么好拿的,在这里驻军可是要负责察哈尔部落的安全,说不定哪天后金大军就要杀回来,到时候可是一番血战,还有这里可不象浑源州和应州府那么繁华,除了草地就是牛羊,冬天冷得能冻死人,夏天热得晒死人,这个罪可是遭得老大了。
看到众人迟疑的样子,岳阳眉头微微一皱,心里暗叹一声,心道:“果然是没人愿意吃这份苦啊。”
他轻咳了一声道:“既然没人愿意主动报名,那我只有亲自点将了。”
说完,岳阳正要说话。突然从众将中站出了一个人大声道:“大人,卑职愿为大人分忧!”
岳阳定眼一看,心中不禁微微惊讶了一下,这个人不是旁人,正是去年才投靠他的原浑源州副千总楚狄。
岳阳面露讶然之色,盯着楚狄看了一会问道:“原来是你啊,你确定要再次留守吗?要知道这里可不必浑源州,在这里可是要吃苦的哟。”
楚狄目光坚定的望着岳阳大声回答:“启禀大人,卑职已经想清楚了,愿意在此为大人分忧,也愿意为国戎边!”
“嘿……这个老楚平日里可没见他有这么积极啊,今儿个他是吃了什么药了?”冯晓明心里暗地里不禁有些嘀咕。
和冯晓明有着同样心思的人也不少,楚狄这个人众人也是有些了解的,从他平日里的表现来看此人绝不是一个能吃苦耐劳的人,今儿怎么跟吃了春药一样这么亢奋呢?
看到楚狄这么坚定的回答,岳阳有些无奈的说道:“好吧,既然楚千总这么深明大义,本官自然不会驳了你的好意,这样吧,本官暂封你为察哈尔部防守官,统领两千步卒和一千骑兵在此镇守,待一年期满后本官再向朝廷加封于你。”
“谢大人栽培!”楚狄大喜,赶紧朝岳阳拜了下去!
“哦……”
众人齐齐的发出了一声惊叹,怪不得这家伙这么积极,感情这伙的真正目的是这样啊,在这里待满一年就能连升两级,这活太划算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二合一)
崇祯八年五月初七清晨浑源州镇国将军府
“怎么样?我的乖儿媳妇生了没有?”
一间小巧但很是精致的房间外,十多名仆役和丫鬟有的端着热水、有的端着干净的热毛巾朝屋内跑去,房间里面则不时传来一阵阵痛苦的呻吟声。
岳府的老太太一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则牵着孙女岳颖的小手焦急的望着屋里,嘴里不停的嘀咕着“都已经好几个时辰天了,怎么还不生,还不生呢。”
“奶奶,您别急,嫂子是个有福气的人,她会没事的!”一旁的岳颖一边扶着老太太一边轻声安慰着。
“是啊老太太,大少奶奶一看就是个好生养的人,她不会有事的。”一直紧跟着老太太后面的曹右谦一边安慰一边盯着老太太。里面那位还没生呢,这位可不能先出事,否则等少爷回来非把他这个管家大卸八块不可。
“不行,我要进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产婆都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老太太急得团团乱转,嘴里也开始骂了起来。。
“诶……奶奶……您不能进去!”
“是啊老太太,里面的产婆正忙着呢,您进去这不是添乱嘛!”曹右谦也劝道。
“什么……你说我添乱!我这是担心我的重孙儿呢!”老太太这下可不乐意了,这几天心里憋着的邪火终于发作出来,她老眼一瞪,立刻就要准备骂人,突然屋里面传来了一声婴儿的哭啼声。
“哇哇哇……”
嘹亮的哭啼声犹如清晨第一缕阳光驱散了众人心头积累了一夜的阴霾,老太太原本阴霾的老脸就象被烈日照到的白雪一样立刻融化开来,脸上的皱纹张得象盛开的菊花。
“诶呀…………应该是生下来了。快……快派人去瞅瞅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
老太太的话音刚落,一名中年仆妇用飞一般的速度冲出了门口跑到老太太的跟前屈身行了个万福气喘吁吁的说道:“恭喜老夫人贺喜老夫人,大少奶奶生了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呢!”
“好……好啊。我们岳家有后了。这可真是祖宗保佑啊!老身总算是对得起征战在外的孙儿了。”一听到是个男孩,老太太乐得是见牙不见眼。说话也有些颠三倒四起来。
这时,后面又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老太太一回头,发现玲珑姐妹也赶来了。老太太按下心中的欢喜。在岳颖的搀扶下赶紧走了过去说道:“诶呀,这是怎么回事,玲儿你怎么也来了,不是让你在屋里歇着吗?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现在身子不方便,不能太劳累了。”
今天的玉玲穿着一件宽大的衩裙,小腹已经颇有规模的她走路已经不太方便了。玉珑则是在一旁小心的搀扶着她。
只见玉玲温柔的一笑,上前两步拉住了老太太的手娇嗔的说道:“老太太,看您老说的,玲儿可是您一手调教出来的。哪有那么娇贵,再说了少爷临走时可是嘱咐了玲儿要照顾好海兰珠姐姐的,现在海兰珠姐姐就要生了,玲儿哪能不来呢?”
“你呀,都说了多少次了,要叫奶奶!”老太太拉着玉玲的小手,嘴里虽然说着埋怨的话,但脸上却笑得开了花。虽然老太太平日里总是说要一视同仁,但是人就有私心,对从小在自己跟前长大的玲珑姐妹老太太自然是更加喜爱的,现在看到玉玲能够这么识大体来看海兰珠,她自然是老怀大慰。
“奶奶,海兰珠姐姐生了吗?”一旁的玉珑问。
“生了,是个大胖小子呢。”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的回答。
“太好了,这下少爷要是知道了不知要有多开心呢。”玉珑不禁跳了起来欣喜的拍起了手。
看到喜形于色的玉珑和脸上毫无醋意的玉玲,老太太心里暗暗点头,玲珑姐妹最让她喜欢的就是心地善良,这也是她放心把她们俩一块嫁给岳阳的地方。
老太太拍了拍玉玲的小手道:“好了,咱们也别在这站着了,一起进去看看老身的那个乖重孙吧。”说完,老太太率先就要朝前面的产房走去,但还没等到她走到产房,便听到从远处传来一阵阵欢呼声,而且是一阵接着一阵,十分的热烈。
老太太停下了脚步,有些疑惑的回头对身后的曹右谦道:“管家,你出去看看,外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这么吵啊,不知道少奶奶刚生产完毕需要静养吗?”
“是!”曹右谦赶紧低头答应了一声,心里纳闷的他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哪个家伙这么大胆,竟敢在外头大吵大闹的,只是还没等他出去,外头的喧闹声竟然越来越大,甚至开始有人放起了鞭炮起来。
看着老太太变得有些难看的脸色,这下老曹心里也有些发怒了,他心里已经有了决定,等他出去后一定刚要好好教训那些不懂规矩的家伙。
只是老曹的想法并没哟实现,从远处又跑来一个年轻的仆役,只见他边跑便叫了起来:“老太太、曹管家,将军……我们将军回府了!”
“什么?将军回府了!”
下人这句话犹如刮来了一阵龙卷风,彻底把众人给惊动了。
老曹更是一个箭步就跳了出去,一把抓住那名仆役的衣领喝问道:“你看清楚没有,到底是不是我们家老爷?”
被揪住了衣领的仆役把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千真万确啊管家,将军派来报信的军士还在前院呢,如今将军已经进城了,百姓们正在自发的上街迎接将军呢。”
“好,好啊!”一旁的老太太高兴得热泪盈晃,“海兰珠刚生下孩子,老身的乖孙儿就回来了,这都是喜事啊!快……马上让下人们杀猪宰羊,今天我们府要大摆宴席!”
“是!”
随着老天太一声吩咐。整个镇国将军府开始热闹了起来……
……………………
一年后镇国将军府
五月的阳光照得人暖洋洋的,岳阳抱着自己刚满一岁的儿子懒洋洋的坐在凉亭的石凳上晒着太阳,整个人一动不动,若非儿子不时咿咿呀呀的叫唤几声简直跟雕像没什么差别。
正当岳阳懒洋洋的昏昏欲睡的时候。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也仿佛从天际般传来。
“姐姐。你看少爷他又在这里偷偷打盹了,少爷这些日子可是越来越懒了。”这是玉珑的声音。
“嘘……玉珑你小声点。相公这些日子一边忙着练兵,一边忙着屯田的事也真是难为他了,让他多休息一会也是应该的。”海兰珠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小蛮,你过去把少爷抱过来吧。让将军好好休息一下。”
“是!”
很快,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从岳阳的旁边传来,当来人正要走到岳阳身边时,岳阳突然睁开了眼睛冲着来人做了个鬼脸。
“啊……”
小蛮尖锐的叫在岳阳耳边响起,随即便是原本正安静的躺在岳阳怀中的儿子被吓着的啼哭声。
“得……看来这次是玩过火了。”岳阳无奈的哄着怀里的儿子,一边向正小跑过来的海兰珠投以求援的目光。
海兰珠哭笑不得的瞪了自家男人一眼,从岳阳手里接过了儿子。一边低声哄着儿子,“哦哦……乖儿子不哭,妈妈在这呢,儿子不哭哦。你可是坚强的男子汉呢,不哭……”
刚才被岳阳吓了一跳的小蛮此时气愤的来到自家小姐旁边一边怒斥着岳阳的罪状一边瞪着岳阳,试图通过眼神来给对方以杀伤。
作为小蛮的主人,海兰珠自然是要帮自己的贴身丫鬟出头的,她一边哄着儿子一边数落岳阳:“你呀,亏你还是镇国将军呢,你看看你,跟一个小孩子也没什么分别。都快把我们小蛮给吓哭了!”
“得……感情哥们现在例外不是人了。”岳阳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走向了一旁的玲珑姐妹。
此时的玲玲姐妹正站在一旁微笑着看热闹呢,在玉玲的怀里也抱着一个襁褓,里面一个小家伙正咿咿呀呀的四肢乱蹬,而这个小家伙就是刚出生不到三个月的女儿。
在这一年里,岳阳可是儿子女儿都有了,海兰珠和玉玲各给他生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让岳阳体验了一把天伦之乐。
岳阳走到玉玲跟前,从玉玲怀里将襁褓报了过来,低下头在女儿粉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后说道:“宝贝女儿,咱们家里只有你最乖了,你哥哥就只会调皮捣蛋,你说是不是啊?”
“啊……啊……”
谁知道自家女儿不给面子,可能是被自家老子的胡子给扎到了,立刻就大哭了起来,同时喷出了一股暖暖的液体,将岳阳的身上弄得到处都是。
看到岳阳狼狈的样子,几女纷纷笑了起来。玉玲忍着笑将女儿抱了回去,从玉珑的手里拿过尿布给女儿换了起来。大感失了面子的岳阳讪讪的走到一旁坐了下来。
这时,海兰珠也将儿子哄好,将他交给小蛮后做到岳阳身边,从怀里拿出了手帕体贴的将帮岳阳把身上的童子尿给擦拭干净。
看着海兰珠等诸女忙碌的样子,岳阳只觉得一阵温馨涌上了他的心头。
海兰珠帮岳阳擦拭完毕后,看到岳阳正在怔怔盯着自己,不由得抿嘴笑道:“在看什么呢?”
“看自家媳妇呗,难道这也不行啊?谁让咱家媳妇长得漂亮啊。”岳阳理直气壮的说。
“噗哧!”海兰珠盈盈笑了起来,脸上浮现出一股温柔的神情,伸出纤纤玉指点了点岳阳的脑袋道:“我还不知道你,这几天你肯定是有什么心事吧?否则怎么会一连几天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呆着。”
岳阳赞赏的看着海兰珠,不愧是自己的媳妇啊,才结婚不到两年,就对自己的习惯这么了解。
点了点头岳阳才说道:“你说得对,这段时间我确实在想一些事情。”
“什么事,连我都不能说么?”海兰珠眨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自己的相公。
“呃……也没什么大事。主要是在想该如何应付大同那个人。”
这个时空的历史跟另一个时空比起来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原本因为连续大旱而在今年爆发的大饥荒和农民起义也因为岳阳的到来而发生很大的改变。
由于马铃薯、小麦、红薯等农作物的出现,应州、浑源州连续好几年都实现了大丰收,就在去年冬天,应州府实现了史无前例的大丰收。收获七百多万担粮食。而浑源州也不赖。在岳阳的大力督促下,二十多万流民共开垦了四十五万亩的荒地。加上原有的三十多万亩田地,浑源州也收获了四百多万担粮食,连个州加起来共获粮食一千多万担,消息传出后整个大明都轰动起来。
由于连续几年的丰收。山西北路已经被赞成了鱼米之乡,岳阳也由于连续给朝廷上缴了数十万担粮食被崇祯一连下了好几道圣旨嘉奖,加之岳阳又垄断了山西的食盐,因此被不少人誉为了大明的财神。
但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岳阳拥有堆积如山的粮食和巨额的财富,自然让不少人害了红眼病,从今年开始。一些针对他的谣言也陆陆续续在朝野传开。
而对这件事闹得最起劲的当属已经任职期满回京的山西巡查御史陈新甲。
自从陈新甲被岳阳当着众将的面落了面子后,心胸狭窄的他便将岳阳当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在山西由于他和岳阳隔得太原,加上又有卢象升和许鼎臣的回护,因此他并不能把岳阳怎样。但是回到京城以后就不一样了,自从今年春节过后,他回到京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崇祯上折子弹劾岳阳拥兵自重居心叵测,恳请朝廷对他进行严惩,但不知为什么这封奏折却被崇祯压住留中不发。
陈新甲自然不甘心,随后他又联络了不少同僚和言官对岳阳进行了轮番的攻击,虽然依旧被崇祯压了下来,但针对岳阳的流言已经渐渐的在朝野中流传开来,已经不少自诩正值的官员上疏要求崇祯处置岳阳了。尤其是当岳阳在察哈尔部落派遣驻军的事情传开后,这种舆论更是达到了高潮,不少读书读傻了的读书人更是痛骂岳阳为无君无父的贼子。
京城里的事情岳阳也不是一无所知,这一年多来,海兰珠领导的有山司和有川司已经渐渐的把触角伸向了大明各地和关外,要是连这种大事他们也不知道的话有山司所有人都应该抹脖子了。
其实不止是岳阳,整个山西的官场都知道了京城的动静,应州府和浑源州的各级武将以及岳阳麾下的各级官员都在为岳阳鸣不平,但更多的人则是默不作声静静的观察,他们在观察着岳阳下一步的动作。
当所有人都在观察着岳阳的下一步动作时,身为当事人的岳阳却依旧默默的呆在他的一亩三分地里继续着他的开荒屯垦大业,仿佛外界的事情和他没有一点关系似地。
这些事情海兰珠自然是知道的,作为掌握着有山司和有川司的女人,如果海兰珠连这种事也不知道那也太无能了。别说这些事了,就连岳阳和察哈尔的多罗太后娜木钟的那点破事她都一清二楚。
但作为一个聪明的女人,海兰珠深知男人就好比一匹野马,如果光靠着生硬的拉扯是不行的,作为他的妻子,她要做的就是当好一个港湾,成为自家男人的避风港,同时也让男人离不开自己,甚至依赖自己,这才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应该做的。
看到岳阳和海兰珠沉默的样子,玉玲和玉珑明白两人正在想事情,因此很是乖巧的带着小蛮报上孩子离开了亭子道一旁的花园去玩耍了,很快这个凉亭又回复了宁静。
过了一会,岳阳才打破了沉默:“媳妇,这些日子朝廷那边有什么新的消息吗?”
海兰珠点了点头:“最近朝廷里又有一些人正在商议着要把你调走呢?”
“把我调走?”岳阳惊愕的坐直了身子,有些吃惊的说道:“是谁那么大的胆子,敢提出这么大胆的言论?”
海兰珠撇了撇小嘴:“还能是谁,还不就是那位兵部左侍郎啰。”
“陈新甲啊!”岳阳不怒反笑:“呵呵,这些日子没有理他,他反倒是来劲了,连把我调走这种事情都敢提出来,他脑子进水了吧。”
“放心,他脑子才不会进水呢?”海兰珠白了他一眼,对于岳阳不时冒出的“奇怪”的词语,如今的海兰珠也已经有些免疫了,如今不止是岳阳身边的家人,甚至连他的下属们都开始将“二货”、“傻叉”等奇怪的词语挂在嘴边了。
“陈新甲给皇帝上了一道折子,说什么你担任北路参将已经两年,虽然对北路贡献颇大,但官员在某地任职过久却不利于朝廷稳定,因此建议朝廷将你调到东路或是西陆任职。不止是陈新甲,还有一些户部的官员也跟着起哄,说白了那些人还是眼红咱家的那些产业和粮食呗。”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岳阳轻轻的叹了口气……
第二百三十八章 岳阳的反击(上)
就在朝廷上下四处流传着岳阳要被调走的消息时,从山西北路又传来了一个消息,陕西北路参将岳阳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募兵,预计此次募兵数量为一万人,消息传出朝野震惊。
“简直是目无王法,这个岳阳到底要干什么?”
兵部衙门的签押房里,陈新甲看着下面的人最新送来的驿报,脸色变得一片铁青,拿着驿报的手也在不停的颤抖,这都是给岳阳气的。
“未有圣旨和兵部公文而私自募兵这可是形同谋逆,这个岳阳的胆子也太大了,他这是要造反吗?”旁边的一名员外郎也气愤的喊了起来。
此时,在兵部的签押房里,头戴乌纱帽,身穿一件红色的团圆衫,胸前的补子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锦鸡,脚踏皂色厚底官靴的杨嗣昌正面无表情的看着正在他面前的陈新甲和几位官员不语。
签押房,故名意思就是古代官吏们在衙门办公时的场所,古代无论是州县衙门的文书公事还是六部衙门办公,从拟稿到正式发出,都要经过各道流转程序,相关的办理人员都要一一签上自己的姓名(也可用姓氏、名字代替),表示连带责任,然后由衙署首长用红笔画“行”。
因此签押房的作用其实就跟后世的联合办公是一个性质,今天,原本应该在自己单独的书房里办公的杨嗣昌也一反常态的来到了签押房,原因就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这封来自山西北路的奏报。
这封奏报是岳阳写的,上面写着由于今段时间匪患愈发严重,而山西北路由于兵力匮乏,加之女真人虎视眈眈,因此不得不再次募兵以求自保。往兵部理解并批准云云。
原本这只是一份很普通的驿报,但令兵部的诸人都感到不愤怒的是在这份驿报里,岳阳竟然还把匪患的作用夸大了十倍不说,竟然在没有兵部批文的情况下擅自募兵。这下达募兵命令一向是兵部的权利。如今竟然被一个小小的参将给打了脸。玩了个先斩后奏,这个岳阳他难道就不怕皇上龙颜大怒吗?
在陈新甲看来。岳阳这次擅自募兵可是一种大逆不道之举,应该对其进行严厉的惩罚,甚至派出缇骑将其捉拿到京师进行治罪也不为过。
作为兵部的二把手,在下面自然不缺乏拍马的人。他刚一开口立刻便有人响应起他的号召开始痛斥起岳阳来。
“陈大人,那岳阳如此大胆,咱们应该立即面陈圣上,下令将其革职查办押赴京师问罪才是。”兵部武选清吏司郎中王亚和也在一旁附和着说道。
“对……理应如此!”
“陈大人所言甚是!”
一群人纷纷附和,在兵部的人看来,未经兵部批准私自募兵本来就是大罪,更何况这个人还是陈大人的仇人。自己不趁机推一把怎么行呢。
众人纷纷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之后,这才将目光转向了坐在首座上沉默不语的杨嗣昌,却发现杨嗣昌依旧是垂目静坐不语。这些人不由得心中暗暗一惊,赶紧肃立做好。
陈新甲也是暗暗一惊。这些日子以来尽管他上窜下跳的不但鼓动六道给事科和都察院那些人上折子弹劾岳阳,但自家这位老大却从不发表任何看法,也从来没有在公开场合评价岳阳。自己当初还以为是他在顾忌身份不予评价,毕竟是这位可是兵部的一把手,轻易不会发表自己的看法,这也是正常的,可今天看来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随着众人纷纷熄声,一时间签押房内不由得陷入一阵诡异的寂静当中。
良久杨嗣昌这才睁开眼睛,乍看起来有些浑浊的眼睛闪出一道精芒,闪电般的在众人身上扫视了一圈,这才冷笑着缓缓说道:“怎么,都不说了?刚才不是一个个说得挺起劲的吗?现在怎么都哑了?说啊,继续说啊,我看也不用请皇上派缇骑去捉人家了,你们说都能把人家给说死了。”
“这……”
众人不由得面面相窥起来,看今天杨大人这个架势是要庇护这个岳阳啊,难道刚才自己一行人拍错马屁了?
陈新甲一看不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问道:“大人,下官等人学识浅薄,适才若有说得不妥之处还望您指正一二。”
“学识浅薄?”杨嗣昌冷笑了起来,讥讽道:“你们一个二个都是两榜进士,最差的也是同进士出身。若是连你们都是见识浅薄那整个大明还有谁有见识,你们一个个说的可都是真知灼见啊,依老夫所见当一个帝师都够格了!”
“下官不敢!”
众人大惊,包括陈新甲内所有人都吓得站了起来朝杨嗣昌拱手拜了下去,有的人甚至连额头都渗出了冷汗。此时的杨嗣昌身上释放出来的官威比起陈新甲来强了何止一倍。
陈新甲惶恐的说道:“大人,下官才疏学浅,适才若有说得不对之处还请您多加指正。”
“哼!”
杨嗣昌斜眼看了陈新甲一眼,不过陈新甲毕竟是自己的副手,自己也不好太过落了他的面子,因此强忍着心中的不快挥了挥手道:“除了陈大人所有人都退下。”
“下官等遵命!”
所有人如同大赦般赶紧一溜烟的退了下去,偌大的签押房里只剩下了陈新甲和杨嗣昌两人
杨嗣昌抬起头看了看陈新甲,将他好一阵打量,看得陈新甲心里是一阵发毛,喏喏的问道:“大人为何如何看下官。”
杨嗣昌冷哼了一声,斜眼说道:“这些日子你上窜下跳的又是鼓动六道给事科又是和都察院那些御史串联的,一个劲的给皇上上折子,你真把自己当成内阁大学士了,还是你觉得自己有能耐替皇上当家作主整治我大明江山了?温阁老昨儿个说了,他准备退位让贤,举荐你当内阁首辅,你看怎么样啊?”
杨嗣昌话音刚落,只听到“噗通”一声,陈新甲立刻就跪在了地上,脸色一片惨败,额头上也同时渗出了一头冷汗,连声颤道:“下官不敢,下官知错了!”
面对陈新甲煞白的脸色,杨嗣昌却没有丝毫的怜悯,他站了起来冲着陈新甲咆哮道;“错,错个屁!”
陈新甲一听到这句话,差点没被吓傻,他和杨嗣昌认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向来总是风度偏偏的杨嗣昌像个市井之徒那样暴粗口,这也足以说明杨嗣昌此刻的心里有多么的暴怒。
“你知不知道由于你的无知和愚蠢给皇上和朝廷带来了多大的麻烦?今天早朝以后,皇上还特地召见了本官与温首辅、侯大人、唐大人以及诸位阁老,询问如何处理此事。温体仁还在朝上为此特地训斥了本官,让老夫管好兵部之事,他这是在讥讽老夫管不好属下啊,你知不知道你给本官捅了多大的篓子?”
“这……这……下官着实不知啊!”
陈新甲的心不安的跳动着,可脸上却是一片茫然之色,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不过是鼓动人弹劾了一下岳阳而已,怎么就弄成这个样子呢?
看到陈新甲依旧一脸的茫然,杨嗣昌轻叹了一声,他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份奏章递给了陈新甲。陈新甲不解的接过了奏章一看,立刻吓得几乎要跳了起来。
“什么……岳阳有意停止山西各地的种子供应?甚至停止向朝廷上缴粮税,甚至停止向宣大边关提供粮食,他怎敢如此大胆?”
看到这里,陈新甲的心立刻就沉了下去。这时候他才想起来,岳阳不仅是山西最大的盐商、最大的粮商,而且还控制着山西近八成的种子供应。
这两年来,在岳阳的努力下,历史上原本应该发生大饥荒的山西竟然和江南一样成为了大明朝廷最大的粮食供应商,就在去年一年,仅浑源州和五里寨两地就给大明提供了七十万担的粮食,占整个大明粮食收入的两成。
不仅如此,随着高产种子的传播,岳阳还控制了山西绝大部分以及河北、河南两省近半的种子市场,那些尝到了高产种子甜头的地主和农民们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被岳阳牢牢的绑在了自己的战车上!
更让陈新甲害怕的是,如今的五里寨和浑源州依然成为朝廷在西北地区的粮仓,一旦有失那后果将不堪设想,想到一旦岳阳断了宣大数万将士的粮食供给的后果,陈新甲立刻就不寒而栗。
此时的陈新甲后背已经被冷汗所侵透,朱红色的官服粘在他的后背上,但他却浑然不觉。他手上的这份奏折是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给崇祯的密奏,在真实性上是没有疑问的。
看到陈新甲呆若木鸡的样子,杨嗣昌一把抽回了这份密奏冷笑道:“怎么样?现在你还要皇上将岳阳押解进京叫刑部、大理寺审议么?”
“下官……下官……”陈新甲张了半天嘴,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最后他才有些不服的喃喃说道:“难道岳阳私自募兵还有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