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5章 【曲】
开封府的大院里，琴音如夜风一样流转。
说实话，院中除了公孙、包延、白玉堂和天尊之外，其余众人都不通音律。一首曲子弹奏得好与坏，真的也分不太出来。
但随着琴声从殷候轻拨琴弦的指尖流出，就连赵普欧阳这样平日根本不会听琴的武人，也莫名听出了其中的不同之处……就好像同一套刀法，让普通人挥和让白玉堂挥那样，巨大的区别。
这张琴谱的确相当之难，技巧上的难，以至于这一首曲子也是众人从未听过的。说不出它是好听还是难听，能听到的似乎已经并非琴音本身，而是另一种东西……
众人感觉到这首曲子十分适合宫廷，有一种恢宏之感，但又莫名带点阴谋诡秘，让人感觉很危险。
此时，除了乐声，不知何时，其他的声音都消失了，连虫鸣都停了，小五静静地蹲坐在院中，幺幺则是趴伏在屋顶上，双眼望着夜空，漂亮的尾巴轻轻地晃动，似乎是随着乐声而动，又或者随着夜风……总之乐声几乎完美地跟着夜色融合了起来。
书房中的包大人和陪在一旁的包夫人都放下了手里的书，望向窗外。
包夫人出神，包大人则是微微地皱起了眉头，这曲子他好像在哪儿听到过……
曲子并不长，殷候弹奏了两遍，大概是因为艰深晦涩，又或者是殷候本身对这首曲子的体会不同了，第二遍与第一遍有着完全不一样的感觉，第二遍更加诡异，也更恢弘，众人都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就在最后一个尾音结束，殷候抬起手的瞬间，坐在公孙腿上的小四子突然看到眼前闪过一个画面……
小四子睁大了眼睛，他看到的是一座十分恢弘的宫殿、或者说古城……那座城市正在崩塌，烟尘滚滚，其中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塑像，整体裂开，巨大的雕塑头部碎裂后坠落，场面极为震撼。
就在这地动山摇的崩塌之中，滚滚仰起的尘土里，有三个人走了出来，一大两小。
小四子认得出那个大人，一身白衣，多次出现在他幻觉中甚至梦中的人，让他每次看到都觉得非常温暖安心的银妖王。而在妖王身边，是两个小孩儿，一个一身白衣，正回头看身后夷为废墟的宫殿。而另一个小孩儿一身黑衣，并没有回头，他双眼直视着前方，手里抱着一把跟他差不多高的古琴。那琴的琴身呈现焦黄色，中间有一大块红色的印记，看起来像是一大片血迹，又或者只是个花纹？
银妖王带着两个小孩儿往前走，身后的崩塌渐渐停了下来，等他们三人走远，扬尘浮土也落下，震动平息之后……身后是残垣断壁。那尊雕像横亘在破损的城墙上，雕像的脸已经残破不堪，但那残缺的眉眼之间，还是能看到殷候的影子。
等到尘埃落定的时候，妖王停下了脚步，那白衣服的小孩儿也停了下来，回头看着。
妖王叫住那个还往前走的黑衣小孩儿，“再看一眼么？以后再也看不到了哦。”
那小孩儿脚步没停，抱着琴继续往前走，没有回头。
妖王无奈摇摇头，伸手拍了拍身旁那个正往后看的白衣小孩儿的头。
小孩儿仰起脸看他，漂亮的脸蛋儿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双眼清澈。
妖王对着前边努努嘴，“他以后跟我们一起住呢，去打个招呼。”
小孩儿眨眨眼，跑上了几步，到了那黑衣男孩儿旁边。
黑衣男孩儿没看他，继续往前走。
“你不哭鼻子么？”白衣小孩儿问。
黑衣小孩儿微微往旁边瞟了一眼，分明是一张很可爱的脸，眼角却带出了一些与年龄不符的妖邪之感，反问，“为什么要哭？”
“你爹娘都死在里边了哦。”白衣小孩儿提醒，与那黑衣小孩儿的邪异不同，他说话的时候完全没有表情变化，像是一尊冰雕的瓷偶。
黑衣小孩儿点了点头，反问“既然他们都死了，那还哭来干什么？”
白衣小孩儿眨眨眼，“不难过么？”
黑衣小孩儿突然停下脚步，直直看着身旁的白衣小孩儿，说，“我不会哭，从来没哭过。”
白衣小孩儿愣了愣，随后转身，小跑两步追上继续往前走的黑衣小孩儿，指了指自己，道，“我也没有爹娘。”
黑衣小孩儿看了他一眼，白衣小孩儿依然是没有表情，不过眼神比刚才更亮了一些，接着道，“我也不会哭呢，我也从来没哭过。”
两个小孩儿一起往前走着，大概是因为同龄？又或者是各有各的怪异，两人有一句每一句地聊着天，倒是感觉合得来。
身后，妖王抱着胳膊无奈叹了口气，“现在的小孩子怎么这么不可爱啊……”
仰起脸看了看天空，妖王快跑上了几步，摸了摸两个小孩儿的头，说，“要下雪了哦！”
两个小孩儿仰起脸，天空还因为刚才的飞扬起来的尘土而呈现一种灰黄的颜色，只是，仔细看……那铺天盖地的混沌之中，出现了一片白色的雪花……
两个小孩儿盯着那片雪花看着，等再回过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漫天大雪……
“啪啪”几声响，打断了小四子的思绪，眼前的画面也消失了，再看，殷候收了手，院子里一众人都拍手。
“喔！”包延边拍手边说，“了不起啊老爷子！
庞煜也跟着拍手，“虽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感觉好厉害！”
天尊跟着起哄，“哟！老鬼！你竟然还能识谱，我还以为你老糊涂了！”
殷候无语地看着周遭起哄的众人，问，“然后呢？跟案子有什么关系？”
殷候一句话，正拍手叫好的众人突然都蔫儿了，院中众人面面相觑，最后都回头看展昭。
展昭一摊手——就一首曲子，大费周折藏那么好，线索在哪儿呢？一首曲子能听出凶手是谁？就算好听成仙乐，跟凶手有什么关系？
众人都开始犯愁想心思，殷候端起茶杯，就见一旁小四子伸手，去摸那把木琴。
殷候看了看他，小家伙似乎是想说什么，不过好像又不敢说。
小四子往殷候身边挪了挪，小声问，“殷殷，那把琴呢？”
殷候微微一愣。
一旁，坐下正给自己倒茶的天尊手一顿，好奇地看过来，问小四子，“什么琴？”
小四子伸手，指了指桌上木琴的正当中，“这里有一个红斑的那个……”
殷候微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天尊放下茶壶，戳了戳小四子，道，“那张琴叫无垢琴。”
公孙和白玉堂都望了过来——无垢琴？！
喜爱音律的人都听过关于这张传说中的琴，无垢琴是独一无二的琴，除了琴音特别动人之外，这张琴也因其不详而闻名。凡是拥有过那张琴的人都会遭遇极大的不幸，拥有过它的亡国之君就不下十位，这些王朝大多分崩离析，一朝覆灭，皇族成员也都死绝了。而另外有几位传奇的乐师也曾经拥有过这张琴，但最后全部死于非命，结局悲惨。无垢琴之所以得名，因为它本来是纯白无暇的，表面类似于芭蕉木，有纵横交错的细细文理。因为历经了太多的杀戮，经常被血染红。它的主人会想尽办法擦洗上边的血迹，但久而久之，琴身还是从纯白，变成了焦黄色，而在琴身的正当中，有一块鲜红的血迹无论如何都无法洗去。这张传奇的妖琴后来失踪了，再也没人见过它。据传说，它已经在一场大火中被烧毁……
殷候见小四子问起，微微一笑，道，“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天尊抱着小四子搓来搓去，问他看见什么了，为什么会看到那张琴。
殷候依旧是云淡风轻喝着茶，边端详那张乐谱。
而这边展昭等人就聚在一起讨论。
“琴谱的话，最直接的关系一定是琴了。”公孙道，“瑶琴就是琴师，然后她有一张鱼尾琴，但是被黑衣人拿走了！”
“那个黑衣人，跟袭击你们的是一伙的么？”赵普问。
“估计不会吧。”展昭有不同看法，“听那位老爷子的说法，那黑衣人并无伤害无辜的意思，跟那群追杀来开封府的应该不是一路的。”
“那些外族是哪里人？”白玉堂问，“看起来经过严格的训练，杀手么？”
“那些应该是当兵的。”赵普摆了摆手，“不是杀手！训练有素不说，还不了解情况！”
“这倒是。”庞煜也同意，“杀手什么的多半会有点常识吧！谁会一路追来开封府，不要命啦？！会这么追过来的就表明他们根本不知道开封府里有多少高手！外族士兵的确比江湖杀手靠谱！”
“现在的问题是这些人属于哪个族！”公孙问，“是来参加寿宴的么？”
赵普撇着嘴，“老子人就在开封府待着呢，我还真不信他们有这个胆子这会儿来搞事。”
说话间，紫影跑来了，“王爷，查到了。”
“那些黑衣刺客的来历？”展昭惊讶。
紫影点点头，认真说，“西域来的！”
展昭等人都追问，“西域哪里？”
紫影眨眨眼，道，“就是西域！”
众人都张大了嘴看着紫影，赵普摞胳膊挽袖子都想抽他了，幸好这时候赭影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张单子，将欠抽的紫影拽到一旁。
“王爷。”赭影把单子给赵普，道，“这些黑衣人什么族的都有，有西夏人也有辽国的，还有很多小部族，杂鱼兵马。”
展昭听着都新鲜，“为什么会有这样一群人？”
“这帮人都是战乱遗孤，被人收养了之后作为兵马训练，这次是第一次来中原。”赭影道，“他们自称来自鱼尾渡。”
“哈？”公孙张着嘴，“鱼尾渡不是传说么？”
赭影点头，“据说鱼尾渡的具体地点就在日落沟。”
赵普眉头就皱起来了，“日落沟……这玩意儿邪性啊，有点意思。”
紫影和赭影都点头。
展昭好奇问，“日落沟是什么地方？”
“比鬼海还难搞的地方。”赵普摸了摸鼻子，“出狼王堡一直往北走，翻过六座高坡两条河，再一片林子和一片沙漠，就能看到一条山沟，山沟里有石林，一望无际，地势极其复杂，西域人称之为日落沟，意思就是太阳从这里掉下去都升不起来。”
“这么厉害？”展昭惊讶。
“日落沟规模很浩大的！”赭影道，“西域很多部族都认为那里是大地的尽头！”
展昭知道白玉堂以前游历了多地，就问他，“你去过么？”
白玉堂摇了摇头，道，“没去到那么远过！”
天尊问，“在哪儿啊？”
殷候想了想，“是不是死林那里？”
“大片一望无际的石林的话，应该就是那附近吧。”天尊皱眉，“那地方能住人么？连只鸟都飞不进！”
“死林？”展昭听着奇怪，“为什么无人能进？里边有机关还是什么？”
“死林的确被称之为尽头。”殷候道，“进去出不来估计也并不只是因为会迷路，还是有别的什么秘密……”
“秘密？”白玉堂皱眉，“不是人为造成的？”
“那地方是天然形成的，没人有能力去创造那么样的一个陷阱。”天尊道，“我们以前跟妖王途经过那里。”
殷候也点头，“妖王说过，那种地方就属于神迹。这世上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一些自大的蠢货，以为自己可以战胜一切，可这些人的结局就是通过牺牲无数的性命，来学会一个简单的道理。”
“什么道理？”众人都好奇。
“人要懂得敬畏。”殷候一挑眉，“无论你是敬畏山川、敬畏神明，还是敬畏苍生、敬畏律法……总之你得有一条可以拴住你得绳索，不然的话，总会跑到尽头，摔下深渊。”
“尽头……”
展昭突然伸手拿起那张乐谱，轻轻摸着下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皱眉，“我是不是在哪儿听过这个曲子呢？”
“这曲子那么特别，如果听过不会忘记的吧？”白玉堂问。
展昭歪着头皱着眉使劲想，“好像真的是听过……在哪儿呢？”
与此同时，别院的书房里，包夫人看着揉着眉心轻轻敲着桌面的包大人。
包大人此时也是一脸的纠结，“本府肯定在哪儿听过这曲子……怎么想不起来了呢？”
第646章 【传音】
自从那晚听殷候弹奏完这份琴谱之后，展昭和包大人就做了点儿病，他俩都觉得曾经在哪儿听过这首曲子，可奇怪的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若说天尊有这反应，大家都能理解，反正他也糊涂惯了，可展昭和包大人都不是糊涂人，展昭是武人对乐曲不太上心也是能理解，但连包大人都想不起来，那就有些奇怪了。
白玉堂等人帮忙分析了一下，首先，展昭觉得听过但白玉堂却没有，表示是在白玉堂不在的情况下听到的！而展昭来到开封府跟随包大人也就这么几年时间，也就是说是在近几年听到的。白玉堂和展昭没事总在一起，两人分开的情况除了最开始不认识之外，最常见的就是展昭进宫的时候。
简单点说，这首曲子是展昭和包大人单独在某处听到过！皇宫的可能性很大。
可是赵普和庞煜也经常进宫，都没听过。
而至于另一种情况就是大堂审案，那里人更多，再说了……谁会在审案的时候弹曲子？
这天清早。
欧阳来跟展昭说，那天辽国驿馆着火是人为纵火，让他有空去看一眼，寿宴将近了，别处什么乱子。展昭就跟白玉堂一起出了开封府。
五爷见展昭皱着眉头，抱着胳膊边走边纠结，连路两边的摊贩都能看出展大人心事重重。
“这样想不起来的吧？”白玉堂道。
展昭也很无奈，挠挠头，好闹心。
“不如说点别的转移一下？”白玉堂问。
“转移一下？”展昭抱着胳膊看白玉堂。
五爷道，“我师父也经常忘事，硬逼他是想不起来的，带他去干点儿别的或者索性换个话题，他倒是能突然想起来。”
展昭觉得这方面白玉堂应该是很有经验的，就问，“那聊点什么？驿馆纵火？”
白玉堂笑了笑，“也不能天上一脚地上一脚啊，既然说的是曲子，不如聊聊琴。”
展昭忧愁脸，“我又不是很懂……”
“殷候的琴艺惊人，可是从来没听人说起过，我师父也没提过。”白玉堂有些好奇，问展昭，“无垢琴在他那里么？”
展昭回头看了看身后，又看了看左右，凑到白玉堂耳边小声说，“我外公很久没弹琴了，关于无垢琴和他琴艺的事情，我是听黑水婆婆说的。”
白玉堂问，“很久没弹琴，是多久？”
“一百年吧。”展昭背着手，放松了一下，晃晃悠悠跟白玉堂边走边聊，“妖王死的时候，外公将无垢琴处理掉了。”
“怎么处理？”白玉堂不解。
展昭一摊手，具体藏哪儿了婆婆也不知道，这世上只有外公知道。
“那琴真的能给人带来不幸？”白玉堂好奇。
“谁知道呢？”展昭无奈，“可是王朝要覆灭的话，终归会覆灭，有没有这张琴又有什么关系？如果非要这么说的话，那些个历经千年的至宝，不都是经过朝代轮替？一样都不祥。”
白玉堂点点头，“那除了昨晚，你听过外公抚琴么？”
“嗯……”展昭似乎想起了一些往事，笑了笑，点头，“小时候有过哦！”
“小时候？”白玉堂好奇。
“现在想想，我只是做梦而已，因为感觉弹琴的外公非常年轻的样子。”展昭笑着摇摇头，“小时候分不清楚是现实还是梦境，第二天早晨醒过来就会缠着外公再弹一遍，外公就拿着筷子轻轻敲茶杯给我听……”
说到这里，展昭突然站住了。
白玉堂看他，“猫儿？”
展昭突然一拍手，“我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白玉堂还没闹明白，展昭拉住他就跑，而且跑的还是反方向，而并非辽国驿馆。
白玉堂被展昭拽回了开封府，直冲包大人的书房。
……
而此时，包大人刚刚上朝回来，太师也跟着他一起过来了。
说起来，今天包大人一天都心不在焉的，都没心情跟太师吵架了。太师反而有些不习惯了，连皇上都好奇，满朝文武就见包大人皱着眉头，脸比平时还要黑，这是跟媳妇儿闹别扭啦？包延闯祸啦？不能啊……谁都知道包大人家里妻贤子孝，为了案子？也甚少见包大人这么纠结。
“我说黑子。”太师跟着包大人溜达进书房，边自来熟地跟捧着茶进来的辰星儿要厨房大娘做的糕点吃，边问包大人，“我说你干嘛呢？”
包大人嫌弃脸看着太师，边对他摆摆手，那意思——今天烦着呢，没心思跟你闹。
太师更好奇了。
包大人在书架前翻以前的卷宗，查看案件记录，想着能不能记起来在哪儿听过那曲子。
昨晚上他后来跑到院子里一问，发现展昭跟他一样，也听过但是想不起来了，于是大人就更确定自己的确是听到过……说来也有趣，包大人从小到大记忆超群，他还真是没碰到过什么事情是死活想不起来的，这也算头一遭，那个闹心！
辰星儿和月牙儿端了糕点和水果进来招呼太师。
太师拿着块糕好奇问辰星儿，“这是咋的了？”
辰星儿就跟太师说，“大人和展大人昨儿听了个曲子，怎么都想不起来曾经在哪儿听过了！”
“嚯？”太师也觉得新鲜，“黑子你还有记不起来的时候？”
包大人看了他一眼，想着要不要请殷候再抚一下琴，没准这胖子也听过？
正想着，就见展昭拉着白玉堂兴冲冲跑了进来，“大人！”
包大人一挑眉，庞太师在一旁端着杯子感慨——年轻就是好啊，瞧瞧展昭这活蹦乱跳的。
展昭道了包大人书桌前，左右看了一下，伸手拿起了一根毛笔。
包大人有些不解地看他。
展昭用笔杆轻轻地敲了几下一旁的茶杯……茶杯发出了“当当”几声响。
就见包大人先是楞了一下，随后“啪”一声合起了书，动静吓得正纳闷的太师一蹦。
包大人放下书，“本府想起来了！”
展昭也点头。
太师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不明白这两人是在打什么哑谜。
包大人激动了一下之后，脸上又换上了一层别样的严肃表情，他微微皱着眉头，坐下开始想心思。
白玉堂伸手轻轻敲了敲展昭的肩头。
展昭回头，告诉白玉堂，“我和大人在宫里听过这个曲子，之所以记不起来，是因为这曲子不是被弹奏出来的，而是被敲出来的。”
“敲？”白玉堂好奇。
“嗯！”展昭点头，“那还是我刚入开封府没多久的时候，大人带我进宫，我们在朝华宫等着晚宴开始，当时宫内几个大殿里有不少人，很热闹。就我一个江湖人，有些不习惯，所以我站在辰南殿门口看风景，大人就到我身边，问我是不是觉得无聊……就这个时候，从辰南殿的院子里，传来了轻轻的敲击声。”
“敲击……”太师摸了摸胡须，道，“辰南殿的院子里有一口铜缸，敲的那个么？”
展昭点头，“敲的就是那个曲子，听起来不成调但是仔细听又觉得很好听，我和大人都听到了，只是在聊天所以没怎么注意。”
“辰南殿啊……”太师这会儿，脸上也出现了和包大人差不多的表情，严肃里带点复杂。
白玉堂问展昭，“你们没看到敲缸的人？”
展昭摇头。
“只是……”太师端着茶杯摇了摇头，“辰南殿就已经说明很多问题了！”
白玉堂不解。
“朝华宫是常年会聚集很多官员的。”展昭解释给白玉堂听，“每次宴会开始前或者皇上有什么事情招臣子进宫，大家都会去朝华宫等待。而朝华宫分为四个殿，辰南、辰北、辰东、辰西。其中辰南殿是王字辈以上的才能进去等的。”
“王字辈？”白玉堂皱眉，“意思是，王爷？”
“嗯。”太师点了点头，“王爷、皇亲、藩王、丞相、大将军……嗯，差不多就这些人能进了。”
“虽说是如此，但京城的官员通常都会聚集在辰东殿。武将们大多在辰北殿，而外族使节聚集在辰西殿，所以说……”
“会去辰南殿的，只有各地的藩王么？”白玉堂问，“比如说梅烈那样的？”
展昭点头，“梅烈的确会去辰南殿等。”
“我朝藩王已经与前朝大有不同了，基本都没什么实权。”太师摇摇头，“世袭的王爵之位，多是用来安抚有功之臣的后代的，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和平头百姓比起来，还是不一样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不解。
太师微微一笑，指了指自己，道，“老夫也是平头百姓出生，对老夫仕途起关键作用的是什么，你俩知道么？”
展昭和白玉堂眨了眨眼，展昭问，“庞妃么？”
太师笑了，摇摇头，道，“是我夫人。”
展昭和白玉堂了然，是呼延大夫人啊！
“呼延家也是有功之臣，也是世袭的王爷！”太师道，“还是那句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老夫娶了这房夫人就是平步青云的开始。这年头，什么也没有血统和家族来的重要，而且这些人家的子嗣因为姓氏的关系，始终得不到重用，皇家防着一手呢！可这些家族的女婿可是各个混得风生水起。”
“那敲缸的究竟是谁呢？”展昭问。
包大人轻轻地磨着下巴，看了庞太师一眼，问，“为何要去敲缸？”
太师淡淡一笑，道，“皇宫之中可不比得外头，在哪儿碰头都有被发现的可能。”
白玉堂突然道，“除了藩王能进辰南殿之外，应该还有一些人是能进去，并且畅行无阻的。”
众人都一愣，就在这时，只见辰星儿捧着一个托盘轻快地跑了进来，里边摆着四碗银耳汤。
四人不约而同地盯着辰星儿发呆。
展昭了然，“对啊，宫女应该能顺利进出辰南殿！”
辰星儿将银耳汤端给众人后，溜溜达达跑出去了，众人的目光也都下意识地跟随她出了书房……
“会不会是某种暗号？”白玉堂问，“用琴音通知宫女？”
“而宫女往外传的消息，就是用琴谱么？”展昭问。
“这的确是个不错的方法。”太师点头，“不止秘密，还有一些情趣在，不是么？”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
“可是我们听到那曲子的时候，就在这几年，瑶琴和绯月去世要早得多。”包大人道，“难道说，那人现在还在用同样的方法？”
“法子不变，变的是宫女？”展昭问。
“唉……”太师端着银耳汤摇了摇头，道，“这世上多少傻姑娘都以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却不知对于很多男人来说，女人是可以随时换的，不换的是自己的前程与荣华。”
包大人瞧他的样子挺逗，就说，“胖子，你这话说起来一股子感同身受的味道。”
展昭和白玉堂也都瞄太师。
太师嘿嘿一乐，轻轻摆了摆手，“黑子这你就不懂啦，就好像君子分好多种一样，有正人君子自然也有伪君子。同样道理，人渣也分很多种，老夫很小就懂得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展昭和白玉堂都好奇。
太师银耳汤都喝完了，放下碗，笑道，“荣华富贵过眼云烟啊。”
展昭和白玉堂都挑眉看着他，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这么没说服力啊？
“嘿嘿。”太师笑着揉了揉肚皮，“还有什么比疼你的媳妇儿更好的呢？男人疼媳妇儿才能发达的，哈哈……”
太师心情甚好地站起来，对包大人摆摆手，“老包啊，你要把这没节操的人渣揪出来，替天下女人出口气啊。”
说完，太师捧着肚皮一步三晃地溜达出去了。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都看包大人。
包大人摇着头哭笑不得，手指轻轻敲了敲书桌，道，“本府有个法子。”
展昭眨眨眼，“我也有个法子！”
包大人会心一笑，点头，“那就按照展护卫的法子去办吧，记住太师的话……把那没节操的人渣揪出来。”
展昭笑着点点头，拉着白玉堂又出去了。
两人出了门之后，继续去辽国使臣所著的馆驿，查纵火的事情去了……
第647章 【隐患】
龙图案卷集
卷十九鱼尾枕
【隐患】
辽国驿馆门口驻扎了不少兵马，展昭和白玉堂到的时候，欧阳正巧也在。
火麒麟掏着耳朵听着几个使臣叽叽喳喳投诉，貌似昨晚上不止被放了火，还被丢了石块和臭鸡蛋。
欧阳打发了那几个使臣，摇着头对展昭他们招手。
展昭和白玉堂过去，问，“什么情况？”
欧阳一摊手，“老样子呗，大概有些是家里人曾经参加过对辽的战役牺牲了的，每次这种丢石头和丢臭鸡蛋的人都不少，偶尔也有脾气大的放火，不过最多扔个火把什么的，昨天那个就稍微有些离奇。”
展昭和白玉堂跟着欧阳到了纵火点去看。
就见辽国驿馆的整个东跨院都烧掉了，看来火还不小。
“有出人命么？”展昭问。
“这倒是没有。”
“那些猫呢？”展昭觉得有必要关心一下同类。
欧阳摇摇头，道，“猫也没事，都在西跨院呢。”
“东跨院是用来放寿礼的。”欧阳道。
“寿礼？”展昭惊讶，“被烧了么？”
“可不是。”欧阳无奈地打开一个焦木箱子给展昭看，就见里头一大坨金子。
“是金饰啊？”展昭问。
“应该是鎏金的玉器，据说挺珍贵，不过金子都化了。”欧阳拿出跟个疙瘩一样的金块，“玉石都在里头了貌似。”
展昭打量着那块金疙瘩，觉得挺可惜。
白玉堂四周围看了看，发现了一个问题，“火是从这装寿礼的箱子着起来的？”
欧阳打了个响指，示意白玉堂说对了！
展昭也看四外，的确，火是从中间往两边烧的。
“目的就是要烧掉寿礼么？”展昭问。
欧阳点头，“箱子被人洒了火油，你看都烧成炭了。”
“也就是说放火的人要潜入驿馆内来干？”展昭问。
欧阳一摊手，“问题就出在这里，辽国馆驿守卫森严，他们自己就带了很多士兵保护，而整个驿馆的外围有皇城军守卫，巡逻换班的人马也很多，没理由有人泼了火油放火都没人发现！轻功得好成什么样子才能出入自由？”
“很可疑啊！感觉跟之前皇宫那枚戒指失窃的案子有点像！鹿王别院被偷的寿礼也一样。”展昭拿着那个金疙瘩晃了晃，问，“里边真的有玉石么？”
欧阳叫来了一个辽国使节，问他金饰里边有什么，他说有一块鸡蛋大小的玉石雕刻，非常的精美。
“鸡蛋大小的话很大了吧？”欧阳问白玉堂。
白玉堂拿着那个金疙瘩晃了晃，摇头，“重量不对。“
展昭眼睛就眯起来了，等白玉堂放下，那使臣刚想说句什么，突然就听到“唰”一声，什么东西一闪。
那使臣也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展昭将巨阙背到身后，伸出一根手指一戳那个金疙瘩，就听到“吧嗒”一声，那金疙瘩裂开了。
使臣倒抽了一口冷气，再看……里边哪里有玉石，只有一块黑乎乎的鸡蛋大小的石头。
使臣再一次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一口比刚才那口还大。
欧阳挑眉，“玉石被偷走了，放火融了金器掩人耳目？”
“这是有人在收集玉器的感觉啊，都是当年崔家的玉么？”白玉堂问那个使臣，“当中的玉石哪儿来的？
使臣就说，是他们大王的私藏，好像是来自中原的，之所以送来当寿礼，是因为听说太后和皇上都很喜欢玉器。
展昭皱眉，“这次好多家送来的寿礼都是玉器啊。”
“之前有收到风声，说是皇室希望这次送来的是玉器！”辽国使臣回答。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有这种事？赵祯并没有很喜欢玉器啊。
欧阳皱眉，“感觉是有人故意放出去的风声。”
“那颗蛋长什么样？”展昭问，“上头有鱼尾么？”
“那是波浪吧……不过被这么一说的确也是有些像鱼尾。”使节想了想，拿了纸笔来大致画了一下，众人一看，好么……鱼尾渡的图案！
展昭嫌弃脸看那使臣，“你家大王知道这图什么意思么？”
使臣歪着头一脸天真问，“不是福如东海么？”
展昭哭笑不得。
欧阳拍着那使节的肩膀点头，“哎呀，辽王有阵子没见还是如此蠢萌我就放心了！”
留下欧阳跟那些使臣继续逗闷子，展昭和白玉堂出了馆驿，回开封府。
出门的时候，正看到几个宫女捧着饭菜进去，展昭回头看了一眼。
白玉堂看看时辰也差不多到晌午了，以为展昭饿了，就问，“猫儿，要不要去吃饭？”
展昭终于是收回了视线，挺认真地问白玉堂，“玉堂，你有没有发现每个玉器丢失的地方，都有一些共同点？”
白玉堂想了想，道，“都是守卫森严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丢了东西？”
展昭点点头，“不止，还有，出事的地方，都有同一群人出入，却不会被怀疑！”
白玉堂微微地愣了愣，随后皱眉，问，“你是说，每个地方都有宫女？”
展昭点头，“馆驿和别院里的丫鬟都是宫女里头挑出来的，不少都是皇宫直接过来的，而皇宫里，就算是一些偏僻的地方，宫女出入也不会引起人的怀疑……如果这些宫女里，有个功夫相当好的……”
白玉堂点头，“这么说的话，的确……”
展昭又回头找了欧阳，让他想法子弄一份昨晚在驿馆的宫女名单过来。
安排完之后，展昭和白玉堂跑去太白居吃饭，二楼上，果然小四子、希古碌、天尊和殷候四个大闲人都在呢。
展昭跑上楼，先问小四子，“小四子，你爹他们进宫了么？”
小四子点头，“爹爹和九九进宫去了。”
展昭放心了，他昨儿个跟赵普和公孙商量好了，赵普他们先进宫准备，一会儿他和白玉堂吃了饭也过去，布个局看能不能引蛇出洞。
小四子晃着腿挺开心，展昭见他心情挺好，纳闷，“你爹和九九都进宫了，你竟然不去？”
小四子笑眯眯。
一旁希古碌插话，道，“展大锅，今天小良纸回来了！”
展昭想了想，对了！算算日子的确小良子要来了，狼王堡肯定也有寿礼送来，估计萧良这小王爷会直接代表他爹来贺寿，霖夜火也有阵子没见了，魔鬼城不知道会不会送贺礼。小四子这几天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他家小良子盼回来了。
白玉堂问展昭，“狼王堡和魔鬼城不会也送来玉器吧？”
展昭摸着下巴，“不晓得有没有鱼尾渡哈？”
殷候和天尊都问展昭白玉堂案子查得怎么样了，展昭就将事情一说。
白玉堂问天尊和殷候，“这崔家的玉器有什么特别么？除了特别值钱之外？”
天尊和殷候对视了一眼，都摇头，没听说过有什么特别啊。
“不过既然是皇家专属的玉匠，会不会雕刻了什么皇朝秘密之类的东西在玉器里？”展昭问。
“也没准。”天尊凉丝丝道，“李昪那厮心眼最多，说不定还真弄了些什么秘密藏在玉器里。”
“什么秘密？”展昭好奇，“宝藏么？”
小四子和希古碌都嚼着丸子抬头——宝藏？
“宝藏什么的不像李昪的风格吧？”天尊失笑，随口来了一句，“你说他弄了张去万咒宫的地图我道还信……”
天尊是说笑，不过殷候可没笑，盯着天尊看了起来。
天尊喝着汤见冷场了，就去瞄殷候，只见殷候皱着眉头盯着他正看呢。
“干嘛？”天尊眨了眨眼。
殷候放下杯子，问天尊，“当年的指路万咒宫的卷轴，妖王的确还给李昪了是吧？”
天尊挑眉，“对啊！不是留下来了么。”
殷候眉头就皱起来了。
天尊道，“有卷轴也没用啊，九龙轮&盘被丢海里了。”
“这倒是……而且也没有引路人……”殷候自言自语。
天尊拿筷子敲了敲殷候眼前的酒杯，“你别疑神疑鬼的，万咒宫都塌了。”
殷候又看了天尊一眼，点点头，似乎是放下心来，不过展昭看得出，他外公还是有些疑虑。
正这时，就见小四子突然问，“九龙轮&盘，是九条龙首尾相咬，卷在一起的么？”
殷候和天尊对视了一眼，张大了嘴。
展昭和白玉堂提醒，“之前七歌案的时候咱们不是按照夭长天说的，做过一个假的么？”
天尊和殷候一愣，都看小四子。
小四子点点头，“爹爹书房里摆着做镇纸呢。”
殷候和天尊都长长的出了口气，差点被吓出毛病来。
展昭戳戳小四子，那意思——这俩加起来都二百五十岁了你不要吓唬他们啊！
小四子继续吃丸子，边轻轻晃着腿。
一直在一旁观察小四子神情的白玉堂突然开口问，“小四子。”
小四子转过脸看他。
“假的在你爹的书房里……”五爷放缓了语速，问，“那真的呢？”
天尊和殷候都僵住，看着白玉堂和小四子。
展昭坐在白玉堂和小四子中间，瞧着隔着自己对视的一大一小。
良久，小四子说，“碎掉了。”
白玉堂点了点头。
“摔碎之后，丢进海里了。”小四子说……之前他在公孙房里玩那个镇纸的时候，眼前就出现了这样一幕画面，那个九龙轮&盘被砸碎了，然后扔进了海里，只是……
就在众人松了口气觉得虚惊一场，低头准备吃饭的时候，却听小四子说，“还有一个。”
众人都一愣。
殷候和天尊都抬起头，看小四子，“还有一个？”
“有两个九龙轮&盘？”天尊张大了嘴。
殷候眉头也皱起来了。
小四子伸手，拿了两把勺子，一把揣进了怀里，另一把递给展昭，学着一个挺怪异的语调说，“这天下独一无二的至宝，竟然也被你找到，你果然是朕的救星。”
小四子话刚说完，众人就听到“咔嚓”一声脆响，再看，天尊手里的酒杯被捏了个粉粉碎。
殷候轻轻拍了拍一下天尊的肩膀，让他冷静下来。
白玉堂扶额叹了口气，展昭有些状况外，问，“我们不是说玉石和鱼尾渡么？为什么扯到万咒宫和九龙轮&盘上面了？”
殷候伸手指轻轻按了按眉心，问天尊，“我有不好的预感，你呢？”
“李昪那个阴魂不散的。”天尊磨牙，“死了一百年还来添乱！”
“可是那个也碎掉了哦。”
就在殷候和天尊一脸纠结的时候，小四子又开口说了一句。
展昭和白玉堂都瞧着他——小祖宗你说话怎么大喘气？
“怎么会碎掉？”天尊有些不解地问小四子。
小四子把那个揣在自己怀里的勺子拿出来，放到展昭怀里，然后伸手按住那勺子，在展昭胸前拍了两下，学着一个漫不经心的语调，说，“皇上胸怀天下么，自然神明庇佑，此宝贝绝对独一无二。”
众人集体愣住。
小四子又从展昭怀里拿出那把勺子，道，“碎成了粉渣渣。”
沉默片刻之后，就听到展昭“噗”了一声。
殷候和天尊哈哈大笑了起来。
天尊笑得直捶桌，“好想看李昪的表情，肯定跟踩了屎一样。”
殷候也扶额摇头——果然没人能占银妖王便宜。
展昭和白玉堂也松了口气，换句话说，九龙轮&盘的确都毁掉了，殷候和天尊应该也不用那么担心万咒宫了。
展昭给两位老人家夹菜，表示他们想多了，应该没万咒宫什么事儿，没必要自己吓自己。
虽然嘴上这样安慰殷候和天尊，但展昭和白玉堂此时想到的却是另一番心思——不是谁都有小四子这样总能看到点什么的能力！换句话说，只有他们知道那两个轮&盘都已经被销毁了。而崔家身份敏感，费尽心机收集当年崔家留下来的一套鱼尾渡的玉器，目的显然是没那么简单……莫名其妙就联系到了万咒宫，这回真的只是想多了么？
…………
第649章 【异族】
本文由。lw0。首发小四子是怎么被抓走的呢？
话说当时他正坐在希古碌背上往城门外望，就感觉“咻”一下，一阵风过，等明白过来，自己正以极快的速度飞出人群。小說|
出了人群之后进了一个小巷子，小四子看到了一个黑衣人正抱着自己，还没来得及哼哼一声，就被塞进了一个布兜子里，然后他被闷在里头颠啊颠的，再后来就被人救了，钻出兜子一眼看到了小良子。
萧良搂着小四子边拍边安慰，知道他肯定吓坏了。
&nbs*;小良子想想也后怕，要不是这么巧这个时候经过，而且无沙大师警醒，听到了异样让他们来拦阻，他家槿儿可能真的就被人抓走了。
那黑衣人一见被霖夜火阻拦，就知道要从他手上再抢走小四子可能没那么容易，这里毕竟开封府的地盘，耽误久了难以脱身！
于是，那黑衣人一转身就要跑。
霖夜火身形一晃，抬手往反方向一扫，那黑衣人刚刚窜入路边的树林，突然就听到“哗啦”两声响，两边的树木往前方一弯，形成了一个弓形。
那黑衣人微微一愣，当意识到不好的时候，猛地往后一退，但几乎是同时，那些树“嘭”一声朝他弹了回来。
黑衣人双手合十挡了一下，但还是随着那股巨大的力量往后跃出，落回到了官道上，霖夜火正等着他呢。
火凤对萧良一摆手，示意他后退几步。
小良子一搂小四子，往远处退了十来步。
你黑衣人落到霖夜火眼前不远处后，也未作停留，纵身往反方向逃跑，此人轻功甚高，动作奇快。
霖夜火也不去追他，抬双手在空中绕出一个圈，随着他的动作，在他四周围，形成了一个球形的内力圈……被内力带起的飞沙走石都朝着中间聚拢，砂石和树叶绕着圈不断地打转。
那黑衣人也被包在了那个内力球里边，他想往前突围，但是接近那个“球”边缘的时候，自己身上出现了刮伤的痕迹，那些绕着圈不断打转的砂石和树叶此时都像是飞转的利刃一样。
黑衣人微微皱眉，回头看向霖夜火。
火凤对他招招手。
黑衣人双手背到身后，手腕一番，抽出两把弯刀来，握在手中。
“弯刀……”
萧良一边护着小四子，一边看着那边的战况，有些纳闷——这种弯刀只有西域的边民才会用。
霖夜火并没带着破天剑出来，不过他也不在意，大致打量了一下对方的弯刀。
对方看闯不出去，唯一的方法就是跟眼前人一战，于是一躬身，以极快的速度朝着霖夜火冲了过来。
小四子有点紧张，这个人看起来好凶悍。
萧良也摸下巴，看着像个杀手的样子！
那黑衣人几乎是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到了霖夜火到小四子都没看清楚。
小良子撇嘴，嘟囔了一句，真当火鸡就会臭美啊……
随着萧良的话音一落，几乎是那黑衣人冲到霖夜火跟前的同时，就见眼前突然红影一闪。
那黑衣人猛地后仰，他心说什么东西糊自己一脸？
等被拍到了才明白过来——是红色的纱……一抬头，就见霖夜火刚才只是一甩衣摆。
小四子眨了眨眼，也不记得害怕了——小林子甩衣摆的动作好帅气！
小良子望天——也要火鸡的衣摆够招摇才能甩得起来。
火凤衣摆甩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之后，脚就迎面踹上去了。
黑衣人猝不及防，谁会在交战的时候甩人一脸衣摆？再说了这衣服什么款式……裙子不像裙子外袍不像外袍，那么大一朵甩开跟朵红莲似的，究竟什么款式？！
以火凤的速度，自然不会给黑衣人那么多疑惑的时间，这大部分的腹诽，都是那黑衣人被踹飞出去的时候想的。
那黑衣人背部着地之后，双脚一踹地面，腾空跃起，落地之后擦自己的脸。
蒙脸的布也被踹歪了一些，露出了大半个鼻子的部分，霖夜火也挺损，照着鼻梁骨踹的，对方鼻梁都青了，脸上还被踩了一脸的土灰。
霖夜火瞬间明白了展昭开打就踩脸是一种什么心态了，看着对方脸上的鞋印，莫名的一阵舒爽。
那黑衣人刚才显然是毫无防备挨了一脚，霖夜火也没用多大内力，这一脚挺疼但不伤要害，无非是勾起了他的怒火。
黑衣人双手一转刀把，跃起多高，朝着霖夜火砍了过来。
小四子问萧良，“小良子，他姿势好奇怪！”
萧良也点头，一般人使用双刀砍人的时候，就算是弯刀，也多是朝着中间来的，但是他却是侧着身子，朝一个方向而去。
“这什么意思……”
霖夜火看到他的动作，微微地一动嘴角，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在他退开一步的时候，就见黑衣人身子一拧。
“啊！”萧良叫了一声，明白了对方的意图！这是为了转起来，后手偷袭！
果然，就见那黑衣人在空中一拧身，双手一甩整个身体转了个向，双刀就画出一个弧度，照着霖夜火就由下往上劈了过去。
萧良和小四子见那刀尖都快碰到霖夜火下巴了，火凤此时正是往后退出一步的姿势，往后仰应该还是会被伤到……
说时迟那时快，霖夜火一个动作，萧良和小四子就本能地望天……只见霖夜火软绵绵一个下腰，轻轻松松躲过了那甩过来的弯刀。
那黑衣人愣住了，他也是懵了……正常人怎么可能软成这样？
萧良扶额，那火鸡每天为了保持身材可不是白练的。
小四子拍手，“哇！小林子好软……”
只是小四子的“软”字刚出口，霖夜火突然弹了起来。
那黑衣人一闪身，却不提防霖夜火不止弹了起来，还往前一弯，不知怎么就被勾起来的脚又借着身体大幅摆动的力量，踹了黑衣人一脸，这回还是脚跟踹的，依然是照着鼻梁去。
黑衣人摔出老远，地上拖出长长两道痕迹。
小良子和小四子都下意识地一捂鼻子，他俩刚才好像听到骨头被踢碎的声音了，感觉好痛好痛！
那黑衣人捂着口鼻的手一甩，地上就有一摊血迹，此时，他蒙面的黑巾都被鼻血染湿了。
霖夜火这一脚照样只有力气没有内劲，那黑衣人红了，怒气满满，突然吼了一声，举起双刀猛扑过来，动作十分勇猛，内力也不弱。
小四子觉得气势惊人，就又往小良子怀里钻了钻。
萧良拍了拍小四子，示意他不用怕，“槿儿别怕！打这样的火鸡跟玩儿似的，不怕哈！”
小良子说的也并没错，霖夜火打那黑衣人真的就跟玩儿似的，虽然那黑衣人内力很高武功也不错，但霖夜火对他功夫的预判准得惊人，再加上出其不意的招式，黑衣人被揍得那叫一个惨。
就在那黑衣人被打的趴下爬不起来的时候，霖夜火突然一皱眉，往后退出了两步，对身后的萧良道，“到这儿来！”
小良子微微一愣，拉起小四子正要往前走，就听到四周围树丛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随后，突然冒出来了十几个黑衣人。
那个被霖夜火揍趴下的黑衣人猛地弹了起来，似乎是想用尽自己的力气跟霖夜火同归于尽，或者说，只是为了拖住他不让他去救小四子。
火凤一皱眉，那些黑衣人的目标根本不是他，而是直扑小四子去的。
霖夜火一脚踹开那个黑衣人，回身拽住两个黑衣人扔出去，但已经有几个黑衣人扑向了小四子和萧良。
小良子也不是好对付的，飞起多高踹飞好几个，但还是有两个漏网的直扑小四子而去。
霖夜火的眉头只皱了一下就又松开了，似乎是松了口气的表情，落到地上踩住要爬起来的那个黑衣人。
再看，刚刚扑倒小四子身边的两个黑衣人正想伸手抓住他，却听到林中“呼”一声，一个巨大的黑影冲了出来，从两个黑衣人的中间窜过，小四子也不见了。
两个黑衣人一转头，就见一只黑色的斑斓猛虎正叼着小四子的脖领子落到一旁。
小良子也跑了过去。
将小四子放下，突然窜出来的小五迈步走到小四子和萧良的跟前，挡住两个小孩儿，呲着牙对着那几个黑衣人低吼了起来，那不善的虎啸声，不止惊起了林中飞鸟，也听的人脊背发凉。
几个黑衣人向后退了一步，却听到身后也有低吼声传来，众人一回头……就见在他们身后，有一只硕大的灰色狼狗，正注视着他们。
这狗比一般的狗大了很多，脸长得没有普通的狼那么尖，但是呲牙看着他们的样子却是十足的像狼。
而那只“狼”的后方，传来了一阵阵的低吼声，就见数百只黑色的猎犬出现了，将那些黑衣人团团围住，官道上，传来了皇城军的马蹄声。
邹良已经骑马赶到，对着身后皇城军一挥手，那意思——围起来！
跟着邹良一起来的紫影扔了一枚响箭上天。
……
这边霖夜火是截住了小四子，可那头皇城里边众人可不知道。
赵普他们从宫中赶出来，欧阳少征和邹良也带着人到了城门口，都是被这响箭惊到了。
一听希古碌说小四子被人抱走了，众人也傻眼了，公孙急得直喘，赵普让邹良把狗都放出来，朝着东南西北各个方向寻着小四子的味道去找，其他人分头找。
展昭和白玉堂也有些纳闷，天尊和殷候不是跟着的么？怎么他俩跑了就剩下小四子和希古碌？
哑巴带着狗群迅速找到了小四子，邹良跟过来了，发现霖夜火揍趴下了一众黑衣人，小四子完好无损站在萧良身边，他也松了口气。
邹良瞧了瞧霖夜火，有阵子没见，这妖孽越发好看了。
霖夜火也瞥萧良，蹲下，对着大狼狗招招手，“哑巴！啧啧啧！见到主人为什么不来献媚！”
哑巴丢下那几个黑衣人，摇着尾巴奔向霖夜火了，霖夜火捧住脸揉毛，哑巴舔他的脸。
邹良摸了摸下巴——舔脸倒是不错，不过估计这么迎接会挨揍……都是哑巴凭什么它能舔我不能舔？！
霖夜火斜着眼睛瞄看一旁自顾自摸下巴的邹良——个死呆子竟然看到他一点不表示惊喜！
邹良下令皇城军将那些黑衣人都抓起来，几个没受伤的黑衣人跃上树梢就想跑，不过刚上树就飞了下来，树梢上，展昭和白玉堂率先到了。
“小四子！”
远处，传来了公孙的喊声。
小四子回头，“爹爹！”
赵普落到了小四子身边，将公孙放下，公孙扑上去就搂儿子。
赵普一脚踩住一个想跑的黑衣人，磨牙，“敢抓我儿子？！”
那黑人被踩得直挣扎，但是却发不出声音。
霖夜火也觉得奇怪，他刚才跟那黑衣人打了半天，他就干嚎了一声，都没听他说过一句话。
展昭到一个黑衣人身边，拽下蒙面的黑巾看了一眼，发现又是一些外族。
白玉堂研究了一下那些黑衣人的装束，皱眉，“和之前追我们到开封府的似乎不一样的打扮！”
“的确不是一伙人。”赭影撬开几个人的嘴看了看后，忍不住皱眉。
“舌头被割掉了？”邹良问。
赭影摇摇头，“更糟糕。”
邹良不解。
展昭也看了看一个黑衣人的嘴，惊讶，只见他们的舌头是分叉的。
“这是什么情况？”赵普忍不住问。
抱完了小四子，一颗心总算落回肚里的公孙走过来看那几个黑衣人的嘴，检查完之后，公孙愣住了，“好奇怪，舌头并不是被剪的，是天生畸形！”
“长得好像蛇和蜥蜴的嘴。”展昭皱眉，“怎么会有人天生这种舌头？”
公孙捏住一个黑衣人的下巴，抬起来检查他的头部，看着看着，就愣住了。
“怎么了？”赵普问。
公孙翻开那人的耳朵，让其他人看，“你看这里！”
只见那个黑衣人的耳后又三道伤痕。
“抓伤？”展昭问。
公孙却是摇摇头，示意众人仔细看。
众人盯着那三道伤口看了一会儿，就见那三道伤痕突然动了一下，似乎是裂开了一下又合拢了。
霖夜火一蹦，“什么东西啊，好恶心！”
白玉堂和展昭也看公孙。
“嗯……”公孙歪着头觉得不可思议，“这个，好像是……”
“是鳃。”
正在众人纠结的时候，身后一个声音传来。
众人一惊，这里一帮高手，没人发现身后什么时候来的人，而且声音听着也不是殷候和天尊。
只是，众人回过头之后就都明白了……站在他们身后的，是夭长天。
跟夭长天一起来的还有殷候和天尊，以及揉着肚子的无沙大师。
希古碌也跑来了，看到小四子没事，大个子坐在地上喘气，差点吓出人命。
小良子还纳闷呢，“哎呀，西葫芦你怎么在这儿？”
希古碌跟小良子打招呼，霖夜火也伸脚踹踹他，“傻大个儿你怎么跑中原来了？”
天尊去抱起小四子，问他吓着没，殷候也挺抱歉，还好被吴沙发现了，以及小四子也的确福大命大。
只是，展昭等人此时关注的则是完全不同的点。
“鳃？！”众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看着夭长天。
公孙音调都变了，“人会长鳃？！”
夭长天眨眨眼，逗公孙，“人鱼么！”
公孙倒抽了一口冷气，身后天尊抱着小四子踹了夭长天一脚，“你就扯吧，骗小孩儿有意思？”
殷候对张大了嘴惊骇脸的众人摆摆手，“玩花样而已。”
第650章 【第三种方法】
展昭等人进了皇宫，将引蛇出洞的计划一说，赵祯想了想，抱着胳膊瞧着众人，似乎有些为难。
众人都瞧着赵祯，想想倒也是给他添麻烦，但如果真有人找到万咒宫，那危及的也是他的江山啊。
赵祯站起来，溜达了两圈，道，“嗯……朕倒是可以配合，不过么……有个条件！”
众人都纳闷——条件？
赵祯伸手，揉了揉胸口，道，“朕的皇宫都给你们酱紫出入自由，朕这里总觉得不太好受。”
瞧着赵祯心塞塞的样子，众人忍不住想，干脆让公孙给你看看……
“所以朕要补偿！”赵祯认真说。
“什么补偿……”众人都好奇。
赵祯背着手，道，“赏猫大会的时候，除了比猫的品相之外，还有训猫大赛，看谁家的猫听话！”
众人嘴角直抽，心说听过训狗训鸟儿，没听说过训猫的，能训得乖那还是猫么？
赵祯伸手指了指不远处趴在一个软榻上正舔毛的五只猫。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过去，就见那五只猫都挺肥美，一只纯黑，两只绿色的眼睛；一只白色长毛，两只鸳鸯眼一蓝一绿；一只灰色的小胖猫，圆滚滚的，两只眼睛金色；一只虎纹，体型硕大跟小老虎似的，还有一只三花的，滚圆，耳朵趴着。众人端详了一下这五只品相极佳的猫咪，回头看赵祯。
赵普问，“就是这几只送去参赛？”
“嗯。”赵祯点头啊点头。
白玉堂打量了一下，“挺好看的，应该不会输。”
“看外貌是不会输的，但是听话程度就……”赵祯蹲下，对着那几只猫“啧啧啧。”
那五只猫自顾自舔毛，有三只都没搭理赵祯，还有两只耷拉着眼皮撩了这边一眼，眼里带着某种鄙视，瞧赵祯。
众人倒抽了口气——好嚣张！
赵祯一脸郁闷，背着手直撇嘴，好想治它们个欺君之罪！竟然不把朕放在眼里！
展昭无奈，“皇上，猫都是这样的，你叫它它不搭理你，不叫它它反而会过来。”
赵祯眯着眼睛瞧展昭，“是这样么？不如展护卫试试？”
展昭眨了眨眼，见众人都看着自己，莫名有不太好的预感。
公孙也挺好奇，问展昭，“你试试看？”
展昭无奈，只好伸出一根手指，对那几只胖猫，“啧啧……”
展昭刚刚勾了勾手指，那五只猫都爬了起来，跑到了他身边，围着“喵喵”蹭腿。
展昭扶额。
白玉堂伸手抓起那只灰色的小胖猫来看了看，觉得正经挺可爱，肥嘟嘟的四只脚又粗又短，肉爪还是粉红色。五爷捏住它一只前爪按了按，发现软软的很有弹性，莫名心情不错。
小四子也去抱起那只胖三花，瞅着它晃来晃去的一根彭松大尾巴。
“真那么听话？”霖夜火好奇，问展昭，“让它们坐下试试。”
“行不行啊……”赵普也觉得不可思议，“又不是狗。”
霖夜火对身边的哑巴一指地面，“坐下。”
哑巴就坐下了，对着霖夜火摇尾巴。
“狗当然是很听话。”赵祯对哑巴勾勾手指，哑巴就看霖夜火。
霖夜火对它点点头，哑巴就走到赵祯身边坐下。
赵祯盯着哑巴，“站起来。”
哑巴站了起来。
“趴下。”赵祯接着说。
哑巴趴下，边不解地看赵祯，那意思——干嘛呢你？
赵祯蹲下，伸出手。
哑巴伸起一只前爪放在他手里。
赵祯眯着眼睛盯着哑巴看了良久，突然双手捧住哑巴的脸，“就是要这样言听计从！这才是对待朕的正确态度！”
南宫等人都有些无语，赵祯今天被那几只猫鄙视了一天了，估计郁闷了。今早还说活该猫咪当年没进十二生肖什么的，别说这皇帝心眼儿还挺小。
赵祯放开哑巴，回头瞧见那只正在展昭腿边打转边用尾巴甩展昭的黑猫，伸手一指它，“坐下！”
那只黑猫瞟了赵祯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说——这傻缺是谁？
哑巴凑过去闻了闻那只黑喵，那黑猫突然一爪子拍过去，哑巴赶紧退开两步，坐着朝它摇尾巴。
展昭对着一旁指了指……只见那几只猫都过去坐下了，还挺乖。展昭都没开口它们就明白了意思，鲜见的它们并不是不懂，只是看它们想不想搭理你。
赵祯直磨牙——欺君之罪啊！
众人看着也觉得新鲜。
小四子试了一下，那几只猫也不给面子，只听展昭的。
赵祯一拍展昭，“那比赛那天！展护卫也要出战啊！”
展昭无语地看赵祯，一旁，陈公公提醒，道，“皇上，是展护卫率猫出战，不是展护卫也出战。”
赵祯摆手啊摆手——细节问题不要在意！
“那皇上。”南宫纪问，“案子的事情……”
“什么案子？”赵祯眨了眨眼。
“呃，用库房抓人和假意进献九龙轮盘……”
南宫没说完，赵祯笑眯眯一甩秀，“嗯，你们去办吧。”说完，溜溜达达走了。
身后众人都忍不住佩服，这个做皇帝的敢情只想着赛猫大会的事啊……
赵祯这关过了，于是众人就开始安排，离开寿宴也没多少时间了。
……
皇城各阶官员都开始忙寿宴庆典的事情，开封城也热闹了起来，各大酒楼客栈基本都住满了。
展昭他们一方面等着寿宴开始，另一方面，对银妖王给的那封信，很是在意。
还有一种可以去万咒宫的方法，而这个方法，只有小四子知道，怎么想怎么觉得危险。
自从之前小四子差点被偷走之后，公孙这几天整天搂着儿子不撒手，小良子连小四子的手都没牵着，本来还想着回开封之后一起看戏听曲儿吃饭呢，这回可好，公孙整天跟孵蛋似的，搂着儿子不放。
赵普有空就盯着这一大一小，实在有事就让欧阳、龙乔广还有邹良轮班，再加上十来个影卫，团团围着小四子。
其实最不开心的是小四子，本来玩儿得挺好，自由自在，现在没得玩儿了，整天都被人看着。
展昭仔细审问了废鱼族的那些人。
他们跟早先袭击他们的那些黑衣人并不是一会儿的，而那些黑衣人来自西域，却也并不跟黄石玉铺有关系。
展昭在院子里转了几圈之后，拉着白玉堂，就出门了。
出了开封府，正遇上从太白居出来的四个老神仙。夭长天来送了信之后也不急着走，无沙大师刚来，所以四个老头一起来吃饭。
遇上之后，殷候问展昭去哪儿。
展昭说，他想去黄石玉铺见见崔苗。
殷候点了点头。
天尊也说，“刚才吃饭的时候老鬼也说想去见见崔苗。”
展昭问殷候，“外公，你是不是想到了些什么？”
殷候道，“现在想想，如果当年秘密是崔海藏起来的，那么他家招来灭门之祸没准也跟这个秘密有关系。”
天尊也点头，“崔苗虽然口口声声说，当年杀她全家的那些江湖人都遭了天谴，但江湖人没准只是被人挑拨，或者是受人指使。”
白玉堂想了想，“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必然是当年李昪的亲信，或者是崔海的朋友。”
“当年有不少权臣藩王，位高权重者背叛李昪以自保，不少就变成了现在所说的，有功之臣，”夭长天道，“他们的后代，大多世袭了爵位，也就是……”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现在住在馆驿的，跟几个宫女的死有关系的，众多嫌疑人之一。
“嗯。”无沙大师也同意，“那个人，可能是我们要找的幕后凶手，同时，也是崔家最大的仇人。”
“崔苗可以放过那些被挑唆动手杀她家人的江湖人，也能用冤冤相报何时了的理由原谅那些漏网之鱼及其亲属，但是无论如何。”展昭摇了摇头，“她应该绝对饶不了那个幕后人！”
“还有一点奇怪。”白玉堂道，“如果鱼尾玉器之中藏着秘密，那崔家为什么还把红玉的鱼尾戒指卖出来？”
天尊和殷候都点头，的确很奇怪，这一切的关键，只能去问崔家人。
……
众人一起走到了黄石玉铺大门口。
玉铺依然是照常开着门，也依然是没有什么生意，阿义在柜台后边边正擦着一个玉雕的菩萨。
展昭等人进门。
阿义抬起头，眨了眨眼，问，“买玉还是查案还是……又落下了什么东西？”
展昭有些尴尬，道，“我们想见崔老夫人。”
阿义点点头，敲了敲身后的门板，“姑妈。”
不多会儿，之前带天尊他们看玉的那位少妇走了出来，跟众人见礼，边往里请，“干娘等你们很久了。”
这倒是出乎众人意料。
来到了玉铺的后院，就看到崔苗坐在那棵紫楠木下边，两个小女孩儿在他身边逗猫……远远望过去，小院老妪和逗猫的娃娃，一幅美好的画面。
崔苗抬头看到众人，就拍了拍那俩丫头，两个丫头跑去端来了茶点，招呼客人。
展昭等人在院子里的石桌边落座，夭长天溜达到一旁，欣赏一株罕见的兰花。他本是西南人，很多年没见过这种稀有家乡花卉的，莫名就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崔苗看了看殷候等人，笑了笑，“几位老神仙过得挺好？”
殷候天尊和无沙大师都挑了挑眉，示意——还不错。倒是夭长天挺不满地撇嘴，犯嘀咕——谁想活那么久啊，烦！
崔苗问展昭，“那日你们是从紫楠树里拿走了当年瑶琴藏起来的东西不？”
展昭也不隐瞒，点点头。
“是什么？”崔苗还挺好奇，同时赞叹，“你们两个年纪轻轻，可真有本事啊，才这么几天，查到的事情比我们这几十年来查到的还要多。”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那是，你们身边没小四子这个小神仙么。
“是一张琴谱。”展昭道。
“哦……”崔苗点了点头，自言自语，“原来是一张琴谱啊。”
“老人家认识瑶琴？”展昭问。
崔苗笑了笑，道，“瑶琴只是个艺名而已，她本名叫崔瑶。”
众人一愣。
“她也是崔家后人？”白玉堂问。
“嗯。”崔苗点了点头，环视了一下四周，“这座小院，是我崔家的祖产，我崔家别不多，就是钱多啊，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我们家人都死光了，家产大多都被抢走了，但回过头来捡一捡漏下的，还是比普通人家要多得多。”
展昭觉得老人家说的话里有点凄凉，想想也是，当年崔家家大业大，一夕之间凋零，对于经历了这种落差的子孙后代来说，的确体会了常人难以体会的苦难。
“你不知道崔瑶在紫楠树里藏的是什么？”白玉堂问。
崔苗摇了摇头，“这正是我们想找的。”
见众人露出疑惑的神情，崔苗索性将杯子放下，压低了几分声音，神情严肃地说，“万咒宫……几位不陌生吧。”
殷候和天尊都眯起了眼睛。
崔苗笑了笑，“我很小的时候，爷爷就经常抱着我念叨这三个字，他每次说到‘万咒宫’，就会神采奕奕，说那是最后的希望！当时我觉得，那个地方一定是个仙境一样的存在。”
崔苗话说到此，就听到夭长天忍不住“噗”了一声，脸上表情有些滑稽。
殷候和天尊也觉得挺可笑——万咒宫像仙境一样？这是多么大的讽刺！
“等我长大才知道，凡是跟那三个字扯上关系的，都不会有好下场！”崔苗道，“当年失魂谷一劫，并不只是谋财那么简单，那些江湖人不过是被利用，真正的原因，是有人想要去万咒宫的方法。”
“是谁？”展昭问。
崔苗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这也是我们这次来，想要调查的，瑶琴当年入宫也是因为这件事，只可惜她被人用巧妙的计划给害死了，我也是后来经过调查，才知道她的事。”
“你想找出当年的幕后人？”展昭问。
“说我完全不在意是骗人的，但是我更想做的，是毁掉去万咒宫的方法！”老太太双眼微微眯起，望向远处两个正玩闹的小女孩儿，“我只想我崔家后人，可以平平安安地长大。”
“去万咒宫的秘密，藏在你崔家的玉器里？”展昭问。
崔苗叹了口气，“这就是最麻烦的问题所在了！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在哪儿？”
“你也不知道？”众人都吃惊。
“不是在鱼尾渡图案的玉器里么？”天尊问。
崔苗轻轻摇了摇头，道，“你们知道鱼尾渡图案的玉器，是从何而来么？”
众人都摇头。
“我崔家第三代，基本都是生的女儿！”崔苗道，“爷爷非常宠爱孙女儿，因此他做了好几套印有鱼尾渡图案的玉器，是给我们做嫁妆的，有白玉、碧玉、红玉、黄玉、冰玉、墨玉……各种各样，数量接近五百样之多！除了有饰品，比如说镯子戒指之类，还有酒杯茶壶枕头甚至是凳子……都是带有鱼尾渡图案的。”
天尊惊讶，“这么多啊？”
殷候也觉得崔海的行为有些反常，只是因为疼孙女儿么？感觉很勉强啊。
“我爷爷在李昪皇朝覆灭之后，就隐居了，有鱼尾渡图案的玉器，是他最后制作的一系列作品。”崔苗道，“他几乎是着魔了一样，将那幅鱼尾渡的图样画挂在书房里，每天都看着发呆。直到后来被那些江湖人袭击，他身负重伤，最后也是去扯下了那幅图样紧紧攥在手中。他意识模糊的时候，抓着那幅图样说‘至宝藏在鱼尾渡’，之后才断了气。这大概就是后人都以为去万咒宫的方法藏在鱼尾渡玉器之中的原因吧。”
展昭等人都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
“图样……”白玉堂问，“是怎样的一幅图？”
崔苗笑了笑，道，“就是满记糖铺大堂里挂的那一张！”
“确定？”殷候惊讶。
崔苗点点头，“关于当年满记和徐记，有一件事情你们肯定不知道。”
“什么？”众人都好奇，这看似不相干的一群人，竟然彼此之间都有联系。
“满记和徐记的创始人，他们年轻的时候，是我家的厨子，就是专门做糕点的。”崔苗微微一笑，“那手艺比御厨可好不少。”
展昭惊讶，顺便瞄了白玉堂一眼，那意思——你瞧瞧，人家单单做糕饼就两个师傅呢，耗子你一点都不铺张浪费！
白玉堂也有些哭笑不得。
“如果当年鱼尾渡的图案招来了杀生之祸，为什么满记要把这幅画正对着大门来挂？”展昭有些不解，“而且这么多年都是平平安安生意还越做越大？”
“应该有某种原因。”崔苗淡淡一笑，“要知道，徐记和满记本没什么差别！如果徐记是被人嫁祸，那么可以嫁祸徐记也可以嫁祸满记，若当年选择的是满记，那么满门抄斩的，也就是满记，而当年的徐记，就变成了今天的满记，选择灭徐记而留满记，这其中……应该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众人异口同声。
崔苗却是接着点头，“不知道。”
众人都泄气，又不知道？
崔苗瞧了瞧展昭他们，“我也说了，我这十几年查到的，还不如你们几天查到的多……我觉着之后也是交给你们继续调查更加稳妥。”
展昭眯眼，对白玉堂使眼色——这老太太太狡猾了，信不信得过的啊？
白玉堂觉得崔苗倒是没什么骗他们的必要，同时……
白玉堂问，“一直暗中监视你们玉铺的黑衣人，是什么人？”
崔苗无所谓地道，“最近这阵子出现的，大概是皇宫藏尸被发现之后，我们也没打草惊蛇，他们喜欢盯梢，就让他们盯着呗。你们九王爷的影卫不也暗中盯着么，大家各盯各的，谁都不敢轻举妄动，也挺好。”
……
从黄石玉铺出来，夭长天溜达去军营找赵普去了，无沙大师去南安寺，殷候和天尊一闪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展昭和白玉堂并排往回走。
白玉堂突然问，“猫儿。”
展昭看他。
“你对万咒宫……好奇么？”白玉堂问。
展昭微微一笑，“说不好奇那是骗人的吧。”
白玉堂轻轻点点头。
展昭问，“玉堂，要是给你个机会去万咒宫，你会做什么？”
白玉堂想都没想，道，“替我师父把妖王找回来。”
展昭微笑，“是啊……”
“你呢？”白玉堂问展昭。
“想找妖王回来是没错。”展昭道，“也想把我外婆找回来。”
白玉堂点点头，“我外婆也能回来就好了。”
“如果说真的想让人起死回生，应该有很多人我们想让他们复活吧？”展昭道。
白玉堂略显无奈，“只可惜不可能……别说变不回来，若是真的变回来了……”
展昭点头，“那就是天下大乱了啊。”
“当年妖王在万咒宫里，的确是干了什么的，对吧？”展昭问，“好像就是他干的那件事，导致了后来咱俩的娘能同时出生。”
白玉堂点头，“结果妖王的报应就是遭了天谴……”
“换句话说，如果让妖王不死……那后果就是咱俩应该碰不到面了，对不对？”展昭问，“比如说我二十多的时候你已经四五十了，或者你四五十了我刚刚出生？”
白玉堂有些想笑，“怎么我都是四五十？”
展昭胳膊碰了碰他，“那你猜让天尊在你和妖王之间挑一个，他挑谁？”
白玉堂无语地看展昭，“那让你外公在你和你外婆之间挑一个看？”
“倒也是哦……”展昭点了点头，“有些事情是命运安排，也许……跟万咒宫并没有多少关系。”
展昭正说着，白玉堂突然轻轻一拽他，“猫儿。”
“嗯？”展昭看白玉堂。
就见五爷往前一指，“目测要出事。”
展昭顺着白玉堂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倒抽了口冷气，“哎呀！”
第652章 【葵】
通常来说，如果看到一个闯祸精出现在马路中间，那么未必会出事。
可如果同时看到好几个闯祸精一起杵在路中间，那么就表示一定会出事。
而此时，展昭和白玉堂就看到了这样的情景……
梅家那对双胞胎、满记少东家满慕华、希古碌、小良子还有不知道为什么跟他们混在一起的霖夜火，以及霖夜火胸前还挂着个兜，里头坐着托着下巴叹气的小四子。
霖夜火和小良子看着像是在瞧热闹，站的比较旁边。
而路中间，梅家那对双胞胎和希古碌还有满慕华不知道是跟什么人在争吵，对面还有几个展昭和白玉堂没见过的陌生人，然后外围聚拢了来围观的开封城百姓也是越来越多。
展昭和白玉堂目测了一下，点头——要出事啊！看阵势就是要出事，而且没准已经出事了……
两人赶紧往人堆的方向走，展昭好奇问白玉堂，“这几个人怎么凑到一起去了？”
白玉堂想了想，闯祸精和闯祸精共同点比较多？
五爷边想还边特意四外看了看，确定天尊不在附近之后松了口气。
展昭走到了霖夜火身边，看了一眼“育儿袋”里的小四子，有些不解地问霖夜火，“这是干嘛？”
霖夜火双手叉腰十分不满地瞄了一眼自己胸前的“兜子”，“公孙和赵普进宫去了，然后小四子和小良子还有大个子想出来玩，大家石头剪刀布，输的挂这个兜带他出来。”
展昭瞧了瞧他，“意思就是你输了？”
霖夜火无语——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么？！
小四子叹了口气，换了只手托下巴。
展昭伸手戳戳他鼓着的腮帮子，问，“怎么啦？”
小四子指了指那个兜子，噘嘴——没断奶的才用这种兜子！
展昭有些想笑，小良子在一旁也挺不满，“都说了我背么！”
霖夜火摸着下巴在一旁嘀咕，“没理由的啊……夙青剪刀石头布从来没赢过这次竟然能赢我，难道他们合伙使诈？”
白玉堂打断了纠结的霖夜火，伸手一指人群里，问，“这怎么回事？”
一旁小良子说，“刚才希古碌说看到那个人盯着槿儿看不怀好意，然后梅家双胞胎就去问了，那人态度好差，满记少东家也说了两句结果就吵起来了，看着是要打架的样子。”
展昭听了个云里雾里，不解，“双胞胎和满慕华怎么跟你们碰上了？”
小良子一摊手，“路上碰到的，满记少东家跟双胞胎一起，那个少东家貌似认识槿儿，笑话槿超龄还坐育儿袋里，结果跟西葫芦差点打起来。然后那对双胞胎来添乱，一个要打一个劝架，这时候正好那几个人走过，盯着槿儿看，西葫芦和少东家突然看着那几人，说他们不怀好意盯槿儿，结果从对头变成统一战线，现在是四人跟那一伙人在吵架。”
展昭和白玉堂听得云山雾罩。
展昭问小良子，“小四子这样子，路人看他很正常吧？”
虽然展昭已经很小声说，不过小四子还是眯着眼睛瞧过来，他今天的确超级不满！一路上大家都看着他笑。
白玉堂扶额，这育儿袋今天之后估计会风靡开封……
小良子抱着胳膊道，“嗯……倒也是，不过刚才走过来看了一路了，还有不少当着面儿笑得，西葫芦最多瞪一眼，就那几个人不同，西葫芦非说他们打小四子主意。”
展昭问，“是不是因为之前小四子被拐走了一次，所以这次他比较敏感？”
白玉堂问，“那满慕华也是一样感觉么？”
“对哦，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小良子跟个小大人似的说，“我倒是要好好观望下，如果真有人打我槿儿主意，就先抓住他们！”
说完，伸手去抓小四子的手，“槿儿别怕！那些坏人再也不能靠近你了！”
小四子笑眯眯点头。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看霖夜火。
霖夜火道，“西葫芦是莽了吧唧，但是莽人有莽人的智慧，这小子看人蛮准。那个满记少东家不是很会做生意么，成功生意人大多眼光独到，我觉得他俩的感觉可信。”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了点头，转过脸去看跟四个“闯祸精”在马路当中对峙的人。
“觉得对方对小四子不怀好意”，并不是拦下别人的理由，因此展昭和白玉堂并没有急着过去，做人要讲道理，那四个愣头青也许胡搅蛮缠，他俩却不能，小良子说的没错，观望一下再说。
被四人拦住的一伙总共五个人，穿着一样的衣服，衣服上都有统一的家辉，是一朵盛开的葵花。
“葵……”展昭想了想，“好像在这次入城的人马里见过这个图案……”
展昭正想着，身后就落下了一个人，小声跟他们说，“这是葵王府的徽章。”
展昭和白玉堂回头，就见是赭影，身后屋顶上还有紫影他们，估计是赵普不放心小四子，让他们跟来。
“王爷这次进宫就是跟皇上商量试几个家族的事情。”赭影低声说，“之前包大人将这次来参加寿宴的所有官员的名单列了一下，其中地方上来的，有几家是符合前朝后代的条件的，葵王府是特别值得怀疑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好奇，“哪些可疑？”
“葵王府的后人都是葵山清的后人，葵山清当年是李昪朝中重臣，后来叛变，并且……他与崔海还是把兄弟，但是崔海家破人亡之时他并没有去救他也没去寻找他的家人。”赭影道，“然后，还有一点巧得一塌糊涂。”
展昭和白玉堂都瞧他——巧得一塌糊涂这口气是跟小四子学的吧？
一旁，小四子笑眯眯看众人。
赭影接着说，“死掉的那个兵部司马曹南，是葵王府的女婿。”
展昭和白玉堂惊讶——是么？
霖夜火“嚯”了一声，“难怪胳膊上都缠着黑纱，还在丧事阶段啊。”
“葵山清早就死了，但是他儿子葵穆，也就是现在的葵王还在。曹南是葵穆第十九个女儿的相公。”
展昭和白玉堂都睁大了眼睛看着赭影，“第十九个女儿？”
赭影点头啊点头，“葵家人丁新旺，葵穆有二十多房夫人，三十五个儿子二十八个闺女，多少孙子孙女儿那就不细说了，他家有规矩，所有男人必须十六岁就成亲，然后每个人至少十个以上的媳妇。”
展昭和白玉堂张大了嘴。
霖夜火也忍不住挑眉，“这家伙肯定想造反……”
展昭和白玉堂同时看他，小四子也仰起脸，问霖夜火，“小霖子你怎么知道他要造反？”
霖夜火挑眉，“多生儿子确保万一造反失败满门抄斩能留下点香火么！”
众人都瞧着霖夜火，觉得这想法挺荒唐不过又好似蛮有说服力！的确，生他几十个，几十个再生几百个，香火就延续下去了……
展昭和白玉堂继续看街中的乱子。
现在的状况就是葵府的人要走，西葫芦不让，说要抓他们去见官。
梅家双胞胎好似跟葵家有什么过节，梅天飞就问他们偷自家寿礼了没，满慕华说他们瞪他家小财神要赔钱……
展昭和白玉堂哭笑不得——这几个闯祸精果然是不讲道理的。
赭影低声跟展昭白玉堂说，“葵府是重点监视的对象，这样在街上吵也吵不出个所以然来。”
展昭点了点头，“也的确是不像话，我去阻止一下。”
只是没等展昭上前，小四子突然就近抓住了白玉堂。
白玉堂看他，展昭也停下脚步。
小四子盯着那几个葵府的人看了看，伸手一指站在最后面的一个。
这五个人，显然一个是老大其余几个是小弟，那个年纪最大的站在最后边不耐烦地看着，而另外四个则是跟这边的四个吵。
展昭和白玉堂不解地看小四子，问，“那人怎么了？”
小四子眨了眨眼，说，“他拿走了鱼尾琴呢。”
展昭一愣。
白玉堂也惊讶，“他是那个拿走瑶琴鱼尾琴的黑衣人？”
小四子歪头，“不知道呢，但是他有鱼尾琴，我看到他交给一个老头了，那个老头是他爹。”
展昭和白玉堂就有些搞不清楚了……这怎么回事？
两人仔细打量那个人，看着年岁四十不到，三十六七？人长得挺高大，样子普通，不过身材健硕功夫看着也不错的样子……
展昭问赭影，“他是谁啊？”
赭影道，“葵家二十三少爷，葵心忧。”
“葵心忧？这名字起得……是有多少忧心事啊……”霖夜火在一旁听吐槽，小四子和小良子闷闷地笑。
展昭一脸佩服看赭影，“你是只认识这一个还是那一家五十多个孩子都认识？”
赭影笑眯眯，“不是五十多个孩子，是第三代五十多个，第四代一百多个都对的上号。”
展昭张大了嘴。
白玉堂问，“葵心忧人怎么样？”
“嗯……”赭影想了想，“根据探子的调查，葵心忧是相当低调的，家里管事的肯定不是他，老爷子最宠的应该也不是他，总之属于没多少存在感的类型。”
展昭皱眉，“越来越复杂……葵心忧将鱼尾琴交给了他爹，岂不是交给了葵穆？”
白玉堂见两边像是真的要动手了，就推了推展昭。
展昭赶紧过去，“停手停手……”
双方都回头看展昭。
希古碌和满慕华看到展昭，刚想开口，就见后边小四子对他们招手，“小葫芦，小慕慕，我们去吃饭吧。”
满慕华和希古碌听到小四子召唤，同时又见展昭使了个眼色，就也不闹了，跑到小四子身旁，边回头瞪了那几个葵家人一眼，跟着霖夜火他们一起走进了一旁的酒楼。
梅家两兄弟一头雾水，不过也跟着去吃饭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感慨——满慕华被小四子敲了两次竹杠之后真拿他当小财神供着了啊，还不准别人惦记。
葵家人见可算脱身了，就跟展昭简单地打了个招呼之后，匆匆离开。
展昭和白玉堂望着远去的葵心忧的背影，做了一个简单的动作，伸手一指他，回头对鲛鲛说，“跟着他！把鱼尾琴找出来！”
第654章 【玉中之迷】
公孙一通折腾之后，给那崔诚的骷髅头来了一壶药水浴，结果……崔诚的骷髅头就发生了变化，那颗头骨变了颜色，开始变成黄绿色，而且头骨上，还出现了很多的气泡。
赵普问公孙，“书呆，怎么会这样？头骨有毒？”
公孙也不知道听见了没，只是捧起头骨，不断重复，“我是白痴！是白痴！”
赵普望天，伸手将那个头骨拿过来放下，抓住公孙两边肩膀晃了晃，“唉！回魂啊！”
公孙激动，“我竟然这么蠢！”
赵普哭笑不得，“究竟怎么回事？！”
“假的！”公孙伸手一指那骷髅头，“不是人骨头！”
赵普愣了半晌，张大嘴，“哈？！”
因为好奇而探头在门口张望的黑影和白影也凑进来，“假的？！怎么可能？！”
公孙将骸骨其他的部分也拿过来，同样用水有一浇，果然，那些骨头也发生了相同的变化……
“假的！”公孙激动，“根本不是骨头！这个是石头雕刻的！是一种灰白色岩石，石质很轻，啊啊啊啊！我竟然被骗了！”
赵普觉得公孙边叫边蹦跶的样子跟小四子急眼的时候倒是挺像，果然小四子是随他爹来的脾气。
将那些骨头放到一旁，赵普拉过公孙，问，“你的意思是，有人造假了一副崔诚的骸骨？！”
“简直巧夺天工！”公孙一脸钦佩，“神乎其技啊！而且用料也很考究，我刚才很仔细看，发现颧骨那里稍稍有一点点凹痕，大概是因为石料这里有一块色差，所以不得不削掉一点点……总之，如果不是这一道痕迹根本发现不了！”
等药水的药效过去了，那头骨又神奇地恢复了原样，黑影和白影捧着研究，“这也能是假的啊？太神奇了！”
“这么说……”赵普边摸公孙的头让他冷静下来，边问，“崔诚的骸骨是假的……于是崔诚根本没死？”
公孙的注意力也终于从假的骨头上边转移了回来，伸手摸下巴，“对啊！而且这世上，能有这种手艺的工匠也不多吧？”
黑影说，“之前展昭他们去找崔鑫，他说，崔诚非常精通雕刻一些很精细的东西。”
“这骸骨是崔诚雕刻的？”公孙琢磨，“崔诚之后就失踪了，难道他是假死？”
“这走向越来越怪异。”赵普道，“等展昭白玉堂回来得好好问问。”
公孙一拽他，“走，咱们找小四子去。”
黑影说刚才紫影回来说，小四子他们去黄石玉铺了，貌似是梅家双胞胎去八卦他爹当年跟崔苗那点儿事了……
“嚯！”赵普吓一跳，“我表兄当年还有这么一段？”
“据说还是初恋，不过鹿王就始乱终弃……”黑影没八卦完，赵普撒腿就跑，“好精彩啊！”
公孙无语——这帮人都什么心态……
……
皇宫书房里。
赵祯刚才跟赵普他们商量完了事情，又看了一会儿奏折觉得累，就在书房屏风后的软榻上躺一会儿。
正躺着呢，听到身边有细细碎碎的声音，还有谁轻手轻脚爬上了软榻。
赵祯就笑了，伸手捞了一把，果然，传来了香香“嘿嘿嘿”的笑声。
赵祯将偷偷爬上来的香香放到肚子上，问她，“刚才都在干嘛呢？”
香香说，练字，然后练琴，然后皇奶奶说她弹琴弹的好，让她来找父皇皇玩。
赵祯轻轻搓闺女，正开心，门外南宫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样东西。
赵祯问，“找到了？”
南宫点头，将手里的东西交给赵祯，道，“在存放杂品的箱子里。”
赵祯微微一笑，伸手接过那个盒子。
那是一个精巧的锦盒，金色，放在手心正好。
小香香坐在赵祯肚子上，好奇看着那个盒子，问，“父皇皇，里边是什么？”
赵祯道，“朕小时候，就跟你这么大的时候，也这么坐在父皇腿上过，不过就只有一次，父皇都不抱朕。”
香香不解，“皇爷爷为什么不抱父皇皇？”
“你皇爷爷身体不好，怕把病传给你父皇皇。”赵祯将那个盒子打开，从里边拿出一小串挂坠来，红绳上，拴着一枚玉雕。
那玉雕相当的精美，虽然只有半截小拇指那么点大小，但是玉质温润清透，青绿之中泛着一点幽幽的蓝色，十分的少见，而且可以推断出是海玉。
这一小节玉雕做工精巧，用的是内雕外雕结合的手法，内雕是一个渡头，岸边有桥有船，连落叶都雕刻了出来，虽然微小，但十分真实。而外雕则是一截鱼尾在水浪之中的造型。
赵祯将挂坠挂在香香的脖子上，道，“父皇皇小时候，有一次突然生病，看着很像是你皇爷爷得的那种病。“
香香将那个玉雕捏在手中看来看去。
“你皇爷爷很害怕，不过也是因为那个契机，他倒是能放心地抱朕坐一会儿。”赵祯指了指那个玉雕，道，“这是你皇爷爷当时从脖子上摘下来，给朕戴上的，他说，‘这是天下第一的至宝，所有病痛它都镇得住，戴着它就能平安长大！’”
“这么厉害？”香香惊讶。
“朕当年问你皇爷爷，这个是哪儿来的？”赵祯微微一笑，“你猜你皇爷爷怎么说？”
小香香眨眨眼，好奇看着赵祯。
赵祯道，“你皇爷爷说，是个比他聪明的女人，给他的。”
香香又瞧了瞧那个玉雕。
赵祯笑了笑，“朕戴上这玉坠子之后，真的就病好了……后来长大一点，觉得这玉雕只是你皇爷爷拿来哄朕的……就收了起来很多年过去了，差不多都忘了这事儿了。”
“父皇皇把这么重要的宝贝忘掉了么？”
“不说一开始以为是你皇爷爷唬人的么。”赵祯笑着捏了捏香香的小脸蛋，“现在想想，朕才明白，你皇爷爷可没骗朕。”
小香香仰起脸看赵祯，“那皇爷爷说的是真的么？”
“嗯！”赵祯点头，“这东西，就是天下第一的至宝，跟你一样宝贝。”
小香香歪着头，似懂非懂看赵祯。
赵祯笑了，抱着闺女拍了拍，道，“朕不求你长大后跟你娘一样貌美，只求你跟她一样聪慧。”
小香香笑眯眯点头，“嗯！娘亲是聪明的。”
赵祯笑了……
之前找到鱼尾枕的时候，赵祯真的想着是不是当年叶妃留下的宝藏找到了，可谁知查到的却是命案一桩。
皇宫前前后后修缮过几次了，翻来覆去也找过好多遍，叶妃当年偷走的宝藏究竟藏在哪儿，却始终没线索。赵祯总觉得一般的金银财宝根本就配不上叶妃这位奇女子，一定是更稀罕的宝物。
昨天晚上，赵祯又想起了这茬，于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庞妃就问他，“皇上有心事？”
赵祯突然就问，“爱妃，你要是要从朕这儿偷一样最值钱的宝物，你会偷什么？”
庞妃眨眨眼，良久，她拽过被角遮住自己半张脸，就露出一双大眼睛瞧着赵祯，小声说，“那臣妾要是说了，皇上不能较真啊。”
赵祯让她逗乐了，“那是自然，你倒是说说看。”
庞妃伸出手指头，轻轻戳了戳赵祯的下巴，说，“臣妾偷你的江山。”
赵祯愣了良久，突然开怀大笑，觉得一切谜题都解开了，他顺手将庞妃搂过来，亲脑门，“果然是朕的女人！聪明绝顶！”
……
香香还捧着那个玉雕看，赵祯微微地笑了笑，当年，叶妃偷的应该就是这东西。
叶妃当年的确把偷来的“宝藏”藏了起来，她把江山，藏在了皇帝的手中，还有比这更稳妥的法子么？
将那枚玉佩塞进小香香的衣服里，赵祯对她说，“你帮着父皇皇藏起来，别被人发现。”
“嗯！”小香香立刻将衣领子整整好，琢磨着，将这至关重要的宝物藏哪儿呢？
……
而另一头，展昭和白玉堂一路追赶，根据鲛鲛留下的线索，他们追到了开封府西郊外的一片密林附近。
展昭皱眉，“这林子挺大，里边容易迷路。”
白玉堂道，“他们走的是山路，不太好跟踪，先不进去，让鲛鲛看看是什么情况！”
展昭点头。
两人于是在林子附近找了块石头坐下，等待林子里边，鲛鲛的发现。
鲛鲛跟随那个黑衣人一路往山上走，最终，来到了一个十分隐蔽的山坡后边，进入一道山沟，拐弯……到了一块石壁前。
白玉堂皱眉——这地方不太好找，不过鲛鲛去过一次应该会记得路。
那人在石壁上轻轻一推某处，石壁上就出现了一道门缝。
那黑衣人推开石门进去，鲛鲛赶紧跟上，石门随之关闭。
石门后边一片漆黑。
那黑衣人拿过了一个挂在门口的火把，掏出火折子点上。
四周围亮了起来，就见是一条狭长的地道。
黑衣人举着火把往下走，鲛鲛也跟着他。
大概是因为地道里有些阴风，鲛鲛虽然说是内力形成，大家也看不见，但是存在就是存在……
那黑衣人回头看了两眼，随后摇摇头，继续往前走，大概也觉得自己疑神疑鬼。
地道的尽头，是另外一扇石门。
将那扇石门推开，里边是一间房间。
这地底的房间却是采光不错，光线从石缝中透进来，房间里还挺亮堂。
白玉堂看到家具做工精巧，好多都是石雕，就有些疑惑——手艺不错啊。
那黑衣人到了桌边，倒了杯水，摘下面罩喝水。
鲛鲛此时站在他身后，白玉堂就想看看那人长什么样。
可鲛鲛还没来得及走到他前边去，那人喝完水放下杯子，走向前方。
就见他走到书架前，伸手轻轻一转一个花瓶……书架就往一旁移开了，后边出现了一扇石门。
石门有锁，他转动了几下门上的转盘，石门就打开了，后边是另一个房间。
白玉堂就皱眉——这么神秘？
那人快步走进书架后的房间，鲛鲛自然也跟了进去。
而此时，房间里的景象则是让白玉堂惊讶。
就见这个房间里没有任何的摆设，只有一面墙上，有一块完整的玉雕石壁……而那玉雕的图案他们再熟悉不过，正是鱼尾渡！
之前他们怀疑满记糖铺墙上挂着的那幅画是拓印，如今看来，就是墙上这玉雕拓印出来的！
而与那幅挂画不同的是，这幅玉雕上，画了几个圈，还有线相连，似乎是一张地图，但是地图不完整。
白玉堂微微皱起了眉头，预感到情况不妙！以五爷过目不忘的记忆，他记得这幅图意味着什么。之前他们在皇宫找到当年留下来的，去往万咒宫的方法……白玉堂就在脑中大致描绘了一下那张图，而眼前画在鱼尾渡上的那大半幅地图，正是那张图的一部分。
这样看起来，那幅鱼尾渡里边鱼尾波浪的形状，像极了西海月亮湾的地形。
白玉堂终于明白，的确……崔海将去往万咒宫的地图，留在了鱼尾渡的玉雕里，只是……具体是怎么回事呢？
正在五爷疑惑的时候，就见那黑衣人伸手，将手中的一样东西举了起来。
他手中的是一个碧玉牌，方方正正的，大概有小四子的手那么大。
鲛鲛自然抬起头看那枚碧玉牌，就见上边有鱼尾渡的雕花，白玉堂点头——应该就是刚才那黑衣人从葵府的库房里拿走的。
在那黑衣人旁边的一张桌子上，放着一些东西，都是鱼尾渡花样的玉器，总共七样，而其中一样，引起了白玉堂的注意，是一把碧玉的鱼尾琴。
白玉堂本想看看那张琴，但是鲛鲛却突然仰起脸，望向了洞顶，显然，有什么引起了鲛鲛的注意。
只见那房间的顶部，有一个空洞，一束光，正透过空洞钻进来，正好照在了那黑衣人举着的，那块碧玉牌上。而再看对面的玉璧上，一幅鱼尾渡的图案被投影了出来，应该是那光束穿透那块碧玉牌之后，造成的。
黑衣人缓缓地移动手中的碧玉牌，最终，鱼尾渡的投影，和墙上的玉雕重合在了起来，而在玉雕上，出现了一个光斑，还有一条曲折的光线。
那黑衣人拿起桌上的毛笔，在那个光板的地方，画了一个圈，在顺着那条光线画了上去，最终跟上方的一个圈连接起来，地图又完成了一部分。
白玉堂恍然大悟——原来崔诚将秘密这样分别藏在了各种鱼尾渡的玉器里边！
那黑衣人放下那块碧玉牌，看着墙上的玉璧，开口说话，“还剩最后一块。”
白玉堂微微一愣——这人有西北口音！再联系到刚才看到的鱼尾琴，五爷就猜测——看来，这个黑衣人，才是那晚去拿瑶琴的鱼尾琴的黑衣人。
展昭在一旁，就看到白玉堂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他又使不上劲也不敢打扰，白玉堂跟鲛鲛联系时，特别是要看到景象的时候都是全神贯注。
而就在展昭着急的时候，白玉堂脸上突然出现了惊讶的表情，随后五爷猛地一下像是醒了，呼吸也稍微急促了一些。
展昭赶忙问，“怎么啦？”
白玉堂睁大了眼睛看着展昭，就在刚才，他还没从终于发现鱼尾渡藏图之秘的惊喜中缓过劲来，那黑衣人突然转回头。
而鲛鲛就在他身后，一下子看到了黑衣人的面孔……如果刚才的发现是惊喜的话，那么这一刻，就更像是惊吓了。
五爷觉得说不出的诡异，抬头看展昭。
展昭着急，“看到什么啦？”
“那黑衣人的脸我看到了。”白玉堂道，“我们都认识。”
展昭惊讶，“谁啊？”
五爷微微地停顿了一下，自己也觉得没什么说服力，开口道，“是崔诚！”
展昭愣了良久，歪头，“哪个崔诚？”
白玉堂无奈，“就是在皇宫井里蜷缩着的那幅骸骨！”
展护卫倒退一步，“咩？！”
白玉堂戳了他一下，“你不是应该叫‘喵’的么？”
展昭揉了揉被他戳到的腰眼，张大了嘴，“见了鬼了！”
第655章 【旧情】
白玉堂万万没想到，鲛鲛跟踪了半天，竟然跟了一个应该已经“死去”多年的人。
展昭拽住白玉堂晃胳膊，“你看清楚啦？”
白玉堂点头，“就是公孙在听崔鑫描述之后，重画的那张崔诚的画像，一模一样！”
展昭张大了嘴，“那井里的骸骨是谁的？”
五爷一摊手。
展昭突然一拍手，“啊！双生子！”
白玉堂觉得倒是也有这个可能，就问，“双生的话，脸上的痣位置也一样？”
“呃……”展昭团团转，“邪了门了究竟怎么回事啊？”
“鲛鲛呢？”展昭问。
白玉堂又看了看，就见此时那位黑衣人在一张石床上躺着休息，鲛鲛就站在床边，等着白玉堂的指示。
白玉堂看展昭，“让鲛鲛回来？”
展昭点点头。
白玉堂就让鲛鲛回来了。
没多久，鲛鲛出现在了白玉堂身后。
白玉堂和展昭都抱着胳膊瞧着他。
鲛鲛歪着头看着两人。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觉得不对劲，转身回开封府找公孙去问问，是不是那一副骸骨有问题。
……
而此时，赵普和公孙刚刚跑到黄石玉铺门口。
正好，霖夜火也站在玉铺门口，见公孙他们来了，赶紧把身上那个育儿袋拿下来，连着兜子里的小四子一起塞给了赵普，那意思——物归原主。
赵普将育儿袋收了，抱着小四子，就见他正打哈欠呢，看着还挺困。
公孙问小良子和霖夜火，“你们怎么在这儿？”
霖夜火眯着眼睛往前一指。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就见眼前的景象有那么点诡异……
梅家那对双胞胎蹲在不远处的一棵树后边，鬼鬼祟祟望着远处的黄石玉铺。
满慕华在玉铺里正跟阿义说着什么，看着似乎是在买玉，而希古碌就在对面瞧着两边，似乎是还搞不清楚状况。
赵普问霖夜火，“干嘛呢这是？”
霖夜火道，“双胞胎怀疑他们的爹跟黄石玉铺的崔老太年轻那会儿有那什么……”
赵普点头，示意，“这个我也听说了，那他们现在想干嘛？”
小良子抱着胳膊，道，“双胞胎说之前跟玉铺的人有过节，去问人家不一定出来，于是就让少东家去买玉看能不能把人引出来，如果老太太出来了就让西葫芦往前走吓着老太太，然后他们冲出去帮忙顺便聊一下。”
赵普嘴角直抽，“他们四个摞一块儿都打不过人老太太，还吓着人，小心挨揍啊。”
“方案一看着的确是不行，所以这会儿准备方案二呢。”霖夜火示意众人别急。
“方案二是什么？”
还没等赵普和公孙问话，就听身后有声音传来。
众人一回头，看到一手拿着个纸包一手拿着个肉包的展昭，以及旁边背着手的五爷。
展昭他们急匆匆回开封府准备找公孙的，半路展护卫饿了，买了几个包子边走边吃，这么巧，发现赵普公孙他们就在路边，于是上来瞧瞧。
小四子本来正坐在赵普胳膊上打瞌睡，突然闻着香味儿了，就凑过来问展昭，“猫猫包子什么馅儿的？”
“猪肉蘑菇馅儿。”展昭将袋子递过去给小四子。
小四子伸手拿了一个，霖夜火、邹良、赵普和公孙都拿了一个，展昭瞄了一眼白玉堂，那意思——你看大家都吃你也吃一个呗。
白玉堂伸手一指前面，问，“那个是不是就是方案二？”
众人啃着包子“唰”一声回头，就见一顶鹿王府的大轿来了，走在轿子前边的是梅天凛。
“来啦！”霖夜火赶紧一闪，躲到一旁巷子里。
公孙和赵普不解——为什么要闪？
不过众人还是拿着包子跑进了巷子。
白玉堂觉得自己没在街上啃包子，没什么可丢人的干嘛要躲起来？但是还没等他想完展昭已经把他拽进巷子里去了。
五爷站在巷子里，眼前一排边啃包子边八卦的闲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白玉堂叹了口气——一手的油啊，展昭抓他手的是刚才拿包子那只手。
五爷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前边展昭红彤彤的官袍，伸手，在展昭背上轻轻地摸了两下。
展昭回头，好奇看白玉堂，那意思——耗子你叫我？
白玉堂轻轻摆了摆擦干净的手，示意——没啊，你接着看。
展昭转回头继续看，白玉堂和鲛鲛抱着胳膊，欣赏展昭背上两个油手印。
而那一头……梅天凛和鹿王府的轿子在黄石玉铺门口停了下来。
原本还杵在路当中的希古碌被梅家双胞胎拽到树后边去了。
梅天凛早就看见两个弟弟躲在树后边，他也是一头雾水，刚才有个影卫跑来跟他爹说了两句话，他爹就心急火燎说什么要去黄石玉铺，他就只好跟来了。
赵普问霖夜火，“我表兄怎么来了？”
“哦。”霖夜火道，“双胞胎刚才让人去别院报信，告诉梅烈说，‘当年送玉来的人在黄石玉铺呢。’”
“嗯。”赵普摸着下巴点头，“这点子不错啊，如果当年真有点儿什么，表兄是要急着跑来了。”
白玉堂有些无力，这俩儿子是多恨他们亲爹？
轿子停下之后，就见梅烈急急忙忙跑下轿子，直冲玉铺里头，进门太着急还被门槛搬了一下，一个趔趄，幸亏里头满慕华帮忙扶了一把。
梅天凛赶忙也跑进来，“爹你小心啊……”
“绯儿！绯儿你在哪儿啊！”梅烈则是进门就喊。
……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绯儿？不是叫崔苗么？
“崔苗还有个姐姐呢没记错的话。”
“是好像叫崔绯。”
众人正八卦，就听身后突然传来了两个声音。
“唰啦”一声回头，就见天尊和殷候正站在他们身后，而天尊和殷候身后还站着夭长天，白鬼王看着躲在巷子里的众人，问，“你们在干嘛？”
天尊伸手从展昭那儿拿包子吃，边吃边摇头，感慨，“唉！这个老梅头看起来年轻那会儿也是个风流子，这一身的风流债啊……”
说完，瞄了殷候一眼。
殷候斜着眼睛看他。
夭长天倒是挺公道，“还别说，老魔头倒也不见得多风流就是桃花旺，要说风流那还是我妹夫……哎呀呀呀。”
夭长天正说陆天寒坏话呢，一下子揉心口，“死丫头你个胳膊肘往外拐。”
白玉堂摇头瞧着夭长天，这个有他外婆一颗心的大恶人。
“别听他胡说八道。”天尊戳戳白玉堂，“你外公跟你似的，就是长得好看桃花旺。”
展昭瞄了白玉堂一眼——喔？
白玉堂瞪他——你忘了之前你的那一堆烂桃花了？
展昭望天。
小四子吃完了包子，伸手指了指前面，“看不见了哦，他们都到门口去了。“
众人再看，就见梅家双胞胎和希古碌都到黄石玉铺门口围观了，展昭等人也凑了过去。
就见此时，玉铺里，梅烈边喊着“绯儿”，边要往玉铺里边冲。
阿义拦着他，挺纳闷，“老伯你干嘛？”
“绯儿呢？”梅烈激动，边抓着阿义问，“你是她儿子么？她嫁了好人家了吧？过得好不好啊？”
阿义无语地看他，“哈？你谁啊？”
门口，双胞胎张着嘴傻站着，梅天凛觉得情况不太对，出来问两兄弟，“怎么回事？”
“呃……”双胞胎愣了半天，一起问，“那个会不会是我们同父异母的兄弟？哎呀……”
话没说完，挨了梅天凛两记烧栗，捂着脑门看自家大哥。
赵普也凑了过来，“老梅蛮激动的样子么！不会里头真有我表嫂。”
梅天凛扶额——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白玉堂突然问双胞胎，“你俩多大？”
双胞胎指着自己的鼻子回答，“十九。”
白玉堂又看梅天凛。
梅天凛回答，“三十。”
众人张大了嘴。
霖夜火惊骇，“你不是三十八么？”
梅天凛嘴角直抽，双胞胎赶紧说，“大哥看起来比较老……说完，又被揍。”
赵普抱着胳膊想心思——侄儿竟然比我大……
展昭问白玉堂，“你问来干嘛？”
白玉堂道，“三十年前在宫里跳河自杀那个宫女叫绯月，她死前还画了一幅鱼尾渡的图……”
公孙抱着胳膊，“时间倒是对的上啊。”
这时候，就听玉铺里头传来一个有些苍老的女声，“我道是谁在外边哭，原来是姐夫啊。”
众人一挑眉——姐夫？！
双胞胎都看梅天凛。
梅天凛则是问，“你们说那个宫女是三十年前自尽的？”
众人都点头。
赵普敲了敲下巴，“三十年前你爹刚好成亲吧……”
“呵……”双胞胎倒抽一口凉气，捂嘴，“老不休啊！”
梅天凛扶额，小良子在一旁摇头，“这些老头老太关系好乱。”
梅烈听到说话声之后，愣在当场。
阿义让开一点，门帘子一挑，就见崔苗拄着拐杖慢悠悠地走了出来，看了梅烈一眼，“你老得还挺快啊。”
梅烈脸上有些尴尬，看到崔苗似乎还有些理亏的样子，很客气地给她见了个礼，“好久不见。”
崔苗冷笑了一声，看着梅烈的眼神满是嫌弃。
“我听说……绯儿……”梅烈一把年纪了，又身份尊贵，可说话语气跟给崔苗做小似的，可见的当年应该没少干亏心事。
双胞胎接着看自家大哥。
崔苗转过脸，看到了门外的三兄弟，良久，就听她淡淡道，“原来如此。”
众人都在不解的时候，公孙和小四子则是下意识地去看梅天凛——之前也说过了，崔家人的下巴和颧骨长得都非常特别，怎么说呢……梅天凛长得，有几分像崔家人，而且……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崔家人天赋异禀所以功夫极好，梅家其他子嗣没见有这种天分，唯独梅天凛，年纪轻轻学成昆仑派第一的高手，再加上年岁，该不会……
双胞胎还是傻乎乎没觉得不妥，梅天凛可是个聪明人，再加上他这么懂事就是因为从小到大他娘对他管教严格，并且没什么亲昵举动，可对双胞胎他娘却是宠溺有加，所以才会宠出两个死小孩，一个就知道玩一个就闯祸精……梅天凛原本觉得因为自己是长子，可现在想想看，他娘是真的不喜欢他才对他疏远。
崔苗对梅烈道，“我姐早就死了，葬在我崔家祖坟，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么！”
“可是……那尊玉……”
“那尊玉是我替她送过来奚落你的。”崔苗道。
梅烈似乎还是不信，“她是不想见我，才骗我吧……”
崔苗好笑，“当年不是你躲来躲去不相见她么？人死了你应该很高兴才对啊。”
梅烈一脸苍白。
赵普拍了拍公孙——发展趋势貌似不是喜剧。
“她是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梅天凛突然问。
梅烈回头，看着儿子的样子挺尴尬。
崔苗对梅天凛招招手。
梅天凛就跑了进去。
崔苗从身上摘下一枚玉佩来交给他，道，“她是想不开自尽的，因为你爹骗她。”
梅天凛拿着玉佩，看梅烈。
鹿王也觉得没脸见儿子，一转头瞪门口的双胞胎。
双胞胎赶紧躲到赵普身后。
赵普回头看他俩，“你俩知道是怎么回事啦？”
双胞胎一起摇头，“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感觉不太妙！”
赵普叹气。
展昭则是问白玉堂，“这么说，当年宫里自尽的那个绯月也是崔家人？跟瑶琴一样的？”
白玉堂觉得事情有些复杂，“绯月、瑶琴、崔诚，三个都是崔家人。”
“那真的是玉铺的人偷走了寿礼？”赵普也问。
白玉堂却是摇头，“鹿王府的红玉是葵家人弄走的！”
“葵王府的？”赵普惊讶。
“崔家和葵家关系貌似不太好。”霖夜火说，一旁，小良子和小四子也点头，之前就差点打起来。
“葵王府的别院库房里藏了上百件鱼尾渡花纹的玉器，看样子不像是短时间内搜集的。”白玉堂道，“但是他们貌似并不知道怎么用。”
九王爷若有所思，“……这么说起来，我表兄应该知道更多事情，但是一直没有说吧？”
公孙点头，“对啊，他当年骗了绯月什么呢？”
“说到崔家！”展昭问公孙，“那副崔诚的骸骨……”
“我也正想找你们说这件事。”公孙没等展昭说完就接话，“骸骨是假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愣，随后一脸的了然——原来如此！
公孙他们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崔苗内力深厚，她显然是注意到了外边众人的谈话，缓步走了出来，问，“你们说什么？崔诚的骸骨是假的？”
公孙点头。
“就是说他可能还活着？”崔苗问。
“不是可能。”展昭和白玉堂都摇头，“的确是还活着。”
崔苗眉头微皱，眼中流露出困惑神情来。
展昭和白玉堂都觉得——崔苗好似并不知道崔诚还活着，换句话说，崔诚的行动跟黄石玉铺的人无关，他更像自己在单干！
第656章 【崔葵木】
梅家双胞胎想看八卦，结果真的搞出了一个惊天大八卦。
场面尴尬异常，还好突然扯到了崔诚没死的案件上，于是转了话题。
梅烈觉着对不起儿子，梅天凛则是大受打击，活了三十年才知道亲娘早死了，自己连个面都没见过。
就在混乱之中，展昭突然道，“等一下，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把事情说清楚！”
赵普对影卫一努嘴，影卫们跑去一旁包了间酒楼，众人找了个大点儿的房间，坐下详细聊。
坐下之后。
赵普先问梅烈，“我说大哥……”
梅烈叹了口气，摆摆手，道，“我知道，当年的事情我告诉你们……”
说完，梅烈跟众人讲了一下自己年轻时候的事情……
梅烈年轻的时候心高气傲，家里给他挑选了几位门当户对的女子，他都看不上。
又一次进宫，他遇到了一位宫女，叫绯儿。这宫女与众不同，人又漂亮，这么巧，她被从宫中派到梅烈的别院，一来二去，两人就熟了，最后梅烈就看上了这位宫女。
若说家里不同意，的确是有，但是梅烈文武双全早早继承了爵位，家里父母基本都管不了他，他也不会看着家人的脸色过日子。
梅烈在别院住了两年多，绯儿跟他一起也两年多，还生了个孩子。
两年后，梅烈要回家乡了，派来他别院的宫女也要回宫了。梅烈自然不会再让绯儿回去做宫女，以他的身份，跟宫里说一声，带她一起回家是十分简单的事情。
可奇怪的是，绯儿却说不能回去，还要回宫做宫女，这让梅烈相当的不解。
绯儿跟梅烈商量，说自己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办，让他再等她一段时间，梅烈虽然答应了，但心中存疑。
绯儿每隔几天就会回宫一趟，梅烈起先不在意，但是后来觉得有问题，于是就悄悄跟着她……结果，他在宫里看到绯儿和葵穆私会。梅烈极为生气，等绯儿回来之后，问她去哪儿了，她也不说实话，随便编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于是梅烈一怒之下带着儿子会了老家，答应了家里人安排的亲事。
梅烈本来以为绯儿一定会追来，若是其中有误会，她也要解释清楚，可谁知等到成亲那天，梅烈收到了一尊梅花鱼尾渡的雕塑，以及等来了绯儿的死讯。
梅烈追悔莫及，却也已经来不及挽回，只能抱憾终生。
梅烈尽量说得简短，但众人听之前都是正眼看他，听完了全部斜眼看他。
梅天凛圆圈通红，赵普摇头。
双胞胎都对他们亲爹很不满，梅天云就说，“爹你这不对啊，问清楚再走么！”
“就是啊！没准不是私会只是碰上了呢！”梅天飞直跺脚，“大娘死多冤啊！”
众人无语地看双胞胎，这大娘认得还挺快。
梅烈也后悔，可年轻的时候太不懂事又太傲慢，大错铸成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可众人之中，原本应该最愤怒的崔苗，却是打断众人责怪梅烈的话，问，“你说什么？我姐跟葵穆见过面？”
梅烈也是一愣，点头，“对啊……”
“你当时怎么不说？！”崔苗拍桌子。
梅烈叫她吓了一跳，“我……我找谁说去？”
崔苗眼神都变了，“我姐姐没准不是自杀……”
“什么？！”梅烈和梅天凛异口同声，父子俩神情还挺像，面露杀气。
“的确是有点不合理。”展昭也道，“你俩分开的时候，孩子才一岁左右吧？”
梅烈点头。
“有娘会丢下一岁左右的孩子自尽么？”公孙也觉得不合理。
“以我姐的性格，绝对不会的！”崔苗道，“这么多年来，我只当她是被抛弃了才一时糊涂，可现在想想……可能没那么简单。”
“而且选择自杀的地点还是在皇宫孔雀湖。”白玉堂点头。
“你姐姐会武功么？”公孙问崔苗。
崔苗轻轻点了点头，“会，不过只是普通，并不是太好。”
“我想给她验尸……”公孙问，“行不……”
崔苗没等公孙说完，就对阿义道，“去把棺材挖出来，送去开封府。”
阿义点头，赵普让影卫们一起去，双胞胎也跟去帮忙了。
赵普这个案子并不算是全程参与，他这段时间多半是在王府陪他皇娘还有准备寿宴的事情，案子也是听公孙说来说去那么几段。听到这里，九王爷突然问众人，“是我糊涂了还是你们糊涂了还是林萧老头老糊涂了？”
众人都看他。
赵普道，“我没记错的话，林萧老爷子碰到那桩宫女绯月自杀案不是五年前的么？”
众人都一愣。
崔苗摇头，“不是啊，我姐三十年前就死了！”
“等一下……”白玉堂也觉得其中好似很复杂，“两个死的都叫绯月？”
“我姐叫崔绯。”崔苗不解，“五年前宫里也死了人么？我崔家就死了个琴师叫瑶琴啊……本名叫崔瑶，也是进宫查当年的案子……”
展昭直挠头，“这宫里究竟死了几个宫女啊？！有几个是死了之后留下鱼尾阵的？”
“那五年前那宫女自尽，有留下尸骸么？”公孙问。
赵普让赭影去宫里问问，这都乱了套了。
梅天凛的关注点却是完全在多年前的案子上，问展昭，“如果……我娘是被杀的，那么嫌疑最大的……”
展昭等人都点头，“葵穆。”
“葵家与崔家是世交，后来不来往了么？”展昭好奇。
崔苗冷笑了一声，“树倒猢狲散，我崔家出事之后，当年的好友避之唯恐不及。”
“那你当年送去的那尊红玉是怎么个情况？”展昭问。
“呃……我自己做得，梅花因为他姓梅，鱼尾渡是咒他的。”崔苗道，“知道他大婚，替我姐不值，所以送去膈应他的。”
“那绯儿当年一定要留在宫里……究竟是因为什么？”梅烈不解。
崔苗淡淡地笑了笑，道，“我姐跟我不同，我们这一代没男孩儿都是女孩儿，我爷爷最宠她。家里人都死了之后，我们想弄清楚当年究竟是为什么会遭了灭门之祸，后来查到秘密在那些玉器里，而这些玉器很大一部分都在宫中，所以我们兵分两路，我在民间查，她当宫女进宫里查……”
梅烈叹气，“她为何不跟我商量啊……”
崔苗冷笑，“不是怕连累你么你个蠢材。”
梅烈低头。
白玉堂突然问，“绯儿当年跟你说，让你再等她一段时间？”
“嗯。”梅烈点头。
“那表示她已经有线索了！”展昭道，“起码是有头绪了。”
“所以杀她的人，就是当年害崔家的人么？”梅天凛问。
“葵穆搜集了很多鱼尾渡图案的玉，另外，那尊红玉他也偷走了。”展昭道。
“偷我梅家寿礼的竟然是他？！”梅烈来气，站起来，“我找他去！”
展昭他们赶忙阻止，梅天凛也一把抓住他爹，“爹！不可着急！”
梅烈看儿子。
梅天凛让梅烈坐下，回头问展昭等人，“会不会是因为那玉雕上有鱼尾渡，所以被偷走了？”
众人都点头，应该是这么回事。
“葵王府的确有重大嫌疑……”展昭说着，问白玉堂，“我外公他们呢？”
白玉堂“在隔壁吧，刚才说要吃饭。”
“小四子也在呢。”公孙跑去隔壁看了一眼，果然，小四子天尊殷候他们都在。
众人到这儿来聊案情之后，天尊和殷候就说饿了，白玉堂在隔壁单独安排了一个房间，让老头们带着小四子小良子在那里吃饭。
公孙把殷候找了过来。
展昭拿了根筷子给殷候，让他对着杯子敲一下那段曲子。
殷候就对着杯子敲了几下……
展昭问梅烈和崔苗，“你们听过这段曲子没？”
崔苗皱紧了眉头，道，“那是我家琴师以前弹奏的曲子……”
“琴师？”展昭问。
崔苗道，“我爷爷十分爱听琴，因此他请了一个琴艺极高的琴师在家里，这琴师抚的曲子都非常难，世间除他之外少有人能弹奏，因此我爷爷十分喜欢他，几乎日日要听他弹奏，而众多曲目中，爷爷最爱这一首。”
“那琴师叫什么名字？”白玉堂问。
“姓木，我们都叫他木先生……”崔苗想了想，“说起来，这个人和我爷爷还有葵山清似乎是老朋友。”
“姓木？”殷候突然脸色阴沉了起来。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他。
赵普问，“老爷子认识可疑的人？”
殷候点了点头，走到墙边，敲了敲。
众人都不解，只是殷候刚敲完，天尊就跑过来了。
众人扶额，隔着面墙这么敲两下都能听到，也就是天尊了……
天尊不解地看殷候。
殷候道，“这丫头说弹那首曲子的是个姓木的琴师。”
殷候刚说完，天尊蹦起来，“丫没心肝还活着？！”
众人不解，白玉堂问，“什么没心肝？”
殷候道，“他叫木心，是李昪宫中琴师，他是李昪当宠物那么养大的，心肝儿心肝儿的叫。此人十分不正常，心肠尤其歹毒简直无可救药，木心肝木心肝叫久了，宫里人都背地里叫他没心肝儿。”
“你们跟他有过节？”展昭觉得问了也是白问，貌似跟李昪特别好的人天尊都讨厌。
天尊搬了张椅子过来坐下，道，“他知道万咒宫的事情，是当年李昪几个心腹之一，不过后来失踪了……说起来……”
“他的确是同船去了西海，可有没有跟船队一起进月亮湾就不得而知了。”殷候皱眉，“以他的胆量和狡猾，没准当年就没进月亮湾！”
“他知道很多秘密？”白玉堂问。
天尊一笑，道，“李昪是什么秘密都不能跟别人说，身边正好养了一只宠物，当然悄悄把秘密都告诉他了！”
众人都皱眉，这样啊……”
“瑶琴也是琴师！”赵普问，“她会不会跟木心有关系？”
众人都看崔苗。
崔苗一摊手，“我崔家后人都是东拼西凑，找到几个是几个，其实我姐姐有一段时间也是跟我们失散的，所以她怎么会跟葵穆有联系，我也不知道。”
殷候看了看崔苗，道，“丫头，说句不好听的，你爷爷、葵山清还有木心这三人当年臭味相投，联合起来给李昪卖命可没少干坏事。”
崔苗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她知道。
“可你爷爷是真忠心于李昪。”殷候道，“那两个就不同了！当年害你们家人的，没准就是这两人。”
崔苗点头，“我也猜测当年是有熟人出卖，只是没想到……会是我爷爷最好的朋友。”
“葵穆别院里就有皇宫失窃的贡品和寿礼，现在就去也能抓他个人赃并获。”展昭道，“只是……木心一直没见着。”
“没准已经死了。”天尊道，“他没那么好功夫，没理由活那么久的。”
“那崔诚那边呢？”展昭问，“还有一块玉没有找到，如果找到了，去万咒宫的图就拼出来了。”
“他是你崔家人。”白玉堂问崔苗，“他不帮崔家报仇，去万咒宫干什么？”
崔苗摇了摇头，“我并没见过这个崔家人，是什么辈分，我也不知道……”
“那么说，当年陷害徐记的……也是葵穆？”赵普问。
公孙疑惑，“他们都在宫里找什么呢？”
“崔诚说还少最后一块……那快玉会不会是在宫里？”展昭问。
“我刚才看了一下，虽然万咒宫的图画出来了一多半，但是跟春堂阁那卷卷轴上，详细的描述却差很多很多……所以说，最后一块一定是至关重要的玉佩！问题是，那块玉在哪儿？！”
……
皇宫里。
庞妃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回到屋子里，就见小香香背着手，正左右看呢。
庞妃觉得她背手站着的样子跟他父皇简直一模一样，就跑过去抱她起来，“在干嘛呢？”
小香香搂着庞妃说，“皇娘，我在藏了一样东西，你猜藏哪儿了？！”
“藏哪儿了？”庞妃抱着香香在屋里走来走去地找，“你藏了什么了？”
小香香捂着嘴对她娘眨眼睛——父皇皇说了，要保守秘密！
……
与此同时，存放贡品的库房因为被盗了一次，因而守卫变得更加严密。
这会儿，大批的皇城军侍卫押送来了各地进献的寿礼。
库房的管事和几个太监忙着记录造册，每收一件，管事的就要吆喝一嗓子，文官会将名字记录下来，然后将盒子编号存放。
只听管事的打开一个盒子，吆喝，“西域魔鬼城，火凤堂堂主献寿礼……”
管事的拿着那枚玉雕的九龙轮&盘看了看，也不知道什么名字，只好说，“呃……九龙玉盘一个。”
负责登记的两个文官彼此对视了一眼，觉得火凤堂这礼物送的莫名其妙，这不是应该给赵普过生辰的时候送的么，怎么送给皇上了？
负责摆放寿礼的两个小太监也觉得奇怪，拿着盒子走进库房找地方放，两人就边聊。
“听说魔鬼城超有钱，怎么送那么寒酸的礼物？”
“我也听说魔鬼城的人见面都拿金子银子砸人来打招呼。”
“那这个小盘子是不是什么古董之类的？”
“谁晓得呢，大概我们不识货吧……”
两个小太监将盒子放好了，出门，就到了交班的时间，他俩洗洗手，出院去吃饭。
两人边走，还边在聊那个轮&盘的事情，期间几个宫女从他们身边走过。等两个小太监走到吃饭的地方，关上门，戈青闪了出来，问，“怎么样了？”
俩小太监喝水，“戈大人，我们说了一路了。”
戈青点点头，拍拍他俩，“你俩吃饱了今天下午继续去说去，听到没！”
两人都答应。
戈青出了门往宫门口走，远远的，看到了展昭、白玉堂、赵普还有公孙他们过来。
展昭边走边挠头，似乎什么事情想不通。
到了宫门口。
戈青刚想说一切都按照展昭的安排做了，但是展昭却抓住他问，“皇宫总共死过多少宫女？”
戈青眨了眨眼，“那多了去了！”
“尸骨都埋在哪儿啊？”公孙问。
戈青摇摇头，“嗯，如果有家人的么，都交还家里了。没家人的就送去青山吧，不过最多的死法是跳河的，可能顺水冲出去了，或者沉到水底被鱼吃了。你们也知道那几条湖一直没抽干过，而且里边鱼那么多，最大的都快赶上一丈长了，忒吓人。”
展昭盯着他看，“那条湖一直没抽干过么？”
戈青点头。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回头看赵普。
赵普睁大了眼睛，“看我干嘛？”
展昭想了想，问，“你猜我要是答应皇上给他把那个什么比猫大赛赢下来，他会不会答应我们把孔雀湖的水抽干？”
赵普戳戳展昭身后的方向，“你问问他看。”
展昭等人回头看，就见南宫走了出来。
展昭将想法一说，南宫望天，“那么说哪儿有用。”
“那要怎么办？”
南宫对众人勾勾手指，众人跟着他进宫。
书房门口，赵祯正活动筋骨呢，扭扭腰伸伸手什么的，貌似是小四子教他的一套操。
赵祯看到众人来了，笑呵呵，“哎呀，你们不如都来朕宫里住算了，给朕这儿也盖个喵喵楼什么的。”
众人望天，赵祯这是嫌他们总进宫咧……
展昭等人看着南宫，想看他怎么跟赵祯打商量。
就见南宫走到赵祯身边，道，“皇上。”
“嗯？”赵祯瞧他。
“臣刚才听两个辽国使臣大放厥词。”南宫道。
“哦？”赵祯眉毛都跳起来了，“他们说什么了？”
“他们说他们最近发明了强力的水车，抽干一条孔雀湖那么大的湖只要一天时间。”南宫睁着眼说瞎话，连眼皮子都不抖一下，“还笑话我们中原的水车一点都不好，皇宫里的湖竟然这么多年都没抽过，早知道寿礼不送金银财宝送水车好了……”
众人听得张大了嘴，一起看赵祯。
沉默了片刻，就见赵祯鼻孔朝天哼了一声，龙袍袖子一挥，“给朕半天之内抽干孔雀湖的水，让那帮蛮子看看谁家水车厉害！”
南宫对众人眨眨眼。
众人望天，果然老实人骗人一骗一个准啊……
第657章 【设局】
赵祯一声令下，皇宫里就忙开了。
南宫嫌找人麻烦，于是索性通知了邹良。
这会儿，邹良正跟霖夜火在狗舍呢。
霖夜火回魔鬼城的时候那些小狗们刚出世，他这会儿回来刚好两个月左右，小奶狗一只两只肥嘟嘟异常可爱，火凤抱着几只，身边还围着几只，作为一个狗痴这会儿是幸福得不得了。
……
霖夜火捧着几只小胖狗正蹭呢，邹良和哑巴在旁边看得也挺美，就这个时候，煞风景的影卫跑来了。
紫影戳戳邹良。
邹良嫌弃脸看他，那意思——没见忙着呢么！
紫影也挺无语，一人一狗站在狗舍外发呆，有什么好忙的啊？
紫影道，“宫里要抽水。”
邹良不解，“抽水？”
“说是半天之内抽干孔雀湖。”紫影一摊手。
邹良倒抽了口气，“半天抽完？！”
霖夜火也回头看。
邹良赶紧跑去军营找士兵，抬着水车去皇宫抽水。
霖夜火偷了一只最胖的小狗，抱着跑去皇宫凑热闹。
没多久，皇宫门口的侍卫就看到大批皇城军抬着水车跑进来、欧阳和龙乔广拿着烤肉架跑进来、小四子和小良子手拉手横哼着小曲儿跑进来、殷候、天尊、无沙大师和夭长天提着酒坛子跑进来、霖夜火抱着只小胖狗还带着只狼跑进来、太学的一大群学生拿着课本跑进来、包大人和庞太师一个背着手一个捧着肚皮溜达进来，身后还跟着一只老虎一条龙……
侍卫们就纳了闷了，这年头，进宫跟赶集似的……
……
皇宫孔雀湖畔，聚集了好些人。
赵祯走到湖边看了一眼，点头——好热闹！
小香香跑了过来，赵祯刚想把闺女抱起来，谁知小香香绕过他爹直扑小四子。
赵祯嘴角抽了抽……被无视了。
小香香跑到小四子身边，仰起脸，瞄了一眼身边的白玉堂。
白玉堂正好低头，看到了，对香香笑了笑。
香香小脸蛋红扑扑，睁着大眼睛看白玉堂。
赵祯在后头摇头——哎呀……
赵普正好走过来，见赵祯跺着脚摇头，还以为他嫌人多。
谁知刚走到他身边，赵祯突然抓住他问，“我说九叔……”
赵普看他。
赵祯严肃脸，“招白玉堂做驸马的可能性多大？”
赵普盯着赵祯看了良久，说，“你不如让白玉堂他爹娘再生一个给你做驸马来的现实点。”
“对哦……”赵祯一拍手。
赵普望天，赵祯自从有闺女之后就开始越来越不靠谱了。
水车架起来之后，邹良指挥部下开始抽水。
霖夜火抱着小胖狗跑到展昭他们身边，问，“这是抽水找什么？”
展昭一眼盯上那只胖狗了，那只狗也看着他，两相对视。
展昭伸手，问你霖夜火，“给我抱抱。”
霖夜火就把狗给他了。
展昭抱住那只狗，这小狗胖的跟只小熊差不多，睁大了一双眼睛，跟展昭对视。
白玉堂转过脸，觉得场面挺有趣，光见展昭抱猫了，头一次见他抱狗。
展昭觉得小狗手感极佳，搂住刚蹭了两下，就听到脚边传来了“呼呼”的声音。
展昭和白玉堂低头一看，只见赵祯养的那几只猫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过来了，仰着脸，眯着眼，十分不满地看着展昭手里的小狗。
展昭眨眨眼，赶紧将小狗塞还给霖夜火。
霖夜火抱住小狗瞄那几只猫，就见那几只猫往展昭脚边一坐，虎视眈眈盯着那只小狗，那意思——嫑再过来！
霖夜火赶紧抱住小狗往旁边挪了挪，哑巴也走了过来，一时间，猫狗对峙……
这时候，小五晃着尾巴走过来坐在了中间，瞧瞧两边，觉得哪边都挺好。
“哗啦哗啦……”
眼看着孔雀湖的水位越来越浅，就看见湖里大批的鱼开始翻腾。
幺幺眼睛都亮了，欢叫了一声就要往下蹦，不过白玉堂对鲛鲛一使眼色，鲛鲛一把抓住幺幺的尾巴。
幺幺挣了半天挣不掉，回头不满看鲛鲛。
白玉堂伸手拍它的大脑袋，“不准吃乱七八糟的东西！”
幺幺不满，在岸边刨地。
邹良问，“那么多鱼怎么办？水抽干就该晒死了。”
赵祯道，“都放出去，让到外头去。”
于是邹良又抽调了一批士兵来抓鱼。
城门口的守卫看到一大批官兵扛着渔网往里跑，都纳闷——这是要干嘛呢？
人多好办事，赵家军向来训练有素动作也快……半天左右，真的整条孔雀湖都给抽干了。
只是……湖里抽水可不像脸盆倒水那么干净，就算水都没了，湖底还是有大量的淤泥、水草、以及不少杂物。
五爷嫌弃地看着一大片的泥浆子。
公孙伸手一指，“那里有个头骨！”
说着就要往下跳，赵普一把擒住，心说你个弱鸡还真是什么都不怕啊……
皇城军们拿来了长长的筢子开始翻烂泥，翻出了不少骨头，有人骨，也有鱼骨或者死去的动物骨头。
“泥浆很快会晒干。”邹良道，“到时候让人把泥巴挖出来筛一下。”
士兵们就忙开了。
公孙捧着一枚头骨端详。
很快，又找到了几枚骷髅头。
赵祯惊讶，“孔雀湖里这么多死人啊？”
“毕竟这么多年都没抽干过。”南宫道。
赵祯点头，吩咐，“仔细找找，没准当年叶妃的宝物也藏湖底了！”
邹良带着人仔细找。
赵祯瞧了瞧一旁的赵普，像是问——朕的演技怎么样？
赵普无奈，心说你面部表情再浮夸一点就露馅了。
这时，就听邹良说了一声，“好像有东西！”
说完，就见一个侍卫从烂泥里挖出来了一个黑色的乌木盒子。
南宫接了盒子拿来给赵祯。
赵祯瞄了一眼，“这么小个盒子？”
赵普问，“里边什么？”
南宫打开看了一眼，给赵祯看，道，“很小一块玉佩。”
赵祯嫌弃脸，对南宫摆摆手，“放库房去把……再找找还有没有什么东西留下了！”
众人答应一声，南宫就让人，将那个乌木盒子收入了库房。
展昭对赵祯点点头——皇上的任务算是完成。
赵祯抱着胳膊点头，边瞟自家闺女，香香还在看白玉堂呢……
皇城军一个两个都在挖河泥，滚得跟泥娃娃似的，公孙筛出来了三副骸骨，都是年轻女子。
展昭皱眉，问公孙，“都是淹死的么？”
公孙拿着几根骨头研究，道，“现在能确定至少一个是被人杀死的，骨头上有伤痕，跟崔诚那副假骸骨的情况很像。”
展昭蹲着看白骨。
白玉堂就感觉有人拽了拽他的手，低头看，只见小香香站在他身边，仰着脸正看他。
白玉堂蹲下，看这位小公主。
小香香踮着脚，捂着白玉堂的耳朵说了些什么。
五爷看着她点点头，香香对着他笑眯眯。
两人身后，赵祯急得直咬龙袍袖子——女生外向啊！
香香跟白玉堂说完，就拉着小四子和小良子，跟庞妃去皇太后那儿吃饭。
赵祯好奇闺女跟白玉堂说了什么，于是也跟着去了。
展昭凑回来，问自家耗子，“唉，刚才香香跟你说什么了？”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微微一笑，“这丫头跟他爹可是太像了。”
“像么？”公孙回头，道，“香香像庞妃多哦！长大一定是个大美人。”
白玉堂说，“外表像她娘，那么内在就像她爹。”
赵普在一旁听得一哆嗦，“那不是成精了？！”
白玉堂点头表示同意。
展昭好奇，“她告诉你什么秘密了你这只桃花耗子！“
白玉堂低声跟他说，“你不设了两个局抓人么？”
展昭点点头。
白玉堂一笑，“香香帮你设了第三个。”
展昭睁大了眼睛，“哦？！”
……
就这样，到了夜里。
忙了一天的皇城军们离开了皇宫，宫里又恢复了宁静，庞妃和香香还在太后院子里。
赵祯在书房批奏折，南宫在一旁陪着。
库房的管事们检查了库房的门锁后，都离开了。
另一头存放各地进贡寿礼的库房也落了锁，侍卫们开始巡逻……
就在这样一个看似普通的夜晚，宫里，却有着不普通的埋伏。
展昭和白玉堂埋伏在庞妃的寝宫附近。
赵普和龙乔广埋伏在库房附近。
邹良和霖夜火埋伏在存放寿礼的库房附近。
展昭还拿了一兜子糖炒栗子，跟白玉堂边吃边聊天打发时间。
正聊得欢，就觉得有背后灵似的，回头一看，不是鲛鲛，而是同样拿着一大兜子糖炒栗子的殷候和天尊。
展昭和白玉堂瞧着两人。
殷候和天尊眯眼——瞧这眼神多嫌弃！
另一头，赵普用两根手指塞住耳朵，想死的心都有了，龙乔广在他耳边吧啦吧啦也不知道说什么，反正嘴巴一开一合没停过。
赵普无奈，本来要跟公孙一起监视的，小四子在太后那儿呢，多好的机会，他能跟公孙好好聊聊天赏个月什么的，但是公孙要验尸，于是换了这话唠过来。
赵普正揉太阳穴，就感觉有人戳戳他。
赵普回头，只见夭长天捧着一兜子糖炒栗子，耳朵里塞了两团棉花，指着龙乔广问自家徒弟，“我宰了这小孩儿可以么？”
广爷眨眨眼，赵普从夭长天手里拿过那兜栗子，塞给龙桥广，瞪他——把嘴堵上！不然真被宰了。
右将军只好老老实实吃栗子。
赵普和夭长天沉默半天一起瞪他——为什么你吃栗子都比别人要烦人！
广爷委屈地嚼着栗子瞧两人。
而邹良和霖夜火此时也回头看着在他们身后吃栗子的无沙大师。
大和尚笑眯眯看自家徒弟，霖夜火搂着小狗觉得莫名有点心虚。
邹良伸手跟大和尚要栗子吃。
……
三组人就这么等啊等……终于……都有了动静。
庞妃寝宫的门口，有个宫女打扮的人影一闪进屋……动作还挺快。
库房门外，一个黑衣人从屋檐落下，轻飘飘的到了房门前，悄悄开锁。
存放寿礼的库房门外，一个落单的侍卫，鬼鬼祟祟地从院门外走了进来。
而此时，展昭、白玉堂、赵普、霖夜火的行动统一，他们并不是冲出来抓人，而是一把拿过自家老头儿手里的糖炒栗子，往外一指，那意思——干活去！
四位老神仙扁着嘴，被自家小孩儿撵出去抓贼……
第659章 【去与不去】
展昭他们在皇宫布置了三个陷阱守了一夜，收获就是找到了两个最大嫌疑人，一个是葵王府，另一个就是崔诚。
而怎样利用这两条线索，展昭又想到了另一个方法。
当夜，众人又安排了一下……
霞儿和那个侍卫被关进了大理寺，而那个黑衣人则是被关进了开封府的大牢里。
第二天一早，消息很快传开，朝中官员也是听了个传闻，貌似是宫中昨日有人偷寿礼，抓住了一个宫女和一个侍卫，都已经交给大理寺严办，追查幕后指使了。
一时间，朝中也是流言四起……众人都不明白怎么会有人指使宫女和侍卫偷宫里的东西？寿礼能值多少钱，这得冒多大的风险啊……有这个必要么？
展昭和白玉堂等人回开封府补了个觉后起来，差不多就到了中午。
赭影跑了回来，跟赵普说，葵王府的人到大理寺门口转了好几圈了。
展昭搓搓手，“看来很顺利啊！”
“那我们怎么分工？”赵普问，“黑衣人那边和葵王府这边。”
展昭道，“黑衣人那边需要鲛鲛，所以我跟玉堂负责他吧。”
白玉堂点头表示同意。
赵普道，“那葵家就交给我了，再找俩帮忙的。”
说着，赵普瞧霖夜火。
霖夜火眨眨眼，指着自己，“我？”
赵普嘿嘿一笑，指展昭，“无论一会儿发生什么都是他出的主意。”
霖夜火一脸疑惑瞧展昭，展昭仰着脸望天。
这时，外头热闹了一阵，就见几个人走了进来。
最前边的是梅天凛和阿义，后边双胞胎还有几个影卫，抬着一口棺材。
众人对视了一眼——绯儿的尸骸么？
公孙赶紧腾出了仵作房的一张床，众人将棺材抬进仵作房。
梅天凛一眼看到了一旁摆放的三副骸骨，问展昭，“都是孔雀湖底的么？”
展昭点了点头。
梅天凛看了那些骸骨好几眼，这时，影卫们在公孙的指挥下开棺……果然，这么多年过去了，尸体已经变成了骸骨。
梅天凛没忍心看，到外边去了。
双胞胎走到门口扒着门框瞧自家大哥。
公孙检查了绯儿的骸骨，道，“并不是淹死的。”
双胞胎一惊，跑回来，“那是怎么死的？”
“和这几副骸骨的死法差不多。”公孙拿起几根肋骨，给众人讲解。
“这其中两副骸骨的肋骨上，有明显的豁口伤痕，就跟崔诚伪造的骸骨一样，是被利刃刺穿心脏造成，但是又没有穿透身体，所以是短刀或者匕首。而孔雀湖里较早的一副、和绯儿的那一副，前边的骨头没有，而是在后边的骨头内侧，有一个凹痕。”
众人听完了公孙的话，问，“这说明什么呢？”
“四个人分别死于两种手法么？”白玉堂问。
“可以这么说！”公孙道，“第一个凶手是横着握匕首，而第二个凶手是竖着握的。”
展昭比划了一下，皱眉，“就是说第一个人是反手第二个人是正手？”
“反手戳胸口么？”赵普试了试，“那多别扭？”
“用右手的确别扭。”霖夜火比划了一下，“可如果是左手，那反手就舒服了……”
“就是这么回事。”公孙点头，“杀害绯儿和孔雀湖中较早一位死者的凶手是个左撇子。而杀死绯月和另一位死者的凶手，是惯用右手。”
公孙的话说完，赭影及时凑上来说，“葵穆是左撇子，葵心忧惯用右手。”
众人都点头，结合那段曲子，怎么看，宫里那些宫女被杀案件都是葵家人干的。
“只要找到凶器，就能确定凶手。”公孙道，“虽然手法不一样，但是使用的凶器，应该是同一把匕首。这把匕首刃十分的薄，一侧有血槽，另一侧有鳞状的花纹，而最大的特点是，在刀刃的前端，有一个缺口。”
赵普摸了摸下巴，“看来罪证确凿，找到凶器就人赃并获，葵家两父子一个都跑不了！”
其余众人也点头，宫里死了那么多宫女，总算能严惩凶手了。
梅天凛的心情更复杂——那可是他的杀母仇人啊！
……
赵普等傍晚的时候就跑去大理寺埋伏了，霖夜火稀里糊涂被抓走，也不知道自己要干嘛，据说是责任重大，反正是展昭给他安排的活儿。
而展昭和白玉堂则是留在开封府的房间里喝茶，他俩负责那个关在牢房里的黑衣人，不过他俩不用跑去盯梢，因为鲛鲛正在牢房里盯着呢。
鲛鲛十分听话，白玉堂让他盯着那黑衣人，他就真的站在牢门外边不眨眼地盯着人家看。这场面其实在展昭和白玉堂看来都挺诡异的，好在别人都看不见。
展昭正在剥一个炒百果，白玉堂在一旁托着下巴看一块白玉，边不忘提醒，“百果不能多吃，公孙说吃多了有毒。”
展昭正跟一个圆滚滚的百果较劲，“长成这样叫人怎么多吃？剥起来好费劲！”
白玉堂放下玉佩，拖着下巴看着展昭捏住一颗百果一使劲……百果就掉了，满桌子滚，展昭伸手抓，跟平日在院子里挠西瓜虫的猫咪姿势一致。
“我刚才听赵普说。”白玉堂突然开了个话头。
展昭抬眼看他，“说什么？”
“他说……赵祯让香香藏起来的那块玉，香香给小四子了。”白玉堂道。
“哦？”展昭好奇，“那是传说中去万咒宫的方法么？”
“可能吧。”白玉堂道，“那天崔诚不是说就少了一块么。”
“敢情在宫里啊。”展昭点头。
“赵普没详细说，不过那块玉，小四子让小良子毁掉了。”白玉堂道。
展昭眨了眨眼，失笑，“别说，小团子主意还挺正。”
白玉堂两根手指轻轻转着那枚白玉，道，“不过我师父好像有些纠结。”
“纠结什么？”展昭终于把百果剥开了，咬了一口，吐舌头，“苦……”
“我师父担心，虽然去万咒宫的方法毁了，但是门不说开了么，他们怕有人误入。”白玉堂道，“虽然门是不是真的开了，也没人知道，只有妖王一个推测。”
展昭将剩下半个百果给小五，小五嚼了嚼，吐着舌头跑出去喝水。
“开着就开着呗。”展昭拍了拍手，显得无所谓，“我要是小四子，我也第一时间毁掉那玩意儿。”
白玉堂看看展昭，“我也是这样想，不过师父今早听到之后就心事重重的，你外公也是。”
展昭摸下巴，“外公和天尊的想法应该是一样的……”
“想个法子劝一下他们吧。”白玉堂道，“都这把年纪了，能不能别再操心了？”
展昭见白玉堂手里拿着玉佩，明明跟自己说话，但是眼睛却是看着外边。
展昭无奈——他也发现了，刚才殷候和天尊他们几个应该是刚刚走到门口，白玉堂是特地说给他们听的。
门口，四个老头手里拿着包袱似乎是想出院门，就听到白玉堂说话，四人对视了一眼，搔了搔下巴。
白玉堂的声音又提高了几分，“这万咒宫今天就算跑去炸沉了，难保它以后不再浮上来，这东西也不是这一百年里突然有的，都存在上千年了，天下人不也一样没死光么？哪怕再存在一千年又怎么样！要他们几个操这份心？”
院门外，天尊撇撇嘴——臭小子。
殷候和无沙大师对视了一眼，夭长天抱着胳膊，“我说什么来着！天下大乱不挺好，你徒弟讲的有道理，不乱咱们就等死，乱了咱么就看热闹么！”
天尊一扭脸，“小孩子懂个屁。”
白玉堂来气，还想接着说，展昭突然拍拍他手，指了指自己，表示——猫爷来！
白玉堂点头，
就见展昭端起茶杯润了润嗓子，道，“天尊要是去了，你就烧光他珍藏的古玩字画！”
天尊张大了嘴……哈？！
殷候点头——还是我外孙出息！
展昭紧接着又说，“至于我外公，外公肯定不会去哒！”
白玉堂挑眉看展昭——确定？
“那是！他要是去了我就去告诉我娘。”展昭道。
殷候摸下巴，也挺困惑，心说你告诉你娘有什么用？
白玉堂也不解地看着展昭——告诉你娘干嘛？
“我娘前阵子在跟我爹商量再生个闺女什么的。”展昭笑眯眯，“我去跟他们说让他们别生了。”
殷候倒抽了一口冷气……
天尊他们都瞄殷候——老鬼你不要被迷惑！
可再看，就见殷候僵在原地，什么万咒宫？不记得了，双眼那个亮啊，脸上的表情总结一下就三个字——外孙女！
无沙大师摇头——糟糕！被内部瓦解了！
夭长天掏耳朵，“那究竟去是不去？”
“去哪里呀？”
四位老神仙正在展昭他们院门口纠结，就听身后传来声音。
四人一回头，什么都没看到，低头，只见小四子抱着只小兔子站在他们身后，仰着脸，看着他们手里的包袱，“尊尊，你们要出院门么？不吃皇皇的寿酒了么？”
“呃……”四人张了张嘴，“那什么……”
“去哪里呀？”小四子好奇。
夭长天蹲下来，跟小四子说，“去万咒宫！”
殷候踹了夭长天一脚，那意思——你跟他说干嘛？！
小四子却是一歪头，“万咒宫？”
“嗯！”四人都点头。
屋里，展昭托着下巴生闷气，白玉堂也叹气，怎么说都不听啊！死心眼。
小四子看了看四人，摇摇头说，“万咒宫沉掉了呀。”
“又浮起来了……”天尊说，“妖王信上说的。”
“对啊，可是浮起来之后又沉下去了啊。”小四子道，“昨天刚刚沉掉，敲碎玉坠那个就沉下去了。”
四人一愣，展昭和白玉堂也对视了一眼——哦？！
“你怎么知道？”殷候纳闷。
“我看到了呀。”小四子抱着小兔子往里走，边走边摆了摆手，“我昨晚梦到妖王啦，他说让我给你们带个话。”
四人都站在门口瞧着往里走的小四子，“什么话？”
小四子边走边嘟囔了一句，“你们几个就不能出息点啊，我说什么你们都信，傻不傻。”
四个老头愣在门口，最后愤愤扔了包袱，管他什么万咒宫啊，去太白居喝酒！
小四子进了院子之后停下脚步，回头见四个老头都走了，就跑到院门口看，发现包袱都在，笑眯眯回头，正撞上展昭。
展昭将他抱起来，问，“万咒宫真的塌啦？”
小四子摇摇头，“不晓得呢。”
展昭和白玉堂纳闷。
白玉堂问，“那你梦见妖王？”
小四子也摇摇头，“没有哦。”
展昭和白玉堂惊讶，“那你刚才……”
“刚才九九出门前，看到夭夭在收拾包袱，就叫我来跟他们说这些话呢。”小四子笑眯眯。
展昭和白玉堂叹气——果然还是赵普精明！不愧是常胜将军。
正这时，白玉堂突然一拽展昭，“鲛鲛那边有动静了！”
展昭赶紧将小四子放下给小五，跟着白玉堂，往牢房的方向跑去。
第660章 【擒贼】
鲛鲛是负责盯着牢房里的黑衣人，而这个黑衣人所在的牢房，展昭等人做了一点手脚。
展昭请看守牢房的狱卒们演了一场戏……
先是那个管钥匙的狱卒十分不安地走来走去，这时另一个狱卒跑了进来，跟他说他媳妇儿生了。于是那狱卒开心得将钥匙往桌上一放就跑了……而那个黑衣人，就趁机用自己的腰带，将钥匙勾了过来，逃跑。
黑衣人成功脱逃，却不知鲛鲛都瞪了他半天了，这会儿就跟在他身后飘着呢。
展昭和白玉堂跟着鲛鲛一直走……越走越觉得有门——因为所去的方向，正是之前他们暗中找到的，崔诚藏匿的山洞。
“那帮黑衣人是崔诚的手下？”展昭问。
“有可能，还记不记得之前他们追我们的时候？”白玉堂问，“轻功感觉跟崔诚是一个路数。”
“崔诚是崔家后人，可那些黑衣人是西域外族。”展昭有些不解，“而且他跟崔苗他们貌似毫无联系。”
“我倒是更好奇，他大费周章弄了个假的骸骨，目的是什么。”白玉堂指了指前边，就见那黑衣人进了山，果然……应该是去找崔诚。
……
展昭和白玉堂一路跟踪黑衣人的同时，赵普他们来到了大理寺。
大理寺的天牢里，邹良穿着一身侍卫的衣服，看了看身边人，扭脸忍笑。
邹良身边，站着个宫女……确切地说，是宫女打扮的霖夜火。
一旁影卫们都忍住笑，这宫女倒是挺漂亮就是凶啊。
霖夜火磨着牙，“这尼玛展昭想出来的鬼主意啊！”
邹良和众影卫赶忙点头啊点头。
火凤来气，打开牢门进去，“等完事儿了大爷回去烧掉他的厨房！”
展昭给他们出了个什么主意？
简单点说，就是让霖夜火和邹良假扮成昨晚被抓的宫女和侍卫，蹲在牢里。葵王府如果是幕后主使，一定怕他们泄露秘密，绝对回来杀人灭口，到时候，可以抓个人赃并获。
另一方面，欧阳少征和龙乔广早就备齐了皇城军人马，埋伏在葵王府别院外围。赵祯圣旨都发了，一旦大理寺这边人赃并获，葵府立刻抄家，所有人都抓起来，等待处置。
欧阳和龙乔广都等着大理寺那边的信号，而此时开封府内，公孙站在仵作房里，小四子和小良子就在他身边。
三人都往外望，只见双胞胎坐在石头凳子上，看着门口。
梅天凛站在大门口，也在等待着……
……
展昭和白玉堂进入了山林，果然来到了那条山沟附近。
只见黑衣人在一块山崖边拾起了一块石头，照着山壁敲了几下，发出“啪~啪啪~”的有规律的声音。
没多久，那个洞穴门打开，崔诚走了出来。
“东西呢？”崔诚问。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崔诚似乎对开封城里发生的事情并不知情，看来他一直都在山洞里没有出来。
黑衣人摇了摇头，低声跟崔诚说自己被抓住了，刚刚逃出来。
“逃出来？”崔诚一皱眉，“你怎么逃出来的？！”
黑衣人说了一下逃出来的经过，崔诚说了声，“不好，被算计了！”
说完他就想跑……只是，他往前跨出一步，就见窄窄的山谷前方，落下了展昭。
崔诚回头……身后不远处，出现了白玉堂。
这条一字型的山谷，前后路都被堵上了，崔诚无路可逃。
……
大理寺里。
霖夜火特大爷地盘腿坐着，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按着膝盖，抖腿。
邹良在隔壁牢房逗他，“我说你坐斯文点行么，好歹也是假扮女人。”
霖夜火白了他一眼。
邹良一挑眉，“要是因为你被发现了，葵家那群王八蛋可就被放走了。”
霖夜火嘴角一抽，哼哼一声，往地上一靠。
邹良忍笑，“让你扮宫女又不是让你扮贵妃你那么妩媚干嘛？！”
霖夜火那个气，蹦起来指着邹良，“你要求那么高你来扮啊……”
“嘘！”邹良突然一摆手。
霖夜火也听到外头的动静了，两人对视了一眼，赶紧背对牢门，低头，戴上鸡窝一样乱糟糟的假发。
门口，赵普等人也发现了动静，有个狱卒提着两个食盒，趁着士兵换岗的空档，走了进去。
赵普问旁边的刑狱官，“这人是大理寺的狱卒么？”
刑狱官摇摇头，道，“衣服一样，不过是假扮的。”
赵普一笑，“别说，展昭算得还挺准。”
“王爷，我们抓不抓人？”刑狱官问。
赵普摆摆手，“别急别急，这是探水温的小鱼，大鱼在后头呢，等着。”
那狱卒进入牢房之后，将两碗饭递了进去，说了一声，“吃饭了！”
可是霖夜火和邹良依然低着头坐着，不说话。
他俩身上穿的是宫女和皇宫守卫的衣服，身上故意弄得挺脏，头发也散乱，像是被用过刑的样子。
那狱卒喊了两声，两人都不答应，狱卒见左右无人，扒着门喊了一声，“霞儿。”
霖夜火微微一动，似乎是听到了，稍稍侧过脸……不过面容还是被蓬乱的头发挡住了。
“少爷让我来救你！”那狱卒说。
霖夜火没说话，但是有一个声音却传出来，“他人呢？”
说话的声音就是霞儿的，当然不是因为霞儿在场也不是霖夜火会口技，而是真正会口技的黑影就躲在窗户外头呢。
“这里有药。”狱卒说，“少爷给的，你们吃下去之后就会假死，一个时辰之后醒过来！”
邹良无语，心说你骗三岁小孩子啊，吃下去会死倒是真的，能活过来就有鬼了！
霖夜火没动，也顾着腹诽了。
邹良开口说话，当然也是黑影模拟的那个官兵的声音，“我们怎么知道不是真的毒药？！”
“少爷怎么会骗你们！”狱卒边说边往外看，“没时间了……”
“我家人呢？”黑影继续学霞儿的声音，“如果我死了我家人也会被害。”
“啧……少爷会救他们！”狱卒着急。
“你让他自己来！”黑影还挺入戏，学着霞儿的哭声嗓音沙哑，“他不是说为我做什么都可以，他为什么不来救我？！还是真的跟开封府的人说的那样，他只是利用我？！”
霖夜火嘴角直抽，心说你丫再矫情点好么，大爷快吐了！
狱卒无奈，只好出去。
赵普就见那狱卒进去了之后又出来。
这时，换班的侍卫刚刚来，看到那狱卒就一皱眉，“唉！你是谁啊？怎么以前没见过你？！”
那狱卒突然转身就跑。
几个侍卫赶紧追。
就在侍卫追着那狱卒跑出去的同时，屋顶上翻下来了一个人，一闪，进了天牢……正是葵心忧。
赵普心满意足地一笑，“呵呵……大鱼来啦！”
葵心忧到了牢门边，看了一眼地上没动过的饭，说了声，“霞儿。”
霖夜火瞄了邹良一眼。
“霞儿？！”葵心忧又叫了一声。
赵普上了房顶，掀起一片瓦片往下看……正好看到这一幕，不禁摇头——葵心忧对霞儿别说喜爱了，估计连样子都没记住，不然怎么会连心上人的背影都认错……唉，这年头好白菜都叫猪拱了。
“你把药吃下去，我救你出去！”葵心忧道，“赶紧，要来不及了！”
黑影假扮霞儿开口，“你那真的不是毒药么！”
“你别闹了，时间紧迫！”葵心忧说，“过来啊！”
黑影有假扮侍卫说，“我们的手筋脚筋都被挑断了。”
屋顶上，赵普有些想笑，黑影玩得还挺开心的……
葵心忧听到这话，微微一愣，“这样啊……”
说着，他突然一运内力推开了房门，快步走到了霖夜火身边，抽出匕首，伸手一把抓住“霞儿”的头发往后一拉，顺势就要抹她脖子，边说，“抱歉了，咱们来生再续前缘……”
只是葵心忧的话没说完，就感觉手上一松，手里“霞儿”那乱糟糟的头发被整个拽了下来……而握着匕首的手腕子，也被一个人抓住了。
隔壁房间，邹良摘下了头上的假发，微微一笑，“小王爷，来探监啊？“
葵心忧一惊，知道中计就想跑，但霖夜火一用力……葵心忧被原地掀翻摔在地上。
葵心忧武功不错可惜面对的是霖夜火，而且他也是措手不及。
霖夜火将他掀翻在地之后狠狠在他肚子上踩了一脚，葵心忧差点隔夜饭都吐出来，惨叫一声。
赵普走进来刚好看见，啧啧摇了摇头。
火凤踩了他好几脚，“老子最恨骗女人的男人啊，你个混蛋！踩死你！”
赵普好奇问摇着头的邹良，“他什么时候开始恨骗女人的男人的？”
邹良想了想，“发现自己有个妹妹之后吧……”
赵普对门口一摆手示意赭影放信号吧，这边让邹良把霖夜火拉开，别踩死了还有用呢。
……
大理寺里联络的响箭上天，欧阳少征对手下一招手……皇城军冲入葵王府，抓人抄家。
龙乔广到了库房门口，看到这一库房的玉器，还有那尊红玉的梅花雕，摇了摇头，瞧了一眼被五花大绑的葵王，“王爷这都是你准备的寿礼啊？好多好忠心，皇上应该很欣慰。”
葵穆老脸刷白，知道大难临头了。
……
赵普他们那边顺利地将葵王府一锅端了，开封皇城的百姓好久没见这么大阵仗了，这是真抄家啊？谁犯事儿了？
皇宫里，赵祯坐在龙书案前听南宫回禀，冷笑一声，将手里的奏折往桌上一摔，“当年李昪对他们多好，结果为了自保还不是临阵倒戈？所以说小人永远是小人！”
……
而另一头，展昭和白玉堂堵住了崔诚和那个黑衣人。
崔诚往上一窜，展昭“嗖”一声就追了上去。
那黑衣人想拦住展昭，只是被白玉堂踹到了一旁，动弹不得。
白玉堂站在山边看展昭追着崔诚满天飞……崔诚功夫很不错，只是论轻功除了殷候他们那级别的没人能逃过展昭的手掌心。
展昭一把拽住了崔诚的衣领子。
崔诚反手抽出一把匕首，但是展昭先他一步将他踹了下来。
白玉堂没动手，鲛鲛过去点了崔诚的穴道。
崔诚动弹不得，倒在山边看展昭和白玉堂。
展昭刚想说话，余光瞥见林子里人影一闪……似乎有个人跑掉了。
展昭立刻飞了出去。
白玉堂往天上扔了个响箭，让鲛鲛在影卫们来之前看着崔诚和黑衣人，自己也转身跃入密林，追展昭去了。
第661章 【恶欲之宫】
展昭追着那黑衣人入了树林。
这树林常年背阴，林中很暗，再加上树木颜色偏深……那个逃走的人影一身灰黑，贴着树干打转，忽然一闪就不见了。
也幸亏展昭除了轻功好眼睛耳力也好，没让那人脱逃，始终能找到。
可追着追着，展昭就有些纳闷了……这人的轻功好奇怪，贴着树木绕来绕去的动作有些像是白玉堂的如影随形……但是又似乎有一点不同。
白玉堂也追着展昭过来了，他有鲛鲛指路，因此很快追上，同时也看到了前方绕着树干一闪而过的黑影。
五爷一皱眉——这人用的如影随形？不过看得出这如影随形用得有形而无神，这人内力尚可却姿势怪异……什么人？
展昭正追着，就听身后白玉堂叫了一声，“猫儿！”
展昭回头，只见白玉堂伸手一指上边。
展昭心领神会，一跃上到了树梢，下边就看到一白一黑两道身影在林间绕着树穿梭。
白玉堂正宗的如影随形对上了前边那个黑衣人不太地道的如影随形……结果，那黑影被白玉堂逼得有些慌了，顺着一棵树往上，没提防白玉堂早就料到他有这一招，已经绕到了他前方。
跟那黑影打了个照面五爷倒是吓了一跳，这人一张脸老得都快看不清五官了，雪白一张脸满是褐色的皱纹，跟个树妖似的。
那人转身就要逃，被白玉堂一把抓住了黑色的斗篷，动作一停滞，突然就没了真气，摔了下去。
白玉堂就见那黑衣人往下掉，嘭一声摔在了泥地上，也有些意外——这人内力不稳，想想倒也是，估计是太老了吧……
白玉堂和展昭双双落到了地上，那黑衣人就这么弓着身子趴在地面，黑色的斗篷下边，有白色的枯发露出来。
展昭注意到了他按着地面的手，不仔细看还以为是树根呢——这得老成什么样子了？
展昭用巨阙戳戳他，那黑衣人突然一抬手。
就见几枚银针飞了出来，展昭微微一偏头，几枚银针扎中了身后的树干。
而那个黑衣人显然是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趴在地上喘粗气，嗓音沙哑带着痰音，像是马上就要不行了……
展昭瞧瞧白玉堂——这谁啊？
白玉堂一耸肩——不认识。
那老头想站起来，但是脚下一软又躺倒，大口大口喘气。
展昭对白玉堂眨眨眼——他是不是有五百岁了？
白玉堂也有同感，这老头乍一看跟黑山老妖似的，不过他竟然会天尊的武功，这就有些奇怪了……
这时，林子外边传来了脚步声。
赭影带着皇城军赶来了，已经抓住了崔诚和那个黑衣人。
展昭和白玉堂提起那个黑衣老头，也一起回开封府。
……
此时，开封府里可挺热闹，葵王府抓了一堆人，都关进大牢，葵家生得多也是个问题，哪个参与了案件哪个没参与还得审半天。
包大人看到葵府那一群儿子孙子就觉得头疼，好么，这人数估摸得审半年！
另外，相关人来的也多，鹿王府的人都来了，黄石玉铺的人也来了、满记糖铺、当年徐记一案的受害人，以及一群围观的好奇群众……更要命的是还有来凑热闹的八王爷和庞太师以及太学众学生……幸亏赵祯还有点谱自己没来，就让戈青来听个消息。
殷候、天尊、夭长天和无沙大师在太白居吃完饭回来一看吓一跳，心说开封府怎么变菜市场了那么多人？
小四子刚才到对门吃了碗小馄饨，出来就进不了大门了，跟小五在人群外蹦跶。
小五吼了两嗓子，不过开封府的人都知道它根本不咬人也没人怕它，有个大婶还把它推到一旁，让它别添乱。
小五心灵受创坐在门口没精打采的，小四子正摸它头安慰。
天尊等人也纳闷……怎么了这是？
正想着，就见远处展昭和白玉堂回来了，身后赭影和紫影押了几个黑衣人一起来的。
“嚯……”展昭一眼瞧见开封府门前人满为患，“这是干嘛？”
等走到跟前，白玉堂看到天尊了。
天尊扭脸，还在为白玉堂不让他去万咒宫的事情闹别扭。
白玉堂哪儿还记得这事情，伸手一拽天尊的袖子。
天尊眯眼，心说——乖徒弟要道歉么？
谁知白玉堂从身后拽过那个黑衣老头推到天尊眼前问，“认识么？”
天尊一看吓一蹦，“黑山老妖？！”
殷候和无沙大师也纳闷——真像老妖精。
夭长天盯着看了一会儿，问，“这是练了邪功走火入魔了？”
殷候和天尊都不接地看白玉堂和展昭——什么人？
那老头被赭影抓着，挣扎了起来，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在嘀咕什么，瞪着殷候和天尊双眼带血光。
他不开口天尊和殷候还都没拿他当回事儿，可是他一开口，两人眼眉就挑起来了。
无沙大师也念了声佛，“他念的往生咒，可是好些年没听到了。”
夭长天也挺惊讶，“竟然活了那么久还没死啊！”
展昭戳戳殷候，问，“谁啊？”
殷候道，“木心。”
展昭一惊——原来这人就是木心！
天尊盯着他看了良久，突然乐了，笑得直跺脚，指着他，“你是木心？啊哈哈哈……老天爷开眼了，真让妖王说准了老了成树皮了！”
殷候也忍笑。
木心本来就喘不过气来的样子，被天尊一气，展昭觉得他都要翻白眼了。
“谁给他拿面镜子来！”天尊到处找镜子。
木心就开始挣扎，情绪也激动了起来。
展昭倒是知道这木心不是好人，不过案子还没查清楚，是不是留个活口？
眼看天尊逗得那木心都快吐血了。
展昭瞄了白玉堂一眼——管管你师父呗？
白玉堂眨了眨眼——他不开心我才管，开心着呢管来干嘛？
展昭无力，决定还是先进衙门再说……只是门口的人啊……
“麻烦让一下。”展昭对门口的人说。
没人理他。
展护卫扶额，提高点嗓门又说了一声，还是没人理他。
展昭无奈，伸手拍了拍门口一位正往里张望的大叔。
那大叔回头看了一眼，“呦，展护卫。”打了个招呼之后，这位可能是卖梨的，手里拿着个篮呢，顺手塞了个鸭梨给展昭，回头继续看。
展昭拿着鸭梨看白玉堂。
白玉堂表示他也没办法，不如翻墙进吧。
展昭皱了皱鼻子——进门要翻墙？那你扛着小五进去？
正想着，就听有人喊了一嗓子，“喂！样开样开！”
展昭等人转脸一看，就见希古碌来了，在门口吼了一嗓子，吓得围观众人“唰啦”一声闪到了两边，希古碌大摇大摆往里走，众人赶忙跟上。
……
案子的犯人们都抓到了，因为人太多作案的时间又追溯得太远，因此这场审问可是花了好长时间。
首先说那个怪里怪气的木心。
没等天尊拿镜子出来给他照，光是告诉他去万咒宫的一切方法都已经被毁掉了之后，他就突然一口气没上来，一命呜呼了。
公孙给他检查了一下，说这老头是完全凭着一口真气在吊着，早就油尽灯枯了，虽然练了邪功续命，但听到无法再去万咒宫了万念俱灰，所以一命呜呼了。
展昭有些不解，“他非要去万咒宫干嘛？”
一直沉默不语的崔诚突然开口，道，“他想要返老还童，回到二十多岁的年纪，然后永生不死。”
众人愣了半晌，同时“噗”了一声。
殷候冷笑，“还以为他想让他主子死而复生，没想到只是想找回青春。”
天尊抱着胳膊“呵呵”两声，“关键时刻只顾自己这不是他主子教他的么？他学得挺好的啊！”
……
相比起崔诚这边，葵家则是人赃俱获的，另外赵祯发了道圣旨过来，戈青当着众人的面念给葵穆听。
赵祯的意思很简单，葵家总共四百三十八口，不管他生了多少子嗣藏得多好，都能抓出来！自从他继位以来还没动用过满门抄斩的刑罚，他是不介意为葵穆破一次例。总之，葵穆老实交代就放过他家人，敢有隐瞒就满门抄斩以命抵命！
事实证明，跟葵穆这种背信弃义的小人讲道理和讲律法都是没有用的，威胁他才有用。
葵穆自知已经必死无疑，于是老老实实，交代了当年的事情。
……
事情要回溯到很多很多年前，李昪驾崩之后，他手下的旧臣逃的逃降的降，王朝分崩离析。
当时，崔海、葵山清和木心是关系最好的三个兄弟，同时也是李昪的忠臣。
李昪死后，三人等于失去了前途和靠山，各有各的不甘，同时也各有各的打算。
崔海太过忠心，一心想要为他的皇复辟。
葵山清只想要荣华富贵和权利。
木心身患重疾，想要续命。
这样心怀各异的三个人，都发觉这世上只有一个方法可以让他们美梦成真，那就是——万咒宫！
崔海当年帮助李昪藏起了去万咒宫的方法，他是这世上唯一一个知道万咒宫所在的人，无论葵山清和木心怎么问，他始终不肯告诉他们万咒宫的所在。
于是，葵山清和木心想出了一个歹毒的方法，他俩挑唆江湖人，制造了当年那一起崔家的灭门之祸。
本来，葵山清和木心是打算作为救命恩人的姿态出现在崔海面前的。崔海死前必定会将万咒宫的秘密告诉他俩，让他俩帮他完成心愿。可说来也是巧……崔海受伤之后因为急火攻心，在木心和葵山清赶到之前就死了。两人见弄巧成拙，就想去救他的家人……心说他总会将秘密告诉一个家人吧？可更没想到的是……殷候在他们赶到之前，救了崔家的子女，葵山清和木心没找到殷候将人带去哪儿了。其实殷候将他们带去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之后，葵家人分了财产就各奔东西了。
葵山清和木心来了个竹篮打水一场空，只知道秘密被藏在鱼尾渡的玉器里边，而玉器在哪儿？葵家的玉器一半被皇宫收走了，一半被子女分掉带走了，什么都没留下……
在功败垂成之后，葵山清打了木心一掌，将他踢下了山谷。
葵山清想的是投诚赵氏皇族自保，然后慢慢调查崔家玉佩的下落，这秘密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木心自然是要除掉的。
可木心没死，命硬活了下来。木心曾经是李昪的宠臣，他知道李昪在西域一处十分隐蔽的别院，于是就去那里避难。那里，李昪私藏了一些书籍，其中就有一些关于银妖王武功的书。于是……木心开始自学武功，他也是不得章法，因此走火入魔了好几次，倒是幸运地活了下来，病全好了，而且功夫也越来越好。
不止如此，木心还找到了两个崔家的后人，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儿，一个叫崔诚，一个叫崔月。
听到这里，展昭等人突然明白了，原来皇宫孔雀湖里那个淹死的绯月，就是崔月！
崔诚和崔月是被木心养大的，果然，崔家都继承有石雕玉雕的技能。木心一方面养育两人并且教他们武功，另一方面到西域各地收留流浪者为自己卖命……也就是那些黑衣人。
绯月很小就被木心送入宫中，目的就是为了查找鱼尾渡玉石以及九龙轮&盘的下落。
崔诚和绯月从小相依为命，感情非常非常好，他俩也并非亲生兄妹，互生爱慕。
崔诚不惜跟崔鑫调换身份进皇宫，就是为了见绯月一面。然而绯月却失踪了，崔诚听说她跳了孔雀湖自尽。
当时，崔诚就知道，绯月绝对不是自尽的，她一定是被人害死的。
木心虽然养育崔诚和崔月，但是对他俩并没有感情，十分的刻薄。崔诚很聪明，他长大之后经过多方调查，大致查到了自己的身世，于是……他对木心完全没有感激，反而是憎恨，尤其是绯月死了之后。因此，就算他找到了玉的线索，他也不会告诉木心，而是偷偷藏起来。另外，他也在追查杀死绯月的凶手的线索。
其实不用他怎么查，木心就告诉他了，这世上唯一还在找那些玉要去万咒宫的，除了他之外，只有一个人，就是葵山清的后代。
葵家家大业大，于是，崔诚想出了一个办法……假造自己的尸体，利用鱼尾枕，引出了这桩案子。
崔诚对于木心和葵家是一样的看法，都是杀他先祖的仇人。而至于崔苗他们那些崔家人，崔诚也不想过分牵连，他之所以收集了那么多玉佩想去万咒宫，目的之有一个……他希望能够救回已死的绯月。
在展昭他们看来，这案子里所有人都非常可恶，唯独崔家这些后人万分无辜和值得同情。崔诚不到万咒宫，应该是死也不会罢休的吧。
崔苗十分心疼这些崔家的后人，对木心和葵山清可谓咬牙切齿。
……
“小朋友。”殷候突然对崔诚说，“你知不知道，就算你去了万咒宫，那个姑娘也不可能复活的。”
崔诚一愣，看殷候，“可是……”
“万咒宫能起死回生扭转乾坤的说法是有，可实际上，并不是字面上的意思。”无沙大师念了声佛，“多少人为了这一个骗局送了性命。”
崔诚似乎还不相信。
天尊走过去，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崔诚双目圆睁，随后颓然瘫坐在地，自言自语，“原来只是一场空……”
阿义等都去安慰他。
……
不同于崔诚的无辜，这整个案件中，最罪不可恕的，就是葵山清，和他几个还在继续恶行的后人。
葵山清、葵穆以及葵心忧等几个葵家子嗣，这些年来一直没放弃寻找鱼尾渡的玉佩。万咒宫能扭转乾坤心想事成的能力，对野心勃勃的他们来说，有着极强的吸引力。作为降将叛臣，他们知道，不通过极端一点的方法来改变命运，是不会有出路的，因此，他们利用宫女和派遣家臣冒充侍卫，来寻找线索，并且偷取各地的所有有鱼尾渡图案的玉器。
当年梅烈心爱的绯儿和崔诚心爱的绯月，两个宫女都在宫中发现有人暗中寻找鱼尾渡图案的玉器，并且查到了葵家，因此被灭口，孔雀湖中另外的两具尸体，是被葵家抛弃的宫女的尸体。
葵家几代人，这个利用宫女的招数是屡试不爽，而用来联系宫女的敲缸声，是葵山清留下来的，木心的曲子。他们觉得木心死了，就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个曲子了。
可当年潜入宫中的瑶琴却偏偏琴艺很高，她因为知道太多，按照敲缸声确定了琴谱，并且先找到了鱼尾琴，而招来了杀生之祸。
宫中自尽的梁巧玉本是葵穆的情人，她负责监视瑶琴，那些金银都是葵穆给她的。可谁知徐记一案爆发，梁巧玉的家人也牵连其中。
梁巧玉一直都是葵穆的一颗棋子，她表现的很听话，葵穆也挺信任她。却不知道梁巧玉已经渐渐恨他入骨，同时，她巧遇了崔诚，就在崔诚往韶华公枯井中放假骸骨的时候。
梁巧玉决定帮助崔诚。
在井里制造祭拜现象的也是她，而她之所以自杀，也是为了让开封府将鱼尾渡的玉器和当年的徐记一案联系起来，抓住葵王府，为她家人报仇，她也算死得其所。
另外，之所以使用陷害徐记的方法来除掉瑶琴，在葵王府看来也是一石二鸟之计。之前崔苗也说了，徐、满两家以前是他家厨子，知道他家的秘密。而灭了徐记却留下了满记，是因为满记的当家人……拿回了那幅画，挂在墙上。
那鱼尾渡的拓印画，是当年崔海死时抓在手中的画，被徐记当家人偷走了。徐记家财被变卖赔偿被害人，但是没有人要这幅画。满记当家洞悉一切之后，将画拿了回来，挂在正对大门的位置。众人是没注意到，其实在那幅画的前边，还有几盆秋葵盆栽。满记当家人用知道葵家干了什么这点为威胁。如果葵家害满记，万咒宫和徐记一案的真像就会公开。也就是这样，满记保住了后世子孙的性命。
……
另外，案子还有一些小的细节，比如满记点心被人下泻药的事情，崔诚承认是他干的，他想让开封府的人将案子联系起来……
事件至此，真相大白。
众人都忍不住摇头，一个万咒宫，似乎是代表了时间所有欲望的总合，欲望越大，为达目的做出来的事情，也越恶毒。
案子的后续还需要开封府继续处理。
赵祯在皇宫听戈青花了小半天才讲完那长达六十多年的案情，也有些哭笑不得，“朕就在孔雀湖抓个鸟谁知道闹出这么大事情。”
南宫和戈青都点头。
赵祯在书房溜了溜，道，“葵家得重判啊，朕明儿去开封府听审吧，到时候也好还徐家个公道，死得太冤了……”
“皇上。”南宫突然道，“明天顺便也找展昭聊聊吧。”
赵祯微微一愣，不解，“跟展护卫聊什么？”
南宫提醒，“皇上，后天赛猫大会了。”
赵祯精神一震，“对哦！”
第662章 【番外 猫的风波】上
鱼尾枕一案结案之后，第二天，展昭一大早起来就找不到白玉堂的人影了，碰到正在院子里喂哑巴的小四子，就问他，“那耗子呢？”
小四子说，“白白天不亮就回白府去了呢，今天要算账的。”
展昭略内疚，决定还是不要打扰那耗子办正事。
“猫猫你赛猫大会准备的怎么样了？”小四子拿起桌上一个包子，掰开两半喂给哑巴。
“唉……烦啊。”展昭见桌上有一盘小鱼干都没动过，好奇看了看四周，“大虎小虎和花狸狸呢？”
“不知道哦！”小四子摇头，“今天一大早就没有看到，本来每天都是它们比哑巴早的。”
展昭抱着胳膊四外看了看，小五和幺幺也在吃早饭，唯独院子里常来常往的几只小猫却不在……不过他也没多想，估计是出去玩儿了吧。
小四子将剩下的包子给了哑巴，拍了拍手，问展昭，“猫猫你昨天晚上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
展昭微微一愣，“奇怪的声音。”
小四子撅个嘴，搔了搔腮帮子，“我昨天晚上好像听到老鼠的叫声，开封府很久没有闹耗子了。”
展昭望了望天，伸手揉了揉他脑袋，“谁说开封府不闹耗子？开封府天天闹耗子好不好？”
小四子歪头，“是么？那么多猫还闹耗子的啊？”
“就就是有些老鼠一点都不怕猫……”展护卫撇嘴。
话没说完，就听有人插话，“展大人你也听说耗子精的事啦？”
展昭微微一愣，和小四子一起抬起头，只见翠儿和小玉端着早点走进来。
展昭有些不解，“耗子精？”
小玉点头，“最近开封城里都在传说，有人晚上看到耗子精出没！”
展昭睁大了双眼，“真的耗子精？”
小四子仰着脸问，“是看到白白了么？”
展昭捏小四子的腮帮子，“小四子，你要知道，耗子精只是那耗子的昵称。那耗子猛一看当然不是耗子精，你等哪天传说开封府白龙马成精了，那估计就是看见他了。”
……
“阿嚏……”
正看账本的白玉堂突然一个喷嚏。
白福抬头瞧了瞧他，“少爷，伤风啊？”
白玉堂揉了揉鼻子，摇摇头。
这时，一个小丫鬟端着茶进来放在了白玉堂手边。
正在一旁摆银子的辰星儿突然问，“彩儿你眼圈怎么那么红的？”
月牙儿也跑过去拉住那个要出门的丫鬟，“眼睛都哭肿了怎么回事？有人欺负你？”
白玉堂抬起头看了一眼，眼前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鬟，好像是叫彩儿，白白净净的，就是两个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
白福问，“是不是家里出事了？要帮忙么？”
彩儿摇了摇头。
辰星儿摞胳膊挽袖子，“谁欺负你？我替你揍他去。”
彩儿突然像是被说起了伤心事，捂着脸说，“琥珀不见了！被人偷走了！”
辰星儿也月牙儿一愣。
“什么琥珀？”白福问，“贵么？可以报官的。”
白玉堂也点头。
“不是……”彩儿抹了抹眼泪，说，“湖泊是我养的猫。”
辰星儿和月牙儿都眨了眨眼，“猫……”
白玉堂微微皱眉，“猫被偷了？”
彩儿点头，说琥珀是她从小就开始养的一只虎纹小猫，一直跟她在一起，平时就住在白府后院丫鬟们住的院子里。
“琥珀是不是自己跑出去玩了啊？”辰星儿问。
彩儿摇头，“它每天晚上都回来我床边睡的，已经两天没回来了！”
说完，彩儿接着哭。
辰星儿拉了她出去，帮她找猫。
白玉堂就听到彩儿边往外走边说，“小星和胖虎也不见了，院子里的猫一只一只地丢，街上人说……是被耗子精吃掉了。”
等彩儿走了，房中众人沉默了一会儿，月牙儿突然问白玉堂，“少爷，耗子精？”
白玉堂无语地看自家丫鬟，那意思——你看着我干嘛？
“最近的确是有耗子精的传说。”一旁，帮着算账的老账房先生也摇头，“前几天我孙女儿养的猫也不见了，跟那丫头似的，哭了两天了，连饭都不吃。”
“很名贵的猫么？”白玉堂好奇。
“就一个小三花。”账房先生也纳了闷了，“最近街里街坊丢了不少只小猫，这猫有什么可偷的呢？”
五爷轻轻摸了摸下巴，偷猫……
……
晌午的时候，展昭从府外回来，边走边打哈欠……有案子的时候忙死没案子就闲得发慌，偏偏白玉堂还不在，又不好去打扰他算账，无聊得来……
进门，就见院子里好多人，丫鬟小厮们都在呢，小四子和小良子也在，几个丫鬟边翻草丛边喊，“大虎小虎！花狸狸！”
展昭走了进来，问公孙，“还没找到？”
公孙摇摇头。
“没有呢。”小四子指了指三个还满满当当的食盆，“早饭和中午饭都没有吃。”
展昭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这三只猫从来都在眼么前溜来溜去的，若说大虎小虎顽皮跑出去玩了还能理解，花狸狸胖的都走不动路，还能翻墙出去不成？
最终，展昭和小四子一起找到了马厩。
马厩里，几匹马都在呢。
展昭叫了几声，就听到“喵呜”一声，声音微弱。
众人都循着声音望过去，那声音是从多多的马厩里传出来的。
展昭走到多多的马厩门口，开门看了一眼……就见在马厩的角落有一大堆稻草。
展昭走过去翻开稻草一看，好么……里边有一窝小猫，看来是刚生下来没多久，眼睛都没睁开。
展昭看多多。
多多大眼睛眨了眨。
展昭无力，看样子是哪只猫跑来下崽，多多不止借了窝给它还在它外出觅食的时候帮忙看着猫崽。
“是黑猫哦。”小良子蹲在猫窝边瞧着那一团团黑乎乎的小猫崽。
这时，屋顶上传来了“喵呜”一声，一只胖乎乎的黑猫跳了下来，懒洋洋走到了猫窝边，趴下给小猫们喂奶，边瞄了门口的众人一眼。多多凑够去闻了闻，那只黑猫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尾巴蹭了蹭多多的鼻子。
展昭突然伸手，抓住了它的尾巴。
从那只黑猫的尾巴上，展昭拽下了一小片渔网。
展昭拿着那一片渔网看了看，“不像是用来抓鱼的啊。”
“最近好多人家丢猫……”公孙问，“会不会是有人在抓猫啊？！”
展昭一脸诧异，“抓猫干嘛啊？”
正想着，就听到脚步声，门口，王朝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展大人，有你的信。”
展昭接过来，“信？”
看了一眼信封，展昭差点喷了，就见信封上只有一个署名——灭猫大鼠仙！
众人都张大了嘴，看着那信封——好厉害！这老鼠是白玉堂家养的么？！
展昭预感到这事情的走向应该会让人很无语，抽出信封里的信纸打开一看，展护卫彻底望天，果然没有最离谱只有更离谱……
公孙等人纷纷传阅信件。
信上的内容是：一位自称灭猫大鼠仙的人表示，自从展昭来了之后，开封城里猫的数量急剧上升，而老鼠们则是越来越少，因此作为大鼠仙的仙人要替无辜枉死的鼠辈们讨回公道。他自称已经抓住了一千只猫，藏在青阳山清风观内！令展昭明日午时，带一千两黄金到清风观交钱赎猫，并且向天下老鼠谢罪，否则的话，他就一把火烧死那一千只小猫！
展护卫挠头——天下的耗子果然只有一只是可爱的……
……
下午，白玉堂和赵普都忙完了回来，在门口碰上了一起进屋，就感觉气愤诡异。
喵喵楼前的院子里，众人围在一起议论纷纷，天尊和殷候他们还在传阅一封信件。
太学几个学生也来了，围在一起讨论，隐约能听到“耗子精”什么的。
白玉堂找了一圈，就见在院子的角落里，一张石桌上，展昭抱着头靠着石桌，正挠头呢。
小四子就坐在他身边，桌上蹲坐着一只黑色的胖猫，小四子喂它吃小鱼干，边跟它说，“吃完了就回马厩睡觉哦，这几天不要出去哦不安全。”
白玉堂到了桌边坐下，问展昭，“出什么事了？”
展昭双手捧着脑袋也不抬头，伸手对远处招了招手。
这时，正拿着那张信纸的霖夜火跑了过来，将信纸给白玉堂，边问，“这真不是你干哒？”
白玉堂一头雾水，跟赵普两人低头看信……
看完之后，九王爷嘴角直抽，“这谁那么无聊？”
小四子挺紧张，“九九，那个老鼠大仙真的会烧死花狸狸和大虎小虎么？”
赵普哭笑不得，“他要是干烧就抓他回来点蜡！”
白玉堂问展昭，“你准备怎么做？”
展昭哭丧着脸抬起头，示意赵普的提议不错，“抓回来点蜡呗……”
白玉堂点了点头，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问，“明天正午不是赛猫大会么？”
……
五爷话出口，现场一片沉默。
展昭猛地抬起头，“对哦！”
众人就见展昭刚才还一脸不爽的样子被笑容取代。
公孙问，“你想借着这件事不去赛猫大会跑去救猫？”
展昭一本正经，“那猫命关天……”
“是啊，猫命关天。”白玉堂提醒他，“你不去赛猫大会就是欺君之罪，你顾着自己这条猫命啊。”
展昭脸又垮了下来，“这么巧撞在一天……要不然跟那耗子仙人商量下改一天？”
赵普突然问，“会这么巧撞在同一天么？”
众人都看他。
五爷微微皱眉，“你觉得，是有人故意挑在这一天？”
“赛猫大会有展昭参加的话，外族就输定了。”赵普道，“所以他们会想法子将他引开，让他没法参加比赛吧？”
“这的确是个问题啊！”公孙道，“不去赛猫大会就欺君之罪，可如果不去救那些小猫会被开封城百姓怨恨吧……皇上不可能因为一场比赛亡故一千只小猫的性命……所以二选一的话，只能放弃比赛。”
……
而此时，皇宫中，听完了南宫回禀的赵祯一拍桌子，正坐在桌子上的小香香一蹦，抬头看她家父皇皇。
赵祯磨牙，“敢跟朕玩儿阴的！来人啊！传旨展昭，让他既要赢下赛猫大会，又要保全清风观中所有小猫的性命，还要活着那大鼠精，朕要亲自发落！”
……
傍晚，开封府中。
一手拿着那封信，一手拿着明晃晃的圣旨，展昭趴在石桌上捶脑门——猫爷这辈子果然是栽在耗子精手里！
第663章 【信】
时值梅雨季节，今年的雨水也多，开封城哗啦哗啦下了好几天雨，城中百姓小半个月没见着太阳了，屋里的被褥家具，都有些发霉。
开封府内，展昭背着手抓着巨阙，在喵喵楼前的回廊里来回踱步，走过来……走过去……走过去……又走过来……
他走路也没声音，跟个猫儿似的，边看雨，边走他的“猫步”。
院子外面，小良子穿着件小蓑衣，戴着个小斗笠跑了进来。
展昭停下脚步，瞧着他。
小良子跑进回廊里，脱下蓑衣摘下斗笠，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来递给展昭，说，“喏。”
展昭接过信，问，“给我的？”
“有人给白大哥的。”小良子道。
“哦……”展昭点了点头，接了信。
小良子就跑了。
展昭眯眼，摸了摸下巴，一闪身，到了小良子身边。
萧良让他吓了一跳，停下脚步问，“干嘛？”
展昭凑过去看了看他，笑问，“怎么啦？心情不好的样子。”说着，捏了捏他脸蛋，“臭着张脸都没个笑模样。”
小良子一扭脸，“没什么！”说完，跑了。
展昭眨了眨眼，这时，就听身后有人说话，“别理他，小孩子脾气。”
展昭回头，就见是打着把伞的霖夜火，还抱着小四子。
小四子搂着霖夜火的脖子坐在他胳膊上，躲在伞下，有些担心地看着跑走的小良子。
展昭好奇问霖夜火，“出什么事了？”
霖夜火一笑，道，“这会儿耍脾气，一会儿估计还得挨揍，反正挨骂是跑不掉的！”
展昭更不解了。
小四子被霖夜火放到回廊里干爽的地方，拉着展昭的衣摆说，“小良子比武输掉了。”
展昭微微一愣，倒抽了口气，“他跟谁比武啊？哪个武林高手？”
“对方跟他一样大哦。”霖夜火抱着胳膊坏笑。
展昭一脸的不敢相信，“小良子竟然会输给同龄人？”
“嗯……怎么说呢，对方虽然是使了点计谋，不过输掉了就是输掉了啊。”霖夜火摇头。
小四子担心地说，“小霖子说，这是小良子第一次输呢。”
展昭看霖夜火，“当真？”
霖夜火一摊手，“跟他一样年纪的人他的确是没输过啊，而且真要对方功夫比他好输了也就算了，这次是被人算计啊，憋屈了。”
小四子撅个嘴，“那个人，乱坏乱坏的！”
展昭更好奇了，“小良子比猴儿还精，谁算计他？”
“你们中原武林的，姓扁。”霖夜火道，“好像叫什么扁肆，小子跟小良子差不多高，武功不错，蔫儿坏。”
“姓扁……”展昭想了一下，了然，“哦，高河扁家的后人吧。”
“高河扁家我也听过。”霖夜火问，“中原第一山寨高河寨吧？”
展昭点了点头，“对啊，高河寨位于环形瀑布的当中，四面环水，水比地面高，所以得名。高河寨说是天下第一寨也差不多了，规模很大。大寨主人称高河王扁盛，二当家姓白叫白木天，是玉堂的远房亲戚，三当家是个女的叫什么忘记了，然后其他副寨主一大堆，门下得有个三四千人吧。”
霖夜火点头，摸下巴，“果然规模浩大。”
“高河寨原本其实是高河镇，因为整个镇和山寨是连在一起的，离开封也不算远。”展昭说着，见小四子愁眉苦脸的就摸了摸他头，“胜败兵家常事么，练武功总有输给别人的时候，好好反省下次赢回来不就好了么。”
小四子撅个嘴。
展昭拍了拍他头，“高河寨寨主武功估计就比玉堂他外公差一点，比我比赵普都厉害，那孩子姓扁没准是孙辈。名门之后功夫一定不弱，输给他也不丢人啊。更何况他还是靠计谋赢的，靠算计能赢一次不能赢第二次的，你让小良子想开点。”
小四子嘟着嘴点点头，边跟展昭说，“那猫猫你跟九九说让他不准罚小良子更加不准嘲笑他！”
展昭和霖夜火差点喷了，敢情小四子是避免给小良造成二次打击啊……不过以赵普的性格，没准幸灾乐祸呢，至少搬个板凳坐在小良子房门口嘲笑他一个月，嘲笑到他赢回来为止。
小四子跑去安慰小良子去了。
展昭问霖夜火，“那小子用的是计还是阴招啊？”
霖夜火一笑，“他让小良子觉得他的暗器会不小心伤到小四子，然后小良子犹豫了一下……就那么一下，正中他下怀。”
“哦……”展昭摸了摸下巴，皱眉，“这招的确有点卑鄙，以弱胜强靠计谋是没差，可用计也要光明正大啊，什么时候有空让那耗子给小良子上上课。”
霖夜火听完，看展昭，“你今天这么闲啊？”
展昭一摊手，那意思——没案子的时候大爷自然是闲的，更何况耗子还不在。
“白玉堂还没回来？”霖夜火问。
“估计雨大路上比较难走吧。”展昭又望了望外边灰暗的天空。
白玉堂上哪儿去了？五爷因为太久没回陷空岛实在是说不过去了，所以跟着送货的船回去一趟，住两天再回来。
于是，众人每天都能看到展昭在回廊里踱着他的猫步等着他家的老鼠……别说，以前真没觉得，一红一白少了一半，怎么看怎么是不习惯啊……
“说起来……”展昭瞧了一眼刚才小良子给他的信，“谁给的信，着急么？那耗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霖夜火抱着胳膊撞了展昭一下，“对啊，着急就派人去把他从陷空岛叫过来么，坐着幺幺飞一天也就到了……也对啊，他带着幺幺一起去估计就是这个打算。”
展昭眯着眼瞧霖夜火。
火凤笑嘻嘻，“不用急，你家白耗子这几天就要回来了，他不来也得来，有正经事要办的。”
展昭见霖夜火边说边对那个信封努了努嘴，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就见信封上有“扁”氏的印戳。
展昭微微一愣。
“你以为小良子干嘛会跟扁家人打起来，人在白府门口遇上了被约架的。”霖夜火说着从袖子里抽出一个信封，晃了晃。
展昭惊讶，“你也有？”
霖夜火点点头，抱着胳膊看展昭，“你没有么？”
展昭姚摇头。
“这就怪了。”霖夜火纳闷，“为什么你会没收到，该不会是把给你那张也塞在给白老五那个信封里了吧。”
展昭尴尬，“高河寨有什么事么？”
霖夜火拿着信纸敲了敲手掌，一耸肩，“内讧的节奏。”
“哈？”展昭不解。
“大当家扁盛要金盆洗手了，新帮主选不定。”霖夜火一摊手，“二当家白木天表示没兴趣，三当家早就嫁人不在高河镇住了，剩下的一堆扁家子孙和几个有实力的副寨主谁也不让着谁，于是……金盆洗手那天比武选当家的。”
“哦……”展昭倒是明白了，“也合理，扁盛最讲究排场了，他嫁闺女那会儿摆酒拜了三个月那也算是天下第一人了……金盆洗手就表示只能折腾最后一次了，当然弄出点惊天的动静。只是……比武选当家的，靠谱么？自家斗起来给外人看？”
霖夜火一摊手，“我跟他们家又不认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最近在中原走动比较多，我也有请帖。”
展昭摸下巴，自言自语，“白木天竟然不选么？本来他倒是个合适的人选。”
“他算白老五的堂兄？”霖夜火问。
“是玉堂他爹本家一位叔叔的养子，较真点说是没血缘关系的，不过玉堂跟他关系不错。”展昭道，“我也见过，白木天是个人才。玉堂他爹是大户人家，亲戚挺多本家兄弟也很多，只不过没一个练武功的都是书生，唯独这个养子很有天分，玉堂的外公教过他一阵子。”
霖夜火吃惊，“他是陆天寒的徒弟？”
展昭摇头，“徒弟算不上，就是家里吃年夜饭的时候聚在一起被老爷子看见了，指点了他一下。”
“哦……”霖夜火一挑眉，“他不参选也挺聪明啊，趟这浑水干嘛？又不是自家的买卖。”
展昭点点头，随后一歪头，摸下巴，“为什么给玉堂了也给你了而我没有？”
霖夜火也觉得很奇怪，展昭虽然投身公门但人家是南侠客，江湖上也是大名鼎鼎，没理由金盆洗手不请他的啊。就问“你跟扁家有过节？”
展昭摇头啊摇头。
霖夜火无奈——那他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了。
霖夜火跟展昭聊完就走了，展昭一个人在回廊里接着踱步，边拿着信封对着光亮的地方看，心说——不是真的塞一个信封里了吧？
傍晚的时候，雨势转小。
展昭拽着殷候和天尊去太白居吃了个饭回来。
白玉堂出门的时候特地交代展昭了，帮忙照顾一下天尊，其实他不说展昭自然也会照顾，不过说了还是看得出这耗子贴心啊。
刚进院门，就听到赵普欠揍的笑声，“让你小子平时狂啊，栽跟头了吧，啊哈哈哈。”
喵喵楼前的亭子里，大家正吃饭呢，这几天湿气重，公孙弄了个驱寒祛湿的药膳锅。
小良子臭着张脸坐在桌边拿着筷子戳饭，看起来是没什么食欲。
赵普就在一旁端着个酒杯嘲笑他，欧阳、邹良和龙乔广都在。
邹良跟霖夜火顾着吃饭没去说小良子，欧阳少征和龙乔广一搭一档，一个说他这怎么行啊，兵不厌诈啊！你是元帅的徒弟竟然叫个小子给骗了。另一个说他要赢回来啊，开封府那么多高手教你一个竟然输掉了，太丢人了啊。
小良子扁着嘴，一旁小四子怒瞪众人，“那个人耍赖的！”
赵普用筷子敲了敲杯子，接着给小良子补刀，“谁让你光长个子不长脑子呢，整天顾着玩儿，你功夫要是再好点也不见得能被他暗算啊。”
小良子也没心情吃饭了，放下碗跑了。
小四子怒视赵普。
赵普一惊，笑眯眯给小四子夹菜。
小四子拿了个食盒端了些吃的，找小良子去了，临走还不忘说，“你们都是坏人欺负小良子！”
小四子跑了，公孙踹了赵普一脚，“你也是，平时也不见你教他就放养，他输了那么难过你还奚落他！”
赵普一撇嘴，“这叫知耻近乎勇啊，为他好么。”
一旁霖夜火也说，“让他知道输的滋味也挺好啊，越难过越好，以后就长记性了。”
欧阳和龙乔广也跟着点头，邹良继续吃饭。
展昭走了过来坐下，公孙就递了封信过来。
展昭一眯眼——果然我也有吧……
只是还没等展昭接，公孙就将信递给了他身后的天尊。
天尊接过来一看，“扁盛？谁啊？”
拆开信看了一眼，天尊摸下巴，仰着脸想，“扁盛是谁啊？”
殷候拿过信看了一眼，是扁盛亲自给天尊写的，说是准备在开封的高河寨别院举行金盆洗手大会，届时会通过比武推选下一任寨主，希望天尊能去参加。有天尊的认可，新帮主也好被天武林认可。
天尊一拂袖，“玉堂什么时候回来啊？让他去。”
展昭拿出给白玉堂的信对着天尊晃了晃，示意——已经给他了。
天尊也没在意，放下信跑去盛了碗药膳来喝。
展昭坐下，身旁殷候看了他一眼，笑，“你是想你家耗子了还是没吃饱？”
展昭转头瞧自家外公。
殷候戳了戳他腮帮子，“这脸色都赶上小良子了。”
展昭无奈，“能让我不开心的就这两件事啊？”
在座众人沉默了一会儿，一起点头。
展昭望天，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看殷候。
殷候端着公孙给他盛的药膳汤，看自家外孙，“干嘛？”
“外公你是不是跟扁盛有什么过节？”展昭问。
殷候一愣，“谁？”
“高河寨的扁盛。”展昭说。
殷候想了想，摇头，“什么高河寨，听都没听过。”
一旁天尊也说，“辈分不同吧，完全没听过。”
展昭托着下巴，有些纠结——为什么我没收到信呢？什么时候被江湖除名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