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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医妃全文阅读

作者:凤轻     盛世医妃txt下载     盛世医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21、受伤的真相

    为南宫墨准备的房间就在距离太子寝殿不远处的一处偏殿,卫君陌抱着南宫墨不过转眼间就到了。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在床上,卫君陌冷冷地扫了一眼有些忐忑地站在一边的丫头沉声道:“都出去,让太医先不要进来。我要为无瑕疗伤。”

    被他的冷气骇到,丫头也不敢多想连忙退了出去:才刚刚新婚世子妃就吐血了,世子心情不好也是自然的吧?哪怕是为了救太子殿下。

    房间里很快便只剩下两个人,卫君陌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方才抬手轻抚了一下南宫墨苍白的容颜,低声道:“无瑕,没人了,睁开眼睛。”躺在床上的女子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然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明亮的水眸中只有满满的笑意哪里有半分虚弱黯然?

    “你怎么知道的?”南宫墨起身靠近卫君陌怀里低声笑道。为了伪装的逼真,她可是真真切切地吐了两口血啊。

    卫君陌沉默了片刻,淡淡道:“我开始以为你走火入魔了。”虽然不懂医术,但是卫君陌的武功却实打实比南宫墨要好得多。自然能够看得出南宫墨内力消耗的情况。为太子施针确实是有些耗精力没错,但是还远不到无瑕支撑不住的地步。谁知道刚刚完成无瑕就吐了一口鲜血。吓得卫君陌以为她一时运功不慎走火入魔了。直到探到她的脉搏发现一切正常方才放下心来。同时也明白了南宫墨的心思,这才尽快将人从寝殿里带走的。如果让太医当场把脉的话,可就要被拆穿了。

    “怎么想到装受伤?”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卫君陌低声问道。

    南宫墨低声笑道:“这个么…自然是要让陛下知道要医治太子殿下是很困难的。免得以后谁有个小毛病都要让我出手,那多累。另外…记得帮我问陛下要一点玲珑果过来补补身子啊,太子殿下用不完那么多。最多七天,玲珑果就会失效了。”

    卫君陌挑眉,想了想点头道:“知道了。休息一下。”

    说完,将南宫墨重新放回了床上。南宫墨挣扎着想要起身,“不要…我又没病…”大白天躺在床上这种事情太堕落了,南宫小姐表示不习惯。卫君陌伸手一只点在了她的**道上,南宫墨身子一软只能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了。

    卫君陌伸手拉过被子轻柔地替她盖上,道:“虽然没有内伤,但是吐了血没有十天半个月也不补回来,无瑕这段时间要好好休息。你要的玲珑果我会问陛下要回来的。”

    “不是…你不会打算让我躺十天半个月吧?”南宫墨清丽的容颜顿时皱成了一团,“卫君陌,你这绝对是报复。”

    卫世子抬手,手指轻抚过她精致的容颜,点头道:“嗯,谁让你吓了我一跳?”

    “我不是故意的。”南宫墨睁着无辜的眼睛,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诚意。这种事情当着那么多太医的面难道还可以通知么?她也是突然想到的好不好?卫世子声音温柔,眼神更温柔,可惜说出来的话却让人高兴不起来,“嗯,我知道。我才是故意的。无瑕,做戏就要做像一点,被人发现了不好。”

    “我错了。”如果换一个人的话,南宫大小姐绝对不会这么客气的,她一向更喜欢用武力解决问题。但是面对跟前的人,她很清楚真的动手的话,他绝对不是卫君陌的对手。真是作孽,姑娘横行了两辈子,居然找了一个专门克自己的煞星!

    “启禀世子,陛下命太医来给世子妃探病来了。”门外,丫头有些战战兢兢地禀告道。

    “进来吧。”卫君陌地声音淡淡传出。

    门外,奉命而来的不仅有两名太医还有几位世子和世子妃,以及不知道为什么跟来的朱初喻。人家为了救太子而吐血昏迷,作为儿子媳妇总不能连一点表示都没有吧?所以几位郡王和郡王妃都跟着太医一起来探视了。

    一进门就看到卫君陌倚坐在床边神色阴郁,床上躺着的南宫墨倒是睁开眼睛了不过脸色却比刚刚在太子寝殿的时候更加苍白。太医道了一声得罪才上前为南宫墨把脉,两个太医轮流把完了脉搏萧千夜才开口问道:“太医,世子妃怎么样了?”

    太医叹了口气道:“世子妃脉象混乱虚弱,似乎是受了极重的内伤。想必是施针的时候内力反噬所致,微臣惭愧对内功了解并不多,只怕也帮不了世子妃太多的忙。只能慢慢养着罢了。幸好世子妃年纪尚轻,修养个几年或许便能恢复。”

    闻言,在场的众人神色都有些凝重起来了。靖江郡王世子妃可是长平公主的儿媳妇,靖江郡王府未来的宗妇,按照太医这话的意思这伤至少要好几年才能够养好,这样一来长平公主那里可就不太好交代了。长平公主就卫世子这么一个儿子,好不容易娶了一个媳妇长平公主比亲生女儿还要疼爱如今好好地一个儿媳妇给人弄成了病秧子。不管怎么说都是太子府对不住长平公主。

    “这可怎么是好?可有什么法子补救?”萧千夜连忙问道。不仅是长平公主,卫君陌也是个麻烦。萧千夜不想得罪卫君陌,卫君陌自然不能将这事迁怒太子,但是却不代表卫君陌不敢给他们找麻烦。

    两个太医想了想,道:“若是有什么滋补的奇药,或许还能够恢复。”

    卫君陌垂眸,淡淡问道:“玲珑果可有效?”

    太医神色一震,连忙道:“玲珑果自然是可以,连太子殿下如此虚弱都可以就回来,若是有玲玲果辅助,世子妃定然可以痊愈的。”只是,玲珑果哪儿那么好找?卫君陌侧首看向朱初喻,朱初喻连忙道:“世子恕罪,玲珑果…朱家确实只有一枚,一到手家父就立刻送到太子府来了。”

    卫君陌凝眉,“朱家是在何处得到玲珑果的?”

    朱初喻叹了口气,有些遗憾地道:“采药人在深山里发现的,当时树上也只剩下那孤零零的一个果子了。采药人原本不认识,只是觉得好看稀奇才带了回来。下一次…”就算想要也要等到十年后了。而且还不能确定十年后的那果子就一定能平安长到成熟。

    房间里一时间有些沉默,太子府这枚玲珑果自然是要留着给太子养病用的,别说是南宫墨只是受伤,哪怕就是南宫墨要死了也没人敢打它的主意。朱初喻看了看众人,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道:“其实…太子殿下只怕用不了一整颗玲珑果。”

    太医一怔,很快也想明白了,击掌道:“这位小姐说的不错。世子妃开出的药方太子殿下每三日才能服用一分的玲珑果。但是,切开的玲珑果却绝对存放不了几日。这……”但是,谁敢去问陛下要?

    卫君陌起身,“照顾好世子妃。本世子去去就回。”

    看着他一闪身出了房间,众人都是一愣。越郡王妃轻抚着已经显怀的肚子叹道:“世子是想要去为世子妃求药么?世子妃真是好福气。”

    “确实是好福气。”朱初喻轻声叹道,望着床上苍白的女子脸上浮现淡淡的羡慕。

    床上的南宫墨心中暗暗撇嘴,羡慕个鬼啊!那个混蛋动不动就仗着武功欺负人,我现在连动都动不了啊。

    太子寝殿外的花厅里,刚刚因为太子的好转而松了一口气的皇帝苍老的容颜上显现出一丝疲倦。神色凝重地看向站在跟前的卫君陌道:“你想要玲珑果?你可知道那是给太子救命的?”

    卫君陌神色平淡,道:“回陛下,太子殿下只需要半枚即可,并不会妨碍太子的病情。”

    皇帝皱眉不语,侍候在旁边的一众太医心中感念南宫墨救了他们的命,同时对南宫墨内伤的事情也颇为愧疚,连忙上前道:“启禀陛下,世子所言不差。太子殿下的身体最多只能承受半枚玲珑果的药效。再多了只怕是有害无益。何况,太子殿下的身体只能徐徐图之,但是玲珑果即便是以玉盒存放,药效最多也只能维持七天。”

    早就闻讯赶来的长平公主也跟着起身,道:“儿臣求父皇开恩,救救无瑕那丫头。”

    对于南宫墨出手救太子的事情,长平公主真是被吓出了一声冷汗。不是她对兄长没有骨肉之情,实在是太子的生死事关重大,无论是无瑕还是君儿她都不希望他们沾染。不过长平公主也知道这种事情也怪不得两个小的。在这金陵城中,只要是父皇的命令谁敢不从?

    看着长平公主祈求的眼神,皇帝叹了口气道:“罢了,那丫头救了太子,难道咱们皇家还是恩将仇报的人不成?太医将剩下的玲珑果都给卫世子吧。”

    卫君陌道:“多谢陛下,只需三分即刻。另外…无瑕说玲珑果对陛下的身体也有溢出,不过不宜多用陛下最好分几天服用,一次不可超过一钱果肉。”皇帝点了点头,道:“她倒是有心,去吧。”

    “多谢陛下。”卫君陌起身,跟着太医去取玲珑果去了。

    大厅里只剩下长平公主和太子妃陪着皇帝坐着,好一会儿皇帝方才看向长平公主道:“君陌对南宫丫头倒是一片痴心。”

    长平公主垂眸笑道:“无瑕跟君儿脾气投缘,他们处的好儿臣也放心了。”

    皇帝点点头道:“这次太子能够转危为安,多亏了无瑕。你说说,朕该赏她些什么?”长平公主笑道:“大皇兄能够转危为安是父皇和大哥洪福齐天,她不过是赶巧了,岂敢要父皇赏赐。倒是…那献上了灵药的人父皇才该重赏呢。若不是有玲珑果这样的灵药,无瑕又有什么本事能救得了皇兄?”

    皇帝想了想,眉头微微展开道:“朱家要赏,无瑕也要赏。”不过原本心中对南宫墨医术的看中确实是消减了几分。若不是有玲玲果南宫墨只怕也是束手无策吧?南宫墨医术也未必比宫中的太医更好,不过是胜在生在江湖多知道一些偏门的东西以及会武功罢了。堂堂皇室,倒也不至于为了却跟自己女儿家里抢大夫。何况只是医治太子一次南宫丫头就伤的那么重,可见这医术实用价值也不太高。

    当天晚上卫君陌依然还是带着南宫墨返回了靖江郡王府。太子府毕竟不是个久留之地,一回到舒云院南宫墨就忍不住朝着某人扑了过去。不过刚扑了一半就被人一把抓住扣在了怀里动弹不得。被点了一个多时辰**道,血脉都不畅通了好么?

    南宫墨愤恨不平,手不能动毫不犹豫地张嘴就咬。卫君陌轻哼一声,有些无奈地道:“无瑕,你很爱咬人?”南宫墨脸上微红,她除了卫君陌其实没咬过别人。主要是别人都是被人玩儿,除了卫君陌没有人能气得她想咬人。

    “你被封住**道一个多时辰试试!”而且还不是那种硬邦邦动弹不得感觉,而是那种浑身上下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仿佛骨头都被人抽掉了的感觉。南宫墨发誓自己前世今生哪怕还是幼儿时期也没有过这么无力的感觉。卫君陌道:“嗯,知道受伤的感觉不舒服,无瑕以后就不会受伤了。”

    “受伤了也没有那么难过!”南宫墨咬牙。

    卫君陌道:“那无瑕以后就不要让自己受伤,不然……”

    南宫墨警惕地盯着他,轻哼,“你以为我还会给你机会整我?”

    卫君陌低声轻笑,“无瑕,这话你能打过我了再说。”

    “……”跟这个混蛋说话就是让人觉得牙痒痒。

    眼看着眼前的姑娘真的要生了,卫君陌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无瑕不是想要玲珑果么?我带回来了。”果然,南宫墨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开来,卫君陌取过放在一边的一盒,里面装着两块晶莹剔透的果肉。看起来…像是透明的果冻。不过,比果冻更加好看也更加诱人,还散发着令人垂涎的香味。

    南宫墨憋屈了一晚上的心情顿时飞扬起来,不枉她辛苦做戏还憋了两口血出来啊。虽然只有小小的两块但是能从皇帝的手里抠出两块来已经不容易了。她敢打赌皇帝给出这两块的时候心里肯定在滴血。只可惜这玩意儿不能存放,不然用来敲诈师兄和师叔,不知道能换多少宝贝啊。

    取来一个银勺,南宫墨挖出一块果肉送到卫君陌唇边,“吃。”

    卫君陌扬眉,南宫墨轻哼傲然道:“看什么看?本姑娘看起来像是要补的样子么?”玲珑果是用来干什么的?用来养生滋补的圣品。医治由神医帮着料理身体,各种世间千金难求的丹药从没断过的南宫小姐会需要补身子么?所以,玲珑果对于她来说除了是一种难得一见的水果以外,真的没什么大用。

    “你是为了我?”卫君陌一怔,轻声问道。

    南宫墨轻哼,道:“记得要感恩,再仗着武功欺压我,小心毒死你。”

    卫君陌一低头**了银勺,将玲珑果吃了下去。玲珑果果真不愧珍品之名,入口即化一股淡淡的暖意顿时扩散到四肢百脉。之前弦歌公子开的药让他原本的暗伤已经好了五六分,虽然玲玲果对伤势没什么太大的效果,但是对于因为长久的暗伤而有些凝滞的经脉却产生了滋养的奇效,整个人也觉得格外的舒服。

    卫君陌心中一动,抬手拿过南宫墨手中的银勺。南宫墨以为他要自己吃便放手了。却不想卫君陌一勺子塞进了她的嘴里。南宫墨一愣,玲珑果入口即化,即使她想要吐出来也来不及了。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一股热流滴下。南宫墨恨恨的将手中的玉盒塞进卫君陌的手中,掩鼻狂奔而去,“卫君陌!我一定要杀了你!你给本姑娘等着!”

    南宫姑娘的身体不知道多好,这些日子被长平公主拉着吃各种补品也就算了就当是解馋了,现在被卫君陌塞了玲珑果这样的滋补圣品就算南宫墨是习武之人也受不了啊。那感觉,大概就跟一个普通人突然被灌了一大碗千年野山参差不多。

    卫世子看着狂奔而去的娘子,再看看滴在自己衣袖上的一滴血迹。难得的露出了一丝苦恼的模样。他以为无瑕是想要让他服用玲玲果养伤自己舍不得吃,毕竟无瑕看起来好像很垂涎的样子。谁知道…竟然是真的不能吃啊?当然,卫世子绝不会承认他心里是有点介意娘子认为他身体虚这件事的。

    有些无奈地吞掉剩下的玲珑果运功调息完毕之后卫世子方才叹了口气起身去找自己娘子。还是…应该先去找一些清火的吃食或者药给无瑕才行吧?

    世子妃因为救太子殿下身受重伤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郡王府,世子妃回府之后又呕血了的消息也跟着传了出去,甚至传到了外面。太子府上下心中更是内疚不已,各种好东西源源不断地往舒云院送。太子病好了皇帝更是龙心大悦,当即下令大赦天下为太子积福。另外救治太子有功的人也个个有赏。其中赏赐最厚的就属救了太子的靖江郡王府世子妃和献药有功的高义伯府。

    南宫墨也就罢了,本身就已经是世子妃郡主之尊,皇帝也不可能再册封她什么了。只是将南宫墨的食邑又增加了两百户,如此一来,南宫墨这个郡主的实际待遇已经几乎跟出嫁的公主相等了。虽然不少人眼红,但是如今在京城的唯二的两位公主一个是南宫墨的婆婆一个跟她的关系也不差,更何况人家救了太子是人家的本事,自然也没人敢多说什么。就连那群整天唠叨着于理不合的言官们也无话可说了。救了太子,别说只是加封邑了,就算直接封公主也是应当的。

    皇帝对朱家的封赐同样的丰厚,高义伯的爵位虽然没有再加封,但是朱家的几个儿子却都授予了官职。提议献药的朱家大小姐朱初喻被封为了县主,赐号善嘉。过了几日,又传出来消息太子殿下的淑女永昌郡主将要下嫁朱家的嫡长子。一时间,京城的人们都感觉到了朱家似乎要崛起了。因为朱家的赫赫名声,南宫墨这个救了太子的人倒是显得沉寂了许多,许多人也渐渐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了去。

    “喂,你怎么还不去当值?”舒云院里,南宫墨懒洋洋地靠在软榻上看窗外的菊花,一边伸手戳旁边的男人。卫君陌抬手抓住她的小手,道:“我娘子病了,留下家里照顾娘子。”自从服用了玲珑果之后,卫世子的俊脸似乎更加好看了。原本冷肃苍白的容颜如今依然冷肃苍白,但是却有一种如玉一般的润泽的感觉。

    南宫墨嗤之以鼻,要不是这个混蛋多事,她的身体会更好。流鼻血什么滴……

    “听说朱家最近在金陵城里可是声势斐然啊。”南宫墨道。卫君陌挑眉,“那又如何?”南宫墨磨牙,“你别忘了,你还有个老冤家呢。”上次太子府的事情就有宫驭宸那个家伙掺了一脚,谁知道他还会不会利用朱家做什么。

    卫君陌淡淡道:“你放心,宫驭宸的目标不是我们。”

    “……”完全没看出来,宫驭宸除了找卫君陌麻烦,从来没干过别的正事。她有时候都要忍不住以为是不是宫驭宸对某人因爱深恨了。

    紫眸中露出来一丝无奈,卫君陌道:“三年前我不小心坏了他的事,所以他才一直坚持不懈的找我麻烦。不过…他若是还想做事,总不可能一直把经历放在找麻烦上。这段日子不就没看到人么?”就连原本预计的大婚的时候宫驭宸都没有出现。

    “宫驭宸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南宫墨有些好奇地道。接触的不多,南宫墨实在是猜不透宫驭宸到底想要干什么。

    卫君陌凝眉,摇了摇头道:“不太清楚,不过…左右不过是那些东西。最大也不过是谋朝篡位?”虽然成功的可能性实在是不高。卫公子一只脚在朝堂一只脚踏江湖,自然明白许多事情。就谋朝篡位这件事来说,江湖中人成功的几率实在是低到尘埃里了。宫驭宸若是真有这个打算的话,混江湖还不如直接入朝堂可能性比较高一些。

    南宫墨皱眉,“你见过宫驭宸的真面目么?”

    “没有人见过。”卫君陌摇头,连紫霄殿都查不到就证明了一件事,宫驭宸是真的从来没有在人前露出过真面目。想到此处,卫君陌挑眉看向南宫墨。南宫墨修眉清扬,笑道:“世子爷有什么想法?”

    卫君陌道:“宫驭宸的脸…很重要。也就是说…看到他的脸说不定就能知道他的来历和目的。”

    不过…这关他什么事?卫世子心中并不怎么在意这个。只要宫驭宸不再来招惹他,他也不想拿紫霄殿去跟水阁硬拼。毕竟,他建立紫霄殿可不是为了跟宫驭宸打来打去的,若是紫霄殿的身份暴露了,对他来说更是麻烦不小。哪怕宫驭宸真想谋朝篡位,最着急的人肯定也不是他。

    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南宫墨也不在意。其实她跟卫君陌的想法也很相近,只要宫驭宸不招惹她们,她也不想去招惹宫驭宸。毕竟她们不是单纯的江湖中人,若是让皇帝知道卫君陌手中还有紫霄殿这样的一个势力,她们的处境只会比宫驭宸更危险。

    “但是…突然觉得有点无聊啊。”南宫墨哀叹,又不能马上去幽州,整天呆在金陵真的是很无聊。

    卫君陌望着她,“无瑕觉得无聊的话…咱们可以来做点别的事情。”

    “嗯?”南宫墨疑惑,卫君陌看起来就比她更无聊,还能有什么事情?

    被人用力拉入怀中,紫色的眼眸映入她的眼底,只听低声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无聊的话,咱们来生个孩子玩吧?”

    “……”孩子是用来玩儿的么?

    ------题外话------

    所以说…受伤什么滴都是浮云啊。扎个针就受伤,太菜了…( )

122、皇权与世家的对立

    最后南宫墨还是落荒而逃了。对此,南宫墨也觉得十分苦恼。平心而论,她并不是一个多么矫情的人。但是面对卫君陌的时候她似乎就忍不住想要任性,矫情的让她自己都不忍直视。苦思冥想了多久,她不得不承认她对卫君陌有着不一样的期望。不是看对方顺眼将就着就能过一辈子的夫妻,更不是觉得过得去就可以滚床单的一夜情对象。前世今生都没有谈过恋爱的南宫墨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开放,而对感情也存在着惊人的洁癖和苛求。

    如果卫君陌不是卫君陌,如果卫君陌不是那么的纵容她,或许他们早就已经将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但是同样的,他们的关系也会永远都不会再有更多的进展,或者要走更多的弯路。卫君陌显然很明白南宫墨的想法,所以才会无限制的纵容着她。如果最后南宫墨觉得他们并不适合一辈子在一起,那么即便是他们已经有了更进一步的关系,哪怕是有了孩子,南宫墨依然会选择离开。既然如此,卫君陌并不希望她将来后悔。哪怕…他心中已经认定了她。

    都说,在感情上谁先爱上谁就输了。但是如果爱上的那一方坚信这世上除了自己以外没有人能让她心甘情愿的爱上,那么两个人之间谁输谁赢又有什么关系?

    正在南宫墨纠结着自己和卫君陌的关系的时候,一张制作精美的帖子送到了她的跟前。看着眼前这散发着淡淡的幽香的帖子,南宫墨挑了挑眉没有说话。长平公主含笑看着身边坐着的儿媳,道:“无瑕怎么这幅模样?不想去不去便是了。高义伯府就算现在如日中天,咱们也用不着去巴结他们。”更何况,高义伯府如今还算不得是如日中天呢,不过是稍微被陛下提拔了一些罢了。但是如果朱家以为那么容易就能上位那就错了。那些金陵名门岂能容忍朱家一个商户人家踩在他们的头上?

    南宫墨捏着手中的帖子蹙眉道:“母亲,我觉得…高义伯府大约是真的要崛起了呢。去看看也好,正好这几天我在家里呆烦了呢。”

    看着她小脸苦恼的模样,长平公主也忍不住掩唇笑了起来,她当然知道儿子不许南宫墨出门的事情。轻笑道:“君儿也是为了你好,受了内伤年轻时候不注意,以后老了可是要受罪的。好孩子,你若是真的觉得无聊,出去走走也无妨,横竖金陵城中也出不了什么事儿。”

    长平公主深知自己虽然身在皇家,但是对朝堂政局并没有什么敏锐的触觉。但是这个儿媳妇却不一样,所以南宫墨想要做什么长平公主一般不会阻拦。只是有些好奇地道:“无瑕怎知道朱家将要崛起了?”

    南宫墨淡淡道:“这些所谓的金陵名门,在陛下的眼里又真的算得了什么?还不是陛下要谁兴谁就兴要谁落谁就落?虽然如今世家并不如前朝那般强盛,但是金陵皇城里盘踞着的这些人家哪个不是底蕴深厚盘根错节的?有陛下在自然不用担心他们有什么心思,但是若是换了一个人?”

    长平公主心中也是一惊,“父皇想要扶持朱家跟金陵名门争斗?”

    南宫墨浅笑道:“若非如此,朱家献药之功虽大,陛下何至于朱家满门都加官进爵甚至还将太子殿下的郡主嫁给朱家的嫡长子?母亲莫忘了朱家的庶女如今还是越郡王府的庶妃,我估摸着…过不了多久这个庶妃也该变成侧妃了。如此一来,朱家可算是彻底的和太子府绑到一起了。”要知道,商户出身有钱无势的朱家可比那些底蕴深厚的世家要容易对付得多。就算将来朱家斗垮了那些世家壮大了,也绝不会比那些盘根错节的士族更加麻烦。朱家想要发展到成为真正的名门世族,不是出一个贵妃两个权臣就能够达到了。没有个四五代人的积淀,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长平公主沉默良久,也只得微微叹了口气,“本宫知道父皇用心良苦。只是…这金陵城里又要不得安宁了。这些世家…又有什么错呢。”

    南宫墨沉默不语,长平公主确实是不擅政事。那些根基深厚的世家大族哪一个私底下没有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更何况,就算当家人是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谁又能保证底下的人就一定也是?真想要抓小辫子的话,随便哪家都能抓到一大把。更何况,有的时候这些世家的存在本身就是对皇权的一种威胁。任何一个唯我独尊的帝王都不能容忍太过强势的世家存在的。也该感谢当今陛下登基的时候年纪已经不小,这些年来忙着处置那些手握重兵的开国功臣,忙着治理国家,当初孟家的湮灭和如今谢家的低调也让世家人谨言慎行了一些。否则,只怕陛下早就已经对这些人出手了。

    如今,陛下眼看着天不假年,太子文弱,皇长孙尚未成器,陛下想要为他们铲平道路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长平公主道:“幸好,这些事跟咱们关系不大。君儿在外面让他小心一些吧,看着时候差不多就跟父皇请辞,你们去幽州吧。”

    南宫墨淡淡一笑没有答话,只怕她们也未必就能置身事外。更何况,眼看着皇位更迭在即,卫君陌也不会轻易离开京城的。她们留在这里,至少还可以帮燕王和齐王看看情况。免得出了什么事也来不及反应。

    这次的帖子是高义伯为了庆贺嫡长女善嘉县主朱初喻十八岁芳辰而准备的。十八岁说是妙龄,但是在金陵城里其实已经是一个有些让人觉得尴尬的年纪了。权贵之家的女子,多数在十六七甚至十五岁及笄之后就出阁了。十八岁还未出阁的少之又少,虽然朱家说是舍不得女儿想要多留两年,但是总是让人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哪怕就是想要多留两年,至少也该先定下一门亲事啊,但是却从未听到朱家小姐有定亲的消息。

    如今朱初喻一朝被封为县主,金陵城中还未婚娶的青年才俊们倒是高兴起来了。甚至许多高门显贵都隐隐有些意动。朱初喻本就有才女之名,容貌在金陵城中的闺秀里也是数得上数的。原本让人诟病的是朱家商户人家的身份,如今眼看着朱家似乎要腾达起来了,而朱初喻甚至被封了县主。之前还有星城郡主南宫墨稳稳地压住了朱初喻一头,如今南宫墨已经出嫁,在金陵未出阁的闺秀中,朱初喻俨然便是第一人了。

    这些日子,朱家可算得上是喜事连连。朱初喻被封为县主,朱家大公子将要迎娶永昌郡主,朱家几个还算出色的子弟无论是朱家还是旁支统统都入朝为官,连明年的春闱都可以省了。要知道,如今金陵各大家族中,谢家几乎没有人在朝为官,蔺家最高的以为是从二品但是却是外放的,根本不在金陵。蔺家在金陵的子弟再朝围观的最高不过才从四品。另外几家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而新兴的开过功臣如南宫家南宫绪和南宫晖都还在五六品徘徊。鄂国公府世子因为太子的关系要好一些,靖江郡王府出了卫君陌以外跟楚国公府也才不多。如今真正掌握朝中重权的多事出身贫寒的寒门学子。

    但是这并不代表世家就没有实力了,那些寒门子弟真正能够坐上高位的又有几个背后没有高门世家支持?这也算是世家对帝王和皇权的一种妥协和迂回吧。如果一直是当今陛下当政,这种平衡并没有太大的问题。但是一旦陛下驾崩,新帝软弱,这些年被弹压的世家立刻便会重新崛起。所以,皇帝扶持起朱家的意义只怕是想要将世家一网打击。而…作为皇帝手中的利刃的朱家,在和这么多权贵世家面对面的博弈之后,就算有皇家护着又还能剩下多少?最后只怕也只能落得个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结局。

    南宫墨不知道朱家选择投靠太子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过这些,或者是他们想到了也无可奈何。因为真正执棋的人并不是仁善温雅的太子,而是皇宫里那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

    “见过星城郡主。”

    高义伯府,朱初喻穿着一身淡紫色衣衫,气度娴雅婉约。美丽的容颜上带着淡淡的浅笑,令人一见之下好感倍增。见到南宫墨从马车上下来,朱初喻立刻迎了上来,恭敬地盈盈一拜。

    南宫墨淡然微笑,“善嘉县主,不必多礼。恭贺县主芳辰。”南宫墨不动神色地打量着朱初喻,发现短短的这些时日朱初喻确实是变了很多。几乎已经看不出来不久之前那个千方百计想要嫁入靖江郡王府的朱家大小姐的影子。仿佛她天生便是如此的娴静,温婉,大气,高贵。甚至就连她看自己的眼神里也没有丝毫的敌意或不甘,仿佛之前那些事情都是南宫墨的错觉一般。

    南宫墨心中了然,之前不知是什么原因朱初喻想要嫁给卫君陌所以才会做出那一连串不理智的举动。而现在的朱初喻只怕才是那个以女儿之身却能够掌握着比朱家嫡长子更多话语权的朱家大小姐吧?这样的朱初喻无疑比之前更加的不好对付。只希望她们不会是敌人才好,毕竟这世上聪慧的女子还是多一些才有趣。

    朱初喻浅笑道:“世子妃能够亲自驾临,初喻荣幸之至。若有招待不周还望见谅,里面请。”

    “县主客气了。”南宫墨点点头,跟着高义伯府迎客的人走了进去。

    来给朱初喻祝贺的人果然不少,因为朱初喻是晚辈,所以来道贺的宾客也都是各家未出阁的闺秀或者年轻的少夫人。另外也有几个上了年纪的夫人,这些大约是打着相看媳妇的心思来的,大家也都是心照不宣。

    “墨儿…”刚进门,就看到谢佩环站在不远处笑吟吟地望着自己。自从成婚之后南宫墨还没有跟谢佩环见过,立刻快步迎了上去,“佩环,好久不见。”谢佩环打量着他笑道:“看来卫世子对你很不错呢,容光焕发倒是比在楚国公府更加漂亮了。”

    南宫墨一脸黑线,无奈地道:“少调侃我,我每天都有照镜子。”

    谢佩环也跟着莞尔一笑,挥挥手对身边的丫头道:“别跟着我们了,我跟墨儿聊聊天。”南宫墨也挥挥手示意知书等人先退下。世子妃的排场摇摆,但是在人家家里逛个花园身后还跟着一群人就太不像样了。若是所有的闺秀都这般,这朱家的花园再大只怕也塞不下多少人。

    一群丫头微微一福只留下谢佩环身边的一个丫头和鸣琴远远地跟着她们,其余人等都退到朱家专门招呼下人休息的地方去了。

    谢佩环拉着南宫墨往花园深处走去,一边走一边道:“妍儿在那边等我们,对了,还有一个人要给你介绍。”南宫墨挑眉,有些好奇,“是你新交的朋友?”谢佩环笑道:“倒真是我新结交的朋友,不过跟你也有关系啊。本来早就该带你去见见了,但是你最近不是在养伤么?可好了?”

    南宫墨点头道:“好的差不多了。”欺君这种事情就不要跟谢三讲了。

    看着一路上遇到的闺秀命妇们,南宫墨轻叹道:“朱家大小姐这个寿辰可真算是风光无限了,连你谢家大小姐都亲自前来祝贺。”

    谢佩环耸耸肩道:“祖母和父亲说既然陛下想要捧朱家,咱们自然不能不给这个面子。想必,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吧?”所以,这些人来道贺并不全是看在朱家的面子上,而是看在陛下的面子。

    “朱家虽是商户,却也位列金陵十大家,可惜贪心不足却忘了沈家的前车之鉴。难不成,朱家真的以为皇家能容忍得了第二个富可敌国?”走在南宫墨身边,谢佩环低声道。南宫墨扬眉道:“都说高处不胜寒,但是从未爬到过巅峰的人又怎么会知道那寒意和脚下的万丈深渊。他们只会羡慕那万人之上的荣光罢了。”

    谢佩环叹息,“过犹不及,谢家如今是慢慢退出来了,只怕这不要落得跟……”摇了摇头,谢佩环道:“可不是每家人都跟咱们家的想法一样,朱家的路也不好走。”整个金陵的利益就只有那么多,有人想要上去自然就必须有人下去。谢家可以退,但是不代表其他几家也愿意退。

    南宫墨道:“可不是么…这金陵城里总算是要热闹起来了。”

    跟着谢佩环走进园中的一处凉亭果然看到孙妍儿和一个穿着橘色衣衫的少女坐在亭中说话。见到两人进来连忙起身见礼,“见过星辰郡主。”南宫墨笑道:“两位不必客气。孙姑娘,许久不见了。”

    南宫墨跟孙妍儿其实也并不熟悉,不过通过谢佩环也知道孙妍儿的性情很不错,只是孙家家教森严,南宫墨也忙得很两人倒是不没说过几次话。孙妍儿微笑道:“世子妃许久不见。”

    看了一眼另一名有些眼生的少女,南宫墨好奇地道:“谢三,这位姑娘是?”

    谢佩环掩唇笑道:“这位是归化将军府的小姐商念儿。”

    “商姑娘,初次见面有礼了。”南宫墨道。谢佩环叹了口气,拉住南宫墨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南宫墨有些惊讶地望了商念儿一眼,见她虽然娇颜微红却依然落落大方,心中倒是更多了几分好感。

    谢佩环拉着她坐下来,有些无奈地道:“真不知道南工大公子在想些什么,原来他竟然没跟你商量这事儿啊?我们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呢。”

    南宫墨耸耸肩,朝着商念儿一笑道:“我这些日子不是在养伤么?商姑娘你别介意,我跟大哥二哥之间略有些生疏,并非对你有什么成见。”商念儿点点头抿唇一笑没有说话,南宫家的事情她自然听说过一些。南宫墨若是对南宫家的人没有半点意见那才是奇怪的事情呢。

    谢佩环叹气道:“我不管你和南宫家那两位有什么问题,反正这是你未来的二嫂,我是带给你见过了。”

    “定下来了?”南宫墨有些惊讶,南宫绪办事的效率倒是十分惊人。不过据说归化将军跟南宫怀一直不太对盘,怎么会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婚事?南宫绪倒是真的下定了决心不想让她跟楚国公府牵连上了么,竟然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没通知她。南宫墨有些怀疑如果谢佩环不说,是不是南宫晖成亲南宫绪都不打算通知了。

    商念儿脸上一红,谢佩环掩唇笑道:“南宫大公子亲自上门请我母亲帮忙上门说的亲事。归化将军疼女儿呢,南宫家答应了他们一成婚就立刻分出来自家住,不用受继母长嫂管束,一进门就可以自己当家做主母。另外,南宫晖也当着归化将军的面儿起了誓,除非四十岁无子,否则绝不纳妾。”

    “佩环!”商念儿娇艳的容颜仿佛被火烧一般红艳艳的,不依地瞪着谢佩环。连坐在一边的孙妍儿也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念儿真是好福气。”商念儿恨恨地瞪了她们一眼道:“你们就知道欺负我,以后还不知道谁笑谁呢。”

    看着她气呼呼的模样,三人再也忍不住纷纷笑出声来。

    南宫墨对于这位未来的二嫂倒是颇有好感,至少比起楚国公府那个林氏强了不知道多少倍。商念儿年纪虽然小一些,但是出身将门却也是落落大方,比起寻常女子更多了几分英姿飒爽之感。如果跟南宫晖分出来自己住的话,家里也没有多少事情要她操心,倒是不用担心什么。只是想到南宫绪,南宫墨皱了皱眉将脑海中的思绪抛开了去。

    “真不知道父亲是怎么想的,居然让咱么亲自来给朱初喻祝寿,也不看看她配么?!”一个声音略带些愤恨的声音从凉亭外的假山后面传来。凉亭里的四个人都是一怔,孙妍儿皱了皱眉低声道:“似乎是杨家大小姐惠婷。”

    很快,后面又传来别的声音,“谁让朱家如今正得宠呢。救回了太子殿下的命,就连太子殿下都将郡主下嫁何况是咱们这些做臣子的。”

    “说到救太子殿下,星城郡主不也一样出了力么?若不是星城郡主医术了得拼着内伤救了太子,光靠朱家的灵药有什么用?也没见人家那么轻狂过。”

    “可不是么。星城郡主重伤都没吭一人,朱家这些日子倒是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是她们救了太子一般。”

    另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抱怨,道:“好了,既然来了就好好看着便是了。高义伯府正受宠,别惹出什么麻烦。”

    一阵沉默之后,终于有人叹了口气道:“蒋姐姐说得对,谁让咱们没人家的本事呢。”

    声音渐行渐远,凉亭里的四人面面相觑。其中孙妍儿和谢佩环对金陵的闺秀们了解最多,孙妍儿皱眉道:“另外几位好像是蒋家的嫡次女和连家和李家的庶女…杨小姐跟朱家大小姐之前关系一直都不错,怎么现在……”

    谢佩环喷着茶杯笑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之前是朱家要看杨家的脸色,以后可就不一定了。特别是朱初喻封了县主,这些闺秀们见面还要行礼呢。换了谁也受不了之前还在巴结自己的人突然变成了自己需要仰视的存在。朱初喻之前在金陵的名声很不错,她长得好,才好也好,但是身份差一些所以也不至于让人嫉妒,现在可就不一定了……”

    南宫墨点点头认同了谢佩环的话。

    谢佩环笑眯眯地望着她道:“墨儿,你猜…刚刚的话是不小心还是故意让咱们听到的?”

    南宫墨淡淡瞥了她一眼问道:“有差别么?”

    谢佩环眨眼,“朱初喻抢了你的风头,人家以为你打算去抢回来了呢。”

    “谢谢,我怕不小心被风给刮跑了。”南宫墨淡定地道。

    谢佩环遗憾地叹气,“枉费人家姑娘特意跑过来恭维你一番,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无趣!”

    “唯恐天下不乱。”

    “彼此彼此。”谢佩环笑盈盈地接口道。

    商念儿和孙妍儿看看两个笑容都有几分相似的女子,再看看彼此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茫然和无奈:新朋友太聪明,感觉无法交流怎么办?

    不管这些闺秀们想要干什么,南宫墨四人都巍然不动地坐在凉亭里赏花品茶谈天说地。谢佩环和孙妍儿都是包揽群书的人,商念儿从小跟着父亲驻守边关,也算得上是见多识广,聊起天来到不似想象中那么无趣。直到高义伯府的丫头前来四人才有些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

    “见过世子妃,谢小姐,商小姐,孙小姐。”凉亭外,一个小丫头恭敬地行礼道。

    南宫墨挑眉,看看天色发现还早方才问道:“可是有什么事?”

    小丫头道:“回世子妃,众位贵客在园中以才会友互相切磋,陵夷公主出了奖品作为头彩。大小姐请四位也过去看看呢。”

    “陵夷公主也来了?”南宫墨道。

    小丫头有些兴奋地道:“可不是么,听说陵夷公主是代表陛下给大小姐送贺礼过来的呢。”

    四人无声地对视了一眼,谢佩环起身笑道:“既然公主来了,咱们自然是要过去看看了。金陵城里的人这年头越来越不会玩儿了,许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墨儿咱们去瞧瞧吧,我都有点兴奋了呢。”

    我知道你兴奋,光看你眼底那闪烁的光芒就知道了你有多兴奋了。南宫墨修眉微挑,淡淡笑道:“谢三小姐才名远播,倒是可以下场一试身手。”谢三小姐做世外高人妆,“本姑娘淡泊名利已久,就不跟小姑娘们抢彩头了。”

    孙妍儿掩唇一笑道:“有了谢三小姐这句话,不知道多少人高兴不已呢。”

    谢三小姐确实是有资格说这样的话,如今金陵城里最有名的才女大约要数朱初喻了,但是谢佩环名扬金陵的时候朱初喻还不知道在哪儿玩呢。谢家三小姐不仅出身清贵,而且聪颖早慧。才名动金陵的时候才年方九岁,只是在十九皇子夭折之后才渐渐地沉寂了下来。

    谢佩环扬眉一笑,一手拉着南宫墨一手拉着商念儿就往外走去,回头对孙妍儿笑道:“我知道无瑕跟念儿肯定对这个没兴趣,所以妍儿姑娘,咱们几个的名声就靠你了。”

    孙妍儿顿时垮下了脸,苦着清秀的小脸叹气,“我可不敢担负星城郡主和谢三小姐的才名,估摸着今天也没咱们什么事儿,咱们还是看看热闹吧。”

    “……”小丫头木然,四位小姐当着她这个朱家人的面这么坦白真的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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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以才会友

    “无瑕,快过来。”花园里的水阁中,陵夷公主正被一群贵女命妇们簇拥着说话。看到南宫墨几人进来立刻向她招手笑道。众人连忙让开一条路,南宫墨有些无奈地上前盈盈一拜,“见过陵夷公主。”

    “什么公主?”陵夷公主不悦地睨了她一眼道:“叫姨母。不听话我可要找你婆婆告状了。”

    南宫墨失笑,只得重新叫道:“见过姨母。”

    “这才乖。”陵夷公主笑道,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这才看向谢佩环三人笑道:“谢三姑娘许久没见了,过来坐本宫身边。”谢佩环含笑点头,“多谢公主。”寒暄了一阵各自落座下来南宫墨才有空打量,高义伯府这水阁修的十分巧妙,是个四面都没有墙的敞殿。平日里四面以薄纱竹帘笼罩,显然是个夏日乘凉的好地方。今日宾客众多,纱帘竹帘都被卷了起来,坐在水阁中四面都能观赏园中景致,更是别有一番风情。

    相较起来,寄畅园虽然也修的幽雅别致,但是却没有这样专门为宴客准备的宽阔水阁。敞殿中,一种闺秀命妇们三三两两的各自落座轻声闲聊着,不过大多数的注意力却还是集中在陵夷公主这边的。穿过水阁往外面望去,却见不远处正对着水阁的楼台。二楼上却是坐着不少的青年才俊。南宫墨秀眉微扬,有些好奇地看向陵夷公主。陵夷公主掩唇淡淡一笑道:“闲着无事,大家说是以才会友么,只论才艺不拘男女。那些,都是高义伯请来的客人。”

    南宫墨却听出了陵夷公主话语中的不以为然。虽然如今大夏对男女只防算不得严苛,但是向朱家这样大小姐的寿辰请这么多青年才俊来却还是有些让人觉得有些过了。不过南宫墨心念微闪,心中顿时有了几分明了。含笑看向不远处正在跟宾客说话的朱初喻笑道:“说起来,善嘉县主已经十八了,也难怪高义伯着急了呢。”朱初喻确实是个长袖善舞的女子,而且绝不会让人感到厌烦。她知道陵夷公主对自己没有什么好印象,所以也不学着别的闺秀一般往陵夷公主身边凑,只是淡淡的维持着身为主人应有的礼貌罢了。

    陵夷公主挑眉,扫了一眼对面的楼台若有所思,“原来如此么?那倒是情有可原了。说起来,这么多的青年才俊和闺阁千金聚在一起也是不易,说不得还能撮合出几段良缘呢。”

    “姨母说得是。”南宫墨浅笑道。

    既然是未婚的女子和才俊们的事情,自然也就没有了南宫墨的什么事儿。南宫墨也安然的将自己当成是置身事外的局外人陪着陵夷公主旁观。展示才艺的地方就在水阁外面和对面楼台之间的那片空地上。双方都能看清楚场中的情景又不用担心唐突了这些待字闺中的女子,大家对朱家的安排都颇为满意。

    闺秀们这边的评审便是陵夷公主和谢家的当家主母谢侯夫人担任,另一边也自选出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者担任评审,这原本就是临时准备的,倒也不需要多么的严谨。

    “咦?那儿怎么有个和尚?”坐在南宫墨身后一些的商念儿低声惊呼道。众人抬头望去,果然看到一个白衣如雪的年轻僧人被人领着请上了对面的楼台。陵夷公主也有些惊讶,“那是大光明寺的念远大师。不过听说念远大师素来不喜到世家里讲经祈福,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念远在金陵城中可算得上是最出名的和尚了。不仅仅是因为他佛法高僧,更因为他的年纪和才华,或许还有容貌。一个如此年轻出尘,才华横溢的僧人,比起那些就算是佛法高深却已经年事已高的高僧来总是让人更加好奇和注目一些。

    金陵的权贵世家都有请高僧到自己府上讲经祈福甚至是供奉的风气,但是身为大光明寺最年轻出众的高僧,念远却极少接受这样的邀请。也只有少年时跟着自己的师父或者是成年之后偶尔进宫过几次,平时几乎连金陵皇城都不怎么涉足。

    因此念远出现在这里引起的震动自然是不可避免的。谢侯夫人淡淡笑道:“这个我倒是听说过一些,听说高义伯府捐了十万两的香油钱给大光明寺。公主也知道,大光明寺虽然名声在外,但是每年冬天收留金陵附近无家可归的百姓还有每个月在山下开善堂义诊等等都花费不菲。高义伯花十万两只求念远大师为爱女诵经祈福,念远大师就算不给他面子也要给主持方丈面子。”

    “原来如此。”陵夷公主点头笑道:“这高义伯倒是个疼女儿的。”一掷万金,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够舍得的。

    金陵的闺秀们对念远好奇地人不在少数,此时也都围着朱初喻询问起念远的事情。倒不是说她们心中有什么不堪的想法,只是像念远这样的人即使是僧人总也还是让人忍不住感到好奇罢了。朱初喻也是一派宠辱不惊的模样,含笑一一回答众人七嘴八舌的问题。

    很快,才艺展示便开始了。也说不上是什么比赛,只是有意展示的才艺的闺秀或者才俊都可以一个一个的自行出面展示自己的才艺罢了。最后才有陵夷公主等人评出其中之最夺得彩头。南宫墨坐在陵夷公主和谢夫人身边悠然地欣赏着金陵的闺秀和才俊们的表演。金陵城里年纪大一些的女子才华多半平平,但是到了南宫墨她们这个年轻段的这些姑娘们却多少还是有些真才实学的。有抚琴的,有弄萧的,有作诗的也有作画的。就连孙妍儿都写了一副字凑数。

    对面的青年才俊们也不甘落后,琴棋书画诗词曲赋各展所长,让南宫墨看得兴致勃勃。要知道,从前在丹阳虽然师叔也押着她学了一些东西,但是毕竟只是短短的几年时间南宫墨还将绝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学武学医了。颇有些自知之明的南宫墨不得不承认,论才华的话自己大概真的在金陵城里排不上什么号了。

    “无瑕,你还没瞧过金陵的这些青年才俊吧?觉得怎么样?”陵夷公主含笑问道。谢夫人看了她一眼笑道:“公主这般问,小心回头卫世子不依。”陵夷公主柳眉一竖道:“他敢不依,若是无瑕觉得旁人比他强,那就是那自己不争气。男人总是这般,明明是自己不成器还非要怪女人不好。无瑕,你可不能惯着君陌那般毛病。”

    南宫墨抿唇一笑道:“姨母放心,我不惯着他。”

    “这才像话。”陵夷公主拍拍南宫墨笑道。一边指着不远处的人低声跟南宫墨笑道:“你平时也不怎么出门,只怕金陵城里许多人物都不认识呢。诺,对面穿蓝衣的那个…是秦家的三公子素有金陵才子之称。那个白衣的谢家七公子,书画双绝。明天春闱金榜状元的最热门人选呢。还有那个冷脸的是…已故阳春侯之子陆琤。那个…是上一届的甲榜探花阮郁之,如今已经是正四品的翰林院侍读学士,听说明天可能就会进吏部了。可算是前途无量。原本…这位跟朱家大小姐身份倒是相配,可惜,这位两年前就已经定了秦家四小姐了。”

    南宫墨一一看去,果然见陵夷公主指的这几位都是容貌气度不凡。这些日子见过在金陵城里见惯了如靖江郡王府那几个,朱家那位纨绔三公子还有蔺家那一群不知是主家还是旁支的公子哥儿,南宫墨还真是对金陵城中的世家公子们有些小小的失望了。此时再看这几个,虽然容貌气度上比不上卫君陌和自家师兄那样纯属妖孽的,却也跟蔺长风不相上下。若论气度的话,只怕那几位公子还要甩蔺长风这个时不时抽风的几条街。

    “阮郁之?”南宫墨的目光落在正在抚琴的儒雅男子身上,挑眉道:“金陵似乎没有姓阮的家族。”

    谢佩环轻声道:“金陵确实没有姓阮的家族,这位阮大人是寒门出生。不过两年前中了探花之后却与金陵秦家的四小姐一见钟情,秦四姑娘年纪尚小身体也差所以秦家希望能够满十八岁之后再成亲。但是这两年有秦家在背后支持,这位软大人可算得上是平步青云了。”同一届的进士,就是当年的金榜状元如今也还在正五品的位置上挣扎呢,阮郁之却已经跳到了正四品,据说开年之后就能再越一级成为吏部侍郎了。阮郁之的前途还不仅如此,本朝不成文的规矩,非翰林不入内阁,如此年轻的阮郁之又是翰林院出身,再过几年成为最年轻的阁臣也未可知。

    “秦家无瑕有印象么?”谢佩环问道。

    南宫墨点头道:“谢、秦、蔺、杨、蒋、连、李、苏、赵、朱。金陵十大家之二。这位阮探花倒是会攀关系。”十大世家都是有些根基的大家族,像南宫家这样的暴发户就算南宫怀位高权重也还排不上呢。

    谢侯夫人自然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摇头笑道:“谢家不问朝政,如今只怕秦家才是名副其实的金陵第一名门。这位阮大人,听说确实是有些本事。”

    南宫墨问道:“佩环见过秦家四小姐么?”

    谢佩环点点头道:“秦四今年十七岁,倒是比你年长一岁。不过天生体弱多病,听说活不过二十。秦家的人对她十分宠爱,否则以秦家小姐的身份,阮郁之就算才华再出众也是娶不到她的。不过是因为她喜欢,秦家的人不忍拂逆罢了。”

    “墨儿似乎对这个阮郁之…很好奇。”谢佩环有些奇道。虽然阮郁之很出色没错,但是卫世子无论是容貌气度还是身份地位也绝对是更甚一筹的。就算不提卫世子,另外那几个也觉不必阮郁之差。其中还有谢佩环的七哥。自家堂哥被好朋友无视了,谢三小姐表示有点不开心。

    南宫墨笑道:“自然,一个贫寒子弟能够让公主将他放在几位名门公子一起介绍,难道还不够让人感到好奇么?”谢佩环摇摇头,表示对阮郁之不感兴趣,“如果不是碰巧跟秦四姑娘有了婚约,他也未必便有多引人注意罢?这世上才华横溢的人不知凡几,这位软大人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

    “看来佩环对这位软大人没什么好感?”南宫墨侧首笑道。

    谢佩环凝眉想了想,不得不承认南宫墨说得没错。但是她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唯独对阮郁之没有好感,按说她也没跟阮郁之接触过,阮郁之更没有得罪她。清丽的容颜上浮现一丝茫然和疑惑,南宫墨抬手捏捏她的俏脸笑道:“没什么,大概是谢三感觉格外的灵敏吧?这个人…远远的就散发着一股让人不喜欢的味儿。”

    “嗯?”什么味儿这么远都能闻得到?

    南宫墨眼底略过一丝冷光,低声道:“人渣的味儿。”

    最后一句话谢佩环没有听清楚,却也没有多追问什么,既然不喜欢就不聊这个人了,反正原本也不认识。

    “墨儿,你瞧,那是我七哥。”谢佩环带着些骄傲地语气道。

    “谢七公子,果然风雅出众。”南宫墨笑道,了然地看着好有难得的炫耀模样。谢佩环笑道:“那当然,七哥虽然不是我亲哥哥,但是却是我们谢家这一代最出色的男子了。”谢家这样的大家族当然也免不了有一些不成器的子弟,但是本家的子弟都算是循规蹈矩。谢家不问朝政,大多数科举之后不是去修书撰史就是回书院教书,因此在金陵城中倒是显得没什么名气。这位谢七公子今年年方十九,也是谢家这一代最才华出众的人物。可惜,这样的人物将来就算高中,也注定了在官场不会有什么太好的发展。

    旁边陵夷公主一边看着外面的才艺表演,一边也支着耳朵听两人的对话呢。听到此处方才侧过头来笑眯眯道:“你们这些小姑娘就爱看那些俊俏的儿郎。本宫倒是觉得秦梓煦和陆铮更出色一些呢。”

    秦梓煦是秦家嫡长子,秦家下一代的家主,陆铮将门出身,比起阮郁之的温文尔雅和谢七公子的风度翩翩倒是更多了几分沉稳和气势。

    南宫墨和谢佩环相视一笑,南宫墨道:“姨母说得是,其实我也觉得秦公子和陆公子更好一些,但是总不好扫了谢三的面子么。”谢佩环轻哼一声,“就是七哥最好。不信你问念儿和妍儿。”

    坐在她们身后的商念儿和孙妍儿都忍不住捂嘴偷笑,孙妍儿低声道:“他们谁好只怕还要善嘉县主说了才算呢。”

    闻言,南宫墨和谢佩环一怔这才想起来,据说…今天是朱家打算选婿是吧?谢佩环有些僵硬地扭回了脖子,偷瞄了坐在陵夷公主另一边的母亲一眼,木然地对南宫墨道:“你说的没错,秦公子和陆公子更好一些。”她可一点儿也不想让自家七哥娶那个朱初喻。

    南宫墨耸耸肩,“妍儿说得对,咱们说了不算。”

    两个姑娘在这里围绕哪个青年才俊更好争得不亦乐乎,水阁外面的才艺展示却渐渐地开始多了几分火气。开始的时候还只是一些小家族的闺秀出面,其实也只是总在参与的意思。但是自从朱初喻出场开始就有些变味了。

    朱初喻选的是作画,她作画的同时对面也有才俊在抚琴弄萧,倒也不无聊。但是曲音刚落,又有两位闺秀入场,其中一位抚琴也还罢了,另一位却是跟朱初喻一般选得都是作画。

    那边见姑娘们各展画技自然也不甘示弱,很快也有几名青年才俊也跟着出来开始作画,反倒是那抚琴的姑娘被人给忽视了。

    “那两个弹琴的是蔺家的蔺无双,画画的是杨家的杨慧婷。杨慧婷的画在金陵也是很有名气的,曾经还得到过太学学正的称赞。”孙妍儿凝眉,轻声道。南宫墨蹙眉,淡淡道:“但是…如果没有必胜的把握的话,朱初喻应该是不会选作画的。”

    “善嘉县主素有才女之名,不过却没听说过她善画啊。”孙妍儿道。

    南宫墨和谢佩环对视一眼,眼底都带了几分好奇。她们对朱初喻比旁人要多几分了解,自然知道朱初喻绝不可能在这样的场合让自己出丑。那么就是说朱初喻确实是画艺非凡却一直隐藏着么?那又是为何?朱初喻并不是一个低调的人。

    再往后已经没有人上场了,于是大家便悠闲的等着最后几个作画的人。那位抚琴的蔺无双也早早地歇了手了,她的琴艺虽然不错,却也不算是最好的。

    又过了两刻钟时间,画画的几个人才先后停手。杨慧婷有些傲然的睨视着对面的朱初喻,朱初喻淡淡一笑从容自若。

    陵夷公主含笑起身道:“坐了这么久有些累了,最后这几幅画咱们过去看吧。无瑕,跟我一块儿去。”南宫墨自然从命,她对朱初喻这个人也有些好奇。

    “见过陵夷公主,见过星城郡主。”众人齐声见礼,陵夷公主笑道:“不必多礼,念远大师,幸会。”

    念远双手合十一礼,淡笑道:“见过公主,见过郡主。”

    自从上次被师兄昏迷着扛回大光明寺,这还是南宫墨第一次看到念远。到底是对这个被自己牵连的和尚有些内疚,南宫墨微微点头,“见过大师。”陵夷公主笑道:“杨小姐的画艺名闻金陵,善嘉县主也是金陵有名的才女,本宫都有些等不及了。听说大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请大师一起品评一番。”

    “恭敬不如从命,此乃小僧之幸。”念远道。

    四副画一一展开,两位才俊的画纯属陪跑。倒不是说他们画得不好,只是现在众人的注意力都在两位姑娘身上,这两位才俊除非是画的稳压两位姑娘一头,如果只是旗鼓相当的话也只能落败了。

    “咦?”念远清俊的脸上掠过一丝惊讶,上前一步站在了朱初喻的画前。其他人的目光也跟着他一起移了过去,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有些震惊的望着眼前美丽端庄的少女。朱初喻画的是一副山水图,笔画并不如何繁复仔细,用色也显得简单了写。但是那仿佛随意的笔画却栩栩如生的勾画出了一副秋日山川图。山川壮丽,秋叶寥落红日西垂,生生给人一种壮丽苍凉辽阔之感。这样的画…竟然是一个才十八芳龄的闺中女子画出来的。

    回头再看杨慧婷的秋菊图,杨慧婷的画技毋庸置疑,秋菊让她画的鲜活且韵味十足。但是当这幅秋菊图跟那副秋日山川图放在一起的时候,只会让人觉得前者显得小家子。这仿佛就是大家闺秀和小家碧玉的差别。但是这两个人杨慧婷才是实打实的大家小姐,也正是这样的身份差别才让人觉得更加的难堪。

    念远轻声叹了口气,道“杨小姐的秋菊画工卓著,可算得一副佳作。嘉善郡主……”

    念远尚未说完,身后便有些道:“秋日山川图气势磅礴自然更甚一筹。”念远回头,只见身后跟来的众人皆是一副赞同的神色,看向朱初喻的目光也更多了几分激赏。

    “早闻嘉善郡主才华卓越,没想到竟是如此了得。假以时日嘉善郡主必成一代名家,我等万万不及。”有人赞道。

    陵夷公主也叹了口气,虽然她对朱初喻的印象不太好,却也不得不承认朱初喻这幅画比杨慧婷好太多了。原本朱初喻就可凭着这幅画名扬金陵,如今杨慧婷自己跑出来做了人家的踏脚石,名声自是更盛。杨慧婷的画在金陵的女子中也算是数一数二了,谁知道在朱初喻面前竟然被比的一败涂地。

    “自然是善嘉县主更胜一筹。”陵夷公主开口承认道。

    陵夷公主的话一落,杨慧婷身子一晃险些倒了下去。被身边的人扶住,怔怔地望着自己的手低声呢喃道:“我…我输了……”

    念远叹了口气,轻声道:“即是以才会友,廖作游戏,姑娘不必将得失看得太重。”

    “我输了……”杨慧婷仿佛没听见念远的话,痴痴的站着出神。

    陵夷公主正要开口说话,只听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嘉善郡主和星城郡主同是陛下册封,嘉善郡主画艺已经卓然大家,不知星城郡主又如何?”火突然烧到了自己身上,南宫墨抬头望去在人群中毫无意外地看到了卫君泽。卫君泽站在人群中一脸挑衅的望着她。

    南宫墨淡淡道:“本郡主画艺平平,不敢献丑。”

    被卫君泽一说,在场不少人也开始起哄要南宫墨一展才艺。不仅是那些好事的青年才俊,还有不少闺中女子。只是不知道她们到底是希望南宫墨被朱初喻落了面子还是希望南宫墨能够超越朱初喻替她们挽回面子呢?

    陵夷公主皱眉,不知在想什么的杨慧婷突然一把拉住南宫墨道:“跟她比!一定要赢了她!”

    南宫墨低头看着眼神有些狂乱的杨慧婷,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杨小姐,我的画技当真是拿不出手。”杨慧婷根本听不进去,摇着头叫道:“你是陛下册封郡主,怎么会不如她?我不信!难道满金陵的闺秀都还不如一个商户出身的贱丫头?”

    这话一出,在场的女子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了。因为若是论画的话她们只怕没有人比得上朱初喻,而朱初喻同时还有才女之称,就算比别的又有几个人能赢过她?

    “对了,你不行还有…还有谢…”

    “杨小姐。”南宫墨凝眉打算了杨慧婷的话。谢佩环也不在意,站在南宫墨身边大方的承认,“杨小姐也是认识我的,我的画技确实是不如善嘉县主呢。”并非画工不及,而是…她画不出朱初喻这样的气势和内涵。谢佩环并不觉得承认自己比别人差有什么大不了的。

    “谢小姐和郡主过誉了。”朱初喻盈盈一拜,淡笑道。

    “星城郡主自承不如,咱们却怎么能相信?不如请郡主也做一幅画让大家欣赏一番,以便真假吧?”卫君泽不甘寂寞,起哄道。这话倒是有人赞同有人反对,赞同的人也想看看星城郡主的画艺,反对的人认为善嘉郡主的画已经是金陵闺中女子之魁,绝无人能够比得上,不看也罢。

    陵夷公主不悦地扫了卫君泽一眼,正要让人将他拉下去。旁边朱初喻突然上前一步盈盈一拜,道:“既然如此,便请星城郡主赐教吧。”

    朱初喻心情也不太好,有了杨慧婷的自取其辱今天的事情就已经可以圆满结束了。但是谁知道突然杀出来一个程咬金多管闲事,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如果就这么算了,她刚刚因为杨慧婷而得到的赞誉只怕要逊色三分了。人们会不停的猜测星城郡主到底是真的不如她还是根本不屑跟她比。朱初喻有信心南宫墨的画艺绝对不如自己,但是她实在是不太想跟再得罪南宫墨。但是被卫君泽说到这儿,再不开口只怕别人都要以为她怕了南宫墨了。

    南宫墨垂眸,沉默了片刻方才叹了口气道:“如此,献丑了。”

    “墨儿?”谢佩环有些担心地道。南宫墨安抚地朝他笑了笑,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又转向杨慧婷问道:“杨小姐,可能借你的秋菊图一用?”

    杨慧婷恨不得立刻毁了这幅代表着自己的耻辱和失败的秋菊图,看都没看一眼便道:“随便你处置。”

    “多谢。”南宫墨淡淡一笑,拿起秋菊图走到一边的桌上展开,然后拿起画笔开始挥墨作画。众人虽然不好凑过去打扰,不过去能看得出来南宫墨是在那副秋菊图上继续作画,顿时有些失望。杨慧婷的秋菊图已经画得很不错了,依然还是败给了朱初喻。就不信星城郡主还能将它画得更好,何况秋菊对山河,本身从选材上说就已经输了一筹了。只怕这位星城郡主真如她所说的不擅画艺。

    南宫墨用的时间并不长,不过一盏茶功夫便落下了最后一笔,将手中的笔投入了旁边的笔洗中。

    “献丑了,各位请。”

    原本还在闲聊的众人立刻涌了过来,不抱希望归不抱希望,看看星城郡主能把一副佳作糟蹋成什么样子也是可以的吧?

    展现在众人眼前的已经不是方才以一丛秋菊。秋菊之后的远处有山有城有楼阁宫殿,恢弘的古城宫殿还有满城黄灿灿的秋菊。杨慧婷的秋菊图依然在画上分毫未动,但是在秋菊的远处的那山,那城,那宫殿,还有那满城的菊花让整副画顿时变得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气韵。

    平心而论,南宫墨的画艺比不上杨慧婷,但是她画的是背景,且布局奇巧,竟然丝毫不显突兀。

    “还有诗?!”有人道。

    画的左上方留白的地方题着几行清隽洒脱的行草。南宫墨的字称不上铁画银钩,比起一般女子的娟秀,却更多几分张扬和潇洒。何况,闺阁女子多习簪花小楷柳书之类,极稍有写行书草书的。

    “待到秋来九月八,

    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

    满城尽带黄金甲。”

    ------题外话------

    么么么哒,亲爱哒们七夕快乐~^祝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大家七夕甜蜜蜜哟。

124、春意融融

    人群中一阵沉默,许多人半晌说不出话来。

    南宫墨的画并不比朱初喻的更出色,这首诗也未必称得上什么传世绝唱。但是放在现如今这金陵城中也算是难得一见的佳作了。特别是诗中那绝非一般女子能够写得出来的气势。“我花开后百花杀”、“满城尽带黄金甲”其间瑰丽的意境和气势也令人叹为观止。原本杨慧婷和朱初喻之争就并非画技,而是意境和气势的高低。星城郡主本身就已经自承不擅画画了,而能够画出这样的一幅画,写出这样一首诗来,意境上本身已经远胜过朱初喻了。即使是对朱初喻再怎么赞赏有加的人,也不好意思再出来挑刺了。

    何况,在场的这些青年才俊除了极少数滥竽充数的,也都可算得上如今金陵城中最优秀的年轻人了,自然也都不是无理取闹之辈。赞赏朱初喻的才华的同时也不会否认南宫墨的才华。星城郡主不擅画画,非要她跟朱初喻比本身就是强人所难。不少人都心生惭愧。

    对此,南宫墨倒是并不在怎么在意。她本来就不是一个才华出众的人,借用别人的诗词就算再怎么被人吹捧又能得意到哪儿去?

    朱初喻怔怔地望着南宫墨,虽然脸上的神色力持平静但是眼底深处却依然难掩那一丝震惊。同时,也越加憎恨之前一直挑事的卫君泽了。你跟星城郡主又恩怨自己找地方解决,坏了我的事,最好别让我逮到机会!虽然心中百念丛生,但是朱初喻面上却依然是一派平和。上前一步含笑道:“郡主果真才情卓著,初喻拜服。”

    见她如此大方的认输,在场的众人对她的印象又好了几分。即使是一直看朱初喻不顺眼的陵夷公主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才不过十八岁的女子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心智和忍耐力。若是不出什么意外,此女将来的前途只怕也不会差。

    陵夷公主淡然一笑道:“善嘉县主画艺惊人,不过看来星城郡主同样也是才华惊艳,不知各位怎么看?”

    在场的众人纷纷议论起来,闺秀们自然是异口同声的支持南宫墨。虽然两个人都很让人嫉妒,但是比起身为楚国公府嫡长女,靖江郡王世子妃的南宫墨。显然只朱初喻更加不讨喜一些。南宫墨如今确实是金陵城中最声名显赫的女子不错,但是她扬名的地方其实都跟女子没什么关系,无论是上战场还是救了太子的命。就算是比不过她也可以安慰自己说那不是自己所擅长的。但是朱初喻就不一样了,虽然之前朱初喻一直有才女之名,但是她的画技却绝非一朝一夕就能够练成的。如今选在这个时候一鸣惊人,未免给人一种从前都在故意隐藏实力的感觉。而且她的名声可算是踩着杨慧婷上去了,自然容易引起更多人的敌意。朱初喻这次能踩着杨慧婷,下一次难保就不会踩着自己。

    而男子那一边的意见倒是要多一些,有的人支持朱初喻,无论画工还是意境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有人则看好南宫墨,虽然画工有所不及,但是也还算拿得出手。毕竟人家原本就不擅长,若论气势则朱初喻颇有不如。一时间,双方人马倒是争执不下。

    朱初喻心中暗暗扼腕,却也无可奈何。事情到了地步,她做主人的不出来收拾闹开了只会更加难看。于是只得含笑上前道:“郡主意境高远,气势宏伟,初喻远远不及。甘拜下方。”

    闻言,就连不少之前对她踩着杨慧婷上位有些不满的命妇们也在心中暗暗点头。大家女子心里怎么想的不重要,总要的是要知道进退。朱初喻的能耐众人已经看得一清二楚,退一步海阔天空她的名声也并不会逊色多少。若是非要去争那个第一的名头的话,反倒是显得小家子气不知轻重了。

    南宫墨淡然一笑道:“善嘉县主言重了,若论画技南宫墨远远不及。不过是占着杨小姐和诗词的便利罢了。拾人牙慧当不得真。”

    陵夷公主凤眼微挑,笑道:“你们倒是谦逊,这么说来今儿本宫这礼还送不出去了?”

    南宫墨笑道:“怎会?墨儿原本就不擅此道。若强要说我画得好,岂不是让我以后都不好意思出门了?何况,在座的这么多闺秀俊杰,姨母又怎知没有更好的?”陵夷公主点头笑道:“说得有理,也罢。你就别跟这么多姑娘公子抢这个彩头了。免得回头君陌那小子不高兴。”

    南宫墨也不羞怯,莞尔一笑,“姨母教训的事。”

    众人重新回到水阁之中,仿佛一派宁静和煦。但是其中的气氛却已经暗暗地有些变化了,杨慧婷被杨家的人带回去了,其他的闺秀们都有些漫不经心。南宫墨看着不远处坐在一位夫人身边浅笑吟吟的朱初喻,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不管最后陵夷公主的彩头花落谁家,今天最大的赢家都必然是朱初喻。从此,金陵第一才女的名声也算是垫的扎实了。只是踩着这么多名门闺秀的肩膀走上去的朱初喻,难道就没有考虑过以后要如何跟这些名门贵女们相处?还是说从头到尾朱初喻根本就没有将这些贵女看在眼里?

    似乎察觉到南宫墨打量的目光,朱初喻回头朝她点了点头嫣然一笑。

    南宫墨微微点头,侧过头去跟谢佩环说话,不再朝着那边打量。

    “卫世子怎么来了?”谢佩环望了一眼水阁外面,有些好奇地拉了拉南宫墨的衣袖。南宫墨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果然看到水阁外面一袭青衫的卫君陌在高义伯府的管事的引领下走了进来。

    “他怎么来了?”南宫墨也有些纳闷,卫君陌跟那些无所事事的公子哥儿可不一样。如今被皇帝调回来掌管皇城和皇宫禁卫,虽然不需要经常出城却显得更加忙碌了。虽然金陵皇城里有好几个衙门都管着皇城安危,职能重叠,但是那不代表卫君陌就可以偷懒。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大家都要一起倒霉的。

    低声跟陵夷公主交代了一声,南宫墨便站起身来在众人的注视下出了水阁朝着卫君陌过来的方向走了过去。看到南宫墨出来,卫君陌便也站住不再往里走了。

    只见水阁外面,青衣男子俊美无俦,白衣女子清丽脱俗,两人站在一起时,女子面带微笑低声浅语,男子虽然神色淡漠,望着女子的目光却是柔和而专注的。让看到这一幕的众人也忍不住从心底生出几分羡慕。

    陵夷公主含笑道:“果真是一对璧人,让本宫也十分羡慕呢。”

    在座的闺秀们心中也是五味杂陈。对于卫君陌这个靖江郡王世子,她们心中多半都是不屑的。并非是因为他这个人,而是因为他的出身不明。但是心中想的是一回事,此时看到阳光下携手而去的一对璧人又是另一回事。比起冷峻英挺,气势逼人的卫世子,再回头看看那些号称是金陵才俊的男子总觉得少了一点什么。

    人群中,朱初喻眼底也有几分怅然。但是很快便抛到了脑后脸上重新扬起温婉的笑容。她或许对卫君陌有几分好感,但是…既然不可得那也不必苛求。她朱初喻求得从来不是什么如意郎君。比起执着于卫君陌而引来南宫墨的敌意,她宁愿退一步放弃卫君陌这个人,这世上谁也不是不可替代的。这金陵城中,多得是能够让她达到目的的人。

    “你怎么来了?”花园里,因为大家都聚集到水阁那边去了,整个花园中倒是显得格外的宁静。南宫墨搂着卫君陌的一直胳膊与他并肩而走,一边好奇地问道。卫君陌低头看她,淡淡道:“无瑕不是讨厌朱初喻么?怎么也来了?”

    南宫墨眨了眨眼睛轻声笑道:“是怕我被人欺负么?可惜你来晚了,我都被人欺负过了。”

    “没晚。”卫君陌淡淡道:“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无瑕好才华。”

    南宫墨嘿嘿干笑,“一般般。你早就来了呀,怎么不出来?”

    卫君陌摇头不语,南宫墨低着头沉思了半晌方才抬起头来问道:“你把卫君泽怎么了?”好像刚刚她画完了画就没有见到卫君泽了。原本以为他是没让她丢脸自己灰溜溜地走了,但是既然卫君陌提前到了…南宫墨不得不为卫君泽小小的担忧一下。

    卫君陌一怔,挑眉道:“无瑕觉得我会将他怎么样么?”

    南宫墨摇头,坚定地道:“不,我一点儿也不想知道他怎么样了。”卫君泽怎么样了关她什么事?她只要知道他过得不好,心里就舒服了。

    “对了。”南宫墨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问道:“那个…阮郁之,你熟悉么?”身边的男子气息一冷,淡淡问道:“阮郁之?翰林院侍读学士,怎么了?”南宫墨笑眯眯道:“他家在哪儿,每天什么时候出门什么时候回家,在金陵城中跟那些人关系好,跟那些人有仇?”

    “无瑕问这个干什么?”问的这么清楚,不像是感兴趣,倒像是有仇了。卫君陌神色缓和了一些,问道:“他得罪你了?”

    南宫墨微笑道:“他怎么会有机会得罪我?”

    那就是得罪了。

    “只是看他不顺眼而已。”南宫墨淡然道,手中随手折下来的花枝已经被捏得不成样子。白皙的素手染上了红色的汁液和淡淡的馨香。卫君陌取出一方白色的手帕替她擦干净,一边道:“他是秦家的未来女婿,陛下看重的臣子。”

    “看重?”能让皇帝陛下看重,看来确实是有几分本事了,“看来这个阮郁之倒不是个绣花枕头了。”

    卫君陌道:“绣花枕头怎能攀上秦家四小姐?无瑕不要对他动手。”

    “你想帮我?”南宫墨挑眉,自然明白卫君陌的意思。他并不是阻止她对付阮郁之。

    卫君陌剑眉微扬,“帮你?无瑕是我妻子,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所以不存在帮不帮的问题。只不过解决阮郁之他动手比无瑕更合适而已。毕竟,金陵城里还是他更加熟悉一些。

    南宫墨认真想了想,道:“金陵太无聊了,既然陛下想玩儿咱们把水搅得再浑一些吧?先不用动阮郁之了。只是…你说,阮郁之到底是向着秦家还是向着陛下呢。”皇帝想要对世家动手,但是身为十大世家实质上排位第一的秦家的女婿,阮郁之却是皇帝看重的年轻臣子,这可真是…很有趣。

    “你说了算。”卫君陌道。正说话间,卫君陌脸色微变,朝南宫墨看了一眼。南宫墨顿时了然,咽下了到了口中的话,转身靠近卫君陌怀中。卫君陌搂住她足下轻轻一点,不惊起一丝响动地消失在了原地。

    一处小楼的窗口,南宫墨好奇地站在窗户后面往外面张望。楼下不远处的假山山洞口处,一对男女正在低声的争执着什么。那女子背对着窗口只能看见一个衣裳和背影,但是那男子的脸却能够看得清清楚楚,正是他们刚刚讨论的阮郁之。

    虽然能够读到阮郁之的唇语,但是那女子的却看不到。南宫墨凝神运功,认真的听着两人的对话不由得挑了挑眉。

    洞口处,阮郁之警惕地望了一眼四周,这才有些不耐烦地扫了一眼眼前的女子,道:“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现在找我干什么?若是被人发现了,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那少女穿着一身白底缠枝萱草缂丝的上衣,浅绿色织金团花长裙,挽着一条青色薄纱披帛,在一众精心装扮的闺秀中显得颇为低调。但是南宫墨的记忆十分不错,不过是一个时辰前的事情,只要是打过照面的人她都不会忘记。只要略一回想便记起了这看不清模样的女子的身份——那是连家的庶长女,似乎是叫连乐如。之前一直看到她默不作声的跟在蒋家和杨家的姑娘身后,就连才艺展示都没有参加,倒是没想到竟然会和阮郁之出现在这里。

    听到阮郁之有些不耐烦的声音,连乐如也有些不高兴,轻哼一声道:“怎么?怕被秦大公子发现了?郁大人当初跟我献殷勤的时候怎么没这么不耐烦呢?”阮郁之脸色一沉,英俊的容颜上略过一丝阴郁,怒道:“我们已经结束了,你这样纠缠又有什么意思?”

    “阮郁之!你没良心!”连乐如被他这么毫不留情的话语气得眼睛都红了,咬牙道:“我等了你两年,你攀上了秦四小姐就想甩了我,门都没有!”

    “你小声点!”阮郁之紧张地看了看四周,连忙低声道。连乐如自然也知道若是被人发现,自己的名声就全完了。只是她被阮郁之气得有些失去了理智,这会儿回过神来也吓了一跳,脸色难看的点了点头。

    阮郁之望着眼前的女子轻声叹了口气,柔声道:“小如,不是我想负你。你对我恩重如山,我怎么会不记得…只是,你知道的惜儿身体不好,若是因为…你我出了什么事,秦家绝不会放过咱们的。”

    连乐如沉默,她当然知道秦家和连家的差距。别的不说,秦惜是秦家最受宠爱的幺女,而她不过是连家一个不受宠的庶女罢了。连家绝不会为了她得罪秦家的,一时间也有些慌神了,“那…那怎么办?郁之…别离开我,我…如果你不要我了我就去死!”

    阮郁之一把将她搂入怀中,柔声道:“傻姑娘,我怎么舍得不要你。别担心…”

    “可是,这些日子你都不见我。”连乐如道。她也是真的慌了,这些日子阮郁之都不肯见她,总是推说忙。眼看着阮郁之和秦惜婚期将近,连乐如觉得自己必须做些什么。否则她也不会那么大的胆子在高义伯府私下找阮郁之说话。

    阮郁之叹气道:“我当真是事情忙,你也知道明年我可能会调入吏部。另外…婚期就定在年底,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我也要准备……”

    “那我该怎么办?”连乐如茫然地道。

    阮郁之抬手轻抚她嫣红的樱唇,柔声道:“小如,你再等我一些时日好么?等到我入了吏部,我便跟惜儿提迎你入门,我阮郁之必不负你。”不得不说,阮郁之的长相十分的不错。温文儒雅,不如卫君陌那般仿佛没有丝毫可挑剔的完美俊逸,但是同样的也正是因为这样并不过火的俊雅更多了几分亲切感。卫君陌的容貌太过俊美,太过完美,再加上那对异于常人的眼睛,所以总会给人一种疏离和妖异感。因此,即使阮郁之的长相气势都不如卫君陌,但是他的桃花缘却远比卫君陌要好得多。

    再加上读书人仿佛与生俱来的文雅和凛然正气,当他温和专注的跟女子说话的时候,总是会让人产生他说的是真的的错觉。

    连乐如的声音果然软了下来,低声道:“郁之,你不要负我。我只有你了……”

    “不会的,相信我……”

    南宫墨关上了窗户,将那对男女卿卿我我的情景关在了窗外。清丽的容颜上染上了一丝阴郁和怒气,卫君陌平静地看着她,道:“无瑕是因为这个讨厌阮郁之么?这样的人…并不在少数。”虽然读书人表面上冠冕堂皇,但是私底下的不堪他见的多了。比阮郁之更不堪的也不是没有,像阮郁之这种自以为风流,想要脚踩几只船的,金陵城里真的不少见。

    南宫墨轻哼一声道:“别人如何跟我无关。只是我答应过一个人…要杀了他。不过现在…我想到更好玩儿的法子了。派人去丹阳帮我接个人过来。”

    “接人?”卫君陌很快就想明白了,“阮郁之也是丹阳人,他在丹阳另外还有妻室?或者是未婚妻?”

    南宫墨冷笑道:“比这更让人恶心。我若是让他死得舒服了,算我对不起他。”

    伸手将她拉入怀中,抬手轻抚着她的背脊安抚着怀中愤怒的女子。卫君陌极少看到南宫墨生气,但是此时他却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

    “为了别的男人生气,无瑕,我会不高兴。”

    南宫墨一怔,抬头看着眼前依然面色冷肃地男人,有些无奈。抬手捏了捏他的俊脸,笑道:“你是在安慰我么?一点儿也不会安慰人。”不过,有个人会在自己生气的时候安慰自己的感觉真的很不错。即使那个人本身其实根本不会安慰人。

    “我说的是事实。”卫君陌抬手握住她的手,正色道。

    南宫墨失笑,“好吧,是事实。那又怎样?”

    “我在生气,要补偿。”卫君陌低声道,低头吻住了那片他觊觎已久的芳唇。南宫墨一怔,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被他趁机榨取了更多,“无瑕,我跟他们不一样。相信我…”

    “嗯…”南宫墨无措地点头,面对某人不动声色却渐渐逼近的压迫感,她从最开始的警惕到了如今渐渐地放松甚至是懒得挣扎了。想必…某人很快就能够达成目的了。搂着他的肩膀靠在男子厚实的怀中,南宫墨在心中暗暗叹息:其实她早就相信他了吧?到底在不安什么呢?她南宫墨何时变得这般的胆怯懦弱徘徊不前了?

    “我相信你。”南宫墨低声呢喃道。

    “卫君陌。”

    “嗯?”卫君陌低头,望着怀中因为这个吻而变得更加娇艳动人的女子。南宫墨在他耳边低声道:“卫君陌,咱们…圆房吧。”

    紫色的眼眸一凝,过了片刻方才回过神来望向怀中的女子。深邃的紫眸顿时变得更加的深沉,仿佛里面燃烧着什么看不见的火焰,又仿佛随时都会从紫眸中爆发出什么一般,“无瑕…你不后悔?”

    “自然。”南宫墨轻声道。

    卫君陌扫了一眼身处的小阁,眼底闪过一丝恼怒和遗憾,不满地盯着眼前的巧笑倩兮的女子。

    南宫墨笑眯眯地道:“可惜…现在是在别人家里啊。所以…世子爷,咱们回头再说?”在某人变色之前,南宫墨再一次脱离了他的怀抱,从另一边的窗口一跃而下,朝着宾客们聚集的地方而去。回头看到站在窗口的神色莫测的青衣男子,还好心情地朝他挥了挥手送上了一个飞吻。

    哎呀,这些日子总是各种纠结,被某人压住一头。现在心情总算是畅快了。

    站在窗口的某人望着飞奔而去的白衣女子,紫色的眼眸暗潮汹涌:无瑕,这是你自己说的,你还想逃掉么?

    欢乐过头的某人显然忘记了先贤们的谆谆告诫:自作孽,不可活。

    南宫墨回到水阁的时候宴会已经开始了。看到她回来陵夷公主含笑朝她招了招手,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跟君陌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君陌人呢?”陵夷公主问道。南宫墨扫了一眼不远处,连乐如跟几个庶女坐在一桌,低声谈笑着显然心情十分不错,大约是对阮郁之的安抚和承诺感到满意了。有时候女人就是这样的愚蠢,明明被骗了一百次了,只要男人说一点好话,她依然会相信第一百零一次。

    “看了一场好戏,差点忘了时间。君陌回去了吧,他又不是来参加宴会的。”对于卫君陌亲自来参加朱初喻的生日宴会,南宫小姐表示心中还是有点淡淡的不爽的。幸好卫世子也没有这个意思,根本就没有出席宴会。

    陵夷公主笑道:“五姐还担心你们俩处不好,本宫看来是她多余担心了。”这叫处不好?连媳妇儿出门参加个宴会都要忙不迭的跟过来。金陵城里就没有哪个男人这么黏妻子的。

    南宫墨俏脸微红,连忙扯开话题,问起早先的才艺比试。

    陵夷公主也没有打趣她,有一句每一句的说起来。最后的彩头还是被朱初喻夺得了,倒不是说就没有比朱初喻更出色的,在陵夷公主看来秦家大公子的词,还是谢家七公子的字其实都不比朱初喻的画差。不过到底是人家的生日,只要相差不太多还是要给个面子的。秦家大公子和谢七公子显然也没有跟个姑娘争头名的意思。在南宫墨离去之后都相继自行认输了事。如此一来,朱初喻金陵第一才女的名头可算是在金陵皇城内传响了。

    “你这丫头,若不是你非要往外推,这头名是谁还不一定呢。”陵夷公主点点她的眉心没好气地道。虽然大多数人更赞赏朱初喻,但是陵夷公主是站在南宫墨这边的,而另外几位如念远,甚至是自愿认输的秦谢两位公子,陵夷公主看得出这三位其实更赞赏南宫墨一些。

    南宫墨掩唇笑道:“在人家寿辰上抢风头,别人还以为我想扬名想疯了呢。难得善嘉县主辛苦筹办这一场寿宴,姨母你就当是看个乐子罢了。”陵夷公主这才作罢,对于朱初喻陵夷公主始终喜欢不起来的。无论她多么优秀陵夷公主都不会忘记当初在太子府的那些事情。哪怕朱初喻真的是幡然悔悟了,第一印象已经在陵夷公主的脑子里了。皇家的人,有时候是相当的固执的。

    宴会结束之后,朱初喻又亲自将一众女眷送出来。从头到尾唇边都带着温婉含蓄的笑容,连一个弧度都没有变过。对此南宫墨也不得不在心中暗暗感叹,能够这样面不改色的保持笑容一整天,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说,朱小姐能够成为高义伯府最说得上话的晚辈也不是没有原因的。相比起来,倒是高义伯夫人的存在感已经无限接近于零了。

    跟陵夷公主和谢侯夫人等告了别,南宫墨扶着鸣琴的手上了马车。回过头来越过还没有放下的车帘便看到秦家大公子和阮郁之并肩走了出来。

    “见过郡主。”看到她秦梓煦和阮郁之都是一怔,连忙上前见礼。

    南宫墨微微点头笑道:“秦公子不必多礼。听谢三说四小姐才情出众,可惜无缘得见。若是四小姐什么时候方便,欢迎她来靖江郡王府玩儿。”

    秦梓煦显然没想到南宫墨会跟他说这个,虽然有些突兀但是星城郡主示好自然不能不接。连忙拱手道:“郡主之邀,是小妹的荣幸。”

    南宫墨点点头,道:“如此,我先告辞了。”

    “郡主慢走。”秦梓煦道,同时心中升起一丝疑惑,侧首看了看身边的阮郁之。阮郁之虽然脸上依然温文尔雅,但是神色却又几分僵硬。两人都看得出来,显然南宫墨是故意冷落阮郁之的。但是两人之前既没见过面,也没有结仇,星城郡主这样的冷落却显得有些怪异了。

    秦梓煦正想安慰阮郁之两句,却听见已经慢慢移动的马车里传出来南宫墨的声音淡淡道:“这位阮大人是丹阳人士?正巧本郡主也在丹阳生活过一些日子呢。不知阮大人可还记得故土风物人情?”

    闻言,秦梓煦有些疑惑,阮郁之脸色却瞬间阴沉了起来。

    回到舒云院,南宫墨挥退了下人慢吞吞地往房间里走去。有点后悔刚刚把车帘放下来了没看到阮郁之的表情呢。不过没关系,很快…她就能看到阮郁之更加精彩的表情了。比起这个让人恶心的男人,南宫墨突然觉得之前许多她看不顺眼的人都莫名的有些顺眼起来了。果然…凡事都要有个比较么。

    “嗯?还没回来?”看着紧闭的房门南宫墨有些疑惑。

    就算卫君陌没回来,那几个丫头跑哪儿去了,连个灯都不点?

    推开门走进去,也懒得叫人来点灯南宫墨自己走到烛台边上点起了烛火。嗯,不对?!

    猛然回头,只见一道暗影掠过。

    “卫君陌,你干什么?!”除了卫君陌,没有人能够离得这么近还让她察觉不到存在。不过…这些日子她也确实是怠惰了。居然这么晚才察觉屋里有人,如果是敌人她早死了八百回了。

    被人懒腰搂住,转眼间两人已经双双倒在了床上。刚刚亮起的烛火让人有些微的不适,南宫墨眯了下眼睛,抬眼望着他无奈地道:“你干什么?吓我一跳。”

    “你说呢?”卫君陌低声道。

    南宫墨脸上微红,显然是想起来自己下午干了什么好事。他不会事等了一个下午吧?南宫墨莫名地觉得有点窘迫。清丽的容颜染上了一片红云显得格外娇艳。

    “那什么…等等、等等行么?”

    “等不了。”金丝腰带被人拉开,俊美无俦的容颜离她越来越近,直到双唇叠合在了一起。

    “君陌…别…”南宫墨只觉得一股热气从心底蔓延到四肢百骸,竟然有些无措起来了。

    微凉的唇变得火热,缠绵的亲吻着眼前的女子,“无瑕,别怕…相信我。”

    相信你我会死。那种随时会被人吞噬一般的恐惧感让她紧紧地闭上了眼睛,根本听不进卫君陌的话。但是那缠绵的吻却如影随形的跟随着她让她避无可避。南宫墨咬牙,忍无可忍,就不必再忍了!

    一个翻身,两人的位置顿时掉了各个。南宫墨居高临下望着跟前的俊美男子,笑容可掬地拍拍他的俊脸道:“还是本郡主来宠爱你吧。好个俊俏的公子,给本郡主笑一个?”

    紫眸掠过一丝淡笑,假装没看见某人的紧张。

    “无瑕,你真的敢么?”总算还是有进步,这一次倒是没有直接一拳打过来。

    “我敢不敢,你试试看就知道了。”南宫墨粲然一笑,低头吻住了那优美的薄唇。男子眼底笑意更盛,抬手搂住她纤细的腰肢,“无瑕……”

    缠绵的拥吻中,谁也没有在意什么时候再一次易位,只有在南宫墨想起来的时候再奋力的抢回,然后再一次的陷入令人脑子都迷糊成一团的水深火热之中。暗金色的纱帘不知何时落下,件件衣衫飞落到地上沉沉叠叠纠缠在一起,犹如注定将会纠缠一生的两个人。

    窗外,星河绕月,万籁俱寂。

    窗内,银烛高烧,春意融融。

    ------题外话------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黄巢《不第后赋菊》

    借用了古人的诗词,主要是伦家写不出来。要是我随便写手打油诗然后非要在文里说才高八斗实在是心虚。所以我一般不设定女主才华,特别是诗词方面有什么才华。不是每个小说作者都是雪芹先生啊。

    喜欢这首诗,但是不喜欢这作者。准确的说大多数所谓农民起义领袖我都不喜欢,完全不明白现在的历史为什么那么赞扬他们。他们又不是为了老百姓翻身做主人,只是为了自己翻身做主人而已啊。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对吧?

    ps:圆房鸟,觉得不够的脑补啊,现在…河蟹…记得给红包哟。

    pss:前天吃坏了肚子,又感冒了。拖到昨天就悲剧了。已经好了,谢谢大家关心。

125、治骨折骨裂什么的不擅长啊

    清晨,淡淡的阳光都过窗棂洒进了房间里。虽然隔着屏风却依然将房间照得明亮起来。一只手从垂下的纱帘中伸出,抬手将暗金色绣着芙蓉暗纹的纱帘扯到了一边。

    大床上,锦绣鸳鸯被下一双璧人相拥而卧。女子微红的清丽容颜枕着男子的肩头正睡得香甜,因为男子的移动,不安地动了动身子让身上的锦被往下滑落,流露出香肩半露的风情。

    只是展现出如此令人心动的风情的人儿此时却还安静而无辜的沉睡着。男子眼眸微暗,抬起另一只手将锦被往上面拉了拉遮住外泄的春光。

    “嗯…”南宫墨有些茫然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真躺在某人的怀中,顿时一脸黑线。她的睡姿已经糟糕到如此地步了么?她明明记得…明明记得、不对?!猛然抬起头来,便映入了一双紫色的宛如最瑰丽的宝石一般的眼眸。

    “醒了?”

    一股火辣辣的热意顿时涌上脸上,原本就微红的美丽容颜变得绯红。一种难言的疼痛顿时也蔓延全身,她这才发现自己整个人竟然像是被车碾过一般。想起某人昨晚做了什么好事,那些火热的缠绵,那些仿佛在惊涛骇浪中沉沉浮浮的无措和激烈。一幕幕仿佛电影片段一般飞快地从脑海中划过。

    “卫君陌!”南宫墨咬牙,全然忘记了自己浑身上下的不适,低头狠狠地咬了跟前的罪魁祸首一口。

    男子一手搂住她将她带入怀中,闷哼了一声低声道:“无瑕……”

    南宫墨眨了眨眼睛,低头看着被自己咬出咬牙的某人的脖子,心底神奇一股不妙的感觉。

    “回头…回头再找你算账!”

    坐起身来,南宫墨打算先行撤退。可惜身后的男子显然不打算给她机会。起身微微一用力,南宫墨顿时觉得仿佛天翻地覆一般。回过神来时已经重新躺回了床上。卫君陌居高临下,俊美无俦的容颜上带着一丝隐忍和愉悦,“无瑕,是你自己招惹我的。”

    “啊?”

    还没来得及想到让自己脱身的法子,南宫墨再一次被卷入了火热的浪潮之中。

    “卫…卫君陌…你混蛋…”

    门外,知书鸣琴带着几个丫头端着水站在门口等了一会热,知书摆摆手淡定地道:“先下去,等世子和世子妃叫人了在进去侍候吧。”

    世子和世子妃一直没有圆房的事情骗得过外人骗得过长平公主,但是怎么骗得过她们这些贴身服侍的丫头。何况,世子和世子妃显然并没有瞒着她们的意思。她们虽然心中暗暗为小姐着急,但是都是云英未嫁的姑娘,这种事情还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何况以小姐的性格,如果不是自己想明白了,旁人就算是想劝只怕也没人能够劝得了的。如今终于成了,她们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回头和鸣琴相视一笑,两人带着丫头转身往外面走去。

    南宫墨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正午了,睁开眼睛便看到卫君陌只穿着一身中衣坐在床边看书。卫世子俊美绝伦,即使只穿着中衣也依然俊美地令人忍不住屏息。一头黑发也没有如往常一般束起,只是随意的用发带系着,披散在身后,比起平常的冷肃疏离,更多了几分随意和慵懒。

    察觉到她醒来,卫君陌放下书侧首望着她轻声道:“醒了,可有哪儿不舒服?”

    南宫墨翻了个白眼,她哪儿都不舒服,还不都是这个混蛋做的好事。

    卫君陌也不在意,上前将她扶起来道:“已经正午了,我让人来侍候你梳洗,然后用午膳吧。这两天好好休息,以后…就不会难受了。”南宫墨觉得自己很想糊他一脸,“不是你的身体你不知道痛啊混蛋!都说了……”看着眼前一脸无辜的男人,南宫墨暗暗磨牙。

    卫君陌淡定地道:“谁说的?我也很痛。”

    南宫墨直接甩白眼给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无耻的男人,而且还无耻的如此冠冕堂皇。卫君陌挑眉,转过身脱下自己身上的中衣。

    “你干什么?!”南宫墨警惕地道,在心中暗暗发誓这个混蛋如果再乱来她绝对要揍得他不好意思出门!白色的中衣滑落,露出精瘦却挺拔的背。卫世子的身材很好,既不显得太过消瘦弱不禁风,又不会有太多肌肉纠结让人觉得粗鲁难看。只是原本应该挺拔平滑的背上此时却留下了不少还在沁血的痕迹。南宫墨顿时俏脸爆红,不用想都知道这是留下来的。

    看到那一道道的指痕,她甚至都能在脑海里回忆起留下这些指痕的时候的情景。卫世子无言地望着她,但是南宫墨就是能从那双紫色的眼中读出他的未尽之语:看,你也把我弄伤了。

    南宫墨觉得坐在这里纠结到底谁伤得重的自己是个白痴。抬手推开某人,南宫墨没好气地道:“让开,把衣服穿上,显你身材好么?”虽然某人身材确实是好的没话说,但是这个坚决不能承认。

    卫君陌随手拉回身上的衣裳,俯身一把将她从床上抱了起来。

    “你干什么?”

    “不想沐浴么?”卫君陌对某人小小的洁癖还是知道的很清楚的。何况…无瑕看起来好像真的很难受,泡泡热水应该会疏忽一些。在南宫墨看不见的地方,卫世子俊美的容颜上露出一丝纠结和懊恼。南宫墨怔了一下,还是任由某人抱着自己沐浴去了。想要收拾人还是要等到有那个力气的时候,现在就不必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了。其实,过了那个坎儿南宫小姐自觉还是很能放得开的。只是对着害的自己如此凄惨的罪魁祸首感觉咽不下这口气而已。再想想某人堪比地图画的后背,南宫墨觉得心中的气稍微平息了那么一点儿了。

    “今天不当值么?”沐浴完毕,南宫墨穿着一件白色的长纱衣衫走了出来。卫君陌依然坐在床边看书,只是外面的桌上已经摆好了热腾腾的饭菜。见他如此悠闲,南宫墨不由问道。卫君陌收起书道:“昨天我已经跟陛下告过假了。”

    “你想得真周到。”想也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去告假的。不过…圆房第二天男人能专门告假陪自己总比一睁开眼睛发现身边根本没人要让人舒服得多吧?

    两人坐下来用膳,整个过程那些平日里恨不得围着她团团转的丫头似乎都消失了一般,南宫墨也懒得跟她们计较。早膳已经错过了,所以两人是连着早膳午膳一起用的。用完午膳,依然觉得全身都不舒服的南宫墨慢吞吞地去书房,在书房的窗台下放着的软榻上趴窝。卫君陌便在书房里处理自己的事情。见他对着一堆账册剑眉直皱,南宫墨轻哼一声拿了一本话本来看,丝毫没有过去帮忙的意思。

    “你让我去接的人,我已经派人去了。”卫君陌对着账册皱眉,一边淡淡道。

    “咦?这么快?”南宫墨挑眉,自然地放下了手中的话本,“什么时候能到?”

    “快马加鞭来去的话,半个月就能到。”卫君陌扬眉,靠着椅子望着她,“你打算怎么对付阮郁之?”

    “别说得那么难听。”南宫墨笑容有些阴测测的味道,“我只是提醒他一下,做人呢…不能太健忘了。”

    卫世子深深地望了她一眼,道:“随你便,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告诉我或者蔺长风都可以。”

    “启禀世子,世子妃,王爷和冯侧妃来了。”门外,管事急匆匆地禀告道。南宫墨皱眉,片刻后便想起来昨天某人还做了什么好事。回头瞥了卫君陌一眼,却见卫世子神色从容自若,稳如泰山。卫君陌起身道:“无瑕现在这里休息吧,我去见他们。”

    南宫墨连忙摇头,“不要,我跟你一起去。”有好戏怎么能不看?而且她其实还是很想知道卫君泽到底倒了多大的霉。了然她的坏心肠,卫君陌眼底掠过一丝笑意点头道:“那就一起去吧。”

    “不必了!本王自己过来!”一声怒吼在门外响起,两人抬头就看到靖江郡王怒气匆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红着眼睛面带怨恨的冯侧妃。

    卫君陌皱眉,看着直闯进自己书房的靖江郡王漠然不语。

    靖江郡王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冷哼一声道:“怎么?本王还不能进你的书房了?”

    “父王不是已经进来了么?”卫君陌淡淡道。舒云院中并没有布置太过强大的侍卫,所以拦不下靖江郡王也是卫君陌预料之中的事情。就算是他将紫霄殿的侍卫安排在了舒云院,大半数时候他们也是不能现身的。他和无瑕都有自保之力,也就不用在特意安排太多人引人怀疑了。

    “父王…靖江郡王自然是您想进哪儿都可以的。但是…儿媳和世子私下相处总有些许不便之处,父王您这样随意闯进来……”一个清越幽柔的声音在书房里响起。靖江郡王这才看见倚坐在一边软榻上的南宫墨,顿时脸色有些僵硬。他强闯儿子的书房自然不算什么事儿,但是如果儿媳妇也在的话…想起南宫墨话中的意味,靖江郡王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你在书房里干什么?”靖江郡王没好气地道。靖江郡王府的女眷虽然都读书识字,但是老太妃却是个奉行女子无才便是德的人。所以几位庶女都只是认字会看账本的程度,什么琴棋书画从来都是不会的。也因此,金陵城中这些才女美女的评选中,从来没有靖江郡王府什么事儿。在靖江郡王看来,书房是男人处理正事的地方,怎么能让女人随便插足。

    南宫墨有些好笑的挑起了秀眉,扬了扬手中的书道:“回父王的话,我在看书。”

    靖江郡王顿时气结,他已经看看清楚南宫墨手里拿的是一本写才子佳人的话本。

    “卫君陌,你……”不好教训儿媳妇,靖江郡王便将怒火转向了旁边的卫君陌。可惜卫君陌从来都不是逆来顺受的人,淡淡地打断了他的话,“父王来此,有什么事?”

    靖江郡王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自己到这里来的目的。沉声道:“君泽的事情是不是你做得?”  南宫墨好奇地眨了眨眼睛没说话。卫君陌当然也不会傻得自己开口承认,眼皮都没有眨一下,淡淡问道:“卫君泽怎么了?”冯侧妃上前一步,咬牙道:“泽儿怎么了?世子会不知道么?”卫君陌神色冷淡,紫色的眼眸漫不经心地从冯侧妃身上扫过,淡声道:“闭上嘴滚出去,我没有问你。”

    “你!”冯侧妃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地瞪着眼前的人道:“世子,就算泽儿不小心得罪了你,你也不能下这样的狠手啊。你…你真是丧心病狂!”

    “冯侧妃慎言。”南宫墨站起身走到卫君陌身边与他并肩而立,淡然道:“我不知道卫君泽出了什么事,但是你这样指控清行有什么证据么?若是没有…区区一个妾室,谁给你的胆子如此斥责辱骂世子?”冯侧妃脸色一白,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看到站在身边的靖江郡王才又重新鼓起了勇气。恨声道:“世子妃不用说的这么好听,泽儿出了这样的事,还不是因为你。”

    南宫墨忍不住一笑,道:“刚刚侧妃还说是清行,现在又赖上我了。我还是想再问一遍,卫君泽到底怎么了?”

    “你别想装傻。”冯侧妃道:“昨天君泽不过是在高义伯府说了几句话,你就叫卫君陌打断了他的腿!你们太狠心了!”冯侧妃捂脸痛哭起来。靖江郡王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看向两人问道:“你们有什么话要说?”

    “证据呢?”卫君陌淡然问道,“既然怀疑是我所为,何不将证据交给衙门?卫君泽既然被人打断了双腿,这不是应该由应天府衙门处置么?”

    冯侧妃和靖江郡王脸色都难看起来,他们若是能够找到证据这会儿就不是来这里问罪而是直接抓人了。

    他们当然不可能找到证据,只是打断卫君泽的腿而已,这种小事若是都能留下把柄紫霄殿也不可能暗地里横行这么多年了。南宫墨秀眉一扬,声音里多了几分冷意,“没有证据?没有证据父王就能够毫不犹豫地将事情扣到我们夫妻头上,是觉得我们好欺负么?”

    冯侧妃有些急躁,叫道:“不是你们还能有谁?”

    南宫墨嗤笑道:“金陵城里多得是达官显贵,谁知道卫君泽不长眼招惹上谁呢?说不准…就是天降的报应呢。侧妃,你说是不是?”

    “你说什么!”冯侧妃眼睛里满是恨意。南宫墨毫不在意,“难道不是么?人家善嘉县主好好地一个寿宴,眼看着就要艺压群芳了。他非要跳出来折腾,本郡主活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没眼色的货色。”

    “王爷…”冯侧妃眼看自己不占优势,只得祭出了靖江郡王来意图压人,“王爷,求你为泽儿做主啊。呜呜…泽儿平日里最是乖巧,怎么会……”

    “扑哧…”南宫墨忍不住笑出声来,“冯侧妃眼睛和脑子没问题吧?还说果然做娘的就看不到儿子的错处,也难怪卫君泽会被教成那个样子,原来是因为做娘的问题。卫君泽跟乖巧两个字有一个铜板的关系么?”

    冯侧妃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她当然知道卫君泽的性子和行事,但是被人这么当面毫不留情的说出来,还是感觉格外的打脸。

    “你们够了!吵什么吵!”靖江郡王低声怒斥道,扫了两人一眼问道:“泽儿的事情真的与你们无关?”

    卫君陌漠然以对,南宫墨抬眼望天。我们说没有你信么?

    靖江郡王当然不相信,但是不信他也没办法,因为他根本查不出半点足以证明这两个人跟这件事有关的证据来。叹了口气,靖江郡王看向南宫墨道:“泽儿的腿太医说没有办法,你去替他看看。”

    “父王见谅,我对骨折骨裂还是骨碎都不在行呢。”南宫墨把玩着自己的手指,悠悠道。

    卫君陌将南宫墨拉到自己身后,淡然道:“无瑕是我妻子不是医女。”

    靖江郡王狠狠地盯着卫君陌看了半晌,终于还是轻哼一声拂袖而去。

    见靖江郡王离去,冯侧妃傻眼了。没有了靖江郡王撑腰,别说是向南宫墨和卫君陌问罪了,她连单独跟卫君陌待在一起的勇气都没有。只得捏着帕子含恨离去了。

    看着两人怒气匆匆离去的背影,南宫墨只觉得心情十分的愉悦。伸手戳了戳身边的男人问道:“卫君泽还站得起来么?”卫君陌伸手握住了她的素手,淡淡道:“有可能。”南宫墨惊讶地看着他,“不像啊,你居然还会好心的给他留下余地?”她以为卫君陌下手就能直接让卫君泽这辈子都爬不起来了呢。

    卫君陌平静地道:“若是一点希望都没有,岂不是无趣。他的腿确实有可能好起来,但是卫君泽却未必有那个毅力熬到好起来。”

    明白了,就是那种必须受很大的苦,必须有绝佳的毅力才能够好起来的情况。而卫君泽…显然是不具备这种吃苦的能力和毅力。最折磨人的不是完全失去,而是明明有机会可以重新得回,偏偏自己做不到。

    “很不错。”南宫墨赞道。

    卫君陌神色不变,但是南宫墨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他的心情很不错。

    如今金陵城里最让人称道的女子不是已经嫁入靖江郡王府做世子妃的星城郡主,而是刚刚因献药有功而被册封为善嘉县主的朱初喻。仿佛在人们完全没有察觉的时候,朱初喻的名声就在京城里传开了。闺秀们羡慕嫉妒她的才华和好运,命妇们称赞她的聪慧和气度,才俊们倾慕她的才情和容貌,甚至就连刚刚大病初愈的太子殿下和几位皇孙对她也是称赞有加。又有了永昌郡主这个未来的嫂子帮衬,朱初喻很快就在金陵城中真正的一流权贵中混迹的如鱼得水。人们俨然忘了不久之前还被羡慕称赞的星城郡主。这世道本也是如此,无论是多么才情卓著的女子,一旦嫁做人妇似乎就会很快的泯然众人。

    而现在金陵的人们最好奇地事情便是,这位才貌双全的善嘉县主最后将会花落谁家?

    毕竟,朱初喻已经十八岁了。无论是权贵之家还是小民百姓,过了这个年纪还没有出嫁就难免让人有些猜疑是否这姑娘本身有什么缺陷了。当然,现在不会有人认为朱初喻有什么缺陷,只会认为是朱家的眼光高,想要给大小姐选一个如意郎君。一时间上门提亲的人险些踩断了朱家的门槛。之前一位星城郡主错过了也没有办法,如今若是再错过一位才华横溢的奇女子,就太可惜了。

    紫霄殿的人动作果然不慢,还不到半个月南宫墨要的人就已经送到了金陵城里。被蔺长风安顿在了天一阁后院的一个偏僻小院里。因为连日的疲劳奔波,紫衣女子美丽的容颜上更多了许多风尘和疲惫。但是更多的却是惊慌和不安。看到南宫墨进来,连忙迎了上来,“墨儿……”

    话还没说完,却被给在她身边的女子拦住了。柳看了她一眼皱了皱眉。对于夫人让人带回来的这个女子,柳是有些不喜的。一个青楼女子,而且还是一个靠卖皮肉为生的青楼女子,哪有资格接触紫霄殿殿主夫人,靖江郡王世子妃?

    紫衣女子脸色微暗站在了那里,她当然知道这些人看不起她。虽然这些天从丹阳到金陵他们对她处处照顾周到,但是那种疏离和轻视只要还存在着感觉得人都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但是这又怎么能怪人家?一个书香门第出生的姑娘,好好端端的沦落青楼,谁又能看得起风尘女子。

    南宫墨叹了口气,挥挥手道:“柳,你先下去吧。我有话跟罗衣说。”

    紫衣女子原本姓颜,名罗衣。只是沦入青楼之后自然不叫这个名字了。如今乍然听南宫墨提起,不由得神色有些恍惚起来。柳看了一眼颜罗衣,点了点头恭敬地退了出去。

    南宫墨拉着颜罗衣走到一边坐下,顺手替她把了把脉,神色稍霁。点头道:“身体还算好,不过还是要好好养养。”

    颜罗衣回过神来,淡淡一笑道:“谢谢你墨儿…现在,应该叫你郡主还是世子妃?我以前就说…你跟一般的女子不一样的,果然……”南宫墨摆摆手道:“随意便是。罗衣…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让人带你来金陵?”

    颜罗衣脸上闪过一丝慌张,好一会儿才有些勉强的道:“阮郎…你、你有了阮郎的消息了么?”

    南宫墨道:“他现在还有没有问你要钱?”

    颜罗衣有些茫然地摇头道:“没有…自从、自从今年年初起…就再也没有消息了。墨…郡主,阮郎在哪儿?你真的有他的消息了么?”南宫墨望着她,轻声道:“他去年还让人找你要钱…但是你可知道,上一届科举他就是金榜探花?罗衣,枉你在盈袖阁也算是消息灵通了,你居然连这样的消息都没有打听清楚。我就不信,整个丹阳城连有人考中了探花都不知道!”丹阳虽然是龙兴之地,但是有人考上金榜探花也是一件相当大的事情。她不知道是因为她没兴趣关注这些,但是颜罗衣竟然也不知道,简直是荒谬。

    “我…我…”颜罗衣跌坐在椅子里,有些狼狈地低下了头。

    南宫墨看着她,神色淡漠,“你不是查不到,而是…你不敢去查是不是?你就打算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听在盈袖阁等着他回来找你?你觉得…他会回来么?”

    “我…我不知道。”颜罗衣道:“墨儿…阮郎他,他在哪儿?”

    南宫墨冷笑一声,道:“阮郁之他马上就要去秦家四小姐为妻了。说不定过段时间还能纳了连家的庶长女为妾,他可有想起过你分毫?看你这个没出息的样子,我确实不该让人带你来金陵,还不如直接帮你把他给宰了。”

    “不要!”颜罗衣惊恐地叫道,“墨儿,不要……”

    南宫墨轻哼一声,望着她道:“你想怎么办?”

    “我…我不知道…”泪珠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停的从她憔悴的容颜上滑落。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跟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顺理成章的订了亲。原本等着两人长大之后便结为夫妻,白头偕老。谁知道他的父母突然染上了重病不治身亡,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她父兄早逝只有一个老母亲相依为命,母亲过世之后两个人更是相互护持,日子过得分外艰难。但是她却从来没有觉得辛苦,只要能够跟他在一起再苦的日子她都甘之如饴。

    再往后,他惹上了丹阳一家富家公子被关进了大牢险些一命呜呼。她为了筹钱几乎卖光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最后无奈之下只得自卖自身沦落进了青楼。好不容易将他救了出来,只是养病就花了整整半年的时间。一年后她拿着自己含着血泪存下来的二十两银子将他送上了去金陵的路上。

    临走前,他说,“一定会考中进士,回来娶她为妻从此携手到老。”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如果他真的考中了未必会娶她。金榜进士,怎么能娶一个风尘女子为妻?但是当他让人带回来信告诉她他落榜了,要留在京城继续苦读,京城物价极高云云的时候,她还是再一次拿出了自己存下来的银两请人带去京城。或许,内心深处她在想…即使他一辈子都考不中,一辈子都不回来也没关系,至少她还知道他还记得她。

    但是,自从去年年底她让人送了一百二十两银子之后,他就再也没有了讯息。原来…三年前高中,翰林院侍读学士…秦家未来的女婿……

    “呵呵……”颜罗衣低声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悲凉的让人心中难受,眼泪更是收不住的往下滴落。

    “墨儿…我,我能见见秦家四小姐么?”颜罗衣忐忑地问道。

    “不行。”南宫墨摇头,道:“至少现在不行,秦四小姐据说身体非常虚弱…我不知道她到底知不知道阮郁之跟你的事情。但是如果她不知道的话…你就更不能贸然去见她了。她是无辜的,如果她因为这件事而出了什么事,秦家也不会放过你的。”

    颜罗衣沉默了良久,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对…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我跟阮…我跟他自己的事。我想见一见他,可以么?”

    “你确定你要见他?”南宫墨挑眉。

    颜罗衣点头,看着她不渝的神色苦笑道:“我知道…你觉得我没出息。可是…我就是这样没出息的人啊,如果我能…当初又怎么会走到沦落青楼这一步?我只想知道…他有没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她想知道,对于这些事情,他到底有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

    “你会后悔的。”南宫墨淡淡道。她听卫君陌说起过这些人,多少对阮郁之这样的读书人也有些了解。把面子和名声看得比天还高,怎么会容忍自己跟颜罗衣这样一个青楼女子扯在一起?而且还是在这个他眼看着就要平步青云的时候。

    “不,谢谢你。”颜罗衣摇头道:“如果…你真的直接杀了他,我或许会恨你。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你知道的,女人有时候就是这么不可理喻。所以,我想亲眼看看…看看他到底还是不是曾经的阮郎。看看他到底想要怎么对我。如果他心中还有几分情谊,我就此离开金陵绝不给他添麻烦。如果…也算是让我自己死心吧。”颜罗衣声音带着淡淡的苦涩和悲伤。

    南宫墨沉默了良久,点了点头道:“也好。你执意如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我会安排你们见面的。罗衣,不要将你的人生绑在任何人的身上,不值得。”

    “谢谢你,墨儿。”颜罗衣抬头,含泪浅笑道。

126、历经生死的醒悟

    阮郁之住在城西的一条街上,距离靖江郡王府不算近。虽然阮郁之是如今金陵城中炙手可热的的青年才俊,但是毕竟出身寒微,靖江郡王府一带靠近皇宫权贵聚居的地方不是他现在的身份和财力能够住得起的。即使如此,阮郁之还是在城西拥有一套相当不错的宅子。

    当今的皇帝陛下对臣子可以算是抠门那一类的了,阮郁之的这套宅子自然不会是皇帝赏赐的。皇帝对于新科的进士们也是都是有安置的,毕竟不是每个进士都家境富裕的,总不能让人家露宿街头吧?留京的人即使是状元也只是在城西一套两进的小院子罢了。阮郁之却拥有一套五进的大院子,装点排场更是丝毫不逊色与许多京城里土生土长努力了不知道多少代的官员们。要知道,同样是寒门出身的同榜状元郎如今还窝在自己的小院子里苦巴巴的过日子呢。

    阮郁之如今是正四品的官儿,一年的俸禄也不过就才几十两,就算加上什么冰炭孝敬,也不够他买下这栋房子的半个院子。翰林院素来又是个清水衙门,即使阮郁之有心弄点什么外快也是有心无力。所以,这些钱是从哪儿来的自然不言而喻。

    颜罗衣十七岁卖身进了青楼,转眼间已经是第五个年头,这几年来颜罗衣存下来的银两几乎是半点不剩的全给了阮郁之了。颜罗衣姿容出众,又是书香门第出身,在丹阳城里也算是颇有些名气的名妓了。这些年来,补贴阮郁之的银两最少也有一千二三百两。也难怪阮郁之做着两袖清风的翰林院学士,还能够在金陵城中过着潇洒自在的才子生活,甚至还能勾搭上秦家和连家的千金了。要南宫墨看来,颜罗衣如今的处境全是自己自找的。可惜…这世上的女子总是这样…不撞南墙不回头。

    阮府的马车徐徐在大门口停下,阮郁之一身素色儒衫从马车里走了出来。门口的下人连忙迎了上来,“公子回来了。”

    阮郁之温和地点点头,举步往府里走去,唇边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再过不了多久他就要跟秦家的四小姐秦惜成婚了。从此以后正是踏入金陵权贵世家的圈子。对于秦惜,阮郁之是真心喜欢的。那样一个美丽又孱弱的女子,仿佛一不小心她就会被风给吹倒一般。偏偏还是个温柔和顺的性子,阮郁之心里清楚如果不是秦惜身体不好的话,他是娶不到她的。但是阮郁之并不认为自己配不上秦惜,他怜惜秦惜的体弱多病,同样也喜欢连乐如的婉丽多情。想起秦家的大公子,阮郁之脸色有些阴沉起来。对于秦梓煦这个未来的大舅子阮郁之其实很不喜欢,只可惜现在他还不能得罪秦梓煦。秦梓煦是秦家大公子,这样的身份不是他能够得罪的。不过…也只有秦家大公子这个身份罢了。除了这个,秦梓煦还有什么?

    每每想到秦梓煦总是有意无意的提点他不能怠慢了秦惜阮郁之心情就会变得十分的阴沉。仿佛…在秦梓煦的眼中他不是金榜探花,不是陛下看中的臣子,只是一个因为秦惜才存在着的无关紧要的人物一般。

    秦家…他阮郁之总有一天会站在比秦家更高的地方的!

    “阮郎?”一个柔弱的声音在街角响起。阮郁之心中一震,猛然回首便看到那个纤细清瘦的淡紫色身影站在街边撞角的地方含泪望着自己。一瞬间,阮郁之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霾。颜、罗衣!她怎么会在这里?!顾不得风度,阮郁之飞快地上前一把拉住颜罗衣将她推进了身后的小巷里,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颜罗衣眼神微暗,勉强笑道:“我来找你啊,阮郎…你怎么这么久不给我写信?我很担心你…我听说,你高中了探花。为什么…为什么不回来?我一直都在等你啊。”

    看着眼前的女子妩媚的容颜,阮郁之心底闪过一丝厌恶。他真的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这个女人,听到这个名字了。但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颜罗衣这个名字代表着他曾经卑微的身份和不堪的回忆,他永远也不想提起她。

    “我公务繁忙,你跑到金陵来干什么?你不是在那个什么盈袖阁么?老鸨肯放你出来了?”阮郁之问道。

    颜罗衣笑道:“我已经拿到卖身契,以后就是自由身了。阮郎,你高不高兴?这里是你在金陵的家么?我们快进去……”

    “等等!”阮郁之一把拉住她。盯着她看了许久,方才轻声道:“罗衣,告诉我是谁带你来金陵的。”

    颜罗衣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不解地道:“你去年年底就再也没有让人带信回来,我担心你所以…将所有的银两都给了妈妈才换了一纸卖身契所以就来找你了啊。阮郎,你…你中了探花怎么不跟我说?你知不知道…我,我好想你啊。”

    阮郁之厌恶地瞥开了脸。原本他以为颜罗衣是自己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子,容貌美丽,性格娴雅,知书达理。但是在金陵见识了那么多的名门闺女之后方才觉得那样处处对自己唯命是从的颜罗衣显得那么的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即使她当初没有沦落青楼,阮郁之也不觉得她能够成为自己的妻子。最多也只能给她一个妾室的位置罢了。至于现在,站在他面前的颜罗衣确实比记忆中的模样更加美艳动人,但是…青楼女子身份低贱,玩玩还罢了,就算是纳回家做侍妾都是有辱斯文。

    “罗衣,你回去吧。”阮郁之沉声道。

    颜罗衣一愣,“回去?我回哪儿去?”

    阮郁之道:“回丹阳去,咱们…你知道的,你的身份,我不能娶你。”

    颜罗衣愣了一会儿,方才摇了摇头道:“为…为什么?你明明答应过…”

    “你不知道么?”阮郁之道:“我如今是朝廷命官,怎么可能娶一个…青楼女子为妻,做诰命夫人?罗衣,我知道这些年你为了我受了许多委屈,但是,咱们…就当是有缘无分吧。”

    泪水无声的滑落了清瘦的脸庞,颜罗衣低声问道:“阮郎…阮郎,你心中,可还有我?”

    阮郁之神色温和了一些,柔声道:“我心中自然是有你的。可是…罗衣,你也当明白我的苦衷。我费尽心力才金榜题名,不能为了你而白费了。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我的妻子的。”颜罗衣沉默了良久,终于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我…我会回去的。”

    “这才乖。”阮郁之抬手轻抚她的容颜,轻声道:“要不要我派人送你回去?”

    颜罗衣摇了摇头,眼底的悲哀更甚。还是阮郁之却并没有看见,只是用更加温柔的声音道:“你回到丹阳找个地方先住下来,以后我机会我会回去看你的。若是可以,我也想办法接你来金陵的。但是现在不行,罗衣,你明白么?”

    颜罗衣微微点头,有些漫不经心。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阮郁之安抚了她一会儿才目送她离开。有些失魂落魄的颜罗衣没有发现,身后阮郁之阴郁的神色。

    茫然地漫步在大街上,颜罗衣一时间有了一种无家可归的茫然和无措。事实上她确实是无家可归,早在五年前她就已经无家可归了。她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子,其实早在她下定决心卖身入青楼的时候就知道…她们今生已经是无缘了。古往今来,有哪个在朝为官的读书人会光明正大的娶一个青楼女子为妻?只是,阮郁之的态度还是让她感到阵阵心寒。

    那个男人…他甚至都没有问问她钱够不够用,一路赶来金陵累不累要不要休息几天再回去。身处青楼五年,颜罗衣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的单纯少女了,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阮郁之脸上的敷衍,厌恶,轻蔑还有那迫不及待要打发自己走的急切都被她看得清清楚楚。

    “呵呵…郁之,你竟然薄幸自此。”他明明早就考上了探花,却一次次找人送信来说在金陵读书需要银两。他在金陵住着大宅,穿着华服呼朋引伴,她却在丹阳强颜欢笑,用自己的尊严和身子赚取银两。他怎么么能…甚至到了现在,他已经清楚明白的说不要她了,也没有丝毫提起要还她这些银两的意思。

    颜罗衣双目空洞,茫然地朝着城外的方向而去。

    “夫人,颜姑娘出城了。”距离阮府不远的一处茶楼里,南宫墨懒洋洋地靠着窗户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对于阮郁之和颜罗衣见面的结果,不用看她也能够猜到七八分。只是听了柳的详细汇报,南宫墨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对于阮郁之这个男人更多了几分厌恶。这个男人的恶心程度已经超过了她的预期。

    “出城了?”

    “是往城门的方向去了。”柳淡淡道,眼底却带着几分怒其不争的无奈和不悦。颜罗衣的遭遇自然可称得上是悲惨了,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不思振作自强,自怨自艾又能有什么用处?特别是对于颜罗衣为了一个男人卖身这件事,江湖出身的柳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哪怕是再爱一个男人她也想象不出来将自己放到如此地位悲惨的处境的样子。南宫墨想了想,道:“派个人跟着她,其他的不用管了。”虽然她确实想帮颜罗衣,但是这种事情强求不得。如果她自己想不开,别人做什么都是多余的。

    “那个阮郁之……”柳皱眉,对于阮郁之这样的人渣,她从来都是直接灭了就是,哪儿像夫人这么仁慈还让他活到现在?

    南宫墨挑眉道:“我想看看…阮郁之这样的人,到底会…有什么下场。”只是一刀杀了阮郁之自然是不难,虽然紫霄殿不能经常在金陵城里活动,但是偶尔杀个人来无影去无踪还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这样就死了未免便宜了她。

    看着眼前的女子温婉含笑的容颜,柳不觉得有些冷。心中的愤怒和杀意竟然也渐渐地平静了下来。总觉得,惹上了夫人,阮郁之绝对比惹上了他们这些杀手更加可怜。

    颜罗衣跌跌撞撞地出了城才渐渐的清醒过来。她就这么走了,还没有跟墨儿说一声,更何况…她身边根本就没有带多少银两,她这样一个打扮出众容貌美丽却手无缚鸡之力的孤身女子想要自己从金陵走回丹阳去根本是异想天开。

    站在路边茫然无措地站了一会儿,颜罗衣的眼神渐渐地清晰了起来。转过身往城门的方向走去。

    “咦?哪儿来的小娘子,穿的这么漂亮该不是等着情郎吧?”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响起,转眼间颜罗衣就被三个地痞模样的人堵住了去路。

    “你们想干什么?”颜罗衣警惕地道。

    其中一人嘿嘿一笑道:“小娘子,看来你的情郎哥哥是不会来了,不如…跟了咱们哥儿几个吧?”那眼中毫不掩饰的恶意让颜罗衣知道,这三个人并不是简单地见色起意而已。在这金陵城中她并不认识几个人,更没有的罪过什么人,唯一有可能的就只有…闭了闭眼睛,颜罗衣重新睁开时里面已经是一片平静。望着眼前的人,颜罗衣问道:“是阮郁之派你们来的?”

    三个人都是一愣,很快为首的那人就反应过来了,笑道:“什么阮郁之,我们不知道啊。是小娘子的情郎么?”

    颜罗衣苦笑道:“他派你们来干什么?杀了我吗?既然我已经是将死之人你们何必骗我?何不让我死个清楚明白,免得我下了阴间不知道该怎么跟阎王爷交代。”

    三个男人对视了几眼,颜罗衣不过是个弱女子他们自然也不看在眼里。因此倒也爽快笑道:“小娘子,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惹到了不该惹的人。下了阴间可别怪我们哥儿几个。咱们也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虽然他们并不知道这个女子到底是怎么得罪了雇主,甚至他们根本就没有见到过雇主本人,但是猜也能猜出来,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除了男男女女那点事儿能是为了什么事?

    颜罗衣苦笑,“你们杀了我吧。”

    “小娘子,你也别怪我们心狠。雇主说了,你若是直接离开金陵了就将你卖到偏远的地方去,只要永远不要回来金陵就可以了。但是…你走了一半又往回走,咱们就只能……”说话的男子朝着另两个男子使了个眼色,两个男子立刻上前朝着颜罗衣围了过来。其中一人掐住她纤细的脖子狠狠地用力,看着眼前的女子泪流满脸的挣扎着,眼中也不由得闪过一丝可惜。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子,可不是他们这些无所事事的混混能够接触到的。只可惜雇主要求如果她反悔了的话就必须杀了她。想起雇主许诺的银子,等拿到银子他们也可以找个花魁好好乐乐乐吧?男子抛开了心中的惋惜,狠狠地用力掐下去。

    颜罗衣只觉得眼前发黑,强烈的窒息感让她反射性的想要挣扎,但是一个弱女子又怎么可能比得过一个成年男子的力量?更何况旁边还有两个男人虎视眈眈。绝望地望着眼前面目狰狞的男人,不知是绝望痛哭还是生理性的泪水静静地滑落下来。

    她这一生…到底算什么?

    少年时候的无忧无虑的小家碧玉,本该过着与所有的姑娘家一样的平淡平凡的生活。却因为一个男人…而将自己陷入了那样不堪的地步。现在,更因为这个男人而丢掉了性命。她可笑的人生中,似乎除了那个叫阮郁之的男人以外就别无所有了。如果父母兄长还在,看到这样的自己是不是也会恨铁不成钢,这样肮脏的自己…真的可以下到黄泉去见他们么?

    “罗衣,别将自己的人生绑在任何人的身上。不值得。”

    南宫墨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颜罗衣无奈地在心中苦笑:谢谢你墨儿,可惜…没有机会了……

    昏昏沉沉中,掐着脖子的手突然被松开了。新鲜的空气涌入,颜罗衣立刻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不停地咳嗽起来。等到她平息了下来,再抬头看时原本围着他的三个男人已经倒在了地上。那个掐着她脖子的人更是躺在地上哀嚎不休。一只血淋淋的断手落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颜罗衣愣了愣,抬头望去,不远处的树下一个容貌平平却气质冷傲的女子正冷眼看着她。女子的手中握着一把还在滴着血的短刀。

    “柳…柳姑娘?”颜罗衣记得这个女子,虽然相处了几天两人却没有怎么说过话。但是她记得南宫墨是这么称呼这个女子的。

    柳冷艳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我就叫柳,没有名字。你叫我柳就可以了。”

    颜罗衣愣愣地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只有一个字的名,但是这并不是她该好奇的事情,“是…墨,星城郡主要你来救我的?”知道这个女子似乎不喜欢自己跟南宫墨太过亲近,颜罗衣斟酌着换了一个称呼。柳冷然道:“我原本没打算救你。”

    颜罗衣苦笑,“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救了我。”

    柳淡淡点头,虽然还是有些冷淡却也比前两天好了许多。扫了一眼地上的三个人,挑眉问道:“这几个人你打算怎么处理?”颜罗衣摇摇头道:“他们不过是拿人钱财罢了…”

    柳也不失望,只是道:“既然如此,交给我处置。”

    “麻烦你了。”

    柳抬手轻轻击掌,两个看不清面目的灰衣男子出现在不远处。柳指了指地上的人,道:“将他们带走吧。”

    两个男子来得快去得也快,不一会儿便夹着三个地痞走得不见了踪影。柳问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想见星城郡主,可以么?”

    柳毫不意外,耸耸肩道:“那就走吧。”

    天一阁后院里,南宫墨和蔺长风坐在小楼里下棋。南宫墨棋艺不算高明,蔺长风却算是个中高手,不一会儿南宫墨便节节败退。长风公子笑容可掬地道:“我还以为墨姑娘应该跟卫君陌一样棋艺高明才对,原来也不尽相同啊。”

    南宫墨挑眉,“为什么?”

    “因为…墨姑娘看起来跟君陌一样。都很…聪明啊。”蔺长风摸着下巴道。

    “你可以直接说阴险。”南宫墨浑不在意地落下一子道:“下棋太浪费时间了。”棋盘上的胜负对她而言没有任何意义。即使是下棋她也更喜欢更加直接利落的象棋。

    蔺长风叹气,“看着是个如花似玉的名门闺秀,谁知道是个俗人。难怪如今金陵第一才女是善嘉县主。”长风公子一点儿也不觉得说南宫墨是俗人是什么诋毁。眼前这位看着倒是貌若天仙,就是气质都十分的出类拔萃。偏偏凡举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全部平平。一定要让长风公子称赞的话也只能说,那一手字还写的不错。谁能想象,当年孟家那样的一个以诗礼传家的家族如今唯一的一个后人居然是这幅德行?

    南宫墨懒懒的摩挲着棋子笑道:“说到这个…善嘉县主如今还没成婚呢?长风公子要不要去试试?长风公子的身份配善嘉县主自然是绰绰有余。”

    蔺长风抚额,给了她一个敬谢不敏的表情。朱初喻是个什么样个人,蔺长风可比金陵城里那些被她的才华迷得团团转的才子们清楚多了。喜欢朱初喻那样的人,纯粹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殿主,夫人。”柳带着换了一身衣裳的颜罗衣走了进来。

    蔺长风当场打了个寒战,望着柳道:“柳,打个商量。你能别这样称呼么?”平常是没什么感觉,但是当有人同时叫他和南宫墨的时候,蔺长风当场觉得自己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殿主、夫人…听起来多么像在叫殿主夫人啊。他蔺长风可消受不起眼前这位夫人。

    柳不解地抬眼看向蔺长风,都叫了好几年了怎么现在才有意见?何况,长风公子原本就是紫霄殿的殿主么,不叫殿主要叫什么?

    蔺长风无奈,指了指南宫墨道:“你可以考虑叫她郡主或者世子妃什么的,就是千万别叫夫人。特别是在我面前的时候。”

    柳无所谓地耸耸肩,给了蔺长风一个殿主莫名其妙地眼神,还是恭敬地点头,“是,殿主。”

    跟在柳身后的颜罗衣听着他们的对话,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蔺长风将目光落到颜罗衣身上,挑了挑眉看向南宫墨道:“这就是墨姑娘的朋友,颜姑娘么?”蔺长风当然知道颜罗衣的身份,说起来以南宫墨的身份能跟一个青楼女子交朋友也是一件满神奇的事情。但是既然是南宫墨承认的朋友,蔺长风当然也不会对她有什么意见。

    南宫墨微微点头,对颜罗衣道:“这位是蔺家的大公子,这天一阁的主人长风公子。”

    颜罗衣微微一福,道:“见过蔺公子。”

    蔺长风笑道:“不必多礼,颜姑娘坐下说话。柳也坐吧。”

    两人坐了下来,柳仔细的将跟着颜罗衣出城的经过说了一遍。蔺长风摸着下巴笑道:“有趣…原来这金陵城中还有这么有趣的人啊。你们放心,那三个地痞我会找人处置好的,保证不会引起怀疑。不过,颜姑娘你有什么打算?”

    颜罗衣站起身来跪倒在地上,坚定地道:“求郡主和蔺公子助我报仇!”

    蔺长风眼神微凝,俊美的脸上带着笑容却没有丝毫暖意,“之前不是还打算忍气吞声么?怎么现在又想要报仇了?因为他派人杀你?如果将来他后悔了,向你赔罪求你原谅呢?”颜罗衣淡然一笑,笑容里满是苦涩,“如果不是柳,颜罗衣已经死了。不,颜罗衣早就已经死了。我是紫嫣。”颜罗衣是丹阳城外那个单纯快乐的乡间少女,而她…是沉沦青楼,浑身**的紫嫣。她曾经以为只要自己心中坚持,她永远都是颜罗衣。但是事实上早在她踏入青楼的那一刻,颜罗衣就已经死了。

    “罗衣。”南宫墨皱眉道:“我早跟你说过,你随时可以脱离青楼,做回自己。”

    “真的…可以做回自己么?”颜罗衣望着南宫墨,眼神平淡无波,仿佛已经心如止水。

    众人无言,就连一直有些看不起颜罗衣的柳也无法回答。一个经历了这些事情的女人,真的还能够做回原本的自己么?不可能…除非她失忆了。哪怕她失忆了,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也在她身上烙下了永远也无法磨灭的印记。而且,颜罗衣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她甚至没有如柳那般经历残酷的训练和江湖阅历,更没有南宫墨那样强大而自信的意志。这些经历,足以摧毁世间任何一个普通的女子。

    “郡主。”颜罗衣定定地望着南宫墨道:“我之前甚至想要一死了之。但是…我不想死了,我想活下去。按照…我自己的心意活下去。我想要加入柳她们之中,我想成为他们那样的人,求郡主成全。”

    “你不后悔?”

    “绝不后悔!”颜罗衣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柳,眼底闪过一丝羡慕。她做不了名门闺秀,也再也回不到小家碧玉的时候,她永远也成不了星城郡主那样光芒闪耀的女子,那么就让她成为柳这样坚强的女子吧。

    南宫墨沉默了良久,终于点了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颜罗衣想要加入紫霄殿并不容易,哪怕她现在并不知道紫霄殿是什么。她已经二十多岁,即便是再努力也不可能练出如柳这般的身手和能力。幸好她曾经帮着南宫墨做过搜集消息的工作,而紫霄殿在金陵城中也确实是急需要渗透。南宫墨跟蔺长风商量了片刻就已经定下了颜罗衣将来要走的路。

    紫霄殿在金陵城中自然也有据点,和收集消息的探子。紫霄殿的产业中就有一间青楼在金陵城中,外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查到这些竟然会是靖江郡王府世子的产业。颜罗衣曾经在盈袖阁帮南宫墨收集消息,如今有了紫霄殿在背后帮忙,自然会更加的驾轻就熟。

    下定了决心,南宫墨回头看向颜罗衣道:“那么…从今天开始,你就是金陵春风阁的花魁,紫嫣。”

    颜罗衣嫣然一笑,朝着两人盈盈一拜道:“是,紫嫣见过蔺公子,见过郡主。”

    蔺长风道:“紫嫣姑娘虽然容貌出众,但是…若想要成为名动金陵的花魁,大概还差了一些什么。”金陵不比丹阳,金陵城中的名妓自然不少。环肥燕瘦,清冷,娇艳,妩媚,娇俏各种各样,只要你想要就能够找得到。紫嫣的容貌确实有成为花魁的天赋,但是她年纪已经不小了,才情性格放在那些春兰秋菊各擅胜场的花魁中间也并不十分出众。

    南宫墨道:“这个长风公子比我擅长,所以,紫嫣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蔺长风抽了抽嘴角:什么叫他比她擅长?

    看到柳和紫嫣殷切地望着自己的眼神,长风公子只好咽下了反驳的话,挑眉道:“交给本公子就是了。对了,说起来…阮郁之也算是青楼里的常客呢,说不定紫嫣姑娘还会遇到他呢。”颜罗衣眼神微变,很快又露出一丝妩媚的笑容,“如此,就劳烦长风公子了。”

    ------题外话------

    好多亲不喜欢罗衣这样的女子,确实,对于现代社会的女性来说罗衣女子只能是怒其不争了。但是对于一个从小学的是三从四德,无依无靠出了未婚夫什么都没有也事实上什么都不会的古代女子来说,这样的结果是可以预料的。罗衣会改变的,现在这样的改变并不是全部,加入紫霄殿以后她会慢慢地浴火重生。ps:现在还不算加入,只能算是考察期啊。

    么么哒~

127、金榜题名and东床快婿?

    逛青楼这种事情,自古以来就是风流才子们的爱好。所以才有那么多流传后世的各种关于青楼的诗篇。而青楼的花魁们,可以说是这个世上最美丽,最有才华同时也是最自由的那一群女子,她们看上的自然也只能是跟她们同样才华卓著的才子,而不是苦哈哈大字不识一个的粗人。卖油郎独占花魁那样的故事才是例外中的例外。能够跟花魁们来往甚至成为入幕之宾的只有那些才子,诗人,官员甚至是王孙公子。

    如今大夏还没有官员不得逛青楼的明文规定,所以作为金陵才子的主体部分的年轻官员们最好的聚会场所自然就是这些莺歌燕舞,红袖添香的风月场所了。至于那些标榜着道德高尚的言官们,也从来没有就这个问题弹劾过什么人,因为…他们自己也同样上青楼。

    去青楼不是道德败坏,不是贪杯好色,而是风雅。言官们自认为,去青楼的重点是听曲赏舞,吟诗作赋,而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儿。

    所以,这是风雅。

    世道如此,即使是秦家也没有对阮郁之的行为有什么意见。或许…秦家四小姐是相信阮郁之上青楼是真的什么都没做只是喝酒听曲的。

    卫君陌可算是这些人中的一个例外,他从不参见这些所谓的聚会。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没人请他参加。但是自从做了京卫指挥史之后,这样的邀约倒是渐渐地多了起来。由此可见,再多的鄙夷和轻视,依然抵不过权势带来的利益。以前没人理他只能说明是他手中的权势还不够而已。

    南宫墨把玩着手中刚刚送到的帖子,笑容可掬地望着眼前的俊美男子。卫世子一脸坦然,微微扬眉,“怎么?”

    扬了扬手中的帖子,问道:“这个,你有什么打算?”

    这是一张太子府三公子成郡王萧千洛寿宴的帖子,不过这寿宴举办的地点却有些新奇,在城中的心月园。心月园也是个颇为奇特的地方,因为心月园并不是谁家的私人花园,而是一个风尘之地。也是被金陵的才子们传颂为金陵第一风雅之地。明月园的头牌花魁就叫楼心月。据说,这个青楼原本并不叫心月园。只是因为有了楼心月这个头牌,一跃成为了金陵第一的青楼,才改名叫心月园的。而太子府的成郡王据说便是这位心月姑娘的入幕之宾。如果这位心月姑娘不是青楼女子的话,如今这金陵城里第一美女第一才女是谁还有未可知。

    往年无论成郡王在哪儿摆宴席都是没有请过卫君陌的,今年却专程将请柬送了过来,用意为何不言而喻。

    卫君陌浑不在意道:“不用理他。”

    南宫墨眨巴着眼睛望着他,“但是…我想去啊。”

    “这是给我的。”这是给男人的,心月园不欢迎良家妇女。卫世子含蓄的表示。

    “但是…我想看看金陵第一名妓长什么样。”南宫墨殷切地望着他。卫君陌挑眉,淡然不语。南宫墨撇撇嘴,上前搂住他的脖子靠在肩上,“金陵第一名妓唉,你也没见过吧?”

    “我不感兴趣。”卫君陌道。

    “我感兴趣。”南宫墨兴致勃勃地道:“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听名字就是个不一样的绝色美女啊。”

    卫世子低头,平静地望着她。

    “君陌……”南宫墨轻声唤道,声音娇媚的差点让自己起鸡皮疙瘩。卫世子似乎也招架不住,唇角几不可见的抽了抽。南宫墨轻哼一声,恢复了一贯的模样,“怎么样你才肯带我去?”

    卫君陌想了想,低声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南宫墨咬牙切齿,轻哼,“卫君陌,你是个混蛋。”

    “不去?”

    “去!”狠狠地磨牙,总有一天让你落在我的手里要你哭着求我!

    南宫墨素来觉得女扮男装是个很坑爹的事情,虽然她自觉举止肢体语言都能够模仿的九成九,无奈脸蛋太不给力。十六岁的姑娘家即使是扮得像男人也绝对是个孩子模样。但是去心月园那样的地方,仿佛也只能扮成男人了。哪怕是他想要扮成卫君陌的丫头都不成。当然妾这种东西是可以带的,但是…卫世子没有啊。

    心月园在外城南边靠近内城的地方,和别的地方一样,这里整整一条街都是青楼。只是心月园在其中又格外的不一样,一个心月园就占了整条街两成的地方。原本的心月园并没有这么大,都是这位心月姑娘被捧红了之后心月园才兴盛起来,一跃成为金陵青楼中的头名。楼中自然也还有别的姑娘,但是整整五六年过去了,心月姑娘依然还是艳名远播丝毫不逊色当年。

    南宫墨不是跟着卫君陌一起去的,而是跟着蔺长风和卫君陌两个人一块儿去的。金陵城里的人都知道蔺家大公子跟卫世子的关系极好,一起来参加宴会自然没有什么好怀疑的。南宫墨如果单独跟着卫君陌很容易被人怀疑,因为卫君陌的交际实在是十分有限。但是如果多了一个蔺长风却又截然不同的。蔺家大公子小小年纪就到处跑,交游可算得广阔。

    跟在卫君陌身后下了马车,南宫墨把玩着手中的折扇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心月园。所以说,心月园之所以力压所有的青楼也是有原因的。看看眼前这古色古香,风景秀美的园子,再看看旁边那些艳帜高张的楼子,这其中的高下之别大概就如同前世的高级会所跟夜总会的差别了。

    两人下了车,早就有人在门口等着了。看到靖江郡王府的马车连忙迎了上来带着恭敬的笑容道:“是卫世子到了么?里面请,郡王已经在里面等着了。”看到跟在卫君陌身后下来的南宫墨,虽然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惊讶,面上却没有什么变化,恭敬地将三人迎了进去。

    心月园的面积颇大,景致也全然不像是一个青楼该有的模样。即使现在已经是深秋,园中却依然繁花似锦。其中各种冬季应景的花卉,也有各种堆纱的假花,却都做得栩栩如生,点缀的恰到好处。可见园子的主人是费了不少的心思的。园中亭台楼榭,山景凉亭溪流池塘一应俱全,还有满园的美丽女子和丝竹歌舞,难怪被那些才俊们称之为金陵第一风雅地了。

    南宫墨一路赞叹,即便是让她来想办法经营一家青楼,她也不觉得自己还能够做得更好了。

    “墨…咳,莫公子,如何,这里不错吧?”

    南宫墨含笑道:“看来,长风公子也是这儿的常客?”

    蔺长风耸耸肩,道:“可惜,明月姑娘看不上我啊。”

    一路过去,路过的人们也同样忍不住屡屡回头好奇地打量南宫墨。在女子中南宫墨的身高算是还不错,但是放在男子中间却显得有些矮了。再加上那一张无论怎么掩饰依然显得稚气未脱的容颜,看上去活脱脱就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金陵城中十三四岁逛青楼的人不是没有,但是看着这么个俊俏乖巧稚气未脱的少年出现在这种地方总是让人觉得有些古怪。“君陌来了么?”两人刚刚走到门口,里面就传来了萧千洛爽朗的声音。对于萧千洛,也不过就是几面之缘连话都没有说过,南宫墨也并不了解这人。不过也看得出来这位绝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在完全跟卫君陌不熟的情况下,却也能表现得如此热络仿佛他们真的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兄弟一般,也算是人才了。三人进门,萧千夜不由得一愣。有些好奇地看着南宫墨道:“君陌,这位小公子是?”

    卫君陌神色平淡,依然一如往常的冷漠寡言。蔺长风上前一步,笑容可掬地道:“这位是蔺某的朋友,莫公子。久仰心月姑娘大名想要来见识见识,成郡王,打扰了。”萧千洛含笑道:“怎么会,蔺公子带来的人自然也是小王的贵客。”

    蔺长风虽然不被蔺家家主所喜爱,但是只要他一天没有被正式宣告逐出家门,就一天还是蔺家大公子。更何况,看在卫君陌的关系上他也会对他客气几分的。再看看站在蔺长风身边的俊秀少年,一双清亮的眼眸滴溜溜地转,好奇地打量着四周,俨然一副从小被娇生惯养不谙世事的模样。

    萧千洛爽快地笑道:“原来小莫公子是想要见见心月么?心月…年纪可比小公子打了将近十岁了。”南宫墨扮成的少年看上去不过十三岁,而心月却已经二十多岁了,年纪相差确实不小。

    南宫墨眨眨眼,脸上净是天真无邪,“那又什么关系?我早就听蔺大哥说心月姑娘是金陵最漂亮的姑娘,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来金陵自然要好好瞧瞧。”

    “小公子的称赞心月可不敢当。蒲柳之姿,让小公子见笑了。”一个轻柔的声音从萧千洛身后传来。只见白色蔓草纹绣双栖蝶上衣,浅蓝色罗裙的美丽女子步履轻盈翩然而来。那女子衣着素雅,乌黑的秀发也只是挽起一个简单的偏髻,看似随意的簪着几支发簪。耳边明月珠轻轻摇曳,衬得她的人更加的柔美温婉。这可真不像是一个青楼女子,身上没有丝毫的风尘之气。若是放到金陵城中那一群大家闺秀中间,只怕无论是谁都会认为她才是真正的名门闺秀。

    南宫墨打量着来人,笑道:“这位姑娘就是心月姑娘么?果然是个难得一见的绝代佳人。”

    楼心月莞尔一笑,盈盈一拜道:“心月见过卫世子,长风公子,莫公子。”

    看到南宫墨毫不掩饰的惊艳眼神,萧千洛显然也十分得意。哈哈笑道:“小莫公子果然是个有趣的人,来,君陌…里面请。”

    萧千洛虽然只是太子庶子,但是却同样跟嫡子一样受封了郡王,论其身份并不比萧千夜低多少,因此他的寿宴来的宾客自然不少。以南宫墨如今这来历不明的身份原本是没有资格进入最里面招待贵宾的大厅的。但是她是跟着卫君陌和蔺长风一起来的,自然就要例外了。

    进了花厅,里面果然已经丝竹歌舞一派热闹欢愉的气氛。心月园为了萧千洛的寿辰今日特别闭门谢客,能够进来的就只有萧千洛宴请的宾客了。

    南宫墨自然是跟卫君陌和蔺长风坐在一起,都是靠近最前面的主位的位置。可见萧千洛对卫君陌这个表弟还是颇为重视的,只是是为了什么就不好说了。

    楼心月坐在萧千洛身边,笑语嫣然举止有度,仿佛是女主人一般。在场的宾客们显然都愿意给这位金陵第一名妓面子,同样也羡慕着萧千洛的艳福。

    “越郡王到!”

    众人抬头,萧千夜带着人从外面走了进来。这次跟在萧千夜身边的不是身怀六甲的越郡王妃,也不是南宫姝,而是刚刚被晋为侧妃的朱家三小姐朱侧妃。至于晋封的理由,据说是朱侧妃怀孕了。比起因为皇帝的旨意而不能晋封的南宫姝,朱侧妃因有孕而被晋封实在是再自然不过了。不过如此一来,越郡王府就有了三位孕妇,萧千夜今年算起来也是收获颇丰了。

    萧千洛连忙带人迎了上去,“二哥。”

    萧千夜看着萧千夜挑了挑眉,道:“三弟的寿宴,怎么不通知二哥一声?二哥不请自来,三弟不会在意吧?”

    萧千洛笑道:“怎么会?只是小弟选得这个地方…所以不好意思打扰大哥和二哥了。”这个理由倒是不错,为了在皇帝面前挣表现,萧千夜和太子的长子萧千泠在金陵是从来都不涉足风月场所的。倒是排行第三的萧千洛没什么顾忌,不然也不能成为金陵第一名的入幕之宾。

    萧千夜淡淡笑道:“那二哥就打扰了。”

    “二哥请坐。”

    萧千夜看了一眼大厅中的众人,再看看萧千洛身边的楼心月,挑眉道:“这位便是心月姑娘?”

    “心月见过越郡王。”楼心月上前盈盈一拜,落落大方的道。

    萧千夜若有所思,淡笑道:“三弟好眼光。”

    两人正寒暄着,门外又传来下人高声的禀告,“秦家大公子和阮大人到。”萧千洛连忙跟萧千夜告罪出门去迎客,神色萧千夜的眼底闪过一丝晦暗,带着朱侧妃走过去坐了下来。

    “君陌?”看到卫君陌,萧千夜有些惊讶地道。不怪萧千夜惊讶,只怕举办宴会的主人萧千洛自己都有些吃惊。虽然说亲自送了帖子,但是萧千洛还真没有什么把握卫君陌到底会不会到。看着坐在旁边的卫君陌,萧千夜皱了皱眉心情有些烦躁起来。

    这次萧千洛的寿宴金陵城里来的人还真是不少。不管是冲着楼心月来的,还是想要跟萧千洛攀关系的。这都表明了萧千洛在金陵城里的人缘着实不差。自从萧千洛和萧千泠被册封为郡王之后,三兄弟私底下的明争暗斗就越发激烈起来。萧千夜最大的靠山便是皇帝的支持和嫡长子的身份。但是在太子跟前萧千夜心知肚明萧千洛和萧千泠都比他受宠。皇祖父还在自然没事,但是一旦皇祖父不在了…三年五年没事,十年八年还能没事么?嫡长子继位虽然是宗法规矩,但是古往今来…继不了位的嫡长子也不在少数。

    卫君陌微微点头,没有说话。萧千夜也不在意,卫君陌的性格他早就已经知晓了,自然不会以为他是故意冷落自己。至于坐在旁边的南宫墨,萧千夜也只是一眼扫过没有给予太多的关注。

    不一会儿,秦梓煦和阮郁之并肩走了进来。萧千洛却没有一起进来,想必是依然在外面迎客了。阮郁之在金陵才子中的名声不错,当然这特指的是跟他一般的寒门出身的才子们。至于那些同样出自名门世家的才俊们,更多的还是看在秦家的面子上。

    “卫世子,长风公子。”秦梓煦跟人寒暄了几句之后主动走过来跟卫君陌和蔺长风打招呼。虽然跟蔺长风看起来完全是两条路上的人,但是秦梓煦私底下跟蔺长风的关系还算不错。在秦梓煦眼里,蔺长风再怎么样也比蔺家那位继夫人的儿子要名正言顺得多。何况年长几岁的秦梓煦跟蔺长安也没什么话可说,跟蔺长风至少小时候还一起打过架吧?

    蔺长风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挑眉笑道:“哟,秦大公子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秦梓煦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金陵城也不大,许久不见也是有些难度。长风公子是看不上咱们么?”蔺长风自从离开蔺家之后就对他们这些打小认识的世家公子疏远了很多。何况蔺长风从小就跟卫君陌关系好,相较之下跟别人的交情自然也没那么深厚了。即使是秦梓煦,他对蔺长风最大的印象也只是小时候一起打过架而已。

    “哪敢啊?”蔺长风指了指身边的位置道:“委屈秦公子陪咱们坐吧?对了,这是我朋友,你叫他小莫就是了。”

    秦梓煦看了看南宫墨,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点头道:“莫公子。”

    “秦公子。”南宫墨扬起一个干净明澈的笑容,秦梓煦的神色更加温和了几分笑道:“莫公子不是金陵人?”

    南宫墨点头笑道:“嗯,我是滁州人。”

    “既然是长风公子的朋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让人来秦府说一声便是。”秦梓煦道。南宫墨点头笑道:“是,多谢秦公子。”

    “梓煦。”身后,阮郁之脸色有些不好的开口道。也不知这三个人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卫君陌生性如此也就罢了,蔺长风和这个姓莫的少年也当成没看见他一般,只顾着跟秦梓煦寒暄。这两年阮郁之顺风顺水的习惯了,看在秦家的面子上金陵城里大多数人也都给他几分面子。而不看秦家面子的人他又暂时还不太容易接触到,阮郁之可说从未受过这样的冷落。这让阮郁之想起了前些日子在高义伯府外面星城郡主的态度。被人无视冷落的感觉让阮郁之非常的不舒服。

    秦梓煦俊雅的脸上闪过一丝歉意,笑道:“这是郁之,长风和卫世子都认识吧。”

    长风公子淡淡地啊了一声,一副不感兴趣地模样。秦梓煦无奈,只得对南宫墨笑道:“说起来也巧了,郁之也是滁州人呢。”

    南宫墨眼睛一亮,“咦?阮大人也是滁州人么?正巧啊,我家在丹阳,阮大人呢?”

    阮郁之脸色有些僵硬,但是面对这么一个睁大了眼睛满脸无辜地望着自己的少年,实在是无法冷眼以对,只得道:“在下也是丹阳人。”

    南宫墨笑道:“秦公子说的没错,果然是巧了。”

    蔺长风看看阮郁之又看看南宫墨,笑眯眯道:“丹阳可是人杰地灵的好地方,看看人家阮公子,年纪轻轻就要成为秦家的东床快婿了。小莫啊,以后要好好读书别到处跑知不知道?”附近的人除了卫君陌都以一种极为诡异的眼神看着蔺长风。长风公子这是在夸阮大人还是在损人啊?什么叫年纪轻轻成了秦家的东床快婿?人家秦四小姐也才十八岁好不好?难道秦家未来的继续还能是七老八十才行?夸人不是应该说年纪轻轻就已经金榜题名之类的么?

    在众人诡异的神色中,卫君陌放下酒杯抬手拍了拍南宫墨的头顶道:“蔺长风说得没错。”

    “……”卫世子你是指好好读书,还是东床快婿?

    南宫墨不着痕迹地朝他翻了个白眼。

    阮郁之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偏偏蔺长风仿佛根本没有发现自己嘲讽了人家一般。于是别人也只好装成没有领会长风公子的意思,免得显得自己的心思太过龌蹉。长风公子肯定不是故意的!

    南宫墨眼睛一转,换了个兴奋的语气道:“阮大人是很厉害没错,不过我家里也不想要我追求功名什么的。还是看看美人儿逍遥自在,今天我就是特意求蔺大哥带我来看心月姑娘的啊。心月姑娘果真不愧是金陵第一名妓,比起咱们丹阳的紫嫣姑娘丝毫不差啊。”

    蔺长风摸摸鼻子,拿眼睛使劲儿瞄旁边的卫君陌。你老婆把纨绔子弟演得如此惟妙惟肖,你有什么感想?

    卫世子没有感想,依然淡定地望着眼前眼睛明亮的少年。

    说起美女,总是有很多人竖起耳朵听得。有人忍不住问道:“紫嫣姑娘?是丹阳的名妓么?比起心月姑娘如何?”

    南宫墨挥挥手道:“春华秋月,各有其美吧。不过,我听说紫嫣姑娘前些日子也来了金陵呢。据说以后要在春风阁登台哟。”

    春风阁?众人默默在心中记下,能让这么俊俏的小公子如此盛赞,去看看总是没错的。

    南宫墨回过头,不顾阮郁之阴郁僵硬地脸色,好奇地问道:“阮大人也是丹阳才子,可认识紫嫣姑娘?”

    阮郁之不知在想些什么,回过神来见众人都望着他。心中一凛,连忙敛去了脸上难看的脸色,漠然道:“不认识。”

    南宫墨耸耸肩,仿佛有些失望一般,“真可惜,听说…紫嫣姑娘是进京来寻她的未婚夫的呢。我还以为阮大人也是丹阳人,说不定可以帮她一把。”

    闻言,阮郁之心中一震,面色铁青。

    “三位,是有什么话要对秦某说么?”明月园中一处幽静之处,秦梓煦从外面走进来看了一眼坐在里面闲聊的三人问道。

    秦梓煦是秦家长公子,秦家未来的家主自然绝对不会是个傻子。如果蔺长风和南宫墨如此明显的暗示都看不明白,那秦家早就该倒了。所以,在这三人离席之后趁着阮郁之被朝中的同僚缠着说话秦梓煦也跟着退席了。

    卫君陌扫了眼前的两个人一眼,一言不发的表示,这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蔺长风朝秦梓煦招招手笑道:“不如坐下来喝一杯?”

    秦梓煦也不拒绝,在蔺长风身边坐了下来看着蔺长风递过来的茶杯,沉吟了片刻问道:“莫公子说的那位紫嫣姑娘的未婚夫…不会是指阮郁之吧?”只听他阮郁之称呼的改变就知道他心中已经有所猜测。

    “秦公子果然聪明过人。”蔺长风没什么诚意地称赞道。

    秦梓煦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了,“好一个阮郁之!”

    蔺长风道:“这也不能全怪他啊?小小一个阮郁之居然能够将整个秦家都骗过去…本公子得到的可靠消息,阮大人还没成亲就已经准备要纳妾了呢。”

    “紫嫣?”秦梓煦冷声道。

    蔺长风摇头,“不,同为十大世家的千金哟。阮大人真是魅力非凡。小莫公子,是不是?”

    南宫墨瞥了他一眼,看向秦梓煦道:“秦公子相信我们的话?”

    秦梓煦道:“为什么不信?总不至于你们跟阮郁之有仇,故意陷害他吧?”其实最主要还是阮郁之自己出卖了自己。如果没什么关系的话阮郁之的脸色不会那么难看,即使只是一瞬间却依然逃不过秦家大公子的眼睛。

    蔺长风收起手中的折扇道:“相信就好办。前些天本公子救了一个被人追杀的女子。然后…你明白?”

    秦梓煦当然明白,只是脸色更加阴郁起来了。好半晌…秦梓煦冷声道:“既然如此,阮郁之不能留了。”

    “只怕,秦公子暂时不能动阮郁之。”卫君陌突然开口道。秦梓煦皱眉,看向卫君陌示意他给自己一个理由。卫君陌淡然道:“你真的以为阮郁之是你们秦家的人?”

    秦梓煦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眼眸微微眯起,掩去了眼底的冷光,“好,好一个阮郁之。”难道他以为凭他区区一个人就能够撬动秦家的根基?是谁给了他这么大的勇气?既然如此那就让他看看到底什么叫名门世家的实力。

128、概不负责

    到底是个斯文人,秦梓煦很快便冷静了下来。俊雅的容颜也恢复了原本的温文尔雅气度雍容。端起茶杯慢慢饮了一口,秦梓煦问道:“三位既然选择将事情告知在下,总不会这么简单就完了吧?不知有什么计划?”

    南宫墨和蔺长风对视一眼,双双表示他们没有任何计划。计划这种东西,如果能够让别人去做又何必自己劳神?更何况,阮郁之看起来很有可能是宫里那位的人,若是能够借秦家的手对付他当然是更好。毕竟她们现在还不想得罪皇帝陛下。若是想要绕开皇帝对付阮郁之,不是不行,但是很麻烦。

    秦梓煦也不是省油的灯,岂会不明白他们的打算?阮郁之心中有些看不起秦梓煦,总觉得秦梓煦如果不是占了一个好出生的话绝对是样样不如自己。且不说秦梓煦是不是真的样样不如他,阮郁之不知道的是像秦家这样的世家,其家主未必是所有子弟中最聪明最有才华的一个,但是却必定是最能够为家族考虑也最能够把握住局势的那个。就比如,谢家最有才华的人是谢七公子,但是谢家未来的掌舵人却依然是谢家大公子。只是…这件事原本就是秦家的事情。不管蔺长风跟阮郁之有什么仇什么怨,单凭他们提前告诉了秦家这个消息而不是直接公开,秦家就欠他们一个人情。

    揉了揉眉心,秦梓煦淡淡道:“阮郁之不是问题,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惜儿。”

    蔺长风扬眉,秦梓煦叹气道:“惜儿的身体真的是……”说到此处,秦梓煦突然停顿了一下,看了看旁边坐着的卫君陌,犹豫了一下方才道:“有些冒昧…不知是否可以请世子妃为惜儿看看?”

    如今世子妃的医术在金陵也是有些名气的,但是秦家却从未想过请南宫墨看诊。因为她们很明白,无论是身为靖江郡王世子妃还是身为星城郡主的南宫墨都不可能随便出手为人看诊。提出这种要求,很大程度上就是对南宫墨身份的一种轻视和践踏。若是心眼小一些的,是要结仇的。由此可见,秦梓煦确实是非常疼爱秦惜这个亲妹妹的,否则以秦梓煦的身份和修养绝对不会提出这样的请求。

    卫君陌冷漠地扫了秦梓煦一眼没有说话,秦梓煦却明白这是拒绝了。虽然有些失望,却也并不意外。只得苦笑道:“是在下唐突了。”

    接收到南宫墨暗示的目光,蔺长风只得摸摸鼻子干笑道:“别这么严肃么…呵呵,君陌,这事儿,其实可以回去跟墨姑娘商量商量吧?”卫君陌神色冷漠,显然不认为这个有什么好商量的。蔺长风叹气,“墨姑娘医术高明,你怎么知道她不乐意给秦小姐瞧瞧呢。就算不说救不救人的事情,墨姑娘在金陵城里多交两个朋友总是好的。”

    长风公子的神色已经如此苦逼了,卫世子只要眼睛还没瞎就该知道这到底是谁的意思了。扫了一眼坐在一边摆弄着跟前的茶杯,若无其事的南宫墨淡淡道:“我会回去跟无瑕商量。”

    秦梓煦大喜,“多谢卫世子了。”不管最后星城郡主同意不同意给小妹看病,或者说到底能不能治好,至少…总是多了几分希望不是么?

    双方达成了协议,蔺长风脸上的笑意也更盛了几分。好奇地问道:“秦大公子准备怎么对付阮郁之?”

    秦梓煦揉了揉额边的太阳**,道:“区区一个阮郁之并不是什么事儿,只要惜儿那里没有问题,别的事情都好办。至于…他身后的人…”秦梓煦露出一丝略带冷意的笑容,“也不可能不惜代价的保区区一个阮郁之吧?阮郁之还没那么重要。”

    蔺长风点点头笑道:“秦大公子心中有数便好,不过,切莫要操之过急啊。”

    秦梓煦笑道:“劝我莫要操之过急,倒不像是长风公子的性格。”蔺长风摸摸鼻子不说话了,这当然不是他的意思,不过是南宫墨的意思罢了。阮郁之没什么,随便来个权贵都能捏死他。但是他身后的人却不好惹,若是因此挑动了那位和世家之家的争斗…呵呵,那还真的有点不好意思。

    “梓煦!”阮郁之匆匆而来,看到坐在凉亭里喝茶的四个人脸色有些僵硬,“你怎么在这里?”

    秦梓煦挑眉,俊雅的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不解,道:“里面有点闷,出来透透气。郁之怎么怎么了?”

    阮郁之神色稍缓,警惕地看了一眼卫君陌三人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虽然不能确定蔺长风和这个姓莫的少年到底知不知道他跟颜罗衣之间的事,但是阮郁之总觉得这两个人对他有些不怀好意。虽然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但是阮郁之也知道如果秦梓煦知道了这些事,以他对秦惜的重视绝对不会这么平静的。

    “既然梓煦觉得闷了,咱们便先走吧。正好我也想去看看惜儿。”阮郁之道。一时间他还想不出要怎么办才好,但是将秦梓煦和蔺长风隔离开来却是必须的。秦梓煦皱眉,道:“郁之,你今天是怎么了?如此急躁…见到卫世子也不行礼。”

    阮郁之一噎,顿时说不出话来。他素来标榜恭谦有礼,风度偏偏,如此急躁的模样确实是十分少见。

    有些不甘愿却无可奈何,阮郁之拱手行礼,“见过卫世子。”

    卫君陌抬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微微点头算是应下了。阮郁之虽然憋屈却也无可奈何,卫君陌身份比他高,品级比他高,跟皇帝的关系更不是他能够比拟的。别说卫君陌只是冷淡了,就算卫君陌现在踢他一脚他也只能受着。正是这样的忍耐和屈辱的感觉在心中萦绕不去,也就更加坚定了阮郁之想要往上爬的决心。

    秦梓煦站起身来,道:“既然如此,卫世子,长风公子,在下先告辞了。”

    “不送。”蔺长风潇洒地回首笑道。

    含笑送两人远去,蔺长风摸着下巴道:“阮郁之惨了。”

    “怎么说?”南宫墨好奇。蔺长风道:“你别看秦梓煦一副温文儒雅的模样,这金陵城里比他黑的世家公子还真没几个。当年咱们一群人打架的时候,这家伙从来都是在暗地里使绊子绝对不会自己亲自动手的。被他整了说不定还要感激他呢。”世家公子也不是天生就温文尔雅的,但年也是有过打群架滚泥巴的时候。只是有些人渐渐年长变得温文持重,还有些奇葩变成了蔺长风。

    南宫墨点点头笑道:“如今谢家不问朝政,秦家也算是金陵世家中执牛耳者了。秦家的大公子怎么会是简单的人。不过…秦家也不可能因为这点事就跟…嗯哼,那位闹开了吧?”

    卫君陌摩挲着手中的茶杯,淡淡道:“确实不会,但是算计的好的话区区一个阮郁之却是不算什么。就怕是……”

    南宫墨了然,就怕是宫里那么也正愁找不到机会向世家发难。一旦秦家动了阮郁之,那位只怕也不会客气。皱了皱眉,“若真是如此,岂不是咱们害了秦家?”阮郁之他们不是对付不了,同样,他们也是忌惮宫里那位罢了。现在看来,阮郁之只怕是宫里那位给太子或者皇长孙准备的人手,动了他就算那位不说什么心里只怕也是高兴不起来的。

    卫君陌道:“本就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不必多想。”皇帝和世家只见的斗争已经是避无可避,皇帝眼看着身体越来越差,就越不会再拖延时间了。

    想起宫里那位,南宫墨也忍不住在心中叹了口气:这年头,谁都不容易啊。

    秦府

    阮郁之跟在秦梓煦身后漫步在蜿蜒曲折的游廊中,时不时过往丫头向两人行礼问安。今天阮郁之却没有如往常一般的笑如春风拂面,温和的点头示意。而是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就连走在他前面的秦梓煦也能察觉到。秦梓煦回头瞥了他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阮郁之皱着眉,思索着颜罗衣的事情。派去的人明明回来复命说颜罗衣已经死了,还带回了一件她身上的首饰。但是为什么颜罗衣又会在春风阁?还有那个姓莫的少年,他到底是知道了什么还是只是听人说起一些风言风语?颜罗衣…到底是不是还活着呢?

    这些事情桩桩件件都压在他的心头上沉甸甸的让人窒息,一时间他也无法在维持一贯斯文温雅的表象了。

    “大公子,阮公子。”两个丫头盈盈一拜,脆声道。阮郁之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到了秦惜住的惜玉轩。秦梓煦点点头问道:“四小姐今天可还好?”

    丫头点点头含笑道:“回大公子,小姐一切安好。中午还多用了半碗粥呢,说是…今天阮公子会来。”

    秦惜和阮郁之的关系确实是相当好,在秦惜面前阮郁之从来都是最完美的形象。因为秦惜的病,几乎所有有大夫都觉得她活不了几年,秦家对于这个女儿的宠爱也让他们放宽了许多约束。舍不得让秦惜太早成婚,但是秦惜又确实喜欢阮郁之,所以秦家家主便同意他们先订婚。未婚夫妻虽说没有严格限制不许见面,但是如阮郁之这样的三天两头上门探望陪伴秦惜也绝对是极为罕见的。若不是阮郁之还住在自己的府里,只怕外人都要以为他入赘到秦家了。

    但是,这一切都建立在阮郁之对秦惜好,能够让秦惜快乐的基础上。一旦阮郁之做出了什么伤害或者对不起秦惜的事情,秦家人也绝不会客气的。

    听了丫头的话,秦梓煦眼神暗了暗没有说话,直接走了进去。

    秦惜确实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丽女子。但是跟南宫墨、朱初喻甚至是楼心月这些金陵有名的美女不同,秦惜的美带着一种弱不禁风的孱弱和苍白。但是又跟乔飞霜的弱不禁风的娇弱妩媚模样截然不同。秦惜非常的清瘦苍白,精致的容颜没有丝毫的血色,让人觉得仿佛风一吹她就会被刮走了一般。因为胎里就带着的病,她的身体极为虚弱,就连模样都看着比实际年纪小一些。虽然已经十八了,但是她看上去倒像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女。

    两人进去的时候秦惜正倚坐在软榻上看书,其实是握着书看着看着便睡过去了。听到他们的脚步声才睁开了眼睛,看到秦梓煦顿时展颜一笑,“大哥,你回来了。郁之,你也来了?”

    秦梓煦眼底闪过一丝忧虑,面上却淡淡一笑抬手取过她手里的书道:“累了怎么不去休息?”

    秦惜笑道:“没有,我就是想看看书罢了,谁知道…看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惜儿,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阮郁之殷勤地问道,声音温柔,眼神怜爱的仿佛眼前的女子是他在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爱人一般。

    秦惜摇摇头笑道:“我没事,都是老毛病了。郁之这两天在忙什么?”

    秦梓煦占了软榻边上的位置,阮郁之只得坐到了秦惜的对面,道:“没什么,左右都是翰林院那些事情罢了。好几天没来看你,惜儿可是生气了?”秦惜浅笑道:“我怎么会那么小气?你有事情自去忙便是了。”秦梓煦点头,看着阮郁之道:“惜儿说得不错。男子汉大丈夫还是当以功名为主。陛下既然有意提升你入吏部,这些日子就好好打点,千万别遗漏了什么出了意外。”

    阮郁之有些意外地看了秦梓煦一眼,之前秦梓煦其实一直是不喜欢他太汲汲于名利的。总是有意无意地提点让他多陪陪秦惜。虽然他以不愿意将来委屈了秦惜为理由但是秦梓煦总是有些不高兴的。如今怎么……

    秦梓煦仿佛没看见他的神色,淡然道:“你若是能够早些升入吏部,秦惜面上也有光。”

    闻言,阮郁之顿时消去了心中的疑虑,笑道:“梓煦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惜儿的。”

    秦惜拉着秦梓煦的手笑道:“大哥你放心吧,郁之很好也很勤奋,我不会受委屈的。”

    秦梓煦抬手揉了揉妹妹的发丝,柔声道:“大哥请了靖江郡王世子跟世子妃商量,给你瞧瞧身体。过两日等星城郡主有答复了,让母亲陪你去拜见长平公主?”秦惜一愣,道:“这好么?星城郡主身份尊贵,给我看病只怕是…有些不妥吧。”

    阮郁之也连忙道:“惜儿说的是,梓煦…星城郡主是长平公主的儿媳。长平公主怎么会容忍自己的儿媳给人看病做医女的事情?何况…那卫世子看起来也…咱们还是另外找名医给惜儿看病吧。”

    秦梓煦抬眼看了他一眼,道:“星城郡主怎会是医女。郡主医术高明看惜儿体弱多病怜惜一二也没什么。长平公主那里就更不用担心了,公主生性仁善,断不会见死不救。另外,即便是星城郡主无法,我听说星城郡主的师兄也是一位有名的神医,请郡主介绍一二总还是可以的。”

    阮郁之无话可说,却总有些不甘。他想起上次星城郡主对他的态度,下意识的不想让秦惜与南宫墨相识。但是秦梓煦是绝不会听他的话的,于是他只好看向秦惜。

    秦惜愣了愣,浅笑道:“都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找了多少神医也还是这个样子。能不能好我倒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不过星城郡主的事情我也听说过不少,如果有幸相识也是我的福分。”

    秦梓煦叹了口气,道:“惜儿说得不错。”对于妹妹能不能好,其实秦家人真的没有抱多大希望。无论是什么人失望了十几年之后都不敢再抱有太多的希望了。只要惜儿最后能够过得开心快乐就好了。

    阮郁之陪着秦惜说了一会儿话便被秦家家主派人叫走了。

    惜玉轩里,秦梓煦望着妹妹良久方才道:“惜儿,你那两个丫头换掉吧。”

    秦惜有些惊讶,“她们惹大哥生气了么?”惜玉轩的丫头特别是几个近身丫头都是跟着秦惜很多年的。秦惜身体不好,更是全赖这些人照顾,对这几个丫头自然也格外的亲厚一些。秦梓煦淡然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几个丫头性子有些野了不适合留在你这里。”

    秦惜怔了一会儿,脸上的笑容散去,轻声问道:“大哥…是不是郁之有什么不妥?”

    秦惜并不笨,甚至因为身体的缘故从小许多事情都不能做,她也就更多了许多时间出来读书学习和思考。她欠缺的,大概就是因为家人保护的太好和环境所限的生活阅历罢了。秦梓煦是她最亲的哥哥,阮郁之是她喜欢的人,因此秦梓煦对阮郁之态度的些微转变阮郁之自己没能察觉秦惜却已经察觉出来了。

    秦梓煦心中暗叹,又怜惜妹妹的敏弱和羸弱。抬手拨开她耳边的发丝,柔声道:“不要胡思乱想,没什么事。”

    秦惜淡淡苦笑,“大哥,你…将我当成什么都不懂的傻姑娘么?”

    秦梓煦伸手搂住妹妹叹气道:“我倒是希望你是个什么都不懂得傻姑娘。”什么都不懂就不会难过,也不会受伤。

    “别想太多了,只是有些事情大哥…不太喜欢而已,还没有查清楚贸然跟你说了也没有什么意思。”秦梓煦道:“不管怎么说,还有大哥,还有爹娘,还有秦家。”

    “我知道大哥。”秦惜靠在秦梓煦怀中轻声道。只是在秦梓煦看不见的地方原本就没有血色的容颜变得更加的黯淡起来。秦惜眼底闪过淡淡的忧虑和悲伤,慢慢闭上了眼睛。

    南宫墨和卫君陌回到郡王府已经是傍晚了,还没进舒云院就听到里面传来阵阵喧闹声。南宫墨皱眉,随手拉过一个下人问道:“怎么回事?”

    看到世子和世子妃回来,那下人也吓了一跳。连忙战战兢兢地道:“启禀…启禀世子,世子妃,是…是三公子。”

    “卫君泽?他怎么了?”南宫墨皱眉问道。

    “三公子…三公子带人将舒云院给砸了。”

    “什么?!”南宫墨脸色一沉,旁边卫君陌问道:“母亲在哪里?”

    “回世子,公主出门去陵夷公主府了。”

    南宫墨轻哼一声,拉着卫君陌就往舒云院而去了,“别问了,去看看就知道了。”她倒要看看,卫君泽是不是吃了狗胆了敢砸她的院子!

    舒云院门外围满了人,院子里也是一片喧闹。还没走进就听见卫君泽嚣张怨毒的声音,“给本公子砸!给我统统砸了,谁敢不动手本公子打断你们的狗腿!”卫君泽坐在一个宽大的椅子上显然是被人抬着过来的。听说之前卫君泽一直昏迷不醒,看来刚刚醒过来就来找麻烦来了。

    冯侧妃站在一边苦口婆心地劝着什么,但是显然劝说没有什么效果,卫君泽反倒是更加激动起来了。

    “你好大的胆子。”一个低沉地声音在耳边响起,卫君泽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提着离开了身下的椅子。众人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就见世子一脸冷肃的出现在了卫君泽的身边,然后一伸手并不比卫君陌矮多少的卫君泽就这么硬生生的被拎了起来,双脚悬空提在了手中。

    “啊?!”卫君泽惨叫。原本就刚刚受伤不久的腿这么被凌空提着,顿时一阵钻心的疼痛让卫君泽尖叫起来。

    “泽儿!”冯侧妃见状连忙想要扑过去救下卫君泽。却被南宫墨拦住了去路,“冯侧妃,你这是干什么?”

    冯侧妃叫道:“世子!你快放下泽儿!让开!”

    南宫墨回头笑容可掬地看了一眼被拎着的卫君泽,对冯侧妃道:“冯侧妃急什么?咱们先谈谈这舒云院是怎么回事吧?”

    “娘!娘救我……”卫君泽惨叫。

    “我跟你们拼了!”冯侧妃叫道,不管不顾地朝着南宫墨扑了过来。南宫墨随手一挥,想要扑过来的冯侧妃就被扫了出去,正好砸在了跟在冯侧妃身后的几个丫头下人身上,一群人滚成了一团摔得气晕八素。

    南宫墨居高临下,望着地上爬不起来的冯侧妃,冷然道:“跟我拼了?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拼了?冯侧妃,好好跟本世子妃聊聊我这舒云院该怎么办?让我满意了就将卫君泽放下来。但是,如果拖得太长时间让世子手酸了……”

    话音未落,眼前人影一晃只见卫君陌拎着人消失在了跟前。再看时卫君陌已经出现在了不远处的大树下。一根目测是卫君泽腰带的带子将人吊到了大树上。卫君陌神色淡漠地取出手帕擦了擦手,才转身看向南宫墨剑眉微挑表示:我不会手酸。

    南宫墨抽了抽嘴角,淡定地改口,“如果带子断了,概不负责。”

    “……”那么高…还不如世子手酸了将三公子给扔了呢。

129、决裂,赔偿款你是给呢还是给呢

    “你到底想怎么样?!”看到儿子被挂在树上挣扎不能的模样,冯侧妃忍不住竭斯底里起来。

    南宫墨挑眉道:“谁给你们的胆子来砸我的院子?”

    冯侧妃气得脸色通红,浑身发抖,恨恨地道:“泽儿已经这样了,就算是让他砸了院子又怎么样?”南宫墨道:“这么说,你是打算赔偿的?如果你打算赔偿的话,院子让出来砸一砸给你儿子发泄一下倒也无所谓。知书。”

    “是,世子妃。”知书不知从哪儿捧着一个算盘出来,手指飞快地在算盘上拨弄,以一种让人眼花缭乱的速度。不一会儿便抬起头来禀告道:“启禀世子妃,舒云院的损失保守估计是一万三千八百七十两。”

    南宫墨眼皮也没有眨一下,“什么保守估计,你这丫头不会算账。索赔损失只能算多不能算少,勉强就算一万五千两吧。另外,舒云院下人的精神损失费,我和世子的心理精神损失费,名誉损失费,舒云院租借费,舒云院的维修费,我和世子这几天无处可归的寄宿费。就勉勉强强再算一万两好了。冯侧妃拿两万五给我,立刻就将人放下来。”

    “你休想!”冯侧妃气得险些吐血,南宫墨张张嘴就要两万五千两,她哪儿来的那么多钱?王爷虽然对她好,但是长平公主的嫁妆和封地收入府里是丝毫碰不到的,并且每个月还要给长平公主公主和郡王妃应有的分例。另外府里还有一个老太妃在,也容不得她给自己存下多少私房钱。两万五…冯侧妃心都在滴血。

    南宫墨惊讶地望着她,“原来儿子还不如银子重要啊?说得也是,卫君泽都废了,就算救下来也没什么用,我和世子又不会真的杀了他,何必浪费这两万多两银子呢。侧妃,你说是不是?”

    “你不要欺人太甚!”冯侧妃当然不能说是。

    南宫墨脸色一沉,冷笑道:“到底是谁欺人太甚!卫君泽被人打断了双腿无凭无据就敢来砸我和世子的院子,是不是哪天再被人打算了双手他就敢让人来杀了我们夫妻了?真以为我舒云院是寡妇门,谁都能来踹两脚?区区一个庶子就敢如此嚣张,本郡主看这靖江郡王府果然是太没有规矩了!是谁给你们的底气觉得我不会把你们怎么样?嗯…是老太妃还是郡王?”

    卫君泽被吊在树上痛苦不堪,本就残废了被捆了夹板的双腿吊在空中无处借力,其中的痛楚可想而知。此时见众人只在树下说话,却谁也没有上前来救他心中更是激愤地怒骂起来,“放我下来!放我下来!你们这群废物…还不将这两个给我拿下!”

    即使卫君泽叫的再大声,只要看一眼站在树下一脸冷漠的卫君陌的俊脸,所有人便都不敢动弹了。总觉得跟世子爷作对结局会很悲惨。

    “这是在干什么?”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众人回头就见一向不怎么出门的老太妃带着人站在门口一脸怒气地望着众人。

    “老太妃,救命啊!”冯侧妃顿时仿佛见到了主心骨一般,扑过去跪倒在老太妃脚边痛哭流涕。老太妃自然也看到了院中的情景还有被吊在树上的卫君泽。脸色一沉,厉声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还不快放下三公子!”

    有了老太妃的命令,这才有几个侍卫上前想要跃上树去救人。卫君陌眼眸一冷,淡淡道:“放肆,退下!”

    老太妃一愣,没想到卫君陌竟然敢反驳自己的话。其实这些年老太妃跟卫君陌并没有相处过。明知道不是自己的孙儿却不得不留下,还非要一起相处那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也因此,老太妃对卫君陌的性格如何了解的也不多,只是偶尔见一面看到卫君陌神情冷淡没什么表情罢了。

    “怎么?我老太婆说的话也不管用了?”老太妃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不悦地道。

    侍卫们也是左右为难,听世子和世子妃的老太妃那里不好交代,听老太妃的,世子和世子妃的武功在金陵城里也算是如雷贯耳的。何况,如果世子和世子妃伤了他们或者杀了他们估计没什么人在乎,但是万一他们伤了世子和世子妃……

    南宫墨淡淡道:“老太妃何必为难下面的人?”

    老太妃这才看向南宫墨,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又是你?”

    南宫墨挑眉笑道:“这里是舒云院,不是我还能是谁?”

    上次在南宫墨手里吃了亏,老太妃是非常不喜欢南宫墨的。新婚第二天就下了令让南宫墨不必去请安,当然南宫墨本身也从没打算去过。她郡主的头衔总要有点什么优待吧?于是,这还是从大婚头一天请安之后第一次见到老太妃。

    老太妃轻哼一声道:“泽儿是靖江郡王府的三公子,就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这个做嫂子的不劝着,还挑唆世子这么对待兄弟?”南宫墨笑颜如花,却没有丝毫地暖意,“哦?这么说,庶子砸了哥哥嫂子的院子没什么了?这么说的话…我若是砸了老太妃的院子,老太妃应该也不会怪罪吧?毕竟,一个庶子都能做的事情,没道理我这个嫡长孙媳妇不能做啊。”

    “南宫墨,你放肆!”老太太气得直抚胸口。

    南宫墨同样还以颜色,冷笑道:“到底是谁放肆?太妃,你是靖江郡王府的老太妃没错,但是我南宫墨也是陛下亲封的郡主。我的院子就这么随随便便被个庶子砸了,本郡主的面子往哪儿搁?这一次,本郡主只要他赔偿道歉不计较他犯上之罪,也是看在这郡王府是妾室掌权本就没有规矩的难处上。若有下次,本郡主先杖毙了他再去向陛下请罪,看陛下站在谁那边!”

    “大胆!”靖江郡王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但是冯侧妃等人还没来得及高兴,另一个声音冷淡的女声也跟着响了起来,“本宫看你们也确实是很大胆!”

    原来,靖江郡王跟长平公主竟然是都回来了。只怕是听说了舒云院的动静才一起赶了过来。长平公主秀丽的容颜冷漠如冰,站在门口淡漠地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老太妃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沉声道:“公主,今天这事……”

    长平公主根本不理会老太妃,漫步走到冯侧妃面前问道:“谁将舒云院砸成这样的?”

    冯侧妃看了看旁边的靖江郡王,道:“启禀公主,泽儿…泽儿只是…”

    “啪!”一个耳光狠狠地甩在了冯侧妃的脸上,冯侧妃被打得头骗了过去,一丝血迹从唇角溢出。回过神来,方才捂着脸一脸震惊地望着长平公主。靖江郡王上前一步将冯侧妃搂入怀中,沉声道:“你干什么?!”

    长平公主冷然一笑,道:“当年你伤了君儿的时候本宫就告诉过你,若有再犯本宫绝不会饶了你的。既然你不会教儿子,本宫替你教!君儿,把卫君泽放下来!”

    卫君陌沉默地看了母亲一眼,抬手一挥一道指风扫过绑着卫君泽的带子应声而断。卫君泽啊地一声便不受控制地往下坠落,旁边的侍卫连忙一跃而起将他接住了。不过即使如此卫君泽依然还是痛得满头大汗,面色如土。

    对于卫君泽如此模样,长平公主却没有一丝的怜悯。冷声道:“将他拉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闻言,众人面色顿变。卫君泽双腿已经废了,而且才刚刚受了两天根本没好,再五十大板打下去,直接就能要了他的命。

    靖江郡王大怒,咬牙道:“长平!你这是干什么?”

    长平公主默然道:“既然你们不懂规矩,本宫就教教你们什么叫做规矩。给本宫拉下去,打!”靖江郡王府的侍卫下人不敢动,长平公主的人就么有这个顾虑了。这些人大都是长平公主从宫里带来的老人,要不就是燕王和齐王送的人,平时除了长平公主也只听卫君陌一个人的吩咐。如今大约又多了南宫墨这个世子妃,但是靖江郡王府这些人算什么?

    两个侍卫上前,直接将刚刚被放回椅子上的卫君泽拽了下来。牵动伤口,卫君泽又是一阵鬼哭狼嚎。

    “父王!父王…祖母,救命啊!”卫君泽也知道这个冯侧妃是救不了他的。只得大声呼叫靖江郡王和老太妃,一边痛哭流涕,“父王…救命啊…呜呜,公主要杀我…”

    “够了!”靖江郡王放开冯侧妃,怒视着长平公主道:“长平,你别闹了!”

    长平公主冷眼看着眼前的男人,淡淡道:“闹?本宫再闹什么?卫鸿飞,这些年本宫忍得还不够多么?小小一个庶子也敢欺到君儿的头上来,你是不是忘了…本宫才是皇家公主,而你…不过是我们萧家的臣子而已!”

    靖江郡王脸色难堪,怨恨地瞪了卫君陌一眼,望着长平公主道:“若不是因为他我们夫妻何至于此?长平,我说过…只要…”

    长平公主不屑地道:“卫鸿飞,你搞清楚,是本宫不要你了!”

    旁边的老太妃也听得脸色铁青,咬牙道:“既然公主这么说,卫君陌还占着这靖江郡王府的世子之位做什么?”这话一处,旁边的冯侧妃眼睛不由得一亮。如今靖江郡王府出了卫君陌以外只有卫君博,卫君泽和卫君奕三个儿子。卫君奕素来是个不起眼的,如果卫君陌不再是世子,那么……

    长平公主抬眼,淡淡道:“老太妃好像忘了,卫鸿飞这个靖江郡王的位置是怎么来的?南宫怀、元春、蓝铸、秦愈,哪个不比他厉害十倍。人家都只是封了国公,卫鸿飞凭什么封郡王?”

    “你胡说!”老太妃气急,连长平公主的身份都顾不得了,“我儿自然是凭他自己的本是和先夫的功劳!”

    长平公主不屑地嗤笑了一声,连回答她都懒得回答了。有救驾之功,为救父皇而死的人多了去了,若是每一个后人都封为郡王大夏朝光是养这些王爷就够累死所有的百姓了。说到底,当初卫鸿飞能够跃过南宫怀等一众名将成为几乎是唯一的一个异姓郡王,还是多亏了燕王齐王以及先皇后在陛下跟前说情。先皇后或许是真的绝对有愧于卫家,但是燕王和齐王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将来这个爵位能传给卫君陌?刚刚开国的时候如果不弄个郡王位,再往后异姓想要封王可就没那么容易了。既然卫君陌已经注定了不受父亲待见,将来卫鸿飞必然也不会给他什么助力,那么一个郡王的爵位是必须的保障。

    靖江郡王脸上的神色一时间精彩纷呈变幻不定,总算还忍耐着道:“公主!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长平公主走到卫君陌和南宫墨身边,抬手摸摸南宫墨俏丽的脸颊朝她淡淡一笑。方才回头看向靖江郡王,冷淡地道:“卫君泽本宫今天收拾定了,卫鸿飞,你想拦本宫?”

    卫鸿飞脸色铁青,半天没有开口。

    这些年长平公主从来没有跟他闹过,所以整个靖江郡王府的人都觉得长平公主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公主毕竟是公主,她要打一个庶子别说是有理由的,哪怕是师出无名又能怎么样?靖江郡王府这些年一直拿捏着的把柄就是卫君陌的身份,但是如果长平公主自己都不在乎了,谁也拿她没办法。

    “王爷,不要啊。”冯侧妃跪在地上搂着卫鸿飞的腿哭泣着,“王爷,泽儿会被打死的!王爷…求你救救泽儿,他是你的亲生儿子啊。”闻言,卫鸿飞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紫变幻莫测。冯侧妃的话听在卫鸿飞耳朵里就是:难道你要为了一个不知道哪儿来的野种不顾自己的亲生儿子?

    “如果本王不让你动他呢?”卫鸿飞挡在了冯侧妃和卫君泽面前,沉声道。

    长平公主不以为然,漠然一笑道:“无瑕,去拿纸笔来,本宫要给父皇写折子。本宫也好问问父皇,这事儿到底是谁对谁错。”

    冯侧妃脸色顿时惨白,若是真的让陛下知道了,只怕泽儿就真的没命了。

    南宫墨抿唇一笑,乖巧地道:“是,母亲。”

    “站住!”卫鸿飞上前一步,伸手去拉长平公主。却被斜刺里生出来一只手隔开了。卫君陌神色冷漠地站在长平公主身边冷冷地盯着他。

    “滚开!”看到卫君陌,卫鸿飞再也忍不住了,挥掌朝着卫君陌身上招呼了过去。他确实是忍不住了,这些年来不知道有多少次他想要弄死这个身份不明的野种。早些年是被长平公主处处提防着根本不让他的人接近卫君陌。等到卫君陌年长一些了又没有人能够动得了他了。此时被卫君陌拦住了去路,卫鸿飞终于忍不住直接朝卫君陌打了过去。

    卫君陌怎么会让他伤到自己,轻巧的侧身就让了过去,同时还不忘轻描淡写地还了一掌。只是这看似不经意的一掌就让卫鸿飞痛得浑身一僵,有些震惊地望着眼前沉默冷峻地青年男子。原来卫君陌的武功已经如此厉害…

    “君儿…”

    南宫墨拉着长平公主闪到一边安全的地方观战,一边浅笑道:“母亲放心便是,君陌他不会有事的。”长平公主不会武功的,但是看看南宫墨没有丝毫担忧的模样也跟着放下了心来。

    卫鸿飞哪儿是卫君陌的对手,不过三五招就败下阵来。在场的无论会不会武功都能看得出来这两位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再看看两人之间的年纪差,不由得想起公主刚刚的话来。武功这么差的郡王真的是凭自己的本是得到郡王之位的么?想想都不太可能啊,难不成公主说的是真的?

    老太妃被人扶着,手指指着卫君陌直抖,“真是…真是反了!来人,老身要进宫!老身要进宫去问问陛下,这世上还有晚辈这么对长辈的。”

    卫君陌冷漠的紫眸闪过一丝杀意,根本不理会嚎叫的老太妃走到长平公主面前。也不说话,只是深邃的紫眸定定地望着母亲。长平公主望着儿子幽幽叹了口气,抬手摸摸儿子的脸颊,道:“君儿,你真的决定了么?”

    卫君陌道:“孩儿不想母亲和无瑕受什么委屈。如果还有下一次,我会直接…杀了他们。”

    回过头,紫眸淡淡地扫向在场的人。众人心中皆是一寒,老太妃原本嚎叫的声音顿时也噎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色厉内荏地道:“你敢……”

    “我敢。”卫君陌淡然道。一道寒光乍起,众人只觉得眼前银光一闪,一道凌厉的剑气划过。刚刚吊着卫君泽的那颗大树轰然倒地险些砸到几个靠的近的人。

    一时间院子里一片宁静,空气凝重寂静得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老太妃尖叫一声,立时晕了过去。

    南宫墨站在长平公主身边偏着头看了看,耸耸肩。这次倒是真的晕过去了。

    长平公主沉声道:“把卫君泽给本宫拉出去,狠狠地打!其他人…去收拾东西,跟本宫离开这里。”

    所有人都是一愣,卫鸿飞不敢置信地望着长平公主连卫君泽的事情都忘了。这么多年,长平公主从来没有提出要离开过。身为公主原本是有公主府的,但是他们成婚的时候感情极好所以长平公主根本就没要公主府。之后因为卫君陌的出生他们感情破裂,但是长平公主依然只是在自己的院子里过日子,从没提过会离开。此时突然听到长平公主的话,卫鸿飞有些消化不了。

    “母亲,咱们去哪儿?”南宫墨问道。

    她对于到底住哪儿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想法。无论住在哪儿都绝不会有多少人敢不长眼来招惹她就是了。

    长平公主淡笑道:“先去你燕王舅舅在金陵的府邸,明天母亲再进宫请父皇赐下公主府。”当年她的嫁妆里就少了一座公主府呢,虽然那是她自己不要的。南宫墨嘻嘻一笑,“其实也不必那么麻烦,无瑕在金陵也有几座宅子。”

    长平公主微笑道:“傻孩子,那怎么能一样?”她们这样身份的人谁会买不起宅子,但是如果不是陛下亲自赐下来的,再好的宅子都会显得名不正言不顺。

    南宫墨拍拍手,“都听见了母亲的吩咐了,还不快去收拾行李?”

    “是,世子妃!”舒云院的下人们齐声应道。舒云院的树让世子砍掉了,院子也被砸坏了,反正也不能住人了。主子说往哪儿搬她们就往哪儿搬呗?在几个管事和大丫头的带领下,舒云院的下人们忙碌起来无暇再去顾忌院子里的闹剧。其他的人却都呆住了…公主…真的要走了?

    “长平,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卫鸿飞恼怒地道,“你要打泽儿,我也不管了。还不够么?你还要怎么样?”

    长平公主淡淡道:“别说的那么委屈,本宫打卫君泽是打他对世子和郡主不敬。是他该受的。至于你…本宫不需要了。本宫有儿子有儿媳妇,懒得跟你们纠缠了。”卫鸿飞有些气急败坏,“你的名声也不要了么?”

    “本宫还有什么名声?”长平公主浑不在意,“这靖江郡王府你们谁爱要谁拿去,但是卫鸿飞你给本宫记住了,靖江郡王之位…除了君儿你休想传给任何人,就算君儿不稀罕,你就祈祷你自己能多活几年又不会被削了爵位。否则本宫会请奏陛下革了你的爵位的!”

    “凭什么?!”冯侧妃忍不住质问道。长平公主这话够狠,无论靖江郡王愿不愿意将爵位传给卫君陌,都没有别人什么事儿了。如果传给卫君陌爵位自然跟他们母子三个没什么关系了。如果不传,爵位到卫鸿飞这里断绝,更没有什么关系了。

    长平公主微笑道:“因为本宫是公主,是帝女。靖江郡王府的一切都是本宫赐予的,本宫不愿意给你们了。”

    “你不能走!”卫鸿飞叫道。

    南宫墨和卫君陌同时上前拦在了长平公主和卫鸿飞之间。长平公主看着他眼神平静无波,“本宫能走。这些年本宫没有走只是没那必要而已。既然君儿不稀罕靖江郡王的爵位,卫鸿飞,你算什么东西?你以为…本宫还是当年的萧幼宁么?”

    看着长平公主转身远去,卫鸿飞伸手想要去抓。无奈却被南宫墨和卫君陌拦住,连长平公主的衣角也碰不到。只得怒斥道:“给本王滚开!”

    南宫墨看着气得跳脚地卫鸿飞笑容晏晏,“靖江郡王这是干什么?既然看我们不顺眼咱们走了不是正合你的意么了?这么着急…该不会真的是母亲不在了靖江郡王府就撑不下去了吧?既然如此,当初你们怎么不恭恭敬敬地对待母亲和世子呢?对待衣食父母这个态度…要是本郡主早走了,母亲就是太善良了。”说着还状似遗憾地连连摇头,“本郡主最讨厌一边吃奶一边骂娘的人了。既然没本事就好好地吃软饭不就是了,还要什么骨气?”

    “你…你……”

    “哎呀,王爷您不是也打算跟太妃一样晕过去吧?”南宫墨惊叹,“这么弱不禁风真的好么?世子……”

    卫君陌淡淡道:“无瑕,就算不是世子我也能养得起你和母亲,不会吃软饭的。”

    “……”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本郡主不是要说这个好么?想起那一箱子的各色宝石银票和地契,南宫大小姐再胡搅蛮缠也不好意思说某人吃软饭啊。如果吃软饭需要付出那么多钱,谁还要吃啊。卫世子那么多私房钱,每天把银子当饭吃都没问题。

    看着王爷脸色涨的通红,摇摇欲坠的模样。周围的下人极力忍着不敢露出笑意来。同时又暗暗担心王爷不会真的被世子妃气晕了吧?所以说…王爷的身体还是太差了。

    南宫墨却没这么轻易的放过这些人,直接绕开了靖江郡王转向冯侧妃道:“侧妃,那两万五的赔偿你打算什么时候给?”

    “什么?”冯侧妃有些恍惚,还没能从长平公主的打击中缓过神来。

    南宫墨皱眉,“难道你打算赖账?”你儿子正在外面挨打,你打算告诉我你要赖账真的好么?

    “如果这样的话…那也行,一百两折合一板子,全送给卫君泽好了。本郡主再给你去了零头算两百好了,去告诉外面,再加两百板子。”

    “嘶!”两百五十板能把三公子打烂了。

    “不要!”冯侧妃终于回过神来了。

    “所以。”南宫墨微笑道:“你是给呢还是给呢还是给呢?”

    “我给!”冯侧妃咬牙,脸色如土。

    等到南宫墨从恋恋不舍悲痛欲绝的冯侧妃手中接过银票的时候,知书也来禀告行礼打点好了。幸好南宫墨和卫君陌成婚不久,而且原本两人就心中有数这郡王府待不了多久。所以许多嫁妆直接清点之后堆在了库房里根本没动。至于卫君陌,卫世子最值钱的东西就是给南宫墨的那一箱子私房钱了,其余的再将贵重一些的陈设古董家具收一收,剩下一堆被砸的差不多的废铜烂铁换了两万五千两银子要买多少没有?

    心满意足地将银票收紧袖袋里,拉着卫君陌挥挥手道:“走吧,去瞧瞧母亲那边收拾好了没有。”

    “是,世子妃。”

    ------题外话------

    大树:作为本章最无辜的树,你们考虑过树的感受么?平等呢,人权呢?

    墨墨:谁让你长得不是地方呢?就你最显眼,不削你削谁?

    陌陌:你从哪儿听说一棵树有人权这种大多数人都没有的东西的?

    大树:…好像是听世子妃说的?这悲惨的人…树生啊。

    so,这个一个不小心长错地儿引发的血案。

130、别居,公主府

    这一天傍晚,靖江郡王府附近几乎所有的人家都看到一副奇景。长平公主带着儿子和刚进门不久的儿媳妇以及一群下人离开了靖江郡王府。并不是平常的出门访友,而是真的带着长长的一队行礼和财物离开了靖江郡王府。要知道,当初南宫墨的嫁妆排了多长的队伍才送到靖江郡王府,如今再加上长平公主的那队伍自然是更加壮观了。

    这样的一幕,当年长平公主长长生下卫君陌闹得满城风雨的时候没有出现,当初靖江郡王娶侧室生庶子的时候没有出现,却终于在二十年后的现在出现了。不少人面上虽然没有说什么,心底里却已经在不停的盘算着这长平公主这一举动所代表的意义了。

    这个时候皇宫已经下锁,宫中自然不知道长平公主离府的消息。再看太眼看着天色已经黑下来,长平公主都等不及就匆匆地离开,显然怒气不小。不少人一边目送长平公主的行礼源源不断地送进了燕王在金陵的府邸,一边暗示下人赶快去给靖江郡王府的下人套套交情打探打探消息了。

    靖江郡王府门口,卫鸿飞脸色铁青的看着被南宫墨扶着的长平公主咬牙道:“你一定要这样闹?”

    长平公主垂眸,淡然不语。

    南宫墨挑眉,上前一步,正色道:“王爷只怕是说错了,并不是母亲和我们昨晚的想要闹。靖江郡王府既然容不下我们夫妻两人,我们也不是非要死贴着靖江郡王府不放。世子俸禄虽然微薄,咱们却也不会饿死。母亲膝下只有君陌一个儿子,自然是要由我们奉养的。在靖江郡王府,谁又将母亲真的当成郡王妃了?”

    原来如此!不过…看看那仿佛看不到头的行礼队伍,谁饿死你们也不会饿死啊。

    南宫墨的声音并不低,旁边探头探路的围观的人们恍然大悟。靖江郡王府不待见卫世子那是人尽皆知的,不过闹到这般地步惹得公主这么生气倒是罕见,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公主,这是怎么了?”不知何时醒来的老太妃被人跌跌撞撞地扶着走了出来,满脸焦急地问道。这些年他们不过是欺公主性子软从来不怎么发火。但是一旦长平公主真的要离开靖江郡王府了却由不得他们不着急了。虽然老太妃不承认,但是老太妃心中其实还是有数的。靖江郡王这个位置是怎么来的?不过是卫家和皇家达成了一定的协议罢了。以老太王对陛下有救命之恩的名义册封为郡王,实际上不过是先皇后和燕王齐王以及几位公主为长平公主求来的。但是既然卫家已经和皇家达成了协议,哪怕卫君陌真的不是卫鸿飞的亲生儿子,卫家也必须将他当成亲骨肉看待。如果没闹出事儿陛下自然睁只眼闭只眼就算了,毕竟让人将不是亲儿子的人当成自己的亲骨肉是强人所难。但是一旦闹大了…对皇家出尔反尔,不想活了么?

    “公主这是怎么了?小孩子不懂事公主打了罚了也就是了。怎么还要离家了?”老太妃颤巍巍地想要上前拉住长平公主地手。卫君陌上前一步,将长平公主挡在了自己身后。南宫墨握着卫君陌的手淡笑道:“老太妃言重了,卫三公子今天敢砸了兄长嫂子的院子,谁知道明天会不会砸了公主的院子?既然靖江郡王府要维护卫三公子,咱们也没什么好说的。靖江郡王府让给你们便是,别好像我们夫妻奉养不起母亲似得。”

    维护?!卫三公子都快被你打得半个身子都打烂了,你还想要怎么样?

    哦…众人恍然,看向靖江郡王府众人的神色更多了几分不赞同。这不是自己找事儿么?

    “你…你…”被南宫墨的伶牙俐齿气得说不出话来。老太妃指着南宫墨半晌不语。南宫墨也不理她,大庭广众之下若是真把这老太太气晕了或者气吐血了,原本有理也变成没理了。转身朝长平公主和卫君陌浅笑道:“母亲,咱们走吧。”

    长平公主深深地望了南宫墨一眼,眼中满是欣慰。君儿沉默寡言不善言辞,正是需要有这样的一个聪敏慧捷,能言善辩的妻子才好。点点头,长平公主道:“好,咱们走吧。”

    因为大夏朝的规定是皇子一旦成年就要立刻封王就番。所以金陵城里并没有特别为皇子们准备王府。有的只是藩王们回京时临时居住的别院。长平公主早就让人去通报过燕王府的管事了,所以当一行人来到燕王燕王府的时候管事早就已经准备好将三人迎了进去。因为只是临时暂住,倒也不用在意太多,看着长平公主休息了,南宫墨和卫君陌才携手回到为他们准备的客院。

    “真是没想到,居然这么简单就搬出了靖江郡王府。”靠在窗口,南宫墨依然觉得有些惊奇。说起来,今天的事情完全是意外,无论是她还是卫君陌只怕都没有想到长平公主会这么干脆地就要搬出靖江郡王府了。而如果长平公主不肯离开的话,她和卫君陌都是不能抛下公主一个人单独离开的。

    “母亲应该是早就有了打算了。”卫君陌淡淡道。

    长平公主并不是一个行事冲动的人,即使是今天这样看似被激怒的情况下带着她们离开,如果不是长平公主脑子里早就考虑过离开这件事,她也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南宫墨回身搂住他,轻声道:“不管怎么说,搬出来总是比在那里面自由多了。还是,你觉得舍不得么?”

    虽然南宫墨不觉得靖江郡王府有人敢欺负她,但是时不时的见到那些自己不喜欢或讨厌的人也是一件很膈应的事情啊。这样就很好,你们爱怎么着怎么着,姑娘不带你们玩儿了。

    卫君陌剑眉微挑,眉目间闪过一丝厌恶,皱眉道:“只怕靖江郡王府没有那么容易算了。”

    卫鸿飞确实是很希望将他赶出来没错,但是长平公主的离开却不是靖江郡王府能够承受的了。作为一个功勋并不卓著却被册封为郡王的靖江郡王府,失去一位皇家公主标志着他们跟皇家的关系更进一步的疏远了。也让他们这个郡王之位变得越加的没有底气。

    南宫墨摸了摸额头,皱眉道:“这倒是一个问题。若是靖江郡王不要脸面的上门恳求母亲原谅的话,陛下说不定不会同意母亲离开靖江郡王府。毕竟…如今陛下跟世家的关系一触即发,卫鸿飞虽然没什么用,但是好歹他不是世家的人,也算是忠心的保皇党了。”没什么事的时候皇帝自然会疼女儿不错,对驸马严厉同样也是皇家威严的一种显示。但是一旦牵扯到朝政局势,那可就不好说了。

    卫君陌伸手揽住她,低声道:“不用担心,我和母亲心里有数。”

    靠着他的胸口,南宫墨笑道:“那就好。我也不相信魏公子会对付不了区区一个靖江郡王。有空还是想想…如果咱们有了自己的宅子的话,要弄成什么样子吧?”

    “无瑕喜欢什么样子的都可以。”卫君陌低头,俯身在南宫墨耳畔道:“无瑕,还记不记的取心月园之前答应我的事情?”

    南宫墨翻了个白眼,“卫世子,这种时候你就居然还能记得这种事情?”她以为今天这么多事情,某人早就忘了。反正她是差点忘了。

    卫君陌睁着紫色的眼眸,无辜地望着她,“跟无瑕有关的事情我怎么会忘记?”

    南宫墨忍不住磨牙,“是呀,你从来不会忘记怎么算计我!”

    “无瑕想要反悔?没关系…我不会生气的。”卫世子轻言细语地道。

    南宫墨恨恨地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本姑娘答应了就绝不会反悔。”

    “无瑕已经不是姑娘了。”卫君陌淡淡地道。

    “不用你提醒!”南宫墨阴恻恻地道,“世子爷,妾身替你更衣?”

    “有劳无瑕了。”卫君陌淡笑道。

    虽然许多人侧夜难眠,但是刚刚新婚不久的小夫妻俩却依然还是春意缠绵,一夜好梦。

    一大早长平公主就带着南宫墨进宫求见皇帝陛下了。皇帝下了早朝才在御书房里召见两人。

    “见过父皇。”

    “见过陛下。”

    皇帝随手将手中的折子扔到一边,抬眼看了眼两人问道:“怎么这么早就进宫来了?听说朕刚上早朝你们就来了?”长平公主往地上一跪,道:“儿臣请求与靖江郡王和离。”

    皇帝皱了皱眉,盯着长平公主道:“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又开始闹腾了?这次又是为什么?”

    长平公主将昨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其中并没有什么加油添醋的地方。这种事情自然是瞒不过皇帝的,所有多少或者少说什么都没有任何意义。皇帝脸色微沉,没好气地扫了一眼长平公主道:“没出息的东西!不过是几个庶子和妾室都收拾不了?还有卫鸿飞,你是公主他是臣子,要做什么轮得到他多说什么?当年若不是你对他千依百顺,怎么会将事情闹得满城风雨?看看你七妹,再看看你!”

    南宫墨挑眉,对皇帝的话感到有些兴味。显然,皇帝陛下并不觉得卫君陌可能是长平公主与靖江郡王以外的男人生的孩子有什么错。他生气的是长平公主居然压不住靖江郡王而导致这件事请闹得满城风雨有损皇家的名声。身为君临天下的帝王的思想其实很好理解的。皇家的公主,就算找个男人怎么了?若不是民情风俗不允许,哪怕养几个面首呢又如何?但是做臣子的却绝对不该以任何形式对皇家不敬。这就是典型的宁可我负天下人,不许天下人负我。长平公主若是将卫鸿飞和卫家老小压制的死死的,别说她生一个不像卫鸿飞的孩子,哪怕她生三五个卫鸿飞一样要当祖宗一样的供着。只是当年长平公主的行事显然让皇帝不太高兴。只是最后有先皇后和燕王齐王求情,不得不赏赐靖江郡王妥协将这件事了结了。

    这会儿听到长平公主这么说,顿时又升起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但是,皇帝和长平公主的想法却是有着差别的。皇帝的认知里,只要长平公主和靖江郡王还是夫妻,无论长平公主怎么打压折磨靖江郡王府的人都是可以的。最好将靖江郡王府上下收拾的服服帖帖的,这样既不失了皇家威仪,也不损害皇室名声。而长平公主的想法却是我既然不想牵就你了,那当然是离得越远越好以后大家两不相干最好。再加上最近的局势,皇帝倒是没有立刻答应下来长平公主的请求。

    长平公主垂眸,恭敬地道:“儿臣不愿让君儿和无瑕再跟着儿臣受委屈了,请父皇同意。”

    皇帝没好气地道:“委屈?你自己若是有本事谁敢委屈他们?说到底还是你连卫鸿飞和几个刁妇都压不住。”

    长平公主有些无奈地苦笑。她当初刚刚嫁过去的时候是想要跟卫鸿飞好好过日子不是为了端着自己的公主头衔去压人的。谁知道后来…再往后,她心灰意冷,只想好好抚养君陌长大成人,哪里有心思去帮卫鸿飞打理靖江郡王府?去管那些妾室庶子?

    皇帝斜了站在旁边的南宫墨一眼,问道:“南宫丫头,你怎么看?”

    南宫墨抿唇道:“回陛下,无论如何…我们和母亲是不能回靖江郡王府了。毕竟…大半个金陵城的权贵都看着我们从靖江郡王府出来,如今若是再回去,岂不是……”皇帝的脸色顿时也有些不好看了。他之前只想到皇家若是出了和离的女儿名声不好听,却忘了若是让长平就这么回去那皇家的面子更不好看。

    “那你说怎么办?”皇帝问道。

    南宫墨淡淡笑道:“陛下既然不远母亲跟靖江郡王和离,那么请陛下赐下公主府,让我们做儿女的陪母亲别居公主府总是可以的吧?”

    皇帝皱眉道:“这有什么差别?”

    “每一位公主出嫁时都是有公主府的,如今七姨母不是也居住在公主府中么?母亲自然也是可以的。母亲与靖江郡王关系不睦由来已久,夫妻之情更是荡然无存。靖江郡王府在府中自有美妾庶子,母亲在公主府中有我们做儿子儿媳的奉养,各不相干岂非皆大欢喜?既不和离,公主别居公主府也是符合规矩的,不管是朝臣还是百姓都不能说什么,陛下又有和为难之处?”

    皇帝看向长平公主问道:“长平,你怎么说?”

    长平公主道:“无瑕说得是,无论如何女儿已经不愿意再回到靖江郡王府了,请父皇成全。”

    良久,皇帝方才叹了口气挥手道:“罢了,既然如此朕就赐你公主府一座。就在…就在燕王府旁边吧。”

    “儿臣谢过父皇。”长平公主大喜,连忙拜谢。虽然父皇不同意她跟卫鸿飞和离,但是这其实没有任何影响的。公主府别说是她跟卫鸿飞这样名存实亡的,即便是正经的驸马公主不宣召驸马也是不可以随便进入的。只要她不想,这辈子都可以不用再见卫鸿飞和靖江郡王府的那些人。

    “启禀陛下,靖江郡王求见。”门外,传话的太监恭敬地道。皇帝脸色一沉,冷哼一声道:“他还敢来!”虽然不同意和离,但是不代表皇帝就真的看这个女婿顺眼,“让他进来。”

    片刻后,卫鸿飞走进来便看到长平公主和南宫墨坐在一边,脸色微变,“微臣见过陛下,见过公主。”

    大殿之上响起一声冷哼,“见过公主?大胆卫鸿飞,你眼里可还有公主,还有朕这个皇帝!”

    卫鸿飞连忙跪倒在地上,道:“陛下恕罪,臣管束无方,以致府中庶子以下犯上,妾室对公主无礼。臣特来请罪。”

    皇帝冷笑,道:“既然你亲自来请罪了,朕就不罚你。你府中那个庶子革除一切功名永世不得录用。后代三代不得入朝为官。还有你那个侧妃,对公主无礼,贬为侍妾,重责三十!”

    “陛下…”卫鸿飞心中不忍,一抬头却见皇帝苍老却依然锐利的眼神似笑非笑地盯着他道:“怎么?对真的惩罚不满?”

    “微臣不敢,臣谢主隆恩。”卫鸿飞连忙道。

    皇帝这才点点头道:“长平与你成婚多年一直居住在靖江郡王府中也不成样子,这特此公主府一座。着世子卫君陌和世子妃南宫墨陪伴公主居住。”

    卫鸿飞心中一沉,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神色淡然的长平公主心中一时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唯一能够庆幸的是陛下并没有人让他和长平公主和离。只是,别居到公主府,卫鸿飞知道以长平公主的性格这是已经下定了决心要与他一刀两断了,以后只怕想要再见长平公主也不是那么容易。

    心中即使千万的不甘不愿,面对殿上虎视眈眈的皇帝卫鸿飞也只得恭敬地拜道:“叩谢陛下恩典。”

    ------题外话------

    今天好像是中元节,就不说快乐了。中元节前后都不太顺的样子。悲桑。昨天爪机坏了,然后发现电脑病毒了,努力杀毒更新程序,结果电脑死机了。悲桑ing~( )

131、病比西子胜三分

    从皇宫里出来,依然只有南宫墨和长平公主两人。卫君陌有公务在身,并不能整天无所事事地到处打转。南宫墨正要扶着长平公主上马车,身后传来卫鸿飞的声音,“长平……”

    长平公主回头,神色淡漠地望着卫鸿飞道:“靖江郡王,称呼本宫公主。”

    卫鸿飞额头上的青筋忍不住挑了挑,紧紧地攥起放在身边的双手咬牙道:“公主,你当真要如此绝情?”

    长平公主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挑眉笑道:“绝情?本宫做了什么让人你认为本宫绝情?这些年…你做的事情难道不绝情?”

    卫鸿飞咬牙,低声吼道:“我给了你机会解释,你为什么从来都不说?你倒是说啊,只要你说了我就相信。”长平公主不以为然,“真的我说什么你都会相信?”卫鸿飞沉默,长平公主淡淡道:“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若是有半点相信我…当初又怎么会什么都不听就将事情闹得沸沸扬扬,险些害了君儿的性命!说到底,你不过是觉得我不守妇道,还会仗着公主的身份欺压你。所以你就先下手为强,将事情闹得人尽皆知。是不是?这件事…毁了我的名声,让你卫家得到了郡王的头衔,你卫鸿飞更是有别于所有的驸马,拥有纳妾的权利。这二十年来过得风光得意,只怕是直到现在你也觉得当初的决定对极了吧?”

    长平公主每每想到当年的事情心中就忍不住恨意翻腾。同时也暗暗庆幸当初并没有对卫鸿飞说些什么,如果当初她真的相信了卫鸿飞…只怕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卫鸿飞的脸涨得通红,道:“那你告诉我!告诉我卫君陌是我的儿子!只要你亲口说出来,我就信,你为什么从来不说?”

    沉默了一会儿,才听到长平公主淡淡道:“从你告诉我,君儿的名字叫君陌开始…真相是什么就已经不重要了。我,也没有什么要说的。”转过身,长平公主扶着丫头的手上了马车。

    “你等等!”卫鸿飞上前想要拦住她。他知道如果这次不说,以后想要再见到长平公主就难上加难了。擅闯公主府,即使是驸马也是吃罪不起的。

    南宫墨闪身挡在了卫鸿飞跟前,唇边带着一抹嘲讽的笑意,“郡王,母亲不想见你,请你自重。”

    “你滚开!”卫鸿飞怒道。

    南宫墨眼底冷意闪现,“王爷是想要冲撞公主的仪驾么?无妨,只要你能打得过我,我便放你过去。王爷要不要试一试?”

    卫鸿飞瞪着南宫墨几乎瞪红了眼睛却始终没有动手。南宫墨的身手他虽然没有见过但是却听当初围观婚礼的不少人提起过。卫鸿飞自知武艺平平,在卫君陌手下甚至连一招都走不过。更何况,在宫门口动武,除非他不想活了。

    “母亲先回府吧,无瑕还有些事情就不陪您回去了。”南宫墨含笑朝卫鸿飞挑了挑眉,头也不回地朝车里的长平公主道。长平公主轻声道:“有事你就去忙吧,在外面自己小心一些。”

    “知道了,母亲。”

    长平公主的马车缓缓地启动向前驶去,只留下对峙的南宫墨和卫鸿飞,以及一干不敢上前的靖江郡王府下人。

    皇宫门口虽然算不得人来人往的地方,但是偶尔也有出出进进的朝廷官员和权贵,卫鸿飞自觉丢不起这个脸,终究还是灰溜溜的转身走了。

    看着卫鸿飞灰溜溜的离开,南宫墨耸耸肩转身慢悠悠地往金陵城中繁华的大街而去。

    天一阁

    蔺长风和南宫墨坐在窗口闲聊,对于昨天靖江郡王府发生的事情长风公子自然早就打探的清清楚楚。当着南宫墨的面赞不绝口,“真是没想到长平公主居然会如此果决。真是不错啊,以后你们可就自由了。”

    南宫墨笑道:“就算是在靖江郡王府我也没觉得不自由,只不过…能不看到一些膈应人的东西,确实是、太好了。”

    长风公子趴在桌子上,八卦兮兮地望着南宫墨道:“怎么样?卫君泽的腿到底是不是君陌打断的?靖江郡王府那些人是个什么表情?”

    南宫墨耸耸肩表示不知道,“不过,靖江郡王的表情有点意思,看上去…好像很舍不得似得。”说起来,卫鸿飞的态度确实是满奇怪的,既然认定了长平公主对不起他,当初直接和离甚至干脆一点休妻算了。毕竟长平公主不肯解释,当时看起来是皇家理亏,哪怕他真的休了长平公主皇家应该也不会不对他怎么样。而且还能够成为古往今来唯一一个休妻的驸马,那名声…绝对是震惊天下的。

    蔺长风不屑道:“没有长平公主和君陌,你以为靖江郡王的位子是哪儿来的?他当初若是休了公主或者跟公主和离,就算皇家不对付他们,卫家现在最多也不过是金陵城里的三流家族。也就是先皇后还记着卫家老爷子是为了陛下而死的给他们几分面子,如今先皇后过世了,谁还将他们当成一回事?”南宫墨点点头,有些遗憾地道:“暂时,陛下是不会再对付靖江郡王府了。”

    蔺长风不由得坐正了,问道:“这么说,陛下是真的铁了心要跟世家开战了?”

    南宫墨微微点头,轻声叹息道:“今天这事本身也算是一个试探,陛下坚持不肯让公主和卫鸿飞和离,只怕还是要保靖江郡王府的意思。不只是靖江郡王府,那些开国之后亲生的家族还有那些寒门学子陛下大约都会开始提拔了。”要对付金陵城里这些盘根错觉的世家,即便是皇帝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说不定皇帝当初是搞错了顺序了,早些年皇帝就不该将精力都花在对付功臣的身上。比起那些刚刚兴起的开国功臣,这些同气连枝的世家才是更加的不好对付。不过南宫墨也能理解皇帝的所作所为,毕竟那些功臣大多数都是握着兵权的,这是这些十大世家不能比的。如果这些手握重兵的将军再跟世家勾结再一起,只怕这皇位都会动摇了。

    蔺长风忍不住皱眉,捏了捏眉心道:“所以说争权夺利的人就是麻烦。”

    南宫墨托着下巴好奇地看着他,“陛下要对世家开刀,蔺家肯定也跑不了。你打算怎么办?”

    蔺长风轻哼,“我这个蔺家大公子有名无实,蔺家倒了对我没什么坏处,蔺家兴旺了对我也没有什么好处。随便!倒是你们…按理说,你和卫君陌应该站在陛下这一边啊。”

    南宫墨道:“实际上,我们也是站在陛下这边的啊。”只不过,偶尔会有些意见无法统一就是了。比如说阮郁之这样的人渣,再比如说对靖江郡王府的态度,但是这些…都是小事儿么。只要他们办得神不知鬼不觉,让陛下抓不到把柄,一切都好说。

    “那你还想要跟秦家走得近?”蔺长风提醒道。

    南宫墨道:“那只是因为阮郁之啊,我们跟秦家又没有什么厉害关系,陛下也没有下旨非要我们跟秦家为敌啊。扫除人渣,人人有责。有什么关系?”

    长风公子耸耸肩,无奈地道:“好吧,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吧。”

    南宫墨望着蔺长风眨了下眼睛,笑道:“好吧,我知道长风公子是担心我和君陌。放心吧,君陌的事情他自己心里有数,至于我…我准备找个事情做,最近很忙,没工夫参与那些事情。”

    “咦?你有什么要做的?”长风公子好奇,南宫大小姐的观点和点子总是很新颖,所以每次她说有事情要做长风公子就觉得看到了一堆一堆的金元宝。虽然南宫墨只是动动嘴皮子,跑断腿的人从来都是长风公子。但是这年头不缺跑腿的人,就缺会出主意的人啊。

    南宫墨无奈道:“这次真的不赚钱。我不是开了个医馆么?打算去坐堂。”

    “开…开什么玩笑?”长风公子震惊,堂堂星城郡主去医馆坐堂,到时候人们是去看病还是去看她啊?

    南宫墨不以为然,“不让别人知道不就是了么?本姑娘的易容术,刚好还算拿得出手。”

    既然南宫墨都这么说,蔺长风自然也不能多说什么。而且,眼看着金陵时局将乱,南宫墨避开这些也是一件好事。不过……

    “在这之前,先把阮郁之那个人渣解决掉吧。”南宫墨悠悠道。

    “郡主,蔺公子,楚国公府大公子来了。”门外,小二禀告道。

    南宫墨和蔺长风都是一怔,没想到南宫绪会找到这里来。说起来,这些日子南宫墨差点都把南宫家给忘了。乔飞霜那母子三个不出来嘚瑟了,南宫墨也就懒得再关注他们了,如今倒是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恍惚记得…记得,上次谢三说南宫晖要成婚了。

    “南宫怀将乔飞霜接回去了。”蔺长风淡淡提醒道。

    “嗯?”南宫墨皱眉道。

    蔺长风笑道:“这次南宫怀倒是不好意思以孟夫人的名义了。直接悄无声息地将人带了回去,没名没分的安排在府里一个不起眼的院子里。乔飞霜三母子如今的日子只怕也不好过。”

    乔飞霜的日子何止是不好过,简直是憋屈极了。

    被恭恭敬敬地迎进门,和被遮遮掩掩的带进门可不是一会儿。乔飞霜这样没名没分连个理由都没有就被带进府里的人,说实话,连那些被带进门的外室都不如。人家至少还有个身份说明,他们住在楚国公府算怎么回事?连府里的下人都看不上他们。如今郑氏不在了,乔飞霜又没能够被顺利娶进门,楚国公府的打理中馈的权利竟然就这么落到了林氏的手里。林氏能看得惯想要入门跟她抢管家的权力的乔飞霜?南宫怀再疼爱乔飞霜对于后院的很多私隐的事情还是不懂得。最多只能时不时的多给些钱首饰给她,但是乔飞霜被罚抄那些可能她永远都抄不完的东西,朝廷定期有人上门收取,连出门的时间都没有要那些首饰银子有什么用?乔飞霜连个可以信任的使唤的人都找不到。

    林氏如今倒是风光得意了,不过也只是在楚国公府的内宅而已。以林氏的脑子,南宫墨认为在南宫旭和南宫怀跟前,她能够讨到什么便宜。

    “请他进进来吧。”南宫墨道。

    小二应声去了,不一会儿南宫绪推门进来。看到蔺长风也在,南宫绪似乎丝毫没有惊讶的感觉。只是看向南宫墨点点头道:“你果然在这儿。”

    “大哥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南宫墨好奇道。

    南宫绪淡淡道:“长风公子卖身给星城郡主的消息如今金陵还有几个人不知道?”

    蔺长风摸摸鼻子没说话。这个消息肯定不是他爹传出去的,他爹还丢不起这个脸。估计是他那个不省心的后娘还是异母弟弟搞的鬼吧?不过对此长风公子也不怎么在意就是了。被人说几句又不会掉块肉。好处他长风公子收够了,有事情还能把南宫墨和卫君陌这对损人夫妻推到前面挡着,多么美满的人生。

    南宫墨嫣然一笑,道:“大哥坐下说话,来这里找我是有什么事情么?”

    南宫绪剑眉微皱,很快又松开了问道:“你们从靖江郡王府搬出来不要紧么?若是没找好地方,可以先回寄畅园住着。反正那也是你的园子。”南宫墨摇摇头道:“母亲已经跟陛下请旨,不日陛下就会赐下公主府了。如今暂时住在燕王府里也没什么不方便的。我和君陌住在寄畅园倒是没什么,但是总不能让母亲也住在那里。”

    南宫绪微微点头,道:“你心里有数就好,看来卫世子和公主都对你很好。过几日便是晖儿成婚的日子,商姑娘你也见过了罢?你记得回去看看。”

    “这么快?”南宫墨惊讶,前今日才刚见过商念儿,甚至如今金陵城里只怕也没有几个人知道南宫晖的婚事。不过仔细想想,楚国公府虽然也算是金陵有权有势的人家,但是南宫晖到底不是嫡长子。南宫绪既然想要快,又不想办得太热闹的话,没什么消息也是正常的。只是不知道归化将军怎么就这么容易答应了下来的。

    “下个月归化将军就要出镇边关了,也想要将商姑娘的婚事早点办完。”似乎看出了南宫墨的疑惑,南宫绪淡淡道。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到时候我会回去的。”

    南宫绪点点头,房间里便开始有些沉默了起来。似乎都不知道还有什么话能说,虽然对南宫绪这个大哥已经没有最初那样的排斥,但是南宫墨真的有些不知道跟他有什么话说。即使是亲生的大哥,但是相处起来却远不如跟蔺长风这样的人自在。

    好一会儿,南宫墨想了想才问道:“父亲…还有乔氏那三个没事吧?”

    南宫绪脸上露出一丝极冷的笑意,道:“自然没事。父亲如今得偿所愿,还能有什么事?至于乔氏母子三个,就更没有什么事了。说起来,这事还多亏了你了。”南宫墨抿唇一笑,“没事就好,大哥客气了。我只是看她们不太顺眼而已。”

    又坐了一会儿,南宫绪才起身告辞了。

    看着他出去,蔺长风悠悠叹了口气道:“南宫绪这个大哥做得也不容易啊。”南宫墨斜了他一眼,蔺长风耸耸肩道:“虽然南宫绪对你是有些疏忽没错。但是我还是不得不说,如果我是南宫晖的话,有这么一个大哥真是幸福死了。”

    生活在楚国公府,有郑氏那样一个不省心的继母南宫晖还能保持这样天真爽朗的性格,南宫绪这个做大哥的绝对是功不可没。只看南宫绪对郑氏下的狠手,就可以知道这些年郑氏对他们只怕也没少做不该做的事情。你问蔺长风怎么知道郑氏是南宫绪弄死的?排除了所有的可能,剩下的那个就算再不可能也会变成可能。如果不是南宫怀自己杀了郑氏,那么会动手又有能力还有机会杀郑氏的就只剩下南宫绪了不是么?

    南宫墨淡淡道:“若不是南宫绪一直护着他,南宫晖也未必会是现在这样好么?”

    蔺长风嘿嘿一笑道:“那倒是,墨姑娘不就是最好的证据么?但是…对于我们来说…其实还是希望有个人能够一直护着自己吧?”

    南宫墨沉默,很多能力卓绝的人都是经过了无数的痛苦和磨砺才能长成的。虽然大多数人都会说一句值得,但是真正在经受那些苦难的时候谁没有想过想要有个人能够挡在自己身前无条件的保护自己?只是他们都没有遇到那个人,才会自己独自挣扎着往上爬罢了。

    蔺长风暗搓搓地笑道:“跟你说个小道消息。南宫怀要倒霉了。”

    “嗯?”南宫墨好奇地挑眉。蔺长风道:“你知道南宫绪为什么那么轻易同意让乔飞霜进门么?如今南宫怀被乔飞霜迷得团团转,南宫绪在趁机吞了楚国公府的权利呢。乔飞霜说不定看出来了,可惜有陛下的旨意在,她也无可奈何。何况她没名没分的进了楚国公府,楚国公府的下人根本不理她。”

    南宫墨沉吟了片刻,摇摇头道:“不,南宫绪斗不过南宫怀。”这不是能力问题,而是在楚国公府,南宫绪面对南宫怀天生就处于弱势。楚国公府就是因为南宫怀才建立和存在的,南宫怀愿意的话南宫绪自然可以掌握所有的权利,但是如果南宫怀不愿意,只需要一句话,南宫绪就会什么都没有。

    蔺长风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南宫家可不是蔺家这样派系林立的庞大世家,完全就是南宫怀的一言堂。

    “那南宫绪到底想要干什么?他现在做的这些岂不是白费功夫?”

    南宫墨皱眉道:“除非…他已经掌握了对南宫怀能够一击致命的弱点。但是,如果真的有这个效果的话,对楚国公府只怕也没有什么好处。只能两败俱才对,南宫绪根本就得不到什么好处。”

    蔺长风道:“楚国公只有南宫绪和南宫晖两个儿子,南宫晖眼看是撑不起楚国公府的,那么就只剩下南宫绪一个人了。所以,南宫怀应该也不会太在意放权才是。说不定是咱们想多了。”

    南宫墨无语地瞥了他一眼。你刚刚都觉得南宫怀要倒霉了,怎么看南宫绪的行为也不会事带着善意或者和平的。而且,南宫怀那个人南宫墨虽然不能完全了解却也还算了解几分。如果让他发现南宫绪私底下的小动作,南宫怀是绝不会因为南宫绪是他唯一能够撑得起楚国公府的儿子就手下留情的。

    长风公子挥挥手,伸了个懒腰道:“哎呀,这其实也不关咱们的事儿。咱们看着就是了,谁管那对父子想要干什么呢?本公子其实更好奇的是…南宫怀那样的一个人,乔飞霜到底是有多大的魅力才能让他神魂颠倒。”难道当真是美人乡是英雄冢?但是若论美人的话,当年的孟夫人未出嫁前据说可是名扬江南的大美人和大才女。家室清贵,貌若天仙,才华横溢,南宫怀娶了这样的女子当时不知道羡慕死多少英雄豪杰。但是也没见南宫怀神魂颠倒啊。谁知道后来居然为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乔飞霜差点跟孟家翻脸?

    南宫墨玩味地笑道,“其实这个一点儿也不难理解。”

    “嗯?南宫怀眼睛有问题?”

    南宫墨摇摇头道:“这么说吧。如果我在你跟前放一卷失传的古籍和一箱子黄金。你打算选哪一个?”

    “古籍值钱还是黄金值钱?”长风公子问。

    南宫墨抽了抽嘴角,叹了口气,“如果让一个大儒和一个商人同时选,他们会选哪个?”

    蔺长风笑道:“当然是大儒选古籍,商人选黄金。啊,我明白了…所以你的意思是南宫怀就是那个商人,根本看不懂古籍么?”

    南宫墨挑眉,“我什么都没说。”

    “你明明已经说了。”长风公子道,“明白鸟,如果南宫怀出生清贵,才华横溢而且心性正直,他肯定是会更欣赏孟夫人一些。但是南宫怀本身是农家出身,大字都不认识几个,虽然后来自己也读了一些书,但是跟孟家这样千百年底蕴的大世家还是没法比的。如果是说兵法什么的或许南宫怀还能聊聊。但是如果说琴棋书画,诗词曲赋,南宫怀只怕回事一头雾水。男人么…总是不喜欢妻子比自己强的。如果是个心胸宽广的男人或许还不在意,但是南宫怀偏偏不是。这个时候,再看到乔飞霜这样小鸟依人仿佛什么都不懂,只会依靠着男人的女子的时候南宫怀就会特别的喜欢。再加上他们当初被孟家阻挠,更是给了南宫怀一种他的爱情被孟家和孟氏强行破坏的感觉。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因此,对乔飞霜也就更加的念念不忘了。”

    “简而言之,就是乌龟只能和王八看对眼。孟夫人是一朵鲜花错插在牛粪上了。”长风公子最后做出了总结。小心地瞄了一眼南宫墨,见她不以为意的模样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南宫墨挑眉一笑,“长风公子真是眼神如炬。”

    蔺长风无奈地耸耸肩,“没办法,谁让我家里老头子也是这样呢?”

    “我记得…蔺家继夫人也是出身名门。”蔺家那样的人家可不是南宫怀那么不讲究的,蔺夫人即使是继室同样也是书香门第的嫡女出身。长风公子轻哼,“谁说名门就不会生出牛粪?”

    “好吧,随便你。”南宫墨抬手表示认输。

    南宫墨站起身来,道:“现在跟我去个地方吧?”

    “什么地方?”蔺长风不解。

    “秦家。”

    “你去秦家干什么?”蔺长风道。

    “去看看秦家四小姐啊。”南宫墨坦然道:“我们搬家了,秦家肯定不好意思上门。如果能够将秦四小姐拉过来,阮郁之就要惨了。”蔺长风不抱什么希望,“秦四小姐据说对阮郁之一往情深,陷入感情之中的女人都是不可理喻的。你觉得她会帮着你对付阮郁之?”

    “我觉得,秦四小姐能让秦家上下那么疼爱她,肯定不只是因为她身体不好而已。”南宫墨笑眯眯地道:“而且,有的时候女人其实比男人更加坚强。另外,那种明知道男人是人渣,偏偏还觉得错的是被他渣的人的极品这世上其实并不多。”

    “好吧,既然墨姑娘要去,我自然奉陪。”万一你出了什么事,卫君陌还不活剐了我?

    两人到秦家的时候秦家的老爷和夫人都不在家,出来招待两人的正是秦家大公子秦梓煦。听到南宫墨和蔺长风来访的消息,秦大公子连收拾一番仪表都来不及,就急匆匆地跑出来了。

    “见过星城郡主。”

    蔺长风好笑地打量着秦梓煦袖摆上沾染的染料笑道:“秦大公子,你这是在干什么啊?”

    世家公子不愧是世家公子,虽然衣着稍有不整,但是秦梓煦依然一派从容有礼,笑道:“不小心沾染了一些,让郡主见笑了。”

    南宫墨摇头,“无妨。”

    秦梓煦看着南宫墨道:“郡主此来,不知是否……”

    蔺长风含笑拍拍他的肩膀道:“墨姑娘想要见见四小姐。”

    秦梓煦大喜,连忙道:“多谢郡主,郡主这边请。”

    蔺长风拉着秦梓煦道:“姑娘家的事情就让姑娘家自己去说,秦大公子你还是陪着本公子喝杯酒如何?”秦梓煦有些为难地看向南宫墨,南宫墨笑道:“秦公子放心,我心里有数。”秦梓煦是担心她跟秦惜说了什么让秦惜承受不住。南宫墨心中淡淡一笑,秦梓煦果然非常重视秦惜这个妹妹。

    “多谢郡主。”秦梓煦朝着南宫墨深深地一揖道。

    南宫墨跟着管事去了秦惜的惜玉轩的时候秦惜正在抚琴。站在门口,听着秦惜的琴声南宫墨微微叹了口气。秦惜只怕是已经猜到了一些事情吧,否则这样一个被人捧在掌心里疼爱着的女子琴声中怎么会有这样的忧愁纠结和悲伤。这绝不是仅仅是因为自己身体不好而产生的悲伤和忧虑。

    管事低声道:“前两天小姐又昏倒了一次,太医说…若是再有什么意外,小姐只怕是活不过半年了。”

    “是星城郡主么?”琴声骤停,秦惜转过身来看到门口的人愣了一愣,开口问道。

    南宫墨挑眉,笑道:“你怎知道我是南宫墨?”

    秦惜抿唇浅浅一笑道:“我虽然不怎么出门,不过,金陵城里如郡主这般风采的女子必定不多见的。”

    南宫墨笑道:“多谢秦小姐称赞了。”

    秦惜挥挥手让管事下去,对南宫墨笑道:“郡主请坐。”

    南宫墨在靠近秦惜的地方坐了下来,仔细观察着眼前的女子。曹公赞林黛玉“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南宫墨从未觉得这句话能够用在任何女子的身上,长期生病的人无论如何都是不会有多好看的。但是看到秦惜的时候方才觉得原来这并不是文人的夸张或者虚构,这世上真有如此的美丽的女子。秦惜很消瘦很苍白,整个人都带着一种病态的静美。但是她却并不同于那些仿佛柔弱无依的病美人。因为她的眼睛并不是那种楚楚可怜的,而是带着一种沉静,坚定,聪慧和坦然的。一个从生下来就被大夫判决长不大的女子,能够长到如今的年龄一定不只是家人的呵护和万贯家财的精心将养,还有她自己坚定地想要活下去的毅力。

    “我这个样子,让郡主见笑了。”秦惜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羡慕地看着南宫墨道。

    身为一个从小就药不离身的病秧子,南宫墨的模样无疑是秦惜最羡慕地。美丽,大气,健康,优雅,只是站在那里嫣然一笑就仿佛光芒万丈。

    哪怕…没有美丽也不要紧呢。

    南宫墨也不在意,道:“能让我把把脉么?”

    秦惜伸出手道:“有劳郡主了,大哥都是因为我才叨扰了郡主,还望郡主不要见怪。”

    “令兄兄妹之情,我也很是感佩。”

    搭上秦惜的脉搏,南宫墨也忍不住皱了皱眉。这跟燕王和皇帝的脉都完全不同。那两位一个是伤,一个是老。至少他们都曾经健康过。但是秦惜的脉搏却是弱的令人心惊,难怪太医会说她活不过半年了还真不是危言耸听。如果寻常人的生命力是六七,特别健康的人是九或者十。那么秦惜就只有二三。这就是先天不足,天生从胎里带来的病弱,若是不严重后天养养或许没什么大碍。但是秦惜这样的,南宫墨只能说秦惜能活到现在足可见秦家真的很疼她。

    当初太子的情况,用三分之一的玲珑果就能救回来。但是秦惜这个情况,南宫墨三十颗玲珑果也未必能让秦惜从此健康无忧。

    见她皱眉,秦惜也不在意,笑道:“郡主不必费神,我都习惯了。只是大哥和母亲她们一直不肯死心罢了,让他们如此操心我……”

    南宫墨道:“可见秦公子和秦夫人疼爱四小姐。我的医术也排不上号,所以四小姐也不必在意。秦公子心性坚定,说不定会山回路转呢?”秦惜笑道:“多谢郡主,我虽然身体不争气,但是只要活着一日我就会努力活着的。”

    看着秦惜与苍白病弱的容颜毫不相衬的明媚笑容,南宫墨也是淡淡一笑,取出两个小小的药瓶递过去道:“这是紫玉回心丹,只有一粒。若是危急之时或许可以救你一命。不过这个治不了你的病,而且也只能用一次。另外,这个是清风养神丸,每天服用一粒,本身就是调理身体用的,对先天体弱效果很好,应该会有些效果。至于药方子,我要先回去琢磨琢磨再开。”其实是要回去找弦歌公子商量商量再说,南宫大小姐真的不擅长治这种娇贵无比的病。

    “多谢郡主。”秦惜也不矫情,接过药瓶轻声谢道。

    ------题外话------

    (づ ̄3 ̄)づ感觉倒霉的日子应该过去鸟。o(n_n)o~

132、倒霉的前奏

    看完了病,秦惜犹豫了一下方才问道:“有件事情想要问问郡主,不知是不是……”南宫墨笑道:“有什么话四小姐尽管说便是,如果知道的,我定然知无不言。”秦惜问道:“郡主,可认识郁之?”

    南宫墨一愣,旁边侍候的丫头也有些担忧地望着南宫墨。她们都是秦梓煦刚刚新换上的丫头,自然被秦梓煦叮嘱过千万不能让小姐受到什么刺激。秦惜显然是明白这些丫头的,摆摆手道:“我没事,我就跟郡主说说闲话,你们先退下吧。”

    丫头们看向南宫墨,似在问她行不行?南宫墨看了看秦惜的神色,含笑点头道:“你们先出去吧,我保证秦小姐不会有事。”

    “是,奴婢们告退。”

    秦惜有些无奈,笑道:“你瞧,这些丫头宁愿听你的话也不肯听我的。”

    南宫墨道:“她们也是担心你。”

    “我明白的。”秦惜点点头道:“哥哥和父亲母亲都是担心我受不住,其实…我并不是他们以为的那么脆弱,只是他们不肯相信罢了。”南宫墨点头,她相信秦惜的话,秦惜若是当真那么脆弱,她绝对活不到现在。

    “阮郁之的事情…四小姐猜到了多少?”

    秦惜苦笑道:“会让大哥对郁之不满的事情也不过是那么几件罢了。如今他身在翰林院,并没有什么实权,若说贪赃枉法结党营私也是不能,为人处世上即便稍有瑕疵大哥也不会轻易动怒,毕竟这世上谁能没有半点缺点?那就只能是在男女之事上了。他年少风流,才华卓著,早已经过了弱冠之年,偏偏却摊上我这么一个病秧子,自然是……”

    南宫墨在心中暗暗叹息,谁敢说秦惜不聪明?

    “秦小姐对阮郁之…如今是什么想法?”南宫墨问道。

    秦惜轻咳了一声皱了皱眉,道:“郁之待我极好,虽然我知道他对我好并非全然是因为我这个人,但是我这样的人又有什么好奢求的?原本我想着…过两年我死了,他也就自由了。自然有他的高官厚禄如花美眷,有秦家这几年的扶持他的路也会比别人好走许多,也算是不枉他因为我而耽搁的这几年了。”

    “四小姐并没有传言中的那么喜欢他。”南宫墨挑眉道。如果秦惜真的如传言中的那么喜欢阮郁之,绝对不会事这样的反应。哪怕是再理智的人知道了自己的爱人背叛甚至从一开始就是心怀不轨的接近自己的事情都不会没有丝毫反应。秦惜的眼中只有无奈和遗憾,虽然也有悲伤和纠结,但是更多的却像是因为自己看人失败的悲伤而不是被人背叛的愤怒。至少不是全部。

    “我很喜欢他。”秦惜也不在意,大方地承认道,“阮郁之虽然出身贫寒,但是他长得英俊儒雅风度翩翩,言行举止也是文质彬彬,琴棋书画造诣不凡,性格温文尔雅,对我更是十分温柔言听计从,我为什么不喜欢他?”

    南宫墨道:“现在依然还喜欢他么?”

    秦惜微微叹了口气,有些遗憾地道:“虽然不知道具体出了什么事情,但是…既然他不是我所想的样子的话,也就只能罢了。我只是…想要有一个人陪着我走完最后的一段路而已啊。”

    南宫墨默然。秦惜其实比谁都看得清楚。或许从一开始阮郁之接近她的时候她就明白了,只是她不在意罢了。她不需要跟阮郁之白头偕老,因为她只有短短几年的性命了。阮郁之的外表性格才华都符合任何一个闺中少女的爱情的向往,秦惜自然也不例外。所以,如果阮郁之只是有些微的小毛病,秦惜不会在意。但是如果阮郁之根本就跟展现在她面前的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那么她也会毫不犹豫地丢弃。这个决定或许会有些难过,毕竟几年的相处也不是逢场作戏,但是对于从小就在和病魔搏斗的秦惜来说,这样的决定其实并不足以让她痛不欲生。只是…有些遗憾而已。

    原本以为,临死前会有一个真心喜欢的人相伴呢。

    “秦小姐是我见过的…最坚强的女子。”南宫墨轻声称赞道。

    秦惜浅浅一笑,苍白的脸上也多了几分光彩,道:“那么,秦惜是否有资格做郡主的朋友?郡主能不叫我四小姐么?”

    “你也叫我郡主。”南宫墨挑眉道。

    秦惜展颜笑道:“那么,墨儿?”

    “惜儿。”南宫墨含笑应道。秦惜道:“麻烦你将我的想法告诉我大哥吧,我说…他是不会相信的。”

    南宫墨点点头,应了下来。秦惜打量着南宫墨道:“其实…这件事是你透露给我大哥的吧?”

    南宫墨有些诧异地挑眉,秦惜并不知道有个小莫公子的存在,只是笑道:“阮郁之是丹阳人,我记得墨儿之前也是在丹阳的?大哥并不会将这些事宣扬的人尽皆知,但是,墨儿显然是知之甚详,可能知道的比大哥还要多一些。”

    南宫墨轻叹了一声,道:“你身体不好,还是不要太费神的好。你可怪我?如果不是我们,阮郁之还依然保持着完美的形象,你也不会……”

    秦惜摇头道:“虽然我希望自己有个完美的结局,但是…如果这个结局是虚假的,那么…我大概会死不瞑目吧。所以,我还是要谢谢你。”

    “小姐,阮公子来了。”门外,丫头轻声禀告道。

    秦惜淡淡道:“我有客人,请他先回去吧。”

    “是,小姐。”丫头也不感觉意外,恭敬地放下了门上的珠帘退了出去。

    惜玉轩外,阮郁之脸色有些阴郁地看着出来回话的丫头,“你说惜儿不肯见我?”

    丫头恭谨地道:“阮公子,小姐有客人不方便见公子。”

    “什么客人?”阮郁之问道。

    丫头摇摇头不说话,阮郁之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自从前两天秦梓煦突然换掉了惜玉轩的几个丫头他想要进出惜玉轩就变得困难起来了。无论进出都必须要层层通报,而且来了三回有两回半都是见不到秦惜的。想要打探消息更是难上加难,这几个丫头就像是锯了嘴的葫芦一般,一句话也不肯多说。

    秦家一定是已经知道了什么!想起已经在春风阁登台的颜罗衣,阮郁之心中隐隐不安起来。不行…一定要见到秦惜,否则的话…只怕会有大麻烦。

    “你再去禀告,我有重要的事情跟惜儿商量。”阮郁之沉声道。

    那丫头面色古怪地望了他一眼,沉默地摇了摇头。

    “放肆!”阮郁之冷声道:“让你去你就去!耽误了本公子的事你担待得起?”

    丫头低声道:“公子恕罪,小姐正在会见贵客,若是惊扰了,只怕公子也担待不起。”

    阮郁之被堵得噎住了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恨恨道:“什么贵客需要如此慎重。”

    丫头并不在说话,仿佛没感觉到阮郁之的怒火一般。虽然进不去,阮郁之却不会这么容易就离开。而是在惜玉轩外面等着。过往的秦家下人们也不去理他,只当是没看见这个人一般。这两年,阮郁之在秦府哪里受过这种待遇?一时间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一刻钟后,终于看到惜玉轩里有人走了出来。阮郁之连忙起身定睛一看却见秦惜陪着南宫墨有说有笑的走了出来。秦惜身体弱,已经有许久没有出过惜玉轩了。就是秦家当家和秦夫人来探望女儿也从不让她送。此时秦惜竟然亲自送南宫墨出门,可见两人是十分投缘的。

    阮郁之脸色一沉快步走上前去,“惜儿。”

    秦惜脸上的笑容稍稍淡去,微微点头道:“郁之,你怎么在这里?”

    阮郁之扫了南宫墨一眼,盯着秦惜道:“惜儿,你为何不肯见我?”

    秦惜蹙眉道:“郡主来访,我怎么能抛下郡主来见你?难道丫头没跟你说么?”守在门口的丫头微微一福,恭敬地道:“回小姐的话,奴婢禀告过阮公子有贵客来访,小姐不便相见。”

    秦惜微微点头道:“即使如此,你何不先回去为何要守在门口,这实在是有些…不成体统!”

    阮郁之当然知道守在门口不好看,但是如今他最重要的筹码就是秦惜了,怎么能不紧紧抓住。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南宫墨,阮郁之眼底从满了戒备和敌意,“郡主怎么会在这里?”

    南宫墨欣赏着阮郁之变幻不定的神色,好心情地笑道:“本郡主想要跟惜儿交个朋友,怎么?难道还需要跟阮大人汇报一声?惜儿,我先回去了,改日我再来看你。”秦惜点点头笑道:“好,我等你。”

    南宫墨挥挥手潇洒地走人了。其实…她还是很好奇阮郁之会在秦惜面前怎么编排她啊。

    眼看着南宫墨远去,阮郁之才急忙问道:“惜儿,星城郡主跟你说什么了?”

    秦惜浅笑道:“就是随便聊聊啊,星城郡主见多识广跟我说了很多有趣的事情呢。还说过两天还回来,跟我讲讲她在丹阳的时候遇到的有趣的事情。”

    “你不要听她胡说八道!”阮郁之急促地道。

    秦惜一怔,苍白的小脸上闪过一丝疑惑道:“郁之,你这是干什么?星城郡主怎么得罪你了?”

    阮郁之顿时冷静下来,心知自己失言,连忙扯出一丝有些僵硬地笑容道:“怎么会…只是,星城郡主在外面的名声不太好,惜儿,你不要经常跟她往来?”

    “名声不好?”

    阮郁之连忙道:“可不是么?她对父兄十分疏远,当初辱骂欺压继母嫂子的事情更是闹得整个京城人尽皆知。这才刚刚出嫁没几日,又闹得长平公主和世子与靖江郡王府决裂,如此不安分的女子能是什么好人?”

    秦惜皱眉,不悦地道:“郁之,墨儿是我的朋友,你怎么能这么说她?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说完,也不管阮郁之是何反应,秦惜转身往惜玉轩走去。

    “惜儿!”

    “阮公子,小姐要休息了。”几个丫头上前挡住了阮郁之的去路。阮郁之自然不能在秦府里闹腾,只得悻悻地走了。

    送走了南宫墨和蔺长风,秦梓煦回到惜玉轩就看到秦惜正坐在窗口看书。气色看上去也与寻常无异,秦梓煦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这才相信了南宫墨的话。或许星城郡主说的没错,他的妹妹并不如外表那么脆弱。

    秦惜抬起头来笑道:“大哥,墨儿走了么?”

    “墨儿?”秦梓煦挑眉笑道:“看来你跟星城郡主很是投缘?”秦惜浅笑道:“星城郡主那样的女子,谁能不喜欢?”

    秦梓煦不置可否,星城郡主那样的女子却是很容易让人欣赏但是同样不喜欢的人只怕也是不少。秦梓煦微微叹了口气道:“星城郡主说过几日会派人将调理的药方送过来。若是以后有机会的话也会请她师叔和师兄来为你看看。惜儿不要担心。”说不失望是假的,不过秦梓煦也明白秦惜的身体状况。有办法治是意外之喜,没办法也是意料之中。

    秦惜取出两个药瓶放到他跟前道:“这是墨儿给的。”同时也说明了南宫墨交代的话。秦梓煦打开药品一闻,就觉得一股淡淡的药香沁入鼻息间,让人心神为之一振。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药,却也能感觉得到必定是好东西。特别是那颗紫玉回心丹,秦梓煦仔细地收好交给秦惜道:“好好收着,千万别离身。明天太医过来的时候,请太医看看这养神丸,如果要长期用的话看看咱们能不能自行配置,总不能一直劳烦郡主配药送药吧。”

    秦惜点点头,“我知道了,大哥。”

    看着秦惜,秦梓煦踌躇了片刻问道:“惜儿,阮郁之的事情你怎么想的?”

    “大哥肯告诉我了么?”

    秦梓煦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这几天的功夫也足够秦家将阮郁之的事情查清楚了。虽然去丹阳查探的人还没有回来,但是这几年阮郁之在金陵也没闲着,之前是秦家没有人怀疑他阮郁之掩饰的也不错。但是秦家真的要查的话,却也不算多难。毕竟,除去秦家阮郁之也只是一个毫无背景的寒门学子而已。

    秦梓煦仔细的将这些日子查到的事情一一说明,就连怀疑阮郁之可能是陛下安插在秦家的探子的事情也没有隐瞒。听完秦梓煦的话之后秦惜半晌不语,就在秦梓煦有些忐忑的时候才轻声道:“既然如此,一切听大哥的便是。”

    “惜儿,你不在意?”秦梓煦小心地问道。这两年妹妹对阮郁之可算得上是千依百顺,用情至深了。所以秦家才会如此投鼠忌器,唯恐秦惜放不下和阮郁之的感情伤了自己。

    秦惜淡淡笑道:“大哥过虑了。我喜欢的那个人原本就不存在不是么?我秦惜何必牵就一个假货。更何况…他的存在有可能危及秦家。”别说她没有别人想象中的那么用情至深,哪怕真的那般,阮郁之既然选择了与秦家为敌,那便是她的敌人。

    秦梓煦抬手将她揽入怀中,拍拍她的背心柔声道:“郡主说我太小看你了,看来确实是说对了。惜儿,别难过,大哥一定会替你好好出口气的。这世上多得是比阮郁之好的男儿。”秦惜嫣然一笑,点头道:“我知道,大哥放心便是了。”

    她自然知道这世上多得是比阮郁之更好的男人,即使是从前阮郁之在她眼中也并不是最优秀的男子。只是…她只怕没有机会再遇到那样的男子了。但是有秦家,有父母,有大哥,她这一生也可算得世上圆满了。

    从秦府出来,蔺长风还有些难以置信,“这么容易就搞定秦惜了?秦惜真的喜欢阮郁之么?”没哭没闹,就那么轻易的接受了阮郁之是个人渣的事实,然后随手就决定把人渣给扔了?这么看来,秦惜比起颜罗衣可是强太多了。

    南宫墨不以为然,淡淡道:“秦惜从小就在生死之间挣扎,很多事情其实比咱们这些人看得开多了。我估摸着…她喜欢阮郁之也只是为了让自己的人生无憾,让秦家的人安心吧。你想想,若是秦惜活不到二十就不在了,没喜欢过人,没成过婚,秦家人想起来是个什么感觉。但是如果她选了一个如意郎君,幸福快乐的去了,哪怕人生短暂却也算圆满吧?与其说秦惜喜欢阮郁之,还不如说秦惜选择了喜欢阮郁之。”碰巧阮郁之在那个时候出现,即使不是阮郁之也可以是别人。

    “这样么…这秦四小姐也不容易啊。”蔺长风摸着下巴思索着,“那小姑娘的病怎么样了?”

    南宫墨皱眉,微微叹气道:“不好说。”

    “你们家那位…弦歌公子出手也不行?”

    南宫墨瞥了他一眼,“师兄不喜欢金陵,你觉得一个秦家四小姐足够让他踏足金陵?而且…再厉害的大夫治得了病,治不了命。秦惜这种天生的病想要根治根本不太可能。”别说是秦惜了,皇帝老子想要看病也要看弦歌公子乐不乐意。至于她那不靠谱的师父就更别提了,想要让他到金陵来,除非她南宫墨不行了或者派个几千人马去把他绑来。就算真绑来了,老头子肯不肯救人还要看心情,万一老头子装糊涂起来,他开的药可没人敢吃。

    蔺长风还想说什么,抬头别见不远处的人影顿时撇了撇嘴角不说话了。南宫墨抬头看过去,便见卫君陌穿着一身暗青色衣衫,长身玉立,神色冷肃地站在不远处望着两人。南宫墨莞尔一笑,毫不犹豫地抛下蔺长风迎了上去。两人轻声笑谈了几句…当然主要是南宫墨在笑,然后毫不犹豫地抛下身后的人携手而去。只留下长风公子独自一人对着两人的背影心中无比凄凉。

    果然是见色忘义…无论是卫君陌还是南宫墨,统统都是见色忘义的混蛋!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远远地,南宫墨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独自对着秋风身影萧瑟的长风公子问道。

    卫君陌淡然道:“没关系,蔺长风喜欢安静。”

    “你确定?”

    “确定,否则为什么他现在还没成婚?”卫君陌道。

    说得好有道理啊。南宫墨点点头,卫世子这么大年纪不结婚是因为找不到合适的,那么长风公子这么大年纪不成婚又是为了什么?原来,这时代就已经有不婚族了么?于是,南宫墨夫妻俩夫妻携手甜甜蜜蜜把家还,长风公子孤身一人悲叹秋风独自凉。

    自从在心月园宴会之后,翰林院侍读学士阮郁之阮大人开始走背运。仿佛之前两三年的好运全部用光了一般。先是不知从何处流传出,如今金陵的红牌名妓紫嫣姑娘曾经是阮郁之的未婚妻。为了阮郁之而沦落青楼却在阮郁之高中之后被无情抛弃。之后又流传出,阮郁之高中之后不但没有报答紫嫣姑娘的义举,反而隐瞒自己高中的消息继续从紫嫣姑娘那里骗钱。所以,阮大人这几年的风流倜傥潇洒自在的才子生活是建立在一个悲苦的女子的卖身钱之上的。对此,前者人们表示理解但是不妨碍他们使劲喷。后者,人们表示唾弃,不屑,恶心。原本跟阮郁之交好的才子们纷纷站出来怒斥阮郁之的行为。同时也让原本刚刚在金陵冒出些名头的紫嫣名气更上一层楼。

    才子们欣赏于紫嫣的美丽和才情,更加叹息她的不幸,赞赏她的有情有义,也就更加痛恨阮郁之的无情。一时间,无数的风流才子涌入春风阁只为见紫嫣一面,更有不少人留下墨宝诗篇盛赞紫嫣的美丽和痴情。更是将紫嫣的名气推上了顶峰,相互作用之下,来春风阁的人也就越多。短短的时日,春风阁俨然就有了跟心月园相提并论之势。

    “果然,世人总是容易被悲情的故事所感动。”坐在春风阁上,小莫公子摇着折扇笑眯眯道。

    蔺长风拱手,“多亏了莫公子的建议。”

    南宫墨摆摆手,“是紫嫣表现的好。”没有紫嫣的话,再会说故事也没有用。只能说是恰逢其会,他们紫嫣想要对付阮郁之,蔺长风想要让春风阁发扬光大。

    紫嫣穿着一袭淡紫色衣衫,发髻松松,眉眼间略带了几分慵懒倦意,手中端着一壶酒从外面走了进来,浅笑道:“莫公子过奖了。”

    南宫墨打量着紫嫣,点点头道:“看来你这几天过得不错。”

    紫嫣点头笑道:“我很好,有劳公子担心了。”

    蔺长风轻哼道:“紫嫣如今可是咱们春风阁的头牌,谁敢对她不好?”

    紫嫣盈盈浅笑,她说很好并不是假话。当初在盈袖阁的时候南宫墨对他们也很好,从来不勉强不愿意接客的姑娘接客,但是那个时候她要赚钱,别人不勉强她自己也要勉强自己。如今抛开了阮郁之这个包袱,又有春风阁全力为她造势,根本什么都不用做,只是陪客人说说话,弹弹琴,下下棋就能够得到往常辛苦大半年也未必能得到的。心中想开了,紫嫣也好好地请大夫看病调理身体,虽然时日不长如今看起来倒是比在金陵的时候更加美丽了。也难怪能够撑得起春风阁花魁的名头。在如何悲情感人的故事,没有足够的容貌也是没有人买账的,这里…毕竟是风尘之地。

    放下酒壶,紫嫣笑道:“我一会儿要献舞,就不打扰三位了。”

    待到紫嫣退了出去,蔺长风瞥了一眼坐在一边一言不发的某人直叹气。南宫墨挑眉,“怎么了?”

    蔺长风指了指卫君陌道:“你见过几个逛青楼是这副表情的?跟他坐在一起简直就是受罪。君陌,我跟你说,小莫公子看起来都比你像…那啥。”

    卫君陌斜了他一眼,没说话。蔺长风却自觉地缩了缩脖子往一边靠。显然卫君陌是在不满他唆使南宫墨跑到春风阁来玩。长风公子觉得很冤枉,南宫大小姐看上去是需要他人唆使的人么?分明是她自己想要出来玩好不好?卫君陌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怪在他的头上实在是太无理取闹了。

    南宫墨嘻嘻一笑,靠在卫君陌身上道:“别生气,今晚有好戏看。”

    卫君陌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卫世子从来就不是好奇地人,对看戏更没有兴趣。但是无奈娶了一个喜好凑热闹的妻子,也只得陪着一起了。看着卫君陌无言地妥协,南宫墨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几分。肯陪着妻子逛青楼的丈夫,才是古代的好男人。

    “好戏来了。”蔺长风没好气地提醒旁边眼看着就要你侬我侬的两个人,你们这么黏糊考虑过单身汉的感受么?

    南宫墨立刻放开了卫君陌起身往底下看去,同时长风公子受到卫世子眼刀一枚。

    楼下喧闹不休的大厅里,一个衣着普通看似毫不起眼地青年男子被人领着走了进来。并没有在歌舞升平的大厅里停留,而是从一个不引人注意的小门进去,直接朝楼上而来。虽然玩得正高兴的众人并没有留意到这个人,但是精通易容且眼力敏锐的南宫墨三人却一眼就能认出,这人正是如今被人喷成狗了的阮郁之。

133、阮郁之的悲剧生活

    不是阮郁之好色到如今这个敏感时候还往青楼跑,哪怕他就是真的如此急色也绝对不会想要来春风阁。而是他不得不来。这几天突如其来的情况弄得他头晕脑转,而往常无条件站在他身后的秦家却在此时对他关上了大门。阮郁之这才真正的体会到了失去了秦家,在这偌大的金陵城里他区区一个阮郁之真的不算什么。

    哪怕是他身后的那一位,不也是因为他搭上了秦家四小姐才看重他几分的么?如果他被秦家所弃,那么他所有的利用价值也都化为乌有。这一切都是起源于颜罗衣,也只能由颜罗衣来化解,所以他不得不来。

    春风阁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来的地方,而身为春风阁的花魁,白天颜罗衣是绝对不见客的。因此也就逼得阮郁之不得不选择在晚上这个人多的时候乔装前来了。他相信,只要说服了颜罗衣,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的。

    被人领到一间布置的幽雅别致的房间里坐着,等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听到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推门进来的果然是便是好些日子不见的颜罗衣。只是…看起来似乎比前些日子见到的更加美丽动人了。阮郁之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仔细看看便会发现这个女子确实是变了。原本带着忧郁和苦涩的容颜变得明媚自信起来,脸上带着妩媚的笑容,并不会让人觉得矫揉造作,反倒是更多了几分成熟的风韵。跟那些十四五岁出道的年轻花魁相比更是一种别样的魅惑风情,又跟以端庄温婉文明的楼心月全然不同。似乎更加的能吸引男人的目光。难怪这短短的日子,紫嫣就能够在金陵城中声名鹊起直逼楼心月。

    紫嫣挥挥手让跟在身后的丫头退下,这才举步踏入了房中。

    “罗衣。”阮郁之起身,满脸深情地呼唤道。

    紫嫣清媚的眼底闪过一丝不屑,淡淡笑道:“阮大人,今日来访不知所为何事?”

    仿佛没有感觉到紫嫣的疏远,阮郁之上前想要拉住她的手,“罗衣,你怎么这么称呼我?你不是回丹阳了么?怎么还在这里?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紫嫣忍了忍,似乎终于有些忍不住了,抬手挥开了他的手道:“回丹阳?有阮大人在我还回得了丹阳么?阮大人不是该问我怎么还活着么?”

    “罗衣,你对我有误会。”阮郁之依然深情款款地望着紫嫣,柔声道。

    紫嫣饶有兴致地望着他道:“误会?阮大人不如说说,是什么误会?”

    阮郁之当然不会不打自招,笑道:“若不是有误会,你怎么会如此对我?罗衣,我知道你是爱我的。”

    紫嫣勾唇一笑,道:“哦?那你打算如何待我?我刚刚将自己卖身给春风阁,不如你帮我赎身,娶我为妻可好?这样我就相信你也是爱我的。”阮郁之皱眉,显然没想到不过短短一些时日颜罗衣就会变得如此难缠。有些为难地道:“你知道…我…”

    “你不愿意?”紫嫣道。

    “我自然想要娶你,但是…你我之间的身份,你知道,我不过是个翰林院的侍读学士,哪里能够…还有,还有惜儿,她是个好姑娘,我不能伤害她。”

    紫嫣轻哼一声,妩媚玲珑的眼眸闪现出一丝冷意,“说了这么多,你不就是不爱我么?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还要爱你?”

    “罗衣!”阮郁之痛心疾首地望着她,“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以前当然不是这样的。”紫嫣笑道:“我以前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家中虽然没有家财万贯,却也是不愁吃穿。我是为了谁变成这个样子的?”

    “我知道是我对不住你。”阮郁之道:“但是,我也是无可奈何啊。罗衣,你真的如此恨我么?”

    紫嫣淡淡道:“你来见我想要做什么,直说便是。”

    阮郁之道:“罗衣,这些日子金陵城中的那些谣言……”

    “那是谣言么?”紫嫣问道。

    阮郁之仿佛没听见一般,继续道:“罗衣,你不会真的这么狠心想要毁了我是不是?你帮我澄清好么?只要你开口说话,那些人自然不会再死缠着这件事不放的。罗衣,你知道的,从始至终,我最爱的只有你一个。”

    紫嫣挑眉,问道:“你打算让我怎么澄清?”

    阮郁之心中一喜,看了看紫嫣道:“你只要跟他们说,之前的事情都是误会…”

    紫嫣冷笑一声道:“是我紫嫣死缠着你不放,因为你不搭理我所以因爱深恨散布谣言污蔑你是么?”只看阮郁之有些尴尬地神色就知道自己猜对了,紫嫣心中一冷,面上的笑容也更加冷漠。星城郡主说的果然一点都没错,这个男人竟然贱到如此地步,她当初当真是被猪油蒙心了才将自己落到如此地步!

    阮郁之柔声道:“我知道…这样对你的名声不好。但是罗衣,以后我一定会补偿你的。看在咱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上,你真的要见死不救么?”

    紫嫣厌恶地挥开道:“够了!我让你来,不过是想要看看你到底能够恶心到什么程度而已,现在我看到了,你滚吧。”

    “罗衣?”

    “颜罗衣已经死了,我是紫嫣。”紫嫣沉声道,“滚出去,在这之前,把你从我手中拿的一千五百六十两还给我!”阮郁之僵住,别说一千五百六十两,他现在身上连十六两都没有。这几天为了讨好秦惜他花了不少钱买东西。只可惜这些礼物并没有让他跟秦惜的关系改善,现在秦家根本不让他见秦惜了。现在想想那些花出去的白花花的银子,阮郁之终于有些心疼了。

    “罗衣,你不要无理取闹!”阮郁之终于忍不住沉声道。

    紫嫣笑道:“无理取闹?阮大人觉得无什么地方无理取闹了?不肯替你骗人自己背黑锅?还是问你要钱?”

    “我说过了…我会补偿你的!”

    紫嫣冷笑,“你的补偿值多少钱?阮郁之,你以为你是谁?说白了,你不过是个吃女人软饭的废物罢了!”

    “颜罗衣!”阮郁之大怒。

    “真是不要脸!”外面,一个似乎忍无可忍地声音大声骂道。阮郁之一愣,顿时变了颜色,猛地看向紫嫣道:“贱人!你设计我!”

    紫嫣退到一边朝他淡淡一笑并不说话。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只见房门外站着一群神色各异的男男女女,唯一相同的便是他们看向阮郁之的神色充满了不屑和愤怒,显然刚刚两人在里面的对话都被他们听得清清楚楚了。一个青年男子抓着手中的折扇毫不犹豫地就朝着阮郁之砸了过去,“真是不知廉耻!无耻败类!紫嫣姑娘,你不用怕,我们会保护你的,绝不会让这个无耻之徒再缠着你。”

    “就是!”立刻有人应和道,“真是没想到阮郁之竟然真的是这种人,简直是丢尽了读书人的脸!”

    “败类!”

    “无耻!”

    愤怒的众人纷纷将自己手里的东西朝着阮郁之砸了过去,虽然在场的人也未必就都是什么好人,但是向阮郁之这种无耻的事情还真没有几个人能够做得出来。做坏人也要有坏人的格调,阮郁之这种不教坏人这叫贱人。

    阮郁之被砸的东躲**,但是小小的房间里他又能够躲到哪里去?有人忍不住冲进去直接将他揪了出来,“还躲在紫嫣姑娘这里干什么?还不滚出去!”直接拽着阮郁之从楼上拖到了楼下的大堂,将他扔在了大堂中央。原本楼下大堂里的人们正在饮酒作乐,乍然见到一个男子被人扔到地上也是吓了一跳,舞乐顿时停了下来,纷纷朝着地上的人看去。

    阮郁之只觉得无地自容,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此时却只能以衣袖遮面,不敢动弹。

    “咦?这不是翰林院的阮大人么?”还是有人认出了阮郁之,惊呼出声。

    阮郁之?紫嫣?春风阁?

    一条线飞快地连起来,在场的众人立刻开始脑补起来了。

    “阮大人,你怎么在这里?”有人上前,想要扶起阮郁之。不过看那笑眯眯地神色就知道绝对不是出于什么好心。

    阮郁之尴尬地想要避开,楼上跟着下来的一群人已经七嘴八舌的宣扬起刚刚在楼上听到的事情了。一时间,无论是嫖客还是青楼女子,甚至是楼里的丫头看向阮郁之的神色都变得格外的诡异: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奇异shuyaya开一面饶了月舞吧。她都是为了我…她以你你要伤害我所以才上前来的。她没有推你啊,她还是个孩子,求二小姐绕过她吧。二小姐若是一定要有个人出气,就…杀了我吧!”

    “娘亲!”

    “嫣儿!”

    乔飞嫣轻咬着贝齿,含泪道:“如果二小姐一定要有人偿命,就把我的命拿去吧。”

    “胡闹!”南宫怀沉声道,伸手将乔飞嫣揽入怀中,“事情还没查清楚,说什么赔命不赔命的。”

    闻言,南宫姝的脸色顿时变得狰狞起来。狠狠地盯着被南宫怀搂在怀中细声安慰的女人,仿佛恨不得立刻就扑上去咬死她一般。站在一边的乔月舞见状,朝着南宫姝露出得意的笑容。

    蠢货!南宫墨在心中暗道。难不成她以为只要南宫怀肯护着,谋害皇室重孙的事情就可以这么算了?南宫怀肯护着乔飞嫣可未必肯耗尽力气护着她。

    “见过世子,见过星城郡主,求郡主和世子为我们庶妃和小公子做主啊。”南宫姝身边的丫头也不傻,眼看着南宫怀想要偏袒乔飞嫣母子三个,立刻出声将南宫墨和卫君陌两人拉了进来。庶妃流产是事实,如果楚国公府想要偏袒罪魁祸首,总是要找到人当替死鬼,她们这些照顾庶妃不周的人就是最好的选择。而她们,一点儿也不想变成死的不明不白的替死鬼。

    ------题外话------

    么么哒,亲们说要领养医妃的娃们。某努力想了想,娃太多养不活就给大家领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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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鉴于半夜很多人睡了,抢娃活动从9月1日,也就是明天下午16:55开始。报上自己要领养的娃的名字+一句想说的话,发送到评论区。先到先得…每个娃的留言第一个读者亲,可以带走宝宝哟(づ??????)づ。截止时间:9月2日16:55。

    参与:所有潇湘正版读者。如遇盗版读者,名次顺延。(づ ̄3 ̄)づ( )

134、会传染的呕吐症

    能混到主子跟前侍候的就没几个傻子,见此情形跟着南宫姝的几个丫头都纷纷跪倒在南宫墨和卫君陌跟前,那模样仿佛下一秒南宫怀就要将他们灭口似得。南宫墨挑了挑眉倒是没有怎么在意。这些人确实是想要利用她没错,但是说到底也不过是想要活下去。这件事本身跟他们的关系不大,她和卫君陌都是在事情发生之后才过来的,再怎么样牵扯也牵扯不到他们身上。只是帮着说几句话而已,何况…她跟乔飞嫣本身就不对盘啊。

    敌人的敌人虽然不一定是朋友,但是偶尔还是可以合作一把的。

    南宫怀神色阴郁地盯着南宫墨和卫君陌两人,如果没有这两个人在场,说不准南宫怀真的打算杀人灭口。至于南宫姝,对于这个女儿的脑子南宫怀其实并不抱什么希望,所以说服她也并不会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但是偏偏,南宫墨和卫君陌到了这里,而南宫姝的孩子也真的掉了。

    对上南宫怀的眼神,南宫墨心中有些好笑。在她看来南宫怀才是真的脑子坏了,哪怕南宫姝再蠢被流掉的也是她的亲骨肉,她在越郡王府能够立身的根本。就南宫怀这个态度,想要说服南宫姝简直是异想天开。哪怕是南宫姝畏惧南宫怀现在答应了,谁说她回头就不能反悔?小看一个失去了孩子的女子,南宫怀会很惨。

    挥挥手,南宫墨淡淡道:“行了,你们起来吧。先扶二妹起来,若是落下病根可不好。”

    几个丫头大喜,明白南宫墨这么说就是没打算放着她们不管了。连忙拜谢,上前扶着南宫姝站起身来。

    南宫姝恶狠狠地盯着依偎在南宫怀怀里的乔飞嫣,冷笑道:“贱人!我倒要看看我爹有多大的本事能护住你!难道我的孩儿还不如你和这两个来历不明的贱种值钱?”乔飞嫣仿佛被南宫姝的凶恶模样吓到了,又往南宫怀怀里缩了缩,怯生生地道:“二小姐,你真的…真的误会了。”

    “住口!”南宫姝厌恶地道:“都是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的错。我娘…我娘是不是被你们害死的?”

    “放肆!”南宫怀大怒,“南宫姝,你知不知道我你在说什么?”

    南宫姝靠着丫头身上,冷笑道:“我娘刚刚过世还没出殡你就惦记着娶这个贱人,如今为了这个贱人连女儿和外孙都不顾了…怎么那么巧,我娘就在那个时候死了?之前我还怀疑大哥,现在我看…除了大哥,有机会杀了娘亲的人不就是你么?你是不是等不及想要给这个贱人腾位置了,所以才对我娘下手的?可惜,连陛下都看这个贱人不顺眼,你想娶她下辈子吧!”

    “放肆!”南宫怀终于忍不住抬起手一耳光朝着南宫姝挥了下来。

    “父亲!”南宫墨终于停止了看戏,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南宫怀的手臂,沉声道:“父亲,你是不是疯了?二妹刚刚小产了,你想要她的命么?”

    “大姐!”南宫姝望着南宫墨,眼泪哗啦啦地落了下来。南宫墨默默收回手,抽了抽嘴角。仇恨转移果然是个好物,看着南宫姝一脸委屈地望着自己的模样,这丫头是不是忘了她们之间关系从来都不好啊?

    南宫怀轻哼一声放下了手,扫了几个丫头一眼道:“先带她下去休息。”

    南宫姝刚刚流产,又折腾了这么一阵身心俱疲确实是有些支撑不住了。怨恨地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乔月舞,任由丫头扶着自己去休息了。乔月舞站在乔千宁身边,有些心虚地避开了南宫姝的目光往旁边躲了躲。

    “出什么事了?”南宫绪来迟了一步,看了看地上的血迹和满院子神色诡异的众人皱了皱眉有些不悦地道。

    院子里的下人们看了看南宫怀到底没敢说话。虽然他们心理上是偏向大公子和二公子的,但是楚国公府到底还是公爷说了算。

    南宫怀冷冷地扫了一眼众人道:“都下去,不敢说话的给我闭紧了嘴巴。”

    “是,公爷!”众人如获大赦,连忙退了出去。心中却对南宫怀更加不以为然了。早先十几年二小姐有多么得宠,再对比如今的下场就有多么让人觉得心中发寒。难道那乔夫人真的是狐狸精转世不成?

    南宫绪沉默了一下,淡淡开口道:“今天是晖儿的婚礼,还请父亲自重。”

    南宫怀额边的青筋跳了跳,却终究还是没有开口说什么。作为一个父亲,被自己的儿子开口请自重,实在是有些丢脸到家了。但是今天的事情确实是乔月舞理亏,南宫怀也不得不咬牙认了。

    南宫墨挑了挑秀眉,悠然地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南宫绪还没听完脸色就变了,一抬手朝着乔月舞一个耳光狠狠地甩了过去。谁都没有料到南宫绪会突然出手,南宫墨和卫君陌虽然能够拦下来但是南宫墨乐得看戏,卫君陌事不关己,于是乔月舞还是狠狠地挨了一个耳光。南宫绪这一耳光是丝毫没有留劲儿,乔月舞的脸立刻就红肿了一片,嘴角一丝血丝飞快地落了下来。

    乔月舞愣了愣,终于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被打了,立刻尖叫着朝着南宫绪扑了过来,“你敢打我?!”这些日子的委屈,再加上刚刚那一耳光,终于让乔月舞忍耐许久的郡王千金脾气爆发了出来。

    南宫绪冷笑一声,毫不犹豫地一抬脚将她踢了出去。

    “舞儿!”乔飞嫣惊叫一声,跌跌撞撞地朝着乔月舞奔过去,将她搂在怀中呜呜咽咽的痛哭起来。

    “南宫绪,你要反了?!”南宫怀厉声吼道,南宫绪在他面前一向都是沉默寡言,唯命是从的模样。即使是这些日子有了些变化,南宫怀也没想到他敢当着自己的面这么打人,而且还是将人往死里打的模样。

    南宫绪冷声道:“父亲,今天是晖儿的婚礼。这个丫头弄得后院见血是想要诅咒晖儿么?还有,姝儿肚子里的孩子可是皇长孙的孩子,父亲有空生气,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跟皇长孙和太子殿下解释。”

    南宫怀冷声道:“这些事情不需要你操心。”

    南宫绪深深地望了他一眼道:“父亲既然成竹在胸,想必是已经有解决的法子了。不过,儿子还是要提醒父亲,父亲跟着陛下南征北战这么多年确实是功劳显赫,但是…再深厚的情谊和功劳也是有消磨殆尽的一天!”

    说来好笑,南宫怀身为开国名将却从来没有为了子女问陛下讨要些什么恩典。哪怕是当初南宫姝被指婚的事情,南宫怀宁愿让南宫墨去替换也不肯亲自进宫向陛下说情。如果当时南宫怀亲自去说,陛下哪怕再不高兴,也会看在南宫怀忠心耿耿战功赫赫的份上宽容一二。当时他们只认为为了谨言慎行以免陛下对楚国公府起了忌惮之心。毕竟,前面几位战功赫赫的国公下场可都不太美好。现在南宫绪才明白,不是南宫怀太有原则,而是他们都不是能够让南宫怀放弃原则的那个人。无论是他们兄妹三个还是郑氏和南宫姝母女两个。

    南宫怀眼神一缩。

    “南宫大哥。”乔飞嫣含泪叫道,跪倒在南宫怀面前道:“南宫大哥,求求你救救舞儿吧,她…她没有推二小姐,是她自己不小心跌倒的啊。”

    南宫怀怎么忍心让自己心爱的女子跪在地上,连忙身上将她拉起来道:“嫣儿,别着急。别怕……”

    乔月舞也回过神来,明白自己是闯了大祸了。连忙跟着跪倒在南宫怀身边,哭泣道:“南宫叔叔,呜呜…我没有推姝儿姐姐,你相信我吧。我看到她想要来打娘亲,所以才冲过去的,呜呜,我真的没有动手……”

    南宫怀头痛欲裂,摆摆手道:“好了,这件事慢慢再说,你也先起来。”

    南宫墨在心中冷笑:慢慢再说,只怕是慢不了了。

    “楚国公!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必须给本王一个交代!”门外,萧千夜的声音带着满满的怒气传了进来。众人回头就看到萧千夜脸色阴沉地快步走了进来,身边还跟着南宫姝身边的一个丫头。

    看到南宫和卫君陌也在,萧千夜只是微微点了下头便再一次将目光转向了南宫怀,沉声道:“楚国公!这一次你必须给本王一个交代,否则,咱们便到皇祖父面前去讨一个说法”对于南宫怀这个岳父萧千夜也有些腻味了,虽然跟南宫姝的事情是他和南宫姝自己作的。但是纳了南宫姝进门之后南宫怀丝毫没给他什么帮助不说楚国公府还出各种幺蛾子,现在甚至连他的孩子都没了。南宫姝肚子里的虽然不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也不是嫡子,但是却是萧千夜第一个失去的孩子。

    南宫怀神色僵硬,看看哭得梨花带雨的乔飞嫣叹了口气道:“越郡王,咱们私下谈。”

    萧千夜轻哼一声,道:“本王的孩儿没有了,楚国公打算给本王什么交代?这个丫头…叫乔月舞是么?来人,给我拿下!”

    两个越郡王府的侍卫上前,一左一右将乔月舞押了起来。

    乔飞嫣连忙上前抓住乔月舞,侧首对萧千夜道:“越郡王明鉴……”

    “闭嘴。”萧千夜冷冷道:“本王不想听你说话。”萧千夜虽然确实是喜爱美人不错但是这其中绝对不包括年纪可以做他娘的美人。这些日子乔飞嫣和南宫怀的事情在金陵也算是人尽皆知了。越郡王深深觉得之前被南宫怀狠批的自己很冤枉,南宫怀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不是么?

    乔飞嫣泪盈盈的住了口,委屈地望向南宫怀。南宫怀总算还有几分理智,没有理会乔飞嫣的委屈。这事儿要不能在萧千夜这里解决掉,就不只是委屈地问题了。叹了口气,问道:“郡王想要如何?”

    萧千夜一指乔月舞道:“杀人偿命,这个丫头必须为我儿偿命。本王也须得对姝儿有个交代。”

    “不行!”乔飞嫣和乔千宁齐声道。

    南宫怀皱眉道:“王爷,这个条件是否有些过分了。月舞年纪尚小也并非有意的。”

    萧千夜扬眉道:“这么说,楚国公觉得本王的孩儿就该死?”

    南宫怀正色道:“王爷息怒,老夫想跟王爷单独谈谈。”

    萧千夜沉吟了片刻,方才点点头道:“也好,本王也想知道,楚国公想要谈什么。”

    南宫怀回头看了一眼在一边看戏的南宫墨,淡淡道:“世子,你们自便吧。”话里说得虽然是世子,但是眼睛看的却是南宫墨。南宫墨清楚地从他眼睛里看到了警告,南宫墨不在意地耸耸肩,靠着卫君陌的肩膀打了个小小的呵欠道:“没戏看了,君陌咱们走吧。”

    卫君陌沉默地点点头。他一点儿没觉得这场戏有什么好看的,只是无瑕看得兴致勃勃罢了。

    南宫怀和萧千夜进去做友好沟通去了,南宫墨扒拉着卫君陌的胳膊就要往外走。只听背后乔飞嫣的声音叫道:“郡主。”

    南宫墨清丽的容颜上顿时咧出一个跟美丽的容貌极为不相衬的大大的笑容。转过身,南宫墨笑容可掬地望着乔飞嫣,乔飞嫣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不过是几面之缘,她在南宫墨身上吃得亏太多了。还有南宫墨那肖似孟氏的容貌也给了她不少的压力。

    乔飞嫣暗暗吞了吞口水,有些怯生生地望着南宫墨道:“今天的事…舞儿真的不是故意的。还请…还请郡主明鉴。”

    南宫墨笑道:“乔夫人言重了,是不是故意的咱们谁都没有看见,我又不会神仙法术哪儿能明鉴啊?”乔飞嫣其实是希望南宫墨不要添乱,太多的经验告诉她南宫墨绝对不会介意给她找麻烦的。只可惜,这种事情…没凭没据的真的不好说啊。

    南宫墨靠着卫君陌甜蜜蜜地笑颜如花,“乔夫人不用担心,以我父亲对夫人的宠爱一定不会放着你们不管的。君陌,你说…越郡王会不会放过乔月舞?”

    卫君陌沉吟了片刻,认真地道:“如果楚国公付出一些代价的话,越郡王确实是有八成的可能不会追究这件事。”不过,从此楚国公府就要真的完全绑在萧千夜的身上了。南宫姝没能做到的事情没想到却让乔飞嫣母女两个做到了。而以萧千夜的角度看来,如果能以一个尚未出生的庶子换取楚国公府完全的支持的话,也是一件划算的买卖。最倒霉的大概也就是南宫姝了。不过如果真的事已至此,南宫姝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乔飞嫣美丽的容颜微红,羞怯地道:“我知道,南宫大哥对我们母子三个很好。”

    “呕!”南宫墨忍不住,转身干呕起来。

    “怎么了?”卫君陌连忙扶住她,担忧地道。原本还冷着脸的南宫绪也跟着上前,“墨儿,怎么回事?可要请大夫?”

    卫君陌一把握住南宫墨的手腕想要把脉,不过他对医术只能说是略懂,内伤还好说,别的还真分不出来什么。眼眸一沉,俯身就想要抱起南宫墨离开。南宫墨连忙拉住她道:“我没事!”

    “没事?”卫君陌皱眉,蓦地眼睛一亮,“难道是……”紫眸有些期待地望向某处。

    南宫墨顿时俏脸一黑,没好气地拍开他道:“少胡思乱想,本姑娘没、事!什么事都没有!”

    原本微亮的紫色眼眸一黯,有些失望,“真的没事?”

    南宫墨默默地撇开了脸,对上某人失望的眼睛还真是有些承受不住。

    “那你这是怎么了?”

    南宫墨扫了一眼旁边呆掉了的乔飞嫣,翻了个白眼道:“姑娘我是被恶心的!”

    “你不是姑娘了。”卫君陌淡淡地提醒道。

    南宫墨暗暗伸手,狠狠地捏了某人一把,某人面不改色。南宫大小姐悲伤的望天,她才十六岁,明明还是青葱少女的年纪,却被告知她不能叫姑娘了……

    为了自己不再被恶心到,南宫墨真诚地望着乔飞嫣道:“乔夫人,给你提个建议好么?”

    乔飞嫣一怔,有些疑惑地望着她道:“郡主你说。”

    南宫墨道:“一大把年纪就别卖弄清纯了成么?就算要卖弄,只在你想要勾搭的男人面前卖弄成么?就算你不担心吓到我们这些无辜的路人,也要想想你儿子还在现场啊。你就不怕他将来对女人产生什么不可说的阴影么?十四五岁的少女含羞带怯,那是青涩。三四十岁还这副模样……你脑子没病吧?啊……”南宫墨突地眼睛一亮,定定地盯着乔飞嫣仿佛看到了什么宝贝一般。

    乔飞嫣被她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又看到她眼睛闪闪发亮的望着自己,更是多了几分忐忑。

    南宫墨摸着下巴道:“我突然有些好奇,乔夫人五六十岁的时候还会不会有这样羞涩的风情。”

    乔飞嫣有些不安,南宫墨随手摸出一颗药丸,身影如闪电一般地闪到乔飞嫣跟前,一只手捏起她的下巴一只手将药丸塞了进去。乔飞嫣捂不敢着喉咙连连干呕想要将药丸吐出来,但是那小小的药丸却已经被她咽了下去,她只能死命的干呕。乔千宁冲上前来挡在乔飞嫣面前怒道:“你给我娘吃了什么?”

    南宫墨含笑不语,只是伸手指了指他身后的乔飞嫣。乔千宁转过身一看,顿时惊得往后退了两步险些站立不稳。才不过短短的转眼间功夫,原本还美貌如花的乔飞嫣就已经变了个样子。原本乔飞嫣年纪尚未满四十,保养得宜看上去也不过二十七八的模样。但是现在原本乌黑的秀发变得双鬓斑白,白皙如玉的肤色变得有些蜡黄,眼角和额头都长出了皱纹,还有明显可见的斑点。乔飞嫣看上去仿佛已经是年仅六十的老妇人。若不是眼前的人穿着跟乔飞嫣一模一样的服饰,乔千宁简直承认眼前的女人是自己的母亲。

    乔飞嫣也愣住了,不敢置信地望着自己苍老的双手,“这…这是什么回事?你给我吃了什么?!”

    乔飞嫣惊恐地想要掩住自己苍老的容颜,虽然自己看不到但是从乔千宁震惊的眼神中她就知道自己变成脸上发生的变化。失去了美丽的容貌,对于乔飞嫣来说无异于失去了半条命。顿时花容失色…不,已经称不花容了。苍老的老妇人惊恐地眼睛仿佛随时都会晕过去一般。

    南宫绪也有些震惊不过乔飞嫣变成什么样子对他无关紧要,所以也只是稍稍惊讶了一下南宫墨的药效而已。更震惊的是萧千夜留下来的侍卫,看着南宫墨的表情好像见鬼了一般。

    “妖女,你对我娘做了什么?”乔千宁厉声道。

    抬眼,南宫墨淡淡地扫了一眼乔千宁道:“别这么紧张,一颗换颜丹而已。出门旅行,防止色狼骚扰的居家良品啊。我也是为了你娘好,可怜年纪轻轻的就守了寡,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这样…就算你娘住在楚国公府也不至于坏了名节不是么?”

    围观的众人嘴角抽搐:乔飞嫣要是在意名节又怎么会住到楚国公府来?

    乔飞嫣更是想抓住南宫墨的衣领怒吼,“滚才想要什么名节!名节算个屁啊!谁爱要谁要,老娘不稀罕!”

    乔飞嫣当然不会怒吼,她只能楚楚可怜地望着南宫墨,“星城郡主,求你饶了我吧。呜呜……”

    “呕!”这回不只是南宫墨呕吐了,除了定力最强的卫世子挑了挑眉,其余人等都忍不住露出给予呕吐的表情。原来…装可怜也是要看脸的啊。

    南宫墨心情愉悦了,挥挥手大方地道:“解药,没有。不过不用担心,这个药效不是永久性的。最多半个月就会恢复如初。”

    半个月?!也就是说她要盯着这副苍老的模样半个月?!

    看着乔飞嫣一副强忍着怒意的模样,南宫墨悠悠道:“乔夫人,你都快四十了,变成这副模样大概也没几年了,何必如此在意?容貌什么的,红颜枯骨不必在意啦。”

    乔飞嫣幽怨地望着南宫墨年轻美丽的容颜:不必在意,也没见你在自己脸上划几刀啊。

    南宫绪慢慢地移开了眼睛,淡然道:“前院还有事情,墨儿,卫世子,我先走了。”

    南宫墨浅笑道:“大哥慢走。”

    南宫绪点点头走得毫不留恋。

    南宫绪走了,南宫墨倒是不想走了,她很想看看南宫怀看到乔飞嫣的时候是个什么表情啊。于是,院子里的人分为三伙各自站立着。乔飞嫣母子三个站在门口焦急地翘首以盼,南宫墨拉着卫君陌悠闲的坐在墙头上互相靠着晒太阳。几个侍卫站在院子的一角神色肃然,恭敬地等候着萧千夜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南宫墨差点睡着了,院子里书房的大门终于被打开了。萧千夜先一步从里面走了出来,只看萧千夜的表情就知道南宫怀已经给出了让他满意的代价。

    “南宫大哥。”

    “南宫叔叔。”乔飞嫣母子三个连忙迎了上去。

    “没事…”南宫怀话还没说完,看到扑向自己的乔飞嫣反射性的推了出去。

    “你是谁?!”

    乔飞嫣委屈地低下了头,掩面悲泣道:“南宫大哥,你…你不认识我了么?我是嫣儿啊。呜呜……”南宫墨认真地看了看这才道:“你真的是嫣儿…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乔飞嫣含泪看向南宫墨,南宫怀怒道:“逆女!又是你!”

    南宫墨笑眯眯地搂着卫君陌的一只胳膊,明媚的眼眸里写着大大的几个字:你打我啊。

    看了一眼冷眼盯着自己的卫君陌,南宫怀忍耐地道:“把解药给嫣儿!”

    南宫墨直接站围墙上站起身来,摸着下巴笑眯眯地道:“解药么?给你也没问题啊。不过……”

    “你想要什么条件?不要得寸进尺。”南宫怀警告道。

    南宫墨摆摆手,欢快地道:“这样吧,你当着所有人的面…嗯哼,亲她一下我就给你。记住,不超过十息是不算数的哦。”

    “混账!”

    南宫墨无辜地道:“难道你想要敦伦?”

    “无瑕。”卫君陌不悦地望着她沉声道。南宫墨吐了吐舌头,躲在卫君陌身后笑道:“我对观赏你们亲热没兴趣哦。不过…条件我是不会变的。不干的话就等着吧,反正半个月后就好了么。”

    “南宫大哥……”乔飞嫣求助地望着南宫怀,别说是顶着这幅模样半个月,再多半个时辰她都受不了了。

    旁边,萧千夜笑道:“楚国公,郡主的条件也不太过分嘛,何不答应下来?美人在怀可不是谁都能享受到的福分。”虽然跟南宫怀谈妥了条件,但是并不代表萧千夜心里没有怒气。能够看到南宫怀出丑真是再好不过了。

    南宫怀犹豫了一下,回头望着乔飞嫣。

    “南宫大哥……”乔飞嫣柔声叫道,眼眸含情。

    “呕!”南宫怀脸色变了几变,终于忍不住转身飞奔而去,很快院外就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呕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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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づ ̄3 ̄)づ~今天盆友请逛街吃饭饭,更新完了。大家海涵~( )

135、置之死地而后生

    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让乔飞嫣呆立在当场动弹不得。对一个自以为美丽的女人来说最大的羞辱是什么?大概就是一个你以为爱你的男人因为要跟你接吻而呕吐了。门外,南宫怀吐得搜场刮肺,院内乔飞嫣却再也哭不出梨花带雨了。

    好一会儿,南宫怀才慢慢走近来,目光却再也没有放在乔飞嫣的身上。而是定定地落在了南宫墨身上,咬牙道:“把解药来拿!”

    南宫墨淡笑道:“父亲既然如此喜爱乔夫人,又何必在乎她的容貌?女人都是要变老的,女儿相信,父亲你喜欢的一定是乔夫人的内在而不是美貌。不是么?既然如此,父亲还要解药干什么?”说完,也不理会南宫怀僵硬的神色,南宫墨转身拉着卫君陌走了。

    萧千夜扫了一眼一脸呆滞的乔飞嫣,眼底闪过一丝厌恶,淡淡道:“楚国公,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那么,乔月舞本王带走了。”

    南宫怀哪里还有心情理会乔月舞,胡乱地点点头示意萧千夜随意。

    “不…你们要带舞儿去哪里?”乔飞嫣总算回过神来,连忙挡在乔月舞的跟前问道。乔月舞也挣扎着大叫起来,“不要…娘,救我……”

    南宫怀皱眉,道:“够了,嫣儿。越郡王已经答应饶乔月舞一命。但是姝儿和太子殿下太子妃那里总要有个交代。”

    乔飞嫣愣了愣,清楚地感受到南宫怀的不耐烦,有些迟疑地道:“舞儿…真的不会有事?”

    南宫怀烦躁地点点头,乔飞嫣这才慢慢地退开了。萧千夜轻哼一声,有些皮笑肉不笑地道:“本王保证,留她一命。”

    “不要…娘,救我啊…娘,大哥,救我…”乔月舞挣扎着,但是她的力气怎么会比得上两个越郡王府的侍卫?

    “舞儿…”乔飞嫣含泪,只能无奈地任由越郡王府的侍卫将乔月舞拖走了。

    “南宫大哥……”

    南宫怀望着泪眼婆娑的乔飞嫣,忍不住移开了眼神。看着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太婆做出如此楚楚可怜的模样真的是对人的神经的极大考验。虽然乔月舞腰没弯背没驼,甚至连身材都没走形。但是只要一想起那一身如缎的肌肤已经长满了皱纹和老年斑,南宫怀就觉得胃里一阵翻腾。

    乔月舞显然也明白南宫怀对自己这幅模样的接受不能,咬了咬牙,悲泣一声朝着外面冲去。到底是自己爱了十几年求而不得的女人,何况乔飞嫣的状况只是暂时的,南宫怀也不至于就翻脸无情的地步。连忙伸手拦住了乔飞嫣的去路,道:“嫣儿,你……”

    乔飞嫣双手掩面道:“我知道南宫大哥不想见我现在的模样。呜呜…我也没脸再见南宫大哥了。”

    南宫怀叹了口气道:“一会儿请太医来看看吧。而且墨儿不是说了么,这个药效只有半个月,不用怕…很快就会恢复的。”

    乔飞嫣点点头,后退了一步道:“当年是我对不起表姐,如今墨儿对我做什么都是我该受的。这半个月…我想独自一人待着。”

    南宫怀皱眉,道:“嫣儿,你别…你千万别多想。”

    乔飞嫣微笑道:“我不会多想的,南宫大哥,我只是不想让人看再看到我这幅模样了。你若是心疼我,便依了我吧。”南宫怀犹豫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却不敢在心中承认,听到乔飞嫣这个要求的时候他心中也是狠狠地松了一口。

    楚国公府前院依然是热闹非凡,南宫晖的婚事并不会因为南宫姝的小产和越郡王府的人的缺席而有什么变化。甚至,南宫绪根本就没有让人告诉兴高采烈地去迎亲的南宫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久之后,南宫怀也走了出来,神色如常的主持婚礼,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夜晚,婚礼结束之后南宫墨和卫君陌携手走出了楚国公府。回头看了一眼正站在门口送客的南宫绪,南宫墨微微皱了皱眉。

    “怎么了?”卫君陌轻声问道。

    南宫墨道:“过两天二哥就要搬出去了。”南宫绪准备的很周到,同时也让人感到很急迫。南宫晖还没有成婚,南宫绪就已经准备好了将来南宫晖夫妻俩分出去的宅子。据说是等到新娘子三朝回门之后就直接搬出去。这在外人看来,就像是南宫绪迫不及待地想要将弟弟和刚过门的弟媳赶出去一般。同父同母都是嫡子的兄弟俩,让人不得不怀疑南宫绪是不是害怕弟弟跟他抢继承权。

    卫君陌挑眉,“你担心?”

    南宫墨摇摇头道:“既然他不想我们插手,我也不想管的太多。”她隐隐能猜到一些南宫绪想要做什么,但是却不知道南宫绪手里到底有些什么样的筹码。对上南宫怀,如果南宫绪手里的筹码不够的话只怕会输的很惨。或许…这才是南宫绪急着将南宫晖送出去的原因?

    楚国公府最偏僻的院落里,乔飞嫣坐在铜镜钱望着镜中人苍老丑陋的容颜,低声咬牙切齿道:“南、宫、墨!”铜镜中的人神色狰狞起来,整张脸仿佛扭曲了一般,在有些暗淡的铜镜中显得越发可怕。乔飞嫣狠狠地闭上眼睛,一挥手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了地上。

    “贱人!”乔飞嫣狠狠地道:“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饶你一条小命!早知如此……”

    低声低喃着,乔飞嫣脸上闪过一丝烦躁和挫败。如今她已经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华宁郡王妃了,就算她恨南宫墨恨得要死又能怎么样?而南宫墨也不再是当初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了。想到自己这些日子在南宫墨身上吃到的苦头,乔飞嫣苍老的脸又忍不住扭曲了几分。

    如今她所有的希望和倚靠都在南宫怀身上了。可是南宫怀…南宫怀…想起下午南宫怀眼中的惊鄂和厌恶,乔飞嫣心中又是一沉。

    “我不能再失去更多了…呵呵我如此爱你,你怎么能不爱我呢?”乔飞嫣低声道,“有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乔飞嫣低声喃喃道,低沉诡异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的阴森。许久,乔飞嫣突地眼睛一亮,低声笑道:“有了…他一定有办法的…”

    三日后,新婚的南宫晖带着妻子商念儿悄无声息地搬出了楚国公府。住进了距离楚国公府足足隔了半个内城的宅子里。以此代表着楚国公府彻底分家了。在长辈还在世的时候就分家这在金陵城中是极为少见的,但是南宫晖和南宫绪兄弟两个坚持,南宫怀虽然心中不悦却也只能趁着脸同意了下来。

    而此时,身在越郡王府的乔月舞却正经历着水生火热。南宫姝刚刚小产,脸色还有些憔悴,但是望着乔月舞的眼神里却充满的恶毒和狰狞。乔月舞被两个粗壮的丫头压着跪倒在地上,膝盖下面全是破碎的瓷器碎片。南宫姝满是仇恨的看着乔月舞,唇边勾出一丝冷酷地笑意,“给我好好看着她,为我的孩儿诵经祈福。若是敢偷懒,就给我狠狠地抽!”

    乔月舞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自从三天前被越郡王带回了越郡王府她就被丢进了南宫姝的院子里。南宫姝先是让人狠狠地打了她一顿,然后就让她跪在满是碎瓷片的地上为小产的孩子颂经。每天只有两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和一碗水两个馒头,除此之外,只要乔月舞停下来或者打瞌睡,鞭子就会毫不犹豫地抽下来。甚至乔月舞怀疑,如果不是怕自己死了,南宫姝会一天十二个时辰毫不间断地折磨自己。

    “啊?!”一鞭子狠狠地甩了下来,乔月舞惨叫一声扑倒在地上。身上早已经血迹斑斑这几天不知道挨了多少鞭子。南宫姝坐在椅子里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带着满满地恶意道:“痛么?一直到我的孩儿有多么痛么?你是不是还在想我那个爹来救你?别傻了,王爷说只要留你一条命,不管我怎么样都可以。呵呵…我爹看中的只是你那个**的娘,可不是你这个拖油瓶…”

    “南宫姝!”乔月舞恶狠狠地等着眼前的女子,她竟然、她竟然敢如此对她!

    南宫姝不屑地冷笑,“你在恨我么?你有什么资格恨我?你这个叫贱人…我要你为我儿偿命!给我打!”

    “是,庶妃。”

    身后,握着鞭子的丫头挥舞起长鞭,狠狠地朝着乔月舞身上挥去。那丫头显然并不是一个擅长用鞭子的人,因此也就打的没轻没重,十几鞭子下去乔月舞就连在地上翻滚的力气都没有了,浑身鲜血淋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救命…呜呜…”

    “哈哈!”看着她这幅凄惨的模样,南宫姝畅快地大笑出声,冷声道:“待下去给她敷药,别弄死了。她还要向我儿赎罪呢。”

    “是。”

    乔月舞被人托着走了出去,地上留下一串长长的血痕。房间里,南宫姝沉默地望着地上的血迹神色变幻不定。

    门外,看着仿佛死人一般被拖走的乔月舞,不知何时到来的越郡王妃皱了皱眉。虽然已经过了怀孕初期,不她过血腥的味道还是刺激地她有些想吐。

    “王妃,南宫庶妃这是不是有些…”越郡王妃身后,一个丫头低声道。不是说南宫姝折磨乔月舞过分,丧子之痛就算是杀了罪魁祸首都不过分。但是就算再恨乔月舞,暗地里折磨甚至是弄死也就算了。难道王爷和楚国公府还真的会为了一个乔月舞的生死而为难南宫姝?这样弄得整个院子阴风恻恻,哀声不断,整个王府的人们几乎都不敢从院外过就有些过分了。

    越郡王望了一眼门口,摇摇头道:“罢了,南宫庶妃刚刚痛失爱子心存郁气是再说难免的。不用管她了。”

    “可是…”这可不只是她有意见,整个越郡王府的人都对南宫姝的作为很有意见了,否则王妃也不会亲自走这一趟。谁知道王妃还没见到人呢怎么就要回去了?

    越郡王妃叹了口气,轻抚着微微凸起的腹部道:“若是我的孩儿出了什么事,只怕…我会比南宫姝更加的痛恨凶手。这本就不关咱们的事,让她发泄一些日子就是了。”

    想起南宫姝刚刚失去了一个孩子,虽然是自家主子的对手,但是对于女人来说失去了孩子的痛哭可想而知。如今南宫姝也威胁不到王妃了,王妃说的没错,原本就不关他们的事儿。

    楚国公府

    南宫怀正在书房里跟南宫绪说话,父子之间的气氛却在不知何时变得格外的凝重和压抑。南宫怀冷冷地看着南宫绪问道:“现在你满意了?”南宫绪抬眼,平静地回望南宫怀,淡然道:“我不明白父亲说的是什么意思。”

    南宫怀冷笑一声道:“不明白?现在郑氏死了,姝儿跟我离心,墨儿从来就没有将我这个父亲看在眼里过,就连晖儿也离开了,以后这楚国公府不就是你一个人的了么?”

    南宫绪平静地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嘲弄的笑意,慢悠悠地道:“父亲说这话…好像很舍不得他们似得。郑夫人的死与我何干,姝儿的孩子是我弄丢的?墨儿的态度是因为我造成的?晖儿…晖儿离开父亲挽留过么?另外,楚国公府怎么会只有我一个人,不是还有一个乔千宁么?”

    “放肆!你是这么跟父亲说话的?”南宫怀沉下了脸。

    南宫绪神色从容,“父亲还有什么吩咐?”

    “你……”

    “公爷!启禀公爷不好了!”门外,一个凌乱的脚步声急匆匆而来,叫道:“乔夫人…乔夫人自杀了!”

    南宫怀某人起身,“什么?!”也顾不得再训南宫绪,南宫怀踢开身后的椅子飞快地朝着门口走去。空荡荡的书房里,南宫绪面部表情地望着看了看门口也跟着走了出去。

    南宫怀急匆匆地赶到乔飞嫣的房间里,果然看到乔飞嫣气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床上地上都沾满了血迹。放在床边得一只手腕上一道血淋淋的伤痕触目惊心。乔千宁跪在床边双目通红,看到南宫怀进来立刻恶狠狠地瞪向他,“你进来干什么?谁让你进来的!滚!滚出去,你害的我娘还不够么?”

    “嫣儿!”南宫怀快步上前,乔飞嫣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如花美貌。因为失血过多而过度苍白的容颜显得更加的脆弱和无辜,“怎么还不叫大夫?!大夫在哪里!”一边叫着,南宫怀一边手忙脚乱的帮她包扎伤口。

    “公爷…已经,去请了。”

    “嫣儿…”

    半晌,乔飞嫣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定定地望着南宫怀也不说话。

    南宫怀连忙道:“嫣儿,你怎么样了?你怎么…你怎么这么傻?”

    晶莹的泪珠顺着乔飞嫣的眼角流下,乔飞嫣张了张嘴,好半天才道:“我…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死了也就干净了,只是…只是我求你,求你好好照顾月舞和千宁,他们…”

    南宫怀打断她,沉声道:“不行!你一定要好好地。没有你的话,他们跟我有什么关系?嫣儿…之前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待在院子里。别抛下我一个人……”

    “南宫大哥…好冷……”

    “嫣儿,别怕…大夫马上就来了。”南宫怀柔声道。乔飞嫣连连摇头道:“不,月舞…我想见见月舞。”

    “我这就让人去越郡王府将她接回了。”南宫怀毫不犹豫地应道。

    “大夫来了!”

    一个老大夫被府里的管事拉着急匆匆地冲了进来。南宫怀也连忙起身道:“大夫,你看救救嫣儿。”

    老大夫扫了一眼床上的女子,再看了看南宫怀摇了摇头上前查看乔飞嫣的伤口。这老大夫正是前几天为南宫姝看诊的大夫,看着这一屋子的人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下决心这楚国公府以后一定要少来。

    “大夫,她怎么样了?”

    老大夫捋着胡须道:“伤口有些深,虽然及时止住了血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这只手以后只怕是无法完全复原了。伤到了静脉,以后这只手不要拿重物,风雨天可能会疼。其他的老夫开个补血的方子补补就行了。”

    “有老大夫。”南宫怀大喜,比起生命只是受点伤而已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老大夫点点头出去开药去了,乔千宁也跟着站起身来道:“我去看着大夫给娘抓药。”南宫怀此时也无心理会乔千宁刚刚对他的无礼,只是搂着乔飞嫣道:“太好了,嫣儿你没事…以后千万不可再如此想不开。”

    乔飞嫣靠在南宫怀怀中,呜咽道:“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傻丫头,我怎么会不要你呢?”南宫怀柔声道,定定地望着乔飞嫣苍白娇弱的容颜,仿佛要把之前那个苍老丑陋的模样彻底从脑海里甩出去。

    “如果你不要我了,我还不如死了算了。”乔飞嫣道:“这么多年终于又能够和你在一起了,如果要和你分开,我宁愿去死。”

    “就算是死也不能将我们分开。”南宫怀坚定地道,这才是他最爱的女子,如此的善良柔弱,需要他的照顾和呵护。作为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他还活着干什么?当年,当年若不是孟家的阻挠,他们又怎么会分开这么多年?

    乔飞嫣靠在南宫怀怀中,在南宫怀看不见的地方唇边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只要能够留住南宫怀,一只手算得了什么?

    “墨姑娘,看来这回你是输了哦。”天一阁里,蔺长风含笑看着对面的女子道。

    楚国公府的事情自然瞒不过他们,事实上老大夫还没有进府南宫墨就已经得到了乔飞嫣自杀的消息了。对于事情的后续自然也了解的清清楚楚,“半个月的药效,才不过三天就被乔飞嫣给解了,这个女人果然不简单啊。”

    南宫墨不以为意,淡淡道:“不简单的不是乔飞嫣而是她身后的人。不过是颗易容用的小药丸罢了,解了就解了吧。乔飞嫣敢拿自己的命和一只手做赌注,也算是本事。”乔飞嫣这么一自杀,南宫怀对她只会比之前更加看重。之前那点因为乔飞嫣变丑而留下来的阴影自然也荡然无存了。

    “那后面你打算怎么办?”蔺长风有些好奇地问道。

    南宫墨挑眉,诧异地道:“什么叫我该怎么办?后面不是该问南宫姝和南宫绪该怎么办么?我也就是…随手玩玩。”

    “…”随手玩玩就把人家逼得要靠自杀挽回局势,你觉得乔飞嫣会放过你么?

    南宫墨不以为意地耸耸肩,不放过我又能怎么样?

    懒懒地生了个懒腰站起身来道:“总之,后面的事情不关我的事了,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就看看南宫姝和南宫绪想干什么吧。对了,派人去给南宫姝传给信,南宫怀可能会让人带乔月舞回去。”蔺长风咂舌,“你想害死乔月舞啊?你有多恨她?”南宫姝要是知道南宫怀要将乔月舞救回去,还会放过乔月舞?失去理智的女人是很可怕的。

    “恨她?”南宫墨摇头,笑眯眯道:“我不恨她,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不是么?更何况,南宫姝未必有胆子杀她。”只是会让她比死了更惨而已。

    蔺长风摸摸鼻子道:“好吧,我知道了。”看到南宫墨其实要走,连忙问道:“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南宫墨好心情地笑道:“君陌明后天放假,我们要出城去玩儿。”回头扫了蔺长风一眼,道:“不好意思,不能带你去。”

    蔺长风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谁要跟你们俩一起去啊?

    南宫墨笑了笑,直接翻身从身边的窗口翻了下去。

    “喂?!”蔺长风扑到窗口就看到楼下的街道上,南宫大小姐稳稳当当地落进了某人的怀中。还不忘勾着人家的脖子欢快地朝蔺长风挥手。长风公子忍不住抓起手边的杯子就想要往楼下扔过去,“滚蛋!”

    两人携手心情愉悦地出了金陵城,回头看看身后的城门南宫墨舒服的叹了口气。比起现代那些巨无霸一般的城市,金陵皇城真的不算大,但是交通工具不便即使是南宫墨也有好久没有出城了。

    看着她欢喜的模样,卫君陌冷漠的脸上也多了一丝淡淡的暖意。

    南宫墨一遍甩着手一遍好奇地问道:“皇帝陛下怎么那么好心给你放假?”

    卫君陌摇头道:“陛下又调了一个京卫指挥使回宫,我也轻松了很多。”南宫墨点点头,没有再多问。皇帝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调人回宫不是她们该问的。金陵十三卫,如今算上卫君陌只皇宫里就有了两卫,金陵城中还有三卫。怎么想都让人有些不安。不过,卫君陌说的没错,多了一个同事换班,卫君陌确实是轻松了许多。

    “无瑕喜欢的话,可惜多在城外住些日子。”别院距离金陵城也不远,卫君陌觉得陪着无瑕住在城外也没什么。就算每天要进宫当值也不过是早点起身骑一会儿马罢了。南宫墨摇摇头,“那怎么成?母亲还一个人住在燕王府呢。”就是这次出门玩儿也都是长平公主硬推着两人出门的。

    南宫墨和卫君陌成婚的时候齐王送的礼物里面有一座紫云山下的别业,他们这一次准备去的就是这处别院。出了城,两人便各自翻身上马,一黑一白的两匹骏马不安分的以马蹄踢踏着脚下的草地,俨然也是一副想要撒丫子狂奔的模样。在金陵城里待久了,不仅是人,连马儿都有些受不了了。

    南宫墨挑眉笑道:“比比看,谁先到?”

    卫君陌悠悠然道:“无瑕知道路么?”

    南宫墨默然。她还没去过别院呢,不过…“看谁先到紫云山脚下!”说罢,也不看卫君陌的反应,一拍马鞭,马儿顿时如射出的利箭一般飞奔了出去,远远地传来南宫墨欢畅的笑声,“卫君陌,快点啊!”

    卫君陌默默看了一眼远去的一人一马,轻叱一声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南宫墨骑在马背上,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凉风扑面和身边快速倒退的风景心情顿时也跟着明朗起来了。在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比骑马更能够感受到速度的快感了。原本在金陵城中总是若有若无的缠绕在心中的一丝阴郁也仿佛被冷风吹走了一边。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慢慢追上来的人,南宫墨嫣然一笑,“卫世子,你的马儿跑不动了么?”

    卫君陌没有如何,倒是他身下的黑马嘶鸣一声,仿佛听懂了南宫墨的话一般撒开蹄子往前狂奔而来。南宫墨的白马似乎也感受到了黑马带来的威胁和挑战,也跟着加快速度往前飞奔而去。一黑一白两匹马就这么你住我赶的并肩朝着紫云山的方向奔驰而去。只留下一串串欢快地笑声散落在风中。

    ------题外话------

    (づ ̄3 ̄)づ领养的榜单出来鸟。亲们要爱护娃们哦

    卫世子君陌被qquser9132871亲领养。

    南宫大小姐墨墨被星璃影落亲领养。

    蔺大少长风公子被姬野归尘亲领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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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字数过了。明天。(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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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828/ 第一时间欣赏盛世医妃最新章节! 作者:凤轻所写的《盛世医妃》为转载作品,盛世医妃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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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医妃介绍:
继《盛世嫡妃》、《盛世谋臣》之后,盛世三部曲之三——《盛世医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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