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7 狼心(二更)
全家人也被这么突然的情况给吓呆了,李氏在灶间听到外面的喧闹声,心里不知怎的就咯噔了一下,赶紧放下手上做的事往外跑,出来就看到这一幕,直接和察觉到圆圆的异样紧赶慢赶走到程家老宅门口的程雪儿一道,只觉得两眼发黑,两腿发软,接着就跌跌撞撞的一边哭叫着,一边冲了上去。
程兆儿虽说被程荣耕掐了脖子,但是,实际上,程荣耕说了什么她也听清楚了。
程兆儿事后想想,她也深刻的反省了,难道真是自己仗着是穿越女,在这里活的太招人恨了,可是,她也没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啊,而且一向是低调为主,也没有自带什么技能,即便有一些占了前世便宜的地方,但是,好多东西也是她绞尽脑汁的改良和努力寻找信息拼凑完成的。
世人看到了她的成功,却忽视了她为了这些付出的巨大努力和精力。如此的够拼够努力,尽全力融入这里的生活中,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结果,她自己得出一个结论,不是她太招摇了,而是程荣耕脑子进水了!
一家人愣了一瞬,便不约而同的扑了上去!死拉活拽的把程荣耕和程兆儿拉开了。
程荣耕仿佛魔魇了般,他如今就跟个已经失去了理智杀红了眼的人一般,满心满眼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让程兆儿是他的仇人。
对他来说,程兆儿就是他的绊脚石,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她的鄙视、嫉恨和怨念已经这么深了,纠纠缠缠,最终化成了卡在喉咙口,不除不快的鱼刺!
如今,他想不到程长庆一家对程长贵一家的宽容和帮助,他脑子里所能想到的就是他每次出事儿,以程兆儿为代表的程长庆一家的绝情。
他想去镇上学堂。程长庆一家不帮忙,可是程荣启就能去!他和刘采儿的事情败露了也没见程长庆一家帮忙,还有被赵氏娘家坑了那么多银子的时候,程兆儿强硬的嘴脸。
为什么这些人不帮他。那些银子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很多,帮个忙不过是举手之劳!还有听竹轩那个铺子,倘若能给他们家一些份子,他们一家也能过上好日子了,说到底就是心窄。不想他们这些亲戚分好处!
如此想法倘若程兆儿知晓,必然会觉得程荣耕已经无药可救了,这样只会在别人身上找错误的人,即便对他再好也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先不说这些都是他先犯下的错误,就是上学堂的事情,那时候,程荣瑞刚回来,还是个还没站稳的小武官,家里根本没这能力把他送到镇上的学堂,但是。程长庆也尽力奔波了。
说到给银子,就更可笑了,难道自家努力赚来的银子,就应该要被别人讹上才是对的?!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言论?!
程兆儿被掐住的时间并不长,毕竟一家人涌上来,程荣耕又不是大力士,哪儿能支持住啊!因此,一下子,就给拉开了。
程兆儿一被松开,顿时觉得自己脖颈处宛如断裂的火辣辣疼痛。她都觉得自己连呼吸空气都做不到了。
李氏和程雪儿围着她哭天抢地的,也不敢碰她的脖子,脖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变肿,可以想见程荣耕当时用的力气有多大了。
程兆儿岂是那种吃亏的人。她平日是不喜欢争抢,也不爱纷争,一般的小亏吃一吃无伤大雅,但是,那是在她不在意,不跨过她的底线的情况下。充其量那些个与其叫吃亏,倒不如说就是别人占点儿小便宜罢了,根本不值得放在心上。
可是,程荣耕这行为可就是变了味了,他这分明是想要把她置于死地了,她能饶得了他?
当下,顾不得脖子的疼痛,她先是把搂在怀里的贰贰塞到李氏怀里,把刚刚也被程家一众人一同拉开的圆圆拉到一边儿,冲上前去,两手左右开弓,没等程长庆等人作出反应,两个重重的大耳刮子就甩上了程荣耕的脸。
一瞬间,不仅是程荣耕脸上多了十道深深地指痕,嘴角都被打出血来了。
程兆儿这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了。
程家人都被如此粗暴的程兆儿给吓住了,连火冒三丈的准备把程荣耕“大卸八块”的程长庆也惊了。
一腔几欲喷出的怒火出乎意料的稍稍平静了一些,没想到他闺女这么勇猛!
程荣耕头一偏,怨毒了盯着程兆儿,两手一抬,就要上来回击……
程兆儿这时候却冷静了,她倒退一步,冷笑道:“你敢再动一下试试,你不会忘了我现在的身份吧,想死想坐牢,你就再挠一下看看!”
瞧这狠样儿,她就不明白了,她究竟是哪儿对不起他了,虽说老宅这群人很不争气,程兆儿心里看他们也膈应的很,嘴上也总是说再不理他们了,绝不能再被他们左右,可是,哪一回他们各种作死以后,她没有给他们留下活路了?
甚至可以说,对老宅的事,她从来都是重重拿起,轻轻放下的,如今倒是纵出这些个不分黑白的东西了。她这回倘若还纵着他们,那程长庆一家不仅被拖累,后患无穷,没准这些个禽兽哪一天真能拿刀把她给杀了。
这回,程兆儿也想打自己一个耳刮子,没想到多年的温暖家庭生活不知道怎么的就把她的警惕心和危机感给降没了,前世的自己,一个孤儿能够奋斗的后来的地位,所依靠的无非是看人极准的眼光和未卜先知的危机意识和自我保护意识,盲目的软弱和所谓的善良只会把自己逼向不利的境地的!
教训是显而易见的,她总是琢磨着这些是程家人,是程长庆和李氏的亲人,因此处处留手,可是结果呢,人家可不知道感激,次次挑战她的下限不说,真是把升米恩斗米仇这句话的精髓发挥到了极致!
这样的毒瘤和腐肉必须拔掉,小恶不惩,大恶遭殃,今儿程荣耕敢掐她脖子,明天他就敢仗着程荣瑞的官威祸害百姓,最后害了别人不说,程荣瑞一家也可能被连累,丢了官职事小,要是丢了性命,她找谁说理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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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8 百态(一更)
程兆儿绝不允许任何人来伤害她所珍视的家人!
程兆儿这回是真的接受教训,人呐,遇到别人家的事情,就能看的很清楚,可是真的到了自己身上,不是当局者迷,就是有这样那样的无奈,而实际上这些不过是给自己找的借口而已。
想到这儿,她低头摸了摸还气鼓鼓着一张脸死死瞪着被一众家人围着的程荣耕的圆圆的脑袋,蹲下身来,她仔细的擦掉圆圆还残留在眼角的泪痕,轻轻用手盖上圆圆愤恨的双眼,嘴里却是说道:“圆圆,哭是不能解决问题,打他咬他也不能解决问题,因为这种痛不是深入骨髓的,既然要教训他,就要一下子置于死地,绝不容许他有死灰复燃的余地。”
圆圆大了,五六岁的孩子了,在这个年代那也是半大的孩子了,程兆儿深知女人在这个年代的不容易,心里也是极为疼孩子的人。但是,正是因为疼惜,所以她不会把圆圆养在温室中。
这时候的圆圆,已经到了必须脱离天真烂漫的童年和娇憨,逐渐成长起来的时候了。
生活是最历练人的,圆圆如今有她护着,等到出嫁了,她还是要靠自己,纵是有娘家兄弟给她做依靠,日子还是要自己过!
因此,这些个事情,程兆儿基本上不避讳她,也把自己为人处世的方式一点点的慢慢教给她。
当然,这些个言论她也是背着李氏说的,她这种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教育理念,和这个年代宽容、贤惠、谦和、大度的理念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这些美德程兆儿没觉得有哪里不对,也不会说那就不好,但是,她希望自己的闺女以后不做小绵羊、小白兔,纵使是,那也必须是藏着尖锐爪子的小绵羊或者小白兔。
李氏要是知道她这么教闺女。回头定是要把她骂的狗血淋头的。
好在,如今她压根没空听得程兆儿的话,她此时和程雪儿一边拍哄着还有些抽噎的四个小家伙,一边对上了周氏叫嚣起来。
圆圆扒拉下程兆儿的双手。懵懂的看着程兆儿,似乎不明白程兆儿在说什么!
程兆儿也没解释,只是道:“圆圆只要记住阿娘说的话,做的事,以后就会逐渐明白的。”
圆圆皱皱眉头。看了她阿娘一眼,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用小手拍拍程兆儿,程兆儿知道闺女的意思,蹲下身子来,圆圆轻轻的摸了摸程兆儿的脖子,气愤道:“阿娘,你肯定很疼吧,你等着,圆圆现在报不了仇,等爹回来。让他给你报仇。”
又似模似样的叹了口气,小大人似的道:“哎,真是让人操心啊,阿娘,爹都跟我说了,你离了他就是不行,临走的时候,还跟我说让我好好照顾你呢,可是,你呢。平时总是惹我生气,我也就不怎么高兴管你,现在有了弟弟了,我还要照顾弟弟。没想到我这一没留意,你就这样了!”
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好像离了她,她程兆儿就不能活了一样。
程兆儿一听,那种教育闺女的荣耀感和使命感瞬间没了,暗自腹诽着死丫头就会破坏气氛。眼睛一竖,瞪着圆圆,怒道:“耿圆圆,你说啥呢?”
心里却把耿以元骂了个半死,就知道他在背后老是拉着圆圆叨咕她,看看把圆圆教成啥样了,跟个女土匪头子一样。
居然敢在她背后形成联盟了,还互相交换心得意见?!真是过分,瞅瞅这会子外面吵闹冲天,而四个刚才抽噎了一会儿,如今已经被李氏和程雪儿放回小推车里,蹙着眉头却不哭不闹的小子,程兆儿咬咬牙,心道:等着吧,耿以元,你有闺女我有儿子,这四个儿子得好好教,以后他们母子五人就不信打不赢那父女两人。
她似乎忘了,圆圆也是她带大的,而且这孩子从小挺阳光,挺乐呵的,跟个小苹果似的,这会儿,却逐渐有变成毒苹果的趋势,而这样的改变,却是从程兆儿这个娘正式接管了闺女之后……
可见,也别叨咕人家耿以元做爹的为老不尊,她这个做娘的也是半斤八两,平日里也是那不正的上梁!
圆圆吐吐舌头,对着自己阿娘做了个鬼脸,不过不同于以往,惹了程兆儿以后,她就跑开了,这回,却是静静的待在程兆儿左右,两只眼睛跟探照灯似的,紧紧盯着还在闹腾的众人,小身子也挤在程兆儿前面,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母女两人平日里闹腾个没完没了,都以气对方为乐,但是,这些个是两人的小情趣,实际上的感情却是无比深厚的。
程兆儿心里熨帖的同时,把心思又放在了面前这群人身上。
看着面前围着的一众家人,周氏此时精力十足的护在程荣耕身边,一人对上李氏和程雪儿叫嚣着对骂,程长庆挥舞着双拳想要上手打程荣耕,只可惜被程荣稼和程长贵死死的抱住了无法动弹。
王氏站在一边坐在地上拍大腿的哭嚎。一边还拽着要上前帮忙的程长富,死活不让他上去掺和,也不知道此举动代表什么,是怕大儿子把小儿子伤了,还是怕二孙子被大儿子给废了?!
赵氏站在房门口,拉着一脸害怕的程绍博,终于褪去了脸上木然的表情,也是一脸的惶恐,如果程兆儿没看错,还能看到那眼睛深处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优越感和鄙夷!
这会子,就能看出亲疏远近来了,程兆儿宛如一个局外人一般,平静的扫过这一家的姿态,程长贵再怎么忏悔,觉着自家大哥、二哥对他好了,到了关键时刻,还不是向着自己的儿子。
还有王氏,自家孙女要被掐死了,没见她哭嚎,这回二孙子被打了,她倒是受不了了。
赵氏心里想什么,程兆儿随便想想都知道,平日里程兆儿本来觉着赵氏挺低调的,不怎么言语,对程长庆一家也是淡淡的,既不巴结讨好,也不鄙夷漠视。当时没想法,这会借着这些事情,却是看出点什么来,平日里那些个行为哪里就是低调了,分明在赵氏眼里,他们都是乡下人,暴发户,瞧不起呢,可能觉得跟他们多说点话就是自降身价了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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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9 荣损(二更)
而邱氏,躲在灶间不出来呢,估计猫在灶间的窗口,透过窗口缝隙往外看呢!
此时,纵使程家老宅新砌了院墙,也挡不住这么大声的喧嚣,门口早就挤满了人,嘁嘁喳喳个不停,韩村长和族老们也一脸严肃的站在门口。
也难怪村里人叽喳个不停了,脸上惊疑的表情还残存着没有消失,实在是他们没想到,程荣耕哪里来的胆子,居然掐了程兆儿的脖子?!究竟是什么深仇大恨?!
程兆儿此时忽然淡定下来,她随意坐在了院子里摆放的一张凳子上,怀里搂着圆圆,声音平静而毫无起伏的传来:“程荣耕,我想咱们该说说你要置我于死地的事情了!”直呼其名,竟然是连“大弟”也不叫了,仿佛程荣耕只是个陌生人。
一众人同时匿了声响,就是外面还在窃窃私语的村民,也瞬间没了声音。循着声音望过来,只看见程兆儿清清浅浅的坐在那儿,脸上的表情也极为的平静,好像她如今说的此事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似的。
而就是这么平常普通的动作,被程兆儿做来,却让一众人不约而同的住了嘴,消了音,不由自主的就去关注她说的话,听从她的命令。
就是韩村长,这个在和平村已经算得上极为有见识的老人,也暗暗咂舌不已。
那股外放的气势和风范,一下子就把众人折服了。
其实,程兆儿在和平村住了已经很久了,时间长了,村里的人早就没了程兆儿刚回来那阵子的战战兢兢的,平日里和程兆儿的交往也逐渐平常起来。
程兆儿挺喜欢这样的方式的,大家都是乡亲,程兆儿原本就是个不怎么喜欢张扬和高调的性子,要是村里人每日见到她战战兢兢,说个话都磕磕巴巴的,那她还不如不住在和平村了。
好在。村里人淳朴的紧,时间一久,就处的和原来差不多了。
只是,今天。村里人才忽然如同醍醐灌顶般,深深的明白了一个道理,程兆儿是慈心夫人,是和郡主能成为好朋友,被当今皇上刮目相看、亲赐封号。是和金都第一世家秦家的人可以把酒言欢的人。
这是一个高到了云端里的人,是一个可以在和平村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
有那平日里胆子小的,甚至都觉得自己有些双膝发软,只恨不得能趴到地上去!
程兆儿自是知道自己的,这样的气势别人或许以为她是天生具备,实际上却是得益于前世的自己从底层一步一步的拼搏上来,久居高位。
不仅外面的村民,家里的一众人也被程兆儿这一下给弄懵了。
周氏和李氏母女不吵架了,程荣稼和程长贵也下意识的放开了钳制住程长庆的手,就是王氏。这会子也不哭嚎了,就是程长富不耐烦的把她的手拨开,她也好像无知无觉一般。
周氏还想叫嚣,程荣耕也是一副要吃了程兆儿的表情,却被程长贵拦住了,要说程长贵一家谁是最有脑子的,还要属程长贵,周氏充其量只是程长贵手上的一把枪罢了。
就是之前闹得最凶的时候,程长贵也没有完全的得罪了程长庆一家,就是周氏叫嚣的再厉害。也没见程长贵有过什么表态。
程兆儿对着程长贵笑笑,语气很是自然:“三叔,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程长贵此时却是轻松不起来了,虽然这不是头一次他和程兆儿交涉。但是,心里就是隐隐有股子念头,这次程兆儿不会善罢甘休了。
心里止不住的把他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儿子骂了个半死,他这想法程长贵是清楚的,但没想到这儿子会蠢得在程兆儿面前说出来,他这是脑子被猪拱了吗?
难道他们以为平时程兆儿不怎么和人计较。这程兆儿就没有威胁性了?
他怎么就有这么些没脑子的儿子和老婆了,人家程兆儿如今想要以势压人了,他们难道还有本事阻止她!
程长贵一抬头,看见程兆儿似笑非笑,仿佛能看穿人所有心思的眼神,他闭了闭眼,忍了忍浑身的不自在,抹了抹眼睛,才笑道:“兆儿,三叔知道荣耕错了,你看在一家人的份上,饶过他一次吧!”
程兆儿看了程长贵一眼,直到程长贵不自在的移开了眼,程兆儿的才把眼神移开,看了仍然一脸疯狂,依旧恶狠狠的瞪着她的程荣耕,又看了一眼气怒交加的盯着她的王氏和周氏,程兆儿也没有拿乔,依旧心平气和的开口了:
“三叔,你好好的回头瞅瞅你儿子的脸,这是一个悔过的人的态度吗?他就是一个要吃人的恶狼!将心比心,我这可是要丢了性命了,三叔你怎么能说的出让我饶过他的话来?”
周氏连忙开口道:“这不是没事吗……”声音越说越小,在程兆儿的眼神下逐渐消失,末了,她还不甘心的撇撇嘴。
程兆儿脸色完全阴了下来,说出来的话也犀利无比:“三婶这话说的有意思,和平村大家伙儿都在呢,原来我这莫名其妙被掐了脖子,没死成还是我的错了。”
她一眼钉在程荣耕脸上,眸中快速的闪过一抹的狠色,斩钉截铁道:“程荣耕,要不今儿你自愿跟我去衙门,要不就别怪我捆了你送到衙门了。”语气里没有一丝退让的余地。
这是不管不顾要决裂了!
这一下,程长贵真的慌了神,他看向程长庆,道:“大哥,你和兆儿说说,荣耕是不对,我和你们陪个不是,但是……这不是事出有因吗?他心情不好,我知道他太过分了,是我这当爹的没有教好他,以后一定好好训斥他,让他不敢再做出这些出格的事儿!”
王氏没有再看程兆儿,她怕自己再看下去,就忍不住用拐棍砸向她的脑袋,她看到程长贵这样,也沉沉的叫了声:“老大!荣耕可是你侄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忘了你爹的心愿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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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 峰回(两章合一)
程长庆回头看了看程兆儿,从闺女的眼中他看到了坚毅和决绝!
他闭了闭眼,等到他睁开眼的时候,眼睛里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那一丝动摇和迷茫,他看着王氏和程长贵道:“娘,三弟,兆儿要做什么有她的道理,我是兆儿的亲爹,我了解我的闺女,她不会胡来的,她做的任何决定我都支持!”语气和往日没什么区别,却是从未有过的铿锵有力!
王氏捶胸顿足:“难道你们要把老三一家逼于死路吗?”
程兆儿叹了口气,看了一眼仿佛忽然间丧失了全部希望的程长贵,她忽然有些不忍起来,就是不为了老宅的人,也要为了程长庆着想。
程长庆说是支持她这个亲闺女,但是,自己也不能让他寒了心不是!
只是,她想留情,可是这是不是她一人决定的,看看程荣耕这样子,像是能善了的吗?
想了想,程兆儿看了看面前分别站在自己这边和程荣耕身边壁垒分明的程家人,又瞄了一眼外面一大群乌压压的人群,她垂下眼,道:“天色晚了,起风了,咱们还是进屋里说吧。”
程家人一愣,不约而同的扭头看了看外面站着的村民,他们才恍然自己不知道给和平村的人提供了多少笑话了。
当下,王氏脸上就有些挂不住,老脸由黄转红又转青,一句话也不说了,她上前一步,率先拽着程荣耕就往屋里去了。
程荣耕一甩手,就把王氏甩了个踉跄,就要跌倒,距离最近的程长贵连忙抢先一步,扶住了王氏,王氏吓了一跳,看了看程荣耕,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说。冷哼一声,推开程长贵的手,径自往厅里走去。
程长贵此时终于忍不住了,也顾不得还在院子里。其实,他这会子倒是有些破罐子破摔了,既然之前都给和平村的人看了那么多热闹,现在也没所谓了。
顿时,压不住自己的脾气。恨铁不成钢的指着程荣耕的鼻头骂了起来:“孽畜,你要干什么?掐了自家姐姐不说,你还要打死自家的奶奶和爹娘吗?你要么就跟着进来,要么就给老子滚走,到时候,你是死是活,和老子无关,老子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周氏在一边抹了抹眼泪,拽了拽自己儿子的衣角,她就是再泼辣。这回也不知道是看到程兆儿的厉害了,还是觉得自家儿子大概是不能躲过这一劫,早就吓得不轻了,眼睛里满是惊慌失措和无精打采,哪里还能再起什么幺蛾子。
她以前凭借的不过是连生三个儿子的优越感和对程长庆一家的嫉妒,嘴巴坏是肯定的,真个说她做了多少的大坏事,就是她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脑子。如今这时候,她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程荣耕一愣。顿了顿,没吭气儿,低着头,面无表情的跟在程长贵身后。一起进了厅里。
外面的人还有些意犹未尽,韩村长摆摆手一边领着族老一起走,一边还说道:“都散了散了,人家程家的家事,你们在这看什么热闹啊,天色也不早了。还在这干什么,快回去吃晚饭吧!明天还有活计要干呢。”
好些人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村长也真有意思,他们看热闹没错,难道,村长就没看热闹了?!
不过人家是村长,是和平村最大的官,他们纵是心里不屑,脸上还不能表现出来,还得笑着连连点头,实则都憋屈死了。
不说和平村的人回去如何的议论,程家人进了厅里,关了门。
程长贵一家默默的站在一边,程长富和程长庆一家站在一起,邱氏悄悄从灶间出来,到了厅里,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往程长富身后一站,实则全家人都看见了,只是,这会儿,谁都没心情搭理她。
而赵氏依旧抱着程绍博,她也进了厅里,只不过站的远远的角落里,谁也不看,好像隔绝在程家人外面,并没有掺和什么的意思。
程长贵又抹了把脸,他觉得这辈子的脸面今天为了这个儿子都要丢尽了,他不死心的继续游说:“兆儿,你就看在三叔的份上吧,饶过荣耕这一次吧,荣耕是三叔的长子,每一个孩子都是当爹娘的心头肉,纵是他在别人眼里多么坏,我也不想他去坐牢啊!”
周氏也不敢乱说话了,她连连点头道:“兆儿,你就行行好吧,荣耕这是气疯了,毕竟儿子不是自己的这种事儿是个人都接受不了啊!他不是故意的,他是魔怔了!只要你这次放了荣耕,你让三婶做什么都可以!”这会子没人了,周氏倒是敢不管不顾的说了。
程兆儿看了程长贵一眼,仅仅一会儿的功夫,程长贵看上去就苍老了五岁不止!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和疲色。
而周氏,平日里洋洋得意,得瑟招人恨的模样也不见了,耸拉着眉毛,红着眼眶,头发凌乱,隐隐的白发都有些晃眼。
程兆儿忽然想起了当年自己睁开眼,在野鹤村被欺负的半死,被程长庆领回家来,程长庆和李氏的模样。
对比于今天的程长贵和周氏,命运似乎相似的可笑,难道这就是程长贵和周氏的报应吗?
可是,为什么她的心也觉得酸涩无比。
程兆儿眼睛扫了一眼程长庆和李氏,程长庆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来,他只是微闭着眼睛,坚定的站在她的身后罢了,李氏有些不忍的移开了视线,但是,什么也没说!
程兆儿复又转了头看向程荣耕,严肃道:“程荣耕,看看你的爹娘,他们在为你做什么?你所做的一切,你最后是快活了,但是,他们怎么办?我以前以为你就是蠢,如今发现你不仅蠢,还自私,不仅自私还自作聪明!”
程荣耕抬起头来,双目恶狠狠的继续盯着程兆儿,程兆儿上前一步,又狠狠的抽了他一个耳刮子。她今天还真不高兴跟他们扳扯了,这种一直长不大的东西,就要把他打醒了。
打完后,她站在程荣耕面前。冷然嘲讽道:“怎么?你不服气?你有什么不服气了!你倒是跟我说说,你今天究竟为什么要杀我,我是偷了你的银子,还是杀了你的亲人,还是你就是纯粹的看我不顺眼?!”
“今天。我是可以把你送到大牢去,没准你就在里面待一辈子,可是,然后呢,败坏的是程家的名声,痛苦的是你的爹娘,我就不明白了,你都多大的人了,这些道理你不懂?!”
程荣耕这回倒是没有再一副要吃人的模样了,听了程兆儿说的话。他哼了一声,嘴里依然不逊的答道:“你别为难我爹娘,要杀要剐反正我今儿是落在你手里了!”
他看了程长贵和周氏一眼,脸上忽然闪过一丝痛色,也不再理会程兆儿,而是面朝程长贵和周氏跪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头道:“爹、娘,是我对不住你们,你们也不要为了我这不孝子说什么了,我这辈子到现在才稍微活的明白点。但是来不及了,你们以后好好的过日子,儿子要是还能从大牢里出来,一定不会这么浑的过日子了!”
一席话。说的程长贵和周氏老泪纵横,周氏直接扑在地上,嘴都张不开的哭了起来,这哭声不同于平日里那装模作样,为了达到目的的哭声,怎么听都带着一丝悲凉的意味!
程荣耕又看向程荣稼。头一次带着真诚道:“四弟,我知道我这个哥哥很不够格,你心里对我也瞧不上,我跟你说一句准话,之前为了哥哥在外面和刘采儿的事情,落了把柄在赵家人手里,被讹了一笔银子,把爹娘的家底都掏空了,这是我对不起你和荣启,但是,我最后一次求你,我房里的东西或者什么,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只是爹娘,我也要交到你手上了。”
程荣稼叹了口气,看了他一眼,啥都没说,不过也没有拒绝就是了。
程荣耕说完这些,又对着王氏磕了几个头,对着程长庆和李氏还有程长富夫妇也磕了几个头,却是没再说话了。
磕完了,他走到程兆儿面前,道:“我和你去衙门,你也别找人来捆我了,赵氏就随便她吧,总归我坐牢了,休不休了她我也无所谓,眼不见为净了!”
程兆儿淡淡的盯着他看,他被程兆儿看的很有些不耐烦,忽然炸毛的对着程兆儿继续恶狠狠道:“干什么?没看过我啊,还是想再打我一个耳刮子?我告诉你,你要再敢打我脸,我可就真动手了!反正最多是个死,我也不想过了!”
程兆儿移开眼光,点点头,道:“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然后,找了一张椅子,做了下来,她脖子是真的疼,都这么久了,不用说,那里肯定是变成紫黑色的了,一直站在厅里,她也吃不消了,还是坐下来,用一边的手支着脖子比较舒服些。
坐下来后,她继续淡淡道:“去拿张纸来,写张契约吧!”
程荣耕有些意外,接着跳将起来,怒道:“什么契约?你想屈打成招?”
倒是其他人这会子有些若有所思,没什么动静。
程兆儿以看蠢货的眼神看着程荣耕,无语道:“什么屈打成招?你有什么冤屈吗?这么多年的书都白念了?说是契约,其实就是保证书,你按照我的要求写个保证书,你就不用坐牢了。”
忽然,阴测测道:“还是你想坐牢?!”
程荣耕愣住了,他没想到程兆儿忽然就放过他了,幸福来得太突然,他忽然就不知道如何反应了。
倒是程长贵立刻反应了过来,他连忙上前一步,激动却又不敢置信道:“兆儿,你说的是真的?你……放心,保证书……我们一定写,只要不做牢,你让我们做什么……都行!”
说着说着,止不住的眼泪就落了下来,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一边还狠狠的对着程荣耕的脑袋拍了一下道:“孽畜,还不快拿纸笔来。”
程荣耕一下子被拍醒了,他没有动,定定的看着程兆儿,忽然问道:“为什么?”
头一回,他站在别人的角度上考虑问题,他觉得倘若他被人这么掐脖子,就是天皇老子在,他也要把那掐了他脖子的人弄死了!
孰不知,他问这些的时候,程长贵和周氏心里都要骂死他了,心说还问什么问,万一程兆儿改变主意了,咋办?!
程兆儿看着他,郑重而诚实道:“我之前是真的想把你关起来反省反省的,但是,正如奶说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们是同一个祖宗的程家人,你丢了脸,我脸上也不好看!”
“不过,这却不是最重要的原因,实话跟你说,我要是真想把你怎么样,照样能把我们长房一家摘出来,最多就是麻烦点儿!最重要的原因,是你的爹娘还需要你,当年我大哥不在了,我爹娘那样儿,我不想三叔三婶也经历这样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煎熬!”
其实,不止因为这些,还有就是程荣耕后悔了,他面对爹娘的时候,他总算起了愧疚之心,最后他跟程长贵和周氏说的话,和程荣稼说的话,让程兆儿觉得,这人还不是那么的无药可救。
还有,她不愿意在自己的爹娘心里留下自己冷酷无情的印象。
程长贵一听这话,脸上愧疚之色显现,他愧疚的对程长庆和李氏道:“大哥、大嫂,我这人自私了一辈子,当年荣瑞那事,是我做错了,我对不住你们,我这做三叔的不够格啊,让你们差点白发人送了黑发人。”他说的是当年,程荣瑞征兵那会儿,他们一家冷眼旁观不出银钱的事情。
虽说如今程荣瑞因祸得福了,但是,也不能掩盖当年他们这些做叔叔的冷漠无情!
程长庆摇摇头,说了句:“都过去了!”
复又骄傲的瞥了一眼自己的闺女,自己的闺女能够放下成见,足可见自己闺女是多么心胸宽大的人。
程长富也叹了口气,又有些松了口气,还以为今日程家就要分崩离析了,却没想到峰回路转了!(未完待续。)
301 路转(一更)
周氏此时脸上的表情也鲜活起来,她抹了抹眼泪,站起身来拉着程兆儿,头一次真诚道:‘兆儿,三婶谢谢你!‘
程兆儿摇摇头,嘴上依旧极为义正言辞道:“这跟我没什么关系,是程荣耕自己还算争气罢了,但是,我丑话也说在前面,今儿,看在咱们是一家人的份上既往不咎了,但是,这种好事可没有下次了,倘若再有下次,那就连本带利的一起算,三叔,三婶,到时候,你们可不要怨怪侄女心狠了。”
该说的话程兆儿是一定要说清楚的。她也不是要仗势欺人,只是,程荣耕要是不遏制了他,以后还不知道留下多少隐患。
程长贵连连点头,正色道:“兆儿你放心,程荣耕这臭小子以后要是再犯浑,我这当爹的第一个饶不了他!”
程长庆也虎着脸,附和了一句:“荣耕,大伯也不说你什么,只是你也这么大的人了,你这回是要你堂姐的命啊,兆儿心善不计较,你以后再是这个性子,倘若在外面把别人怎么了,天皇老子也救不了你了。”
听了这话,程兆儿心里一松,觉得自己这次放过程荣耕是做对了。
程长庆对程荣耕虽说是虎着脸,说话也不客气,但是,隐隐的也是不希望一家人闹得一点余地也没有的。
可见程长庆对程兆儿的处理方式还是比较满意的,真个要是把他弄到牢里去,不说村里人背后如何议论,程兆儿是不是有办法把长房一家从这个漩涡里摘出来,她给人留下的冷酷无情,不留情面的印象是不可避免了!
程长庆和李氏虽然无比的心疼女儿。但是,事已至此,大错幸好没有铸成,他们也不希望程家真的不可挽回了。
这么说着话的时候,李氏也跟着道:“我兆儿这回吃了大亏了。”语气里的愤然非常的明显,这是为了程兆儿心疼抱不平呢。
程长贵看了眼还处于震惊中不能完全回神的程荣耕,暗骂这小子不争气。狠狠的又推了他一把。骂道:“你死了啊,没见你大伯大伯娘跟你说话啊!”
说完,哼了一声。自己去房里拿纸笔去了。
程荣耕清醒过来,神色复杂的盯着程兆儿仔细的看了几眼,眼中的戾气已经浅淡的几乎没有了,最终。他先是看了程长庆和李氏一眼,低下头。语气诚恳道:“荣耕知道错了,大伯大伯娘,谢谢你们能够既往不咎,今后。我一定谨言慎行,不会再冲动做出这些事来,倘若再这般。那就把我抓进大牢去,我保证没有什么怨言。”
复又回头对着程兆儿。眼睛瞥向一边,有些别扭道:“保证书要怎么写?!”此时,除了别扭以外,那些个傲慢和狠戾仿佛消失了。
程兆儿倒是有些好笑,这是还不想服软的意思?不过她也不介意,活了两世了都,看程荣耕这样的倒是觉得有些可爱,就跟个叛逆期的少年一样,即便知道是自己的错,但是,面子上下不去,还要装着自己很凶狠的样子,孰不知就是一只炸了毛的小奶猫罢了!
不过这保证书,还是要好好写的,虽说放过了程荣耕,愿意给他最后一次机会,该吓唬的也吓唬了,但是,总归信任已经荡然无存了。因而这保证书是必须有约束力的。
程兆儿也不想给和平村的人再增添什么额外的话题了,这事儿暂且搁浅了,索性去了信给陈荣瑞,让他在衙门或者长顺城找两个德高望重的人来做这个保证书的见证人。
寻外面的人,一来是不会有留言在村里流传,二来,和平村只有村长和族老,威慑力和束缚力不是很大,更可况村长和程长庆一家的关系比较近,做了见证人没准会引起闲话。但是,外面的人就不一样,身份贵重,和程家没什么关系,可以更好的做到公平公正!
如此想着,程长庆一家就先回去了。
周氏心里过意不去,狠狠心,把家里还在下蛋的老母鸡拿了三只来,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程兆儿道:“兆儿,你看,三婶家也就这条件了,这三只鸡你先拿回去吃,吃完了你再过来拿。”周氏知道自己手艺不怎么样,也就不上赶着在家炖鸡汤了。
到了这会子,她那点小私心虽说还是有,毕竟江山易改本性,但是,对着程长庆一家却稍稍亲近起来,程荣耕的事情是真把她吓到了。
如今见着程兆儿不计前嫌,她既是威慑于程兆儿的能力,知道自己这辈子也斗不过程兆儿一家了,顿时斗志也就丧失了,提不起劲儿来。
更因为她自己的小心思,程长庆一家如今人往高处走了,她还想着依靠着程长庆一家,沾点儿便宜,当然,如今也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了,不过一些生活上的便利和福利还是能够沾点儿的,更可况,她可没忘,她家三儿子以后还要仰仗着程长庆一家呢,说是程长庆一家,还不是仰仗的程荣瑞兄妹!
程兆儿也没客气,和程雪儿两人把这鸡就拿回去了,倒不是贪图这个,只是这是她受了伤的补偿,为什么不拿!
程长贵一家把程长庆一家一路送出来,两兄弟走在后面,还在讨论赵氏的问题,程长庆道:“娘也说了,程家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爹之前也有交代,这赵氏休不得。”
程长贵叹了口气,程荣耕也不说话,在一边儿也不知道再想什么。
程荣稼倒是说了一句:“要我说,二哥就是太较真了,不就是个娘儿们,放她在那就是,娶个平妻怎么着都行,以后逮着机会跟她和离了不就行了?!”
程荣耕梗着脖子道:“和离,那岂不是太便宜她了!”到底心里不平衡。这简直是他人生中最大的侮辱。
程兆儿默了默,没作声,心里也再琢磨开了,程荣稼的方法是好的,毕竟要是和离,也没什么,这个社会到底没有太过严苛的男尊女卑,和离的男女虽说名声不怎样,但是,总归还能再男婚女嫁的。
只是,这么便宜了赵氏,未免太让人不爽了。
302 落定(二更)
他们一行人走后,王氏一眼也没看还在厅里的赵氏,径自拄着拐杖往程定旺身边去了。樂文小说|
就是这程定旺一下子病倒了,让王氏也瞬间有些垮了,不说她对子女如何的偏心和算计,对程定旺那是真心实意的。
如今,程定旺怕是活不长了,王氏一下子苍老了十来岁,原本利索的人现在走路也不怎么利索了,只得把拐杖拿出来拄了起来。
摸摸索索的到了屋里,坐在床边,王氏松了口气,闭了闭眼,她总算是对得起她老头子了。
没有人看到,就是王氏也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注意,此时还在床上的程定旺似乎隐约露出了一抹笑容来,连呼吸都从急促不畅变得有些平缓了。
第二日,程荣瑞一家就回来了,带来了两个见证人,一个是秦静石身边的师爷,姓石,这石师爷是长顺城本地人士,家里也是当地有名的望族,历代出过好几任师爷,辅佐了多任县太爷,虽说不是每任县太爷的心腹,但是,却深得每一任县太爷的信任,倒也是个传奇家族。
另一个人是霍家人,霍家人程兆儿很清楚,这霍家人和鸿济大师的渊源深厚,给流民所捐赠了不少的银两,不仅如此,霍家人那一个人比之两个人还要大的健壮身材也是令人瞩目的存在。
来的人是霍家的族老之一,程兆儿了解霍家的事情,这霍族老要是见着鸿济大师,还要尊称一声叔爷爷。因而,他看到与鸿济大师相交的程兆儿,也是极为的尊重。
程兆儿自然不会拿大。先不说人家家族的百年传承,就是年岁上也足以称得上德高望重,她程兆儿心里清楚自己是几斤几两重,除了新帝封的“慈心夫人”的称号,就再也没有其他什么了。
因此,她的态度也是摆的很正,姿态也很谦逊。既不会让人觉得谄媚。也不会让人觉得高傲,拿捏的那是一个恰到好处。
倒是让霍族老和石师爷高看了程兆儿好几眼。
把这些人迎进来后,程荣瑞先是仔细的看了程兆儿脖子上的淤痕。脸上闪过一丝气怒和嗜血!
经过一夜,程兆儿脖子上的淤痕越发的触目惊心,黑紫中透着血青,今天一早起来。程兆儿不仅自己疼得不行,找了衣领较高的衣服。拍了粉,才能遮掩住一些。
饶是如此,近看之下,还是能一眼看出来了。朱氏在一边也心疼道:“这也太狠了,简直太丧心病狂了!”
程荣瑞已经从李氏和程雪儿那里知道了具体的事情经过,也知道了一家人做的决定。不同于程长庆和李氏,他自然知道妹妹多半又是为了他了。
他非常愧疚。拉着程兆儿,心疼道:“妹妹,是哥哥没用,每次都为了我受委屈,真要是这样,我这个官还不如不当了,当了官不能带给你们更好的生活,还束手束脚的!”眼里的那抹坚定很明显,这话不是开玩笑,程荣瑞是真的这么想的。
程兆儿摇头道:“这话你说错了,大哥,咱们程家因为你的关系,势必会越来越强大,家族该有家族的气度,都是同宗的子弟,谁家没有几个纨绔呢,难道遇到这样的都要把他们抓到大牢里或者杀了他们才行吗?那还不被世人笑死或者说我们程家人冷血薄情了。稍稍惩戒就罢了。”
真个在她最气怒的时候,她是想把程荣耕一家给解决了的,但是,她还有理智,纵使当时再如何的想,却是不会真的这么做的。
一时的痛快是肯定的,但是,一时的痛快之后,是一个天大的把柄,何必呢。为了以后不拖累程荣瑞又不能杀了他们,经过这次,程荣耕真的悔改了也就罢了,不悔改也没关系,也只能是在手上握上一个十足的把柄。
程荣瑞听后沉默了半晌,一直在当场的朱氏听了之后,却是笑了,她赞道:“妹妹目光深远,不是我等能及的。”
程荣瑞半晌长叹一声,拍拍程兆儿的肩膀,点头道:“如你所说,哥哥不及你远矣。”
程兆儿笑笑,没再说什么,总归她已经不是程家人了,如今是耿家的媳妇,程家逐渐上了轨道,程荣瑞能够很好的作为一个掌舵人,她就放心了,真个让她全权管理,不免让人产生一种喧宾夺主或者夺权的感觉,再说,她也不喜欢。
程荣瑞先去看了程定旺,然后,王氏和程长贵就来了程长庆家。
保证书也是在程长庆家订立的。
保证书言明了本次程荣耕因为自己心情不畅,气急之下,差点掐死程兆儿的经过,同时做了保证,倘若还有下一次伤害程长庆一家任何人的行为,或者作出一些损害程家共同利益的行为,那就将此保证书作为证据送交衙门,任凭官府判决!
下面有程荣耕的签章手印和见证人的签章和手印。
此书一式三份,一份由程长庆一家所有,一份给了霍家人和石家人共同保存,还有一份留在程长贵家。
如此,此事算是尘埃落定,过了十来天,程荣耕忽然说托了他原来的同窗给他找了个书铺抄书匠的活计,走的时候,把赵氏一起带走了,却是把程绍博扔回了邵氏娘家,邵氏娘家如今因为闺女的事情,实在太过理亏,也不敢作声。
听说赵氏死活不愿意跟着程荣耕走,不过也不知道程荣耕用了什么法子,第二天倒是乖乖的跟他一道走了。
程定旺还是留在程家老宅,程长庆和李氏经常要去看看,照顾照顾老人。
周氏如今收敛了很多,也不敢在李氏面前张牙舞爪了,李氏从不是一个得理不饶人的,周氏如此的乖觉,李氏从不落井下石,有时候还能提点几句,这对妯娌倒是经过二十多年后首度进入“蜜月期”了。
而过了些日子,就传来程荣耕和赵氏和离的消息,这消息是通过家信的形式送回来的,和平村倒是没什么消息。
而赵氏回了娘家以后,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追求自己的幸福了,却没想到开始传出她不检点的消息,而她的那位“奸夫”,却是举家搬迁,随着广济府封大人的升职离任,再也不见踪影了。
303 前尘(两更合一)
而这一切,别人不知道,程家人却是清楚的很,一切都在程兆儿的部署当中。
程兆儿既然知道赵氏的姘头是广济府知府封大人身边的人,虽然嘴上说不管了。
但是,赵氏这事不小,往小了说那是把程长贵一家折腾散了,顺便在程长贵和程长庆兄弟之间埋了一个雷,以后程长贵想不对程长庆心有芥蒂都难。
往大了说,那就是心怀不轨,害了整个程家。
程荣耕写了保证书的当天,程兆儿就去信给了荣娴郡主,请她帮忙查探了一番封大人身边这个人的来历!
荣娴郡主办事相当的利索,没几天,程兆儿就得了信。
封大人身边这位幕僚姓钟,名叫钟云。钟云是广济府长顺城石磨镇人士,他家的院子距离赵家的铺子也就隔了一条街罢了。
钟云小时候,家里也算是富裕的人家,他爹在外面担任一位南边的大茶商的一处茶园的大管家,母亲奔着父亲一起在外地生活,虽然每年聚少离多,但是,因为父亲挣得银子不少,每年钟云倒也过得挺舒心的。
每年,父亲不仅会托忠实的家仆送回来充足的银钱,还有南边的新奇小玩意儿,吃食,布料。
可以说,钟云小时候一直是周围的孩子和大人羡慕的对象。
只不过钟家的爹娘长年在外,钟云因为无人照顾,这石磨镇的院子便也闲置,钟云小的时候一直和爷奶住在乡下。
而他爷奶所在的那个乡下和赵氏没来石磨镇开铺子以前的老宅很近,两人是实打实的同乡。
赵氏的奶奶是个有成算的人,赵氏小的时候,赵氏的奶奶和钟云的奶奶也是非常熟悉,关系很不错,因而年幼的赵氏和钟云两人真算的上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钟云的奶奶是一个很慈祥温和的人,赵氏的奶奶小时候嘴里经常念叨着以后要给赵氏和钟云定亲,即便赵家当年非常的穷。但是,钟云的奶奶见钟云和赵氏关系好,又加上当时两家孩子年龄小,在赵氏的奶奶提过这话以后。她没有拒绝也没有在意!
时间久了,外面就逐渐有了流言,说钟家和赵家定了娃娃亲。只不过,钟云的奶奶觉得孩子小,一直没有理会这事儿就是了。
等得钟云年长了一些。钟云的爷奶因病过世了,钟云料理完爷奶,就搬回了他在石磨镇的宅子里来。
而赵家不久后发迹了,赵氏的大哥也把粮食铺子开到了镇上,赵氏经常和爹娘往哥哥这边来,来的时候,赵氏总会带许多亲手做的吃食甚至荷包、衣服鞋袜去看钟云。就是赵氏没来成,她的母亲也会把东西亲自送给钟云。
因此,等得他们稍稍大些,两家变顺理成章的定亲了。
也许年轻的男女耐不住寂寞。因此,这对青梅竹马,在一次赵氏的主动下,偷偷摸摸的在一起了。
怎奈,天有不测风云,就在赵家人欢喜找到了好人家的时候,钟云的爹娘出事了,钟云的爹所任职的那个大茶商因为勾搭了一个贪墨的官员,那位官员事发,结果这大茶商也有些犯事的证据罗列其中。甚至身上还背着几条人命。
而钟云的爹也不知道是那大茶商的心腹和得力干将还是做了替罪羊,居然也无缘无故丢了性命,连带的钟云的娘也没有回来。身边的财产什么的也不知道充了公还是被别人拿了。
钟云一下子成了无爹无娘的人,还失去了银钱的来源。生活也一下子就陷入了窘境,甚至连束脩都交不出来了。
赵家一听这话,果然是凉薄之人,当时就闹着退亲了,而赵氏当年也是同意的,于她来说。也许这许多年的感情比不上未来有保障的富裕生活吧。
不过,就程兆儿看来,或者,赵氏对钟云压根没有真感情。
也许这是压倒钟云的最后一根稻草,这件事后,钟云就卖了石磨镇的房子,和别人说他要去柳飞城求学。
柳飞城不在广济府,而是在广济府西边的云台府,柳飞城是学子之城,不仅有两大极为有名的书院坐落在那一边,那里世代还供奉着古代大学者、大圣人的香火,引来了许多学者大儒和游学之人。
历朝历代以来,朝廷中的官员甚至许多官员身边的幕僚,都来自于柳飞城。
就是在那里,经过两三年的刻苦学习,钟云被一个极为赏识他的夫子引荐给了封大人,钟云自觉自己也不是一个做官的料,安安心心的在封大人身边做起了幕僚。
听说,钟云思维缜密稳重,有大局观念,倒也很得封大人的喜欢。
而这边的赵氏,以为自己摆脱了无银无势的钟云,总算能够开始新生活了,没成想,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赵氏和钟云在一起的事情赵氏的娘未必不知,甚至当时是一种默许的姿态,其目的自然是为了帮助自己的女儿坐稳钟太太的位置,毕竟有一个做人家大管家的爹,钟云家的生活自来比赵家要好许多,哪怕赵氏的哥哥在镇上能够做了米粮生意也有钟云的帮忙,甚至和钟云借了银钱!
但是,赵氏年纪还小并不怎么懂,因此,在钟云走后,她和她娘奔走于媒婆家里寻摸物色好的人家,倒也没在意。
直到有一天,她忽然觉得自己腹痛无比,于是寻了大夫过来,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了,虽然月份尚浅,但是,因为她本身体质的原因,这孩子还不能落胎,一旦落胎了,以后十有**就怀不了了。
赵家人没法子,也不想挑人家了,恰好当时程家有了求取意向,便速速就把她嫁到了程家。
当时,大概嫁程家也是有考量的,一来程家不说内里如何,因为程老爷子的关系,程家家风稳正的名声还是有的,当时恰好程长庆的听竹轩逐渐的有了起色,因而,就给了外人一种程家越来越富裕的感觉。
二来。程荣耕看到赵氏时流露出的痴迷眼神,大约也是赵家人愿意把赵氏嫁过来的原因。面对一个痴迷自己的丈夫,想必也更好糊弄吧。
程荣耕又是读书人,听媒婆的意思。一家人都供着程荣耕读书,读书上也是个好的,以后没准能够考个秀才或者举人,这样一来赵氏说不定就是秀才娘子和举人娘子了。
三来,程家到底不如赵家有银钱。赵氏属于低嫁,既然是低嫁,那以后在婆家说话有底气,能够当家做主,程家长辈也不敢把赵氏怎么样。
如此一来,倘若一切顺遂,那以后赵氏的日子还是非常不错的。
只可惜,谎言总有破了的那么一天。
赵氏才来的时候,还算安分守己,装的也乖乖的。虽然看不起农村的婆母和公公,倒是也知道不能惹恼了他们,倒也安分,更因为她这成亲了就以一个适时的时机爆出了自己怀孕的事情,周氏也不敢拿捏她了。
只是她实在不能忍受农村的生活,恰好生了孩子后,程荣耕考试没成,想要去镇上念书,借着这个便利,赵氏让赵家人出了一把子力。自己也顺理成章的脱离了程家,和程荣耕一起去了镇里。
因为程荣耕的学堂的事儿是赵家人给办成的,周氏办事再不靠谱,这时候总归要掂量掂量。哪里敢拿捏着儿媳妇,让她留在家里侍奉呢?!
赵氏因而倒是挺合心意。
只没想到,当时看走了眼,程荣耕压根不是一个上进的人,在镇上的时候,书没怎么念进去。很快被镇上的繁华迷花了眼,开始和一些纨绔走马观花,流连于**。
刚开始,赵氏压根不知道这些,她还兀自做着美梦呢,程荣耕在她面前给他们的生活构画出了一个非常美丽的蓝图,在他的构想里他大约不用五年就能考上举人了,赵氏一听,自然高兴,以为自己很快就是举人娘子,可以扬眉吐气了。
没想到有一日就被堵在赵氏住的那间院子里,让赵氏看到了程荣耕和刘采儿不堪的一幕。
说起他们住的这间院子,其实原本也是钟云借了银子给赵家买的,说是借银子,实际上赵家并没有打算还了这笔银子。因此,这宅子也就不明不白的落在了赵氏大哥的名下,也是因为这个关系,赵氏才能随便住,而她的大哥和大嫂才能全无怨言。
此后一系列的事情,又加上赵氏娘家大哥事发,让赵氏和程家的关系逐渐交恶,赵氏早就对程荣耕失去了指望,只是因为娘家如今不复之前的荣光,也只能忍受着这样的生活。
对于程荣耕在外面和什么乌七八糟的女人折腾,她也懒得管,不想问了。
心里却是沉寂不下来,每次在屋子里总有些伤春悲秋,感叹自己的命不好,挑来挑去,挑花了眼,最后落了这样的境地。
直到程兆儿生了四胞胎,轰动了整个大夏朝,德喜公公亲自过来,代表圣上道贺,封大人作为知府陪同,赵氏一眼就看到了封大人身边衣冠楚楚的钟云。
她本就浮躁的心一下子又开始波动起来。
也算他们的孽缘未了,恰好钟云要回乡扫墓,这就和早有预谋的赵氏遇上了。
在钟云面前,赵氏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苦命的女子,说自己当年在自己的娘的逼迫之下,才不得不和钟云说分手的,她自己也不愿意,不仅如此,赵家娘还逼迫她嫁了人。
只可惜,她所嫁之人整日沾花惹草,辜负了她的感情,让她的日子过得苦闷无比。同时,告诉了钟云一个秘密,她因为对他一直感情未了,因而在知道有了他的孩子后就把他生了下来。
一下子,赵氏就拥有了一个苦情而伟大的形象,任何人一听都觉得这是一个衷情而重情重义的女子,只可惜为了孝道,被家人所累!如今沉浮纠结在情和义之间无法自拔。
钟云听了大受感动。他自小是一个温和而正直的人,要说这辈子做的最大的亏心事,那就是和赵氏两人偷尝禁果了,一直以来,即便赵氏最后拒绝了他,赵家凉薄,解除了婚约,但是,他一直觉得对不起赵氏。
现在,听闻赵氏有了他的孩子,他一方面希望赵氏好好的过日子,另一方面对赵氏无比的愧疚,觉得是自己害的她过上了这样的生活,心里又有些意动,到底是自己的骨血,钟云想着见一见那个孩子。
因而,有了赵氏和钟云的第二次见面。
只没想到,这一次就被程荣耕抓个正着,当时钟云就羞惭愧疚百感交集,他只觉得千言万语无法说起,也不知道如何反应,才会在程荣耕的喝退叱责之下,无地自容,也只能遮面退去罢了。
回去以后,他就一直心神不宁。
荣娴郡主问了他这些话以后,他本来还不予作答,但是,听得荣娴郡主把从程兆儿这儿听来和分析的赵氏的事情和他说了以后,他才惊觉受骗,又觉得羞愤万分,如此还不明白自己被赵氏玩弄于鼓掌之间了吗?
当下,也知道自己瞒也瞒不住什么,也不想再提赵氏这个没良心,算计他的女人遮掩什么,便把这些事情细细的和荣娴郡主说了。
末了,钟云也说了,只希望荣娴郡主和慈心夫人帮忙,那孩子看样子就是他的孩子,他希望把孩子带到自己身边去养,赵氏虽然活该,但是,一切错误的源头却是起源于他,请荣娴郡主和慈心夫人开恩,随赵氏自生自灭吧,不要制裁赵氏什么。
他自己过了不久,娶了一个愿意接受他一切过去的好女人,随着封大人升职离任了,而钟云还有一个姐姐,早前就嫁了,嫁给的是一个普通人家,依旧居住在石磨镇周边一带,这回钟云离任的时候,也带着姐夫和姐姐举家搬迁了,钟家彻底的消失在了长顺城。
程兆儿得信以后,自然满口答应,以她对赵氏的了解,她不需要对赵氏做什么,她自己就能把自己作死。(未完待续。)
304 做局(一更)
程兆儿得了钟云的消息,便和程家人商量了,配合着行事了。
此后,程荣耕便行动起来,找了一个远地方的活计,给人家书铺做起了抄书匠!
把赵氏带离了和平村后便可以办理和离了。
赵氏很爽快,甚至谈得上是庆幸,听得程荣耕只是和她和离,她还暗自得意,觉得程家人也不过如此,没办法把她怎么样。程家没有追究她的责任,就轻轻松松的放了她,她当下就潇洒的离开了。
而程绍博,既然不是程家的孩子,自然也跟着离开了。
程绍博年纪还小,从小就被周氏纵的不知天高地厚,听说要跟着赵氏离开之际,起先还哭着闹着不愿意走,赵氏跟他说,带他去过更好的生活,他也不哭闹了,很快就拿着自己的小包袱,和赵氏一道走了。
倒是程荣耕,这儿子虽说不是他的,看到他就跟看到人生的污点一样,但是,儿子一走,他心里一下子就失去了牵绊,这么多年下来,程荣耕对这个“儿子”也是付出感情的了,狠狠的大病了一场,还来信给周氏去照顾了他一段时间。
而赵氏,欢欢喜喜的走了,她如意算盘打得好着呢,她之前在钟云面前,为了防止多生事端,并没有跟钟云说,她嫁的人是慈心夫人的堂弟!就是为了防止钟云碍于如今程家水涨船高,最后不愿意把自己带走了,为了事情顺利进行。她可是费劲了心思。
这会儿,她得了自由,自以为自己握着程绍博,钟云就不可能舍弃她,她还做着再嫁钟云一次的美梦,想着以后钟云跟着封大人,名利双收,她以后没准能当上一个有诰命的夫人,而她的儿子就是嫡长子,说不定。等自己老了。还能有福气做个老封君呢。
却没想到这些都是程兆儿的布局。此时的赵氏被程兆儿在钟云那儿揭了老底儿,哪里还能有这福气了!
赵氏回来以后,赵家人听了赵氏的说辞,也高兴的不得了。以为过不久就要平步青云了。
没想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钟云举家搬迁,无消无息了,连爹娘的墓地都一夜之间搬走了。等到赵家人知道钟云家搬迁的消息。已经大势远去了。
赵氏懵了,赵家人也懵了。
“恰好”有一个外地客商经过,那客商长年居住外地,要纳小妾,没什么要求,只要求所纳女子颜色好,安分即可。愿意出两百两银子为纳妾聘礼!
赵家人如今本来就生活窘迫,对钟云也没了指望,他们一家虽然生性凉薄冷血,但,让他们去找如今已经平步青云的钟云算账,他们还真不敢。
赵氏早就被金钱**迷了眼,疯狂的想过好日子。如今以她的状况,似乎给客商当小妾是一个最好的结果了。
她当下咬咬牙,暗自决定抓住这个机会,因此,赵家人便在赵氏自己的授意下,把赵氏卖了。
而孩子就被她留在了赵家,程绍博在赵家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心酸,没有爹娘的庇护,外公和外婆可没有好心情对待他了,而他那舅舅舅妈更没空管他,还嫌弃他吃的多不干活。
又过了一段时间,有一对富商夫妇在石磨镇定居,声称自己多年无子,家有恒产无人继承,赵家人很快就通过“暗道”听说了这个消息,就起了把程绍博卖掉的心思。
等他们暗自联络了这对富商夫妻,就以五十两银子把程绍博卖了。
卖了以后,富商夫妻就带着程绍博搬离了石磨镇,不知去向。
赵家人因为卖了女儿,又卖了外孙,害怕被别人诟病,一向是讳莫如深的,别人问起什么,他们只做不知罢了。
甚至,赵家人得了银钱,也起了离开这些是非的心思,不想在石磨镇待着了。
早前因为赵家大哥的事情名声都坏透了,如今赵氏和外孙的事情再暴露出去,他们可真得被唾沫星子淹死了。
因此,他们过了没多久就离开了石磨镇,卖了屋子,连他们在乡里的祖宅都卖了。悄无声息的走了,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而石磨镇中,纵是程家的听竹轩开在石磨镇,但是,别人还真不怎么敢和程长庆一家打听,现如今谁不知道程长庆的一双儿女是多么的有出息,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就是好奇什么,也要掂量掂量,哪里敢随便瞎问,要是惹了程家人不高兴,他们可吃罪不起!
因为没有赵家和程家这些当事人的供述,即便刚开始有流言,逐渐的也就没什么人传了。而和平村压根没有传进来任何消息。
和平村的人那一日看了一次无头无尾的程家人主演的大戏,后来倒是有人问过周氏和程长贵什么,周氏什么人啊,最是嘴上泼辣的,狠狠的骂了回去,久而久之,和平村的人也就不问什么了。
眼见着似乎程长庆一家和程家老宅的关系似乎有所改善,连程长贵自己的活计忙完之际,都知道去程长庆家帮着干活了,村里人看在眼里,自有一番思量,更是不敢问什么了!
而赵氏,自以为过上了好日子,孰不知这人是程兆儿请人帮忙寻访找来的,专门为了赵氏准备的。
这个客商是一个游商,走访于大夏朝各地,他一直很风流,如赵氏这样的小妾不知道有多少个!
年轻的时候,这富商流连于花街柳巷,最后得了病,差点把命给丢了,此后,他那原配的夫人就不准他再去那样的地方,碰那些女人,可是,他风流的毛病不改。在家待着也难受!
因此,他的夫人便在他行走做生意的各地都置备了小妾,这个夫人是个有成算的,她是知道她的丈夫什么德行,也早就不想着什么一心一意的爱情了!但是,她也有底线,就是她所出的孩子必须是继承家业之人!
因此,她寻访的小妾都是那种娘家无靠,同时要怀孕困难的,被纳为妾的同时,还要签卖身契!毕竟,真个要是找那种绝育药还不一定能够找到,就算花了大价钱买到了,做这种事儿难免留下痕迹,要是下药被客商看到了,反倒不美。(未完待续。)
305 结果(二更)
这些个小妾,都有共同的特征,都是子嗣艰难的,子嗣艰难也就罢了,还有客商夫人亲派的嬷嬷用大寒之物的“调理”,加之客商在每一个地方停留的都很短,少则两三天,多则半个月,就不信这些小妾还能怀得了孕!
通过这种办法,这夫人不仅解决了自己的后顾之忧,还在客商心里留下了宽容大度,为夫着想的美名,不仅是银钱铺子全部交由夫人保管,外面的事情也是和夫人有商有量的,到了每年过年的时候,哪怕再忙,也要回来住上一个月,享受一下儿女绕膝,承欢膝下的天伦之乐,倒也是另类的一种幸福美满了。△頂點小說,
而赵氏就苦了,被客商金屋藏娇的赁了个屋子住,距离石磨镇也不远,但是,客商在这边的生意不大,因此,每年待在她这儿的时间不足两三天。
有时候碰上月事,她连这两三天都抓不住,没过两三年,她就守不住了,**的当下,被客商的夫人所派来监视的家丁抓个正着,这下子,那**的男人被扭送到了官府,而赵氏就被客商的妇人活活的杖毙了。
程兆儿压根不需要自己动手,只需要稍稍的给她“安排一下”,赵氏自己就把自己折腾死了。
再说到程绍博,那富商夫妇是程兆儿找人假扮的,买了程绍博的银子是钟云出的,孩子离开石磨镇以后,就被钟云接走了。
程绍博毕竟年纪小,又是在赵家吃了苦头了。对赵家也没什么留恋,钟云对这个孩子还是比较上心的,无论是学习还是生活上的关怀倒也很多,程兆儿也没重点关注过这个孩子,只是若干年后,倒是听说钟云的长子回到了长顺城做县令,不过这也是后话了。
而程荣耕经过这事儿,估计也是有所触动,周氏照顾完儿子回来哭诉,说程荣耕不想回来了。就想一直在外面做一个抄书匠。以后攒了银钱还想考秀才呢。
后来,程荣耕一直没考上秀才,只不过后来又娶妻了,还生了个女儿。日子过得倒也美满。
而周采荷。这本就是一个见钱眼开的主儿。见程荣耕带着赵氏走了,她心里把他骂了个半死,自己在家破罐子破摔。干脆做起了暗娼的生意,没几年就得了病死了。
不过因为周采荷的关系,周氏娘家在十里八乡名声臭了,倒是连带的压制了周氏,周氏在程家一度抬不起头来,因此算是彻底消停了。
程兆儿把这些事情解决了以后,总算是安心了。
在娘家也没待着多久,就走了,临走的时候,除了五个孩子要跟着她一道,还有照顾五个孩子的丫头和婆子,还有奶羊,她也把惊蛰带着了。
惊蛰是家里买的小丫鬟,从程兆儿生产那会儿发现,这个小丫鬟倒是机灵的很,无论是交代的什么事情,她都能办的挺好。
程兆儿身边也确实缺了个打下手的,便把惊蛰带在身边用着了。
回到城里,就又投入了繁忙之中,自己的铺子有掌柜的打理的妥当的很,和欧阳璟的分红,竹青每个月都准时送到。
只有这流民所和技工所。
因为,技工所是归于流民所的存在,因此,虽然技工所已经建成,但是,总体外在来说,这地方就叫做流民所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里收容的流民越发的多了起来。
这会子,程兆儿倒是佩服起新皇的远见起来。
因为他的支持,程兆儿和鸿济大师做起事来才能不那么束手束脚,流民所是在新皇那里过了明路的。
从另一个角度讲,这流民所是在新皇那留了名儿的。新皇是无比推崇和认可的。
无形中,流民所的广告由新皇给打出去了。
从而,流民所以极快的速度为全大夏的人所熟知了。
因此,从全大夏蜂拥而来的物资数不胜数,程兆儿和鸿济大师再也不用亲自动用人脉或者出去寻访物资了,自然有全大夏的热心人帮助。
不仅这些,还有些想要在新皇面前留下好印象的官员们,他们这些人可都是人精儿。
从这件事上可知道新皇是一个心怀天下的皇帝,流民所虽然是个民间组织,但是,极得新皇的看重!为了让自己在新皇面前更得脸面,他们也是会捐款捐物的。
除了捐款捐物,关于流民所的事情,譬如买卖物资,需要通过皇商或者通过一些地方官员通融调派的,那些个官员倒是好说话的很,大开方便之门,让事情进行的非常的高效和顺利。
程兆儿生完孩子回到城里,跟在鸿济大师身边,除了忙着规整物资,调派人手,她还和鸿济大师两人商量着制定完善的规章制度。
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
流民所越来越大,几乎全大夏的流民除了官府的官员把他们送过来的,还有好些都在自发的往流民所这边赶,大批量的流民居住在一起,怎么生活,怎么学习,物资如何使用,怎么让他们活的有滋有味,帮助他们重建家园和生活,这些都是问题。
这些不是靠程兆儿和鸿济大师两个人就能办成的,其中人手的调派和各司其职,都有规定,都需要程兆儿和鸿济大师提前的、绞尽脑汁的去安排统筹。
流民所如今就像一个庞大的机器,其中有万千的零件,这些零件必须都能够兢兢业业的进行,才能保证这个机器平稳的运行下去。
一旦哪一部分出了问题,即便如今不发现,长此以往,可能会引起更不堪的后果,而提前制定的规定和规章就是保证机器平稳运行的润滑油,监督者!
每一层每一级,如何的工作,如何的相互监督,如何的订立奖罚标准……
光靠程兆儿和鸿济大师两人也是不行的,秦静石动用秦家的关系,寻来了在大夏朝法律上尤为专精的人才和各层级的高官,等得这些制度和规章订立完善,便上达天听,取得皇上的认可,才算完成了。(未完待续。)
306 两年(二更合一)
等到这些事情初步做完,流民所平稳而有序的运行着,圆圆都越发的大了,而四胞胎也会跳会跑,前前后后,大街小巷的串街玩了。
如今大夏朝谁不知道她生了四胞胎了,这几个小子自小得皇上赐名,自一出生就注定了和其他孩子不同,又因为知道他们的爹如今在军中生死未卜,保家卫国,他们的娘办下了流民所这样的大善事,因而街坊邻居们谁家都很包容他们。
但凡调皮捣蛋闯了祸了,最终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他们最喜欢玩的游戏也就是用他们长的一模一样的外表去蒙人罢了。
不过,这四个小子也聪明的很,平日里虽然顽皮胡闹,好在并不算过分,他们知道他们的娘虽然貌似很忙没空搭理他们,平日里也是笑呵呵的,但是,一旦惹怒了,他们四个的小身板儿可摆不平她了,因而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四胞胎很得人心,不仅是外在的乡民邻居拜倒在了他们四张粉嫩嫩的小脸和古灵精怪之下,就是他们自家人,也个个疼他们入骨,无论是程家人还是李家人,甚至耿家人、朱家人和韩家人,都稀罕他们的紧。
不说其他,就他们几个的亲舅舅如今也是围着他们转。
程荣瑞平日里带着自家儿子出去的时候,总会想着把四胞胎也一并带上,用他的话说就是,男孩子就是该出门见见世面的。
如今,两个小舅舅程荣丰和程荣年已经长大了很多,平日里从学堂里休沐回来,必是要到自家二姐的铺子里看看四个小外孙的。
程荣丰和程荣年两人虽然还是在念书,但是。程家人都清楚,这两人不是读书的料,书也就读的马马虎虎罢了,识字还行,让他们考秀才和举人怕是不能的。
程荣年如今越发显示出他动手能力强的特点,平日里休沐回家,总爱跟着程长庆和程荣归后面转悠。似乎对竹编工艺非常感兴趣。
惹的程长庆开心不已。侄子虽然也好,总归自家儿子也感兴趣的话会让他有一种后继有人的自豪感。
程荣丰似乎很喜欢欧阳璟,如今他也不用人带着。自发的去寻欧阳璟,两人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干啥,程兆儿私下里打听了,才知道程荣丰是看上欧阳璟作画的技术了。正磨着欧阳璟想让欧阳璟收他为徒呢。
这样的事情,程兆儿也懒得管。就看这两人谁能磨得过谁了。
欧阳璟也成亲了,不管他是不是对程兆儿依然余情未了,总归如今又恢复交往了,程兆儿就当他是放下了。
他娶的妻子是秦家的女儿。倒是和皇上做了连襟了,这位欧阳夫人虽然是秦家旁支的闺女,但是。自小父母双亡,因此是在秦老妇人身边长大的。在秦老夫人身边就等于是在秦相的身边,可能是得了秦相的耳濡目染,处事上非常有气度和大家风范。
程兆儿见过这位夫人。说实话,程兆儿骨子里还是个小老百姓,对于这样大家族出来的贵女,欣赏有之,但是,却亲近不起来,说白了,大约是因为自小到大的生活环境不同,就是觉得隔了那么一层。
和男人相交不同,因为男人粗放,不注意细节,但是,女人不同,真要程兆儿坐在那儿和人聊生意,她完全没问题,聊管家之类的她真不行。
好在她懂医礼,和欧阳夫人聊点儿调理身体,倒是也相谈甚欢,欧阳璟就曾经说过一句话,他们夫妻俩都栽在程兆儿手上了。语气中唏嘘不尽,仿佛万千话语蕴藏其中无法出口!
听他的意思,这位秦家出来的贵女还是蛮喜欢程兆儿的。
至于欧阳璟其他的意思,两方都明白,但是,没人去无聊的点破。
而圆圆如今俨然是个大姐大,她娘没空,她如今在家里就是说一不二的那一位,不仅兼管着她娘的铺子,还一并要管着那四个小鬼头,哦,不止四个,准确的说是七个,好在栓子回来也能帮她管管,要不真是管不过来了。
从程兆儿生完了孩子,回到城里,就一直繁忙至今,这一忙就忙了两年多。
不说如今还杳无音讯在战场上的那个人,身边的事情和人也有了很大的变化。
程定旺那回身体上毕竟是遭了重创了,此后就一直缠绵病榻,磕磕绊绊的,一年前,老爷子就挨不住去了。
去之前,因为早有征兆,一家人除了在外地没回来的程荣耕,其他人都赶了回来,老爷子这大约是回光返照了,临死之前意识忽然清明起来。
他把程荣瑞叫到身边,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几句话:“程家交给你,我放心了,不要怪爷,爷这一生虽然自私,也很无情,可是还是为了程家,爷承认,无论是哪一个子孙,在爷的心里都不如振兴家族来的重要,程家祖上曾经富裕过,在前朝的时候,也曾经富甲一方,只可惜因为战乱和不肖子孙,家毁了。”
众人大惊,从不知道祖上是这样的,他们以为他们程家只是世代农民而已,就是族谱和祠堂,也是只有从和平村这儿的才有,之前的前尘过往皆无,不过,这也没什么奇怪的,战乱或者不可控的因素丢失族谱的人家多的是,一家人也从没问过,却没想到还有这过往。
如此想来,程定旺想要恢复祖上荣光,倒也不奇怪。
只是就程兆儿看来,程定旺还是一个私欲过重的人,这个秘密没准儿程定旺的父亲、爷爷、甚至祖爷爷都是知道的,没准程定旺的亲兄弟心里也知道,可是,谁不是安于现状老老实实的过日子,只有程定旺,不甘于现实。总是折腾,程家一直鸡飞狗跳,不得安宁,和程定旺的不甘心、不作为、睁只眼闭只眼、处事不公正有很大的关系。说到底,程定旺是一个权利**非常重的人。
不过逝者将逝,给老爷子留点儿体面又如何?
程荣瑞大约也是这么想的,他点点头。承诺程定旺道:“爷。你就是咱程家的老祖宗,你放心,孙子会把你这一支努力的发扬光大。后代的子孙不会忘了你的!”
程定旺一听这话,放下心来,临了临了,他的目光忽然定格在程兆儿身上。目光似穿透放空,又似紧紧的盯着程兆儿。他忽然笑着道:“你不错,说来,你如今都已经嫁出去了,但是。我还要说一句,咱们程家也多亏了你,要不是你。光靠荣瑞这傻小子,还真不一定能行!”
说完。他的眼睛就直直的盯在床帏上,目光渺远,仿佛看到了什么一般笑道:“我程家的兴盛从我这一辈开始了!我程定旺不枉此生!”
说完,他笑着阖上双眼,竟然瞬间没了气息。
程兆儿被程定旺那一眼盯的毛骨悚然,任谁被一个将死之人盯着,心里都发憷的很,她还以为她的秘密要被程定旺发现了,没成想,就是夸奖了她几句!让她狠狠松了口气。
程定旺死了,程荣瑞作为长孙是要守孝一年的,因此,这一年里,程荣瑞也就辞了长顺城县令的官职,在家安安心心的守孝,彼时朱氏给他生了个闺女才刚刚满月,取名叫程婉婷!程荣瑞恰好寻着这个空隙,在家里带带儿子闺女,陪陪妻子,日子过得倒也不错。
如今长顺城的县令姓陈,这个陈大人为人中庸,对待治下的子民,但求无过,不求有功,倒也过得去。
他出生平凡,和秦家没什么关系,来做官的时候已经五六十岁了,不过,他一个大半辈子在官场沉浮的人倒也是明白官场生存之道,程荣瑞是秦家党派,他来了以后,和程家人关系处的还不错。
程荣瑞没了官可做,倒是不急,他自己在长顺城自秦静石升官而去就当了县太爷,虽然为官才一载有余,但是,倒也尽心尽力,又加上程兆儿的流民所连带的给他增光添彩了,他的起复那是基本没有障碍的。
这不,再加上秦家的稍稍使力,程荣瑞不日便要起复了,这回还是县令!毕竟他为官日短,能让他继续官复原职,就已经很不错了。
这回是在广济府宝丰县城为官,距离长顺城才二百里罢了,倒也便宜!
这些日子,程荣瑞已经在准备了,到时候夫人孩子一起带过去,栓子本来也要带走的,只是栓子自己不愿意,他如今在白鹭书院如鱼得水的很,暂时也不想离开。
程荣瑞也只能忍痛和儿子分开,好在这也是暂时的,翻了年,栓子就准备考童生了,等到考上秀才,他就可以去程荣瑞身边了,到时候看程荣瑞在哪里做官,在当地寻访个好夫子也不迟。
两三年来,朱惠惠这个后母做的也很好,即便有了婉婷了,对这个长子依然上心,母子之间的情谊倒也深厚。
程荣瑞如今在家守孝,程兆儿又住的近了,两家人基本上就和一家人一般,程兆儿的四胞胎朱惠惠也帮着看着,又加上程雪儿的孩子,老大如今给起了大名儿了,叫韩运鸿,如今也送进了白鹭书院,程雪儿大约和朱氏差不多的时间,又生了个闺女,叫韩静雯。
如今这些个孩子,基本上都在程兆儿的宅子里住着,大家一起吃玩,感情处的就和亲兄弟姐妹一般。而圆圆和栓子,就是孩子里面的领头人物!
不过,程兆儿如今又动了再买宅子的心思,实在是家里孩子太多了,程荣归也娶妻了,碰上爷爷去世,没顾上怀孩子,如今孝期差不多将满了,没准很快就有孩子了。
还有李志杰这个表弟,翻过年去恰好要考举人了,他也是信心十足,早前就定亲了,考上了就成亲,他那媳妇儿是他恩师家的闺女,程兆儿见过,一看就是好生养的样儿,李志杰可也说了,以后做了举人他还留在白鹭书院,到时候孩子和夫人就交给她这表姐帮衬了。
而欧阳璟的夫人这会儿要生了,她觉得程兆儿的一些调理方子很得她的信服,欧阳璟就在长顺城给她置办了宅子,如今这位夫人成日的也不住在自家,白日里都在程兆儿家待着,和程雪儿以及朱惠惠处的跟亲姐妹一样,估计这生了孩子,她还得每日里往程兆儿家来。
程定旺和李氏大半儿的时间还是留在和平村了,生意上倒是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家里如今有一个王氏呢,两人实在走不脱。
程定旺去世之后,王氏不想在老宅过了,她说她看到家里的东西,就想到老爷子,心里伤心。
没法子,程长庆就把她带回来了。
王氏如今变了很多,老爷子走了,似乎把她的跋扈和嚣张也带走了,整个人完全的沉默下来,头先几个月,给她的打击很大,整个人先是哭,哭的昏厥过去,把一家人急的人仰马翻,等醒来了就不言不语的。
如今,稍稍好点儿了,愿意和人说说话了,只不过不愿意和村里人唠嗑!也不和儿媳妇唠嗑!
却是家里有几个做饭做事的婆子,和王氏处的还行,那些个婆子和王氏年岁相差不大,倒也有共同话题。
李氏也由着她们,心道:给王氏排解排解也好。
只不过,程长庆和李氏却是被束缚住了,王氏只喜欢在家待着,也不愿意到长顺城走走。
儿孙的事她似乎看淡了,也一点不提如今远远待着,不回来的程长华了,就是程长贵这个最得她心的小儿子,她也不高兴见着她。至于说去长顺城看大孙子,她也不乐意!
这三个人原来是她心上的三宝,如今似乎也不在她心上了。
程长庆和李氏无法,总不能把老人独自丢在家里,因而大半儿时间在家照顾着她。
程荣耕算是在外地定居不回来了,周氏和程长贵过一段时间就要去程荣耕那儿去看看。程长贵在家的时候,就和程长富一道,在听竹轩做点儿事儿,这么一来三兄弟的感情倒是比以往好了。(未完待续。)
307 战事(一更)
程荣稼如今也说了亲事,定了年底成亲,他手上毕竟有些手艺,平日里给人打打零工倒也能够勉强糊口,只是打鸡骂狗的习性改不了了,对程长贵和周氏也不甚孝顺,好在程长贵和周氏这两个做人爹娘的心宽,大约是觉得自家不止一个儿子,压根还不到无依无靠的地步,因此,除了隔三差五听到周氏满村叫骂程荣稼的声音,日子倒也过得还算平静。
程荣启勉勉强强念了两年书,就自己回来了,任程长贵怎么打骂都不愿意继续念书了。不过这孩子是个头脑灵活的,他自己出去寻摸了一个杂货铺子,如今在杂货铺子给人打杂,他说以后想当个掌柜的。
在忙碌中,程兆儿才恍然发现,自己和耿以元已经分开三个年头了。恰好,德喜公公借着送被圣上御览过的流民所的规章制度归来,就跟着提了一嘴,耿以元已经被提辖为正二品的副将了。
只是这消息也有些时候了,如今仗打了三年,无论是大夏朝还是突厥联国,都疲惫的很,两方都失去了耐心,就等着最好的时机把对方一击必杀了才好。
听德喜公公的意思,此时前线战争非常的惨烈和急迫,而如今,明显是大夏处于弱势当中。
听说,突厥联国那边钳制了运送消息的渠道,消息的运送变得很困难,就是前方的战报,突厥联国都有法子进行干扰,如今圣上震怒的紧,也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而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南离国、北突厥的联合,让整个大夏陷入了两面夹击中。
圣上是个骄傲的君主,他岂能忍受这样的牵制,即便内忧外患,圣上也忍过来了,本身之前就一直磕磕盼盼的打着,有胜有败。南离国和北突厥一度相互联合,战况一度胶着。
一年多以前,圣上大约厌恶透了这样的两面夹击!下了狠心,力排众议。御驾亲征了南离国,大败南离,断了南离国和北突厥的狼狈为奸,才给大夏朝留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只是,南离败了。圣上也没太多的高兴,不说虎视眈眈的突厥联国,倘若再往前倒数五年,以大夏国的实力,完全能够吃下南离国,把这个边陲小国纳入大夏的领土,但是,连年的灾荒和突厥联国的虎视眈眈,让圣上无力至极,须知如今是最好的时机。南离国正值国衰之时,倘若过了这个时机,谁知道哪一天南离国重振旗鼓,又给大夏引来诸多的麻烦。
只可惜,大夏损失也大,突厥联国没了南离国这个盟友,反而更显凶猛!如今大夏才打了南离国,掉过头来,马不停蹄的回头继续和突厥联国交战,实在也是到了身心俱疲的境地!
就凭如今大夏的国力。需得全身心的投入到对付突厥联国的战事中来,还不一定能够取胜,实在令人担忧。
德喜公公和程兆儿算是比较熟识了,这些年下来。程兆儿每年都不会忘了给德喜公公的孝敬,而德喜公公也投桃报李,每年给程兆儿在金都也介绍了不少的生意。
几年下来,两人一来而去的,倒也处出了一些真心。
程兆儿是政治圈子外面的人,嘴巴也紧的很。为人最是识趣,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有时候还能有一些让人耳目一新的想法。德喜公公有些话和程兆儿说一说,一者排解排解,知道程兆儿嘴上不说,心里很是担心自己的丈夫,他也就做个顺水人情!二者他自己也知道分寸,不该说的是一句也不会说的。
德喜公公说,如今朝堂上也是风波乍起,分成两派,一派是力挺圣上的作为的,还有一派却是有些埋怨圣上之前气不过,去灭了南离国,从而折损了国力,害的如今在和突厥联国的战事上,原本好不容易稍稍扭转的局面又回去了,再次进入连连失利的境地。
只不过,圣上如今也憋着一口气呢,听说又想着御驾亲征了,只不过,被群臣给劝了回去。
想想也是,一个皇帝,总是御驾亲征也不好,如今太子还小,圣上真个有什么三长两短,那整个大夏可就要再次陷入动荡之中了。
到时候,敌人还没打进金都,大夏自己先亡国了!
只是这么一说,一下子把程兆儿的心咯噔一下吊到了半空中。
程兆儿忽然想起,耿以元还在家的时候,跟她说过,突厥联国横空出世了一位将才,非常的骁勇善战,外号人称“活阎罗”。
虽然再也没有细说什么,但是,听得这么可怕的外号,足可见突厥联国主帅的可怕。
当时,大夏和突厥联国的边境小城,詹虎城,不就是被这个活阎罗给屠城的。
想到耿以元和这么可怕的人在交手,在搏命!程兆儿整个人又陷入了恐慌之中。
那是一种无助,孤寂,想要大喊大叫,却又叫不出,哭不尽的感觉。仿佛一叶扁舟在巨大的海浪中沉浮,没有人能够帮忙,也没有人能够看到她的恐惧,也许下一秒,自己就将灭顶。
这几年来,除了忙碌,程兆儿时时有这样的感觉,如今又听德喜公公说这些,仿佛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忽然间就觉得自己再也扛不住了。
看到程兆儿瞬间变得难看异常的脸色,德喜公公一愣,又似乎表示理解的点点头,道:“咱家晓得慈心夫人如今的心情,只不过夫人还要撑下去,兴许再过段时间,胜负就要见了分晓,耿副将就要回来了!”
程兆儿默了默,最终她还是失礼的站了起来,匆匆的行了个礼,道:“公公要是不忙碌,请先小憩一会儿,鸿济大师过一会儿就来了,还望公公见谅,我实在是……有事,先行告退了。”
德喜公公点点头,道了一句:“夫人去吧。”
程兆儿知道自己特别失礼,但是,她如今心里的绝望和沮丧让她连笑脸都要维持不住了,她哪里还能顾及其他?回到自己的卧房,她躺了下来,把自己蒙在了被子里。(未完待续。)
308 再战!(二更)
德喜公公喝了会儿茶,默默叹了口气,招了他身边的小太监道:“小何子,你把咱家身边那本摘录的全部关于耿副将的消息的册子给慈心夫人送过去。”
心里又重重的叹了口气,想到程兆儿强颜欢笑的脸,真是可怜见得。
不提鸿济大师和程荣瑞如何招待德喜公公,程兆儿也不理会自家的一群孩子,把自己压在被子里,却是愣愣的发着呆。
手上拿着的是小何子给拿来的关于耿以元消息的竹简。
德喜公公做事很细致,什么时候的消息,竹简上都明确的记载了时间,只是,耿以元到底不是什么大人物,除了升官事宜,倒也没有其他什么消息。
即便如此,程兆儿也一遍一遍贪婪的看着,似乎从这薄薄的竹简上的寥寥数句,就能看出耿以元是不是活的很好一般。
看完了以后,她就开始一遍一遍的想着,当年耿以元走的时候,自己给他带的东西够不够,不知道准备的那些药还有没有,衣服暖不暖,还有那护心镜结不结实……
她知道自己有些魔魇了,但是,无法可想。只能任凭思念的毒深入骨髓!
她不知道的是,此时的耿以元也在想着她。
这会子,耿以元正坐在毡帐里独自包扎着手臂上的伤,伤的倒是不重,就是被箭矢蹭了一下,留了一道血口子。
广济将军身边的专用大夫柳大夫亲自送了药过来,客气道:“耿大人,要不是你警觉,我家将军怕是要重伤了。我家将军很关心耿大人的伤势,特地派柳笙来送药!”
柳大夫是广济将军柳云泽家的家臣,医术高超,听说师承太医院的院判。
此次随军而来,自是为了广济将军的安全。
耿以元淡淡笑道:“哪里哪里,我既是副将,主帅有难。我岂有退缩的道理,何况如今战事紧迫,将军运筹帷幄,可不能有事啊!”
三年下来。耿以元原本的充当保护膜的憨厚模样早就荡然无存,多年的战争,生死之间的对决,让他如今宛如一柄出鞘的宝剑,犀利的让人无法直视。
饱经风霜的脸上没留下什么皱纹。倒是多了深沉而厚重的阅历。
又加上逐步的升官,手上所管辖的将士越发多了起来,让他即便只是淡淡的站在那儿,若有若无间,就让人觉得一股子压力和气势淡淡袭来。
柳大人恭敬的行了一礼,笑道:“大人高义,柳笙佩服。这就不打扰大人休息了,这血口子虽然不大,实则挺深,这几天大人还是滋补滋补的好。”
忽然一笑。凑近了些促狭道:“大人,你家夫人不是给你准备的补丸吗,如今在战中,也没什么滋补的东西可吃,那补丸,柳笙不才,倒也看过成分了,都是好物,大人这几日多吃点无妨!”
耿以元面色不变,淡淡点点头。便将柳大夫送出了毡帐。
他自己坐在那儿,想着柳大夫的话,忽然笑了笑。
心里就想起了自己的妻子来。
要是……她知道自己居然替别人挡了一箭,一定会把他骂的狗血淋头吧!其实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也没有什么大公无私的想法,就是在那种环境下,下意识的就给柳云泽挡了那么一下。
不知道等自己回去后,给她这样的解释,她能不能接受!
她就是这么自私的可爱,把他永远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谁家的妻子不是在自己丈夫面前表现出自己最美好的一面。而她。在他面前嬉笑怒骂从来不加掩饰,到了他要走的时候,她还全心全意的为他着想,拧着他的耳朵,要求他不准把他身上的护心镜给别人,为了防止他给义父了,她还绞尽脑汁的给义父也弄了一个。
他岂会不知道她的心思呢,她就是怕他最后看义父年老,把护心镜让给了义父而把自己陷入了危险当中。
想到这,他下意思的摸摸自己的肚腹,整个脖子以下都被护持的牢牢的。
三年了,这个奇怪形状的护心镜不知道救过他多少次,让他不知道从多少尸山血海中爬出来。
想到这,心里更加温暖,也不知道如今她好不好,自己不在她身边,她想不想他,程荣瑞有没有照顾好她。
他走的时候,她哭的样子一直在他的心里,只要一想起来,心里就酸酸涩涩的疼。
他闭了闭眼,暗下决心,最后一次了,等到这次战事结束,他再也不离开她了,三年的征战下来,他忽然就有些倦怠了。
尸山血海,他看够了,多少前一刻还和他对酒高歌的兄弟,下一刻就身首异处,他也心冷了。
他决定回去后,就卸了身上的铠甲,回归田园。
他还记得几次床笫之间,两人亲热过后,兆儿跟他描述的她所憧憬的未来,她说,她就想过无忧无虑,徜徉在山水之间的生活。
也许,这次回去,他们真的能过上这样的日子也说不定。
起初有野心,是想出人头地,过上不被继母欺负的日子,后来想要升官,是为了让兆儿能够不要那么辛苦,在他给她构筑的港湾里幸福而自在。而如今,他此次如果能回去,以这样的官职,大量的封赏是跑不了的。
到时候,他也不要升官了,就拿了赏赐,回来和兆儿游山玩水!高门大户,不是他的选择,兆儿也不会喜欢。
兀自想着,耿以元嘴边忽然多出了一丝朦胧而模糊的笑意。
忽然,急促的号角声一声一声紧促的响了起来。
耿以元面上的表情一肃,急切的把伤口一裹,就往毡帐外走去,逮住一个正匆匆走过的将士问道:“怎么了?”
那人一顿,急道:“耿大人,活阎罗派人偷袭,被我军发现了,将军命令我们即刻迎战!”
耿以元一听,心里一沉,他这才经历了一场厮杀,两方都损失惨重,不分胜负!他们退回城内休整,本来将军的意思是,今日伤亡者众,大家休整,明日再战。
怎奈何坐下来还不到一个时辰,活阎罗就能够重振旗鼓,搞上突袭了,这是疯了吗?!(未完待续。)
309 想去(一更)
六月,突厥联国大败大夏朝军队,死伤惨重,金都皇上震怒不已。
七月,大夏朝反败为胜,只可惜是惨胜,死伤照样惨烈不已。原本所带去的军队,如今死伤快要过半!
八月,皇上又调集了三万人马,由镇国将军王丰老将带队,奔赴突厥联国增援。
九月,大夏朝反败为胜,俘虏了突厥联国数位将领,只可惜让活阎罗逃脱。
九月底大夏朝军队尚在睡梦中,活阎罗偷袭了一座大夏朝的小城,又屠城了。
不仅屠城,当时所在城里驻守的参将和将士,全部被活阎罗残忍的杀害。
此后就开启了活阎罗虐杀大夏将士的开端。
凡是被他俘虏的敌国士兵和将领,不是被虐杀就是被活埋,被一刀砍下头颅那是上天的恩赐,在活阎罗的手中绝对不会有。
这活阎罗深谙如何从心理上打击敌人!他的变态之处在于,他会在两军对峙的时候,把之前他俘虏的将士捆在最前方,然后以最残忍的方式杀害!
拨皮拆骨,五马分尸那都是最轻最轻的了。
大夏的将士别说开战了,光是被这一吓,都能吓出个好歹来。
此后,大夏将士连连受挫,逐步溃不成军,节节败退。
大夏朝的军队又经历了漫长的如炼狱般的十一个月后,已经再次丢失了两个州府,如今大夏朝的军队已经退到了忘川江一带。
忘川江距离程兆儿他们所在的州府很近了。
忘川江是大夏朝的母亲河,支流遍布,百姓们大多生活在忘川江周边。
忘川江是一条天然的屏障,维护着它周边的子民,倘若忘川江都保不住,一旦过了忘川江,那大夏丢失的领土将达到四分之一。
更严峻的问题是,忘川江一旦失守,没有了天险作为屏障,没准突厥联国的活阎罗就要长驱直入。直取金都了。
而大夏的儿郎,再次被圣旨征召入了战场,皇帝说服了众臣再次选择了御驾亲征。
这次是破釜沉舟之战,皇帝带着这些刚征召的士兵。连带着京城留守的将士,全部带往战场。
倘若这次再败,那么大夏朝就真的亡国了。
而程兆儿,之前一直不知道活阎罗的恶行,虽然她知道大夏朝吃了不少败仗。但是,无论是问秦静石还是欧阳璟,他们都跟她说是有胜有败的。
胜败乃兵家常事,让她无需太过担心。
直到大军退却忘川江,民间消息疯传,关于活阎罗的恶行,百姓听了人人变色,不知道有多少人家一家人战战兢兢的倚门痛哭,寺庙里每日里更是络绎不绝,到处是求拜儿子平安。夫君安康的年老爹娘和愁容满面的妻子。
程兆儿心里本来就挂着耿以元的事情,听到这些哪里还有的好的。
顿时只觉得自己头脑里一片的晕眩,跌跌撞撞的回了城里,找了欧阳璟,以死相逼,他才被逼迫的无奈之下,给了程兆儿确切的消息。
程兆儿顿时觉得晴天霹雳也不过如此,当下就失了知觉。
这让她如何不担心。
自一年前得了德喜公公记载耿以元消息的小册子后,程兆儿就再也没有得过耿以元的消息。
早前德喜公公也说了,突厥联国那边人有本事。能阻断他们大夏这边的消息渠道。
因此消息的传送极为的困难,有时候,为了传送正确的消息进来,没准儿还要以人命为代价的。
如此艰困的环境。程兆儿还能说什么呢,虽然心里没有一日一夜是在安宁中度过的,可是如此这般,她除了干坐在家里等着,真的什么也做不了。
她在家又枯坐了几日,她觉得她再也不能坐在这儿了。从床上爬起来,直接冲到欧阳府,找到欧阳璟,开门见山道:“我想见阿元!”
心焦如焚已经快要把她的五脏六腑全部烧灭殆尽了,她如今坐在家里什么也不能做,她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
再这么下去,也许耿以元还没回来,她就已经死了。
她知道她提的要求多么的无礼和荒唐,但是,她没办法,如今就是上天入地,她也要去看看。
她要去确保一下……耿以元是不是还活着。
欧阳璟眉毛一耸,就发作起来,他冷笑一声,毫不留情道:“你要见他,你多大的本事呢?你怎么见,那里可是打仗呢,你要是去了,没准渣都不剩下了。”
程兆儿默默的不说话,垂着头任他念,念完了,欧阳璟看到程兆儿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拂袖而去。
程兆儿对着欧阳璟的背影喊:“今日,你不帮我,我就去找秦家帮忙,秦家也不帮我,我就自己去!”
欧阳璟背影蓦然一顿,接着以极快的速度背过身来,以雷霆般的速度冲上来,指着她的鼻子,虽说没有骂出什么来,但是,那目眦尽裂的样子,只恨不得把程兆儿撕了。
程兆儿眼眶红了,她平静的站在那儿,道:“我知道我太无理取闹了,去了以后,耿以元压根护不住我,没准下一个被突厥联国五马分尸的就是我,可是,我没有办法,我实在受不住如今这担惊受怕的生活了,你是不会知道我这些日子都是怎么过的。”
程兆儿如今越发瘦削起来,要不是她还知道如何调理身体,她如今已经彻底的躺在床上起不来身了。
孩子她更是没有精力管着,更别提她的铺子和流民所了。
要不是流民所如今已经稳步进行,铺子也有掌柜的撑着,几个孩子听话懂事,家里的一众人帮忙照顾,她还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也许走投无路,娘六个就钻了大河了。
她知道自己是被吓得够呛了,备受煎熬的身心已经到了极限,本来还能再忍忍,但是,乍一听说突厥联国的活阎罗这么变态以后,她脑海里一直绷得紧紧的那根弦“啪”的一声,就断了!
她所依靠的信念没有了,原来觉得自己给耿以元准备的足够充分,如今这个时代不过是冷兵器时代。
她给耿以元弄得那一块护心镜完全够用了,要害都护住了,即便受伤,那也没有生命危险。(未完待续。)
310 福报(二更)
只是,她听说活阎罗手上有一种很厉害的**,他偷袭大夏军队的时候,一直在投放这种**,然后那些人无知无觉的就被捕了,然后就变成人质,推搡在两军交战之前,再被残忍的杀害。
这种**很可怕,至今大夏这边还没有研究出能够克制它的解药来。
万一耿以元在哪个城池中,中了这个**,那即便有护心镜,有解毒丸,有大补药,那也无济于事。
她从欧阳璟这儿得了消息后,整日整日的就被噩梦惊醒,神经衰落的不行,她知道她快要疯了。
本来就已经这般难受了,沈氏也受不了了,在家病着,朱惠惠如今和程荣瑞在别地任职,不在家,程兆儿也要照顾沈氏。
沈氏也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这件事,就卧倒在床上起不来了,拉着程兆儿就开始抹眼泪哭朱守备。
这么一来,程兆儿更是心力交瘁的厉害。
几天时间,整个人如同失了水的鲜花,迅速的萎靡下去,眼看着就要完全枯槁溃败了。
她彻底的崩溃了。
她继续低着头说道:“就让我去一次,我知道他是平安的就行,我不会在那儿打扰战事的,那时候我就会回来了,或者在附近找个地方住下来,等到战事结束。”
听了这话,欧阳璟眼里快速闪过一丝伤痛,语气却是越发的暴跳如雷,他跳将起来,指着程兆儿的鼻子,那口水已经喷了程兆儿一脸,宛若要掀了房顶的声音响了起来:“你当战场是你家的啊,你说去看就去看?你还要住在那儿,你是他娘的嫌弃自己命太长了?!”
又道:“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程兆儿,你太让我失望了,你的五个孩子还这么小。你就把他们扔给你的爹娘兄弟吗?你太自私了!耿以元死了,你再跟着去死,那五个孩子怎么活,你的爹娘怎么活?”
程兆儿痛苦的抱着头。她蹲在地上,哭道:“我知道我很自私,我很过分,但是,你不懂我的那种感觉。我太恐惧了。我没办法控制自己的理智。”
程兆儿何尝不知道自己的自私,但是,听闻了那么多可怕的传闻,在白塔寺看到那些乡民们一边求着菩萨保佑一边崩溃恸哭的身影,她自己也崩溃了。
她知道她去也无济于事,但是,她迫切的要看到耿以元,她不敢想象,耿以元如果死了,她会疯成什么样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对他的感情已经这么深了,而她自己却无知无觉,思念是一种毒,让她逐步的中毒甚深,无法自拔!
她忽然站起来,她拉起欧阳璟的衣襟,道:“今年的棉花成熟了,我知道你和秦家人今年要押送物资和粮草一起去,能不能带我去。”
欧阳璟此时倒是平静下来,他目光复杂的盯着面前崩溃的她。冷声道:“即便我敢把你带着,皇上也不会同意。”
程兆儿一听,顿时整个人没力的颓丧下来,她忘记了。如今这是古代,皇上不同意,她怎么去。
更可况,她还有理智,她要是去,最后也只能是欧阳璟和秦家人谁经不起她磨。带她去了。
带着闲杂人等,还是个女人,那是要犯下欺君之罪的。
她怎么能为了一己之私,害了别人呢。
程兆儿整个人忽然安静下来,她点点头,对欧阳璟道:“那就算了,这件事当我没说。”
说完,人便走了。
其实,程兆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闹这么一场,残存的理智告诉她,她不可能成功的,但是,她不尽到自己最大的努力,她就不甘心。
如今还是失望的结局,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她知道她不能害了别人。
欧阳璟嘴巴蠕动了两下,最终什么也没说。
回过头来,看到他家夫人从宅后走出来,怀里抱着他刚几个月的嫡子,他没来由的有些心虚。
好在,欧阳夫人似乎没察觉什么,蹙眉看着程兆儿的背影一眼,默默的叹了口气道:“真是可怜的很,如今战事如此的紧张,那活阎罗恶名在外,也难怪兆儿会这样了。”
夫妻俩自说了一些话不提。
那边,程兆儿从欧阳璟的宅邸里出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漫无目的的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流民所。
恰好看到在流民所坐镇的鸿济大师。
鸿济大师看着她一脸的泪痕,叹了口气,念了一声佛号道了声:“阿弥陀佛!”
程兆儿看着鸿济大师慈和的脸,忽然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决堤而出。
在她心里,鸿济大师是一个有本事的人,一直在她身边,虽然是合作伙伴,但是,却是亦师亦父的存在。
鸿济大师没有阻止她的哭泣,程兆儿好似要把自己的无助全部宣泄了一般,等到她哭的声音都嘶哑了。
鸿济大师才道:“我曾夜观天象,我大夏朝这一战并不一定就会败尽,皇上是真龙天子,有神龙护体,这次御驾亲征是一个大大的转机,而且,我观你面相,并没有丧夫之相,你暂且安心。”
鸿济大师又道:“只是这面相瞬息万变,如今所能反应的只是实时的情况,未来如何尤未可知,只不过老天垂怜有德之人,多积德,会有福报的,这些福报也许就会加诸在你的丈夫身上,替他逢凶化吉也说不定!”
程兆儿一愣,接着又是一喜。
人总算稍稍回过神来,才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师,可是真的?!”
鸿济大师点头笑道:“我何曾骗过你,你还是想想如何积德,增加自己的福报吧。”
程兆儿没有说话,眼见着鸿济大师自己走了,她站起身来,往欧阳璟家走去,既然这样,那就做善事。
她如今做的这些也许还不够,那就做的更多些。
要是以前,谁要是跟她说这些,程兆儿一定会嗤之以鼻的,如今却不了,如今这是她漂泊在惊涛骇浪中所抓住的唯一一根浮木,总之她也无法可想,死马当活马医,她希望老天有眼,看在她诚心做善事的份上,把福报分给耿以元吧。
到了欧阳府,她找到欧阳璟,道:“能不能让我见一见皇上,我有一点儿关于战事的想法想和皇上说。”(未完待续。)
311 进献(一更)
欧阳璟怀疑的盯着程兆儿,默然了半晌,才怀疑道:“你是不是还不死心,想要求了皇上,让你跟着一起去?”
一边说着,他恨铁不成钢的劝道:“你最好趁早歇了这心思,皇上不可能答应的。”不答应事小,万一震怒了迁怒了程兆儿,可怎么办才好。
毕竟如今皇帝的心情因为这战事,可是很糟糕的。
程兆儿摆摆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确实有一些东西想要进献给皇上,这些东西,能够更大程度的保证我大夏将士的安全。”
欧阳璟又盯着程兆儿看了良久,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长叹一声,摆摆手道了声:“知道了。”
金都,皇帝的内书房中,程兆儿跪在地上唱诺,参拜大夏的皇帝。
皇帝正在批阅奏折,见着程兆儿,点点头后,就赐了座。
程兆儿规规矩矩的垂着头,坐了下来,坐下的瞬间,她稍稍抬头瞥了皇帝一眼。
这位皇帝还是比较年轻的,三十岁左右的年纪,肤色较白,有些微胖,穿着一身黑色及明黄色夹杂的家居龙袍,坐在那儿就让人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势。
同一时刻,皇帝也分了一丝心神打量程兆儿,从他还是皇子的时候,就知道这个人,一直以来,对她很是好奇。
他就觉得这女人挺奇怪的,明明聪明的不得了,这也能做,那也能做,偏偏对权势名利并不怎么在意。
按说,他早就封了她“慈心夫人”的称号了,别人得了封号或者什么,就开始在上层社会活动起来,各种拉帮结派,就算不拉帮结派,那也是上串下跳的很。一个人乍一从贫穷到富裕,从没有任何名头到名满天下,他这么多年也看的太多了,几乎所有的人一下子从无到有后。举止和言行会有很大的变化。
可是,这女人不一样,封了她封号以后,就好像没封一样。她还是一如既往!
每天就是守着她那铺子,当然她的蜂蜜确实味道不错。上回她送了德喜那老家伙蜂蜜,被他看到了,要了过来尝尝,不仅他挺喜欢那甜而不腻微带清香的口感的,就是皇后也爱不释手。
今年,德喜手上的蜂蜜可是全部进了他和皇后的嘴巴了。
除了守着铺子,就是忙活流民所,和秦家人她是一直熟悉,欧阳璟是她的生意合作伙伴,还有荣娴。是她的顾客。
对了,还有鸿济,也勉强算是她的合作伙伴。
也就这几人身份上稍稍好看一点,她所接触的其他人都没什么特别的身份。
每天低调的不能再低调,那些个各种夫人小姐送的花帖,请她出席花会什么的,就没有听说她参加任何一个。
要知道这可是发展自己的势力或者打入其他势力内部的最佳机会了,这女人怎么就那么蠢呢?
这么一想,皇帝又盯着程兆儿看了两眼,嗯。眼神比较坚定,看的出是一个有成算的人,长的清清秀秀的,实在想象不出来生意做得那么大!
听说还生了四胞胎。这么干瘦的身体,四个孩子她怎么生的?
想着想着,皇帝意识到自己有些想歪了,有些不自在的清咳一声,然后故作威严道:“慈心夫人,听欧阳璟说。你想来见朕,有些关于战事的想法?”
想到战事,皇帝的心里就沉了下来,如今大夏朝可以说是在风云飘摇中,如今新征召的将士正在进行战前训练。
不多时,就要跟着他去往战场,倘若这一次还是不行,那最后……
皇帝脸一沉,手上的动作却是没停,继续批阅奏折。
程兆儿想了想,拿出一张纸来,由德喜公公呈上给皇帝御览。
皇帝一看,先是皱了皱眉头,复看了德喜一眼,发现他也是一脸的困惑,皇上才好奇道:“这画的是什么?”
程兆儿叙述道:“启禀陛下,这个臣妇给它取名叫做‘护心镜’,是用于护住心腹内脏的。”
说着,拿出她提前又做好的那一块,这还是从秦家又搜罗的那只铜锅制成的。
她一边把这物事提给德喜公公,一边阐述着:“这东西是臣妇的夫君即将出征前,臣妇替他置备的保命之物。”
“臣妇偶然得了一口铜锅,便想着把那锅融了,给夫君比照着高等将士制作一个‘护心镜’。”
“只不过,臣妇比较贪心,寻常护心镜只能护住心房这一边,但是,在战场上导致死亡的机会很多,刀剑刺在肚腹上,腰侧,即便当时不死,但是,失血很多,也容易造成死亡。而臣妇,不希望这样的情况发生在臣妇的夫君身上。”
“于是,臣妇便准备做一个整面的护心镜,可以把半个身体全部挡住,只不过铜锅材料有限,又加上铜的质地太硬,根本不能做出臣妇想要的,无法可想之下,臣妇只能命令工匠加入其它的材料,譬如生铁等,生铁质地较软,也许真的能够中和一下铜的坚硬也说不定。”
“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居然让臣妇试验成了,做出了这种能够服帖人体,又能够抵御冲击的‘护心镜’来。”
程兆儿总不能跟一个古代封建王朝的皇上解释什么叫合金,也只能这般找理由了。
皇帝先是盯着那护心镜看了好几眼,然后,招呼着德喜道:“去外面找几把刀剑过来。”
又附加了一句道:“不止刀剑,还有箭矢,长枪都试试。”
德喜应声而去。
没一会儿功夫,外面陆陆续续的搬进来很多的东西。
皇帝仔细端详着那护心镜,不确定道:“这东西就系在身上就行?”
程兆儿点头道:“臣妇可以一试。”程兆儿的意思是自己穿着那护心镜,让人拿刀剑往自己身上砍就行了。
皇帝嫌弃的看了面前女人那小身板儿,然后把那“护心镜”往自己身上一套,招呼德喜道:“对着朕的胸口砍过来。”
德喜又惊又怕,一下子脚都软了,他趴跪在地上道:“陛下万万不可啊,还是让其他人试试吧,这万一出点什么岔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