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流失的印章
返璞归真,或许这便是容平现在的人生态度,回归到原来的那个自己,那个怀着对茅山派无比推崇和尊敬,一心向道的那个容平,难怪查文斌知道他现在的道号以后连连说了三个“好”字!
“好!好!好!归真,”查文斌还是上前拥抱了一下这个老前辈,半年未见,容平的两鬓多了些白发,身子倒是比以前有些微微胖了,他说道:“昔日我罪孽深重,承蒙掌门不嫌弃再次接纳,现在已经戒烟戒酒戒掉了凡尘俗世,这心里不再念着别处也就心宽体胖了。”
想不到他真的回来做了道士,一个曾经无比风光号称贼王的人也终究是放下了一切回到这深山老林里。这间屋子就是他的一切,里面的摆设非常简陋,以至于请他们坐的地方也没有一个,几个用竹筒做的杯子冒着热气被他捧了上来道:“都是自己采的野茶,喝喝看。”
胖子看着那竹筒打趣道:“你这东西的做工不错啊,唐唐茅山派不会连个茶杯也没有了吧。”
容平笑道:“在我的眼里,再好的杯子终究也不过是用来盛这一碗茶水的,杯子的好坏并不能影响这茶水的香味。以前那个容平因为贪恋华而不实,所以他已经死了,现在的归真只想每日静静打坐在祖师爷的面前修个浅道,只为余下那一点日子可以活得安宁一些。”
查文斌道:“很快也就好了,我看那些大殿都快要完工了,你们茅山一定可以重新振作起来,扛起道教那一面大旗。”
“是嘛?”容平笑道:“不怕你们笑话,现在为止,道观里就剩下四个弟子,两位师叔和掌门加上我总共八人。这里的宅子是师傅偷偷建的,文革的时候差点没死在大街上,道观中的弟子走的走散的散,人心不稳了也就没人再愿意修道了。”他指着外面那些钢筋水泥道:“头顶一片瓦,不过是为了遮风挡雨,这大殿再华丽,雕像再精美也终究是挽不回那些失去的人心。好在师傅说服了他们,我们还可以继续留在这道观里,说是这里的主人,其实将来也不过是替人看个门罢了……”
容平的话里字字都透露着一股无奈,这种场景在若干年后的中国大地已经遍地开花了。有人笑道,徐霞客若是出生在现在根本写不出那篇游记,到处圈地收的门票就足以让他囊中羞涩,说白了,搁到现在他就是一个背包客,徒步旅行可以,但是想进那些大山名川有人会跟你说一句对不起,请先隔壁排队买票。
查文斌安慰他道:“或许这也一件好事呢,国家毕竟开始重视起宗教了,也花了那么些力气再重整,茅山的未来一定会更好的。”
这个话题就像是外面天空上的云,下一秒它究竟成了什么模样也只能等到下一秒才知道,于是容平不想在讨论,便问道:“你们怎么来了,总不会真的是特意来看我的吧?”
胖子递上一个包袱拍拍道:“还真是特地来给你的,这里面是浙西北独有的野笋干,我们嫂子亲手晒的。还有一包是白茶,也是特有的,嫂子亲手炒的。”
容平看着那包袱眼睛里都有些湿润了,他想不到那些“朋友”还会如此惦记着自己,除了连声道谢之外他已经说不出别的了。
查文斌说道:“老前辈,我这趟来呢的确还是有些别的事情,我想跟您打听一下,据说茅山有一枚道印是当年宋元佑年间宋暂宗赐给茅山道长刘混康的,不知这枚印鉴现在可还在茅山派手中?”
容平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道:“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于是,查文斌把他遇到关于马文军和那个妖艳男子的事都与容平说了一遍,听闻居然用人用“九老仙都君印”落款的茅山镇尸符容平也是大为惊讶,他说道:“据我所知那枚印历经了几次磨难,先是太平天国的时候,那时的掌门冒死将那枚印藏在了后山的一个石洞里侥幸逃过了一劫。挨到了日本人来的时候,历代茅山派积累下来但凡是有点看得上的也被一并抢走,那枚印章被一个小道士化作了农户侥幸逃了出去,等到局势稳定的时候才又送还回来了。前些年,也就是我出走茅山之后不久就开始闹文革了,那枚大印是首当其冲的赃物罪证,被几代人守护着的印章也就在那场乱子里没了下落,这事儿外面还真没人知道,想不到现在它竟然又露面了。”
“这就有些对上号了,”查文斌道:“据我说知,这件事跟浙西的制香名家柳家也有些关联,其中柳家存世一些记载特殊香品的配置秘方也是被人乘着文革一并盗取,看来的确有人在利用那场乱子大肆搜刮他想要的东西。”
胖子说:“既然那印是落在茅山符上的,那就一定是茅山弟子干的,你们想一下大致会是谁?”
容平道:“这个就很难判断了,茅山一派自开山立宗以来广结道缘,其分支就不下几十个,流落出去的茅山符咒、阵法以及丹丸的配置更是数不数胜,很多人会画几道符就敢自称是茅山后裔,有些人更是打着茅山的幌子在外面大肆敛财。如今的茅山派倒是更像一块招牌,你能用,我也能用,会画镇尸符的不奇怪,查老弟不也会嘛,再说前些年茅山还有些余力的时候,观中弟子有数百人,如今这些人大多散落在各处,你要往这条藤上追下去怕是很难啊。”
他这话说的的确有道理,茅山更加像是一块没有被保护起来的商标,就好比茅台酒,只要是在茅台镇上生产的酒都敢这么叫,可是真宗得就只有那一家。这画符还不比别得,有一张原符就可以临摹,茅山派行走江湖,留下的各种符咒遍布各地,花上一些功夫想要搜集这些符依葫芦画瓢再来个几张,你根本不能分辨出真假。
“那会不会有人用假印呢?”说着,查文斌便把那张从马文军额头上贴着的符纸拿了出来给容平看道:“前辈你见多识广,能否鉴别一下这张符。”
容平接过那符文仔细甄别了一番后说道:“这张符从符文符脚上的落笔来看,此人修道应该有些年月,说来惭愧,以我目前的道行还做不到下笔像他这般行云流水。若是再给对方涨点志气,查老弟,这张符画得可谓已经达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这世上能有能力做出这种符箓的除了各大门派的掌教之外怕是不会超过一只手。”
查文斌也道:“这符的画法的确高明,晚辈自认为也还达不到这样的火候,今天前辈这么一说,那么我就可以确定这符不会是出自那个男子之手,道法的研习是讲究循序渐进,不可一撮而就,这份功力依我看至少也有四十年。”
容平连连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起码在这个数,如今我门中能画出这般符箓的恐也只有掌门一人。”这指着那符右下角的那一枚印鉴道:“我虽本人没有亲眼见过那九老仙都君印的模样,但是宋代的印章我可是见了多了,这东西的无论是做工还是印泥的成色以及雕刻用的手法基本都吻合宋代皇室印鉴的标准。”容平说这话还是可信的,经过他手的东西的确是太多了,作为一代贼王,容平一生阅宝无数,一份印鉴的来历他大抵还是不会看走眼的。
查文斌点头道:“这么说来,这符出自谁手,谁便是那枚印鉴的拥有者了。”
“不过差老弟,”容平拿着那符道:“这件事既然牵扯到了我茅山信物,我想等到师傅回来以后我把这符再给他老人家过目一下,确保真伪,是否可行?”
这个要求查文斌自然不会拒绝,他前来求证不过是为了证明心中所猜测,如今收货的信息足以让他做出更多的判断,现在这符对他而言已然无用。
“这个自然,前辈拿去便是,不知这掌门去何处云游了,本还想来亲自拜会一下。”
容平脸上的露出了一丝狡黠道:“说是去北京开会了,什么宗教会议,估计还有个十天半个月就回来了……”
他们并没有在茅山久留,这容平好不容易归真了,查文斌也不想过多打扰他那颗清修的心,辞别过后,三人沿路而下,走在半道上夜风徐徐吹得胖子觉得好不舒服,连连道:“这名山就是名山,空气都比别的地方要清新,就是不知道下回再来的时候会是怎样的景象了。”
“下回?”查文斌指着山崖边那灯火通明的施工现场道:“看见没,那里将来会有缆车,以后上茅山都不用再用走的了,直接享受飞仙的感觉吧。”
茅山,再见了,查文斌默默的转头再看了一眼那破败的小屋,他心中暗暗想道:或许这才是属于你最真实的风景吧……
第二十三章:偷梁换柱
与此同时,一封信已经寄往了霍山县茶馆,那是一封普通的挂号信,信的下方有一个小小的秋字,收到信件的封七爷立刻马不停蹄的回了那个藏在山洞里面的村落。
拆开信封,里面果然还有一封信,上面写着起云亲启的字迹,这是查文斌写给她的,目的是委托风氏遍及全国的耳目,打探那枚印章以及那样一个人物。
风起云把信递给了封七爷只说了一句话:“照他说的办。”说完这一句她便转身回了房间,不一会儿一袭白衣的模样重新出现,那二长老道:“您又要出去?”
“家里的事儿就交给你们了……”
看着远去的白衣,那长老又是一声叹气,风氏不出山的规矩到了这两代已然是逐渐被破坏,他看着村落里衣食无忧的村民真的很担心,突然有一天这样的日子就要结束了。
农历十三,路上的雪已经化了大半,这些天钭妃每天都按照查文斌的吩咐进入那个黑漆漆的小屋子给里面的油灯添油。这女子天生胆子就小,她并不知道这间密不透风的屋子里到底放着什么,但是她也明白,这种香油是绝不会是添加给活人用的。每天夜里她都是抱着被子靠在床头,点着灯一夜到天亮,她怕,她的确怕,她也终究是个女人罢了。
茅山归来,查文斌形色匆匆的回到家已经是傍晚,敲门,半天没有人应答,他心中顿时有股不安的感觉,莫不是她糟了什么不测?请用小写字母输入网址:НёǐуапgeсОМ观看最新最快章节
叶秋双腿一蹬,就像是个古代的夜行侠一般就攀上了一人多高的围墙,落了地不发出半点声音。院子里的门是反锁着的,进了院子查文斌看见她屋里的灯还亮着,等到冲进去一看才发现那个女人正蜷缩在一角,手里握着一把裁缝用的剪刀,那双眼通红,头发也是乱糟糟的。
见到这幅光景,查文斌心中也是一凉,当那个女人“哇啦”一下哭出来的时候,这几天的孤独与恐惧终于一下子全部发泄了出来。
要说这几个人那都是在感情方面经验等于零的,查文斌顿时不知所措,那钭妃一边哭就一边往他怀里扑,那哭声里充满的都是委屈。查文斌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说点什么,他就是那般任由她抱着自己哭着。
“嫂子,是不是有人来找你麻烦了!你告诉我,我去剥了他的皮!”
钭妃捂着嘴巴摇着头,这些天她只敢在白天小睡一会儿,所有的门窗都关得死死得,无论是谁敲门都没有开过,这精神高度紧绷的三天已经让她接近了崩溃。
当她终于说出了那句:“文斌,我怕……”查文斌这时候才知道原来她终究是个女人,自己是多么的糊涂才会让她一个人去照顾那后面的死尸,自己又是多么的大意才会让她独自面对那随时可能会来的报复!
怀里的女人已经哭成了泪人,胖子和叶秋也识趣的先后退了出去,查文斌摸着那不停瑟瑟发抖的肩膀,他第一次觉得自己错了,这个女人无论如何是一心一意的对着自己,可是自己呢?又何曾给予过她真正想要的半点……
等到她哭累了也终于是睡着了,在爱的人的怀里,她睡的从未有过这样的香甜,这样的踏实……
盖好被子,轻轻拉上门,胖子正在院子里抽着闷烟,他一脸坏笑道:“我还以为你今晚就不出来了呢。”
查文斌被他说的脸一红道:“秋儿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老二说他出去转转,顺便看看有没有一些尾巴跟着咱们,”胖子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尤其是他看到钭妃的模样,也许他们自己本身有足够的能力,可是往往他们却疏忽了身边那个最弱的人。
不一会儿,叶秋推门进来了,他的表情很凝重,一进来就摊开掌心道:“的确是有人来过,我在门口发现了这个……”
那是一团沾了血的泥巴,查文斌凑在鼻子下面嗅了嗅肯定道:“是人血,在哪发现的?”
叶秋道:“屋子的四周一圈都有洒着,看来对方是想测试马文军在不在我们这儿。”
查文斌不得不为自己下的这一步险棋有些后怕,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他左思右想故意把那尸体搬了回来,若是有人要找第一个便会锁定他家,可是这么重要的一具尸体抢的都要出人命了,查文斌会大摇大摆几天不回家只留下一个弱女子看着嘛?
他没念过几天正儿八经的学校,可是古书看得不少,这一招他是跟诸葛亮的空城计学的。对手既然那么的狡猾和厉害,那便不如索性打开房门让你瞧个明白,果然这一招还是起了迷惑的作用,临走前,他特地用蜡烛油封住了马文军的七窍,又上了一道镇尸符,这样他便闻不得任何气味也不能出来作祟。看到那沾血的泥土,查文斌的心头还是多了一丝担忧,这好像就在自己家里埋了一颗地雷,指不定哪天就炸了,他的很想一把火就把马文军给烧了,可是人家的生身父母俱在,他又有何权利来处理呢?倘若是交还给他们,依照那婆娘的性格定是还会把他塞进冰柜,不等到她为儿子找到凶手的那一天,她是断然不会就这样让他走了的。
见他忧心忡忡,叶秋道:“看着血应该至少有两天以上,这说明暂时家里还是安全的。”
胖子灵机一动道:“查爷,我有个法子,就是损了一点,不知道当行不当行。”
“什么法子?”
“咱来个偷梁换柱,再来个死无对证!”胖子的法子很简单,明天他就去弄口小棺材来,对外号称已经找到了马文军,并且当着全村人的面一把火给烧了,至于里面的骨头嘛,到时候随便弄个体型相仿的猪啊羊啊,只不过这一招先斩后奏得防着那娘们要发疯。
查文斌左思右想,这似乎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要不然这事一直拖下去他们实在太被动,眼下要化被动为主动。为了让这件事看起来更靠谱,查文斌连夜和叶秋一块儿去到了柳家,说明了来意之后,那少女带着他们进了密室,查文斌取了其中一小块“神仙醉”匆匆返回了家中。
第二日一早,洪村的村口非常热闹,一个硕大的台子已经搭好,查文斌身着一身鹅黄色的道袍,那案头上摆放着完整的猪头,两边的烧饼叠的都快要跟他人一般高,粗大的香支足足有拇指宽。
这样的场面,毫无预兆,洪村的男女老少一下子就炸开了锅,谁也不知道这个小道士又要做什么了,老娘们拿着鞋底站在人群边上互相猜测这是哪家都出了幺蛾子把这小道士又给请来了,老爷们伸长着脖子手里捧着早上热乎乎的稀饭互相侃着家长里短,小孩们拼命的从人缝里往里挤,那台子上的查文斌犹如中了邪一般,口中念念有词已经半个小时有余。
今儿个胖子也换了一声衣裳,额头上还系着明黄色的彩带,他今天手里捧着的是查文斌的斩妖剑,其实就是一个充当童子的道具。有人在台下起哄道:“石头,就你那样还能当童子啊,案台上那个是你兄弟吧……”
底下的人顿时笑成了一片,胖子看着那只猪头还瞪着眼睛,这是天不亮叶秋在镇上买来的,“那哪是我兄弟,分明是你祖师爷啊。”胖子拿嘴岂会饶人,不过洪村的人都认识他们,胖子好客,看见男人那一根烟是肯定要发的,看见孩子喊他哥的给五分,喊爷的就给一角,总之他的人缘在这一代算是很不错。
查文斌一会儿拿着铃铛,一会儿拿着招魂幡,那台上始终有一件东西用黑布蒙着,谁也猜不准是个什么玩意。不过查文斌耍的还算不错,一会儿喷个火,一会儿又跺跺脚,演到深处,他甚至开始口吐白沫在那翻上了白眼,惹得那台下的人们一阵惊呼,纷纷叹着这到底是怎么了!
人群里,马老二的婆娘始终没来,这些天马老二的病情有些好转,可是儿子不见了之后他们便再也没有出过门。查文斌一直在观察着,马家老三也就是马大炮倒是在,那个汉子自从上回跟胖子打了一架后也学着客气了起来,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查文斌那嘴巴都已经张成了“O”形。还有孔老大一家,他们可是把查文斌看作了真身,那在下面一直就是窃窃私语啊,这家伙了不得啊,一准是谁谁家又倒霉了。
见到村里该来的人差不多都来了,查文斌这才停止了做法道:“今天,我来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送一个人早点上路。”说罢他特地清了清嗓子朝着马大炮道:“昨天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梦到咱们洪村一个孩子来找我,说是他每天在受着冰霜冷冻之苦,想要重新投胎做人可是却又一直未能入土。我一觉醒来就在床头看见了这个东西!”查文斌从桌子上拿起了一枚小玉佩,就是那种人造石,这是从马文军的身上取下来的。
他接着说道:“这孩子是在求我啊,我醒来便算了一卦,这卦上说这孩子有个极好的机会可以投胎到去到一条富贵命,只要今天入土,三天之后他便会重新做人,将来那是大富大贵,官至顶峰。于是我便想啊,这样的机会一旦错过了就没有了,而且他还给我留下了信物,所以,我决定今天一早赶忙起来送他一程,各位乡亲父老也可以一同做个见证!”
第二十四章:名动江湖
“怎么见证呢?”台下有人问道。
查文斌伸出手道:“这位大哥你问的好,这人啊是有命的,我们道士有一门手艺叫做‘辨骨称命’,每个人的骨骼都不一样,越是有福气的人啊他的骨头越是香,你要不是不信一会儿我给你瞧瞧,这个孩子的骨头烧完之后定是香气扑鼻,那是因为他马上就要转世投胎到那发福大贵命中去了。”
这些个台词都是胖子教他说的,编的反正还挺像那么一回事,那个年代的农民大多朴实,查文斌本身在当地也是深得人心,所以他的卖弄虽然有些夸张却没有人怀疑。等到他手中的灵牌往下一丢,那人群顿时纷纷向后一退,手中把那红布一掀,一方一米多点的小棺材已然露了出来。
那台子此刻也被拆除,原来台子下方都是叠得老高的柴火,胖子把煤油往柴火上一撒,查文斌一声喊道:“吉时已到,点火升天!”
“轰”得一声,巨大的火苗带着黑烟顿时冲天而起,人们吓得纷纷后退,这大白天的在村口他竟然就真的敢烧棺材。这时有人凑上来小声问道:“这是哪家的孩子啊,怎么没听说啊。”
查文斌对着马老二家努努嘴道:“他家的。”
那人也是个大嘴巴,得了消息马上转身回去就喊道:“知道了,知道了,是马老二家那个马文军啊,哎呀,这孩子命苦啊,可算是熬到头了,下辈子终于再也不用那么可怜了……”擺渡壹下:黑||岩||閣即可免費無彈窗觀看
人群里顿时开始议论纷纷,有些个老娘们尖着嘴唾沫横飞道:“我早就猜到了是他嘛,不是他还有谁,我们村里就那一个夭折的孩子。”
“花婶啊,你先不是说老李子那那个小孙女么,就年前病死的那个……”“怎么会是老李啊,你听错了,我明明说的是老马啊,老李那婆子不是信耶稣的嘛,他家才不会请道士呢,这我怎么会瞎说啊……”
人群里有一个人此时慢慢退了出去,查文斌看得真切,正是那马大炮,他一路小跑的往马老二家赶去。不一会儿,马老二就由他兄弟扶着,那婆娘更是披头散发光着脚丫子就冲了下来,胖子给叶秋使了个眼色道:“一会儿可就看你的了,下手别太重。”
女人的哭声立刻吸引了大家的注意,查文斌和叶秋也趁机走到外边,果然那女人嚎啕得就要火堆里扑,一些不明真相的老妇女纷纷拉着她劝道:“老二她婆姨啊,人死不能复生,小道长都说了,你家学军三天后就会重新投胎到个富贵命,想开点啊……”
那女人此刻喉咙里是被泪给顶住了,一口气没喘上来,那话到了嘴边也说不了,只是瞪大着眼睛满脸怨恨的看着查文斌,嘴中始终是一个“你……”字再也没有下文。就在这时,查文斌赶忙上前去佯装扶着她道:“婶啊,别难过,文军过几天就好了……”这时,叶秋已经绕到了她的身后,他的动作非常之快,手掌朝着那女人的脖子上轻轻一磕,接着那女人便往后一倒恰好被他给扶着了。
人群里顿时有人喊道:“哎呀,哭晕了,真是作孽啊!”
有些心肠软的已经背过身去捂着自己孩子的眼睛喃喃自语道:“当娘的真是不容易,哪个舍得啊,都是亲生的骨肉,说没就没了……”
等到马老二步履蹒跚赶来的时候,那火烧得十米之内都已经无法靠近了,他知道自己儿子已成了僵尸那事儿。这种事儿万一说出来以后他们俩夫妻也不用在这村子里呆了,谁见了还不跟见了瘟神一样的躲着,方才老三把事情与他说了,他到底还是个开明人,心中对查文斌非但没有责怪,反倒是充满了感激,至少那件事的背后,查文斌已经替他瞒着了。
看着那冲天的火光,马老二心里暗道,或许这就是命,孩子啊,都是爹没用,希望你下辈子真如他所说的那般吧……
这场火足足烧了三个时辰才熄灭,胖子假模假样的在里面寻了几根骨头,其实他一早放进去的是剁掉头的一只羊。这种捡骨头的事儿是没有人敢去靠近的,反正隔着远的看见他把一些骨头敲碎都塞进了一个瓮里,那时候农村里还没什么骨灰盒,火葬的都是用这种和酒缸类似的小瓮。
查文斌把那块玉佩给了马老二道:“叔,拿着吧,以后有个念想。”
这会儿胖子拿着一块黑乎乎的东西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朝着查文斌喊道:“查爷,真的很香啊,果然让你说中了!”
他这话立刻又引起了好奇的人们关注,难道人骨头被火烧了还能有香的,不都应该那那焦糊糊的味道嘛?
胖子用一块锦帕包着一块小骨头,懂的人一眼便能瞧出那是一块髌骨,他拿着那骨头对着还没散去的人群道:“来,你们闻闻,可香着勒,这孩子真的有福气啊。”
不过有胆子敢去闻一块死人骨头的洪村还真没几个,不过那也不代表没有,这不一个愣头青就上来了,他只嗅了一下就满脸陶醉的说道:“我滴个亲娘哎,咋得这么香勒,这要比桂花还要好闻呐。”
“当真哦?”果然,有人开了头就有第二个,胆子都是被壮大的,经过几个人的辨识,每个人都把这种自己从未闻到过的奇异香味用各种自己所能表述的语言形容了一遍,总之那东西经过辨认的确是自己闻过的最香的。
不要说他们凑上来的,那些离着比较近的围观的人也都闻道了一股香味,这一下人们开始啧啧称奇,有人说,查文斌这是好本事,积德行善。也有人羡慕马老二的儿子命好,虽然短寿夭折可竟然会是这般的结局,还有人说这一定是仙胎,说是天上的童子下凡走一遭的……
很快,洪村出得这间奇事就传遍了浙西北,反正越往外说就是传得越神乎,查文斌这个名字再次响彻了这片大地。几乎是第二天就有人开始陆续拜访,有认识的,也有生面孔,寻他去做红白喜事的,去看阴宅阳宅的,还有算命问卦的,一时间周边乡镇都知道五里铺出了个年轻道士,本事了得。
动静闹得这么大完全超乎了他们的预料,眼下胖子是最为得意了,一来解决了马文军的烦恼,二来查文斌这块招牌可算是打出了第二步,比起正月里小镇上那个查文斌,现在的他更是很多人眼里“真人”的代表,各种预约纷至沓来,这让查文斌多少开始有些不适应。
接到的第一单是瞧个阳宅,这人是最早来的,另外一个镇上的大户黄四郎。改革开放后,黄四郎凭借着好使的脑子先是倒腾山货到城里,再把城里的新鲜东西倒腾回县城,一来一去两手交易,赚的是盆满钵满。
他的红包非常大,足足两千元!这在当时已经堪称天价,那会儿街边算命的只需给个一角钱便能陪你侃上半天,就像上元宫女说天宝旧事一般唾沫子横飞。可是这黄四郎一出手就是整整两千元,胖子为什么执意要查文斌接下这个单呢,他说第一,从此以后你的身价就有保障了,这个数就是咱的市场价。
“什么是市场价?”胖子挥舞着手中的红包道:“这就是市场价,有人出钱,现钱!”他把那钞票抖得哗啦啦的活脱脱一个暴发户,“第二,有了这块招牌,咱们打进县城摸摸路子,一举两得,查爷定位就得是高端用户,啥叫高端?咱不是去过香港嘛,朱子豪那样的就叫高端。这种人,人傻钱多,咱不赚白不赚,还可以利用他们的人脉,到时候别说是几个流氓痞子,就算是地头蛇要不了多久老子就把他们全部给揪出来办了!”
当天中午,查文斌就带着俩“童子”到了那镇,这个镇叫做孝镇,也算是个千年古镇,镇上有一座地标叫作云鸿塔,是当地一个大孝子建的。这个镇以孝为名,号称是孝子故里,传统文化在这里非常盛行。文革刚过,到处都是一片崭新,有钱人已经开始迫不及待的改善生活了。
那地基是黄四郎花了不少钱买下的,地理位置正好就坐落在塔下。他带着查文斌看着那块地道:“我打算在这里建一个四百平的大宅子,上下两层,外面全部贴上进口的马赛克,太阳一晒金光闪闪,然后在院子里弄上假山池塘,每天晚上迎着风喝着小酒岂不妙哉?”
查文斌问道:“既然这么好,那您还请我来做什么呢?”
黄四郎卷起衣袖道:“那当然是请您来给瞧好大门朝向啊,这俗话说大门朝得敞,黄金有万两,我这怎么得也得请查师傅来给瞧瞧啊……”
可是查文斌只来回走了几步就摇头道:“你这地方不行,这地有十贱,一贱八风吹穴,二贱朱雀消索,三贱青龙飞去、四贱水口分流,五贱摆头翘尾,六贱前后穿风,七贱山飞水走,八贱左右皆空,九贱山崩地裂,十贱有主无宾。黄老板这块地,贱了其中的三成,当然算不得是什么好地了……”
地二十五章:化财积德
黄四郎那脸色顿时就跟杀猪一样,紫青紫青的,这些年发财后他就想着光耀门楣,这块地是整个孝镇要价最高的,后面就是云鸿山,山上百岁以上的老树不计其数,头上又有宝塔在顶,唯一要说风水有什么不好的,便是往左三百米有一处新四军的革命烈士纪念碑。
“那块革命烈士陵园倒也没什么,山脚处已有凸出的部分挡着了,可是你这这儿恰好是个深凹进去的平地,你再看前面那条河又在改道,恰好犯了山飞水走的忌讳。这头顶是宝塔,这里就说明已经有主了,不管是何人建塔都是功德无量的一件美事,你又有何才德坐享其成,这岂不就是有主无宾?
再依照整个镇子的布局,你的左右两方将来几年之内恐都不会再添新宅,左侧是个陵园已经固定,右侧呢是一大片农田,而且还是示范区,空旷是空旷,可这天下的美景岂可一人独享,左右两边的风浪没有人替你挡一把,这根基又怎能坐得稳当?”
查文斌把这三点说的是清楚明白,黄四郎听着是又怕又悔,怕的是他若是真在此处建宅便会如同查文斌所言是块贱地,悔的是当初买地之前没有请这个高人过来瞧个明白。这生意人最是相信风水命运,黄四郎买了这么一块地也只能砸在手里,就在他黯然失神的时候,查文斌却说道:“不过,我估计十年之后你这块地就会转运,你可暂且先放置缓一缓,让你能够发财的是老宅,你的财运还能走上一阵子,没必要着急。等到将来这左右两侧都有屋子建起,你每逢初一十五都去那云鸿塔下烧香送纸,让它认定你为自己的信徒,然后再把地基加高一层,这样便是一招太师椅可保你下半生衣食无忧。”黑し岩し阁最新章节已更新
黄四郎是连声谢过查文斌,这原本是个垃圾自己当宝买了回来,可经他这么一指点似乎又有希望了。不仅两千元红包分文未少,他还特意多加了一千,这黄四郎逢人便说这查文斌的本事了得,查文斌的口碑那一下就是又上了一个台阶。
这就好比是明星代言一样,黄四郎在周边四镇八乡那可都是名人啊,他都说算的准的那还有假?他那一张嘴要顶多少种关于查文斌的种种传言,中国人喜欢跟风,哪儿都是一样,口口传播的效应那时候比现在要更加的可怕。
查文斌的身价赶着线往上涨,安县的大小富豪纷至沓来,甚至还有不少是当地政府里谋公差的。这想升官发财的最是喜欢这一套,不过也有不少穷苦人前来查家,多数一看那门口别人大包小包的场面又都默默退了回去。
一周多一点的时间,查文斌替人看了三处阳宅,两处阴宅,算卦问命的有五个,招魂的两个,请神的一个。光是这些总计收入已经过了一万元,并且接下来还有更多的人打算请他,什么结婚看日子的,小孩取名字的,生男生女的,他那会儿都快赶上明星了。
胖子那是夜夜数钱数到抽筋,嘴巴笑得都开始合不拢了,那个年月万元户是多么难得,都是要被当地报纸拿来做广告宣传的,可是他查文斌几天功夫就得了这么多票子,乐的胖子直说这生意做得。
咋不做得?一不用场地二不用纳税,吃别人的喝别人的,遇到客气的还有小车接送,别的礼品什么的已经堆了一屋子。好酒好烟那已经是不稀奇了,各种精美糕点都让胖子又加重了一圈儿,就连钭妃都落了不少好处,别人送的说是能美白的雪花膏,还有涂着鲜红的唇膏,这些个在当时可都是稀罕物件。眼瞅着这好日子就要来了,查文斌在一天晚上却把四人都给叫上说是要开个会。
会议的内容非常简单,查文斌决定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浙西北当时还是一个欠发达的小县城,一是交通不便,而是资源匮乏。农地九成九的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所以查文斌决定要把这些挣来的钱都拿去帮助一些有困难的人。
这个决定钭妃是赞成的,叶秋也没意见,唯独掌管账房的胖子有些微词,不过在查文斌的劝说下他也没着。查文斌说了,这件事若是不按他的意思办,以后胖子介绍来的那些人自己一概不见。
“哎……”胖子叹了一口气道:“谁让你是咱老板呢,没了你这棵摇钱树我还能蹦跶什么?”
“还有一点,”查文斌对他说道:“从现在开始,每周只留十天出去接活儿,余下的时间空给那些付不起钱的人,我已经听说有人因为囊中羞涩被拒之门外,这香火旺不旺瞧得可不是兜里满不满,得道得道,没有德何来的道,我们不能掉进钱眼里了,不然跟那些圈地收门票的道观又有何区别?”
胖子被他训得哑口无言,那一阵子,安县各个乡镇好些孤寡老人和五保户一早开门的时候都会发现门口放着赶紧整齐的袋子,里面有粮油面米,过节的时候还会添上荤腥,除去这些有的还收到了棉被棉衣,更加直接的则也有收到过现金的。
无一例外,这些东西既没有留下署名也没有留下记号,于是当地开始传言有个大善人出现了,不少受了恩惠的老人实在无人可感激就只能对着上苍磕头拜神,就连当地的媒体和政府都受到了震动,一时间,安县出了个活雷锋的消息满天飞,就连省级的报纸都刊登过连续报道,号称人们学些安县的那位雷锋同志。
查文斌与胖子定下规矩,除去他们自己的日用开支,其余的多数都拿出去捐赠,也有得地方被文革迫害过的宗教份子也收到了从远处匿名发来的慰问金,有得被毁的道观收到了重建金,谁也不知道这些钱财是从哪里来的。
偶尔走在街上见那些人都在议论着,查文斌的心中从未有过今天这般的高兴。
那天找查文斌的是当地一个老板名叫李安,此人便是传闻中的安县首富,主要干的是钢筋水泥的批发生意,这在当时可是了不得的,全国各地都在热火朝天搞改革,哪里不用这些紧俏物资?所以,来的人派了一辆高级的小车,查文斌也不认得,只听胖子说是进口的高级货,坐在里面软塌塌的,比黄四郎家的沙发还要舒服。
车子开进了一个小弄堂,七拐八拐的来到了一座筒子楼下,李老板打开车门十分热情的迎着查文斌出来道:“今天就麻烦查先生了,一会儿我有个朋友有点小事想请查先生帮个小忙,事成之后自然不会亏待你的。”
看着那鼓鼓的皮包,胖子早就想狠狠宰他一刀了,这个家伙在当地的口碑并不怎么好,是个黑白两道通吃的角色,之所以接他的活儿也是想打听打听那个吴半仙的事儿。
进了那有些昏暗的筒子楼,顺着楼梯来到了三层,李安在一户门前轻轻非常有节奏的扣了三下,然后又扣了两下,再又是三下。普通人可能觉得没什么,但是胖子那种老精鬼一眼就瞧出这里面是有名堂的,他心里嘀咕道整得和中统特务一样还发暗号呢!
不一会儿里面传来一个声音道:“谁啊?”
李安笑着客气道:“大哥是我,您要找的人我给您请来了。”
门开了,里面出来的是一个身穿白衬衫黑西裤的中年男子,白白净净戴着一副当时少见的金丝眼镜,头发梳着也是那会儿流行的三七开,俗称西装头。
这个西装头看外面有四个人就嘀咕了一句:“怎么这么多人,你是怎么办事的!”
李安见他不悦赶忙拉着查文斌介绍道:“这位就是查文斌查道长,他可是咱们安县的神人啊,现在想请他过来一趟可不容易,”他又赶忙指着胖子和叶秋道:“这两位都是查道长的搭档,都是自己人,大哥您放心……”
那人警惕的看了一眼查文斌道:“你就是他们说的那个道士,怎么这么年轻?”
查文斌没有接话,只是笑笑,又是李安圆场道:“大哥,您别看他年纪轻,查道长自幼学道,天资聪慧,十岁的时候就开了天眼……”
那人极不耐烦的挥手道:“行了行了,别说了,有没有真本事是靠嘴巴说说的嘛?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这件事要是办砸了,小心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我让你找个靠谱点的你也不上点心!”
听到这里,胖子已经要发飙了,他娘的,多少人等着查爷呢,你还挑三拣四的。不过查文斌要比他能沉得住气,一早他听胖子描述李安的为人便知这人不好对付,他况且对这个男人如此卑微,那只能说明此人的能力远在他之上了。
他用手拉着胖子轻轻往后一退道:“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事情,恐怕我的确年纪尚轻不太合适,那么多谢李老板的好意,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他转身便走,叶秋冲着那人飙了一句什么玩意就把李安晾在门口不知所措,才下了一楼查文斌又停下脚步冲着楼上喊道:“今天的事儿我什么都没看见,也没来过这里,告辞……”
第二十六章:打蛇打七寸
“慢着!”上面那人突然喊道:“你们上来吧!”
不一会儿,李安就一路小跑的追了下来,这回该是轮到胖子表演了,一脸不屑的三个人扭头就走,李安又是递烟又是赔不是,一口一个查先生,最后干脆就喊爷了。等到查文斌都快走出那筒子楼的时候,他一把拦住道:“这样吧,原来说好是三千的,我给你们再加一千,四千!”
查文斌一声冷笑继续往前走,胖子轻蔑的看了他一眼道:“我们家查爷不差钱,四千块你出得起别人也出得起,送你一句话,心不诚则不灵,刚才的事儿上面的神仙可都是看着的。”
“哎呀,那你就再跟神仙老大说说好话啊,我那大哥为人只是谨慎了一点,其实他是很尊重像查先生这样的人物的。”
胖子一挥手道:“别,现在不是我们不想干,是神仙不想干了,神仙也是有脾气的,我们天天是香火孝敬一刻都不敢怠慢,你那大哥一张嘴就全得罪了,我们还得回去烧香赔不是呢。”
“五千!”李安喊道:“五千块,多得那点钱算是我孝敬神仙老大的,您看什么香油好就使劲买,只要神仙他老人家乐意。”
胖子这才一路小跑上去拉着查文斌道:“你先配合我一下,今天不宰这王八蛋我就不信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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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板,我们查爷说了,神仙也是有时辰的,刚才他是请好了神一早约的时间,现在神仙去睡觉了,谁敢打扰?这样吧,下回,下回咱们再约好嘛?”
“六千!”李安喊出这个价格的时候心都在滴血了,六千块是个什么概念,相当于那会儿一个普通工人五年的工资总额。他抓着查文斌的手臂那张脸都成了苦瓜色道:“查先生,我知道干你们这行的规矩多,我李安在安县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今天这事儿只要查先生给帮忙做了,将来无论查先生遇到任何麻烦只要一句话,我李某绝对帮您摆平!”
查文斌叹了一口气道:“好吧,看在李老板如此的诚心我就破例一回,不过我丑话可说在前头,有些活儿我也是未必能接得了的。”
李安连连点头道:“明白明白,无论查先生能否办成,这六千香火钱我一个子儿都不会少您的。”
五分钟,只是摆了一会儿谱,整整价格翻了一倍,这生意,胖子干的做梦都要笑醒了。这几天正寻思着孩子就要开学了,他准备买一些孩子用的东西送过去,浙西北因为条件差,不少孩子都还在用小竹子夹着铅笔头写字,作业本那就更加别提了,不少人因为上不起学就干脆辍学在家。这笔钱如果来了,刚好可以解开眼下的燃眉之急。
重新上了楼那西装头已经在屋里独自喝着茶了,才一走进门查文斌就问道一股浓浓的香火味,这楼外面看上去虽然不咋滴,可是里面装修的却是极为讲究。进门的玄关处放着一只鱼缸,里面一白一黑两条金鱼模样很是漂亮。地上铺着崭新的木制地板,这在当时来说绝对属于高级货,李安脱掉鞋子先进了门,胖子嘀咕了一句真他娘的麻烦。
他那臭脚丫子一脱出来顿时让李安都不得捂住了鼻子,胖子笑道:“要不我还是穿着鞋?”
“脱吧脱吧,我给你找俩塑料袋包上。”
“别,那样的话我会不接地气影响查爷发功。”
这时里面那人道:“让他们就直接进来吧,回头找人打扫一下就是了,那么磨蹭。”
进了屋子,里面一水都是红木家具,中间的位置摆放着一台进口彩电,什么冰箱洗衣机他家里都是一应俱全,客厅的顶上还挂着一盏非常漂亮的水晶灯,就连胖子都看得十分眼馋,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来历,怎得会这样的深藏不漏。
左手边有一间书房,男人的背后放着整齐的书籍锁在带玻璃的柜子里,后面一块硕大的泰山石引起了查文斌的注意,这块石头造型奇特气势宏伟,一看就不是凡品。在风水玩意里头,上品的泰山石可是非常名贵的,把它放在身后那就意味着有靠山,是个典型风风水局。
他进屋的时候就发现这宅子不光是里面奢华,摆放也是极其讲究,玄关处的黑白鱼更是一对宝贝。这《易经》里就指出:“润万物者莫润乎水”,玄关处的鱼缸,离不了水,所以鱼缸在风水学里是“水”的同义词,除了有观赏价值之外,在风水方面亦有其接气化煞之功效,一黑一白代表着一阴一阳,两条鱼整日在鱼缸里游来游去也就代表着太极在这玄关处生生不息。
其它的一些摆放甚至是植物都是严格按照风水局的布置,能够完整设计出这样一套局的人查文斌还是相信他有真本事的。
看一个人的面相其实是可以看出他的职业的,查文斌见他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线条粗中有细,一双眼睛虽有镜片遮挡可还是遮不住里面的闪着的精光。
“查先生,方才是我失礼了,所以还请多多见谅。”
查文斌也客气道:“小子不敢在贵人面前卖弄,您有什么事儿需要我来办不妨直说。”
那人掸了掸手中的烟灰道:“我想请查先生来帮我测个运势。”说罢他退过来一份信封,胖子起身拿过递给了查文斌,拆开一看里面原来是一副生辰八字。
“敢问先生要问财运喜运还是官运?”
那人说道:“财运怎么说,官运又怎么解?”
查文斌道:“古人云,升官发财,自然是官运要在前,财运要在后,恕我直言,先生问得应该是前者。”
“哦?你是怎么看出来得?”他指了指李安道:“他告诉你的?”
李安连连摆手道:“大哥,我可真的什么也没说啊。”
查文斌起身单手背着身后道:“首先,先生的印堂到天中,隐约可以看见有骨隆起直入发际,光亮润泽没有破损,此为伏犀骨。生有此骨的人可谓贵不可言,有做高官的命。假如额头上既有伏犀骨,日月角又隆起,呈三足鼎立之势,那么更是官运亨通,一定能位列三公。恰好先生的日月角今日有微微隆起的迹象。”
他接着说道:“您的眉毛生得清秀细长,离眼又高,眉尾微微上扬,超过眼角而不散乱,这是典型的富贵之相,无论是做官还是行商都会顺风顺水,此为保寿官。第三,人的眼睛是检查宫,先生眼睛生得黑白分明,含有真光而神藏不露,长而秀者,才可算洞察真伪之眼。有此眼者,才能洞察秋毫处事分明。您的鼻梁山根隆起挺拔,鼻翼宽大,鼻头丰厚不露肉,鼻翼宽则不露洞,配合您高且有肉的颧骨,此为审判官。”
那人听得有些性质,终于脸上多了一丝笑道:“你接着说。”
“人的耳朵为采听官,先生耳朵长而厚大,紧贴后脑,高度超过眉毛,轮廓分明,孔大且有垂珠,色泽白润,为福寿双全之相,配合您其它部位端正的相貌,则一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您的嘴巴巴生得大小适中,嘴形方正有明显的轮廓,嘴唇红润亮泽,而牙齿生得周正而密,白而光莹者,定是出口成章。配合左右两腮的饱满,地阁的方圆,先生这面相天生便是为官的命。”
那人静静的看着查文斌道:“完了嘛?”
“完了。”
那人拍拍手道:“说的不错,说的很动听,你比之前来的一个道士要讲的更加惟妙惟肖,所以我觉得你值个一百块钱,至少比那些人讲得要让我觉得舒坦。”说罢他又起身道:“李安,送客,我要找的可不是只会这点皮毛就卖弄嘴皮子的货色。”
“慢着!”这回轮到查文斌了,那男人冷冷的看着他,可查文斌此刻却放松了下来。他缓缓的喝了一口茶道:“最近先生可是每天夜里两点左右都会惊醒?”
那人心中一惊道:“你怎么知道?”
查文斌继续说道:“先生的左肩微微比右肩现在高出了两毫有余,是不是觉得每天背后都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寝食难安?家中是否最近有亲人疾病缠身,甚至是飞来横祸!”
不等那人说话,查文斌突然起来双手往他身前的桌子上一搭道:“你要问的东西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答案,您想的事儿恐怕一件也随不了愿。不光如此,接下来先生还会看到更加可怕的一幕发生,您的家庭,您的事业,您的财富,甚至是您的身体都会走下坡路。这个下坡路不是一般的缓坡,而是个深谷,一旦跌入就是兵败如山倒,永无出头之日!”说完这句,查文斌双手重重的拍在那桌子上,那人当即猛地往下一坐,背后的汗水顿时哗啦啦的像珠子一般滚落了下来。
看八字,查文斌从不会走眼,只是看了八字他一般也不会全说出来,今天遇到的这人他隐约感觉将来或许对自己会有一些关系,索性给他来了一个先甜后苦,要打,就要打七寸,对付这种高傲的人,查文斌知道不来点真家伙给点猛料他是绝不会轻易相信你的。
第二十七章:吃骨灰的人
那人瘫坐在椅子上良久,不知发生了是何变故的李安吓得连话都不敢说,不停的给查文斌使眼色,那意思是让他说几句话好话听听,可偏偏查文斌就是一言不发冷冷的盯着对方,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彻底击垮对方心里的防线。
终于他缓缓开口问道:“你叫查什么?”
“查文斌!”
“好好好,查文斌!”那人不停的点着头道:“你说的没错,每一件事都让你给说中了,这里面有些事除了我自己之外谁都不知道。”
查文斌这才坐下道:“那我们现在可以谈谈了?”
那人对胖子道:“你们也请坐。”此人的确是个谨小慎微的人,到了这一步这话匣子终于算是打开了。
这事情还要从很多年前说起,此人名叫毛建国,职务现在是省里一个负责工程建设管理的一把手,原先也是从这安县走出去的……
毛建国年轻的时候大学毕业是个中学教师,在那个年代大学生是极为少数的,因此在教书两年后就调到了县教育局,后来一路攀升到县副处级这个级别将近有十年时间没有任何动静。一些资历比他浅,能力比他弱的都获得了仕途升迁,这让毛建国十分难以接受。
说来也巧,那一日他心中闷闷不乐便独自前往小饭馆里喝闷酒,一斤多烧酒下了肚毛建已是满脸赤红。这时,邻座那个一直在暗中观察的人又拿了一瓶酒坐到他的面前,一开口的那番话与查文斌描述他面相的话语十分相似。最//快//更//新//就//在黑//岩//阁
毛建国说道:“那人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中山装,在那个动荡的岁月里他居然敢在公共场合谈论算命占卜,而外面的街上就有红卫兵的队伍高喊着打倒封建迷信的口号而过。我当时的确心中也是郁闷,酒也喝得挺多的,不知怎得在他那一番话中居然就相信了此人。”
两人结了账,毛建国便随着那人回到家中,那人先是指点他如何摆放家中的风水局,又给他讲解了接下来半年命运中会遇到的贵人,并且大致讲述了那位贵人的特征。果然,接下来的半年,毛建国官至正处,提拔他的那位贵人是原先的一个老上级,因为这件事,让毛建国对于那位喝酒遇到的先生更是大为感激,只可惜对方并无留下半点信息。
那年春节,毛建国第一次感受到了地方部门一把手权利带来的好处,各种来拜年的同僚和下属络绎不绝,这让他有了想要爬到更高权利巅峰的欲望。于是,他开始频繁的到当初与那人相见的酒馆瞎逛,希望能够再次遇到。当月的月末,在饭馆的门口两人迎面而遇,毛建国找了千百遍的“恩人”终于出现,一番豪饮过后,毛建国便把心底里那个想法和盘托出,对方更是当即表态愿意助他一臂之力。
查文斌道:“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那既能给你官运亨达,你又给了他什么允诺作为回报?”
毛建国此刻也是满脸的悔意,他说道:“这权利的欲望一旦被打开便是可怕的,那人说我的官运能走到现在其实已达巅峰,要想继续那便只能借运,于是他便让我开始吃这个……”说罢,他哆哆嗦嗦的拿出了一个小方铁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绸制的红色布包,把这铁盒子推过来的时候他面露死灰之色,好像心中藏到最深的那个秘密要被暴露出来。
查文斌解开那个小布包,里面是一包白色的粉末,胖子瞧了一眼便道:“好啊,原来他竟然是教你吸毒啊!”
那人慌忙解释道:“不是毒品,只是……”
查文斌沾了一点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当即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毛建国道:“他竟然要你吃人的骨灰?”
没错!这包东西竟然就是骨灰!
这个结果让叶秋的脸上都隐约有了一丝表情,胖子更是大呼道:“靠,这也太重口味了!”
“自从吃了这个,我的官运的确开始一直走上行,没过几年就升到了市里,又过了几年到了省里。作为回报,我满足他提出的任何条件,包括金钱、女人还有给他手下的人打理关系。”他顿了顿道:“越往上,我就觉得越这样下去很危险,我曾经想拒绝他,可是只要我断了这个东西每逢夜里都会感觉有人在我身边走来走去,每每醒来,那些东西就会向我索命,现在搞得我是进退两难……”
查文斌道:“所以,你想找我来帮你解决这件事?”
毛建国道:“查先生,只要你能帮我摆平,价格随便你开,只要你要的起,我就付得起。”
胖子讥笑道:“你这人倒是有过河拆桥的意思,人家既然助你飞黄腾达了,你现在也是屁股上沾黄泥有屎没屎也分不清了,反正已经黑了为什么不一黑到底呢?”
搞了半天,原来是个贪官,想不到现在有人做官也用上这些手段了,查文斌听完真觉得是有些触目惊心。这个法术他还真的知道是怎么回事,叫做五鬼行运大法,收取一些阳寿未尽却横死之人的骨灰放在家中供奉,以金木水火土五种条件下分别盛放遗骨,再以鲜血养足七七四十九天功法便可小成。
此时,若取了那些人的遗骨磨碎吸食,便可借那些人未走完阳寿的命中凶吉,若是取吉的部分便是行好运,取凶的部分便是行霉运。这种法术本也是源自茅山派,是一种被列入禁术的不出世类秘法,因此术过于歹毒,行法者和受法者都极容易受到反噬。一些愿意行走偏门,想在短时间内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便会铤而走险,用这种歹毒蛮横之术。
查文斌道:“所以,你现在不想干了,但是别人并不愿意,你觉得自己被人控制了是嘛?”
毛建国有些痛苦的点头道:“我一双儿女都大了,我再用不了几年也要退休了,但是那人提的要求越来越过分……他甚至要我提供未成年的处子。”此刻的他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傲气,摘掉眼镜后有一种说不出的沮丧,“我虽然干过一些坏事,可我也不是畜生,这种事是要断子绝孙的,我怎么能干得出来?”
“算你还有些良心,”查文斌道:“不过你的前半生行鬼运太多,将来终老的时候还是会有一一对应的报应的,人的命格从一出世便是注定的,借得越多将来要还得也越多,逃不掉的终究还是逃不掉。”
毛建国急忙说道:“我知道,我会还的!”
“还?”查文斌冷笑道:“你拿什么还?你真以为那个人在帮你,他不过是在利用你罢了。我查某人虽是一介平民,但却痛恨为官者鱼肉百姓,你且好自为之。”说罢他便起身,对于这种人的结果从一开始便是注定的,查文斌对于他没有半点同情之心,所谓自作孽不可活也。
“扑通”一声,那人跪下,旁边的李安连忙上前去拉道:“大哥你这……”
“查先生,我自知罪孽深重不可饶恕,不指望自己能够独善其身,只想求个家人平安,若是查先生能帮我度过这一劫,我自当会去坦白自首,我死不要紧,可我的家人是无辜的,我上有七十老母,下有十几岁的一双儿女,查先生您是真人,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家人?家人怎得?”
那毛建国就那般跪着说道:“现在我妻儿老小根本不敢回家,已经躲到外地朋友那儿暂住,连续一个月已然是夜夜闹鬼不能寐,梦中都有恶鬼缠身,如此下去总有一天是要被害得精神崩溃。”说罢他起身去到外面一个房间里,不一会儿手上拿了一个画架出来,查文斌随手翻了几页,前面多是一些花花草草的风景写生,可是当他翻到后来时确是大吃一惊。
“这些是谁画的?”
“我女儿,”他擦着眼泪道:“以前老师都说她画画很有天赋,可是最近学校老师打电话给我说我女儿开始有些不对劲,起初的时候我还没在意,后来一次我晚上看见她作画的时候竟然在跟画架说话,我听了内容更是不寒而栗,她居然在对画商讨如何自杀。”
后面的这几页画,全都是一些诸如上吊,淹死,有的是刀割,车祸,总之各种人死的方式全都展现在这些画上。从那画像中人的五官上来看,着几幅画画的应该是同一个人,一个十几岁的少女正是烂漫的年纪,怎得会画出这番景象,与前面的阳关画作反差之大让人觉得震惊。
毛建国又打开抽屉,缓缓的拿出一张卷着的白纸,犹豫了片刻还是递给了查文斌道:“这是她学校的老师给我的,说是她在学校画的,您给看看吧!”
查文斌打开一瞧,背后的胖子顿时惊呼道:“我的老天爷,你确定这是你女儿干的嘛!”
第二十八章:怪异的少女
这是怎样的一幅画?为什么会引起他们如此大的震撼?
有人说,好的画家一定是有些精神类疾病的,正因为他们的思考的东西与众不同,甚至是另类,所以他们的画才显得是那样的超凡脱俗自成一派,比如梵高,比如毕加索。
毛建国的女儿叫作毛青青,今年十三岁,是个中学生。从小毛青青就喜欢涂涂画画,教师出生的毛建国非常重视子女的培养,为此,从小女儿被挖掘出绘画天赋后,毛建国就在她课余时间为其请了一些著名书画家进行培养。读小学时,毛青青的所作的画已经展现出了过人天赋,并在一些学生类绘画比赛中经常获奖,对于这个女儿毛建国也是疼爱有加,三年前,他托人又花了重金为其寻得一位中国美院的油画系高级教授,并拜入其关门弟子。
每年的寒暑假及周末,毛青青几乎都是在西湖边那座专门为高级人才准备的幽静别墅里度过的,大约三个月前,老教授要远赴意大利进行文化交流,期间毛青青并未回家,而是约定在老教授回来后要给她一副展现出近期水准的作品。
两个星期后,教授如约归国,从他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爱徒时便觉得她有些和平时不一样。毛青青虽然喜欢作画,但性格却是开朗活泼和阳光的,所作的画也以象征着美好事物的阳光系列为主,可是这一回见到自己,毛青青却一反常态眼神冰冷,家中保姆更是告诉他,这个女孩在他出门的半个月内几乎不正常。跪求百独一下黑*岩*閣
怎么个不正常?毛青青最爱的两道菜是西湖醋鱼和龙井虾仁,平时每天到饭点她都会做到碗内干干净净,可是最近这两周她几乎对保姆所做的饭菜不闻不问,问她饿不饿也只是摇头,每餐只稍喝点水便又独自回房作画。
有一天,因为家中断电,保姆的饭有些夹生,于是她便把这些饭给倒了重做,可是毛青青却不知怎得摸到了厨房里,她捂着嘴告诉教授道:“我看到青青蹲在地上用手去抓垃圾桶的剩饭吃……”
除此之外,保姆还告诉教授家中冰箱里一些腌制的腊肉和没有加工过的酱鸭也经常莫名其妙的就没了,而青青的屋子也有两周时间没有让她去打扫过,每次敲门她都以不要打扰她为由拒绝开门,她非常担心青青的状况,因为既联系不到青青的家长,教授又在国外,所以这保姆也是急得团团转。
教授听完保姆的诉说,又看着那关着的门,他从心底还是很欣赏这个女孩子的,他认为她将来会是一个很有希望的女画家。所以,他决定要和爱徒好好谈一谈。
敲门,门并未开,老教授在外面喊了几声也没有人作答,考虑到是个十几岁的女孩子,老教授既怕出意外又怕尴尬,于是就取了钥匙让家中保姆前去查看。不料的是,门居然是被反锁的,绕到后面窗户边透过窗帘缝隙,隐约的可以看见青青躺在床上,似乎地上有一滩暗红色的东西极像是血迹。
感到情况不妙的教授便立刻联系了锁匠强行破门入门,进门之后这才发现屋内臭气熏天,满地吃剩下的各种骨头,青青已经昏倒在了床边,抱起来一看,手腕处有一道五公分长的伤疤,肌肉外翻露出了里面黄色的脂肪……
被送进医院之后,青青送算是捡回来一条命,过了不多久连同人一起被送回来的还有那副画,那个她即将要呈现给教授的作品:
那是一幅肖像画,画得是类似蒙娜丽莎那样的半人像,画中人是个教授和毛建国都未曾见过的男子,整幅画那男子的模样极为骇人,七窍全部都在流血,画得样子也十分逼真,人瞧了觉得仿佛画中人现在还在不停的留学,尤其是那一双眼睛,里面露出的目光充满着幽怨、不安和仇恨!
整幅画的底色也是一片猩红,让人一瞧便觉得瞬身不舒服,这便是青青用了两个星期完成的作品。老教授说,他从未教过青青画这种类型的油画,并且画中红色的部分用的也不是油画的颜料,而是来自于她身体里流淌的鲜血。
“用血作画?”这可是闻所未闻的,胖子说道:“您女儿是不是中邪了?”
那毛建国点头道:“查先生,我虽死不足惜,可是我这女儿他是无辜的。自从她回家之后便茶饭不思,整日把自己关在房屋内,她居然还……”
查文斌见他已经说不下去,便问道:“还什么?”
“她还吃生食!”
毛青青回家后便开始不进食,忧心女儿的毛建国想尽了办法都没用,一日他想起那老教授所说,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送进去半碗夹生饭,没想到毛青青竟然如获释宝很快便把一碗饭给吃光了。为了让女儿能够续命,毛建国夫妇每天只能给她吃这些东西,终于有一天李安听说毛青青生病了,便特地从乡下买了几只老母鸡送来。
当晚的鸡汤毛青青没有进食半点,入夜后,毛建国听到厨房里有动静,他蹑手蹑脚的起床,老远的便见厨房的地上蹲着一个人。毛建国站在那人的背后轻轻喊了一声青青,那人一转过脸来毛建国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原来青青的手中此时正抓着一只母鸡,满嘴的鸡毛和一脸鲜血就那般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后便继续又回去啃食了……
知道女儿肯定是中了什么邪之后,毛建国就一直在寻找能救毛青青的办法,因为他身份特殊,所以都是自己的马仔李安在外面为其奔波。李安先后找来七八位别人口中的高手,有的是道士,有的是和尚,也有神汉巫婆一类的,结果有的人接近青青后被咬得浑身皮肉绽开,有的人则在施法的时候就口吐鲜血,还有几个压根就是装神弄鬼的骗子。为了掩人耳目,李安都是连哄带吓的处置了这些人,反正一是给钱,二就是威胁不准说出去,所以现在毛建国对于他找来的人都是格外小心,这些事儿如果被他的政敌知晓了是肯定会当做把柄。
一直到最近查文斌在安县名声鹊起,李安连续问了几个跟查文斌有过接触的人,经过调查,他认为查文斌应该是可靠的。到了这个时候,查文斌隐约觉得这事儿就没那么简单了,因为李安说的那几个他请的人当中有几位还是有点道行的,其中一个和尚更是来自于浙西北的千年古刹林峰寺,这佛道虽然不同门,但是那里的和尚的确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那现在你女儿人在何处?你得带我去见她,越快越好。”
在浙江金华的兰溪市西部十八公里处有一座宁静的小村庄,地形如锅底,中间低平,四周渐高。四方来水,汇聚锅底,形成一口池塘。这口水塘半边有水,半边为陆,形如九宫八卦图中的太极,奇妙无比。
以钟池为中心,有八条小巷向四面八方延伸,直通村外八座高高的土岗,其平面酷似八卦图。小巷又派生出许许多多横向环连的窄弄堂,弄堂之间千门万户,星罗棋布着许多古老纵横的民居。外人进入小巷,往往好进难出,甚至迷失方向。有意思的是,数百年来村中居住的居民并没有意识到小村布局的奇妙之处,身在“八阵图”,不知八卦形。直到从一本旧书中查到相关记载,这一奥秘才大白于天下,原来此村是由诸葛亮27世孙诸葛大师于元代中后期开始营建的,至今有600多年的历史,名字就叫“诸葛八卦村”。
毛建国有一位朋友便是这村中原住民,复姓诸葛,名流云。相传只要有人中邪之后只要送到这诸葛八卦村是一定没有事的,所以担心家人安全的毛建国把一家老小现在都送到了诸葛流云的宅中,他们驱车赶到兰溪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刚走进这百年村落查文斌顿时觉得一股温和的气息扑面而来。
彼时的八卦村还不是现在游人如织的景象,钟池边还有妇女在其中洗衣洗菜,诸葛流云早早便在村口等候,这个地方若是没有熟人来接领还真的摸不进去。
查文斌见那窄巷中相对的两家人家门却并不相对,而是错着开,无一例外,他便好奇的问道:“此处为何这门都是错着开的?”
那诸葛流云笑道:“先生有所不知,我们先祖为了防止出现邻里矛盾,把这种设计叫作门不当户不对。如果“门当户对”,两家人家每天进进出出,交往过多难免发生矛盾。发生矛盾仍要每日面对,积怨更深,难以解决。如果“门不当户不对”,问题就会因刃而解。”
这里的建筑多是一些明清时期的,有着类似徽派建筑的高大马头墙,院内多有水井和大口的水缸。因为房屋密度较大,这样的设计即使一户着火,马头墙也可以隔离火情,而充足的水源则可以及时灭火。
诸葛流云介绍,这存在除了外面嫁进来的几乎全部姓诸葛,他们的先祖按照九宫八卦的设计,在村落以水池为中心,分出八条小巷,及时房屋重建也是按照巷子的走势,所以无论怎样扩建,这个八卦图都不会变化。而在不远处还有八座小山形成外八卦,内以钟池为中心,便形成内八卦。
这样的独特的形制,让查文斌感叹着诸葛后人的巧妙,也同时明白为何那个说法是成立的。这就好比是把一个人中邪的人整日放在一座巨大的八卦图上,纵使有邪物也不敢轻易发作,外面的脏东西就更加别提进来了,如果说它是中国最为“干净”的村落那也一定不会是夸张的!
第二十九章:妙计收鬼
见到毛青青的时候她正在村子的一角支着画架再写生,一身粉红的的运动服,梳着马尾辫,一见到毛建国来了她便放下了手中的画笔笑吟吟的飞奔到了她父亲的怀里。乍一看,这女孩与一般的少女并无二样,倒是显得更加的欢快和阳光。
查文斌特意瞄了一眼那画架,上面画得是山水民居,到了诸葛流云的家中吃过晚饭,查文斌也觉得此处灵气充足,颇有些天人合一的味道。
毛建国只介绍说查文斌是他的朋友,抽空过来游玩,期间查文斌一直在观察那女孩的动作。无论是饮食和生活,丝毫看不出她有什么不对的迹象,看来这八卦村果然是能够镇住她身上的一些脏东西。这就好比进了医院查不出毛病,没有征兆如何下药?查文斌寻思还得走老路,要不索性就把这女孩接到村外,于是李安连夜在兰溪市里包了一层楼的宾馆,按照查文斌的吩咐,这一整层到明天天明都不会有人打扰。
晚上,毛建国的女儿和他老婆睡一间,毛建国则和儿子住一屋,查文斌他们一人一个开间。胖子去跟宾馆服务员要那些东西的时候,人家还白着眼睛,谁点餐会点什么夹生饭和半熟得鸡鸭鱼肉?另外还要了多副碗筷,好在李安价格给得足,那年月人们已经开始认钱不认人了,只要你出得起,你要狗粮回去做晚餐都照样满足。擺渡壹下:黑||岩||閣即可免費無彈窗觀看
刚到酒店的时候毛青青并无异样,毛建国与她说明天要回家,今晚暂且歇息在这儿。八九点的功夫娘两儿便上床睡觉,查文斌则一直在观察着四周的地形,他对李安选的这个地方非常满意。
这里是最近一个台湾人新建的度假村,窗户临靠得便是兰溪江,前方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松树林子,周边几公里内只有零星的几户人家,安静的可以清晰听到窗外奔腾的溪水。这种地方人少,并且眼下刚开张不久,宾客入住率又低,阳气一旺盛反倒容易受到影响。
十点多的功夫查文斌已经在楼梯的拐角处和走廊的两边尽头各放置了一份祭品,他判断毛青青是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但是入住诸葛八卦村那段时间里脏东西也会因为受不了而离开,出来之后那玩意是否还会再来?换做是普通人中邪也许就不会了,可是毛青青应该是被与他父亲合作的那个人暗算的,所以查文斌觉得今晚可能会有动静。
走廊里每隔几米就有一根红绳,下方系着铃铛,如同红外线一般,两边的地上也都是一些冥币元宝。毛青青睡的房间里面四面墙壁都贴着符,唯独留着那进入处是空的,这叫入口。
十一二点的功夫,他们在一起吃着酒,忽然间门口铃铛清脆的响了一声,李安即可抓着胖子的手臂小声道:“是不是来了?真的有鬼啊!”
查文斌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道:“不是,估计是个路过的。”
“啥叫路过的?”
“就是过路鬼,”查文斌抬头打探了一下这屋子道:“你以为这里以前干净嘛?不远处还有几个坟包没清理,我估摸着以前这里八成也是个坟窝子,不过不碍事过路客有过路客的规矩,地上那些散落的冥币就是给它们准备的。”
这种类似只响了一下的铃声当天夜里起码发生了六七次,搞得李安前半夜压根没睡,一直到后半夜凌晨三点多,查文斌刚刚有些迷糊,突然一阵铃声“叮叮当当”得响过,他抓起枕头边的七星剑一跃而起贴在门边拿着手中的罗盘仔细看着。
只见那罗盘的指针从左往右大概偏了一百五十度才停下,对应的位置真好就是毛青青住的那一间。
“来了嘛?”胖子问道。
“来了!”“那还等什么,我先上嘛?”
查文斌按住他的手道:“不行,先等里面的动静。”
几十分钟过后,走廊里的尽头传来了一记开门声,查文斌此时果然出门,那一头与他顶头一碰,两人就这么相继着十几米的远相持在原地。
即使现在走廊里黑得不见五指,查文斌却任然可以看见那是一个披头散发得少女,脚上还是一双毛茸茸的卡通拖鞋,只不过现在她的神态完全和白天不同,放佛一头饿狼,似要随时而动。
这边“呼”得一声,查文斌吹亮了手中的火折子,他跨过地上那些红线一步一步的慢慢朝着毛青青逼近,并问道:“这么晚了不睡觉,你想到哪里去?”
那少女不作答,等到离着查文斌还有几米远的地方,她突然身子一低猛地向前冲去,地上的铃铛顿时又响作了一片。查文斌早就料到她会来这手,不紧不慢的随手把个手中的东西往前一伸,待那毛青青就要赶到的时候,手腕一抖,“呼啦”一下,原来是一张黄色的伞这便就整个都打开了。
那伞一打开,毛青青顿时发出一声尖叫,毛建国就在一旁的房间里听着,那声音绝对不是她女儿的。伞的顶上张开居然是一张完整的太极八卦图,这便是道士常用来收妖魔的八卦伞,查文斌手腕抓着伞柄轻轻一转,那伞上的图案顿时跟着旋转起来,毛青青似乎非常惧怕,转身便向后面跑。
走廊的另一头是一扇玻璃,现在正有一张帘子遮着,只听查文斌一声大喊道:“石头,准备收线!”
“好嘞!”胖子往那房门口的地上一摸索,一根极细的鱼线便被拉扯了下来,待那毛青青就要到窗户眼上的时候,胖子手中的线猛得一拉,那张窗帘“嗖”得一声往上一收,又是一张巨大的八卦图贴在了玻璃上。
毛青青顿时用手去遮挡,查文斌这边则是步步紧逼,眼瞅着实在没有地方去,毛青青只好掉头准备硬闯,可惜当她的手碰到查文斌的伞面那一刻就立刻犹如烫手一般,怪叫了一声又准备往后走,此刻她被堵着的空间已不足三米。查文斌见时机已到,接着喊道:“石头,包汤圆!”
胖子又捡起两根线猛地向后一拉,高喊道:“汤圆来了!”
“哗啦”两声,毛青青两侧的墙壁上豁然也垂下来两幅八卦图,她顿时像是受惊了小鹿开始四处乱窜,只可惜前后左右全都被抱住,眼瞅着查文斌离她只有一步之遥。毛青青躲无可躲的时候再次发出了一声尖叫,接着她便身子一摊朝地倒去。
此时的查文斌非但没有去管已经倒地的毛青青,反而是把手中的捆仙锁往那头顶处一甩,绳索的那一段在碰到墙顶的时候似乎还绕了一圈。只见查文斌用力的往下一拉,下方那张伞的内侧已经张开等好,李安看得真切,明明那头顶上什么东西都没有,但是绳索往伞里丢的时候,伞面居然向下猛得一沉。
查文斌一个转身,伞已经彻底守好,用根绑着铜钱的红绳往伞柄处微微一扎便说道:“大功告成!”
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李安还是头一次看到道士做法竟然是这般的干脆利落,他指着那伞对查文斌哆嗦道:“查先生,那伞,伞里还有东西在动呢……”
查文斌低头一看,那伞虽然合起来了,可是伞布却有些不安分,就像是有只大老鼠在里面一般不停的拱来拱去。他从怀里摸出一张符朝着那伞上贴了上去,瞬间便没了动静,他对着双腿已经开始发软的李安说道:“不好意思,忘记贴这个了。”
手中的伞一扬,胖子刚好接住,他往自己身旁的李安面前一递道:“李老板,要不要拿回去请功啊?”
李安哪里敢接这个,吓得他立刻闪躲到了一边,查文斌这才回头去抱着那毛青青敲开了毛建国的门,夫妻俩看着已经昏迷的毛青青是老泪纵横。查文斌说她刚刚被附体又立刻抽离是会昏迷的,让她睡上一觉明天自然醒来就应该没事了,原来毛建国的老婆刚才也吓得不轻,她亲眼看到毛青青从床上爬了起来自顾自的坐到梳妆台前拿着梳子梳头发,一边梳头还一边发出让人惊悚的“咯咯”笑声。
女人胆子小,可这也毕竟是自己的女儿,硬着头发喊了一声青青你在干嘛,毛青青立刻便开了门跑出去,殊不知查文斌已经在外等候他多时了。
看着混混睡去的女儿,毛建国握着查文斌的手就给跪下了,两夫妻各种感谢的话是说了一箩筐,可是查文斌的一席话又把夫妻两人给浇了个透心凉。
“她并不是被冤鬼缠身,相反的,这只鬼是别人派来的,今晚我们这里做法对方一定是会知道的,他损失了一只鬼便会受伤,自然要恼羞成怒,你觉得他会就这样放过你们嘛?”
第三十章:就是比你狠
这一席话简直是戳中了毛建国的软肋,是啊,这查道士是厉害,果断得除掉了缠着青青得那只恶鬼,可是万一他走了怎么办?万一下次再来怎么办?
两人正在纠结的时候,突然门外又是一阵铃声,查文斌赶忙冲出去一看,一个身影从门外飞奔而去。胖子正在那头和李安闲话,李安只见迎面冲过来一个人,他倒是认识那个人,还叫了出了他的名字:“小华,你到哪里去啊?”
胖子这也看清楚了,那是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原来正是毛建国的儿子毛小华。那孩子光着脚一路从那头跑了过来,胖子到底有经验了,立刻对李安大叫道:“不好,快点抓着那孩子!”
可是毛小华的速度却像兔子一般快,加上他人又小,“嗖”得一下便就过去了,等到这两人转身的时候,那孩子眼瞅着已经消失在了楼梯处。就在这时,宾馆里面的玻璃“哐当”一声破了,胖子转身回去一看,原来是叶秋纵身一跃,直接从二楼跳了下去。
李安还想下去追却又有些不敢,回头来叫胖子,胖子却说道:“不用了,我家兄弟已经去了,他要是都抓不到你我就更加不用想了。”
毛建国回到自己屋子里一瞧,果然是毛小华不见了,这下他自己都瘫软在地了,这女儿刚刚才有点希望怎么又轮到儿子了。他老婆硬是哭着骂他,打他,咬他,说他这个杀千刀在外面得罪了人竟然开始连累全家了,要是小华有个什么三场两短的自己也不活了。
毛建国现在只能求着查文斌了,虽然昨天他还是一个高高在上的领导,可是今天在查文斌看来他已经是一个坠入地狱深渊的失败者。还是那句话,出来混的,你总是要还的,想靠歪门邪道走捷径,老天眼终究是会给你一报还一报的。
大约过了二十几分钟,叶秋空着手回来了,他进来的一句话就直接让毛氏夫妇二人晕倒在地:“门口有一辆车,那孩子上了车就走了,我追出去一段路就跟丢了。”
一整夜,没有任何消息,既然到了这一步,查文斌也在劝毛建国,对方相当于控制了他儿子,显然无论是针对青青还是小华,其目的最终都是会导向毛建国本人的,与其这样漫无目的的寻找还不如等对方主动来谈条件。仅仅是一个李安都混到了安县首富,那么作为背后的幕后主使者,那个人必定不会轻易放过毛建国这样的大鱼。
一行人重新回了安县,毛建国请了一个长达半个月的假期,他这种级别的领导每年都有这样的休假。李安也是每天准时三趟往查家跑,他自己能用的关系和手段也全都用上了,到第三天的头上依旧没有任何线索。
而关于那个人就连李安也没有见过,向来都是他与毛建国单线联络,甚至毛建国到现在都不知道对方姓名,每次见面只是称呼对方为“水爷”。李安说他在安县混了大半辈子,周边县镇也都熟悉,总之没有水爷这么一号人物,而每次他们要见面水爷都会在李安家门口的树上挂上一只小灯笼,这几十年都是如此,那水爷好像来无影去无踪。灯笼出现,毛建国就可以去当初他们相识的那间小酒馆,当年是国营的,现在已经成为私人承包的了,而酒馆老板的底细早就查过了,都是普通人士。
而查文斌判断那辆车应该是一路跟着从安县去到了兰溪,并且那个人法力并不是那么强,否则他也不会冒险把车子停在宾馆外面,这种控制小鬼的法术,厉害的甚至能在数千公里以外,所以只要对方露面凭借他们现在的实力是有能力一次性就击垮的。
查文斌说,这种五鬼行运*是利用金木水火土五行之术,找到五行分别对应属其一的人,用自己的血加以秘练便可。那日他已经破其一鬼,鬼的主人是会受到反噬的,这几天他也应该不会好受到哪里去,他让李安回去再耐心等等看。
果然到了第四天的关头,李安家门口又挂着一个灯笼,下面还有一份信,信中约了毛建国三天后去獐子岭见面,并且要求毛建国准备一百万现金。
一百万现金,那个时候中国还没有一百元面额的钞票,我们记忆里那种雕刻着四个领导人的百元钞是1988年才印刷。在1984年的中国,最大面额的还是被称为“大团结”的十元钞票,一百万现金,这几乎就是当时整个安县所有银行的当天现金储备量了。
李安动用了自己一切都用的力量,三天之内,一百万现金,整整装个了五个大麻袋,就是那种一袋可以装二百斤稻谷的那玩意放满了整间李家大院。去的那天,别说是胖子震惊,就连查文斌都震惊了,那些个钞票全部堆放在一起就犹如一座小山。在当时动用如此大的现金流是非常有可能被抓的,要不是李安背后的毛建国,谁也不可能取出这么多钱来。
看着毛建国,李安苦笑道:“大哥,咱们这些年所有的家底儿都差不多在这儿了,我还问银行里贷了点款,等回头这件事了结了,兄弟我再辛苦几年咱也就挣回来了。”
毛建国把烟头狠狠得用脚碾了碾道:“掏空了我这些家底他是准备要一走了之了,算得真狠!不过他也别得意,这些钱我们用不得,他也别想一个人独吞了。”
看他的眼睛血红血红的,想必是有好几天都没休息,獐子岭是个水库的别称,要见面的地点就在那个水库大坝上,这座水库号称是浙北地区最大的水库,差不多先后连接了五个镇三个县。
李安亲自开了一辆车,从后备箱到后座里全部塞着这些钱,毛建国则和查文斌一行开着另外一辆车,约定的时间是晚上十点。离这座大坝最近的村庄也有十里地,负责看管大坝的几个人不知怎得当晚全都闹肚子,整宿整宿的都在床上躺着哎哟打滚,想必是被人事先已经动了手脚。
八点一刻他们就已经到了獐子岭,水库头上风大,车里面都吹得呼呼作响。一直等到九点半也没有个人影出现,胖子道:“那个水爷是不是耍咱们来着?故意骗你到这儿来吹吹山风的。”
李安说:“那个人狡猾的很,先等等再说,我不信他掏空我们家底就是为了放鸽子,说到底钱还是在我们手上的。”
于是,又等,一个小时过去了,一个小时又过去了,等到查不到整个安县的人都入睡了,这时远处水面上突然传来了一阵“突突突”得声音,透过车窗一看,原来是那不远处的水面上开过来一条船,船上的灯透过汽车的玻璃简直是要人眼睛都睁不开。
李安站在岸边接过对方抛过来的绳索,床头上站着一个大光头,脖子上戴着小拇指粗细的项链,那人操着一口北方口音喊道:“东西带来了嘛?麻烦你麻溜点儿。”
李安也是混江湖的,自然不会轻易把钱给他,只是问道:“孩子呢?”
那人扬了扬手中的一个红色信封道:“要是一会儿我手一抖这玩意掉进了水里,你可别怪我,孩子的地址就在这里头。”
“操,你们他妈的敢玩这一套!”说着,李安竟然从背后拔出一把手枪来,那黑乎乎的枪口几乎就顶着那人的脑袋道:“出来混的,一就是一,二就是二,钱就在我车上,见不到人,你他妈的也拿不到钱,另外回去告诉水爷,要他亲自过来,否则的话免谈!”
那光头好似并不惧怕李安,反倒笑嘻嘻的说道:“我说你不过也就是毛建国的一条狗,毛建国还他妈的是水爷的狗罢了,你敢在这里跟老子叫板!好,我也跟你明说了,要是天亮之前水爷见不到我回去,那个孩子就他娘的玩完了!另外水爷叫我告诉毛建国,别以为他找了个破道士就了不起,要不了几天那个姓查的小子也得去见阎王!”
这时李安忽然见到那光头背后一个人影缓缓站了起来,一把明晃晃的刀不知何时已经驾到他脖子上了,只听“咔嚓”一声,那光头顿时往地上一跪,李安亲眼看到他的大腿骨就像是断裂的棍子一般刚才放佛都要把前面的裤子给撑破了……
这时,胖子也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手里端着一把五六半笑呵呵得看着李安道:“你那玩意只能吓唬吓唬小孩子,”他拍了怕手中的家伙道:“这个才能叫做枪!”
说完,胖子抬手就是一个点射,只见那人的肩膀上顿时炸开一个血洞,那光头又是一阵杀猪般的嚎叫,胖子对着枪口轻轻吹了一下道:“老二,别给人弄死了,我可不会他娘的开船!”
说罢,胖子大摇大摆的往船头上一跳回声道:“还愣着干嘛,扶着我家查爷过来!”
“哦哦……”李安这才发现查文斌也已经来到了岸边,他一边扶着查文斌小心翼翼的上船一边心里暗想道:这伙人真的是道士嘛?怎么会有如此凶悍的道士,刚才看船上那个姓叶的小哥只一脚就踹断了那光头的大腿,这个胖子居然还拿了一把五六半!没听说安县还有这么狠的角色啊,自己那把破枪自从买来就没放过,也就是吓唬吓唬人,可这几个完全没得商量的样子,会不会是黑吃黑啊,他不禁的开始为岸上的毛建国命运担心起来。
胖子看出了他的心思说道:“别想着他了,他已经去自首去了,从此以后你大哥的下半生估计是要在监狱里过了,至于条件么,我们查爷说了,那孩子他一定会给找回来,你呢,现在可以选择跟我们走,也可以选择回去,你大哥会替你抗下所有罪名。”
第三十一章:超级流氓
船开了,胖子用枪顶着那个光头的后脑勺,如果说李安这种流氓在安县的土地上混靠的是他背后的势和那么一点点的狠,那么胖子这种流氓就是比他要高级多的那一类。胖子并不是那种无脑的狠,他知道对哪种人该狠,哪种人该哄,软的也来硬的也来,拿得起放得下,人和罗门这种超级流氓照样称兄道弟给脸色,这种小虾米,胖子还真没放在眼里。
只要他觉得不高兴,就拿枪口去捅对方的伤口,每次一接触,那个光头便叫的像个杀猪的。这就是他狠得地方,不要你命却能恰好抓到你的痛处,乘着夜色,小船突突得顺着水库在山间拐来拐去,大约两个小时以后,忽然对岸有一处地方有电筒的光亮闪了三下。
“是不是放信号呢?”
那个光头现在听到胖子说话都怕,这年头活着比什么都好,万一后面这活阎王不高兴了随时一脚把自己踹下去,那可就是真的什么都没了。
“大哥,闪两下代表钱没拿到,三下代表钱到手……”
“那你还愣着干嘛,”胖子又拿枪戳了他一下道:“敢耍花招的老子把你丢下去喂鱼!”
光头瘸着腿把船头的探照灯对着那山边闪了三下,对面也跟着回了三下,光头说这就是确认好了,接着他这边又闪了一下,那船便突突的朝着那头驶去。擺渡壹下:黑||岩||閣即可免費無彈窗觀看
那头一个瘦得像猴子一般的人正在搓着手,船上的灯光足够刺眼,胖子没等船靠岸率先跳了下去,见面还没等那个瘦子看清楚就是一枪托照着对方脑袋砸了下去道:“别叽歪,孩子呢!”
等到那个倒霉的瘦子捂着满头是血的脑袋刚爬起来的时候,一把明晃晃的刺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这五六半最牛的地方就是前段连着的那把三棱军刺,那时候的军刺还不像后来用的那般锋利,五六半配的军刺前端是平口“T”型,当时这把军刺一问世就得了个外号叫做“战俘刀”,意思是不管捅到哪个位置都是重伤,几乎立刻能让对手成为你的战俘。这种军刺也是上个世纪80年代各路小混混手里属于神器那个级别的玩意,胖子碰巧就找到了一根,刚好与他那五六半完美融合了一把。
那人半眯着眼睛看着船上的光头也是一脸垂头丧气立刻就明白他们这是着了道了,那瘦子好像还挺有骨气,冲着船上的光头就叫骂道:“你竟然敢出卖我们,等着回去被老大收拾吧!”
都这个时候了,胖子也懒得和他废话,撩起那军刺照着那瘦子的大腿就是一下扎了进去,军刺大约没进去了一半有余,胖子对着地上那个家伙笑嘻嘻的问道:“朋友,我不想动手的,但是你话太多了,告诉我孩子在哪里?”
“草你妈的,不知道!”
胖子没想到这个瘦小的男子竟然还真的这么有骨气,不仅不说还问候了他老娘,这下胖子是火大了,他手腕稍稍一用力,三棱军刺在那大腿肌肉里面那么一转,这腿上的经脉本来就多,地上那货顿时痛得感觉还不如死了痛快。
胖子还不解狠,抬起他那双大头皮鞋照着那人的嘴巴就是一脚踹了过去,当即几个牙齿是被踹落,胖子就这样踩着他的脸道:“说不说?说不说?”一边说,那鞋子一边碾,手中的军刺还在继续转着……
从小在部队大院长大的胖子知道几十种整人的办法,他也知道每个人的痛苦忍耐都是有极限的,没有人可以强大到敲不开嘴巴,除了那些拥有强大精神信仰的。像这种小混混,也就是一开始的时候还能充好汉,他要是再不开口,胖子还有几十种办法可以撬开他的嘴。
船上的查文斌听那人一直在嚎叫,这才提醒道:“石头,你踩着他的嘴了,还让他怎么说啊?”
胖子冲着查文斌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道:“哎呀,我怎么把这个给忘记了。”他那一笑顿时把船上的光头给吓得不轻,这货已经在暗自庆幸自己没抵抗是多么的正确,不过就算是没抵抗也断了一条腿,他打算回去之后是彻底从良,这中国地界上出来混的啥时候都变得这么狠了!
李安也算是大风大浪见过多了的,像胖子这种手段他今天也是彻底服了,这厮简直就是个活脱脱的恶魔在世,他已经准备事成之后多给胖子点红包了,惹了这种人他宁可选择自杀。
地上那货被胖子整得已经去了半条命,可那厮不慌不忙的点了一根烟吸了两口道:“现在可以说了嘛?不说的话,我不介意等会把刀尖往上挑一下,那屁股上面挂着的那两颗蛋蛋不晓得这水库里的鱼感兴趣不?”
那人微微抬起手道:“后……后面那个山洞……”
把烟往那人嘴里一塞,胖子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脸颊道:“早说嘛,早说你现在说话不就不会漏风了嘛……”
五六半拔出来的那一刻,一道血注硬是飙出了一米多高,胖子忙着躲开一头闪进了林子,查文斌这才过去上岸替那人简单的包扎了一下和李安一起把那人给抬了上来。
不一会儿,胖子扛着一个乱动的麻袋走了出来,打开袋子里面正是嘴巴被塞着手帕的小华。一见到李安,小华是哭得稀里哗啦的,胖子问道:“这孩子现在怎么没事了?”
查文斌道:“那人修了五个鬼被我们除掉一个已是元气大伤,现在调用其余四鬼都是临时之计,撑不了多少时间的,现在差不多该去会会他了。”
胖子对那个光头使了个眼色,那货立刻一瘸一拐的回去开船,他可不想像地上那个已经昏死的同伴一样。自己这条腿回头估计还能接上去,可那人的腿基本上就是废了,这辈子都得坐轮椅。
快要天亮的时候,船还在顺着薄雾在水面上航行,李安说现在已经出了安县的地界了。光头说等的人就在岸上,果然透过薄雾那边又一辆汽车的车灯闪了两下,胖子问道:“是他嘛?”
“是,是的。”光头赶紧用船灯亮了两下作为回应,几番确认过后,光头拿出一根窜天猴对着空中放了一根,他对胖子说,这叫平安炮,现在就算是可以靠岸了。
靠了岸,几乎他和叶秋两人是同时猫着船舷冲了下去,拉开车门一瞧,好家伙,里面是一个头戴呢帽的少妇。胖子一用枪指着那女人,那女人顿时一脚油门踩了下去,车子在地上滑过了一道黑漆漆的线后,原地转了个圈掉头就走。
此时,叶秋一刀扎进了那车子的后门,双手死死抓着刀柄的他原地一路小跑,身子一斜照着那后窗玻璃就是一脚,踹开玻璃之后身子随之往上一弹,整个人就这样钻了进去……
车停了,叶秋拎着那个女人就像是拎着小鸡一般。若是胖子,对女人他未必下得了手,说到底,胖子还是一个挺要面子的,但是叶秋不同,在他的眼里只有敌人和其他人。这不,没有丝毫怜香惜玉,叶秋把他丢到查文斌的跟前,查文斌道:“水爷呢?”
那人把头扭了过去一言不发,胖子对着船上的李安招招手,不一会儿那个光头被带了过来,女人一脸幽怨的看着他,光头道:“大嫂,您别怪我,我这条腿都已经废了,这帮人太厉害……”
“是你?”没想李安居然认识这个女人,他忽然上去一个巴掌甩道:“老子这几年对你还不够好嘛!”
这个女人竟然是李安的情人,认识已经有五六年了,这个女人平日里在安县经营着一家酒楼,李安出钱给她办的。如今自己养着的情人竟然到了这里,李安甚至想过给这个女人一个名分,没想到她不过也是别人放在自己身边的一颗棋子罢了……
“他人在哪!你说!”李安几乎已经是在咆哮了,这不仅是背叛,更是一种耻辱。可偏偏那女人就是不张口,李安已经连续扇了十几个耳光,那女人的的嘴角都已经被打得开裂了。见她依旧不开口,李安抓起胖子手中的五六半,胖子连忙往回拉道:“哎哎哎,不行,我不打女人,我的东西也不能坏了我的名声,不能给你用。”
李安被逼得的确是抓狂,掏出自己的手枪往那女人的头上一顶道:“我再问你一遍,他在哪儿,要是还不说,就别怪我不念旧情了!”
“你开枪吧。”那女人终于说话了,她满脸的泪水看着李安说道:“反正不开枪我也是死在他的手上,你打吧,打死我好了!”
这时查文斌蹲下去道:“你说吧,我保证你的安全,你知道为什么他会和李安闹翻嘛,他不仅要钱,还要处女,你觉得这样的男人值得你去守护?他真的有尊重过你嘛?”
这句话说完,那女人竟然开始嘤嘤的哭了起来,胖子摸着头皮道:“没想到家里来了个女人,我们查爷居然也会跟娘们沟通了……”
那女人一边哭一边这才开始慢慢说,她说水爷现在就在她的酒楼里等她,拿到钱后两个人准备直奔福建,准备偷渡去台湾。
随后,一辆轿车飞速得使向了安县县城,这一次他们是否能够抓到那个传说中的“水爷”呢?
第三十二章:活捉吴半仙
玲珑酒家,安县80年代初期曾经一度非常红火,这是李安送给那个女人的产业,位于安县最繁华的街口,上下三层,其中三楼是用来住宿的。
女人轻轻敲着其中一间房门,不久后里面传来一声:“谁啊?”
女人答道:“是我!”里面问道:“东西到手了嘛?”“到手了!”
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胖子飞起一脚正中前来开门人的胸口,那人“哎哟”一声倒飞了进去。房间的灯被点亮,里面贴着窗台的位置有一个秃顶的家伙正在喘着大气,当胖子和他眼神相接触的那一刻,胖子吃了一惊,对方却是吓了一跳!
“妈的,居然是你!”
“求……求别打了……”胖子刚才那一脚着实不轻,那躺在地上嘴角渗血上气不接下气的家伙不是吴半仙是谁?他居然就是水爷!这个结果的确有些出乎意料,什么是踏破铁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胖子瞧他那模样,顿时乐了,转身出去对查文斌道:“查爷,这回咱是双丰收了,狗日的吴半仙竟然就是水爷!”
没错,吴半仙是水爷,水爷也就是吴半仙!这人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吴半仙整日的在安县里头逛来荡去,充当着一个半真半假的道士角色,就连马老二那样的穷苦人家他也不放过,不想骨子里竟然还是这样大的黑手?
他是怕了胖子的,胖子每一次笑容都能激起他浑身肌肉再一次颤抖,胖子一边往里走,那吴半仙就一边往后退,实在退无可退了便爬到那窗户上道:“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下去!”
胖子笑嘻嘻道:“你那么怕干什么,我又不打你,来下来,我想跟你好好聊聊。”
“聊……聊什么?”
“聊聊账单啊,我们家被人送炸弹是不是你干的?还有那个货在下面跟我们抢孩子的是不是也是你派的人?听说你还挺牛逼啊,会弄小鬼来害人,你咋不弄两个来害我嘛?”
“你太凶……”吴半仙哆嗦道:“太凶了连鬼都怕你……”
这句话把查文斌都给逗乐了,这个吴半仙凭着一些歪门邪道竟然就可以在安县如此的兴风作浪,查文斌看着那宾馆房间里还供着几个骨灰坛子,前面都有灵牌写着生辰八字,其中一口坛子已经开裂,吴半仙用了胶带缠在那儿,总计加在一块儿是五口。
“你下来不下来?”胖子指着那吴半仙喝道:“你要真不下来就从上面跳下去,要么就老老实实的给我滚过来!”
“我过来你要打我的嘛……”
胖子摸出鞋子里的匕首,手腕一抖,“嗖”得一下,匕首贴着那吴半仙的耳朵扎在了墙上。看着那还不停抖动的匕首,吴半仙耷拉着脑袋慢慢从窗台上爬了下来,胖子照着他的脑壳就是一个耳光子……
吴半仙,本名吴仁国,年幼时随父辈一起到外闯荡,他的父亲是老一辈的道士,吃的是死人饭。这吴仁国对于传统道士的门路不屑于,倒是钟情一些歪门邪道,建国初期曾经在广东一带结识了一批擅长小鬼巫术的南洋人士,从此开始潜心研究养小鬼。并把南洋降头术与中国道士相结合,通过茅山五鬼行运术反过来催动南洋降头术。
抓住毛建国这条大鱼纯属他费尽心思所为,当初看中的便是毛建国那颗贪婪的心,借由他人之手,通过鬼术来控制毛建国这个傀儡进行大肆敛财,胡作非为却又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招摇的民间术士。
不过查文斌找到他还有另外一件事,那便是马文军一案,被围堵在宾馆里的吴半仙此时浑身上下被脱得就剩下一条内裤。
“说吧,这点小事还不牢爷来找你,咱们聊点别的吧,”胖子对着那吴半仙的脚趾狠狠踩了一下,那神棍痛得连哼带喊道:“那真的不关我的事儿啊!”
查文斌拿出那块从柳家带来的“神仙醉”放到吴半仙的跟前道:“你可认得这是什么?”
吴半仙连连摇头道:“不认得不认得。”
又是一脚,胖子整人的本事的确了得,一边踩一边说道:“不认得就给你长点记性,下回你就认得了,这玩意叫作神仙醉,你不是把马文军那孩子往这东西上面炼嘛?”
“几位好汉,求求你们高抬贵手……”那吴半仙此刻是眼泪鼻涕一大把了,他伸出巴掌狠狠扇了自己道:“我不是人,我不该去害那毛建国的儿女,我不是人……”
“避重就轻!”胖子拿出匕首在那吴半仙的耳朵上轻轻蹭了两下道:“得了,反正你也听不懂我说是什么,我看这耳朵要了也没什么用了……”这厮那是说干就要干的,锋利的刀刃轻轻的划过耳朵上的软骨,肌肉的撕裂和滚烫的鲜血瞬间让吴半仙再次崩溃。
“哎哟,我说……我说……”
这件事完整的说出来还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吴半仙断断续续的一直说到了晚上他们才弄明白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改革开放初期,安县来了一批号称是从台湾过来的投资客,其中一人以给工厂看风水的名义四处打探当地的风水师。吴仁国觉得这是一块肥肉,工厂建造初期他并没有和对方接触,等到开工的时候他便借着自己的五鬼前去制造事端,一下子闹得整个工厂里面人心惶惶,生产立刻陷入了困境。
此时,这位吴半仙又派人到处散播谣言,说是那个地方如何如何有鬼魂作祟,并放出狠话,整个安县只有他吴半仙摆得平的这件事。那个台湾人果然没多久便登门拜访,吴半仙先是推脱,然后便是狮子大开口,这种贼喊捉贼的本事他可是最拿手的。博得一份相当丰厚的礼金之后,吴半仙干净利落的替台湾人解决了这桩“闹鬼风波”,那个台湾人对他也是极为客气,三天两头便请吴半仙去他厂里指点风水,每次都会有不菲的好处。
吴半仙以为自己是又找到了一条生财之道,毛建国的成功其实是带着很多偶然性的,以查文斌的看法,如果当年毛建国不接受吴半仙的五鬼行运,也就是最多三年他依旧会坐到今天的位置。有句老话叫: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永远不是你的。毛建国正是因为心中有鬼才会被吴半仙这么个角色牵着鼻子走,后者故弄玄虚,越是把自己伪装的神秘,毛建国便越是忌惮,并对他言听计从,从此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台湾人的工厂让吴半仙的心里多了一份虚荣心,他第一次知道在台湾的企业里还有风水顾问这一说,利用自己那些见不得光的招数,吴半仙在公司运营上甚至都出主意。不过那个年月资源紧张,产品根本不愁销路,吴半仙也算是过了半年多滋润的生活。
半年以后,台湾人带着吴半仙去了一趟福建,也就是那一趟福建之行彻底改变了他的命运……
在福建,吴半仙结实了一位名叫木坤的人,台湾人叫他坤爷。
去的时候,台湾人说是请吴半仙过去论道,吴半仙那会儿已经飘飘然了,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到了福建之后,坤爷提出想见识见识吴半仙的手段,于是他那一招五鬼祭出的邪门歪道便给展现了出来,结果五鬼才一出对方便给全收了,这就等于拿住了他的命脉。
五鬼指得是金木水火土五行生鬼,原本是茅山术的一种,吴半仙利用南洋巫术养的小鬼本就是自己的精血供奉,他是将茅山术反过来催动五鬼,其实这五鬼便是他自己的精魄的一部分。要说这种法术,查文斌也觉得确实很巧妙,只不过吴半仙根基太浅,无法完全调用五鬼的能力,他糊弄毛建国那样的普通人绝无问题,遇到像他们这种真正懂的道士便是不堪一击。
坤爷的手段比起胖子有过之而无不及,吴半仙这才知道自己上了那个台湾人的当,人家这一趟带他出来压根没打算让他好好回去,他自己那点底细早就被人给查清楚了。
为了活命,吴半仙答应跟坤爷合作,而作为回报,坤爷则和那个台湾人给他提供了一批人马和资金。任务只有一个,让吴半仙替他们找到了一个男童的尸体并按照他给的办法进行炼制,至于为什么会选到马文军,吴半仙磕头保证自己真的是不知道,充其量就是一个替人跑腿的。后来因为查文斌和胖子已经把事儿查到他头上了,为了怕自己暴露,先是假装孙子,然后又准备乘机再敲诈毛建国一笔准备跑路台湾。
胖子拍打着吴半仙的脸颊道:“就你这点本事还想过去投靠老蒋?你知道台湾在哪个角落嘛?”
吴半仙哆嗦道:“他……他们会安排……”
查文斌对李安说道:“李老板,这个人暂时不能送官也不能私自处理,我想请李老板把这饭店这几日给关了,这个人就放在你们饭店里。”
李安满口答应,为了防止那个吴半仙使诈,查文斌特地把他的剩余的四个鬼罐子全部移走并用符咒封印,胖子又用钢丝把那吴半仙五花大绑。为什么查文斌要留他呢?因为这件事已经越来越复杂了,他对叶秋说道:“你还记得当初那个黑头法师百千里嘛?他也恰好就是福建人!”
第三十三章:奇遇鼓浪屿 一
百千里,如果说非要找一个起点的话,的确就是从孔老大请了百千里回来做法师开始的,马文军是那一晚死的,结果他们还在昆仑遇到了一路跟踪自己的百千里,因为他的自杀,查文斌并不是没有怀疑过,只不过线索断了。
福建,八百年来都是唐家的地盘,如今看来,吴半仙不过是对方落在安县的一枚棋子。以他的能量还掀不起什么大浪来,吴半仙是求财,他不会去干什么杀人越货的勾当,不过胖子一句话点醒了查文斌,他说这笔钱即使吴半仙拿到,也极有可能是有命拿没命花!
一颗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的棋子,要做的便是榨干他身上最后一滴血,如同吴半仙之于毛建国,同样吴半仙背后的那只黑手又会轻易放过他嘛?
事情越是到接近真相的时候就越是迷糊,第二天一早,吴半仙已经踏上了远去福建的路程,这一路是胖子和叶秋亲自押送。那个时候还没有什么高速,走了整整两天一夜,车子停在了厦门附近的一个小岛的对面,那个岛名叫鼓浪屿。
彼时的鼓浪屿还远没有现在这般的热闹,与热火朝天正被规划为改革开放试点的厦门相比,鼓浪屿只是日复一日宁静的诉说着它的过往。据说在天气好的时候,站上鼓浪屿可以眺望到台湾的金门岛,这里也是祖国大陆距离台湾最近的地方。请黑じ岩じ阁,谢谢!
清澈的海水摇曳着铁壳木板船,鼓浪屿彼时的很多别墅都是建国后分配给了厦门人,也有一些年久失修的老房子还是空置的。夹杂着浓浓的海腥味儿,查文斌有些头晕,第一次坐船的他死死抓住能够抓着的一切,摇摇晃晃得登上了岛,这里得路就如同迷宫一般让吴半仙也想不起到底是哪一幢了。
夜晚的鼓浪屿是寂静的,寂静的甚至让人觉得可怕,高大的凤凰树把零星的几根路灯给遮挡着,偶尔几幢老式别墅里还有着昏暗的灯光。到了夜里,即使是鼓浪屿上的原住民也是很少出来活动的,即使现在,那座已经全国闻名的旅游胜地依旧充斥着闹鬼的传说。
这里的建筑基本都是民国时代,充满了各式的同时期西方格调,很多国外的公馆当时也选择在这座小岛上驻扎。百年别墅,说不完的恩怨情仇,有姨太太在家中自杀的,也有小姐死在了西边吊脚楼的,有仆人和女主人通奸杀了男主人的,当然还有那座著名的凶宅“八角楼”,据说那个没有回台湾的姨太太独自一人守着,一直到小楼再次失火……
这样的历史配上这样的风景,查文斌在上岛后先是狂吐了一阵,接着他便觉得一阵冷风,浑身不禁打了个冷颤。
迎面便是一座布满了枯藤的老式别墅,透过斑驳的铁门,胖子好奇的朝着里面看了一眼,院子里的杂草足足得有一人高。看着那红墙黑瓦的三层楼,胖子觉得有些可惜,便自顾自说道:“这当年一定是哪位大户豪门的宅子,想不到今天也落魄成了这幅模样,真是可惜啊。”
忽然间,胖子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说道::“公子请问你是要找谁?为何又要在这感叹?”
“我靠!谁啊!”胖子立刻在四周看了起来,那边叶秋还在扶着查文斌呕吐,吴半仙真蹲在他俩边上耷拉着个脑袋,胖子只觉得背后一阵凉意,突然一回头,只见那老别墅的院子里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白衣少妇。
那女人相貌端庄,身着一身白色的纱裙,头上还有一顶淡黄色的小礼帽,脖子上一串晶莹的珍珠项链衬托着那女子修长的脖子,那女人正对着胖子在微笑着。
“啊?”见到这样美丽的女子,胖子倒也有些不好意思,他这时才注意到那宅子一楼有一盏昏暗的小灯亮着,原来这里并非是无主的。他摸着脑袋笑道:“不好意思小姐,我刚经过这里这话又有些乱讲了,话说这么大的宅子你怎么不收拾收拾,这草都那么高了。”
那女子抿着嘴微微低头笑了一下,胖子顿时觉得这天仙也不过如此了吧,一下子就两只眼睛被那女人的一颦一笑给吸引住,哪里还顾得背后正受折磨的查文斌。那会儿,胖子也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虽说丁胜武是一心想把九儿许给他,可胖子也是个有追求的男人,他虽然自己大大咧咧但是心底里最是喜欢的还是这一类大家闺秀,用他的话说:这叫档次!
“家里电灯坏了,”那女人道:“我也有些时日没回来了,也不知道怎么打理这些,你是住在这岛上的嘛?”
“没有,”胖子连连摇手道:“我们是从外面来的,你电灯坏了啊,坏了我会修啊!”
就在这时,查文斌在身后喊道:“石头,你在那里叽里咕噜的干嘛呢?”
胖子对那女人说道:“你等着,我那边还有几个朋友。”说罢他一路小跑道查文斌跟前道:“遇到一个姑娘刚回来,院子里的草都有一人高了,家里还停电了,你说这忙我要不要帮?”
查文斌看他一脸青春模样,那嘴巴笑得都合不拢了,自己现在也舒服了一点,便打趣道:“你是看上人家姑娘了吧,我们可还有正经事要办。”
胖子道:“不会耽误很久的,再说你不也不知道内厝澳怎么走嘛?刚好一会儿我们去问问路。”
不一会儿,胖子就又屁颠颠的跑了回来,那女人还在铁门后站着,她双手拿着包放在身前,那一身素白的连衣裙和脚上杏色的高跟鞋搭配的正是好看。查文斌知道胖子极少会对女孩子感兴趣,他也有些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够这般的吸引住他,于是便和叶秋一块儿也过去瞧了瞧。
刚走到的时候,那女子突然对胖子说道:“我里面还有些事儿,你稍等我一下。”说罢她便留下一个倩影“飘然”离去,胖子看得是如痴如醉,以至于查文斌过来他还没注意。
查文斌往那宅子里望了一眼,一股霉味顿时扑面而来,他忍不住的扇了两下道:“你说的那个姑娘呢?”
“进去有事了,我估摸着是准备什么茶点之类的,大户人家的就是有礼仪……”
等了约莫四五分钟,那女子还没有出来,查文斌靠在那外面的围墙上揉着自己得肠胃,忽然他一眼瞟见了那铁门上得那把锁心中顿时一惊,再看看胖子那满脸春风一副花痴的模样,查文斌对叶秋使了个眼色,两人微微向后退了一步。乘着胖子还在那里发愣,查文斌已经退到了离那宅子几十米远的地方后对叶秋说道:“石头应该是被个女鬼给迷住了,想不到他这样的人也会上这种当,等会儿我们找个借口先走,不给他好好上一课他还是会犯一下次错。”
这两人一商定,查文斌便对胖子喊道:“石头,我跟秋儿去那边逛逛,你一会儿替那姑娘修好灯了咱们就在这门口碰头。”
胖子头也不回的说道:“知道啦!”
看着他那副翘首等待的模样,查文斌是又气又恼,吴半仙说的可不是假话,他大过年的就被胖子给狠狠揍了一顿不是没想过去报复,他那几只小鬼被他送出去,可是一到胖子跟前就全都吓得往回跑,他的确是太凶了。
或许就是因为太凶了,他反而最是容易坠入这种温柔乡,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胖子再厉害他也不过是个男人,还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
查文斌前脚刚走,那个女子就又从屋子里出来了,她趴在铁门上对外面左右看了一眼道:“公子,你那几位朋友呢?”
再次见到心中的女神,胖子那是更加开心了,连连说道:“走了,说是出去逛逛。”
那女子再次确认了一遍,见周遭确实没人之后,她便打开了铁门。
这胖子此时若还留着平时三分之一的心眼也不会踏进去,只可惜他现在眼中已完全都是那个美貌少妇,那把锁早就布满了铜锈而且是挂在外面的,那个女人既然回了家,为何还会把锁所在大门外面呢?所以,查文斌看见这把锁的时候就知道这一定是个无主的宅子,加上那刺鼻的霉味应该是很久没有人居住了才对,胖子硬说里面住在一个漂亮女人,那一屋子的杂草和破碎的玻璃门窗,就算是个流浪汉他也决计不会选择住在这儿?
这两人此刻已经从后墙翻进了宅子,里面的草的确是有一人高,猫在草丛里的查文斌和叶秋还带着个吴半仙。透过那草堆,查文斌依稀看见了那个胖子描述的女人背影,高挑的身材和近乎完美的比例,胖子在她身边就像个是手足无措的孩子,一路搓着手掌心跟着那女人进了黑乎乎的大门……
第三十四章:鼓浪屿奇遇 二
这里的家具是那般的古色古香,客厅里有当时中国绝少的壁炉,壁炉上一盏昏暗的煤油灯正在摇曳着微弱的烛光。
那女子领着胖子进了屋,一股怡人的香气扑面而来,那女子说电箱在地下室,便取着那煤油灯往楼梯的拐角处走去。没走上几步,突然那女子便“啊”得一声尖叫,原来是鞋底一滑,那煤油灯摔在了地上,胖子赶忙上前搀扶,那女人顺势就往胖子怀里一倒……
那玲珑的身段,那柔软的腰线,胖子只觉得这种感觉美级了,他心中有一团烈火好似就要马上爆炸开来,那女人用手勾着胖子的肩膀只稍稍一用力,胖子便像是一头听话的小猫一般把头垂了下去。
柔美的唇还有最后一丁点便要触碰在了一起,可是每每发生这种好事的时候总是会来一个搞破坏的。不是查文斌不解风情,而是胖子这回真的是被鬼迷了心窍,就在胖子闭着眼睛享受着那嘴唇要贴上的快感时,一面八卦镜挡在了两人嘴唇之间。
女人当即“啊!”得一声尖叫,这一叫可把胖子惊出了一声冷汗,只见那女人倒飞出去几米,查文斌可没空管自己那个弟兄,手一扬,一张符枝追着那白纱裙而去,“轰”得又是一阵火光。只听一个女人的哭声在这地下室里久久徘徊,查文斌这才拉起发愣的胖子问道:“美嘛?”亲擺渡壹下小說書名+黑*岩*閣就可免費無彈窗觀看最快章節
胖子还有点没缓过神来,查文斌结结实实又给了他后脑勺上来了一下,胖子这才出梦初醒,看着不远处地上那一摊白骨上漆黑的牙齿,胖子只想赶紧回去找个地方吐了……
这就是一个女鬼,在鼓浪屿有诸多这样废弃的老式别墅,如今岛上的游人每天爆棚,尤其是这种别墅式的客栈更是一房难求,可是就算是你今天走上鼓浪屿,依旧会发现有大量废弃的旧别墅,至于原因嘛,那就有很多说法了……
初来乍到这美丽小岛就给胖子来了个下马威,不过他依旧是嘴硬,说自己一早就晓得那是个女鬼,只不过是见她生得好看就想看看到底玩什么花样。查文斌知道他好面子,这个女鬼摆明了是要吸胖子的阳气,那老别墅里蛛网横行,落尘满地,哪里像是有人住的样子,快快离开这里后,吴半仙被押着一直朝岛中央走去。
问了几个晚上在海边发呆的文艺青年,吴半仙记忆里那是一幢白色小楼,离着不远有个学校。
经过别人的指点,沿着泉州路他们穿过了笔山洞,这里每隔五十米有一根路灯,那时的灯远没有现在的亮,灯下的人影被拉到老长。顺着这条路不久便找到了一座学校,这岛上很有文人气质,什么搞音乐的,搞美术的都喜欢扎堆来这里找灵感,在这座厦门工艺美术学院的后门正对面有一条小路,顺着那条小路往右边走,纵然是岛上的原住民也不愿意去的……
胖子走在那巨大的榕树丛下,满地的枯枝败叶,榕树特有的垂根和绿色的苔藓就算是白天也能让这儿照不进半点阳光来。一人高的围墙上是爬地虎,偶尔从林子里传来几声鸮叫让众人都浑身有些不自在。
这小路越往里面走,这背上越是觉得发麻,你总觉得这四面八方的总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你。走到后来,就连查文斌心里都开始有点发憷了,他说道:“这地儿阴气好重啊。”
“吴半仙,你要是敢耍什么花招,”胖子抓着他的衣服领子道:“老子就把你的皮剥下来挂在这树上当标本!”
“没没没,不敢不敢。”吴半仙指着前面一栋隐约可见的白乎乎的建筑物道:“就在那儿,那儿就到了……”
看见那围墙外面有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还有一块牌子,上面的字迹大多难免辨认,只能勉强认得“疗养院”的字眼,胖子透过门牌还依稀看见了一个青天白日章,这他娘的难不成以前是国民党的疗养院?
这座楼不高,三层,长长的一圈围墙把它和其它地方完全隔离。就像到处都是阳光海浪和沙滩的鼓浪屿一样,这个闹中取静的地方显得是那样得格格不入。透过铁门上的栅栏,胖子往里面瞄了几眼,一看就是荒废了几十年的,他问吴半仙道:“你确定这里面还能住人?”
“那倒未必。”查文斌道:“越是这样不容易被找到的地方越是容易脏污纳垢,这围墙倒也不高,”
正在他们几人准备翻墙的时候,不远处忽然有一支手电的闪光照了过来,随之的还有一条不停狂吠的狗。
那手电照得刺眼,那头喊道:“你们几个是干什么的!”
“旅游的……”查文斌赶忙解释道:“头一回来,到处走走散散步。”
过了一会儿,那手电筒便走了过来,这人是岛上的巡防队员,他打量着这几个外地人说道:“看你们的装扮倒不像是游客,晚上在岛上尽量不要乱走,尤其是这些没人的地方。”
胖子赶忙给那人递了烟道:“我们真是游客,头一回来也没经验,大哥要不你给指条路……”
“还没住宿?”“没呢?”胖子道:“刚上岛不久……”
那人道:“回头我给你介绍一个住的地儿,便宜又干净。”
胖子赶忙从怀里摸出几张大团结往那人手里塞过道:“顺道再给我们弄点吃的,听说这厦门海鲜不错啊……”
那人收了钱态度立马就开始不一样了,他勾着胖子小声说道:“我要不是看你们都好说话都不会告诉你们,这个地儿入夜了就千万别来,瞅见后面那房子没,里面闹鬼,这老林子里全都是一百年前留下的坟,长长短短得都能绊脚。这鼓浪屿地方小,咱活人住一块儿地儿不也得给它们留点空间嘛……”
被这么一闹,查文斌知道离着自己不远处的那小楼里就算是有人也应该提高了警惕,一边随着那个巡防员往回走一边还不停的瞄着,他总觉得那里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
被带到了一户民居,胖子给了个不错的价格,对方还算是客气,弄了几条海鱼和一瓶白酒,这厮倒也吃喝了起来。查文斌则一个人静静的在阳台上发着呆,刚刚离开江湖恩怨不久的他真的不想再重新又卷入了,也不知道以后像这样安静的日子还能过多久?
凌晨四点多,一个黑影像幽灵一般从一楼一跃而上,查文斌被轻微的脚步声给吵醒了,他眯着眼睛看着正在发呆的叶秋道:“有发现嘛?”
原来在他们折返的时候,叶秋尾随了一小段就又重新潜了回去,他低声道:“里面至少有三个人,看来吴半仙没有说谎,我怕打草惊蛇一直等到他们入睡了才回来,半个小时后他们应该正在睡梦里。”
凌晨五点,冬日里的白天天亮的比较晚,鼓浪屿上透着“呼呼”的海风,那座三层小楼的下方胖子已经翻墙进了栅栏。这里怎么看都不像是能住人的,一楼的院子里还有个石茶几,已经让那些草给顶翻了一半,叶秋顺着那白色的圆柱子一溜烟的功夫就上了西侧一间卧房。这种功夫胖子也只有干瞪眼的份儿,突然背后一阵骚乱,胖子听见了“悉悉索索”的嘈杂声,一个或明或暗的手电在离着他们不到二十米远的地方。
现在他们所在的位置已经是围墙里面了,巡防队的是不可能会来这里面的,胖子慢慢压低了查文斌的脖子,又一拧吴半仙的大腿,那个倒霉蛋顿时“哎哟”一声。
“谁?”那声音喊道。
被胖子用匕首顶着腰,吴半仙冲着那声音喊道:“是我,老吴啊,你是谁啊!”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那个声音明显带着不愉快,甚至是有些愤怒的说道:“赶紧给我滚,从哪里来滚到哪里去……”
“不是说好了带我去台湾嘛,我要见坤爷!”
那人道:“坤爷?坤爷早就走了,你有本事就自己游过去吧。”
这时,查文斌闻到了一股焦愁的味道,好像是什么东西在焚烧。待那人就要靠近吴半仙的时候,胖子一跃而去用手搂住他的脖子低声道:“别动,动一下我手滑你小命就没了!”
与此同时,叶秋也已经行动,只片刻功夫,两个只穿着贴身衣服的男子就被床单反绑着一并送下来了。
可是,那三个人好像并不意外,被胖子抓着的那个甚至一脸轻松道:“你们是什么人?强盗?土匪?又或者是公安?不过你们把我们这样控制着,小心明天我去告你们,我们可都是合法的台商!”
第三十五章:乱世
在改革开放初期,对于外资的引进是极为重视的,可以毫不客气的说,那个时候的外资包括港台商人享受着超国民待遇,这也就是他们能够有恃无恐甚至是嚣张跋扈的原因。
“坤爷人呢?”胖子说道,“你别管我是什么人,这海里头不知道每年会淹死多少人,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你敢!”
胖子拿着匕首照着他大腿上就一刀扎下去道:“我不想跟你废话,人呢!”
那人估计也没想到胖子会来真的,一见到吴半仙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好了对策,这个人是坤爷的一个马仔,以前见过吴半仙一面,他们几个留下是销户一些不能见光的东西的,所以查文斌才闻到了那股焦味。
顺着那气味,叶秋不一会儿就到了巡防队员说的公墓,这里的确是有各种样式的墓碑,其中一块墓碑斜插在地上,大量的烟雾正从那土堆下面往上涌起。叶秋试着把那墓碑轻轻一摇,只听“咔”得一声,墓碑前方顿时打开了一个洞,一条台阶顺着这里而下,浓烟正是从这里冒出来的。
“住在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你还给老子嘴硬!说烧得什么?”胖子抓着那人的头发往前一撮道:“要不然我就来个荷叶鸡,把你丢进去天亮了估计也就熟了。”
那人只是笑,咧着嘴笑,他朝着胖子吐了一口唾沫道:“我呸!你们杀了我吧,到这儿来我就没想着回去!”黑し岩し阁最新章节已上传
“挺有种啊!”胖子最不怕的就是别人激怒他,把那人的脖子掐住往火坑里熏,熏到那人喉咙里眼睛里全都受不了,如此反复,胖子折磨人的手段还真是挺有一套的。几个回合下来,那人便就开始求饶道:“大哥大哥,你要么就给个痛快的,要么就……”胖子可不给他谈判的余地,又给呛了几回,等到那人脸上已经分不清眉毛和胡子的时候,胖子手里拿着一只茶杯摇晃道:“想喝嘛?”
“想……”那人喉咙已经被熏哑,见到水就如同见到了命。
胖子往他嘴里淋了几滴道:“想喝就好就给我老实的讲清楚,”说罢他回头扫了一眼被叶秋捉住的那几个道:“你们也一样!”
就这样,在胖子这种不讲理的套路下,一条隐藏在海峡两岸和中华民族中,牵扯着各方势力和恩怨的惊天线索开始逐渐浮出了水面。
这件事还要从1945年开始说起。
30年代初期,日本侵华战争开始爆发,为了使得当时故宫紫荆城里的珍贵文物不受战火波及,从战争开始初期,国民政府便开始陆续组织文物南迁。南京沦陷后,又迁到重庆,直至1945年日本战败,这批东西又回到了南京。1948年,随着大批故宫典藏珍贵文物到了台湾之后,中国便有了两个故宫,既北京故宫和台湾故宫。
1945年,国共内战开始爆发,这个历史大家都清楚,伟大领袖毛泽东带领受压迫的穷困百姓推到了压在我们身上的三座大山。可是就如同那批流失到台湾的文物一样,罗门在那个时代也开始有了动摇……
罗门的原则本身是不干涉政治的,它只为真正的胜利者所效忠。可是随着时间的发展,罗门的势力已经遍及了江湖和政界,尤其是在当时以黑帮出名的上海租界,罗门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一些具有政治影响力的人物。
谁能控制罗门谁就能够掌握广阔天地五千年数不清的宝藏,于是在国民党兵败台湾以后,不光在台北多了一个故宫博物馆,甚至还多出了一个“罗门”!
当然了,台湾是个岛,台湾罗门的主要工作当然是在内地。有点像是过去谍战时代,台湾这个自称罗门的组织也开始在内地各处布点建立联络,有专门的人员统一指挥,而厦门作为离台湾最近的地区,自然是他们的首选。
“这么说来,你们还他娘的是特务了!”胖子看着那坑里的火也已经烧得差不多了,这才恍然大悟道:“我说怪不得这么嚣张,原来是把罪证都给销毁了是吧。”
查文斌道:“你们在我们这里有多少人?”
那人摇头道:“不知道,这里等级非常严密,有些是49年以后潜伏下来的,也有的是近年来入关的,我们都是单线联系,老板也会发展一些诸如吴仁国这样的可用之才。”
查文斌觉得这个问题到了这儿已经不适合他们再管了,揪着那几个人查文斌叹了一口气道:“送公安吧,我们这不是保密局的枪声,我想既然大家都在一条道上早晚还会有照面的。”
随着那一波开放,好的坏的全都涌了进来,一个早早就布了几十年的局到今天才被揭开冰山一角。那个坤爷一定是事先察觉到了什么,别人跑路了你还能怎么样?连同吴半仙一起都给送进了公安局,至于怎么判,判什么罪,这些事情都与他们无关了。
回到洪村正月都已经快要过完了,还有几天功夫查文斌就准备结婚了,胖子已经开始着手在置办一些东西了。那时结婚流行叫三转一响,收音机、自行车、缝纫机和手表,这在当时都还属于比较紧俏的物资,胖子找人帮忙安排,不多时要的东西也逐渐齐全了。
毛建国失踪了,李安也失踪了,和那起案子有关的很多人都失踪了。听说并不是公安局的来带的人,有几回查文斌远远看到村子里有人在盯着自己看,都是一些生面孔。五里铺很少来生人,查文斌特意让胖子和叶秋留意,那水井下面可还藏着马文军的尸体呢,不到万不得已这是他最后一招也是绝对不会轻易拿出来的。
查文斌照例会忙着在外面走几个堂子,有得象征收点香火钱,有得不仅分文不取还要给对方留个红包,还有一些场面上的都是胖子去谈。约莫是查文斌结婚前四天,有人找上了门,来的人急急忙忙,腿上还有着黄泥膏。
那人一来就请查文斌去他家中,说是有人病了,查文斌奇怪道:“病了你不去寻医问药,跑来找我做什么?”
那人舞着手臂道:“哎呀,医生不管用的啊,这病只能你给治!”查文斌见他裤腿上的泥稿有着明显五花土的特征,再细细一嗅,那人的身上隐约带着一点棺材气儿,便问道:“让土里的咬了?”
那人连连点头道:“所以,这不赶紧来请先生您了嘛?”
查文斌别过脸去道:“自作孽可不活,这种缺德的事情都是报应,我救不了,你上别处去。”
那人一下就给查文斌跪下道:“查先生,他们都说你是菩萨心肠,您大人有大量,我们这不也是第一次。”说着他一边就从怀里掏出一大把钱来,零的整的都有,往那地上一放道:“这些都给您,不够我再去想办法……”
这时胖子扛着一个大灯笼正巧在外面走进来,进门就说:“我说是谁这么没眼力见啊,我们查爷拜得是三清,你说他有菩萨心肠?这不乱了套了嘛!”
“哟,这不是三道梁子的葛家强嘛。”胖子原来还真认得这人,看他跪在地上那模样便又说道:“你哥今天咋没和你一块儿,你们两兄弟不是从不分开嘛!”
“石爷我哥他栽了……”说罢,那葛家强就在地上大哭了起来。查文斌见胖子认识,便问道:“你朋友?倒斗的让咬了,我让他们去医院非得来我这儿闹,你认识就你劝劝。”
“强子哎,”胖子指着手上的灯笼道:“认得这是啥字儿不?这他娘的是个“囍”字,这里正要张灯结彩你跑门口来哭,要不是看在过去咱认识,信不信我给你丢河里去。”
“我不没办法嘛……”那葛家强一边起来一边哭道:“要不是那个狗日的台湾人,我哥也不至于……”
“什么?”查文斌一转身道:“什么台湾人?”
这葛家兄弟,大的叫家顺,小的叫家强,平时里最喜欢的便是耍点小钱,胖子也是因为这个才认识他们。葛家强说,前阵子家里来了个台湾人,说是他们家那老宅子门口有个石狮子不错,其实那玩意也不知道是哪朝哪代留下的,原先是一对,后来不知怎得就剩下一个了。
台湾人花了一笔钱买走了狮子,并且留下了一句话,说是他懂点风水,这葛家大宅的下方原来是个皇宫,皇帝住的。
葛家两兄弟那是穷得只剩下两袖清风了,并不是他们穷疯了,而是关于三道梁子有皇宫的说法由来已久。葛家这平房是二十几年前造的,他家大门走进去就和别人不同,一水的麻石,大小形状全都一样,你别以为这是他后来弄的,其实这块地就是这么平整,那些麻石原来就在那个位置,他不过是照搬打墙就行。
如今这日子是越来越不好过了,既然那台湾人也说自己家里下面有皇宫,两兄弟一琢磨,那要不就试试看?买来了凿子绳子,就在自家院子里随便挑了个地儿往下挖,光是第一块麻石被完整取出来了就花了足足半个月。那麻石有多大?它有多宽就有多厚,一块石头就是几千斤,后来是以修房为名义请人用葫芦硬吊起来的……
第三十六章:大幕即将拉起
葛家两兄弟在自家院子里挖,结果往下刨了四五米就只有一口棺材,两人觉得有些晦气,可是那台湾人说那棺材就是宝贝,他愿意花大价钱收。
“那是一口怎么样的棺材?”查文斌问道。
“说不上,外面包了一层厚厚的铁皮,浑身还有很粗得链子吊着。不过那些链子大多已经烂透了,我跟我哥拿锄头脑那么一磕,链子就彻底没了,再然后我哥想会不会是值钱的东西都在棺材里,于是就给打开了……”
“再然后呢?”
“再然后,他就……他就一声大叫,我看到有支白骨爪子从他肩膀上扎了进去……”他一边摸着眼泪一边说道:“后来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把我哥拉了起来合上棺材,然后又丢了一点钱就带着棺材走了。”
胖子骂道:“妈的,这群王八操的,真他娘的不讲规矩!”以照这行的行规,若是人有的救那是必须要救的,不然以后谁还给你卖命?
看着院子里的灯彩,查文斌对钭妃道:“我出去有点事儿一会儿就回来……”
女人看着男人远去的背影,她的心里五味成杂,要说结婚都是老爷们忙碌,可是她倒好,一个女人忙里忙外的,说起来那就跟她嫁不出去了似得。
葛家顺就躺在屋里,地上一摊黑乎乎的棉花球,那床头也摆着各式药品,查文斌看那伤口已经被缝合了,可是里面时不时的还有黑色的血水再往外流。看着伤口微微有些发绿,他立刻判断这是典型的尸毒,床上的葛家顺还在高烧迷糊,查文斌翻了一下他的眼珠子,那瞳孔都已经张开到很大了……复制本地址到浏览器看最新章节%77%77%77%2e%68%65%69%79%61%6e%67%65%2e%63%6f%6d
“怎么样查先生?”家强说道:“县医院让我拉回来,我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我……”
查文斌摇头道:“来不及了,”他轻轻掀开家顺的被子,之间裸露的上身出现了指甲盖大小的褐色斑点,尤其是在胸口和脖子处,他指着那斑点道:“这个就是尸斑了,他若不是喉咙还有一口气没咽下去怕是早就走了,尸毒已经侵入他的五脏六腑,听我一句劝,你哥必须得烧掉。”
那床上得葛家顺其实是听得真切,眼珠子轻轻一眨,大滴的泪水就往下涌,人啊,总是有些不甘心。不甘平庸,就想去折腾点什么,一直到把小命搭进去也就全都完了……
查文斌去厨房找了个破碗,又捻了一根灯芯,倒了一些煤油进去后对家顺道:“兄弟,前面路黑,我只能送你明灯一盏,你安心上路吧。”说罢,那葛家顺的身子猛地往起一弓,他的眼睛睁得是那么大,脖子上的肌肉和筋扯得一条一条,他想说点什么,只可惜再也没有机会了……
当头颅重重得靠下去的那一刻,查文斌已经为他点好了长明灯,胖子帮忙给拆下了门板,两条大板凳往堂屋里一架,还带着余温的尸体已经被抬了上来。
院子里有很大的坑,葛家兄弟做梦也想不到这是在自掘坟墓,那些被或被砸断的或被翻开的雕花麻石。或许,这是属于江湖恩怨的一笔,像这种人活在这条道上,早或晚。听着家强哭得撕心裂肺,查文斌豁然觉得有些冷,他紧了紧自己得衣裳道:“有烟嘛?”
胖子愣了一下,一直到他把那个问题重复了一遍才忙掏出一根烟来,查文斌把过滤嘴凑到了唇边,猛得他吸了一口,一股呛人得味道顺着咽喉进了肺部。顿时查文斌开始咳嗽了起来,胖子想要帮忙却被他拦住,接着他又抽了一口,只不过这一会他已经不再咳嗽的那么厉害了……
查文斌结婚了,1984年农历的二月初二,非常简单的婚礼,没有父母没有长辈,来随礼的有很多,多是一些他曾经帮助过的人,不过查文斌也都一一谢绝了。两幅蜡烛,一块红盖头,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多了一点红色的氛围,只有窗门上那个偌大的“囍”字在告示着这里的确是在举行一场婚礼。
要说宾客,也就是勉强三桌子,这都已经算是一些邻里了,外面来的生面孔只有风起云,她是一早就到了的,看见钭妃只说了一句还不错。那日里,她狂饮,和胖子拼酒,喝得东倒西歪了才知道这个世界原来没有谁是一定要跟着谁的……
第二天,按照礼节是要回门的,钭妃一家子全都没了,往哪里回?好赖是认了夏老六做干亲,于是那日查文斌便和钭妃去了夏家,许久不见,老夏同志似乎比以前要胖了也许,他的婆娘非常能干,忙里忙外的很得老六的欢喜。查文斌问他有什么打算?老六说准备去给秋石找份工作,说是镇上搞了个什么合资工厂,他准备让去报个名。
胖子磕着瓜子道:“得了吧,让他去当工人?一个月给开多少钱?”
“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大男人成了家总得找份正儿八经的工作吧。”
“跟我们干啊!”胖子拍着胸脯道:“跟我们,一个月随便弄两笔就够一年开销了,都是自家兄弟,我还能亏了他?”
夏老六摇头道:“不行,他一跟你们呆一块儿就头痛的厉害,总是要想起什么事情来。说句不中听的,你们几个玩的要好,可是现在却也到了不得不分开的时候,就当是他从来就没认识你们吧……”
看着那个正在院子里晒黄豆的夏秋石,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当年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忆的影子。是的,他改了名字儿,而且也改了心,一个人连心都可以改,那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终究是到了该散的时候了,查文斌起身道:“叔,我们就先走了,有什么事吱一声。”
临末了,胖子给留了一千块钱悄悄压在了被子里,夏老六看着那个已经成家的儿子背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1984年难得是一个好年份,首先,浙西北开始分田到户,承包林场,所有集体的东西能分得都分给个人,查文斌也分了一亩多田,十五亩的竹林。
其次是镇上多了一个企业,一个号称浙西北未来十年内最大的合资企业,通过加工当地的木料制成各式家具。夏秋石就在那家企业里,那会儿他已经是个朝九晚五的员工了,这家企业的背景老板据说是台湾人,凭借着地理优势,在改革开放的初期,大量的台资开始涌向对岸的大陆,当地政府的税收有保障了,农民收入有保障了,从哪一面看来这似乎都是一件好事。
不过查文斌却又闲不下来了,有人早在他结婚第二天就上门了,来的人是丁胜武和九儿。虽说打着是来看他的旗号,其实查文斌心里明白,该到哪一步就到哪一步,果不其然一通无关痛痒的寒暄过后,丁胜武打开了话匣子:“查老弟,前几日你闹的那个事情有些大了,要我说这些事就不该你管,你怎么就那么不怕麻烦呢?”
查文斌摊开双手道:“我也不想,可巧了,这麻烦偏偏要往我身上爬,躲不开啊。”
丁胜武对着查文斌伸出五根手指道:“有人开出这个价格买你一条小命,怎么样,要不要跟我们一块儿去关中呆几天。”
“五万?”
“不不不,五十万!”丁胜武道:“就这个价格已经是天价了,你查老弟现在可是风头旺盛的要紧,不过你也别担心,上面也发话了,谁敢动你就是和罗门为敌。另外,听说最近要搞点动作敲打敲打他们,这群余孽太不像话了,明面上你还得给兜着点,我们国家还是需要外汇滴。”
这话说的已经是再也明显不过了,不过丁胜武又说道:“要说最近你们这里很热闹,据我收到的消息,起码有三四股势力都在这一带,是不是最近炸了什么大窝子?”
查文斌道:“穷山沟了,你觉得能出什么?对了,老爷子,你们要办事就你们自己办,别把我牵扯进去,谁是你们敌人谁是你们朋友,跟我一概都没啥关系,就是你那个女婿你打算什么时候领走?”
“这不在请了嘛……”
门外,九儿挥着鞭子满院得追打着胖子……
这个世上没有如果,所以84年浙西北的那一场风波也就避无可避,有人说,那一年的腥风血雨换来的是起码三十年的安宁。也有人说,如果那一年没有那一场风波,或许如今的洪村早已成了人间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