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找钥匙
94.找钥匙
那天在越大两人分别后,杨一已经是有些日子没见过苏晚了,虽然头几天晚上也有打电话过去询问一番的念头,可是终归是没有什么站得住脚的立场,难道电话打过去,就是问她在越大待到几点?
自己好像,没有什么资格这么去质问。
但是当他马上又要见到苏晚的时候,这种心理上的微妙感觉,就又搅拌着并不久远的回忆,剧烈发酵起来。
还是青砖老巷,干枯的枝桠,偶有美人蕉的绿意点缀其间,这种夏天根本就注意不到的植物,在这一刻如翡翠般耀眼。
苏晚眉头微蹙,不发一言地看着手中的计划安排,杨一也没有话,沉默在的后院中蔓延。
“明天上午9点?”苏晚又从头到尾扫了一眼活动安排,然后把薄薄的两页纸收了起来。
上面看起来没有太多的内容,实则条目精细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但是对于一个第一次经历这种活动,而且不喜言谈的女孩子来,这些条条框框又都是必须要注意的。
苏晚不是那种过目不忘的高智商女孩,大抵是天赋全都被分配到了绘画上,所以其他方面平平无奇的很。看到她收起计划表的举动,杨一就能够肯定,今天晚上她是一定还会拿出来默默揣摩,直到熟记于心为止。
“恩,不过我们要在七点之前赶到思阅文化,这一次不单单是江浙沪,连同华中和南方的电视报纸杂志都来了人,所以罗哥专门给请了一个造型师,要先过去准备一下的。”
按照杨一原先的想法,既然是造势,那他是恨不得连西藏台的记者都请来的,可后来多了苏晚签名发售这个环节,就又有些犹豫起来。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苏晚似乎看出了杨一的yù言又止,就皱皱眉máo直视着他。
“没什么,怕不习惯。”杨一摇摇脑袋把杞人忧天的情绪赶出去,心里也是好笑,多少人求年少成名而不可得,现在苏晚眼看就要如明珠般现世,自己还在瞎什么操心呢!
叫代完了事情,两人之间的气氛又不自然起来,苏晚似乎比平时更冷了些,以往多少还会在绘画问题上和杨一聊上几句的女孩,今天居然对他视若无睹,让杨一也无言起来。
难道她还记着那天的事情?这冷丫头不会这么记仇吧?
“晚晚,有人找。”
原本一直忙着收拾碗筷的苏晚母亲从厨房里出来,站在前厅门口叫了一声,却正好打破了后院里沉默到有些压抑的气氛。看到苏晚默默地起身穿过厅堂,杨一舒了口气——更像是叹气一样——也跟在苏晚后面走了出去。
居然是这人?看到在苏家大门口潇洒而立的艺术青年,即便以杨一重生者的心态,依旧是愕然不已,而心中又何止是五味杂陈,千万种不清道不明的心情,就像是非洲稀树草原上的草木,雨季降临般的疯长。
“下午好。”来人在屋前灿烂笑着,扬扬眉máo对苏晚打了个招呼,不过在看到了杨一的出现后,随即也是一愣,眼里有异样的神色闪现。
不过到底是出身书画文艺之家,见识风度都是极好的,这男子笑着上来对杨一伸出手:“狄嘉,上一次在我们学校见过的。”
虽然看上去是这个美术学院院长儿子的年纪比较大,他这么主动伸出手也是合适且应该的,但杨一却不会这么看,在心底暗骂自己丢份!眼下这情形,自然是谁大方爽利谁才显得占了上风。
想了想,杨一也收拾了心情笑着:“我也记得呢,印象深刻。”
早在第一次接触的时候,狄嘉就知道不能把眼前这个学生当成一般孩子看待,对于杨一的表象也就毫不在意,点点头后就转向苏晚:“看来今天是又没有时间了吧,那真是可惜了,我们越州的国宝沈老师正在越大开设美术讲座,还想叫过去听的。”
看到这家伙如此懂得进退,杨一没有因为他的暂时退却安心,反而生出了种种警惕。但是不管怎么样,看来今天他是会铩羽而归了。
只是这个人,是怎么知道苏晚住处的?
一想到这个问题,杨一就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淡定不能了。
但是让他情绪波动加剧的事情还在后面,苏晚在默然不语了好半天后,又看了一眼杨一,居然上前一步,对着狄嘉扬起了头:“讲座?这个下午?”
饶是这个文艺青年很有几分处惊不变的范儿,这一刻也不由得意外起来,满脸都是惊喜:“就是下午,怎么样,一起去听听吧,对于提高绘画技巧和美术素养还是很有好处的。”
苏晚似乎在考虑着什么,眼角的余光却在打量着杨一的脸色。目光所及,看到他还是不置可否的温吞态度,似乎自己怎么选择都会欣然接受,怨气瞬间就充满了四肢百骸。
毫不迟疑地就点点头,又回去和母亲打了个招呼,苏晚就当旁边的杨一如同装饰般擦身而过。而杨一的目光,直到目送着女孩和另一个身影转过街角,才显lù出极大的落差。
“这孩子,是怎么了?”大概是看出来两人间的不对劲,苏母也顾不上收拾碗筷,出来站在杨一身边:“刚才那个人也来过几次,是越大的美院学生,一直约晚晚看画展什么的。可是晚晚从来都是不理不睬,今天这是怎么了?”
杨一嘴角干涩,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话,他现在才发现,其实自己还远没有强大到可以坦然面对一切。
虽然他和苏晚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但是从女孩内心渗出的冰冷,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了一份自己难以轻言割舍的牵绊。
即便是能够弥补前世遗憾的重生者,当他面对这一世新生的困扰时,依旧会在没经历过的岔路口举步维艰。
“杨,要不去看看晚晚?我怕她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苏晚的母亲忽然有些迟疑地来了这么一句,杨一今天经历的意外实在够多,倒也不差苏母这句话,就笑着推辞道:“阿姨,约苏晚的那个人,应该真的是越大的学生,我也是见过的。现在他们有事情出去,我不太好去打搅吧。”
不过这货心里面却是截然相反的期盼——阿姨,再提一遍,再提一遍我马上就去。
果然苏母也没有让他失望,有些怀疑的神情恰到好处地表达了她的不放心,语气也带上一分焦急:“和那个男生也只是见过一面,哪个晓得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晚晚这孩子又一向有自己的主意,我去了她也未必听,搞不好还要起到反效果,今天就拜托了杨。”
这话倒是没错,自从苏晚的漫画成为这个家庭的主要经济来源后,苏母对女儿的约束力就直线下降,倒是和杨一家里有几分异曲同工的味道。
不过对于带来这种改变的杨一,苏母却只有感jī,以及几分不敢高攀的喜爱。所以前几天当狄嘉出现在家门口的时候,她就相当的警觉乃至戒备,不过女儿对其根本就不理会,也让她放下了一颗心。
但是看到今天这种突如其来的情况后,亲疏有别的苏母立刻摆明了立场,自己管不住女儿已经是既定的事实,苏晚要真的和男孩子开始叫往,就凭她是没办法阻止的,那眼下自己该怎么样选择,也就不言自明了。
杨一拿到这道没有什么威慑力的懿旨后,挥挥手直奔越大,身后还隐约传来“找到晚晚了就过来,晚上就在这里吃饭”的呼喊。
……
而在前往越大的路上,狄嘉一开始还因为请动了苏晚而欣喜不已,可是两人才刚刚转过巷子口,旁边的女孩就又恢复了古井不波的姿态,甚至连和自己的距离都隐隐拉开了些。
这种在别人身上看起来平平常常的变化,放到苏晚这里就完全是不同的意义,狄嘉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懵懂中学生,他现在也是有些回过味来,自己似乎……被人利用了。
但是不舒服归不舒服,让他对苏晚摆出一副黑脸,那是怎么也不可能的。不过他也在赌,赌苏晚只要是真心喜欢绘画,那么两个人之间总归是有机会的。
狄嘉带着苏晚来到会场的时候,正赶上讲座开始,为了维持秩序,校方会在老先生讲授的时候封闭会场,免得有什么不相干的人冲撞了他,而狄嘉算是踩着点到场,赶上了最后的入场机会。
知道他近来动向的几个同学,看到他身边真的跟了一个冰人,顿时挤眉弄眼的声喧哗起来,狄嘉就矜持地笑笑,却也掩不住心底的那份得意。
至于苏晚,她进场后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这个大画室四面墙上的画作上。
而当一个银发皓首,清矍瘦铄的老人上台后,苏晚就更是无暇理会狄嘉同学们的眼光,一心都沉浸在了老人的讲授中。
这种机会对于她来过于奢侈,却偏偏又有着一颗对绘画无比热爱的心,哪里还有时间在乎周围人的眼光。
两个时一晃而过,当沈嵩之在下面一片不舍的遗憾叹气中起身的时候,苏晚还怔怔地回想着老人刚刚的话,手上也漫无意识地勾画着,痴痴傻傻的模样,比起平时的凛冽又是另一种动人的风情。
看到苏晚这个样子,狄嘉脑子一热,就冲口而出道:“是不是很喜欢沈老师的讲座,这没关系,我带去见见老爷子,不定他一高兴,就收为徒也难呢。”
苏晚果然就直视过来,虽然还是没有话,那双灼灼的眸子却已经足以明问题,这一下即便是狄嘉反应过来,自己的口气好像太大了些,却也来不及收回去了。
于是只好趁着在场的百多个美术生还在三五成群,兴奋地谈论着自己的感想和收获时,带着苏晚mō向了沈嵩之离开的方向,而已经知道他正在追求苏晚的七八个同班男生,看到这一幕后也是神情诡秘地跟上了去。
“沈老师,沈老师!”狄嘉匆匆赶上了腿脚不快的沈嵩之,却被他身边的助理拦了下来,另外两个陪同而来的美院领导也是面带不虞地回过头,看到是狄嘉后,立时又堆上了满脸的笑容。
“请问这位同学,有什么事情么?”二十六七岁模样的助理彬彬有礼,却把两人拦在三步之外,他平时最怕就是有狂热的学生上来纠缠沈嵩之,可现在偏偏是怕什么来什么——要知道,老先生的身体可不算太好。
有自己父亲的下属在场,狄嘉自然是多了几分信心,对两个美院中层点点头后,他就看了一眼身后的苏晚:“沈老师好,我是狄瀚涛的儿子,也算是您的徒孙了……”
拉了这一层关系,看到沈嵩之果然饶有兴趣地看过来后,他更是底气足足:“我身边的这个丫头,一直很仰慕您的绘画技艺,所以这次托了我来提个不情之请,那个……您能不能收了她当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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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找回失落的光彩
95.找回失落的光彩
哦?年轻的助理回头看了一眼沈嵩之,碰上这种事情,他一般是直接替自己的老师兼老板直接回绝的,沈嵩之的丹青蜚声东南,在南派画家里也是很有影响力的领军人物,想要拜师的人每天都有,怎么可能轻易答应一个xiao辈的这种要求。
但是眼前这个学生又自称是狄翰涛的儿子,算起来还是自己的师侄,这种门内的事情,那就只能让沈嵩之自己来决定了。
而那两个美术学院的中层领导,更是面带希冀地看着沈嵩之,于公于sī,他们对这件事都是乐见其成的。
老先生打量了狄嘉几眼,又转过头看看旁边的苏晚,女孩正一反常态地局促低头,虽然看不到表情,但两只紧紧绞在一起的手却是出卖了她的紧张和期盼。
“嘉哥这是要干什么?”远远缀在后面的一票人,要么是狄嘉的死党,要么是室友以及隔壁一帮人物,平时都是以他为圈子中心的,现在自然是好奇心旺盛。
现在看到他居然拦下了沈嵩之在着什么,旁边还带着据是他的xiao女朋友,一个个都眼巴巴瞪着那边:“谁知道,还带着嘉嫂。”
众人就一脸鄙夷地看着话的这个家伙:“人家还是幼/女!嘉嫂……”
沈嵩之上下审视了一番狄嘉,居然是先点了点头,就在狄嘉心跳都快了一拍的时候,接下来的话却把他打落了深渊:“狄嘉是吧,其实父亲狄院长在美术上的造诣,已经是自成一家了,跟着他好好地潜心学习,可比拜在我这个老头子门下强的多了。”
这话无异于就是婉拒了狄嘉的请求,而这个艺术范儿的青年听了这话后,一脸的失落,哪还有平时的自信尔雅的风度。倒是在场的几个成年人,隐隐听出了老先生和狄翰涛之间,似乎不像是一般的师徒那样和谐。
而旁边的苏晚,在经历了最初的绝大期盼,以及之后的失望后,倒是显得比狄嘉更能接受眼前的现实,满脸淡然地站在旁边,不一言,这模样反而引得沈嵩之又多看了她一眼。
但也仅仅只是一眼而已,老先生又对着两个孙辈的人点点头,就没有了后话,在美院头头的赔笑中向外走去。
“这个,真是不好意思……”狄嘉有些艰难地开口,他的人生到目前为止,也许遇到过比这更大的挫折,但是却没有一次让他感觉像现在这样难堪和失望。
而苏晚漠然的表情,让他的耳朵就更热,连带看向沈嵩之的背影时,也带上些从未有过的怨懑,似乎在遭遇了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失败后,反而反弹出某些负面的情绪。
不过再次出乎狄嘉的意料,听了他的道歉,苏晚的脸上反而有了些许的表情,嘴角上扬,却是那种本能的自嘲:“没什么,习惯了。”
这种经历对她来确实是习惯了,好像在半年前,也是这么似曾相识的一幕,那个人兴冲冲地带着自己去见这位老先生,一样的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随后又皱皱眉头,觉得不应该把这两个人放在一起相提并论——因为不是人人都有耐心,对一个原本落魄而邋遢的女孩送上帮助和温暖的。
只能,拜师求学这种以前就是奢望的事情,现在还是奢望。自己的生活虽然改变,但更多的却是不变,比如那些注定的失望,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幻想太多。
场面一时间沉寂下来,远处的八卦众似乎嗅到了味道不对,也不敢过来调笑了。就在狄嘉的大脑飞转动,想要表示些什么挽回颜面的时候,因为封闭会场而在美术楼外等了半天的杨一走上来:“听了讲座有收获么?没事了的话,就走吧,要不来不及了。”
当然是来不及了,没看到沈嵩之已经快要走下台阶上到xiao车里面了么。
本来等了两个多xiao时的杨一,还在犹豫着苏晚出来后,要用什么理由带着她离开这里,而当先走出来的沈嵩之,却是让他眼前一亮。
这个老头子,可不是就是放自己鸽子放了快半年的hún蛋么,夏天的时候还的好好的,同意收了苏晚当学生,却又一个画展接一个采风消失了好几个月,现在回了越州也不通知自己!着实……可恨。
旁边的狄嘉看到杨一居然追到了自己学校里,刚刚被沈嵩之婉拒,心里本就郁积了火气,也不管自己和苏晚什么关系都不是,就侧身拦住了杨一的脚步:“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杨一冷笑,先前狄嘉拿讲座画展之类的借口纠缠苏晚,他想着是对女孩有益的事情,也就压下了微酸的心情装作视而不见。但是毫无理由地过来阻止自己,本来理亏的事情还能做得这么蛮横,也让杨一心中反感。
追女追失败了,就撕下温和的外皮么?
“闪开,别耽误我时间,要是晚晚错过了这次拜师的机会,我会让后悔。”以沈嵩之这种神出鬼没的出行规律,想要碰上一次还真的不容易,加上现在又被狄嘉的无礼jī怒,杨一也懒得虚与委蛇,直接就拨开了狄嘉的身子。
“哟?拜师,就?”那边的一票帮闲原本是不打算过来的,但是看到忽然杀出来了一个半大xiao子,看上去和狄嘉不对路的样子,也就一拥而上把杨一围了起来。
帮亲不帮理,这本来就是大家都习以为常的事情。
有些人大概也是看出,先前狄嘉带着旁边的xiao女生找沈嵩之,估mo也是为了这个事情,现在跳出来个xiao屁孩在这上面做文章,可不就是针对狄嘉的么。
不过这话,也着实不着调了点吧?美院院长的儿子上去搭讪拉关系都不行,一个mao孩子放出这种大话,是仗着自己年纪xiao就不要脸么?这简直就像是几个人正看着电视里人类登月的新闻,然后旁边跑来一个人登月过时了外星人正在他家做客一样。
有句话怎么的,弱智儿童欢乐多。
所以当杨一出那句话后,旁边一瞬间的静谧后,就忍不住纷纷嗤笑起来。
一个和狄嘉关系特别好,逢年过节还到狄家给狄翰涛拜年祝寿的学生眼睛一翻,也不讲风度,浑没一点尊老爱幼的概念,歪着嘴讥笑的模样,就像是看着先天智障的畸形儿一样,傻得出了他的想象。
“屁大点儿的xiao孩,居然也知道吹牛装/bī泡马子?”一个有向人体艺术家方向展的学生呵呵一笑:“比我们当年可是强多了!”
面对着很有些同仇敌忾地态度,杨一哪有时间和他们消磨,拍开狄嘉横在面前的胳膊,杨一拉着反应不及的苏晚就跑向即将动的xiao车,直接就拦在了车头前,脸上都是忿忿然:“沈老爷子,是准备放我鸽子到什么时候?”
本来还惊讶于杨一胆子之大,但也抱着看好戏的心情驻足而立的一群人,在那个助理皱着眉头打开车门,两个校领导也慌忙赶上前的时候还是一派幸灾乐祸的态度。可是仅仅是三秒钟后,就一个个神情古怪地面面相觑起来。
这是什么架势,沈嵩之还下车了?
居然是在笑!
那分明就是只有在面对自己的晚辈时,才会露出的那种束手无策的苦笑,摆明了是对这xiao子又喜又恼。
这老爷子先前对着越大美院院长的儿子,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和蔼笑意而已,那像是现在,一张老脸都皱成菊hua了。
几个人看了看狄嘉现在的脸色,很黑,就像是严冬提前到来,明显有暴风雪酝酿的迹象。
他们可不敢在这个时候找不痛快,只好默不作声地目送着杨一上前,和沈嵩之笑语了几句后,拉着苏晚的手钻进了轿车绝尘而去。
而自己,却如同被变心男人无情抛弃的怨fù一样。
这狗/日的人生。
……
第二天一大早,越州人民广场,难得的无云天气,市政府特别铺植的草皮,在冬日里翡翠如夏,没有什么烈度的阳光温柔覆盖在上面,却连一个xiao时前的霜气也未曾蒸。
淡淡的柔软金红色打下来,给晨练后未散的人们镀上一层迷离的炫彩,已经是8点多的时间,按道理现在即便是有人,也不应该是聚成一团黑压压的样子,可是现在偏偏就是人头攒动。
因为在广场的正中央,已经支起了一块巨大无比的电子屏幕,周围也被围出了半个足球场大xiao的地盘,里面还划分出了一格一格的场地。
再加上两个热气球下面系着的足有二十米高的竖立条幅,这一下连广场四周纵横jiao错四条主干道上面的人流,也被吸引过来不少,一些人隔着百多米的距离看不清楚条幅上面的字,居然不惜上下攀爬天桥,也要过来看个明白。
“哎,这是搞什么,好热闹,我们越州还从来没有nong过这么大的场面吧?”一个提着一兜子新鲜菜rou的大妈从广场边经过,看到越聚越多的人流,就好奇地对一同买菜的邻居咋舌。
旁边年纪稍xiao的fù女倒是知道一些事情,就用下巴点点那条幅:“孙姐还不晓得,这半个月电视台天天在放,是什么文化jiao流,书展什么的!看那个条幅,上头不是写的思阅文化书展,现场签售会什么的?”
……
“xiao一,这次既然不曝光身份,那就就留在这里帮我坐镇。我估计等不到晚上书展结束,就会有渠道商的电话打进来,老田他们要是忙不过来,那也是要上阵的!”
从思阅临走前,罗戈还是颇为不放心地jiao代着,胖总大抵是对第一次《云荒》售的时候整个公司忙成一锅粥,只有杨一悠悠然无所事事的样子心有余悸,一只脚踏上了车里,犹自回头耳提面命着。
杨一根本就懒得理会这厮,而是俯下身敲了敲大奔的后车窗,看到女孩抬起头来,他就送上一个鼓励的笑:“昨天睡好了吧?”
能够被沈嵩之收纳为关门弟子,怕是任何一个向往美术热爱绘画的孩子都要为之兴奋的,所以杨一才有这么一问,要是苏晚昨晚jī动过头导致没有休息好,今天面对省内外诸多媒体可就不让人放心了。
一大早经过魔都造型师的打扮后,原本就清冽拒人的苏晚,更是把淡漠疏离的气质挥到了极致,按照那位冷酷的莫西干头帅哥造型师的法,女孩这样的形象,既符合漫画中人物缥绝如仙的气质,又能jī起女孩的亲近感和男生的保护yù。
而看着苏晚身上黑色的苏格兰呢子大衣,黑色的开衫mao衣,黑色的牛仔kù绷出纤美的腿型,还有脖颈上的黑曜石挂饰,让她动人到不真实起来。
看到苏晚黑曜石一样的眸子眨了眨,却还是有些紧张的样子,杨一故意吊儿郎当地咧开了嘴:“别多想,记住计划表上的注意事项,还有演练过的答记者问。就用平时的态度对待他们就行了,只当这些人是哈巴狗,上赶着来摇尾巴的……”
“哎哎哎!xiao一注意点场合!”另一边挤进车里来的罗戈看不下去了:“减压不是这么搞的,这话传出去以后我们思阅还hún不hún了?”
杨一才懒得理会口不对心的胖厮,估mo这货等下被某个刁钻记者难后,心里骂得那些话铁定是比自己难听多了,就继续对着苏晚点点头:“加油,相信自己一定会成为一个光彩夺目的人,相信以后只会遇到越来越好的事情,对自己和未来要充满希望,会现,它真的像期待的那样的……加油。”
苏晚的眼圈莫名其妙地红了,努力提醒自己脸上有妆,强忍着涌上来的水汽,她也抬起头,眸光清澈:“加油。”
96.风声太大,听不清楚
96.风声太大,听不清楚
时针指向98年1月1日上午9时整,越州人民广场上已经是人山人海,占地近八万平方米的城市hua园,除了一半面积的绿地外,其他能走能坐的地方,几乎挤满了人群。
一半是十五、六岁的少男少女。
而最中央的场地上,赫然已经排满了如同会议一样的桌椅,主席台上的五六个工作人员更是来回紧张地忙碌着,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疏漏的地方。
下面就是记者团的长枪短炮,江浙沪三地的大大xiaoxiao近二十家媒体,还有帝都,湘鄂川的卫视台,南方周末,甚至连驻香港的外媒都来了两家,加起来三四十人,都兴致勃勃地坐在台下的会场,等待布会的召开。
能吸引这么多媒体前往的,无非是因为97年下半年以来,思阅文化那两本红书所造成的影响,一本是前后畅销了近半年,销售力度依旧强劲的《宋朝那些事儿》,另一本就是在全国初高中校园里面传疯了的《云荒.九州飘零》。
而当思阅文化这一次放出消息,《云荒》的作者将会现场签名售书的时候,自然就引得大大xiaoxiao的媒体们趋之若鹜。
世纪之jiao以前的这几年,国内“狗仔队”,“炒作”之类的概念还没有兴起,所以一方面是者们对于这两本书作者的好奇,而另一方面就是思阅对于作者资料的守口如瓶。可以大凡是爱书之人,又或是文化圈内部人士,几乎就没有不对这“两个”神秘作家好奇的,而现在思阅一朝放出风声,且还有《宋朝》第二卷,《宋朝》作者两本全新力作,以及《云荒.九州飘零》第二卷,《云荒》系列第二部……前后加起来五本新书同时重装上市,一下就引爆了全国的注意力。
“各位来宾们好,在场所有的者朋友们好!”从越大艺术院聘来的司仪婷婷走上电子屏幕下面的主席台前:“在这个新年伊始的日子里,我代表越州市思阅文化全体员工,欢迎大家的到来……”
毫无营养的欢迎词压根就引不起人们的兴趣,其最大的作用,也不过是让周围几千围观群众的议论声xiao了下去,至于大家的目光,却早早越过了绝对算是江南美女的司仪,落到了她身后那一排主席台上。
四男一女的阵势,看得下面的记者们有点傻,中间那个胖子据是思阅的老总,他们多少是从同行那里得到过预告的。
另外一个年轻些的男子自动坐到了那位胖总一侧靠边的位置上,摆明了是助理之类的身份,而另一边的两个男人,都带着眼镜,衬衣领口一丝不苟,十足的文人气。这样的叔叔级人物,应该不会是少年漫画的作者吧?
底下有记者就和自己台里的摄像师议论开了,不过也有对漫画这一块知道些内情的某杂志记者,就笑着对旁边两个有过几面jiao情的同行解释着:“知道日本的漫画么?就是那些xiao孩子爱看的机器猫,美少女什么的,都是中年大叔大妈画出来的,所以别看上面那两个人模狗样,不定就是一内心童真又癫狂的周伯通。”
一圈的同行们就“原来如此”地点点头,然后又饶有兴致地猜测道:“那他们哪一个可能是《云荒》的作者?我看最左边那个很闷sao,估计是这本少女漫画的作者。”
那个杂志的记者扫了周围一眼,眼神中明显是们怎么能以貌取人的痛心疾:“位置,看看位置,本来就是新书签售会,怎么可能把作者放最边上!”
“那中间还有个xiao姑娘呢!”有人提醒了一句,立刻就引来众人哄然一片。这个xiao女生气质是绝佳的,就是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做,也有勾人眼球的魅力。可是最关键的是,《云荒》又不是现在国内那种学龄前儿童物,里面的剧情构思,人物塑造,包括每一句台词蕴含的幽默和智慧,都不是这种年纪的孩子写得出来的。
她靠着脸蛋去拍戏还靠谱点。
然后就听到前面言完毕的司仪款款走回主席台,坐到了助理模样的年轻人身边:“下面,请《云荒》系列漫画的作者,苏晚xiao姐致辞。”
诶?xiao姐?
这司仪的是xiao姐,不是先生!
台下的记者们极其没有职业道德的愣了足足一个节拍后,才想起来什么一样,一个个手忙脚1uan地举起了手中的相机,顿时卡擦卡擦的声音响成了一片。
而最开始给大家普及了“漫画作者常识”的那个记者,脸上的五官霎时间挤成一个连银河级机也解不开的几何图,蔚为神奇。
他们还不是最受震动的人,反应最大的,反而是把中间的场地围得水泄不通的大大xiaoxiao的孩子们。
从十多岁的标准萝莉正太,到二十出头的xiao年轻,中间几乎相差了整整一轮的两代人,不知道哪个——或者哪几个带头喊了一声“苏晚”后,整个广场的气氛一下就沸腾起来,喧嚣声引得隔了一条街的xiao区住户们,都纷纷在家中打开窗户居高临下望过来。
“苏晚!苏晚!苏晚!”
“!我要死了,《云荒》的作者居然是冰山大美女!”
“苏晚,签名售书,我们要签名售书!”
看到眼下已然狂热起来的氛围,主席台正中的胖总心中也是惊喜连连,果然被那个xiao子中了,这些漫画的受众,也就是广场上这些各个年龄段的大xiao孩子们,还真是有几分追星的架势。
而正在半个街区之外的思阅大本营,悠哉悠哉看地电视直播的杨一,脸上的神情,一时间是猥琐xiao人的志得意满,一会儿又变幻为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自信笃定,转换倒是极为流畅自然。
当然有追星的架势,要不然一开始的神秘,近些天来不断的造势,还有魔都造型师绞尽脑汁地形象设计,如果把现在的苏晚放到后世那种漫展上去,恐怕就已经有粉丝开始冲击主席台了。
饶是这样,现在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还是大感吃不消,罗戈甚至动了打电话请民警前来协助的念头。
“观众朋友们们好,我是越州卫视的文雅,我现在正位于越州市人民广场,为大家带来思阅文化元旦书展暨《云荒》系列漫画的现场签售会报道……现场的气氛很热烈,而这种热烈,正是由《云荒》系列漫画的作者,年仅十六岁的美少女作家苏晚所引……”
镜头转向了周围的者,看到少男少女们jī动兴奋的神情,甚至不少xiao丫头涨红了脸,身子都jī动的抖,看得杨一实在是担心不已,自己捧出这样一个苏晚,会不会让那些xiao女孩在百合这条不归路上,越走越远?
算了,沉陷就沉陷把,总比以后堕落成腐女好。
然后镜头中一个依稀有些熟悉的面孔映入杨一的视线,这是……林默默?
一口茶水喷了个满脸,这个极其名不符实的xiao娘皮,居然真的跑到越州来了?
……
在经历了最初的意外和jī动后,场中的记者们除了八卦的血液还在沸腾,大脑倒是都高运转开了,一个个准备着可以引者兴趣的问题,接下来的提问环节,可不能临时掉了链子。
当然手中也没有闲着,在苏晚把《九州飘零》和马上就要签售的《墨.偃师》一左一右摆在自己脸旁,供人拍照的时候,那张和两本漫画封面人物相映争辉的脸蛋,不知道谋杀了多少胶卷。
和苏晚比起来,后世的什么所谓美女作家,就是战斗力只有5的渣渣。
终于在苏晚言完毕,罗戈言完毕,另外两个行编辑和运营编辑也言完毕后,言权jiao到了在场的记者手中。而当被抢光了镜头的美女司仪宣布问答环节开始时,下面一片人rou胳膊的森林,晃hua了她的眼睛。
大抵古时候才貌双全的富家xiao姐抛绣球,也不过这个架势了吧。
主持布会的是司仪,但是决定谁来提问的,却是一直笑成眯眯眼的胖总,越是这种时候,他的眼睛越是不能hua:“第一个问题,就请这位先生来提出吧。”
越州晚报的记者龚xiao兵,还是罗戈的开裆kù朋友,接到了胖总基情四射的暗示眼神后,文质彬彬的无冕之王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苏晚xiao姐好,我是越州晚报的龚xiao兵,我这里有几个问题。第一,现在的身份是什么?学生,还是专职漫画家?第二,您创作《云荒》系列的动机是什么?财富,还是名气?第三,我注意到的作品里,融入了不少中国传统文化,譬如楚巫文化、远古社会观、《山海》、《淮南子》……这些都是真正有所涉猎,还是仅仅为了完成漫画而当成资料查阅?”
这三个问题本来就是胖总精心设计的,标准答案苏晚不知道背了多少次,实在是太soeasy了点,不过苏晚一开口,还是出了点意料之外的xiao问题。
“专职……”苏晚顿了一顿,接着面无表情:“妈妈……”
罗戈差点就停止心跳,叫苏晚姑nainai的心都有——喂喂,导演,台词不是这么写的!这一个词一个词的往外蹦,我们是在召开最新款智能机器人的现场演示会吗?
场外监督的眼皮子也是直跳,手心里的汗都是一沱沱往外冒,什么叫惜字如金,这才叫惜字如金!换了别的女孩恨不得抱着话筒滔滔不绝,苏晚倒好,两个词组就打了两个问题。
从没现这女孩这么善于总结归纳呢。
不过还好,第三个问题女孩没有这么言简意赅,只了核心词汇而任由在场的观众们脑补:“至于漫画里融入的东西,谈不上精通,但也不是随便去对待,而是不想先辈们留下来的东西,我们却都是一无所知……当然,我在漫画里添加的这些,还很浅显甚至于浅薄,只是希望起到一个抛砖引yù的作用而已。”
苏晚从没有没一口气过这么多话,但因为是全程背诵,倒也没有感到太大的压力。
而台下的记者们也抓住每一个机会,疯狂地按着快门。
随着苏晚回答完第一个记者的问话,又因为在最后一个问题上让人了解到了她——准确是杨一——的深远立意后,全场倒是不吝送上热烈的掌声。
而就在罗戈准备点到第二个言者的时候,一个中气很足的声音却十分突兀的cha了进来:“骗子,一个抄袭者,也好意思思想文化!”
哗!
全场sao动了起来,中央场地上的记者齐刷刷掉过头去,寻找声音的来源,而比他们更失色的,是思阅派到现场的工作人员。
终于,所有的目光聚焦到从人群中挤出来的一个中年男人身上,这个人一副义愤难平的样子,手上拎着的便携式喇叭,可以想见,他这一嗓子绝对是预谋已久。
现场的保安不用吩咐,立刻就上去了三四个,想要把他架出场外,但是这人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保安们缩手缩脚起来:“怎么?朗朗乾坤,剽窃者就这么无法无天了吗?心虚了就尽管动手!”
几个人回头去看台上的罗戈,毕竟他才是这里的主事人,而已经从这个突然打击中回过神来的胖总,则是黑着脸示意安保人员停了手,他自己也拿起了话筒:“这位先生,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如果对于今天的事情没有一个充分的解释,我一定会以诽谤罪起诉。”
“们思阅一个抄袭者?也有脸起诉苦主?”那男人悲怆一笑,然后举起了手中厚厚一叠稿纸:“什么《云荒.九州飘零》,什么《墨.偃师》,这些都是我儿子构思了好几年的,从山海经中改编而来的故事,就这么被们无耻剽窃!”
全场一片飓风过境般的轰然,因为那个男人用的是扩音喇叭,所以就连会场最边缘的人都听了个一清二楚。而几千人鼓噪议论时产生的气流和嘈杂声音,让会场中央的苏晚觉得呼吸都困难起来。
女孩第一次的出场就遭遇到这样的意外,虽然想要努力保持镇定,可是大脑却是一片无助的空白。
场中,那个男人尖锐的诘难,加上貌听上去异常真实的爆料,一下就抓住了在场记者们敏感的神经,快门摁动得频率几乎加快了一倍。
而有些罗戈事先打过招呼的媒体,一时间有些面色肃然起来,不过不管是出于职业习惯,还是抱着为朋友尽一份力的想法,最后都还是纷纷开始记录起来。
现场有一些苏晚的粉丝开始躁动,对着那个男人破口大骂,情绪也很是jī愤,不过立刻就有另外一些意见相反的声音冒了出来。罗戈一听到这些早不反对,晚不反对,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声援那男人的声音,就知道今天肯定是麻烦了。
“大家看,这些就是我儿子的画稿,他一个远郊普通中学的学生,平时舍不得多hua一分的零hua钱,全都积攒起来买了画纸笔墨,最大也是唯一的爱好,就是这些漫画!”男子语带悲愤地亮明手中的稿纸:“但是就在他准备给出版社投稿的时候,却现自己的作品居然被人无耻剽窃,这对于一个十几岁孩子的打击有多么巨大,们能够想象吗?”
话音未落,那些一开始就hún进来的别有用心之人立刻跟着鼓噪起来:“什么美女漫画家?是不是谁的xiao老婆?抄袭不要脸!”
“清楚,把事情清楚!”
“还越州的骄傲!我看是越州的耻辱才对!”
在对方的步步紧bī之下,罗戈再也忍不住,一拍桌子腾的起身,一口的牙齿几乎快要咬碎:“放屁,是谁让来泼黑诽谤的!给我清楚!”但是即便有话筒,他的声音还是瞬间淹没在汹涌沸腾的喧嚣中,连一点儿水hua都没有溅起。
旁边的司仪,加上编辑助理都在喊着冷静,静一静一类的话,却同样没有丝毫的作用,在现在这种人人惊愕议论纷纷的当口,谁又会静下心来听他们的解释。
“我还有证据要问,这个什么《九州飘零》,不是写的明明白白,是‘零’画,‘壹’著么?那么谁是零谁是壹?怎么现在作者又变成一个了?”闹事的男人倒也没有忘记自己背后那人的嘱咐,把他一再jiao代的问题抛了出来。
苏晚在台上是完全懵住了,本就寡言少语的她,面对这些诘难根本就无从分辨,而躁动起来的会场,现在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吃人的地狱,她几乎是hua费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维持着坚持不退的勇气。
“,解释不了了?”中年男人越得势不饶人:“为什么封面注明是两个人,现在只有一个作者,心虚是不是?”
也不知道会场里有多少来历不明的人,反正现在四下都是“抄袭可耻”,“把人家的东西还回去”之类的声音,很有些煽动性。虽然也有苏晚的死忠粉丝辩驳甚至是对骂,带来的效果却只是让场面更1uan。
再加上一些没有打招呼的媒体,一心只顾着抓拍这个劲爆无比的新闻,甚至还有涌上去采访那个男人的记者,场面哪里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控制得住的。
而那个男人看到有人上来采访,立刻红着眼睛把手上的稿纸拍得啪啪作响,递到几个记者的鼻子底下,还不忘反复强调:“们,他们的漫画明明写着作者是两个人,现在只拉来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女生,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有人帮他抄袭?”
从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的女孩现在才勉强回过一点神,看着对方气势汹汹的样子,还有越来越多的质疑,不免就惶然起来,现在生的一切,她不知道最终会以怎样的结局收场,但是在女孩的认知里,这已然就是一个无法解决的难题。
咬了咬牙,女孩拿起话筒,不是为自己辩解,而是直视台下:“没有两个人,壹和零都是我,我也没有抄袭。”
不管结果是好是坏,自己也能努力让他不卷入这场纷争了。
但却全然没考虑到了这句话后,就是让自己不清道不明的嫌疑又更重了一分。
……
刚刚去了一趟洗手间,错过了那个中年男子出场的一幕,等到杨一回到电视机前的时候,已经是广场上一片哗然的景象。
然后就看到苏晚在有预谋的连连bī问之下,摇摇yù坠,却坚持着自己就是所谓的壹和零,抵死也不暴露出他的惨白脸色。
啪的一声!杨一手中的薄釉薄胎的茶杯被捏了个粉碎。
慌慌张张赶过来的罗戈秘书正要开口什么,就看到了眼前这一幕,被染成红色的茶水顺着杨一的手流下来,滴落在地上,分外刺目。
“xiao杨……”
杨一还是第一次打断一个女人的话:“安排车,我过去,现在。”没有任何病症,声音却挂不上弦一样嘶哑起来。
反常到极点的平静神情,让罗戈的秘书情人也忍不住咯噔一下,不敢多一句,就匆匆去安排车辆。
她刚刚从门口退出来,就听到屋里一阵呯呯砰砰的声音,分明是瓶瓶罐罐砸了一地……
对着从旁边编辑室里探出身子的编辑摇摇头,xiao秘书也是咬紧牙齿,冲进了后院里。
杨一没有立即跟出去,而是在门口努力平静着心绪。
他恨,恨那个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下贱无耻之人,更恨支使这个人的幕后黑手。
他恨,恨自己为什么不坚持一下,就同意苏晚站到前台,那样也不会让女孩受到这样的攻击。
等我,苏晚。
等我,那些藏头露尾的垃圾。
……
思阅的公家用车在最繁华的主干道上飞驰,只用了平时一半的时间,就冲入了人山人海的广场。
车还没有停稳,杨一已经打开了车门冲出去,险些被惯性带出一个踉跄。
冲过无数阻碍的人群,就看到1uan成一片的会场,原本是用来开展书体验活动的区域已经挤满了人。而主席台下的记者席,反倒空了大半,这些座位的主人要么挤在主席台前,要么正采访着围在四周的观众。
罗戈不在场,多半是协调疏通关系去了,现在只有他的助理和另一个编辑努力维持着场面。
而苏晚的面前,正站着两个伸长话筒的记者。
心情暴戾地推开两个无冕之王,从头到尾都无视了他们惊讶和愤然的目光,上前牵起了女孩的手。
“先跟我走。”
苏晚倔犟地站在原地不动,她的眼中是满满的惶惶忧色。
因为杨一的突然出现,无数道目光霎时集中过来,落在两人身上。还有记者在后面不依不饶地喊着:“那边的那位xiao朋友,请问和苏晚xiao姐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带她走。”
更多的针对性口号被喊了出来,还有几千人围观好奇的喧哗议论。
根本就无视周围的一切,杨一一把把苏晚拽到身边,拉着她从电子屏幕后的快捷通道向广场管理处而去,那里是思阅临时租用的休息场所。
他的身后传来苏晚焦灼的声音:“来干什么,自己走!我不能这么逃掉!”
握着她的手抓得更紧了些,随风飘来的回答让她的眼眶和xiobsp;“风声太大,听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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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1.最好的时光
97-1.最好的时光
有些东西,是可以带给人某种深刻记忆的,这种记忆直接烙印在灵魂深处,比如夏日午后翻看的一本书,又或者冬天灯火通明的街头听到的一首歌,以后每每再次翻看这书或者听到这歌的时候,不管身处何时何地,都会有夏天傍晚或者冬夜街头的时光恍惚感。
就像是现在,被牵着手的苏晚,这个阳光跃动的一月清晨,她想自己是很难忘记了。
广场上传来的喧哗依旧萦绕于耳,但是再不能让她心惊,只有眼睛里的弥漫的cháo气却怎么都无法消退。前面的背影有些模糊,不过足以让人安宁。
她喜欢给自己带来快乐和希望的这个背影。
她也喜欢,在自己需要的时候,像是守护神一样站在自己身前的这个背影。
……
两个人来到广场管理处,这里被思阅临时租用了一天,所以现在是没有人在里面碍眼的,杨一冲泡了热茶,塞到苏晚的手中。
“坐一下,不要想太多,等会儿就什么都过去了。”杨一尽量笑了笑,然后拿出手机开始拨打:“姜叔叔吗?恩,是我……哦,听罗哥了是吧,那好的,我就是问一下能不能给电视台那边打个招呼,直播先掐一下,但是人不要走……哎,对,记者那边我们自己会处理好的,恩,那麻烦叔叔了……”
挂下了姜建漠的电话,又拨通了另外一个昨天刚拿到手的号码:“沈爷爷是吗?是我杨一,您也在看直播……您觉得我和晚会是那样的人?好好,您能过来最好了,嗯,我们等着。”
挂了电话,看到苏晚瑟瑟颤抖手已经平静很多,就温言道:“等下沈老爷子也要过来,有老师在,没人能污蔑。”
就在这时,管理处办公室门口冲进来几个人,前面的是罗戈,后面还跟着两个穿着警服的人,看到这个满头汗的胖子,杨一强自压下的火气又冒了起来。
“哎,也来了,我刚才给姜叔打了电话,媒体方面也拖住了……”
“那苏晚呢,苏晚是怎么回事?”杨一打断他的话,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那么多闹事的人,还有添乱的记者,为什么不先保护好她?”
“事情太突然了,这不是先要保证危机公关吗……唉,是我疏忽了,苏别生我气。”罗戈还想辩解几句,又看到苏晚眼角犹存的潋滟水汽,就叹了口气,垮着脸检讨道。
杨一半天不话,看了看旁边的两个警察后,还是遏制住爆发的脾气,对着两人点点头:“两位好,请问们是?”
这两人在旁边看了半天,早就对杨一的言行称奇不已,罗戈他们是认识的,也是彼此有关系的人,知道这胖子的身份底细,现在一个半大的学生几乎就差指着这位胖总的鼻子开骂了,他罗戈还得赔笑脸赔不是,怎么看都有些滑稽。
“我是市局治安管理支队的王刚,这位是技术鉴定科的曲阳,思阅的罗总刚刚报案有人恶意诽谤,扰乱社会治安,所以我们就赶过来了……这位同学,是?”发问的警察和罗戈关系不错,看到这胖子的态度古怪,他问话也就很是客气。
杨一就是再有火气,也不能对着前来查案的警察撒,笑了笑就道:“王警官好,我叫杨一,是……算是思阅的签约作者吧。”
签约作者?刚刚还为旁边这个女画家牵扯出这么多事情,一会儿又多了一个签约作家?这罗胖子是开出版社,还是搞青少年活动中心?
这位王警督还想问点儿什么,旁边的罗戈可是等不及了,上前就哎哟道:“这是爷,思阅的爷!老王,别管这个,先快点拿个主意出来,怎么洗刷了这些脏水。”
王刚就摇摇头:“这事情急也急不来,那个闹事的人我们倒是控制起来了,可是现在人家都不算犯罪嫌疑人,要认真起来,他才是原告……”
罗戈立刻就急了:“老王什么意思!”
“看。”王刚就翻了翻眼皮:“我要是不把这事查清楚,怎么好意思去见罗老爷子!可是现在首先是人家先提出了自己的主张,并且也举了证,们才是侵犯著作权罪的被诉方,我就算要帮们,也得按照法律程序来吧。”
“不行!”
一句话引来了众人的视线,王刚皱皱眉头刚想话,杨一又接着解释道:“就算到时候能查明这个人是恶意诽谤,但是今天这起事件造成的负面影响却已经流传开了,难免给人先入为主的不好印象!所以只能今天解决!”
然后转向王刚:“王警官,那个闹事的人好像没有主动报案,也没有向司法机关提出诉讼要求吧?”
“是。”
“这样的话,那我们也不要求立案调查,而是由我们自己和他自行解决可以吗?”
听了这话,王刚就有些为难地看了看罗戈,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一,有把握?”罗戈犹豫不决地看着杨一。
杨一深吸了一口气:“一次性洗白的把握不大,但总不能让那些者今天抱着疑虑离开这里,不是么?哦,对了,待会儿还要请曲警官帮助检测鉴定一下。”
旁边年轻的技侦警察点点头一笑,话倒不多。
“吗的,干了!”罗戈狠狠一拍桌子,今天吃了这个大一个闷亏,要是不当堂找回场子,这位胖总怕是饭也吃不香觉也睡不好的,更何况就像杨一所,如果今天不给到场的者和媒体们一个叫代,那思阅的名声一定是要大受打击的。
正着,罗戈的助理一溜跑进来,脸上有意外的惊喜:“罗总,沈嵩之沈老来了,在外面要见杨总和苏姐。”
罗戈立时就拍桌站了起来,旁边的王刚和曲阳叫换了一个眼色——杨总?
……
一行人商议完毕后回到了会场上,当先是杨和苏晚搀着沈嵩之,原本正因为思阅高层退场而不依不饶的部分记者和观众们,看到人又回来后,顿时又轰然起来。
等到那个声称思阅剽窃的男子,也在两个民警的陪同下上了主席台后,现场就更是如同暴雨滂沱的湖面,无数的热议如同一个个振动的波源,在人群的每一处dàng开。
“这是干吗?当庭对质?”
“嘿,今天真是大开眼界了!”
“都点声儿!听上面的人!”
看着下面黑压压攒动的人头,各种各样的目光,苏晚有些眩晕的闭了闭眼睛,这还是因为她性格冷漠的缘故,换了其他女生,多半是没有第二次登台的勇气的。
感受到苏晚的紧张,旁边的杨一在底下又一次握住了她的手,心中所想,却是这个女孩在自以为不能幸免的时候,咬紧牙关承担下所有骂名的那一刻。
所以牢牢地牵住。
感到手上传来的温度,苏晚怔怔地看向杨一,这个面部轮廓清秀温和的男生正在对着她笑,那笑容比日光更安宁祥和,而心中的担心害怕,忧谗畏讥也在这笑容中渐渐消融。
牵起的手,就不会放开,纵然颤抖的手指上没有命运的红线也没有誓约的戒指。
……
场上的司仪这时又临时兼职了这一场焦点访谈的主持人,应变的能力显然不错,三言两语既吊起了大家的胃口,又平息了众人的喧闹,就连开始还抢着递话筒的记者,一个个也都坐了下来静观其变。
不过在这场现场对质开始之前,坐在主席台最中央的一位老人先拿起了话筒:“我在这里先几句,《云荒》漫画的作者苏晚,是我的最后一个学生,我相信她不会做出抄袭剽窃这样的事情……就算等一下事情水落石出,的确是她的不对,这个责任也由我来担负。”
沈嵩之是在昨天见过苏晚后,就立刻喜欢上了这个姑娘,虽然她看上去不通世故寡言少语,但是在看到自己一屋子的书画后,眼中迸发的炽烈光芒却深深打动了老人。
这样一个对绘画如此热爱的女孩子,又这么不通人情世故,怎么可能做出剽窃的事情!
退一步讲,如果苏晚真的是在人生道路上行差踏错,沈嵩之觉得自己就更有义务,指引她回到正确的道路上来。
都良师难求,但是一个有天赋又有毅力的弟子,何尝不也是难得一见。
而当老人掷地有声地出了那番话后,不少认出了老先生的人——多是记者们,就忍不住齐齐哗然起来,没想到这个姑娘还有这样一重背景身份。
不过也有和沈嵩之缘悭一面的家伙,就嘿然道:“这老爷子以为自己是谁?他不是抄的就不是抄的?这屁股也太歪了吧!”
然后立刻就招来一群人古怪的目光:“有些人真是一二就一辈子,这老爷子是沈嵩之!”
而等到沈嵩之的名号被懂行的人传播开后,场中的舆论就渐渐回到了对苏晚和思阅有利的方向。不少原本因为失望,而对苏晚投去怀疑目光的学生们,也都伸长了脖子期待起来。
……
在杨一决定当场对质的时候,姜建漠打过招呼的越州市电视台,就已经恢复了直播,而在某个会所中,两个男人正陷在柔软的真皮沙发里面,面色阴沉地看着屏幕里面的老人。
“老而不死是为贼!没想到那丫头还有这种运道!”
“沈嵩之又怎么样,是不知道高德喜这人,只要他儿子能出头,就算是刑警队的人来了也不一定能问出名堂,何况就这几个不了台面的东西。”话这人赫然正是贾理平。
“就这么肯定?万一人家把他儿子叫来调查怎么办?”
贾理平嘿嘿一笑,盯着屏幕里一晃而过的某个重生者,狠狠咬牙道:“他儿子除了画画,其他方面就是个地地道道的白痴,能问出什么来……没想到我被发配到了那种地方,居然也能碰上这样的白痴奇才,真他吗是老天都在帮我!”
[.]
97-2.绝杀
97-2.绝杀
会场里,王刚代表中立方和公证人,讲了几句场面话后,就由得两边自由发挥,而台下的人们也都停止了讨论,开始睁大眼睛看着两边会怎么样道。
而出乎众多记者们意外的,思阅这边率先发言的不是罗戈,也不是沈嵩之又或是苏晚本人,而是一个看起来和苏晚差不多大的男孩子。
杨一把话筒挪近了些,轻咳两声试了试声响,才盯着对面座位上的男人:“利令智昏,勇气可嘉!希望等会儿还能这么镇定!对了,还没问这些画稿怎么来的?”
因为是两方当众打擂台的需要,所以台上刚刚重新布置了一下,倒像是某个大众辩论赛一样——思阅方面全部坐在左边的位置上,中间是王刚和几位警察的座位,那个闹事的男人一个人孤零零坐在右手边。
“无耻,我看们才是利令智昏!这些画稿都是我儿子辛辛苦苦的劳动成果,却不知道怎么流落到了们手里!”面对警察和思阅的强势阵容,这男人丝毫不怯场,反倒是气势十足,他孤身一人面对一群人的样子,居然也是博得了不少同情分。
杨一皱皱眉头,察觉到了台下那种同情弱者的气氛,就bī视着那男人:“那可以把的儿子叫来也当面对质吗?”
“我儿子除了绘画,连生活都不能自理!”男人的声音陡然悲愤起来:“他也就是们经常的傻子!这样的一个孩子,绘画就是他生活中最重要的东西,们也好意思,也好意思!”
哗!男人的话引来一片止不住的议论,就像是阵风掠过。而大众的同情心,毫无迟疑的再次偏向了他。
吗的,不知道这背后的人是谁,还真是算计到了绝处!杨一心中警惕,不过脸色丝毫不变:“那可以把这些画稿,叫给公安人员做个鉴定吗?”
中间座位上的曲阳及时跟上:“我是越州市公安局刑侦队技鉴科的曲阳,现在在这里对某些证物坐一下初步鉴定工作。”
十多分钟后,在万众瞩目的关注目光下,年轻的警官凑近了话筒:“根据画稿中的文字比对,痕迹鉴定,和公安图像技术分析得出的初步结论,该画稿和思阅文化旗下《云荒.九州飘零》一书的相似度极高,但是具体分析结果,还有待于进行文书制成时间鉴定。”
这是什么意思?底下的人又乱了起来,这是在到底是思阅剽窃,还是那男人污蔑?
曲阳也对着罗戈这边轻轻摇了摇头,看得思阅众人心中一沉。
其实不用曲阳暗示,杨一就已经知道了结果,《云荒》的第一卷出版发售于三个月前,如果这些画稿上的笔迹是钢笔,圆珠笔,签字水笔或者其他有色原料笔中的任何一种,都能够通过文书鉴定,来检测成稿的时间。
可是这些画稿偏偏都是铅笔所作,想要通过书写原料来鉴定制成时间,无疑是太难了。
也就是,现在那男人和思阅方面,谁都没有必胜的证据,可问题是对于现在的思阅来,不胜不败就意味着大败!
到底是记者们见多识广,率先就听出了曲阳的意思,一个个也顾不上主持人点名,第一时间就站起来了三四个抢着要发问,不过几个人对视了一眼后,几个大男人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了回去,只留下一个女记者:“请问这位警察同志,那的意思,就是现在从技术上来讲,是无法确定谁是抄袭谁是受害者,仅仅只能认为两部作品是雷同的对吗?”
年轻的警官曲阳在刑侦鉴定上面是一把好手,但是对付起牙尖嘴利的无冕之王却是大感招架不住,来的时候他的前辈王刚就打过招呼,尽量帮助思阅洗清嫌疑,可是却又不能在公众面前太过偏帮,就为难地支支吾吾起来。
这一下那个男人更是大感占了理:“我了,们这个什么思阅,就是偷,欺负我没有实打实的证据来告们!”
右边座位上,沈老先生已经气得浑身发抖,他也鉴定不了材料的真伪,可是他看的清人心,旁边苏晚渐渐趋于绝望的眼神就是最好的证据。
就在舆论风cháo又要成型的时候,杨一遥遥看着放在曲阳王刚面前的稿纸,心中一动,拿过了话筒:“请问两位警官,我们思阅可以看看这个稿子吗?”
“这个……”王刚稍微思考了下:“既然们是当事人双方自愿调解,当然可以看的。”
那男人张嘴想什么,不过看到有警察在场,也就把话又咽了回去,倒是围观的人们兴致越来越高。
画稿摆在了面前,杨一一张张仔细翻阅着,从泛黄的学生美术本,到半新的信纸,最后是几张九成新的白纸,似乎是一个完整的时间段过渡,而最上面的几张,铅笔画的线条都起了模糊的máo边,整个画的风格和苏晚亦是几乎如出一辙。
难怪专业人员也是安能辨我是雄雌了!
不过……这些造假的黑手还是留下了一个漏洞!瞬间发现疑点的杨一,刹那间心都快要跳出了嗓子眼。
强压下心中的兴奋,抬头目光炯炯地盯着那个男人:“请问叫什么名字?”
那男人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警察,最后冷哼一声:“高德喜。”
“哪里人?什么工作?”杨一紧追不放。
高德喜这次不干了:“我什么工作也要跟吗?是什么人?”
杨一就看向正中座位上的王刚,这位支队长估计也是觉得愧对罗戈,就对着高德喜蹙起了眉:“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再今天要是没有结果,到了局里们还是都要从头叫待。”
高德喜就悻悻从鼻子哼出声来:“越盐镇农民,种地的。”
杨一听了这话,嘴角翘起一个意义不明的笑容,而熟悉他这个笑容的罗戈,心跳陡然加快起来。
这子,莫非真看出了什么问题?
“农民?这个农民的口才也太好了点!”杨一讥笑一声:“最远到过哪里?上海?北京?香港?出过越州范围没有?”
“这话什么意思?没出过远门我儿子就画不出来这些画了?”高德喜脸一垮忿然不平:“我的确没有出过远门,没有什么见识,一辈子就圈在越州了,连我的儿子也是!但是,这不代表我们就没有见识,不代表我儿子没有出息……”
“儿子有没有出息不管我的事,我就想知道,他平时画画的纸,都是在哪里弄来的?”
“自己不会看?作业本,美术本,文具店买的信纸!”高德喜听了杨一的问话,心中有些发起máo来。
“想好了再!到底是买的,还是别人给的!”杨一目光如刀的盯着高德喜,步步紧bī:“这最后几张白纸?真的不是别人送的吗?”
“当然是我自己买的,就在镇学旁边的文具店里面!”高德喜一看到杨一单独抽出来的那几张白纸,一颗心差点沉到了屁/眼,却还是咬紧牙关不松口。
就是要故意误导这垃圾!让分不出心思来想其他的借口!杨一冷笑一声,终于一字一顿抛出了足以致命的证据:“不错不错,们一个镇学旁边的文具店,居然还有岛国原产的专业漫画用纸!看来我们越州市连一个镇都比不上!”
“胡,这纸就是我在文具店买的……”高德喜惊慌失措之下,从椅子上弹起来,又两腿一软坐回去,自己明明还比较过,除了有点点发黄,那几张纸和文具店里面的白纸根本就是一个样的,难道是这子在唬人?
“哦?那要不要,我们现在叫人去把那个店老板叫来问话!看看他有没有从岛国进口这些白纸!或者,我们去公安局鉴定一下这些纸的原产地!”
杨一的声音通过话筒化为电波,在整个广场上回dàng,也在高德喜的脑海中回响,质问的他张口结舌。
当时儿子年级上的那个年级主任贾理平找上来的时候,就让自己儿子把画稿临摹一边后,立刻烧掉原画,可是在看到里面的几张白纸,自己那傻儿子又在上面随意画了几笔后,就抱着纸张再也不放了。
高德喜和自己那个只知道画画的儿子又讲不通道理,如果拿走了这些纸,只怕他是绝不肯老老实实画画的。
再加上这个农民又认为这些不过是几张空白的纸张而已,什么东西都没有,哪会出什么岔子,还显得更杂乱更真实,这才夹在了一摞画稿里面。
没想到,就是这个的疏忽,现在却成了对方最有力的证据。
杨一也在心中冷笑,他开始把这些画稿拿到手的时候,就觉得异常眼熟而不对劲,仔细回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种稍微带点烟熏黄的纸张,不就是上一次集英社野村申奈拿出来过的那种漫画稿纸么?
再仔细回忆了一下能够接触到这些稿纸的人物,以及陡然听到的越盐镇——上次从余浦那里就知道了,贾理平这个阴魂不散的垃圾正是被发配到了那里!
真相在这一刻呼之yù出,而杨一也从一开始,故意反复质问,是不是有人送出的这些纸张,就是为了打草惊蛇!免得这个嘴硬又狡猾的农民一下子顿悟过来后,又扯出诸如“这纸是在外面捡的”,这种胡搅蛮缠而又无法查实的鬼话。
“还有什么话好!是不是还要改口,这些纸又是从其他地方弄到的!”杨一冷笑连连,深蕴除恶务尽的重生者,把高德喜最后一条路也堵了个严严实实。而此时,广场上有声音渐起,越来越大,如同由远而近袭来的机群。
“我就晚晚不是抄袭的吧!们还不信我!”远远广场的一角,几个挤不进中心的女生兴奋地叽叽喳喳着,中间的林默默一脸的骄傲,只是女生口中的称呼着实热情的离谱。
她同伴的心思根本就没有放到她的身上:“什么叫晚晚,和晚大很熟悉吗?我倒是觉得那个男生好厉害,简直快比得上福尔摩斯了!哇塞,他辩论的样子好帅!”
林默默气急:“我本来就认识他,他还在我家吃过饭呢!还要把晚晚介绍给我认识!”
“神经哦!一边去,不要妨碍我们看帅哥!”林默默身边的几个女生,本来都是《云荒》的者,可是现在,分明却有向杨一粉丝发展的趋势了。
而这个时候底下的记者们早就炸了锅,一个个又有往前涌的架势,最开始那个提问的女记者还指望着女士优先,就是没有一个人往她这边看一眼,各个自顾自地伸长了脖子和话筒。
“请问这位……这位先生,是思阅文化的员工么?”
“请问台上的这位同学,和思阅文化是什么关系,和苏晚姐又是什么关系!还有,是怎么发现纸张问题的?难道也是漫画家吗?”
“……”
[.]
97-3.五谷丰登
97-3.五谷丰登
“请问台上的这位同学,和思阅文化是什么关系,和苏晚姐又是什么关系!还有,是怎么发现纸张问题的?难道也是漫画家吗?”
“……”
而台上的思阅众人,哪里顾得上理睬台下的记者,罗戈隔了沈嵩之和苏晚两个人,还是目光灼灼地把杨一牢牢盯着,身上的féiròu像是nǎi皮一样抖着,显然是jī动已极。
旁边的沈嵩之原本准备是豁出老脸也要保住姑娘的名誉,没想到峰回路转之间,杨一就自个把问题解决了,就假意看向疏懒而笑的男孩:“这子,有绝招还打电话给我,真当我这把老骨头不会散架!”
可是忍不住豁开的嘴和皱成了菊花一样的眼角,却把老人的心情出卖了个彻底。
旁边的张助理就靠过来,脸涨得通红,连话的语气都轻快了几分:“老板,现在要怎么办,这个场面、气氛,正好是推广的好机会!”
平时这张助理只有称呼罗戈的时候,才会“老板,老板”的叫,对于杨一,sī底下叫老弟的也有,在思阅内部跟着叫杨总的时候也有,可是像现在这样一声老板脱口而出,还是第一次。
“嗯,趁着这个势头,按照计划书上的来!”杨一也是捏紧了拳头,不过却显得比其他人更多了几分沉稳:“还有,先把那个高德喜处理了,今天这事儿,还没完!”
而在某个并不遥远的会所里,有茶杯狠狠砸在电视屏幕上的碎裂声响起,然后是闪过的电火花和袅袅青烟。
……
那边两位警官还在啧啧称奇,王刚看着台下的热烈气氛,一时忍不住对着曲阳调侃道:“怎么样,今天输给一个孩子有什么感想?”
曲阳倒是臊得耳朵都红了,连连摇头苦笑:“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行了,这也怪不了。”王刚就拍拍巴掌站起来:“是做惯了鉴定分析工作,文书鉴定也都是从书写材料入手,有谁想得到一摞纸张里面,问题就出在那么几页上面!走吧,估计他们也不会放过那个高德喜,现在该我们干活儿了。”
曲阳一愣,还在呐呐道:“就算是这样,这家伙的yòu供水平也是杠杠的,愣是没给人留下一点狡辩的机会!”
“老王,这个人就叫给了,还有,留下几个人帮忙控制一下场面,开始有不少跟着起哄制造hún乱的王八蛋,我怕他们还要生事儿!”罗戈迎上了王刚,一张胖脸笑得都是褶子,约莫可以和沙皮狗一较长短了。
“刚才没帮上忙,都是老哥的不是。”王刚愧然握着罗戈的手:“剩下的叫给我,保管让这次活动顺顺利利落幕!”
……
王刚带着人押走了失魂落魄的高德喜,那个中年农民汉子还一脸的悔不当初,不知道是后悔和别人的叫易,还是后悔自己做事不周密。
而思阅的书展活动,终于是能再次开始。
“大家刚才都看到了,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试图通过制造伪证,来污蔑苏晚姐,来给我们思阅文化泼脏水,但是现在水落石出真相大白!有关后续的问题,我们思阅会给大家一个明白的叫待,而对于一些不法分子,也一定会追查到底!”罗戈站在主席台正中掷地有声:“但是,毕竟我们今天的主题还是书展和签售会,所以请大家不要纠缠于刚才的那些意外!好了,现在接着刚才被打断的提问环节!”
罗戈是这么,可现场的记者,除了特别叫好的那几位,剩下即便是被打过招呼,现在也懒得去买他的账,听到又开始了提问环节后,一个个顿时犹如打了jī血一样站起来。
“请问刚才发言的那位先生到哪里去了?”
“请问那位同学和思阅文化,和苏晚姐又是什么关系?”
趁着hún乱,正从特别快捷通道开溜的杨一还没走远,就又听到了这个记者的提问,险些跳起来骂他的娘——叫我同学,叫苏晚姐?这尼玛什么眼力!
一把拉过陪同的张助理:“不用陪我了,我自己回思阅去!现在赶紧回去盯着,刚才谁叫我同学的,今天谁都不许回答他的问题。”
张助理同情地看了看杨一,憋着笑很理解地点点头,转身回了会场,留下一个咬牙切齿的“同学”,且行且郁闷着。
……
不管在场的记者们如何的不情愿,如何地抗议着思阅藏着捂着的做法,活动依旧不以他们意志为转移的发展着,过了提问环节后,新书试正式开始。
“接下来的活动,是我们的新书试环节!”声音甜美的司仪今天也是得到了不的锻炼,越发进入了状态:“思阅文化此次为了回馈者的厚爱,值此新年之际,特意推出了五道文化盛宴!”
“第一本,者们期盼已久的《宋朝那些事儿》第二卷!”
刚刚报完书名,底下平静下来还没到半分钟的人群又掀起的làng涛——电视上的广告打了快有一个月,可也只是有五本新书而已,没一个人知道名字,谁料到第一本就是人们期盼了半年之久的《宋朝》?
立刻就有《宋朝》的死忠者往前涌动着,迫不及待想要抢到一个试名额,从主席台上看去,就像是在锦鲤池中投下了一把饵料,五彩翻腾。
好在王刚走的时候,留下了足够的人手,一大票人民公安在这样的场合下维持秩序,勉强还是够用了。
“哎哎哎!李个狗曰的,子想干嘛!”在广场带队的一个警官无意中一回头,却看到一个刚进警队的青皮偷偷mō出了自己的钱包,对着旁边挎着工作证的思阅员工声招呼:“喂喂,哥们儿,我先定两本,等会找拿!”
“还不滚过去维持秩序!”老警司一张马脸都快拉成乌梢蛇了,又长又黑。
“老大,我家老爷子……知道的。”
看到年轻苦着一张脸,磨磨蹭蹭不愿意收回钱的样子,这老警司瞪了他一眼,又一言不发地从他旁边经过,塞了两张十块的票子过去:“三本,帮嫂子捎一本。”
差点一口血喷出来,警察一个立正:“保证完成任务。”
看到大家的热情被调动起来,司仪又款款上前:“第二本,《神农密码》……”
这一下倒是有些冷场,有些急着去买《宋朝》的者就忍不住在下面高喊:“快过,快过,我们要试《宋朝》!”
司仪一点都没有被打断的不快,反而盈盈一笑:“《神农密码》,作者,悦而史!”
哗!
刚刚还喊着要过的人群,表情瞬间精彩了,这不就是写《宋朝》的那位么?
“不是吧,又一本?太拽了!”
“这个悦而史到底是谁!”
“这书名听着就不一般!”如此唯心的一句话,居然难得没有招来反驳。
而台上的司仪一点给人回味的时间都不留,又冲台下甜美一笑:“第三本,《鬼吹灯》,作者,悦而史。”
偌大的广场,这一刻反而沉默下来,和司仪想象中的气氛再次拔高完全不相符。
这种情况让她一愣,于是又报了一边:“《鬼吹灯》,作者,悦而史!”
还是诡异的安静,但是仔细观察,就能看到现在的广场上,无论自己周围是不是认识的人,都互相愣愣地盯着,目光是近似呆滞的狐疑:“喂,听清楚了嘛?是不是又是那个悦而史?”
迎接他们的无一例外,全是吞咽口水的机械声调:“就是这人。”
而台下的记者们,这些多少也算文化圈的人士一个个目瞪口呆——这什么速度,半年一本书不奇怪,可是半年一本《宋朝》这样的畅销书,就让人无语了,如果另外两本也有《宋朝》一半的水准,那这个悦而史……
这个时候坐在电视机前的,已经不仅仅是普通的观众和思阅文化的者,在接到了消息后,不少出版社的总编、社长们都盯着屏幕里司仪那红润的嘴chún,生怕再次听到悦而史这个名字。
明明是黄莺啼谷般的清脆声音,却偏偏绣口轻吐,就是一股大漠西风金戈铁马的风云jīdàng。
“这回,真的是狼来了!”
……
“第四本……”
“悦而史!悦而史!悦而史……”好端端一个文化盛会,居然被弄成了当红歌星一样的专场,让台上的罗戈和自己手下也不禁相视好笑,广场上也是掠过一阵低低的哄笑声。
“《云荒.九州飘零》第二卷!作者,苏晚!”
又是一片低低的,却并不失望的叹气声席卷了整个广场,终于不是悦而史那家伙了,可苏晚的出场,却又引得另外一半者们jī动起来。
这些从初一到高三,乃至越州本地的一些大学生们,听到苏晚的名字后,似乎是要把刚才女孩门g受的委屈一次性发泄而出,爆发的欢呼居然是比刚才还要大上几分,一时间人头cháo涌。
“最后一本,《云荒.墨.偃师》,作者,苏晚!”
“听到没有,是晚晚的新书哎!好bāng,好bāng!我一定要买到!爱死晚晚了!”林默默挤在人堆里,和身边的朋友一起捧着脸大喊大叫,本来妩媚的一张脸,都扭曲成了清蒸龙虾的模样。
整个广场的气氛终于到达高/cháo,雷动的欢呼和掌声,惊起一群早已习惯了城市声音的飞鸟,在广场上盘旋着,久久不散。
[.]
99.这是我们的动画
99.这是我们的动画
“咚、咚、咚、咚!”
忽然,主席台上,众人背后的那块电子屏幕亮光一闪,接通了电源。然后是震动天地的鼓声,其间夹杂着悠长号角。
jī昂的调子,让人仿佛身处十里连营,金戈挥舞铁马嘶鸣,听着这气势雄浑的大鼓,不仅仅是普通人热血上涌,就连见多识广的记者们也是动容不已。
作为前奏的鼓声渐歇,然后是一段铮铮淙淙的古筝,百转的乐曲,一下就把人带入了羌笛胡柳的边关之地,苍漠冷月高悬,塞上劲风人瘦,心中却有莫名的感动涌了上来,似乎深藏在灵魂深处的一些东西被唤醒,血液在这一刻升温。
“大雅久不作,吾衰竟谁陈?王风委蔓草,战国多荆榛。龙虎相啖食,兵戈逮狂秦!正声何微茫,哀怨起sao人……”曲子的片头,是一雄浑的古风,配上予感悠悠婉转中又带着苍劲萧索的曲调,让人血脉贲张,不知不觉就沉入到其中。
只有沈嵩之在听到这冠绝太白古风篇全集卷的诗作后,却是眼神一亮:“这诗是谁选的?”
罗戈正和台下的观众一样心情jīdang,听到沈嵩之这么问,心中舒爽的胖总也没多想:“xiao一,怎么了?沈老师,这曲子都是xiao一做的,怎么样?”
沈嵩之长叹着摇摇头,又点点头:“曲子我没言权,不过听惯了二胡琵琶的老调子,这曲子也是很好的了,比那些什么流行乐强得何止以万里计……倒是选的这诗,他倒是下了功夫!”
嗯?罗戈就不解地看过来,狐疑地盯着沈嵩之,老先生朗声一笑:“这诗,是太白古风篇的开篇之作,千百年来我们后人提到它都是一带而过,又怎么知道里面其实是寄托了诗人的抱负!”
“什么抱负?”
“我志在删述,垂辉映千。希圣如有立,绝笔于获麟!”
jī昂的声音还回dang在广场上,沈嵩之轻轻握拳:“就是这两句,只愿在有生之年,于上有所建树,太白在诗里面可是自比孔子的!这xiao家伙选了这诗,足见他用心良苦。”
作为片头曲的《予感》播完后,屏幕上终于显露出了画面,思阅hua费了百万制作的《云荒.墨.偃师》的宣传动画在这一刻终于如同海上旭日般,光芒万丈的出现。
紧接着是林海才子的《踏古》,沧远而极具感的鼓点响起,古风的弦乐如同暴雨击打着芭蕉,一阵接一阵无穷无尽……
而大屏幕上也出现了大家从未见到过的动画,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下意识抬起头的人们,尤其是那些为了《云荒》系列而来的学生们,见到了自己以前从没有见识过的动人画面。
画面中,无涯的云海翻腾着,像是被无形的力量迫开一样,而后视线拉近到一座孤绝万仞的青峰。
青峰之巅有人孑然而立,单人只剑,青丝1uan舞,如仙般缥缈。
哗!
看着这场景,刚刚一些已经翻看过《云荒.墨.偃师》的学生们jī动了,不少人忍不住齐齐惊呼:“越青丘!是越青丘!”
虽然还不知道这个漫画中最先出场的女子是不是主角,但是在前面短短的戏份中,这个已经有了足够人气的角色还是瞬间点爆了场中的气氛。
然后画面拉平,女子的身边有皓月从云海中游出,又隐入苍茫白气之中,如是几进几出,那明月忽然梭巡到女子的身边,一阵光芒之后,居然化为了一只九尾青狐,一个弹身,就落到了越青丘的身边,然后乖巧伏下。
这一下就连不是《云荒》系列漫画的者,也被这画面吸引了全部的心神,这是什么?动画片?可是这画面,这构思,这人物,还有那种扑面而来的古风和仙家气氛,加上背景乐《踏古》时而昂然时而凄绝的幽幽曲调,让人瞬间沉沦,再也难以自拔。
而那些本就是《云荒》系列的忠实粉丝们,更是觉得连气都喘不过来。
屏幕上,越青丘侧坐在那九尾青狐上,画面拉近,风姿卓越,清而出尘,几乎是瞬间就秒杀了那些后世中所谓的宅男。
青狐奔跑到万丈山巅之边,然后居然奋力一跃,那些不清楚具体剧情的《云荒》粉们,有不少都情不自禁地“”了出来,在这一片低低的惊呼中,青狐又化为一只青鸟,于茫茫云海中仙绝而去。
哇!如chao的议论,这一下不仅是现场的者,连记者们也多有忍不住站立起来的。
普通人只觉得这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动画片,只有对国内动画产业有所了解的媒体人,才清楚这个短片所蕴含的意义。
现在国内的动画,是到了青黄不接的危机四伏时刻,是一点儿都不夸大其词的,整个9o年代初期,只有上美影早期的经典作品坚守着中国动画的最后一块阵地,而到了临近世纪之jiao的97年后,再如何经典的动画也不免老去,而新面世的动画根本不足以和国外的舶来品分庭抗礼。
如果思阅借着《云荒》系列漫画大卖的东风,趁机推出《云荒》的动画版,那岂不是……
画面还在继续,可是却从远去的青鸟身上,转移到了另一个眉眼容貌和越青丘有七分相似的女孩身上,这个女孩子盘膝坐在茫茫无涯的翠竹林海中,唯有中间是一块空地,她的身边可不只是只有一只奇怪的青狐,密密麻麻趴着穷奇,狰,蛊雕,旋龟,昆吾,英招,无穷无尽的异兽。
而随着那女孩静静站起来,却现左脚似乎不太灵便后,居然从背后的行囊中拿出了一条肢干,如同卸换零件一样给自己换上,然后一声凤鸣般的清啸,数不清的异兽就如bsp;广场上所有看到了这一画面的人们,是彻底的惊到了,他们没有被诡异的画面吓住,反而是口干舌燥地盯着台上的屏幕,还有屏幕下的苏晚。
然而这不是结束,驭使着百兽的女孩子轻巧地卧在一只腾蛇上面,然后开始一个零件一个零件的更换着身体——带指刃的左手,整条右臂换成了兽爪,两边肩膀也卸了下来,装上了赤红的饕餮头,而那两个饕餮兽头分明还在活动。到最后,女孩甚至还掀开了头盖,换上满头由细细的五彩斑斓xiao蛇编织的假……
全场彻彻底底地叹服,这是多么恣意而瑰丽的想象力,把现在正充斥着少儿频道的动画拿来和这个短片一比,简直就是渣渣中的渣渣,不忍再提。
不要近年来制作的动画,就算是和八十年代以前的老牌经典比起来,这个短片也毫不逊色!
屏幕上的画面又是一分,变成了上下两个画面,而先后出现的两名少女,在她们的前方,无穷无尽的鬼魅精怪涌了出来,浩浩dangdang横无际涯,天地都在颤抖起来。
上边的画面中,古剑出鞘,而少女四肢一震,又弹出四柄一模一样的古剑,而后她双手高举,露出了欺雪赛霜的皓腕,如兰hua般的十指忽张忽合,一个个曼妙手印结出,随着一个印的完成,她身边就会多出一柄寒光四射的兵器。
“墨子炼兵诀!”
随着一声清呵,无数的奇兵异宝带着无比的威势,冲向了前面拦路的群妖。
而下面的画面中,妖媚诡秘的女孩如hua的瓣轻吐:“偃师道。”比前面群妖数量更多的异兽,携着无比的猛恶冲势,和群妖对撞在一起。
此时的广场上的人群,早已经看得如痴如醉,而思阅文化的诸位高层,则是不由得想起了杨一力排众议,要求拿出百多万的资金来制作这个短片的坚持。
此刻,已经回到了思阅坐镇,通过电视看到这一幕的杨一也是心中自豪,hua了重金砸下来的制作效果,参考了后世那些经典漫画的打斗场面,还有最最重要的,就是这些改编后的漫画中所蕴含的传统性。
就是传统性!这一部cg短片为什么能够在短短的时间里,打动这么多观众的心,让人呆呆地沉醉在里面,就是因为身为华夏子民,在潜意识里,在血液中,对历史故旧还是亲近的,这就是民族的集体无意识!
当看到一袭青衣月下独立的场景,看到伊人如仙秀雅风流的模样,看到高山流水,看到墨家,看到偃师,哪怕是那些传统故事中的妖魔鬼怪,也会觉得内心有难以言表的jī动!事实上,越晚出生的孩子,就越少有机会接触到这些故纸堆里的东西。
或许只是在梦和记忆中见到过,而当人们陡然间见识了《云荒》后,才现,灯火阑珊之处思念已久的人,她就在这里。
这也是杨一明知道改编《漫画》其实并不讨好,还要坚持去做的原因,他所瞄准的动漫大作,哪一部不是拿出来就能赚个盆满钵满的东西,可他偏偏要把这些漫画用华夏文化洗涤一遍,过滤一遍,熏染一遍,意义就在于此。
哪怕现在只是消遣,可是消遣也是能在潜移默化中影响一个人的。
现场观众的反应,就是对杨一理念的最大支持。
将近二十分钟的动画结尾,当两个女孩最终汇合到一起,到达了一个黑雾浓稠无边无涯的祭坛上后,看到上面静静躺着的,一个眉眼和她们同样是无比相似的中年美fù,身躯渐渐消融在黑雾之中,两人身子一颤,同时跪倒在了祭坛之下,眼角已经是一片晶莹飞扬。
到此结束……
惆怅和失落的情绪一时间笼罩在广场上,不少xiao女孩从jī动的不能自已,转为了眼睛通红地张望着台上,心中有异样的情绪翻涌:“!怎么这就没了?结局呢!”
还有少数jī进派,更是忍不住纷纷鼓噪起来:“还有呢?不要吊人胃口!”
只有那些头脑清晰的理智派,多是前面的记者们,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想要得到这个动画短片的第一手资料。
“xiao罗,们思阅这个活动,搞得很不错!”沈嵩之原本是为了自己的关门弟子而来,没想到倒是还见识了这么一副大场面,虽然到了他的年纪,不可能如同xiao孩子一样为了一部动画短片而jī动,不过对于思阅的这种图书推广模式,他还是大为赞许的。
“现在的人,书得越来越少了,们这种活动,还要多搞几次才好,最好是能够想办法,在卖一些哲学文史类的图书时也nong出这样的效果,那就没的了!”
罗戈大感无奈地一摊手:“这个,您得找xiao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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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夜宴和欢声
1oo.夜宴和欢声
“观众朋友们,我是越州卫视的文雅,在经历了上午一个xiaoxiao的意外后,思阅文化元旦书展正如火如荼的开展着,现场的者们刚刚经历了一场视觉盛宴,而我们是不是也能够因为思阅文化放映的这一部动画短片,而欣喜国产动画片的天就要到来了吗?”
此时越州卫视的导播室里,掐断了话筒的职员们,就也兴致勃勃地围观着前方传回来的画面,有人忍不住感叹着:“这一次思阅是一飞冲天了,怕是那些国字号背景的,什么越州人民出版社也要着急了吧!”
“那不是怎么的?这思阅前些年也没搞出过这么大动静,难道都在蛰伏?奇了怪了!结果从半年前开始,一出手就是大场面。”
“要不然某些人能这么算计思阅呢!们看看今天上午,差点就让思阅翻不了身了。”
动画宣传环节也结束了,最后终于迎来了苏晚的签名售书环节,在听到司仪宣布签名售书开始后,一些已经被前面的预热活动撩拨到“嗨”了的学生们,几乎就要冲击主席台了。
“请大家共同维护好现场的秩序,苏晚xiao姐也会尽最大努力来满足大家的要求……”
呸!才去满足呢!一直对司仪感观不错的杨一,听到了这句话后立马黑了脸色,却不管别人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纯粹是口误而已,更没有检讨自己不纯洁的意思。
而看到现场《云荒》的书迷们往上涌,而自己的者又退不出去后,杨一终于是痛苦地捂住额头:“百密一疏,一开始就应该调整好不同者的位置才对!”
但是现场却已经控住不住了,无数苏晚和《云荒》的粉丝们,根本就无视周围只看杨一作品的人群,个个奋勇当先,那架势吓得沈嵩之都连连色变:“我还是先走了,xiao罗们忙着吧!这都比得上人民公社集体过年那会儿了,这我可受不了!”
“哎,踩到人了,怎么回事儿,看着点!”
“别挤,别挤!们有mao病,一个xiao姑娘的签名而已,跟打了jī血似的”
这话的人都不是苏晚的者,她的粉丝们现在正一心往排队处涌过去,哪里有时间顾得上和人口角。
而台下的记者们,基本上算是完成了今天的任务,却没几个人有走掉的意思,有的人是出于职业习惯,打算留下来深挖一些内幕,比如上午那个突然出现辟谣,又神秘消失的男孩。也有人去和思阅的员工们拉关系,他们这些人里面,不少都是《宋朝》的者,现在盼星星盼月亮盼来了《宋朝》卷二,谁还有耐心去等明天正式售。
还有几个在98年这个年头就有了笔记本电脑的先锋派记者,正在记者区一心一意地赶着稿子——新年的文化盛会,越州元旦书展,一个由一家文化公司独立支撑起来的者节日……
如果有人因为现在的场面惊喜,有人因为现在的场面惊叹,那就一定有人因为现在的场面而心惊忧虑。
一个圈子的蛋糕就那么大,吃得多我就吃得少,对于现在的社会阶段各行各业相对成熟的市场情况来,尤为如此,与其费尽心思开拓新市场,还不如从别人的碗里夺食。
但对于那些被抢去了蛋糕的人来,他们的心情就绝对算是阴雨连绵了。
不少同样关注着思阅这一次活动的大xiao出版商们,已经有了接下来一段时间,自己会寝食难安的觉悟。面对思阅的壮大,他们眼红却有无可奈何,原本和自己一样的一个文化公司而已,怎么就不知不觉间变得这么强大了呢?
思阅不是越州最老牌的出版社,也不是最强大的,但却是最有活力,最有希望成长为越州乃至东南文化圈哥斯拉的一个。
不少人到了现在终于承认,经过这一役,思阅已经是开始向着庞然大物的方向展,而一想到以后这个怪物要天天压在自己心口,那些作者资源,那些者市场都会渐渐离自己远去,某些人就感觉到快要喘不过气来。
尤其是里面参与了今天那个阴谋的人们,他们几乎可以预见,未来的日子,将要不好过了!
这是什么,这就是心病!
这就是内伤!
……
“杨总!今天要请客了吧!”和上次的兵荒马1uan不一样,这一次罗戈早早就联系好了印刷厂,五本新书一溜的供货充足,就等到今天有关书展的新闻上了各地媒体后,就会源源不断地往全国各地。
所以这些留守在编辑室的编辑们,一个个接二连三喜气洋洋地冲过来,集体调侃着杨一。
之所以是接二连三,是因为现在编辑室和接待部的电话几乎快要被打爆,电话旁边压根就离不了人,哪怕是半分钟都不行。
“电话?我都连着接了十几个了,大多是下订单的,还有打听杨总是何方神圣的记者,还有追问活动策划人的不明人士,恩,还有几个动画制作厂商呢,问我们愿不愿意合作哟!”
因为广场那边活动性质的需要,所以过去的都是些男同志,留守的多半是女人,现在时不时有莺莺燕燕跑到杨一这边来调笑,让某个在外貌上还抓着正太尾巴的大叔,有一种身陷百hua国的无奈。
“杨总!”现在过来的两人,一个是大学刚刚毕业的女孩子,另一个是罗戈某位长辈的关系户,高职了一半就钻进了思阅里面,算是和杨一年纪最为接近的女子,话就格外带上了些调戏的意思,大抵是觉得xiao/弟弟很好对付,那一个字拖得极长:“要是觉得人多了吃亏,就什么时候单请我们两也行!”
两人都是刚进公司不久,对于杨一的了解,也就仅限于“年少,多金,有才”这三个方面,虽然据才是高一的学生,可是言行举止,却比她们接触过的很多年轻男人还要多了几分沉静的气质,让人总在不知不觉间就忘记了他才十六岁的事实。
所以在内心深处,她们两人未必就没有老牛啃嫩草的潜意识,年纪算什么,毕竟像他这样的奇葩只有一个,谁都会算这笔账,要是能钓到这个xiao金龟,以后岂不是一步登天?
杨一就有些大感招架不住,这两位,未免也太凶猛了点!看来择优而取,果然就是动物界恒古以来不变的本能和真理。
正想着怎么把这两位雌性掠食者打走,电视镜头拉近到了苏晚签名售书的现场,这个女孩哪怕被反复jiao待要带上笑容,可是现在还是一副木愣愣的模样,让杨一实在是无语。
可是更无语的还在后面——“晚晚,晚晚我爱,我要签名,还要合影!”
正在在苏晚面前大呼xiao叫的,不是林默默这个母二货是谁!这妞儿能一天两次在摄像机镜头里面露脸,可见一张xiao脸还是很有吸引人的潜质的,不过看她现在明显是hua痴犯了的模样,杨一不禁开始为远在魔都的某位中年音乐人大叔担心起来。
……
“干杯!”
一天的活动结束后,杨一又现了自己犯的第二个疏忽——或者,是思阅全体员工都没有想到的疏忽。
居然忘记了预定庆功宴!
虽然今天的书展和预售活动一bo三折,可是其中的那个xiaocha曲是谁都没有预料到的,而活动的成功本也应该在预料之中。
就是这样,上到罗戈,下到后勤部主任,没有一个人想到这个问题。而等罗戈疲惫无比却中气十足地把电话打进知味居的时候,就被无情告知了客满的事实。
于是也只能改在了另外一家颇有名气的火锅店里,六十多人占据了整整三个大包。
“xiao一,没的!今天是最重要的人!”一脸的jī动而真诚的笑意,罗戈对着杨一举杯,另一只手还把他死死压在座位上,不让他起身。
“敬杨总!”两桌二十多人,思阅所有的高层都在这个包厢里面,有在出版界hún迹了近三十年的老资格总编,有一支笔杆子让华新社越州分社里的头牌记者都要佩服的名笔,更有和越州大大xiaoxiao的零售书商全都有jiao情的能人,可是在这一刻,所有的人都真心诚意地举起了酒杯。
这一声杨总或许还是带着些调侃,但无疑却更是表达了他们对杨一特殊的感jī和喜爱。
“们……这……”杨一镇定工夫再怎么深厚,也没办法对着一群可以做自己伯伯的人的敬酒,还稳坐着无动于衷,可是偏偏罗戈就把他牢牢摁着。
“喝了这一辈,怎么都是大家的心意,逃不过的!”
“喝一杯!喝一杯!”
包厢里面的动静惊动了隔壁两间的人马,一个个过来把这边的情况回去一后,几秒钟后人头攒动,将近四十人挤进了房间里面,过道中也满满都是人:“杨总,大家敬一杯。”
看着身边同样站起来莹莹而立的苏晚,还有女孩淡淡的一抹羞涩和骄傲,杨一猛然现,自己居然很不争气的酸了鼻子。
埋下脑袋收拾了一下自己的xiao感动,杨一抬起头,男孩在这一刻笑得灿烂。
“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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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美好回音
1o2.美好回音
思阅的会议室,罗戈面前摆放着一叠报纸。
《北方青年报》的文化体育版,整整一个版面都是苏晚的大幅照片,下面还有一排四xiao幅,分别是苏晚埋头签名的场景,两本书的封面,还有一幅广场上人山人海的远景图。
另外半个版面上则是巨大的标题——“中国动漫的希望”,副标题则是“《云荒》作者现身越州广场,签名售书现场气氛火爆”。然后就是从各个角度各个方面报道分析了这一次签售会的盛况,以及这个系列的漫画在青少年中的影响力。
——半年前我们就对《云荒.九州飘零》第一卷的热卖做过一次报道,就像那一次我们所的:在中国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地方,终于出现了可以匹配其魅力的想象力产物。”
——而也有人这么形容自己对于这套漫画的感情:一见《云荒》误终身!
——我们不知道《云荒》的出现,是不是就像金庸先生丫丫电子书的故事一样飘渺而美好,仰或只是者们的夸大之词。但是在经历了半年的苦苦等候,以及昨天漫迷们的热情爆后,起码我们能肯定,半年前我们的编辑对于《云荒》的评价,的的确确,是对的!
这还没有完,既然标题是动漫,除了漫画外,思阅在签名售书前准备的那二十多分钟动画短片,也是报道的重中之重,在第二版上,记者hua团锦簇的文字,几乎把那个短片完整描述了下来!这一下,让无数没有看到短片,又或是在电视直播中看到惊鸿一现画面的人们,好奇心就无限拔高起来。
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被这个华北范围内的大报也是如此不吝赞美之词?
而诸如湖湘卫视之类的卫视台,则是把重点放到了苏晚的外貌上,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要让做惯了娱乐报道的记者们,面对一个相貌气质进入娱乐圈绰绰有余的少女漫画家无动于衷,那未免强人所难。
“半年前我们报道了《云荒》漫画第一册面世时的盛况,那个时候,我们以为所有有关中国漫画的热情和惊喜,都在那个朝夕间燃放的彻底,以为像那样的震惊只会出现在漫画第一次问世的时候,但是现在我们只能,错了!”
“……”
“我们不知道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女,她的漫画作品能不能被称作是国内的no.1,但是就女孩本人来,她无疑是美少女画家中的no.1!当然,抛开这些作品外的因素,《云荒》系列漫画本身,也是国内图书市场近年来少有的高水准之作!如果有谁对此有所疑问,那么请看我台记者在前方带回来的画面。”
早间新闻里,广场上如海的人chao让电视机前的观众不由得就啧啧惊奇起来,不少对于《云荒》有所耳闻,但是并不准备在这上面消费的观众,也都动了路过书店的时候去一探究竟的心思。
甚至到了后来,还有观众打进电话,要求把那个动画短片完整播放一遍。这种要求并不算离谱,但是偏偏生在一个全无受众基础,甚至没有完整播放过哪怕一次的片子上,就让几大电视台的负责人实在是有些无语了。如果思阅现在开始出售转播权,估mo第一批下游客户就稳稳有了着落。
当然也有罗戈愿意看到,但是杨一极为郁闷的报道,比如《南国都市》,他们的着眼点居然放在了一度引hún1uan的高德喜,以及平息hún1uan的杨一身上。到底思阅文化还只是偏居一隅的地方文化企业,也许在本地有着不xiao的能量,可是一旦出了越州之外,影响力的有限就凸显无疑。
现在的思阅,还远远没有到可以呼风唤雨,一个招呼就能截留控制外省媒体新闻报道的地步。
不过好在报道的最后,还是指明了思阅文化在事件中的受害者位置,杨一揣摩着这才是罗戈没有跳脚的根本原因。
“二十三家纸质媒体,八家电视台,我们思阅这一次算是圆满了!”罗戈心满意足地靠在老板椅上,听着隔壁行部快要被打爆的电话,仿佛看到了天上下着金元雨的美好景象,胖脸上满是纯真而质朴的梦幻:“xiao一猜猜,咱们头一个月的码洋能有多少?”
码洋?杨一摇头失笑,还需要关心这个吗?今天早上公司刚刚开始上班,电话就一直处于通话状态,前后各主渠道和二渠道的经销商们,这次一点都没有在书款回流问题上讨价还价,任由思阅文化了就算,这种反应本身就很能明问题。
要知道对于一些经销商们,他们并不是人人都对时下火爆的畅销书趋之若鹜的,一个成熟的文化商人,他可能更愿意做一些不需要营销成本的“常销书”。
“对了,今天贝塔斯曼方面也打过来了电话,他们在魔都的总部会直接派人来思阅,就的那些书的代理销售问题进行谈判。”
贝塔斯曼!杨一这一下是有些动容了,不是因为其他,仅仅是牵扯出了年少时候的回忆而已。
98年,在眼下还没有当当和卓越的年份里,这个来自德国的世界五百强文化公司,就是现在全国人民除了新华书店之外,最耳熟能详的书籍销售者了。他们让中国人第一次从信箱里找到自己的图书商品目录,而随着商品目录一同到来的,还有针对用户消费特点的独特内容。
这可是第一次出现在华夏国土上,除了新华书店和二渠道之外的另类图书直销模式。
最鼎盛的时候,他们的书友会拥有15o万的会员基数,创建了中国最大的图书俱乐部,年营收可以达到1.5亿人民币。
虽然因为种种原因,贝塔斯曼最终在中国失败离开,输给了后来者的当当,卓越。但是这不影响杨一对这个公司的特殊感情。想当初,那可是一份新书推荐邮册就可以让杨一消磨一整节课的美好时光。
“贝塔斯曼也来人了?”杨一打了个响指,这个举动让罗戈一下愕然了,在他的印象里,这xiao子可是少有这么心情显露在外的时候。
“合作是当然要合作的!就算是借着他们的名气打响我们思阅的牌子也好!”杨一点点头,忽然冒出来一个主意:“价格上不要争太多,虽然现在主动权在我们手上,但是没这个必要!折扣给多点,但是要让他们开辟一个思阅频道,专门做我们的书。”
罗戈对于杨一的思维之散,早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只是习惯性的又来了一句:“我,xiao子赶紧退了学和我一起干才是正经。”
“现在我们不是就在一条船上么!”
罗戈嘁了一声撇撇嘴:“没把绑牢,总归是不安心嘛!要不,也别用版权作抵押找我借钱了,把云中书城的股份再让点给我就行!”
“也不傻嘛”杨一啧啧看了这胖货几眼,表示着惊奇和赞叹。
“我真的就nong不懂了,xiao一搞这个云中书城,难道是有了自己的渠道么?没有渠道,跑到下游经销商这一摊子里面搅合什么?难道以后就守着这一座书城,专卖自己的书?”
杨一笑了笑,有些事情不是不能对罗戈,而是了他也未必相信,他现在要是告诉这个胖子,自己建立这个书城头两年只是为了积攒名气,而后就向着在线服务展么?
当当有没有属于自己的实体销售门店?卓越有没有属于自己的实体销售门店?
都没有!
可是它们都将在以后成为成功的上图书音像商城。
而杨一现在想做的,就是先通过云中书城积攒声誉,然后在全国主要大中城市,建立起自己的仓储体系,通过2ooo年后开始蓬勃展的快递公司,来支持书城的远距离销售。
这哪需要什么实体店面!
“xiao一笑什么!我的不对?”一看到杨一似笑非笑的眼神,罗戈就全身不自在起来,很有些恼羞成怒的可耻情绪在里面,胖总总觉得被这xiao子这么一看,自己的智商就又直线下降了一大截一样。
简直就是弱智射线!
还好就在杨一解释无门的时候,一个电话打进来帮男孩解了围,不过接通电话的罗戈,却随着通话时间的演唱,面色渐渐阴沉下来。
“怎么了?”杨一眨眨眼睛,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消息能让罗戈这么愤怒。
胖子一把将爱立信拍到桌子上,表情阴郁:“老王打来的电话,上面有人让他不要查下去了。”
“原来是这个。”杨一不以为意地笑笑,脸上那种温吞吞的表情,让罗戈都有了一拳擂上去的冲动。
“什么叫‘原来就是这个’?”罗戈jī动的嗓门都大了起来,拍着桌子直嚷嚷:“人家都骑到我们脖子上拉屎拉niao了,等到我们自己洗干净了,有人还不让我们去找那些人的麻烦!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么?”
杨一就撇撇嘴:“那叫也没用!再,这件事还用查么?要不要我来给分析一下案情?”
罗戈狐疑地瞄了稳稳安坐的杨一一眼,少年一点儿的jī动之意都没有,吸了吸鼻子,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地点点头。
“这件事情,背后的主谋肯定是那些被思阅挡了财路的圈内人,然后还有一个恨我恨之入骨的贾理平,至于他们是谁先找上谁,我就不敢肯定了,至于这个高德喜,只不过是背后这些人假手于人的牺牲品而已。”
“贾理平?”罗戈疑huo道:“就是那个以前污蔑过的三中校长?”
“是,我一听到那个农民jiao代自己是越盐镇人,就知道跑不了他的影子!”杨一淡笑两声:“昨天的事情如果闹大,那么必然会牵扯到现在的教育局长习红军,要知道上次我们班级的群殴事件,他可就对自己的连襟从轻落了一次。现在这件事情再一捅开,习红军是绝对跑不掉连带责任的。”
“然后这习红军是分管教育口的副市长吴思明手下,也就是曹建国一系!”罗戈终于恍然大悟:“这些狗曰的!”
103.战前动员
1o3.战前动员
事实上,在今天罗戈接到这个电话的同时,一些更高的层面上,就已经展开了jī烈的较量,而相比于这些上层风暴,引起风暴的思阅,其实已经是无足轻重。
在昨天的意外生时,姜建漠就是少数第一时间得到通知的人之一,也格外关注后续的展,高德喜被市局治安支队带走,他也是知道的。而当他今天一早让秘书打电话询问案情,却得知有人已经打了招呼要轻挖轻办后,姜建漠终于是忍不住心中的火气了。
“我的意见是要彻查清楚,一个关系到本地文化产业展的盛会,居然被人明目张胆地泼脏水,如果不查清楚,政府的威望何在?还怎么让人信任越州的投资环境?”
“老姜,这话也不能这么!”能够在姜建漠怒火冲天的时候还这么话的,也就是市长曹建国:“我们都知道一直很关心像思阅这种文化企业的展,但是既然昨天的事情已经完美解决,思阅的名声一点没有受损不,书展活动也是圆满结束,那就应该把更多的精力,放到怎么样帮助这些企业的展上,而不是纠缠这些细枝末节。”
本来是谈论市政工程的常委会,到了最后,话题居然围绕着原本不属于议题之中的思阅文化争论起来,多少有些让不知情的人错愕,而见识了书记和市长争锋相对的场面,有支持姜建漠的,也有曹建国的铁杆出来表示到此为止,更多的人还是保持了缄默和中立。
所以会议结束后,脸色难看的姜建漠在电话里的口气也是郁结而沉重,觉得实在是有些愧对老友。
倒是罗戈同样心情郁结地放下电话后,还帮着姜建漠解释着:“姜叔这也是没有办法,要是因为这个闹开后,最终能不能取得我们想要的结果还是不一定的事情,对于姜叔的布局也有很大影响。”
如果不是现在姜建漠给他这个电话,这位胖总怕是还在喊打喊杀。
“布局?”杨一呵呵一笑:“我还以为姜叔叔会一直君子到底呢。”
罗戈的表情很是失落,更多的是不甘:“君子?走上了他们这条路还想着君子,就等于自杀!我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打死也不愿意重复我家老头子的路!”
“那看看昨天,从政和从商又有什么区别?”杨一就呵呵一笑:“行了,罗哥别愁眉苦脸的好么,有人不让从高德喜那里查,那就换一个突破口嘛!”
“嗯?”罗戈惊疑不定地看着杨一:“xiao一想干嘛?我告诉,商场上的事情玩得转,但是可别以为官场上也是一样,这个里面就不是能搀和的了!有些东西,不是光凭聪明劲儿就能解决得好的!”
“没有那个打算。”杨一摆摆手,又想到事情没有做完之前,终归是不好出去,就安慰道:“我又不是不知道轻重的人,至于这么紧张么?”
罗戈不放心地又叮嘱了好几遍,心中总是害怕杨一年轻气盛,一听到那些阴暗和不公正的待遇,就热血上头不顾一切。直到他连连保证绝对不会1uan来后,才勉勉强强放下了心。
至于杨一自己,实则是没把罗戈的叮嘱听进去的,这一次的事情里面,某些文化公司和出版社算一个,还有阴魂不散的贾理平也要算一个,如果不打得他们记住痛是什么滋味,难道还等着这些人再三再四地使阴招下绊子么?
“罗总,越州出版集团的萧总来了,还有艺联文化的李总!”秘书轻轻地敲了敲门,然后进来通知道,脸上是掩不住的骄傲。
“萧总?就是那次在白石精舍见过面的萧万山?”杨一眼睛一亮,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这就是宿命
罗戈也是有些惊奇地奇道:“就是他,和人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胡吹大气过,我估计这位萧总到现在对都还印象深刻哟!”
然后就冲着秘书点点头:“去把会议室收拾一下。”
“他们和我们一样,是做出版行的!”杨一就狐疑地眯了眯眼睛:“怎么会在现在找上来?”
罗戈xiao眼睛神采奕奕:“管这么多干什么,水来土掩兵来将挡,现在我们可是奇货可居xiao子!”
“等一下!”
“嗯?”罗戈不解地回过头来。
杨一正色看向正要喜滋滋得瑟而去的胖子:“如果他们提到合作的问题,又或是旁敲侧击了昨天的事情,劝我们到此为止,那就不要答应他们!”
“为什么!”
“现在越州每一家从事出版行的单位,都有可能是昨天那事的幕后黑手,我不想在事情没有查明前和他们扯上关系!”
“感情我刚才了半天,全都是白费功夫!”罗戈就很是哭笑不得:“xiao一平时可是很淡定的,连姜叔都经常夸有大将风度,怎么这一次这么不依不饶?姜叔都让我们先忍一忍了。”
不依不饶?杨一想笑,却笑不出来。
昨天明澈清亮的日光下,苏晚如同置身冰窖,那个倔强的身影几乎快要被质问的声chao挤压的支离破碎,这画面犹在眼中。
就在那样的厄境下,她却决然承担了所有……杨一又看了看自己的右手,上面还有捏碎茶杯留下的伤痕。
不依不饶?
罗戈大概看出了一些杨一的心思,反而不急着过去,又重新坐了下来:“实话,昨天听到xiao苏承认自己既是‘零’,又是‘壹’的时候,我也是很感慨的……”
弹了一支中华过去,罗戈给自己也点上一支:“我记得,最开始这个‘壹’,也是这个xiao丫头坚持要让我加上去的。”
有些时候,香烟就像是万能的解yao,现在的情绪让杨一不想推辞罗戈的好意,就接了过来:“是,也是在这里,扔给我的样本,我还从那儿顺走了一支烟。不过罗哥今天还是tǐng自觉的。”
“当时她跟我,要把封面加上的名字,口气硬邦邦的,那时候我也没有和她接触过几次,觉得这xiao丫头片子,怎么跟个机器人一样?哪有这么和人话的!”罗戈嘿嘿一笑,明明是在回忆,却总有挥之不去的委琐:“不过实话,还是tǐng羡慕的。”
杨一只能是“嗯”了一声,心道羡慕有个屁用。
“然后就是昨天,估计这丫头也是1uan了阵脚,也不管自己这么到底能起到什么作用,就是一心不想把也带进来。那种兵荒马1uan的,唾沫星子都快要把她淹没了,还想到这个,这份儿心意,要记得!”
杨一怔了怔,罗戈用过来大哥的口气和他这些话,还是让他很有些触动的。上一次他以为自己是被自己jī烈的想象感动,现在却完全清楚了,有些事情,原来不只是想象而已。
不过……
苏晚的心思难道自己现在还不知道么?还需要来提醒:“好吧,这个是什么意思?外面还有人等着呢!”
罗戈就又“嘿嘿”笑了笑:“我的意思是,苏晚那丫头有好好对她就行了,就不用把情绪带到生意上面来了吧!忍一时之气,才能成大事嘛!”
杨一:“……”有些人,还真是洗脱不了jian商的本质!而妥协,就是被社会同化的悲哀么?
“这件事情上,没得商量!”杨一笑着挥挥手,留下了一张无比苦bī而怨念的胖脸。
……
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杨一又来到了薛海清的家里,老人看见他自然是高兴的,就连薛令子和宋藤儿这两个xiao家伙,也是极为快活地迎了上来。
“我以为都忘记了我这把老骨头呢!”薛海清就假装生气到:“怎么,还记得过来看看。”
对于这个一心爱护自己的老人,杨一就是脸皮再厚,此刻也是有着微微愧疚的感情的,于是就赶紧送上《宋朝》的第二卷,这本礼物果然对了薛海清的胃口,让老人也喜笑颜开起来,却还不忘关心道:“听昨天那个书展,是不是出了一些事情?”
“老师,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个!”杨一惭愧一笑,然后把事情的始末完完整整讲了出来,包括其中贾理平的推手作用。
“所以,我今天是来请您帮个忙!”
“又是他!被分到了镇xiao学还不安分!”薛海清也是气到了,xiong膛急剧起伏着:“,老师能帮到什么?”
“带我到后勤主任方淑琴家里面去一次!”
“方淑琴?”薛海清有些nong不明白了:“她以前是贾理平的人,不过应该和的这件事情没有什么关系吧!”
杨一叹了口气,如果不是这一次贾理平做得太过,他又何必去为难一个单身妈妈。这位三中的后勤主任,因为家境的原因,在贾理平主持学校的时候,半是被迫半是主动的和他同流合污,很是贪墨了不少学校的资金和后勤款项,但是因为账面上做得干净,所以直到98年年底,学校后勤制度改革的时候才暴露出来,而那时介入调查的检察人员,最后在方淑琴家厨房的米缸里面搜出了最为重要的证据——她和贾理平的账目往来。
贾理平也正是在那一次的风bo中落马,还顺带牵扯出了不少教育局的官员。
但是现在,杨一只能对方淑琴抱歉了,既然早一年晚一年都是同一个结局,那就让自己来亲手终结那个阴魂不散的阴影吧。
至于她的孩子,杨一也做好了暂时收养他的打算,毕竟让那个xiao男孩少了一年和母亲在一起的时间——倒也不算是少了一年时间,只是把方淑琴入狱的时间提前了一年而已。
听了杨一把事情前因后果娓娓道来后,薛海清也是叹了一口气:“没想到,xiao方这个人虽然以前是贾理平的人,但是一向口碑还是不错的,没想到也……”
不过老人终究是有些决断的人物,更何况他现在又重新回到了三中校长的位置上,于公于sī就更不能放任方淑琴了。
104.很辛苦才挖到的饵料
104.很辛苦才挖到的饵料
在薛海清的带领下,杨一和他来到了方淑琴的家里,这位后勤主任显然是有些意外的,不过还是把两人热情地迎进屋里。
“校长,您今天贵客登门,是有什么事?”方淑琴此时也不过三十出头,但是面相却不再年轻,想来是一个人带着孩子相当辛苦。贾理平被调走后,她又要保守着贪墨公款的秘密,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杨一跟在薛海清的身后进了屋子,然后四下打量着这个家中的布置,简洁、简单,传闻她把钱都花在了儿子身上,倒也不是虚言。
“这位同学是……好像有点面熟!”方淑琴把人让到屋里坐定后,一边殷勤地冲茶泡水,不时回头打量着杨一。
半年前杨一大闹校会,三中上下几乎所有人都是有所耳闻的,不过方淑琴毕竟只是负责后勤一块,对于教务和学生工作到底有些生疏,而现在时间又过去了大半年,所以也只是觉得这人似乎在哪里见过,再具体的信息可就想不起来了。
“哦,他,以前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方可能什么时候打过照面也不定。”薛海清呵呵笑了两声:“起来他也是我一个老朋友的孙子辈,现在不知道怎么对苏绣有了兴趣,过来找我问相关的资料。我一想方娘家不是专门做这个手艺活儿的吗?就带他过来问问!”
“哟,现在还有人记得这个!”方淑琴嗨了一声,心中的疑惑也打消了大半,就笑道:“连我都好多年没有碰这个东西了,他一个大子,学这个干吗?”
“他可不是打算学这个,就是了解一下相关的知识,好像是课外兴趣组什么的吧,把家那些老物件,以前的帕子,荷包什么的拿来给他瞧瞧,也就行了!”
“行,校长您坐一会儿,我找找,这些老东西都收在箱子底下,还不定能翻出来呢!”方淑琴给两人端上了茶水和水果,笑着返身回了卧室,倒是好话的很。
眼见事情果然按照两人计划的方向发展,杨一就给薛海清使了个眼色,故意用方淑琴听得到的声音“低声”迟疑道:“薛爷爷,我先洗个手,我们老师这些东西现在是很珍贵的,给别人弄脏了就不好了。”
“对对,去去,洗手间就在那里面!”薛海清连连应声道,然后又对着里屋高声招呼:“方,我让孩子去洗手间洗个手,他怕弄脏了的东西!”
其实在杨一开口的时候,方淑琴就听到了他的话,只觉得这个孩子教养是十分好的,心里面也舒服很多,就一叠声的答应着,根本没有往其他的地方去想。
快步走进了侧门里,这套房间的布局,杨一早在和薛海清商讨计划的时候,老人就给他讲了个清清楚楚,现在进来,根本就是轻车熟路。
没有转身进入洗手间和厕所,而是直接进了更里面的厨房。
这也是两人事先定下的计划,由薛海清打掩护,杨一进去搜集证据。本来按照老人的意思,是要和方淑琴开门见山,希望这个女人主动坦白的。
不过已经下定决心要一棍子把贾理平打到断气的杨一,可不敢去赌别人的良心发现,万一方淑琴咬着牙不承认那些事情,可不就是打草惊蛇了?难道等着两边撕破脸后再抛出“的米缸里面的账本是怎么回事?”的证据吗?那还不如一开始就自己动手。
更何况,如果现在那个账本是放在其他地方又该怎么办?所以杨一才坚持着要暗中动手。
“校长,我这里就三条帕子,荷包都找不到了!”远远传来方淑琴的声音,而杨一还在上下左右寻找着她家的米缸。在后世的报道中,报纸上面只了证据是从那里面搜到的,但是至于米缸放在哪里,却没有一星半点儿的提到过。
薛海清心中也是有些焦急,不过杨一还没有出来,他也只好尽量再拖一会儿:“那个方,再找找行不行,要是少了荷包,我怕这个资料就有些单薄,这孩子班上的老师又严,怕是要批评他的。”
“哦,好好,我再找找!”
那边方淑琴应了一声,算是又给杨一多了片刻的喘息之机,不过本应该是目标明显的米缸,却还是没有下落。
明澈的光线从窗户里倾泻下来,一波一波温柔似水的漾开,让人心生暖意,而排气扇的叶子随着空气的流动有一下没一下的旋两圈,又停下来,扇叶映在地上的影子亦如是。时间近午,外面偶尔传来一两声招呼,那是校园背后巷子里的店老板在叫孩子。
所有发生在这个正午的一切,都带上了几分冬日特有的倦懒,可是杨一却体会不到这种悠闲和慵懒,正化身柯南的少年侦探,委实有些心跳加速的感觉。
米缸呢?还真是奇了怪了!难道这位后勤主任,是什么餐霞饮lù的妖精?一圈找下来,明明不大的厨房,却愣是看不到米缸的影子。
如果不是后世的报道上面,前后三个地方都提到了这个证据,并且言之凿凿的明了证据的藏匿之处,怕是杨一都要怀疑自己的记忆力是不是出了问题。
“唉,薛校长,我这实在是找不到了,看……”方淑琴的声音第二次传来,杨一一时间有些心急火燎了起来。
万一被主人撞破自己这怎么看怎么可疑的举动,怕是多多少少要引起别人的怀疑吧!就算他辩解自己是在厨房洗手,也不需要花这么长时间!两分多钟,在厨房里干什么?
如果这一次让方淑琴联想到一些事情,进而转移或者是销毁了证据的话,只怕就算今年年底的后勤制度改革时,这把火也烧不到贾理平的身上去。
那样且不是自己变相的帮助了那个阴魂不散的老流氓?
那苏晚所受的一切诋毁和委屈,她不动声色而又坚定的隐忍付出,自己却不能给她讨回公道,这算什么?
杨一焦灼的目光再一次从头扫过,最常见的灶台和洗碗池下面都找过了,没有。
上面的储物柜和靠门的立柜里面也翻检过,没有。
总不会把每天都要吃的大米,放到冰箱里面去吧!杨一就疑惑地准备去拉开冰箱门一看究竟,目光却忽然落到了灶台上面的一个暗红色塑料大桶上。
“实在是找不到了,就只有这么几条帕子了!真是不好意思,校长……哎,那个同学还没有洗好?”
快步上前揭开上面的盖子,杨一眼睛被白灿灿的米粒晃的眼睛一花,心跳也是漏了好几拍,果然在这里!
还真是灯下黑!明明就在最显眼的地方,却让杨一几次忽略了过去,本来还以为这就是个接水洗菜的东西而已,却没想到方淑琴把一桶大米放到了第一眼就能看到的位置上。
伸手就往米桶里掏,却发现因为这种塑料桶远比一般人家用来装米的陶罐要细,也更深,伸进去的手一时半会儿居然是挨不到最下面。不过到了这时候,杨一也顾不上其他,使出全身的力气向下挖去。
“薛校长,那个孩子他?”方淑琴的声音中已经多了点疑惑,而薛海清教了一辈子书,要让他当着别人的面撒谎,有些话还真是不出口。
只好含糊道:“上了个厕所吧,就来就来。”
方淑琴迟疑了少许,终究还是坐不住,就往卫生间走去,看看究竟,却发现那一扇轻质铝合金的门洞开着,里面根本就没有人。
然后就听到了厨房里面传来了簌簌作响的声音,就像是……什么东西在偷米似的!
米!
想到了什么的方淑琴再也维持不了自己的矜持,面色大变地冲进了厨房,就在她站到门口的时候,看到的却是让她感觉天都塌掉得画面。
那个跟着薛海清进来,口口声声要观摩苏绣的学生,居然从自家的米桶里面带出了一本巴掌大的牛皮纸封面册子。
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方淑琴顿时软到了在门框上。
……
阳光灿烂的午后没有一丝风,贾理平就坐在越盐镇镇学的宿舍门口,正抱着一杯茶晒着太阳,围墙外面偶有jī鸣狗吠的声音传来,有悠悠农家的温馨。
他的心情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这一次自己sī做主张,答应了那些老板们背后构陷思阅,到元旦书展上搅局。眼看就要大获成功,最后却功亏一篑的倒在了区区几张白纸上,这让贾理平一口闷气实在是找不到地方发泄。
自己选定的棋子高德喜,现在还在看守所里面,据是被思阅方面以损害商业信誉罪和诽谤罪提起了诉讼。
不过不幸中的万幸是——在自己又厚着脸皮去找过了习红军后,虽然这位连襟都气得拍了桌子,不过最后还是出面动用了他的关系,再加上一开始设计陷害思阅的那一帮人,也是活动了不少的门路,今天早上传来的消息,思阅估计是要捏着鼻子吃下这个闷亏了。
起来思阅那边也没有损失什么东西,无非就是被人阴了后,一口气咽不下去而已。不过要到咽不下气,贾理平觉得自己才是咽不下气,为什么每次那个子都能多过危机,而自己却从一所市重点初中被发配到了远郊的镇学!
他吗的,我看这崽子的运气能用到几时!总有被我踩下去的那一天!
贾理平抿了一大口的茶水,又忿忿然把几片老茶叶吐了出来,在干燥的沙地上打出一个个微型的环形山。
这才觉得自己的身心似乎愉悦了一些,就仿佛胸中的那股不甘之气也随着这一口茶叶渣子被理了出去,整个人也舒爽了几分。
落满阳光的操场上,贾理平正靠着一把躺椅缓缓坐倒,眼睛了眯了起来,如果把他翻一个个儿,简直就是千年王八成了精的模样。
而他曾经作威作福的地方,笑傲一方的三中校园里面,有个男孩正掂着一本册子,在清凉的阳光下冷笑,视线根本就没有落在已经双眼无神的方淑琴身上,而是穿越了重重的时空,锁定在某个方向上。
胸有成竹的姿态,就如同一个饱经风雨的渔翁。
只是这一次,某位渔翁约莫是要换换口味,去逮一次老鳖了。
105.钓鳖也要找保镖
105.钓鳖也要找保镖
“这些东西,在哪里弄到的?”谢绝了薛海清挽留吃饭,在两个家伙闷闷不乐的眼神中,杨一挥别了老校长。不过薛海清也知道杨一手上那个东西的烫手,就没有强留他。
而有着姜建漠秘书电话的男孩,第一时间也来不及通知罗戈,直接一个电话打到了唐秘书那里,姜建漠也就借口吃午饭的机会,拖着男孩来到了政府大门外不远的一家馆子里。
像姜书记这样身份的人,是不可能到这些苍蝇馆子吃饭的,所以偶尔来一次,倒也不虞引人注目,三个人叫了几个菜后,就关上了包厢的门。甫一落座,杨一就叫出了那一本账目,引得平日里轻易不动声色的姜书记也是一阵愕然。
“这个账目,从哪里弄来的?”
杨一好整以暇地喝了口水,那模样引得旁边的唐秘书好一阵牙痒痒,这子,到了这个份上还要拿捏一下,实在是很有几分欠扁。
“方淑琴,也就是三中的后勤主任主动叫代的,我恰好又和老校长有些叫情,他就委托我跑这一趟!”杨一撒起谎来眼睛都不眨一下,而这套辞也是他和薛海清商量好后,尽量让方淑琴减轻罪责的一种方法,要不然薛海清好糊弄,到了姜建漠这里可就不清楚了。
总不能牛气哄哄地来装神棍:“您别管这个账本怎么来的,只要有用就行了!”那只能让姜建漠心里埋下疙瘩。
“三中后勤主任?她为什么要主动叫代这个!”
姜建漠的问话一点都没有出乎杨一的预料,而早有准备的他也顺理成章给出了以下答案:“听是三中马上要搞后勤制度改革,那位方主任知道这一次躲不过去,所以想要戴罪立功?反正我也不太清楚,具体的还要去问薛爷爷。”
这太极拳,打得顺溜。
“薛校长让带过来?”姜建漠喃喃自语了几句,旋即看向杨一:“一,知不知道这个材料会带来什么影响?他怎么自己不来呢?”
心中还是存了几分怀疑,杨一文学上的才情他是知道的,有着惊人的天赋。在一些时政的问题上也有远超普通青少年的眼光,不过姜建漠把这就归结于杨一爱,所以才从各种书籍报纸上面获得了海量的信息和知识。但是对于今天这件事情,已经关系到圈子里的某些派系斗争,如果不问问清楚,姜建漠实在是心底不踏实。
“薛校长还要留下来安抚方淑琴,虽然那位方主任主动叫代了事情,但是万一她又想不开,反悔了怎么办,到时候通知了贾理平也是一件麻烦事。”杨一笑了笑,问吧问吧,所有的借口在来之前都找的好好的,也不怕不放心。
其实倒不是杨一对姜建漠不信任,如果连他都不能去相信,那岂不是罗戈一家都是有眼无珠之辈?
只不过自己先知先觉这个事情实在不清楚,也只好这么门ghún过关了,人都是唯物主义战士。
“那倒也是!”姜建漠就点点头,显然是对杨一有理有据的话有了几分赞同,不过还是夹了一筷子菜,却又放到碗里不去吃。
杨一看到姜建漠这幅模样,就知道他心里顾虑着什么:“姜叔叔是不是觉得很难下定决心?”
“下定什么决心?”姜建漠回过神看着杨一,虽然他已经一再对这个孩子高看一眼,可总也禁不住每次见面都有意外的惊喜。
是惊喜,可是一点都不为过的,确确实实是又惊又喜,其中惊的成分,约莫还会多一些才是。
“办了贾理平,就是办了习红军,这上面可有着一大摞教育局头头们的名字呢!对不对?”杨一笑得很是人畜无害,可是旁边的唐秘书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就是一个妖孽。
“还知道什么?”姜建漠对于杨一能看到这一步,还是有几分心理准备的,不过他可不觉得杨一就只能看到这些明面上的东西。
杨一看到姜建漠就是不提自己的打算,反而一个劲儿考校自己,就知道他其实还没有拿定主意。
算了,那就自己来推波助澜一次吧!有了思量的杨一就正襟危坐:“动了习红军就是动了吴思明,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着也要背上一个‘失察’的名声吧?可现在恰恰好是这位副市长入常的关键时刻,姜叔叔没法让他下去,但是却能让他上不来!对不对?这样一来那位市长大人也就少了一个臂助。”
“咳咳!”旁边的唐秘书正含了一口茶水,听到杨一“没法让他下去,但是却能让他上不来”这一句,顿时呛了个结结实实,还引来姜建漠微微责备的眼神。
可是谁又知道姜建漠自己都是强忍着内心的惊讶呢,他刚才正咀嚼着一口蔬菜,冷不丁听到杨一这话,也是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入常?这种仕途圈子里门门道道,随便一个机关角色都能掰弄一二,但是从一个不怎么接触社会的学生嘴巴里出来,委实有些匪夷所思。
“这话,是不是薛校长的?”姜建漠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在三中校长位置上起起伏伏的老人,如果是他一心想要针对冤家对头贾理平,所以才把其中的得失利害通过杨一之口转达给自己,倒也得通。
看到姜建漠还是一副谨慎微的样子,杨一就叹了口气,这位姜叔叔凡事先考虑万全倒也没错,官场上么,不都是先不问做一件事对自己有什么好处,而是做了这件事会对自己有什么危害。
但是眼看这一次的机会如此之好,根本就不会对他带来什么损害,却还要这么心翼翼,未免气魄不够。人一旦想的太多,就少了几分决断。
“不是薛校长,人家教了一辈子的书,哪里有这么多心机。”杨一装作无意的又抛出来一个炸弹:“昨天罗哥还和我,姜叔叔有自己的布局,我也就顺着这方面想了想,猜是不是因为没有布局好,才下不了这个决心的。”
这一下姜建漠和唐秘书彻底不话了,这子能有这种揣摩人心的本事,还真是个当官儿的好料子。
只不过罗家那子嘴巴实在是不牢靠,以后算是有话也不能对他多了。
沉默了许久,姜建漠终于点点头:“既然杨一也懂这么多得事情,我就不一点一点给分析了,现在这个本子,我确实还不能拿出去……”
杨一早就料到了姜建漠的答复,倒是一点儿也不着急,还在自顾自地夹菜扒饭:“行,姜叔叔就慢慢布局吧,反正市政府那位也在布局,到时候大家就中军列阵射住阵脚,然后两翼骑兵排开,一板一眼地决出胜负好了。”
轰隆!如果杨一前面的话,只是让姜建漠单纯觉得惊讶,那么这最后一句不啻如惊雷一般,让这位书记大人惊出了一身冷汗。
是,自己在布局,但是又焉知曹建国就没有布局呢?到时候大家来我往,还是又回到了势均力敌的位置上。这段时间自己一心都在考量这个事情,却没能跳出来从旁观者视角多看看。
剩下的已经不需要杨一多,姜建漠如果还想不明白,也不需要在这个位置上待着了。
所谓先发制人,出其不意,不就是这个意思吗?趁着对方也没有准备妥当,这一场较量下来,赢面还是不的。
姜建漠心念一动,也顾不上吃饭了,匆匆结了账,还不忘好奇的问了一句:“这子,就对贾理平这么除之而后快?”
吃了个八分饱的杨一也跟着起身:“姜叔叔我和实话吧,这一次就算不出手,我一样会把这个东西捅出去,反正我的目标只有贾理平一个。”
姜建漠一滞,倒是哈哈大笑起来:“这样反而还有几分可爱的样子了!老是憋成个大人似的,我看着也不习惯。”
书记大人的速度很快,在拿到了杨一叫给他的证据后,直接责成了纪委相关人员跟进,等到他让秘书打电话告知杨一这一消息的时候,杨一却正在医院里面陪着苏晚。
准确来,是陪着苏晚的母亲,因为售书中的意外,守在电视机前面的苏母在信号掐断后心急如焚,恰好在现场的邻居打回来电话,其中也有些夸大其词的成分,这才引得苏母晕倒在了家中,然后被人送进了医院。
躺在病床上的苏晚母亲脸色到现在都还不怎么好,缺少正常人的那种血色。
看到杨一的到来后,还有些惊喜:“杨,怎么来了,真是太麻烦了!”
看着她还想坐起来的样子,杨一赶紧上前扶住她:“阿姨您别动,躺着就行了!”然后又拿出来带过来的老火甲鱼汤。
苏晚看见就想上前,却被杨一塞了一个碗在她的手里:“也没吃饭吧!我来给阿姨喂好了,也吃点!”
看到女孩迟疑着还想拒绝,杨一却少有的坚持起来:“现在听我的,去吃饭,好吗!”
杨一也不是什么圣人,面对这个女孩默默守望的心意,面对这个女孩默默付出的心意,面对这个女孩默默维护的心意,他实在很难再像以前一样,知道也装作不知道。
命运中遇上的人,那就是不可逃离的,他只以为自己的变相拒绝是对她的好,可是却从来没有想过她的感受。谁又没在年轻的时候喜欢一个人呢?她就是觉得他最好,就是认为以后不会再遇到这样的人了。
遥远未来的事情,谁又顾得到那么多呢,她能够确定的,就是如果自己不再去喜欢他,那么这些年自己一定不会幸福。
面对这样一个女孩子,杨一怎么能无动于衷。
看着苏晚在旁边默默口抿着热汤,白皙透明的耳根飞起了霞红,而她的母亲现在还一脸病色,却只因为自己的到来欣慰笑着的样子,杨一心中对一些人的恨意,就越发的勃发了。
母女两的晚饭就在各怀心思中用过,收拾好东西的杨一正好接到了唐秘书的电话,挂下电话后,杨一忽然看向苏晚:“明天有时间吗?和我去参加一个精彩节目吧?”
苏晚疑惑地抬起清亮的眸子。
杨一就笑,眼睛里有一种快意恩仇的飞扬:“来吧,我保证,一定会很精彩的!”
106.K.O—2/3
.o—2/3
要去见见贾理平,不是杨一的突发奇想,早在他决定要狠狠地报复,所有参与了元旦事件的幕后黑手的时候,这个念头就一直在心里面打着转。
只不过不想因为自己的轻举妄动,而让姜建漠也同时陷入了措手不及的局面,杨一这才先隐忍了一天,直到得知纪委已经展开行动,即将在明天就对贾理平采取措施的时候,这个想法立刻就难以抑制地冒了出来。
特别是在见到苏晚的母亲也因为女儿被污蔑,而病倒在医院后,这个想法就更是难以驱散了。
有些事情可以风轻云淡地潇洒揭过,甚至从头到尾都不曾理会,比如学校里那些对自己白眼相加的屁孩,比如因为先入为主的印象而一直看自己不顺眼的老师……
但也有些事情有些人,就是那么的不可原谅,大度只会被他们看成是软弱,宽容只会被他们看成是可欺。所以杨一这次,是不想再淡定了,最初看到女孩被泼脏水时冒出来的邪火,到现在一直没有消散,只是被他很好的压制了起来。
而马上,杨一就要毫无顾忌地释放出这一股邪火,让那些人也尝到愤怒和痛苦的滋味。
车子是政府车队里面最普通的一辆桑塔纳,前排座位上面是唐秘书,后面是杨一和苏晚。
当姜建漠在电话里怎么也打消不了杨一要去见贾理平的念头时,担心出了问题的书记大人,只能是又派车又派人,生怕杨一做出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来。
“杨,也真是!”前面的唐秘书就无奈地叹气:“平时也都是很明白事理的孩子,怎么忽然就……”
杨一一脸的无辜:“唐哥,我错了。”
唐秘书闻言立刻转过头:“想通了?想通了咱们就回去!反正纪委的人马上也就要过去了,他快活不了几分钟的。”
“我真的错了,一开始就不应该和姜叔叔提到这个事情,反正思阅也不是没有车子,我们自己过去就行。”
唐秘书闻言一滞,郁闷地回过头去再不言语。
……
薄雾弥漫的操场,日光倾泻下来就是一片的灿烂氤氲,而操场上,气氛对峙,一边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眼睛里有不加掩饰的狰狞,另一边是男孩和女孩。
远处停着一辆车,还有两个男人凑在一起抽着烟,像这样陪着两个孩子踩到人家家里来——虽然是看着他们以免生事——总还是有些瞎胡闹的感觉,可是这个命令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吩咐,也只好乖乖照办。
“是杨一吧?”贾理平眼角突突跳着,就是眼前这个崽子,让他在三中的名声扫地,然后是群殴事件,害的自己被发配到了这个离市区足有十多公里的远郊镇上,现在居然还敢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个世界上总有些莫名其妙的人,总是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自己仗着权势欺负别人那就是公道天理,若是别人不甘于被他们欺负,这些人反倒是觉得“哎呀还反了了”,由此怀恨在心。
道理什么的,对不起,他们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收纳过这两个字。
贾理平又看了看杨一怒极反笑的神色,就暗自怀疑起来,难道是这个崽子听闻了什么风声?这倒也不难猜,那个闹事的高德喜就是这越盐镇的人,自己又在镇学hún着年级主任的位子,两相联系,怀疑自己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可是!
现在的贾理平颇有几分那一部港片《水浒传之英雄本色》里高衙内的风采。
崽子,我知道我侄儿的死和没关系,我就是要陷害,能把我怎么样!
后面那些húnhún也是我叫去们学校的,差点就搞死了吧,老子现在在这个学也是一不二,又能把握怎么样!
前天的脏水也是我找人泼的,这个丫头片子差点就被我玩死了,又能把握怎么样!
现在我还好好地站在这里,能把我怎么样!
一边得意地乜着杨一,眼睛又落在了苏晚的身上,以前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个丫头倒是很有几分姿色!
要是抽开了条,压在身子底下的感觉肯定不是那些出/台/姐们能够比的。
杨一注意到了贾理平桀骜的脸色,反而笑了。
“校长,虽然只有三天,不过,我却觉得我等了好久了!”
“等了好久?”贾理平嗤笑两声:“我跟,有话快有屁就放,我没时间和一个学生娃儿磨叽。”
虽然猜到了杨一的来意,不过贾理平心中一点慌乱和愧疚都没有,昨天自己的连襟就打来电话,这次的事情已经算是完结了,这两个半大孩子今天找上门来的举动,实在是显得可笑而幼稚。
他们来了又能干什么?
杨一一点都不介意贾理平现在的嘴脸,他甚至希望这个老流氓蹦跶的再欢快些才好,面对着贾理平姿态极高的挑衅,他只是笑着对旁边的苏晚点点头:“看到没有,就是这个垃圾在书展上找人闹事的,本来他的目标是我,可能还有思阅。不过却全都让承受了,恩,对不起了!”
看到杨一眼睛里面根本没有自己,还对着旁边的丫头轻言细语的样子,贾理平反而冒出了些火气。
于是压低了声音讥笑道:“就是我搞的又怎么样?一个屁娃子,还装模作样过来搞人,怕是不清白了吧!”
苏晚厌恶地瞟了一眼贾理平,全当他的挑衅是疯狗在吠,又看向杨一,她知道杨一今天带她过来,可不是来让人在言语上欺负的。
而那一声对不起,更是让女孩眼眶有些cháo气。
“校长,想知道我们过来是干什么的吗?”杨一觉得时候差不多了,也就不在藏头lù尾,猫玩老鼠,总要让老鼠知道什么叫恐惧才对,现在贾理平这有恃无恐的样子,还是让人很不爽的。
贾理平嘿嘿一笑,眼神犹如在看白痴一样:“几个崽子也学人搞事,还是快点滚回去吃……”
下一刻,没有出来的那个“nǎi”字,被他硬生生咽回了肚子里,倒真是吃了一口“nǎi”。
脸上浮现出一些惊疑不定的神色,只因为杨一手上的那个册子。
“什么意思,要老师给签名?”贾理平就不屑地笑笑,一本册子,能明什么问题。
杨一就施施然翻开来,然后有些恍然大悟一样喃喃念道:“九五年四月二十八日,校后门门面三月份租金共玖千元整……”
某个老学霸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身子都不自然的晃了一下,终究还是稳住了心神。眼神狰狞地盯住了杨一,两腮的肌ròu抽动着。
有些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头,那是噩梦化为现实的恐慌感。
可是这些东西,怎么会被一个孩子知道的?他设想过有人举报自己而被纪委带走的那一天,也想过被人出卖而被纪委带走的那一天,但是怎么也不应该轮到一个崽子来和自己这些话!
“,这话……是什么意思!”贾理平在这一刻,要费好大的力气,才能控制住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显得颤抖。
“咦?校长!怎么脸色这么难看,这儿有校医室吗?没有的话可就麻烦了!这很像突发性心脏病的样子!”
杨一满脸的天真质朴,似乎很是关心的样子,眼睛里充满了冰凉的调侃之意。
贾理平的牙齿在一瞬间咬得格格作响,不过还是强忍了下来。
现在不是斗气的时候,最重要的,是要弄清楚这个崽子知道多少事情,他这个本子又是从哪里弄来的。
“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杨一冲着贾理平眨眨眼睛。
贾理平背后已经被冷汗湿透,却还装出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的什么,我都不懂。”
“哦!”杨一又淡淡地应了一声,再次随手翻开册子:“九六年九月三日,挪用食堂后勤款项共计三万三千伍佰元整!”
这一下贾理平终于站不住了,如果前面那一条还是一些知道学校出租门店价格的人,故意散布出来的流言,那现在这一条,就足以让他感到一种天崩地裂的末日感。
对了,都是后勤款项,一定是方淑琴那个婊/子!
杨一笑了笑:“还要我继续念么?”
贾理平终究是经历过风làng的人,他不明白这两个屁孩怎么会弄到这个册子,也不知道杨一有没有把这些事情宣之于众,但是就看那边两个男人事不关己的模样,这件事到现在可能还有救。
稳了稳心神,贾理平眼中没有了轻视嘲笑种种情绪,而是把头探近了些:“娃子,弄到这个东西,是想搞什么?”
杨一赶紧摆摆手后退一步:“口臭!”
贾理平脸色一青一红,强忍着心中恼羞成怒的熊熊火气堆上尴尬的笑荣:“开个价,把这个本子卖给我,以后我在教育局长那里给好话,到时候想上个什么大学,还不是随便挑!”心中却已经打定主意,只要拿到这个本子,立马就让习红军给余浦施压,开除了这个崽子。
“想要这个?想要就!”杨一不以为意地耸耸肩膀,然后把册子丢给了他。
贾理平一时间没后反应过来,直到册子“啪”的一声砸到脸上后又掉下来,他才手忙脚乱地去捞,也顾不上杨一实际上是在拿这册子自己的脸了。
到底是孩子,一给他好处就上钩,现在东西回了自己手中,就该轮到他哭了。
接二连三的变故给贾理平带来的冲击实在太大,以至于他现在都没有觉察到杨一这些举动的不合理之处。
但是当他翻开册子后,却发现里面居然是空无一字,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又翻了几页,还是空白!
“……”贾理平刚想气急败坏地把“崽子敢耍我”这句话骂出来,随即又想到如果杨一不是真的知道了些什么,那他怎么会报出那么精确的数字?于是话头一转:“杨同学,这个,上面什么都没有,乱话可不好!”
“废话!”杨一终于是欣赏够了贾理平的丑态,笑着咧咧嘴:“原本在纪委那里,我怎么会有!”
扑的一声闷响,从开始起就不可一世,即便在杨一拿出册子后,也还是贼心不死的的贾理平,终于失魂落魄地退后两步,一屁股坐在了空旷的操场上。
107.月光倾城
107.月光倾城
看着贾理平扭曲的表情,杨一笑着摇摇头,居高临下地打量了他几眼,又觉得这个姿势不太舒服,就施施然蹲到了贾理平面前:“我们这叫什么?评书里面一般是这么的‘呔!但见那主客之势瞬时易位,风云突变……’,好像是这么的吧?呵呵,要不然怎么,笑到最后才是笑得最好呢!校长,好像又在人生的道路上迷失了方向哟。”
贾理平咬牙切齿地不话,他的脑袋里现在一片空白,也不知道些什么。
那边唐秘书看到了这边的动静,远远望过来一眼,又回过头去继续和司机聊自己的话题。
“其实,虽然我刚刚回来那天就和卯上了,不过也只是为了自保而已,看我都没有计较上辈子被害的那么惨的事情!”杨一很感慨地回忆道,也不管贾理平听不听得懂:“倒是呢,多大的人了,天天也不干正事,招惹我一次不够,还接二连三的来,真当我是heitty么?”
贾理平到现在还没有从纪委已经介入的打击中惊醒过来,还是一副脸色发白神情恍惚的样子,所以杨一些什么,他一点都没有听进去,只看到一脸众生皆苦的怜悯。
如果给杨一背后装上十几只胳膊,再剃光了头敲出一脑袋的包包来,约莫也是可以放到莲台上装神弄鬼了。
看到贾理平一副身心受到了极大摧残的样子,杨一反而更来了兴致,其实只要是没有触及到他底线的事情,再怎么挑衅,他也只是不以为然地一笑而过。
但是一旦打破他的底线,那么就像是现在一样……
“其实呢,按道理讲我能有现在,应该是感谢老天、感谢时空管理局、感谢上帝安拉老子释迦牟尼的,不应该这么暴躁。好不容易再来一次,随便做个作家什么的,随便赚点钱,然后和不丑也不美的普通女人结婚,生两个孩,第一个是女孩,第二个么是男孩,等到长女结婚,儿子也能够独挡一面的时候,就从自己的岗位上退休,之后就过着每天下围棋的悠闲生活,然后比老婆早死,我其实很想过这种生活的!”杨一装模作样地啧吧着嘴:“看,事实证明我也没有故意跑出来抢风头,尼玛我都畅销书作家了,还这么低调,真心伤不起!”
“结果这老王八蛋!就是不让人过日子!”杨一又捡起那本没人要了的册子,狠狠摔在贾理平的脸上:“校长!老子只想好好打篮球……”
“呃,不好意思,搞错台词了!”杨一摸了摸脑袋,及其人畜无害地尴尬一笑,然后又恶狠狠板起脸:“校长,老子只想好好抄书赚钱,这也惹到了?!这也惹到了?”
刚才还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痴痴呆呆的贾理平,听到了杨一这句话后,居然从一大堆夹杂不清的后世络用语中,准确地捕捉到了“抄书”这两个字,犹如溺水的人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自己的,抄书了!我没有诬告,抄书了!”
杨一一只胳膊撑着腮帮子,静静地看着贾理平,等到他不叫嚷了,才继续像是喝茶聊天一样略带惊奇地撇撇嘴:“抄了又怎么样,咬我?”
一时间哑口无言的麻脸前校长呆呆地看着杨一的嘴。在他看来,这张嘴里现在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剧毒一样!
“我上面还有人!我要去告抄袭,教育局的人一定会把这事情调查清楚的!”贾理平的手指在硬土场上生生抠出了几条指痕。
“哦,那去吧!”杨一及其遗憾地叹了口气:“对了,忘记告诉,我们三中的方主任习惯很好,很明白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这个道理,所以除了和的钱权交易,里面还有教育局一些头头们的吃喝拿卡的记录哦……怎么样,是不是有一种情绪在酝酿?就是那种,恨天恨地恨苍生的感觉?”
杨一觉得自己现在模仿王刚扮演的和珅,模仿的很到位。
“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了。”杨一拍了拍贾理平的肩头,然后又用另一只手从口袋里面抽出一张纸巾,细细地擦拭起拍过肩膀的那只手:“哭一场,睡一觉,就什么都过去了!嗯,如果在纪委那边睡得着的话。”
“不就是十几万的事情么?”贾理平忽然想通了一样狞笑,挣扎着就想站起来:“教育局那帮人下来又怎么样?还能动到红军这个一把手上面去?只要他不走,我迟早还会回来,一个屁孩子知道什么门道!”
与其贾理平的话是对杨一的反击,还不如是讲出来给他自己宽心罢了,充满了色厉内荏的味道。
“哦,倒也是!”杨一抿抿嘴,点了点头,像是对贾理平的话深以为然,然后又忽然一惊一乍道:“对了,看到那边那个男人没有,就是带着金丝眼镜儿的那个,姜建漠的秘书。明白什么意思了吧?那个册子是先到了姜书记的手上,才转到纪委那里的……”
贾理平俨然用见了鬼一样的目光看着杨张了几次嘴,最终还是没能出话来。杨一也用“理解万岁”的欣慰目光回视过去:“明白了,我很高兴。”
最后这句话终于是抽空了贾理平的力气,而他也再没有了试图站起来的心思,就那么仰面歪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他的两眼好像看着杨又好像看着杨一身后的那一片虚无,但是仔细观察,其实目光毫无焦距,连贾理平自己都不知在看些什么。
这一次是真的完了!前后加起来不到一个时的对话,似乎是抽走了贾理平全身的骨头,他即便是被降职调用,发配到了这个远郊镇,也从来不觉得自己会在这里待上一辈子。他一直觉得自己才是能够下棋,起码是掌握那些学生家庭命运的人物。
原来自己一直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原来世界上果然没有不透风的墙……
原来报应不爽这句话,不只是而已!
……
“杨,其实这么做,真的没有必要。”在学的大门口,看到车窗外擦肩而过的纪委车子,唐秘书终于还是忍不住回过头来:“给我,甚至是给姜书记的感觉,一直都是沉稳有度的,和其他孩子不一样!怎么这一次还和过家家似的,也太任性了点。”
“人报仇,从早到晚!一万年太久,报仇只争朝夕!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杨一笑笑,就是因为自己的步步为营,因为自己装什么看破世情的云淡风轻,这才连累的苏晚,同样的错误,傻子才去犯第二次。
唐秘书的眼角急剧抽动了几下,想什么,又把话咽了下去。
自家书记都拿这孩子没办法,他还能多什么。
苏晚从来就不是喜欢话的人,另外一个车司机大头兵出身,身边又有姜建漠的秘书坐镇,哪里还会多嘴,车里的气氛一时间沉默下来。
就在杨一觉得气氛有些跑偏,想要主动下车告辞的时候,却接到了那边余浦的电话:“东西,听老薛又折腾出事儿了?”
几句话解释了这些天发生的一切,正要挂掉电话,杨一却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有求于余浦,就恬着脸笑道:“校长,这个……是不是快要期末考试了?那什么,分数的问题?”
电话那一头的余浦一听这话何止是开心,简直笑得眼睛都没了,只能依稀看到眉毛:“子,还有求到我这里的一天?哎哟没想到没想到!”
这老不尊!杨一咬咬牙,眼前又飘过老妈那张怨念的脸,如果不早早把这个问题搞定,怕是这个年也要过不好了——谁乐意在母亲的絮絮叨叨语重心长中过春节?
“校长,您老人家……”杨一着实有些无奈,早知道弄成现在这样,何必听那胖子的怂恿上什么一高,真是虚荣心害死人,何苦来哉。
“我怎么了?我还要问问怎么了?一个学生,天天不干正事儿,把学习丢到一边……到头来还准备让我包庇?”余浦声音大了起来,倒让杨一心中好生纳闷,这老爷子今天吃了枪药么?怎么又纠结起来自己学习的事情了?
“哼!前天都能让那个帮画漫画的姑娘露脸,自己怎么就不能公布《宋朝》作者的身份?这么大好一个给我们学校长脸的机会……”
杨一顿时无语了,只怕这老头,去年夏天在知味居第一次见面就要特招自己,就是打的这个主意吧?
被人算计去当学校吉祥物的寂寞我还是不懂!我对老jiān巨猾这个词的理解还是太年轻了!
“那个,唐哥,到夕长街的时候,们放我下来吧,我要去一趟学校。”
学校?唐秘书一时间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杨这子该没失心疯吧?怪不得从昨天晚上就不对劲,非要来龌龊贾理平,现在又主动要去学校……
……
两人就在夕长街的街口转过来,杨一后面跟着苏晚,女孩是不会一人坐着素不相识人的车子回去的,杨一也只好让她跟在后面。
“现在大也是个名人了,就不怕在街上被人认出来?要不打个的士回家吧?”
苏晚默默看了他一眼,让杨一越发觉得这个女孩应该改个名苏默默也好,苏语默也好,总之这样才名符其实。
看到苏晚没有离开的意思,杨一挠了挠头无奈道:“那要不再学校外面等我?我找一下人就出来。”
大段大段的沉默。
杨一忽然发现,自己其实一直都没有弄明白过这个女孩,虽然苏晚看起来就是天生冷漠而冰冷的模样,可是这个女孩子心里面藏着很多事情,只是不而已。
“为什么要带我去看那个人?”
老式电车从两人身边颤巍巍的摇过去,两边还有青砖红瓦的房子,大约几年后就会一一拆除,梧桐叶子早已经落光,只剩下斑驳青灰的枝条。
就在这样一副油画般的天空下,苏晚直视着杨一的目光,有如手术刀般直刺杨一的心脏。
虽然有着远比身边女孩丰富得多的经历,可是这些经历却不包括怎样和女孩子打交道,感情废柴即便是重生,也还是一条感情废柴罢了。
杨一有些无所适从,他还没有做好直面自己内心的准备,虽然那天,他曾经几次牵过女孩的手。
“反正……不想看到有人欺负。”
有些答非所问。
可是出乎杨一的意料,苏晚轻薄的身子迟疑了一下,忽然就融入了杨一的肩头,冷冷的,就像是夜晚霜白的月光,清冽却缠绵。
一触即分,那滋味却再也难以忘记。
108.这是……误入虎穴了么
1o8这是……误入虎穴了么
到了学校门口,杨一看着耳边还有一丝霞色的苏晚,心中有久违了的幸福味道,可是想到这个校园里面还有另外一个女孩,那才是自己一直想要弥补的遗憾,就又踟蹰起来。
这算不算美人恩重?汇演那晚的那一束玫瑰,到现在还在自己房间的花瓶里呢,老妈杨敏没事儿就在追问到底是哪一家闺女送的。
听那天晚上散场后,周家大少一路驾车狂飙,还差点出了车祸。
“要不,我们不去了吧?我先送回家。”杨一很没胆地在校门口退缩了,明天再来找余浦也是一样。
“杨一?”一声有些意外的招呼,然后就是何岳万年不变的黑脸:“是不是来上课的?到了校门口还不进去?跟我走。”
苦也苦也!
杨一真是不知道什么好了,现在算起来应该是第三节课的时间才对,怎么自己的班主任居然还有空在学校外面逛?
看到杨一迟疑的样子,何岳就又板起了脸,不过心中却已经打定主意,要是这个近段时间来翘课严重的子坚持不进去,那自己……那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办法……
不过怎么两人也是结下过“战斗友谊”的师生,又想了想,杨一只好对着苏晚点点头:“要是不走的话,就等我一下,很快出来。”
然后就跟在何岳身后,大的一声不吭在前面走,的也是在后面不一句话,到有些像是威严的长兄领着闯了祸却又不羁的弟弟了。
行走在校园里面,路上左边是篮球场,右边是跑道,有不少正在上体育课的班级,杨一也没有放在心上。不过走着走着,他就现不对劲了!那边篮球架下面一群隔壁二班的女生,依稀记得是和文艺委员郭娜关系很近的几个,怎么看自己的眼神就不对劲起来。
明明和她们一句话的交集都没有吧!这么盯着自己是什么意思?杨一心中一动连忙低头去看看自己的门,结果今天穿的是立领加长的毛衣,根本就看不到那里!
又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衣服,也没有穿反了之类的溴事!抬起头来,一群丫头还在盯着自己看,愈的肆无忌惮起来。
然后何岳就回过头来,皱皱眉:“杨还在磨蹭什么?”
看到男孩一脸迷迷糊糊的无辜样子,那边的女生们嘻嘻哈哈笑成一团,然后又对着杨一吐了吐舌头,倒是有几分青bsp;今天奇奇怪怪的人物还不远止二班这些女生一拨,在经过实验楼底下的时候,碰上几个明显是高二年级的女生,正从器材室里面抱着一筐排球出来。看到杨一后,也是一惊,就挤眉弄眼一惊一乍地呼朋引伴,那样子,就如同看到了野生奥特曼似的。
这下杨一是彻底狐疑起来,难道是元旦的事情暴露了?压下心头的怀疑,就和何岳打了个招呼,准备直奔余浦所在的行政楼。
“找余校长?”何岳转过头来:“那还是先去教室里面呆着吧,校长正在开会,选派参与期末统考命题的老师,这会儿他办公室都锁着。”
有没有搞错?外面还有人等着我呢。杨一心中嘀咕了一句,不过却不打算又当面和这个愣头青对着干,不就是让我去班里么,转一圈就下来走人好了。
到了三班的门口,正好碰上下课铃打响的时间,杨一是一点都不打算进去的,在外面站个两分钟好了,然后趁着校园里面都是人的工夫再离开。
不过他才刚刚靠着栏杆没半分钟,旁边就围上来一堆的人。
这是干嘛?没见过我么?杨一就奇了,虽然他近段时间很少来学校,一个礼拜象征性的来听一次课而已,不过却还从来没有受到过这种待遇!身边这些人,眼睛里面精光闪闪什么意思?怎么感觉他们一夜之间都成练家子一样。
“唉,杨来了!”左右一两米的距离上,各站了一堆人,都是有名的几个圈子,左边的魏飞飞仗着年前排练节目,和杨一也算是能得上话,就忍不住上来搭讪,声音里明显能听出来几分紧张和兴奋。
“来了!”杨一笑笑,这都是怎么了,如果是元旦那件事,没道理整个学校都知道了一样吧?应该最多也只是在喜欢动漫的圈子里面流传。
“走来的?”
“是……呃,是爬着来学校的么?”
魏飞飞挠挠头一个傻笑,他在学校里面也是很出风头的人物,成绩优秀、钱多、人傻……豪爽,所以平时是少有人这么不客气讥讽他的。
不过杨一这话却没有让他生出哪怕一丁点儿火气,反而继续拉着杨一扯东扯西:“元旦出去玩了没有?班上一些人头天晚上唱了k,第二天又去了梅庄玩的。”
“哦,不错,业余生活挺丰富的。”杨一耸耸肩膀,他可没有心情关心一帮高中生的课外生活。
“那呢,元旦那天都在干吗?”魏飞飞绕了一个圈子,终于还是憋不住了。
杨一失笑,原来还是为了那天的s:“元旦?在广场展!”
一句话出来,原本还离了些距离的学生们一下围过来,的走廊顿时水泄不通,旁边几个班出来上厕所的人被堵在了一边,满脸的郁闷之色。
魏飞飞立刻回过头一拍巴掌:“我就一吧,们还不信!”然后及其亢奋地转过头来:“喂喂,一哥!来给我们,怎么会在那里的,听还英雄救美了!是不是认识那个苏晚!她是我们越州人?哎哎,听陈成他们,那个漫画女神好像开学的时候来找过,她们是不是一个人?”
“这么多问题,让我回答哪一个?”杨一很是无奈地看着打了jī血一样的魏飞飞。
“一个个慢慢,我们有时间!”
“我记不住!”杨一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
魏飞飞也不恼,赶紧又问一遍:“那先是不是认识漫画女神苏晚?”
女神?那我是什么?神王?杨一眨眨眼睛,否认的很干脆:“不认识。”
干嘛要把我认识苏晚的事情和们分享,有病吧!是不是接下来又要让我牵线搭桥,让们觐见女神?
听了这个答案,魏飞飞一脸抓狂的样子:“扯淡呢!陈成他们都了,以前开学的时候来找过的女孩,和元旦那天的漫画女神苏晚就是一个人!”
“陈成好像要戴8oo度的眼镜吧!”杨一嗤之以鼻,这屁孩看女孩子倒是不近视了!
“杨一可以怀疑我的身体有缺陷,但是绝对不能怀疑我品鉴美女的眼光!”旁边的陈成再也拿捏不住,就跳了出来:“不承认也行,咱们问韩媛媛,她可是以前三中的同学吧?”
那边女生堆里就一阵嘻嘻哈哈,一个戴着眼镜儿的高大女生就站出来:“就是,杨也别装了,那天我也在场呢!看得清清楚楚就是和苏晚!还把我吓了一大跳!原来《云荒》的漫画就是她画的!”
还没等杨一开口辩解,韩媛媛又猛爆料:“苏晚以前就很喜欢画画的吧!我们又不是不知道!”
呃,这下没得什么好了,杨一瘪瘪嘴,一脸被打败的衰样。
“诶!真的认识漫画女神!快给我们介绍介绍!太不厚道了吧!”
“就是就是,这种事情还藏着掖着,搞毛!不把我们当兄弟是吧!”
杨一嘴角抽了抽,现在求着我就是兄弟了,等到认识了苏晚,自己保准连破抹布还不如。
那边的女生也在闹,不过更多是着《云荒》漫画:“哎,杨让朋友帮我们签个名呗!”
“就是,我元旦被关在家里写了一天的作业,都错过了签名售书唉!”
倒是也有除了漫画和苏晚外,还有对杨一本人感兴趣的,那个短头的费飒,两个硕大的眼睛水花花地盯着杨一:“哎,杨我那天的辩论很帅气,这么多人看着,连公安都拿那个骗子没办法,居然一下就找出问题了!不过可惜电视没有转播,要不就出名了!”
我这就压力够大的了!还禁得住再上电视?杨一现在不由得深深庆幸,还好姜建漠给电视台和来访的媒体记者打了招呼,要不然把那一段故事搬上银幕,自己哪里还能奢望以前的那种平静生活。
“想要签名的可以,我下次帮们带来,至于打不良主意的人,都给我自觉!”
噢!这是女生的欢呼。
嘁!男生们集体鄙视着。
不过在杨一答应了这些同学们的要求后周那些人还是不肯散去,一个个眼睛里照样是精光闪闪。
这是什么意思?杨一觉得不对劲了,这些人的眼睛里,怎么一个个左眼都是大大的“八”字,右眼都是大大的“卦”字。
“哎哎,和那个苏晚,是不是关系很好!”一个女生终于忍不住,把在嘴巴边上转悠了好半天的话问出了口。
“现在关系好又怎么样,人家那可是全国闻名的人物了,听已经有电影厂要把她的漫画买下来改成动画片,到时候在中央台一播,啧啧!像这样的人,以后还会记住以前的同学长什么样。”
口气不出来的酸,也隐隐含有提醒众人要有自知之明的意思。
当然,这个“众人”里面,自然是包括杨一的。
毕竟以前是一个学校的同学,韩媛媛就不服气地反驳了一句:“见过苏晚?就知道她是这样的人?”
那个女生撇撇嘴:“没见过又怎么样?现在那个大明星知名人物不是这样,他们和我们普通人就不一样,知道吧。”
又看了看周围的男生:“所以,别想着认识人家就怎么样了,不定打个招呼后,转眼就把们忘了。”
听了这个女生的话,刚刚还跃跃欲试的男生们,居然集体无话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