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月亮【其一】
“大家好，这里是WNS新闻，欢迎收看本期节目。接下来要播报的是本地新闻。”
“就在刚刚，本台记者注意到了市中心创伤小组的出动。”
“在与NCPD确认过后，我们很快确认了本次屠杀事件的罪魁祸首：43岁的加里特·蒙登。”
加里特于军旅时期的照片很快就出现在了主持人身后的屏幕上，他沉默几秒后道：
“加里特·蒙登，曾经参与过第四次公司战争，目前是军用科技的雇员。”
“此人穷凶极恶的屠杀了一整支创伤小组。这是本台记者在现场拍摄的录像。”
电视上开始播放起现场的画面来。由于记者是在浮空车上架设的摄像机，而且还得防止赛博疯子把他们杀了，所以离得较远且较为抖动。
画面中的男人完美展现出了军人的战争素质，创伤小组的枪械和战术被这个从铁与血中爬出来的男人屠杀殆尽。
左轮枪下，尽是亡魂。
“这里是暴恐机动队，请无关市民迅速撤离！重复，这里是暴恐机动队，请无关市民迅速撤离！”
画面迅速转向从高空中飞来的蝎尾师武装浮空战车。车门打开了，一个队长打扮的人直接跳在了公寓内，朝着加里特飞奔而去。
视频到此为止，主持人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我们也从NCPD的居民资料里得知，受害人全名纳尔逊·德米尔，是军用科技对外销售部的部长。”
“目前该罪犯已经被暴恐机动队迅速镇压，投放至了NCPD的牢房中。”
“我们无法从NCPD那里得到更多消息，但根据目前有关军人成为赛博精神病的事例中，95%的起因都是免疫抑制剂和镇静剂发放不足所导致的。”
“军用科技尚未对此做出任何声明。”
“接下来是另一条本地新闻。”
“军用科技和夜氏公司合作项目负责人艾尔菲·阿隆索于今日发表了重要演讲。艾尔菲女士指出，军用科技将会更好的建设夜之城的基础设施，给人民带来更好的生活便利。”
“对于前几日遭受的绑架勒索，艾尔菲女士表示应当上涨NCPD的经费并下调军用科技在夜之城的税收来保证警力充沛。”
“本地新闻播报完毕，接下来是外地新闻……”
露西用义眼关闭了眼前的电视，目光转向拿着浴巾擦拭身体的大卫。
距离那一日的惊险遭遇已经过了差不多半个月。现在他们已经是来生酒吧的座上宾了，撒夫尔同盟在整个雇佣兵圈子里简直是如雷贯耳。
现在有的底层雇佣兵已经将“马丁内斯海王”作为他们的偶像了，甚至有的人想要大卫的签名。
“新闻又播报了什么？”大卫拿起饮料喝了一口坐在露西旁边：“我好像听到了赛博精神病？”
“嗯。一个退伍军人屠光了一支出任务的创伤小组。”露西躺倒在床上伸展着自己的手臂，曼妙身材一览无遗：“你联系瑞贝卡了吗？”
“联系过了，她总是问我什么时候出任务。”大卫将手里的饮料一饮而尽后把易拉罐捏成了铁球，扔进了垃圾桶里：“曼恩和多莉欧表示他们现在的钱还够花，任务什么的也不是太着急。”
就在二人说话时，露西的网络通讯响了起来。她习惯性的使用电子脑追查对方真正的IP地址，随即瞪大了眼睛：是罗格。
“罗格来电话了。”露西道：“那我接了？”
“接吧，估计是有任务要出。”
露西坐起身按下了接听键。网路联通，少顷，罗格那富有磁性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你好啊，露西女士。我这边有生意要谈——雇主需要一支媲美公司快速反应部队的队伍，所以我只能找你们了。”
“啊？”露西茫然道：“我们只是普通的雇佣兵——”
“能正面打过公司部队的雇佣兵可不多。”罗格道：“而且这个任务的报酬很丰厚，可以说是一份遗嘱了。”
“遗嘱？”露西皱了皱眉：“您先说一说任务细节吧，我们好考虑接不接的问题。”
“雇主是军用科技的高管，这份任务是在他死后发给我的，文件的设定就是这样。”罗格点了一支烟道：“任务的要求是将他的私生女送到新美国的旧金山。”
“旧金山？”
“雇主的遗产将会报销从夜之城到旧金山的飞机票，而你们也将会有新的临时身份。”罗格说：“这份任务的佣金是雇主剩余遗产的20%，足足有50W€。”
“这么庞大的雇金一定有什么套头吧？”露西道：“这个已经死亡的雇主有很多仇家吗？”
“他的文件里没说，但我猜测是这样。”罗格道：“你本身也是技术高超的黑客，应该知道这种文件为了防止被截获或者被破译，使用的加密千奇百怪，我也只获得了这些信息。”
“富贵险中求。顺便说一句，接受任务后就必须将那女孩安全的送到旧金山，否则别说是你，就连我也一分钱拿不到。雇主的银行账户是锁死的只读模式。如果决定好了，就给我发消息。”
罗格将电话挂断了。大卫关心的看着自己的妻子：“怎么样？是什么任务？”
“一个已经死亡的雇主所立下的遗嘱，让我们将他的女儿送到旧金山。”露西撩着她的头发：“佣金很丰厚，50W€。”
“要离开夜之城？”大卫有些兴奋：“露西，我长这么大还没出过城呢！”
“夜之城外面也不咋地，都是些一样的高楼大厦。”露西在来到夜之城以前已经在很多城市中待过了，所以她对此最有发言权：“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当我们两个度蜜月了。”
“联系一下其他三人吧，看看他们有没有意见。”
露西的电话率先打给了曼恩：“曼恩，你在么？”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酒吧震耳欲聋的DJ音乐，彰显着曼恩和多莉欧在某个地方疯狂蹦迪。
“露西，有啥事吗？”曼恩的精神状态显然很好，维克多给他的药起了效用：“我和多莉欧在酒吧喝酒呢。”
“有活来了，罗格亲自给我打的电话。”露西道：“你们两个开车过来详谈吧。”
“OK。”
“瑞贝卡，有活干了，去旧金山。”大卫道：“我记得你是从旧金山移民过来的吧？”
“当然。”瑞贝卡那边枪声时断时续，显然是在参加射击比赛：“我还有三场就是冠军了，等我10分钟。”
随着罗格任务的下达，松懈的队伍立刻整合，准备踏上新的征程。
第九章：月亮【其二】【感谢诸位老板打赏的票子，祝老板们身体健康】
大卫的公寓里，小队成员再次齐聚一堂。
在接待了匆匆赶来的瑞贝卡后，五人分两拨坐在沙发两侧，露西率先开口：
“刚才给我打电话的是罗格，她有一笔大生意要我们干。雇主的要求很奇怪，他要求我们将他的私生女安全护送到旧金山。”
“护送？”曼恩皱眉：“为什么选我们完成这项任务？”
“雇主的要求是找一支能媲美公司快速反应部队的小组来完成任务，罗格看了我们的超梦，她认为只有我们能办到。”
“佣金很丰厚，甚至说是过于丰厚了。”露西道：“这次光我们拿到的钱就有50W€，更别提罗格的抽水有多少了。”
虽然在经历了法拉第事件后众人都对钱财保有一定的抵抗性，可这数字在从露西嘴里说出时还是给了众人不小的震撼。
“一个人能拿10W€？”曼恩狠狠的咽了口唾沫：“按照夜之城道上中间人抽水7成的规矩，罗格他妈的得赚多少钱？！”
“没办法，谁叫咱们不是中间人呢。”露西无奈的摊了摊手：“干不干？”
“干了！”曼恩豪气道：“我们有少佐赞助的热光学迷彩，还有大卫这样的战力在，白给的钱为什么不收？”
“这话我爱听。”大卫闻言笑了笑：“我支持露西的决定。”
“曼恩去哪我就去哪。”多莉欧搂着曼恩道：“再说了，10W欧元长啥样这辈子我还没见过呢。”
“没问题！”瑞贝卡不知什么时候把手里玩转的手枪换成了棒棒糖在嘴里含着：“旧金山是我的家乡，我还想回那里看看呢。”
瑞贝卡一家是在2065年搭乘流浪者车队来到夜之城的，那时瑞贝卡5岁。
而由于这所逐梦之城刚刚度过大重建时期，宽松的移民政策和公司林立所带来的机遇与梦想令所有底层人民趋之若鹜——这也是瑞贝卡他们来到夜之城的原因。
“那么全员通过决议，我们正式接下这项任务了。”露西道：“我先和大卫去医院——雇主的私生女在医院。你们三个去找老维买足够的复而康和免疫抑制剂。这回可是一场硬仗。”
团队的主导人丝滑的从曼恩转移到了露西，任何人都没有丝毫意见。毕竟是这对小夫妻带领团队走向传奇之路的，退位让贤也是顺水推舟。
曼恩主导团队时起初也只是想让队员们都活下去，毕竟他们都是朝不保夕的边缘人。
大卫的加入让团队有了新的活力。在他的心目中，大卫是有能力让大家一起活着的，而这小子又对露西服服帖帖，那发号施令的人就只能换成露西喽。
五人分成两队出了公寓，去干他们应干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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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之城最豪华的医院是位于市中心的、由创伤小组全资修建的摩天大楼。
在这里，每天都会有标着红十字的浮空车进进出出，风雨无阻的为投保人提供无微不至的抢救服务。
昨天发生的事并没有使创伤小组的股票价格有所降低；甚至在宛如死水的夜之城里，连个浪花都没翻出来。
大卫的妈妈就曾经服务于这栋医院，当时她的工作是这里的清洁工。
“你好，请出示您的证件。”医院的前台招待微笑道：“有什么我可以帮到您的吗？”
大卫与露西对视一眼。大卫站在露西背后警戒四周，露西微笑着上前一步拿出一张芯片来：“用这个可以吗？”
招待接过芯片插入自己的接入插槽中，无数的数据流在她的义眼跳动。片刻后，她将芯片取出鞠躬道：“原来是尊贵的德米尔女士，失礼了。”
“您要寻找的病人在大厦19楼的重症监护室，需要我为您引路吗？”
露西闻言皱了皱眉。她那秀气的脸庞不由得浮现出一丝凝重来，看来这50W€的买卖果然有说法。
“麻烦你了。”露西接过芯片道：“我第一次来这，对地形还不是很熟。”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女招待摆了摆手向电梯走去：“请顾客跟我来。”
“重症监护室？”大卫用网络通讯对露西道：“这样的病人能不能下床都是个问题吧？！”
“我没有这个女孩更详细的资料。”露西双手环胸道：“先见到这个女孩再说。”
电梯门开了，女接待在前方领路。走廊里静悄悄的，显然探护病人的监护人几乎没有——夜之城里的亲情都被金钱和欲望消磨得差不多了，要是病房里有哭泣的家属才是咄咄怪事。
一般重症监护室里躺着的都是创伤小组从战火里捞出来的投保人。对于这样的患者而言，他们的家属们（如果他们有家属的话）巴不得让他死掉好切割他的遗产，所以走廊里只有护士走动的痕迹。
“到了，这就是1925号病房。”接待员拿出自身的ID卡在固定于墙上的密码机扫了一下，侧身微笑道：“请进。”
露西和大卫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进了病房。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坐在病床上穿着病号服的小女孩，她听到声音后摸索着下了床，惊喜的朝着门口的方向叫道：“是医生还是爸爸？”
露西这才注意到女孩的双眼虽然睁着，可瞳孔却对光线没有丝毫反应。
女孩是个盲人。
露西顿觉这任务棘手无比。2076年还有不装义体的盲人，稍微用脑子思考一下就能知道这孩子身上的病绝不是眼盲这么简单。
露西上前两步，坐在女孩的身边抚摸着她的手：“既不是爸爸也不是医生，是爸爸的朋友呦。”
“可是爸爸从来没有女性朋友！”女孩惊恐的想要扒开露西的手。可由于她的力气实在是过于弱小，于是她只能向后退缩道：“爸爸也从来不抽烟，你是谁？”
医院里是不许抽烟的，所以刚进门的时候露西好好的过了把烟瘾，身上的烟气可能掩盖了她本身的香水味。
“她是我的妻子，我是你爸爸的朋友。四舍五入，她也算。”大卫站在露西的旁边说道，他的声线听起来朝气蓬勃令人安心：“护士姐姐也在旁边，可以证明的。”
本座楼层的值班护士早就来到了病房外面，听到这话立刻走到女孩的面前安抚道：“别怕，他们是德米尔先生的朋友。”
女孩听见这话逐渐恢复了冷静，唯唯诺诺的道：“为什么爸爸没来呢？”
“你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暂时来不了。”大卫不由得撒了个小慌，安抚着这个女孩：“我们是你爸爸派来保护你的。”
大卫对露西使了个眼色。两人鱼贯而出，露西不由得将身子靠在墙边道：“我想我知道雇主是谁了。”
“女孩的姓是德米尔，雇主是她的父亲，花得起钱住在创伤小组的医院。真相只有一个了——雇主应该是那个在新闻上报的、被赛博精神病杀掉的纳尔逊·德米尔吧。”
大卫使用着网络通讯：“这女孩也是个可怜人。”
“谁说不是呢。”
露西将自己的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天花板叹了口气。
第十章：月亮【其三】
“这女孩到底是什么病？”露西看着走出病房的女接待道：“我们要带她走，离开夜之城。”
“渐冻症。”女招待看着自己网络接入仓上浮现的资料道：“德米尔小姐不能加装义体，甚至连装网机都十分困难——由于她母亲的体质原因导致了她先天性的神经问题，这令她的治疗雪上加霜。”
“我们会把剩下的处方药交给您。”女招待说：“共计三个疗程，是生物科技出品的、用在义体排异症状上的靶向神经阻断剂。至于具体的资料，医院方面将会在出院手续办理完成时转交给您。”
“我明白了。距离她出院还有多长时间？”露西挺直了她的身子。
“事实上，德米尔小姐于我们医院的短期治疗合同也在今天到期了。”
“德米尔先生虽然死亡，但是他在创伤小组的个人权宜已经全面交给了德米尔小姐，所以她作为白金套餐的被投保人的身份依然有效。”
“距离合同到期的时间还有10个小时，您也可以提前出院，但费用不会返还。需要我现在为您办理出院手续吗？”
“不需要，谢谢。你可以走了。”
女招待再次鞠躬转身离去了。在高跟鞋与瓷砖碰撞的清脆响声和电梯开关门的提示音响彻过后，走廊再一次回复了寂静。
“现在怎么办？”大卫使用着加密频道对露西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夜之城没有机场，而我们又不认识靠谱的流浪者，所以只能自己开车穿过恶土到棕榈泉市。”露西说：“这孩子能不能接受长途跋涉还是个问题。”
“她爸爸作为军用科技的高阶员工应该有那种商务车吧？按理来说要比田中开的那辆更好。”大卫道：“这东西也应该作为遗产留给了她吧，我们就开它去棕榈泉市。”
“我就不走了，得让她先熟悉我。”露西一只手轻捏自己的下巴，另一只手从裤袋里掏出了一枚芯片：“航班的事情我来办，你去找曼恩他们先做一下突击训练吧，这个芯片给你。”
露西将芯片交给大卫道：“里面是三天前师傅给我的训练超梦，我已经体验过了，原本打算今天找他们来做特训的。”
她在递出芯片时，显然想起了被九科队员们一起血虐的经历，脸色不是那么自然：“告诉曼恩他们不要勉强，能撑过5分钟就算巨大成功了。还有你也得参训，不过你要把实力压缩到正常水准和队友打配合。”
公安九科作为最顶尖的义体特工组合，以他们的毕生经验，就算是随便露出点指头缝都能让夜之城里最菜的雇佣兵团队迅速成为新的传奇。
更何况这超梦里浓缩着九科成立以来全部的战斗经验，公司快速反应部队跟他们一比简直就像是群牙牙学语的婴儿。
“OK，我这就去小唐人街。”大卫接过芯片道：“半夜十二点我会在医院外面等你。记得找罗格或者那女孩要那辆车的运行ID。”
“知道了，你先走吧。”露西转身输入女招待提供的密码打开了病房的金属门。就在露西说出“不需要办理出院手续”的同时有关密码的信息已经发给了露西，这就是她知道开启方式的原因。
大卫龙行虎步的离去了，而露西再一次的坐在女孩的床边。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露西尽量让自己清冷的声线变得稍微柔和一些问道：“可以告诉姐姐吗？”
“艾莎·德米尔。”艾莎有些害怕，声音糯嚅：“姐姐是来保护我的吗？”
“嗯。”露西将手放在艾莎的旁边侧着身：“你可以叫我露西。”
“爸爸死了吧？”艾莎的眼泪掉在床单上形成规则不一的水渍：“爸爸曾经和我说过，当他不来看我的时候就是他罪有应得的死去了。”
露西听着这话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在她眼里，这位未曾谋面的雇主简直是夜之城里少有的负责任的父亲，毕竟她从来没见过为了治疗女儿花钱的公司狗。
实际上，在如今的年代，这种病秧子一出生差不多就被父母掐死了，根本不可能活在世上。
“为什么这么说呢？”露西为了开导她只能引导着艾莎吐露心声，毕竟任务的重点在艾莎身上。如果她在护送时候不配合，那么死亡的就是整支队伍。
“爸爸没说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啊。”作为和瑞贝卡同岁的萝莉，艾莎的表现和瑞贝卡简直是天壤之别：“爸爸说他为了赚钱已经失去很多东西了，每次来看我的时候都说他绝不能失去我。我只知道这些。”
露西闻言短暂失声，心里五味杂陈不是滋味。“这孩子看来被雇主保护的很好啊。”
“我们接下来去旧金山吗？”艾莎啜泣着问道：“爸爸本来说他要带我去旧金山看病的。”
“还有公司狗为了孩子翘班的？”露西感慨着纳尔逊良心的同时轻声回答道：“对啊，不过我们会先开车去棕榈泉市，那里有机场。”
“哦。”或许是父亲的死亡使艾莎成熟了起来，又或许是纳尔逊早就跟她讲过夜之城的残酷与冷血，很快，艾莎止住了哭声躺在床上：“我会听露西姐姐的话。”
露西不知怎的鼻子有些发酸，她连忙站起身看向窗外：“不用担心，我会把你安全送到旧金山的。”
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寂静，能听到的就只有检测仪器的响声和两人的呼吸声。半响，艾莎开口道：“露西姐姐，你有什么梦想呀？”
露西闻言转身看着艾莎仍然带有泪痕的小脸，脸色复杂的开口道：“以前的梦想是上月球，现在嘛——只要和我丈夫在一起就好了。”
“是这样啊。我的梦想是能看见周围的东西，可爸爸说那很难办到。露西姐姐，去旧金山能治好我的病吗？”
“我不知道。”
“爸爸说有个叫歧路司的公司是专门生产义眼的，可因为我的神经问题不让我装。”艾莎道：“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只要自己保持着目标，梦想总有一天会实现的。”露西对此比较有发言权：“别灰心，艾莎。”
“嗯。”
房间里的电视亮起开始播放起纳尔逊留给她的教育类视频来。她能正常的和他人交谈靠的就是自学视频。
露西显然也没见过军用科技的正版教育软件，她和艾莎一起学习着其中的知识，看的津津有味。
时间很快过去，随着房门的再次打开，晚餐被推了进来。
露西这才注意到时间的飞速流逝。她站在艾莎的旁边说道：“姐姐下楼去买吃的，先失陪啦。”
“嗯。”艾莎乖巧的点头：“我等露西姐姐回来。”
露西越过了餐车走出房间，站在电梯里等待它下降到一楼。她抽出烟来点了一支，看着烟气向上飘去被电梯棚顶吸走：“逐梦之城吗……每个人都有心中的月亮啊。”
“遇到大卫还真是我最大的幸运呢。”她想到。
第十一章：隐者【其一】
夜之城最大的监狱由军用科技全资控股，是军用科技的下属部门。在军科员工的认知中，监狱是个再鸡肋不过的清水衙门，因为能打的雇佣兵和善于犯罪的老手们绝不会被抓到监狱里。
这就导致了被抓到的囚犯基本上是被NCPD或者公司快速反应部队打烂的人，这种人连清道夫都不会多看一眼，拆解他们对于清道夫来说简直是浪费时间。
而能被关进监狱里的公司员工一般都是公司叛徒，这种人被抓到可谓必死无疑，榨不出什么油水的。
不过今天入住的囚犯明显打破了这个定律，狱警们甚至都不敢去那个牢房多看哪怕一眼——这个新囚犯就是新闻上报的加里特·蒙登，一个被暴恐机动队制服的赛博精神病。
“您不考虑一下我们夜之城心理健康中心吗？”推销员站在张汶的面前道：“您知道的，我们对于赛博精神病的治疗有很大的把握，而且价格也很便宜——”
“不需要。”张汶完全没给这家伙好脸色：“我们暴恐机动队对于赛博精神病有自己的治疗项目，你可以走了。”
推销员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可当她看见张汶那认真的眼神后，吓得连表面功夫都没做就直接跑掉了。张汶这种高级生命体所带来的压迫感远远是义体所不能比的。
“电子病毒发布在网上差不多有一个月了，结果我到现在愣是没看见一个公开宣称自己是【个别的十一人】的。”
张汶向监狱深处走去，用着系统通讯对素子道：“而且荒坂赖宣竟然杀了自己的战友，高调宣布自己回归了荒坂公司的怀抱——我现在可以明确这家伙感染了电子病毒，可他做的事确实有点骇人听闻了。”
“不会是为了Relic芯片吧？”张汶咂舌道：“难道他要靠昔日战友的人头取信荒坂三郎偷走Relic带到夜之城来？！”
“逻辑上说的通。”素子点头道：“军统这边对荒坂三郎绝密项目的情报渗透下了大力气，可现在除了确定Relic属于失落科技外，在其他方面没有任何建树，我的上司都要疯了。”
“荒坂的股票涨了多少？”
“荒坂赖宣的新闻一出，荒坂集团的股票在当天直接涨了10%，而且这一个月来根本就没跌过。”素子道：“如果赖宣真想把Relic透给军用科技，荒坂集团的股票估计会直接跌到崩盘。”
“这家伙还真狠呐。”张汶佩服荒坂赖宣的决心，可他并不是很认同赖宣的所作所为。即便扳倒了荒坂，整个亚洲还有康陶在虎视眈眈，而且军用科技绝对不会放过进军亚洲的机会，到时候绝对会爆发出更加惨烈的战争。
“素子，麻烦你看着点赖宣，等他来的时候我和他谈一谈。”张汶道：“对于革命者来讲，没有确切的纲领和目标是不行的。”
“你有计划了？”
“现在有了一丝想法。”张汶道：“还是先看看还有没有相应号召的人民群众吧。”
“加里特·蒙登是病毒的感染者。”素子道：“弗里蒙特找我，我先下了。”
张汶站在牢房前，伸手打开了房门，看着坐在里面一言不发的加里特。
“我是暴恐机动队队长多蒙·卡修，那天抓你的人就是我。我想我们可以谈谈。”
牢房内所有的监控摄像头正在播放与之不同的画面，整座监狱的网络早就被素子控制了——她自己写了一个类似于傀儡师那样的高级人工智能，它的作用就是为张汶的行动大开方便之门。
“你知道我不是赛博精神病，我们没什么可谈的。”加里特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如果是【个别的十一人】呢？”张汶问道：“现在可以谈一谈吗？”
“你怎么知道它的？！”加里特瞪大双眼：“你搜查了我的记忆？”
“如果我真这样干，你现在应该在军用科技的试验台上，而不是这鸟不拉屎的监狱里。”张汶指了指牢房里的摄像头：“这东西已经被我们黑掉了，我们的谈话绝对不会被任何人窃听。”
加里特沉默不语，对方所展现出的黑客手段简直令他闻所未闻，或许只有传奇黑客巴特莫斯能办到吧——可他已经死了。
“【个别的十一人】是一种用于革命的筛选器，你是其中一位符合条件的人。”张汶道：“我只是想看看被发动的人民群众到底是什么样子。”
加里特叹了一口气。他有心想质问张汶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局势已经不能再坏了，反正自己已经为德里娜报了仇，这样即便死去后见到女儿，自己也有交代。
“你问吧。”加里特闭上双眼：“我会回答的。”
“你为什么要屠杀创伤小组？”张汶问道：“我注意到纳尔逊的公寓门前有一位已经死了的女孩，她的尸体上面有明显的泪痕。她是你女儿吗？”
“对。”加里特已经从丧女之痛走出：“屠杀公司员工不需要什么理由，公司狗们都是些该死之辈。”
“这样啊。”张汶点了点头：“那么在你眼里，革命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当然是推翻公司。”加里特一脸惊异的看着张汶，就好像他问了一个十分愚蠢的问题：“难道不是吗？”
张汶叹了口气。所有人都只想着推翻公司，可就连公司倒塌之后的事情就连赖宣都没有考虑过。“我所期待的革命至少不是现在这样。”他懊恼的想。
牢房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少顷，张汶再一次开口道：“你的出狱手续我会给你办，你会成为暴恐机动队的队员。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是这电子病毒的开发者之一。准备好加入革命吗？”
“暴恐机动队不也是NCPD的员工吗？”加里特不怎么能理解张汶所说的话：“如果以我的自由为要挟让我成为公司员工的话，那就死了这条心吧。”
“恰恰相反。想要真正的推翻公司，就必须在内部下手。”张汶道：“如果想好了就给我打电话。我先走了。”
牢门再次关闭了，加里特看着自己网络接入仓中的“您的网络已联通”陷入了沉思。这个男人神秘无比，该不该相信他呢？
“推翻公司的革命吗……”加里特沉思着再一次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只能说我别无选择啊。”
加里特明白，没有哪个人或组织会这样消遣他，这在逻辑上是说不通的。
机会只留给每个有准备的人。
而现在，它正款款走来。
第十二章：隐者【其二】【感谢打赏的票子，祝老板们身体健康】
“医生，有大剂量的复而康吗？”曼恩摊了摊手：“自从在您这看了一次后，其他的义体医生我是真的信不过。”
“谢谢夸奖。”维克多笑着关闭了他面前的拳击比赛视频转过身来看着这个大块头：“我这两天刚从我的老朋友那搞了一批军用的复而康3型。”
他点起烟抽了一口：“嗯，一瓶100欧元，要几瓶？”
曼恩和多莉欧对视一眼，越发觉得维克多的可贵来。军用产品无论在哪都是贵的令人发指，黑市上这种药剂的均价都在200€一瓶，而且有价无市。
并不是说这东西贵的没人买，而是黑市上复而康3型的存货全被夜之城有名的黑帮瓜分了，雇佣兵们想买也买不到。
“这怎么好意思呢。”多莉欧率先开口道：“您挣的钱属实太少了些——”
“你们是老客户了，我自然得搞点优惠，不然还怎么有回头客啊？”维克多笑着将烟灰弹了弹：“说吧，要几瓶？”
“25瓶吧。”曼恩接话道。他的双眼亮起蓝光，显然是汇款所致：“2500€已经转过去了，医生。”
“OK。”维克多站起身转到手术台后面的储物柜，验证密码后将一个黑色的箱子放在曼恩面前：“一箱子25瓶，这可是我一半的存货了。”
“谢谢医生。”曼恩双手抱拳，随即拿起了箱子。
“医生，有其他的义体吗？偏战斗那种，”瑞贝卡走到维克多身前眨了眨眼，用着文字通讯对维克多道：“你知道的，我现在能承受更多。”
维克多当然知道瑞贝卡的话外音。她现在可谓是真正意义上的Cyberpunk，义体在神经链接上的副作用由于电子脑的缘故已经被完全消除了。
维克多看了一眼曼恩二人，心中有所明悟。电子脑这种划时代的东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瑞贝卡这样做也是为了他们着想。
“你俩先出去。”维克多将香烟掐灭指了指站在他身前的萝莉：“她要换义体插件做手术了。”
“哦，好好好。”曼恩二人开门向外走去。此时，曼恩的网仓接收到了大卫给他们发的消息：“找完维克多医生就到我的公寓来，我这有训练用的超梦要看。”
曼恩将箱子放在车子的后备箱里，而多莉欧已经在副驾驶上系好了安全带。二人对视一眼，车子的引擎轰鸣起来扬长而去。
瑞贝卡也看见了大卫的留言，不过她还是决定先装更好的义体来顺利完成更严峻的任务。
有了电子脑的存在，瑞贝卡觉得自己已经能在义体适配性方面比肩亚当·重锤了。
大卫那家伙凭自己的力量爆杀了义体金刚，道上的人都知道他“马丁内斯海王”的称号。如果自己靠着义体爆杀了亚当·重锤，那自己的称号该叫什么？
传奇粉碎机的粉碎机？
瑞贝卡有些脸红。她将自己的那些杂念统统甩在脑后，认真的开口道：
“医生，我希望装歧路司3型义眼。螳螂刀也来一份，要是有智能链接和腿部的强化肌腱就更好了。”
维克多听完后面无表情，抬起手来就给了小萝莉一记脑瓜崩：
“你隔这报菜名呢？即使有了电子脑也不能这么装义体，你又不是亚当·重锤，会出人命的！”
“好痛——！”瑞贝卡捂着自己的小脑袋瓜委屈道：“电子脑真的可以办到！”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我才是义体医生！”维克多的语气不容商榷：“换义眼可以，后面的义体只能三选一！”
“好吧——”瑞贝卡叹了口气。虽然没有达到她预想的目标，可是维克多言语上透出的关心使她再一次感受到了亲情的温暖。
“那我还是装螳螂刀吧，近战我还是差点事。”瑞贝卡道：“总共多少钱啊？”
“2W€。”维克多道：“你们明天就要出任务是吧？”
“嗯，现在就装吧。”瑞贝卡双眼亮起光芒完成了转账：“这两天拿的钱足够了，要不然我也不会来这。”
“你钱不够可以赊账，瑞贝卡。”维克多并不是怎么在意欧元的得失。在他看来，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比钱财要珍贵的多。
“谢谢医生啦~”瑞贝卡双手合十道：“那个，仿生皮肤还有吗？”
“当然。装螳螂刀必须配仿生皮肤——我会给你生物科技的好货，放心好了。”
——分割线——
“铛铛铛铛！”瑞贝卡拉开大卫的公寓门看着等待已久的大卫三人：“我装完义体回来啦！”
大卫注意到了瑞贝卡的兴奋，他也看到了萝莉手臂上的纹路。他只是笑了笑指着桌子上的超梦头环：“露西拿来的训练超梦，准备好就开始了。”
瑞贝卡本来充满笑容的脸瞬间变得气鼓鼓的：“啊！混蛋大卫为什么又搞幺蛾子啊！”
“我们是雇佣兵，当然得锻炼团队配合呀。”大卫无奈的伸出手安抚瑞贝卡道：“我知道你装了螳螂刀，很帅！不愧是瑞贝卡！”
瑞贝卡小脸一红坐在沙发上，嘴里小声道：“这还差不多。”
“你装了螳螂刀？”多莉欧有些担心的问瑞贝卡：“你的精神状态能承受住吗？”
“我好得很！”瑞贝卡从腰间掏出了一支棒棒糖含在嘴里：“不用担心我啦~”
曼恩隐晦的瞧了多莉欧一眼，他的情侣有所明悟，随即拿起了桌子上的头环闭上了嘴。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贸然探究只会让人死的更快。
所有雇佣兵都知道这一点。
“开始训练了。”大卫道。
紧接着，他们经历了比公司战争更残酷的训练，坚持的最长时间都没超过3分钟。
先是电子战，四人需要无伤潜入公司大楼。结果只有瑞贝卡靠着电子脑先进的算力多支撑了5秒钟，剩下的三个人刚靠近大楼不到5m就被九科的队员黑了个底掉，三份烤脑花瞬间就做好了。
接下来是遭遇战，四人要拿枪突出九科的包围圈。由于是仿真训练，所以四人都可以拿现实当中的武器装备。四人对视一眼，同时拿起了智能武器。
然而这并没有产生明显的压制作用。
在遭遇战开始的瞬间，对面的敌人使用高超的黑客技术直接破解了智能武器上的软件，能自动锁头的玩意就这么被报废了。
九科那极高的战术素养所打出的配合让四人瞬间暴死，大卫连近身都没办到就被大口径狙击枪打成了血葫芦。
最后是一对一的近战教学。除了大卫能爆杀对手外，其余的三人被各种血虐：
曼恩被一个装着瓶盖义眼的大汉暴打，力量、技巧与反应被他全面压制，根本就抬不起头。
多莉欧原本以为拥有皮下护甲和大猩猩手臂，一对一实战应该很强，结果却被一个带着眼罩的瘦弱男人用莫桑比克射击法和格斗术的组合把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瑞贝卡由于有电子脑沾了点小便宜。她认为螳螂刀和斯安威斯坦在近战当中应该是无敌的，然而对面那个沉默寡言、叼着烟卷的男人只用一把匕首狠狠的给她上了一课。
这男人每次都能十分轻松的削掉她的脑袋，瑞贝卡觉得自己挥舞螳螂刀的模样就像个赛博疯子。
“卧槽。”曼恩率先摘下头环，双眼都失去了高光：“这真是我们这样的雇佣兵能接受的训练吗？这些虚拟对手比公司快反部队牛逼多了！”
“近战格斗还带枪吗？”多莉欧握紧拳头愤然道：“这不是玩赖吗？！”
“啊，气死我啦！”瑞贝卡暴躁的将头环摘下：“为什么我摸不到那个叫帕兹的衣角啊屮！”
“多练练就好了。”大卫无奈道：“毕竟这样的训练能让我们更好的完成任务啊。”
曼恩三人虽然抱怨，但还是口嫌体正直的戴上头环接着训练起来。
因为他们知道，这是提高实力的最好办法。
第十三章：隐者【其三】
夜之城，NCPD总部大楼。
这栋由夜氏公司、荒坂集团和军用科技三家公司共同承建的大楼彰显了这座城市的包容性和开放性。
虽然2023年位于荒坂塔的核爆夷平了大楼的上半部分，但在夜之城重建计划中它被修复的很好，如今根本看不出大楼曾经被炸毁过。
自从出现了梅丽莎的事件后，NCPD飞速的上涨了暴恐机动队的待遇。AI们在这部门中所收买的人奸们都被迫性的自杀了，就连NCPD的控股人都换成了一位不知名的女子。
张汶自然知道NCPD第一大股东已经是素子了，可是这并不能在大方向改变什么。
NCPD其他的股东分别有泽塔科技、军用科技、夜氏集团、荒坂集团、生物技术和歧路司光学，基本上夜之城所有的大公司都是NCPD的投资方。
素子的股票份额也只占了这庞大注资的10.1%，只比排列第二的军用科技多了0.1个百分点。
公司的员工们把这个原本是城市执法部门的公司当成了洗钱的好地方，毕竟每年NCPD的大采购不走公帐，这可做不了假。
“他妈的，跟这帮资本主义的虫豸在一起，怎么能搞好革命呢？”张汶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骂了一句，随即注意到了自己办公室的敲门声：“请进！”
门开了，加里特戴着牛仔帽跨步走入办公室对张汶鞠躬道：“队长。”
“我只能说革命不是一蹴而就的，NCPD里面的套头太多了。”张汶站起身关上门对加里特道。
“我的战友现在是NCPD的最大股东。接下来需要做的事就是把其他的公司驱逐出去，让NCPD重新成为这城市的执法部门。”
加里特被这话弄懵了，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虽然【个别的十一人】已经证明了眼前之人确实是想要推翻公司的斗士，可这种宛如天方夜谭的想法着实让他吃了一惊。
“可能吗？”加里特问：“这种事情……真的可能办到吗？”
“人是万物之本。100年前，谁又能想到荒坂三郎拉开了公司时代的序幕呢？”张汶笑道：“我们已经有了完整的计划和行动纲领——第一步是竞选市长。”
加里特默默无言。
他有心反驳张汶的计划，可话到舌边又咽了回去。眼前这位队长对局势和网络的把控力已经充分证明了他有能力办到他口中所说的革命，缺的恐怕只是时间。
“夜之城的群众基础还有待商榷，但是上层是必须改变的。农村包围城市的创造性举措已经全然无用，我们不得不走类似苏联的老路。”
“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张汶道：“但在入职暴恐机动队之前，你的身份需要解决一下。”
“在夜之城的居民数据库里你是个被关押在监狱里的疯子。”张汶迎着加里特那有些了然的目光严肃道：
“虽然夜之城里有‘暴恐机动队都是归化的赛博精神病’这样的都市传说，可它本身已经是个很早就被终止的项目了，这在公司里是人尽皆知的事。”
“而且由于某些原因，我不能重启这个计划。”张汶语焉不祥，显然是考虑到了在暗处虎视眈眈的“蓝眼睛”：“所以只剩下一条路了，那就是人为的制造出一个新身份来顶替你。”
“你参加过公司战争，对吧？”张汶道：“素子会重新构建一个军人的档案，他将会是你父亲的私生子，设定上是和你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弟。”
“恐怕不行。”加里特虽然震惊于眼前的组织竟然神通广大到可以随意更改军用科技的核心资料库，但他还是有些为难：“我的一位战友加入了六街帮，他认得我的模样——”
“暴恐机动队在出任务时打扮的像个无极剑圣一样，戴上面具谁知道你长什么样？”
张汶说着从怀里拿出两块芯片递给加里特：
“第一张里有针对你个人的整容方案，通过轻微的改变骨骼轮廓就可以实现非常良好的改变效果。”
“第二张是你的行动资金，自己找流浪者车队去旧金山的创伤小组总部。”
他站起身拍了拍加里特的肩膀：“你得用新身份重新进入夜之城，通过夜之城海关后你在军用科技的档案会重新激活，到时候你就可以入职暴恐机动队了。”
“你不怕我跑了？”
“在【个别的十一人】起效的那一刻，你我都知道我们是可以托付彼此的同志。”张汶说：“我相信你。”
“谢谢。”加里特接过芯片：“我很快就会回来。”
张汶这时恶趣味的笑了笑。在屠杀巫毒帮的那次行动中，BGM系统新解锁了【命运2】的抽取选项，这使得他具象化了一把武器。
他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盒子推给加里特：“打开看看，这东西是给你的。”
加里特闻言也没拒绝，轻轻的打开了盒子。当他看见盒子里的武器时，直觉告诉加里特这是最适合【美式居合】的武器；自己改造过的左轮和它一比简直是一坨废铁。
“一把完全不同于现有武器机构的手炮，对于你来讲这应该是最适合你的武器了。”张汶笑道。
“太完美了，简直是神一般的杰作！”加里特一抖手腕，装载着8颗子弹的弹仓出现在他的面前：“.50口径的子弹——射程是多少？”
“自己体验，我不好说明。”张汶说：“这把手炮是有名字的。”
“它叫什么？”
“遗言。”张汶道：“一位伟大战士的遗物，希望你能善待它。”
“当然。”加里特将遗言卡进腰部的枪套上：“谢谢你，多蒙先生。我会马上回来的。”
“我等着你归队的那一天。”张汶看着走出办公室男人的背影轻声道。
“阿拉~你为什么不告诉他去旧金山的真相？”素子有些慵懒的声音在办公室内响起：“是怕他再一次暴走吗？”
“没办法，每一个被发展的群众都弥足珍贵。”张汶摊了摊手。
“我听了你们的谈话。怎么，你要竞选市长？”
“现在有这个想法，但是得先等待病毒作用的结果。”张汶无奈道：“距离下届市长的竞选还有半年。瞅目前这个状况，能有多少群众成为【个别的十一人】还真不好说。”
“对了，军用科技明天要在夜之城的公司广场召开华尔兹飞弹的新闻发布会。”素子接着说道：
“荒坂赖宣的高调回归让荒坂集团在全球的威势进一步上升，军用科技只能提前暴露和康陶的布局。”
“军统忙的焦头烂额吧？”
“弗里蒙特恨不得把露易丝再拉出来枪毙十回。”素子险些笑出声来：“现在军用科技整体处于被动，康陶那边已经不止一次联系新美国总统了。”
“你下班了吗？”
“我已经在NCPD楼下了。”素子仰头笑道：“一起去喝一杯？”
“OK。”张汶吹着口哨走出了办公室。
在桌子上面的PDA屏幕熄灭之前，我们能看到的是加里特新身份档案上的名字：
“骏·马尔福”。
第十四章：倒吊人【其一】【感谢打赏的票子，祝老板们身体健康】
“利尔·舒尔茨，没错吧？”站在这可怜男人身前的是一位六街帮的小头目：“你来的正是时候，圣多明戈的工厂正在招人。”
“啊，是这样吗？”男人露出苦涩的笑容，但眸子里闪过的是充满希望的光：“内托先生，工厂是什么样子的呢？”
“那可是军用科技和康陶联合盖的厂房！”内托眉飞色舞，仿佛把自己当成了将要应聘的工人。
他的脸上狂热无比，与有荣焉的道：“康陶公司的员工所拥有的福利待遇你知道吗？”
“不知道。”利尔老实回答道。
“康陶的所有员工都有创伤小组的黄金会员，而且是公司出钱投保！”
内托一脸神秘的对利尔道：“虽然和军用科技的合资使得这所新工厂的福利有所衰减，但是我可以和你保证，在这厂子里赚的钱绝对够多！”
利尔听完这话，感觉命运还是眷顾他的，值得他花光所有的积蓄买这工厂工人的职位。
“工厂里一日三餐绝对不愁，包吃包住的同时还发工资。”
内托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飞的遍地都是：“多好的待遇啊！而且厂子里还给你装军用科技的义体——就算你不干了，把这义体卖了就能回本啦！”
“真的吗？”利尔闻言攥紧了拳头，那是由于兴奋所致：“内托先生，麻烦您帮我走走门路吧！”
“唉，要不是你诚意够足，这好事我早就找别人了，还轮的着你？”
内托摇头叹气，他耳朵上的铁环随着他的动作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一口价2000€，我马上带你去工厂！”
“啊，能再便宜点吗？”利尔有些抬不起头，他对自己的无理要求感到无比羞愧：“我身上只有1800€，这是我仅有的积蓄了——”
“你这人办事怎么这么完蛋呢？！”内托恶狠狠的骂道：“你他妈没钱还找老子？”
“啊，内托先生，可我只能拿出来这么多钱啊！”利尔焦急的拿出怀里的塑料袋，袋子里装着的是打卷的纸币和些许零散的硬币：“通融一下吧，内托先生！”
内托看着眼前急得落泪的利尔无奈的叹了口气，面带嫌弃的劈手夺过那笔男人视作珍宝的积蓄：“行吧，等你发达了老子还得借你光呢。”
“谢谢，谢谢！”利尔高兴的跪在地上磕头。
那是他在夜之城重建计划时和他的日本工友学的礼仪，说是大人物都喜欢被这样对待。
“行了行了，赶紧滚起来去工厂！”内托将钱揣在怀里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别他妈跟丢了啊，要不然你这钱就白花了。”
“好好好！”利尔爬起来跟着内托向工厂走去，他的心中满是幸福。
“我终于能再一次成为工人了，被雇佣的感觉真好。”
利尔是在2058年来到夜之城的，那时正赶上夜之城20年大重建的末尾。
作为夜之城的地标建筑之一，康陶大厦是最后被修建的，因为康陶崛起的时间很短；如果不是强尼·银手的那颗核弹把荒坂短暂的炸出了夜之城，康陶根本就没有入场的机会。
利尔借着这股发展的春风很顺利的成为了2058年修建康陶大厦的建筑工人，而与之对应的，康陶的福利待遇给了他很深的印象。
在所有公司中，康陶是唯一管一日三餐的。虽然最后的到手的钱会因此扣掉一部分，但是这对于大重建时期的工人们也显得弥足珍贵。
正是因为吃不饱饭，工人们才会追求公司们大发慈悲的剥削自己——被剥削证明你有价值，就这么简单。
两人各怀心事走的很快，不一会就到了工厂所在的街区。
不出所料的，工厂的正门处有一列正在过安检的队伍，他们的脸上都面有菜色，证明了这些人都是吃不饱饭的、寻求公司剥削的底层人民。
“排好队啊，别他妈乱跑！”发号施令的是一个大腹便便的西装男，这样的身材表明了他是个吃穿不愁的高级公司员工。
而此刻，这个男人正在大声的训斥着这些新入职的工人们：
“夜之城里最不缺的就是工人了！自己出门看看，光是圣多明戈就有多少抢着要来劳作的人？我们工厂所给的待遇必定是这旧城区里最好的，你们要感恩戴德才是！”
内托点头哈腰的找到了负责登记的军科员工，谄媚的说道：“大人，我是六街帮的，我们头儿在这个项目上有协议——”
“哦，我知道。”对面的男人头也不抬的说：“人带来了？”
“那当然，不劳烦您老亲自招工。”内托将准备好的分离芯片双手奉上：“里面有500€，请笑纳。”
“干的不错，让那个傻逼进去排队吧。”男人自然的将芯片揣进怀里：“今天是招工的最后一天，以后就别来了。”
“嗯嗯，我明白了大人。”内托一部三鞠躬的往外走：“您忙，您忙。”
台子上的西装男还在继续着他的长篇大论：“你们要记住，正是公司给了你们薪资让你们活下去，你们应该对此抱有感恩的态度！”
“不仅要感恩，更要狠狠的反思！”
“我来自中国。我小时候有幸拜读过一本叫做《论语》的书，其中有一句话是我们康陶公司每个员工都必须通晓含义，时刻为自己提醒的！”
“那就是“吾日三省吾身”！”
“省是什么？省就是反思！”
“那为什么要一天要做到三次反思呢？”
“那是因为康陶公司给了我们工作，我们一定要为康陶的发展贡献出属于自己的一份力量！”
“我对于这句话有属于我自己的心得。因为我时时刻刻都在反思：为什么和我一起的其他人没有被康陶录用？”
“那是因为他们没有被剥削的必要！想要在这世界上成为人上人，就得面带微笑的接受公司伟大的剥削——被剥削的越狠，就证明你越有价值！”
“我知道从今天起，你们当中的很多人都会被骂上一句‘公司狗’。”
“可一群只会叫‘公司狗’的傻逼们懂得什么是被剥削的幸福吗？懂得什么是在公司工作的魅力吗？！”
“这帮杂种在夜之城连饭都吃不起，他们懂得个屁的公司！”
“我只希望你们牢牢的把握住这次机会，感恩康陶带给你们的工作！”
“你们的薪资是每个月700€，公司会为你们提供食宿！”
西装男看着底下狂喜的民众们满意的点了点头，顿时觉得他废了这般多的口舌讲如此振奋人心的大道理是值得的。
他接过手下递来的水猛灌了一口，舒贴的长出了一口气：
“依次做登记进厂吧，场子里会有专门的接待员。”
“听着人家说的话了吗？这可是007的福报！在夜之城，你上哪找这种良心的工厂啊！”
内托推了一把因为西装男演讲而感到心潮澎湃的利尔：“去吧，赶紧进厂，你以后发达了可得提携提携老哥我啊！”
“嗯！”利尔朝着内托鞠了一躬，转过身排队去了。
西装男结束了演讲坐在车里，招呼司机开往酒吧。
“剥削是福，剥削是福啊！”
他摇头晃脑的微笑道。
第十五章：倒吊人【其二】
“宁冬，工人们都到齐了吗？”
“到齐了，到齐了。”宁冬把自己的西装扣子解开，整个人瘫在了他的椅子上：“赵大人，我这边还特意为您准备了一些小意思——”
“我不需要，你自己留着吧。”电话里的男人不是很在意宁冬的示好：“首尾处理的干净一点，别漏出了破绽。”
“我办事，您就放一百个心！”宁冬抓起桌子上的水杯猛灌了一大口水：“保证完成任务！”
对面没了声音，很明显是下线了。
宁冬盯着自己的水杯愣愣出神。
半响，他面色复杂的叹了口气。“唉，夜之城这遭瘟的环境哟！当初就应该申请被调去印度享福的。”
“不过骑大洋马也不****冬摸了摸自己肥硕的肚子，贪婪的舔着自己的嘴唇。
在所有国家中，中国由于其独特的历史原因，是比较反感性偶这种职业存在的。
虽然中国也经历了资本主义的复辟，但是物化女性这种行为早在10年的虚无中被抛弃，成为性偶在明面上是相当令人不齿的。
正当宁冬准备好好的疼爱他叫来的大洋马时，网络通讯铃声的响起使得他小腹里的那股邪火消了一半。
宁冬暴躁的接通了电话吼道：“什么事？老子正忙呢，要是没有好消息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宁大人，军用科技的奥马尔先生找您，说是要谈一下义体回扣的问题——”
下属在电话中的声音微微发颤，显然是由于惊吓所致：“奥马尔先生是专门负责采购义体的采买官，他说要和您搞好关系。”
“哦？”宁冬用他那肥硕短小的手摸了摸自己油光发亮的胖脸，金钱的芳香让他瞬间把大洋马抛在脑后：“转接过来。”
下属挂断了电话。片刻后，附有军用科技徽标的号码在宁冬的义眼上显示开来。
宁冬将自己的形象飞快的摆弄一番接通了电话：“你好啊，亲爱的奥马尔先生！”
“宁大人，你好。”奥马尔正襟危坐微笑道：
“您的下属应该已经说明了我的来意，那我就直入正题了——我希望您能统一采购军用科技出品的Q3-27型手臂义体。”
“Q3-27？”宁冬皱了皱他的小短眉毛，而由于太胖的缘故，这动作牵连着他的五官挤在了一起。
“我记得那是20年前的老旧型号吧，军用科技还有存货？”
“啊，这是10年前NCPD采购单中‘被报废’的一批，存量很大。”
奥马尔谈及此事时脸上的笑容更盛：“对面给我的底价是1000€一对。”
“哦~”宁冬的绿豆眼绽放出金钱的光芒来：“市面上二手的Q3-27统一价格是3500€一对！”
“我们可以在账目上做点花样。”奥马尔道：“采购价可以定成3000€，我们一人拿1000€。”
宁冬倒吸了一口凉气。
圣多明戈的工厂是康陶和军科为了生产华尔兹飞弹中的小型核裂变引擎所设立的。
虽然工厂大部分都是自动化操作，但是因为辐射的缘故，应召的耗材相比其他工厂而言十分的多，光是第一期就有200人。
这一笔足足有20W€，顶得上他好几年的工资！
宁冬狠狠的咽了口唾沫：“奥马尔先生，您说的可是真的？这笔钱可不是个小数目！”
“负责这批义体的是一个早就调任了的前NCPD对外采购员。”奥马尔笑道。
“你也看了新闻，军科前对外销售部的部长德米尔先生被赛博精神病杀了。新上位的部长很迫切的想要打出成绩来，于是找到了我。”
“那好，我答应了！”宁冬一拍桌子放了个响屁：“就这么办！我去找我的上司要订单款项！”
“合作愉快，宁先生。”奥马尔点了点头，随即下线了。
——分割线——
“你们工作的效率太慢了。”宁冬站在台上用扩音器高声道：“完全达不到我们厂子的标准！”
“所以，我特意找了军用科技的采买官。而奥马尔先生也没有辜负我的期待，他大发慈悲的为你们准备了新型号的义体！”
宁冬喘着粗气挥了挥手，工厂里的每个工人都在他们的义眼里看到了厂长给他们准备的东西。
“军用科技的Q3-27，稳定、高效并且便于维修！”宁冬高声叫道。
“但是这不是白送给你们的！”宁冬的呼吸逐渐匀顺了起来：“你们需要与工厂签订贷款合同，还款的周期只有短短的5年时间！”
“市面上这款义体的发售价是35000€，算上40%的年利率，你们每月要还的只有1750€！”
“绝对的物超所值啊，这可是军用科技的好玩意！”
工厂里的工人们都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大家都没想到还有这种事情。
利尔就站在这200人的中间。
他并不是怎么太关心义体的事。对他而言，能当上公司的员工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至于贷款安装义体什么的他听不懂也不在意——能吃饱饭就不错了，管那么多干什么呢？
“而义体安装的费用你们无需着急——工厂会给你们发放低息贷款，年利率10%！”
宁冬抬头看着天花板，声音有些呜咽，很显然是被自己的慷慨所感动了。
“这样折算下来，每月的还款总额就只有区区2000€！”
他摸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泪，随即面色凶狠的盯着下方议论纷纷的工人们尖叫道：“肃静！！！”
“你们是想拒绝公司的好意吗？”宁冬大吼：“难不成公司的决策不够慈悲吗？”
“谁有什么反对意见可以在这里提出来，别他妈交头接耳！”
这时，下方的一个男人大声道：“现在走有遣散费吗？”
“遣散费？！”宁冬捂着胸口发出哀嚎：“你怎么可以说出如此歹毒的话？你不反思也就罢了，竟然连感恩都不会吗？！”
“不想干现在就滚蛋！”宁冬指着发声的男人，转头对着台下的小弟道：“告诉加菲尔，让他从圣多明戈再挑一个人进来！公司不要这样挑三拣四的废物！”
男人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他不甘心的喊道：“我只是提个建议，我想被公司剥削啊——”
声音戛然而止。公司员工们将这男人打的昏死过去，像拖着死狗一样把他扔出了厂外。
早有准备的割肾帮一哄而上，把这男人塞进袋子里就跑路了。
“还有谁反对？”宁冬环视着工厂里的耗材们：“谁不想干现在就可以走！”
全场鸦雀无声，每个人都不想丢弃这来之不易的工作，即便是给公司打白工。
“很好。”宁冬满意点头：“待会挨个进医疗室换装义体，要注意秩序，明白吗？！”
宁冬欣慰的看着耗材们接受剥削，随即走下台子扬长而去。
第十六章：倒吊人【其三】
火箭引擎的燃料是用什么构成的？
在世界之密没到来前，苏联给出的答案是液体燃料。这种燃料虽然不易保存且制备较为复杂，可这是在二战后人们所能找到的、为火箭供能的最好方式。
在那场决定了日本国运的中途岛海战中，美国总统罗斯福真正的会见了世界之密——那是一只队伍，他们身上的无数神迹使得这位总统深深的为之着迷。
而在那场惊人的对抗中，神迹消失了。军方获得了钢铁战甲的遗骸和残缺不全的人工智能；资本家们获得了牧师的祝福，影子政府获得了原子弹的掌控权。
只有总统什么都没有得到——他喝了那杯毒药，因病而亡。
军工复合体在这之后飞速膨胀，成为了今天在美洲说一不二的军用科技。
而这家军科和康陶所修建的联合工厂就是用来制造核电池的。
这种稳定性高、体积小、能量输出率均衡的东西替代了传统的固/液体燃料。
而核电池本身所具有的放射性，以及爆炸后能对目标点进行二次杀伤的特点也让其成为了每个军火公司在武器动力源方面的首选。
夜之城这座工厂的成立本身就是反其道而行之，灯下黑经常是敌人所忽略的经典战术。
而且这座工厂在必要时可以当作定点的核弹来用，其威力比2023年的那次烟花大得多——在点燃的那一瞬就可以把整座夜之城夷平。
当然到那时，夜之城的存在与否对公司来讲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因为这样做代表着军科和荒坂的新一轮战争。
工厂在夜之城的备注是汽车制造，放射性燃料通过军用科技的伪装运送到工厂的地下储备库，整个过程秘密进行，只有工人们是受害者。
起初，良好的设备在公司的眼里是比工人要吃香的，毕竟设备可以24小时运作，而人却不能。
可当工人们为了保存自己的饭碗主动将自己的工资一降再降、甚至打破头皮加入公司只是为了吃上一口饱饭时，人又比机器的性价比高多了。
毕竟机器坏了要花钱，而人死了甚至连丧葬费都不需要出，只要把尸体丢给割肾帮就好了。
况且公司给工人们装的义体甚至可以让工人倒欠公司资金，贷款上班这种事情终于在2076年得到了彻底的灌输——在这种情况下，宁冬所说的“剥削是福”简直不能再正确了。
利尔看着自己崭新的义体手臂，他很满意自己现在的样子。
给公司当狗和贷款上班对他来讲简直太遥远了，胎教肄业的他想不透这种高深的问题。
在他眼里，自己作为工人能有一口饱饭吃就够了，有多少夜之城的居民只能靠着生物科技的高能流剂过活？
“公司真好啊。”他自豪的想着，将他面前发着流光的金属粉末盛在小盒子里：“这样管饭还给装义体的工厂，在夜之城上哪找去啊？”
他顺利的完成了今天的工作，将身上的劳动服脱掉后往工厂分配的寝室走去。
说是寝室，其实就是一座屋子里搭了18张床板，整体采用的是老式绿皮火车的布局，甚至连被褥和枕头都不曾拥有——但这属实是利尔从没享受过的待遇。
17年来他都只生活在大街上。
劳动服被利尔挂在换装室的墙壁上，与其碰撞后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实际上衬在防护服里的是一块铅板，但厚度只有可怜的5mm，甚至只覆盖了胸前的一小部分。
劳动服只有50套，200人被分为50个小组4班轮倒全力生产。有的4人小组发觉到了劳动服里面的铅板，他们的本意是想要将铅板拆下来卖钱，可因为价值太低只能作罢。
这些工人们并不懂得铅板在工作中意味着什么，他们只觉得这东西横在胸前影响工作。
因此很多小组把它拆掉了就没想装回去，个别的工人甚至将它作为了枕头。
利尔走出车间呼吸了一口空气，只觉得肺部有点痒。
可利尔并不是怎么在意，只因为他被食堂里康陶公司所提供的餐饮迷住了，勾人的香气让他忘却了这点小小的不正常。
电子板的公告上只有几行字：“今日晚餐：披萨一盒，合成鸡肉五串，纤维素食汤一碗。”
利尔发誓自己从来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他领完餐就高高兴兴的往回走，准备自己在晚上细细品尝。
——分割线——
宁冬在办公室内做着一周一次的例行视察，神色肃穆的敲击着电脑键盘。
康陶公司要求每个员工必须每周提交一份自己的工作报告以保证自己的忠诚——这也导致了康陶公司的员工在业界是出了名的难挖。
不仅仅是因为福利待遇的问题，更因为员工们总是能在站队的问题上选择的更明智。
宁冬在撰写报告的同时也不忘观察厂内监控。当他看见工人们私自改造的劳动服时，他笑得五官挤作一团：“自己作死可别赖我，耗材就是耗材。”
本来宁冬连铅板都没想提供。但由于工厂的明面注资方是雪弗利，所以他不得不采买一些铅块——雪弗利这样的豪华轿车制造商都会在自己生产的汽车上镀铅。
这当然是由于公司战争的缘故，整个地球都充满着放射性粉尘和有害辐射，想要挽留自己的客户就必须在防护措施上下功夫。
宁冬十分满意的将自己电脑中的工作报告上交给总部，他将西装的扣子扣严后费力地站起身。
“昨天骑了大洋马，今天找个小受好好玩一玩。”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又在他的脑内响了起来。宁冬气血上涌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肥胖的大肚子随着他的动作翻出滚滚肉浪。
“他妈的，你有什么事要讲？”宁冬毫不客气的辱骂着下属：“每次都挑这种时候给老子打电话！”
“宁大人，工厂里有个遭受过量辐射的女孩人已经不行了，她所在的小组都有点恐慌。”下属小心翼翼的道：“您看这事应该怎么办？”
“把那几个还活着的工人的贷款年限减半，每个月多给100€就行了。”宁冬说这话时有点牙疼，因为他实在不愿意多给耗材一分钱。
“那个女孩呢？”
“还他妈用想吗？”宁冬破口大骂：“动点脑子！把那女的扔给工厂外面的割肾帮不就完了？”
“扔之前先把工厂给她装的义体拆了，这东西还能给下一个耗材用呢。”宁冬眼珠转了转补了一句：“以后所有的抚恤章程都按这个办，听懂了吗？”
“感谢宁大人的教诲，我明白了。”下属恭敬道：“打扰了宁大人的雅兴，属下罪该万死。”
“行了行了，赶紧去办，别耽误公司的大计。”
宁冬挂了电话往外走，嘴里哼着自己独创的小调：
“剥削是福，众生平等——”
车子在歌声中缓缓发动飞驰而去，留下满地的烟尘。
第十七章：倒吊人【其四】
利尔从床板上爬起来，不由得捂着嘴咳嗽了几声。
“一定是吃的太好了才会这样！”利尔高兴的想：“多运动就好了。”
他看着自己网仓内的接班信息，笑着点了点头。
夜之城的绝大部分居民都没有上过学，像大卫那样从贫民窟里出来的荒坂学员简直屈指可数。
过低的平均学历使得社会变成了公司的一言堂，人们只能接受无尽的欺诈和洗脑。
他走出了员工宿舍，向着工厂的车间走去。此时正是凌晨3点，可夜之城还是这样灯火通明，人们的欲望与贪婪都浓缩在了那闪烁的霓虹灯里。
“听说了吗？18组有个女孩得传染病死了！”
“传染病？”在走廊内部的另外一个男人咂舌道：“工厂里能有什么传染病，你不会是冲多了胡说吧？”
“你觉得我这个样子能买起那么珍贵的超梦吗？”那个首先打开话匣子的人说道：“18组现在只有三个人了！”
“说是传染病还是太吓人了。”男人捂住自己的嘴咳嗽了几声：“夜之城的鸟都灭绝了，哪来的禽流感病毒啊？”
“估计是那个女孩本身就有疾病才会这样的。”
男人自以为找到了优秀的答案，不禁为自己的机智点了点头：“唉，管那么多干什么，又不是你死了——还是看看今天食堂的窗口提供了什么饭吧。”
“一起去吧，听说今天提供了一小碟炒饭呢！”两个人边说边往外走，无视了站在旁边听着八卦的利尔：“工厂里的生活真好啊。”
利尔看着两个人远去的背影，心中有些疑惑。
明明他们参加正式工作还不到7天，就有一个女孩成了尸骨。是公司把她杀了吗？
不，不可能。
他这样想着继续往前走。利尔明白，他们这些工人对于公司来讲，杀了都是浪费子弹。
可来工厂的时候他明明记得所有人都经历过健康检测。是女孩花了钱偷偷的逃过了检测吧？
利尔被自己机智的想法震撼到了，他愈发觉得当了公司狗后自己的智慧变得更高，甚至触摸到了以前日本工友和他说过的“包工头”级别的门槛。
想到这，他不由得高兴的咳嗽了几下，愉快的哼着歌到达了生产车间。
“啊，今天是利尔来值班？”与他同组的男人对着他笑了笑，指了指身后的更衣室：“我今天的任务完成了，就先走一步啦。”
“嗯。你先走吧，亚高。”利尔与男人擦肩而过：“记得帮我带饭啊！”
利尔走进更衣室，注意到了被放在角落里的铅板。他并不明白这东西放在防护服里有什么用，可他还是隐约觉得工友做的不对。
利尔心里对公司的感激驱使他不想对公司的财产节外生枝。
他这样想着，不由得打量起更衣室里的监控探头来。
而当他看见探头的红灯一如既往的散发光芒，自己的工友也明显没有被处罚时，他心中的大石落了地，无视了铅板穿上了轻便许多的防护服。
“反正这东西也不是我拆的。有监控呢，我还怕些什么？”
利尔甚至有些感激起他的工友来。他帮助小组拜托了厚重的防护服，工作时也不是那么累，多么善良的举措啊！
利尔哼着小调，开始重复他几天前干的工作：把面前发着光的小金属板插在盒子里，用电子秤量取足量的金属粉末倒在它在盒子里该在的位置上。
利尔打心眼里喜欢这项工作。
眼前的金属流光四溢、美轮美奂，这让他想起了以前在大重建时期的那段日子。和现在一样，他也是一名优秀的公司狗。
“为什么要骂公司呢？给了我们工作不是很好吗？”
利尔愉快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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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冬看着眼前的新闻，连疼爱身下性偶的欲望都没有了，浑身流着冷汗。
军用科技的对外销售主管竟然死在了暴怒的赛博精神病手里，更离谱的是那个叫加里特的竟然把创伤小组的武装部队杀了个片甲不留！
这使得宁冬开始担心起自己的人身安全来。在中国，赛博精神病更多只是传说，这是他第一次在新闻里见到活的赛博精神病。
“夜之城真可怕。”宁冬狠狠的拍了一下性偶那浑圆紧致的翘臀，引得她一阵娇呼：“干完这次出差赶紧润回中国，这国外太吓人了。”
在经历了新一轮的盘肠大战后，宁冬浑身呈大字型的躺在床上，身旁的性偶给他点了一只烟抽。随着云雾缭绕的烟气缓缓升腾，宁冬不禁开始放空思绪。
就在这时，下属的联系电话又打来了。
“喂，你要汇报什么？”宁冬少见的对下属抱有一副平和的姿态：“工厂里又出新问题了？”
“宁大人，那群耗材们私自的把铅板拆除，现在已经有15人因为过量的辐射问题快要死了。”
下属的声音有些焦躁：“我们严格封锁了消息，可是现在这些耗材们的内部总是流传着一些不好的言论，说工厂里有禽流感病毒。”
“把需要处理的那些废物扔给割肾帮，让他们做成肉馅返还给工厂，我们得让这些家伙吃一点回扣。”
宁冬虽然是色中恶鬼，可在维护公司利益上他毫不含糊：“至于剩下还活着的人，一律提高基础工资，将义体还款的时间缩短到1年。”
“在工厂里放出新的流言，说这些人是因为偷了公司流水线上的财产才被处理掉的。”宁冬眼睛里闪烁着冰冷的光：“事情做的隐秘点，把金属的价值悄悄的透给这帮耗材。”
“宁大人英明！”下属在电话里的声音变得兴奋起来：“这样工人们就会认为是他们背叛了公司遭到了清算！”
“行了，好好干吧。”宁冬安慰下属道：“等回了康陶，我们的职位肯定会更进一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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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工厂里又出现了新的死人。
可工人们都对此事装聋作哑，甚至装作完全不知道的样子。他们固执的认为那些傻逼死了活该，偷公司财产可没什么好下场。
而工厂为了弥补缺失的产能已经开始购入机器设备了，已经有5个生产车间被改造成了全自动的流水线模式。
这使得剩下的工人们对此有了强烈的危机感，恨不得24小时趴在车间里以用来展现自己有被公司剥削的价值。大家都不想失去这份工作。
事实上，最开始的招工不过是为了新一轮的洗钱和作秀罢了。
毕竟工厂处在圣多明戈，如果一个人都不招，难免会引起其他公司的注意——而现如今的状态正是夜之城所有工厂都经历过的剧本：
招工、裁工、购入机器，最后全自动。
夜之城明面上是有法律的。虽然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那东西就是个狗屁，但公司们必须要把表面功夫做到位。
在给人以希望的同时令绝望在其身后如影随形。这样当公司再次启用工人的时候，这帮寻求剥削的无产者们就会自然而然的维护公司的利益——毕竟他们知道谁能让他们吃饱饭。
利尔看着自己手中咳出的暗红色鲜血，惊恐的瞪大眼睛。
如今他来到工厂已经半个月了，自己的身体素质正在不断下滑，他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工作有什么不对。
同时，晚上咳嗽的次数越来越多，有时自己甚至整夜都睡不好觉。
其他人也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可他们都觉得这是没有兴奋剂所造成的——为了保住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饭碗，他们已经工作到神志不清的地步了。
“不行，我不想死！”利尔曾经看见过自己的日本工友因为没钱更换义体肺而因硅肺死亡的惨状：“我得想办法逃出去！”
这一次他不赞美公司了，反倒觉得这座工厂简直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
而随着他的惊恐情绪的牵引，他咳嗽的越来越厉害。
利尔再一次抬起他的手想要接住鲜血，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手指已经变成了不正常的乌青色。甚至在他这么打量的过程中，有一片指甲盖已经脱落了，可自己却没感受到丝毫的痛楚。
死亡离他越来越近了。
什么公司、什么剥削、什么幸福的饭碗都被他快速的抛却在脑后。就连他这样浑浑噩噩的人都明白一个最浅显不过的道理：人必须活着才有希望。
他满怀心事的打了饭，咳嗽不止的走到铁丝网处，看着工厂外运送机器的大挂车。
利尔想到了日本工友给他讲述过的偷渡经历，心中顿时有了逃跑的方案。
时间不多了。
第十八章：倒吊人【其五】
“嘿，今天干完活去哪找乐子？”司机登上运输卡车，关上车门搓了搓手：“他妈的，夜之城的冬天还是这么冷啊。”
旁边假寐着的军用科技士兵闻言睁开眼道：“一年可就明天一次机会，算是真正的放假。怎么，平常的性偶没玩够？”
“老子还没去过云顶呢！”
司机从怀里掏出一包烟来，伸出手递给士兵的同时对着本应该是玻璃窗的舱内显示屏道：“运输编号M-9763，请求出厂。”
“允许出厂。”
这是最后一班运输车了。位于保安处的男人紧盯着眼前的屏幕，可若有若无的娇喘声表明了电脑在播别的东西。
司机转过头来，看见士兵摇头后抽了一根点燃：“夜之城的男人不去云顶，那人生肯定是不完整的。”
他夹着烟的手扶在车子的方向盘处，点点火星闪烁在这男人眼前的道路上。
运输车驶出了圣多明戈工厂所在的街区，飞快的前往市中心军用科技的总部。
车子上挂的是雪弗利的标志——事实上，军用科技对外宣称新的行政车辆将会由雪弗利公司代工，两家公司将会在新美国本土展开更密切的合作。
在运输车辆远去后，一个浑身是灰的男人从车子的悬架下方掉了下来。
男人捂着嘴环顾四周。当他发现这条街已经因为运输线路的缘故而实施了管制时，他狼狈的从街上爬起，半蹲着身子跑向离他最近的小巷。
小巷的那一头同样是夜之城繁华的街道。
当男人看见灯光在他眼前闪烁时，他顿时失去了所有气力瘫倒在地，猛地咳出一口血来。
街上的行人们对此熟视无睹，只是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墙角仿佛给了他所有依靠，让这男人明白自己除了死物以外，真的什么都不能信任了。
这个从工厂里逃出来的男人正是利尔。
利尔看着自己身前的那一摊血迹面如死灰。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崩坏，如果不出意外，他甚至活不过明天。
利尔抬起已经失去所有指甲的双手，颤抖着抹了抹身上的积灰。再过6个小时，交班的人就会发现他的失踪，自己一定会死。
利尔有限的见识让他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自己寻求公司的职位有错吗？
即便是接受公司的剥削，进厂打工一直是他这样朝不保夕之人的绝佳梦想。哪个人不想吃上一口饱饭呢？
那座被他报以希望的工厂有错吗？
是工厂给了他职位，没有公司，他甚至不能享受到前几天的美好生活。
“一定是那个大胖子的错！”利尔恶狠狠的想着，他觉得自己找到了问题的答案：“他一定是看不惯我这样的工人吃那么好的饭菜！”
“大胖子那么胖，肯定是顿顿吃我们工作餐的五倍才能长那么肥的！”
“还把我的身体搞成这个样子，一定是想独吞我们的待遇才想害死我！”
利尔咬了咬牙，恶狠狠的咒骂道：“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正在此时，街边摩天大楼上的霓虹广告牌画面一转，N54台的徽标跃然其上：
“这里是新闻54台，我是吉莉安·乔丹，现在插播一条特殊新闻。”
“军用科技将于明日早晨8点召开有关新武器的新闻发布会。届时，军用科技方面负责武器销售的阿克拉姆主管将会到场主持发布会。”
“康陶公司方面负责联合开发的赵星宇先生将会为这款划时代的武器做补充介绍。”
“届时，康陶公司中负责亚洲地区对外销售的宁冬先生将会为武器剪彩，这是来自中国方面的珍贵传统。”
“这一划时代的合作将会更加维护新美国政府和中国政府的双边关系，更能使康陶公司和军用科技的市值更进一步——”
利尔已经不想再听这个女杂种说些什么了，他那双充满怒火的眼睛紧盯着屏幕上的那个胖子。
网络上的门虚掩着，向他透露了些许东西。
利尔似乎明白了自己将要干些什么。
那个胖子就应该死在他的手里；他明白自己的生命已宛如风中残烛，无论是被公司抓住还是坐以待毙都难逃一死。
“我要杀了他。”利尔最后的生命转化为了必死的意志，驱使他缓缓向前。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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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中心的公司广场总是人声鼎沸，而今天更是如此。
由于新闻的缘故，荒坂这一个月来狂增的股价终于迎来了它的尽头。
实际上，在新闻发布后的两小时内，荒坂股票的跌幅已经超过了5%。
弗里蒙特站在摩天大楼的楼顶眺望着夜之城的景色，而穿着军装的素子正站在他的身后。
他张开双臂拥抱着狂风，公司的西装被吹的冽冽作响。
仿佛是享受完了这少有的宁静时刻，弗里蒙特停止了他的动作。
他转过身来看着如同雕塑一般的素子，嘴角露出了些许笑容：“这个名叫【替身防壁】的义体插件是你自己做的？”
“慧眼如炬，长官。”
素子颔首示意道：“每个能在那场战役活下来的军人都会有自己的秘密；而秘密在正确之人的手中不过是用以上升的渠道罢了，您不是很清楚这一点吗？”
“哈哈哈哈哈——”
弗里蒙特大笑不止。
他作为阿克拉姆将军之子，见识过的异性比底层贱民吃的饭还要多，可眼前的这个女人属实让他动了一些想法。
在弗里蒙特的眼里，这女人宛如散发着迷人芳香的月桂那样令人着迷。
“发布会要开始了，长官。”素子欠身让出身后的电梯道：“我们可以走了。”
下面的记者们早已饥渴难耐的等待着发布会的答记者问。职业所带来的敏锐直觉让他们清楚，这将会是改变格局的瞬间！
军统的特工们早已准备就绪，所有的、能危及发布会的隐患都已经排查完毕。
康陶麾下的便衣特工也藏在了记者队伍里，这样的布置可以说近乎完美。
“我是弗里蒙特，今天由我来介绍我身后这款划时代的武器：华尔兹飞弹。”
“这是一款与康陶公司共同研发的智能武器，也是市面上最大的智能武器……”
弗里蒙特念着他义眼内部的演讲稿，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
可布置还是有着少许缺陷。
处在夜之城下水道里的利尔喘着粗气。
拉锯似的声音在通道里回荡，时不时伴随着鲜血的喷涌——利尔的肺部器官已经到了极限，身体里的所有细胞都在绝望的哀嚎。
可他那坚定的意志覆盖了这一切。利尔决定了自己要死的重于泰山。
他花了身上所有的钱统一购买了平价火力的手枪。而在将手枪子弹里的火药拆除后，他无师自通的将自己的义体手臂改成了小型炸弹。
激发电路稍微做一些小小的改进，就可以变成稳定的炸弹引信了。
介于夜氏公司良好的基建设施，夜之城的下水道四通八达，充当着这城市的垃圾汇聚地。
而夜之城下水道管道的基本走向只有夜氏公司才有地图。
这就导致了如果是某个流浪汉妄图在下水道里生活，那么他一定会迷路，然后活活饿死——这可是连割肾帮都不碰的地方。
所有的特工都下意识的忽略了这点。
利尔用尽最后的力气推开了下水道的栅栏，整个人站在了发布会现场。
在这瞬间，利尔残破的身躯被打成了筛子。可他还是微笑，引爆了手臂的炸弹。
“轰——”
第十九章：公路之上
“大家好，欢迎收看新闻54台本地新闻，我是吉莉安·乔丹。”
“就在刚刚，夜之城的公司广场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暗杀事件。一名身携炸弹的男人冲进了会场，妄图炸死位于现场的军用科技雇员。”
“虽然在随行保镖的掩护下阿克拉姆部长本人安然无恙，可炸弹还是波及到了负责为新武器剪彩的宁冬先生——他失去了一条胳膊和一条小腿，索性没有生命危险。”
画面一转，一个西装男人在拒绝了军装女子的搀扶后重新站在演讲台前，义愤填膺的说道：“发生性质如此恶劣的治安事件，我们应当重新评估NCPD在此间发挥的前置作用。”
“我在此强烈建议军用科技应增大对NCPD的军事援助，以用来保障市民们的人身安全。”
现场画面被迅速的停止了，吉莉安的面容再次出现在了车载电视机的屏幕上：
“本台记者收到了一些不确认消息。有人声称此次刺杀如果成功，那么受益最大的公司应当是荒坂集团——新闻54台并不对此言论负责。”
“接下来将为您播报国际新闻。”
“生物动力系统的科学家近日发表了针对多发性硬化病症的突破性研究成果。值得注意的是，多发性硬化是少数几种不能通过植入体替换病灶而进行妥善治疗的疾病之一。”
“但生物动力专家研发出了一种纳米机器人，将其注射到脊索中后，可以对神经组织进行长效且不会中断的修复。”
“官方声称，这种划时代的全新治疗方法，目前的成本约为每月七十万欧元。”
“生物科技将会为此类病人带来更好的治疗方案。”
露西关闭了车载电视，不留痕迹的瞧了一眼艾莎。渐冻症的病情现如今真的可以得到基本解决，就是价格却让她小小的震撼了一下。
比起雇佣兵裤腰带上别着脑袋玩命的生活，这样不计成本的治疗也不逞多让。
底层的人民拿命换钱，上层的大人物们拿钱买命。
可露西并不觉得艾莎的病会因此得到根治，因为她看见了那个被标记成“只读”的银行账户。虽然她的黑客功夫没练到家，但是她也能清楚的看见那个账户到底有多少余额。
100w€。
这些钱让露西有了一种“不过如此”的想法。对于普通人来讲，100w€够他们潇洒的活上一辈子，可对于像艾莎这样的重症患者而言，不过是多了1个月的生命罢了。
露西的思考是如此自然，甚至她自己都没注意到一件事——在几个月前，她还只是个梦想上月球的夜之城雇佣兵。而现在，她已经能够对事物有了自己的、正确的看法了。
“这就有个新的疑点啊。”露西不由得咬了咬自己的大拇指：“账户余额只有这么点，他为什么笃定旧金山的创伤小组总部能治好艾莎的病呢？”
“一定缺少了足够关键的情报。”
露西不得不谨慎，因为在她眼中每个队友的生命都弥足珍贵，绝不能因为情报的代差而轻易阵亡。素子利用她职业生涯中的丰富案例告诉了她，情报是信息社会出奇制胜的关键法宝。
正在此时，一句警告使她中断了当前的思考。
“这里是阿德卡多营地！”一个明显是退伍军人的男人端着他的突击步枪高声呼喊，在他后面，岗哨手里的枪已经对准了大卫所在的车队：“前面的车队，迅速停下！”
大卫闻言四平八稳的停下了车。在他与露西进行短暂的眼神交流后，大卫拉开车门站在男人身前不远的位置：“我们是过路的。”
这时，加长轿车后面那辆银灰色的装甲车里走下来了一个带着墨镜的雇佣兵，和大卫站了个平齐：“好久不见啊蝎子，我是曼恩，你还记得吗？”
“是你啊！”蝎子稍微放松了些，将手中的枪重新背好：“你小子身上的义体还挺高档——怎么，这是专门跑来炫耀吗？”
“哪能呢。要不是阿德卡多带我来了夜之城，我哪还有今天啊。”曼恩用手搓了搓后脑勺憨笑道：“我们这是来营地买点燃料。”
“咋了，要离开夜之城？”蝎子摆摆手示意警戒的人让开，两人跟在他的身后朝着营地内部走去：“我记得几年前你还在荒原上奔跑，说是一定要成为最强的雇佣兵——”
“那不都是些过去的事嘛。”曼恩开朗的笑道：“再说了，这一次我只是短暂离开，出城挣点外快。”
“随你便吧。夜之城有多么迷人整个北美都知道，不愿意离开也很正常。”
三人随着这句话的结束来到了阿德卡多营地的对外售卖点，蝎子拍了拍手：“有人要买燃料。”
柜台前面戴着超梦的女人早就将措辞记的倒背如流：
“燃料包有三种。生物科技联合荒坂公司出品的AB-3，生物科技联合军用科技出品的MB-5，生物科技联合康陶公司出品的TB-6。你要哪种？”
流浪者家族并不会打劫路过的雇佣兵和难民。
正相反，他们有时候还会邀请这些人加入家族一起行动——对于家族而言，多一位朋友就多条路，因为你不知道你搭救过的人会给你带来什么大活。
“MB-5，要两箱。”
女人摘下头环站起身，扭着腰肢去指挥下属拿货了。这时候蝎子才有机会仔细打量着曼恩身旁这个宛如龙蟠虎踞的男人。他有些震惊的道：“你没装义体？”
“只有网仓。”大卫惜字如金，这是成为海王后给他带来的变化：“有什么疑问吗？”
“你这块头练的够劲。”蝎子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我也和动物帮的那群混混打过交道，跟你比起来那些人简直像个小丑。”
“谢谢夸奖。”大卫微微颔首道。
“你的燃料。”一位小弟将推车连带着两箱燃料放在三人面前：“如果不方便的话，可以把车开到营地旁边的指定位置，我们的技工会为你们加好油的。”
“多谢你们的好意。”大卫从怀里掏出定额的信用芯片递给蝎子道：“我们自己会加油的。”
蝎子将芯片插进自己的插槽里，看到正确的数目后点了点头。“不再来点什么喝的？长路漫漫，没有饮料怎么能行？”
“车上有物资。回见，蝎子！”
蝎子震惊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举重若轻的拎起箱子往外走。MB-5是专门为长途旅行生产的高能燃料，密度是旧时代汽油的3倍（取2.1g/cm3，作者注）。
这家伙的原生手臂竟然能提起重达73.5kg的燃料箱！
“这家伙肯定是装了高阶义体骗过了我的义眼扫描，看来曼恩这两年发展的挺不错啊。”
刚才就是蝎子换班的时候，所以他才亲自充当向导。又过了几个小时，流浪者营地一阵喧哗，是超梦商人来了。
蝎子被勾起了好奇心，来到了营地的广场。阿德卡多在三天前刚回到夜之城，之前的三个月以来他们都在南加利福尼亚邦移动。
“这可是最新的超梦，《马丁内斯海王大战荒坂机甲》，吉米黑咲的顶级作品！”
超梦商人喷溅着唾沫星子一脸狂热：
“超梦的男主角是个原生身体的猛男！相信我，买了绝不后悔！我知道你们不信，我可以给你们看看超梦的结尾。”
男主模糊的身影站在报废的机甲前，抬头瞭望远方。夕阳西下和缭绕的浓烟足以彰显英雄本色。
“我倒要看看这有啥名堂。”蝎子站在人群里大喊：
“我买一份！”
第二十章：海关【明天鼠鼠赶飞机回家无更】
棕榈城是北加利福利亚州的首府，在旧美国时期就很是出名。而在新美国的统一战争后，棕榈城凭借着优秀的地理位置迅速成为了新美国政府观望夜之城的最佳窗口。
军用科技和荒坂集团都清楚一件事，那就是夜之城一定是两家公司的战场。现在这样和谐相处不过是找不到良好的机会罢了，公司战争的新仇旧恨绝不是时间轻易能够解决的。
露西一行人终于完成了横穿恶土的壮举到达了棕榈城。因为夜之城是独立于各个政府单独成立的城市，所以他们需要提交电子护照以通过海关。
两辆车先后在海关前的车队尾端停下，大卫看着前方车水马龙的队伍下了车，做着警戒工作。
“我们到棕榈城了吗？”艾莎怯懦的说：“露西姐姐？”
“我们到了，正在过海关。”露西摸了摸艾莎的头：“别怕，我们会把你送到旧金山的。”
“大卫，我现在有一个问题。”露西用着电子脑给他的丈夫发消息：“我调查了艾莎的银行账户，虽然是只读模式，但我还是能看见余额。”
“有多少？”大卫看着前方因为争执而被海关士兵一枪爆头的男人不由得稍微攥了攥拳头。
“只有100w€，”露西柳眉紧皱，透漏出的是浓浓的不解：“前两天的新闻你也看了，生物科技出了新型的治疗方案，可一个月要70w€。为什么纳尔逊笃定了旧金山的医院能治好她？”
“里面有未知的情报。”大卫也经历过公安九科的训练：“虽然艾莎得的病令人扼腕叹息，可我们现在扮演的角色是雇佣兵而不是医生。”
“如果想要弄清这一切就只能跟随事情的发展了。有时候等待也是一种策略。”
瑞贝卡不知何时来到了大卫的身旁。她将自己改造的【铁胆】霰弹枪背在身后，用手指戳了戳大卫的胳膊。
“是瑞贝卡啊。”大卫笑了笑：“有什么事吗？”
“我才在网上看见生物科技的广告。”瑞贝卡不由得有些忸怩：“总之，谢谢你，大卫。能和我一起喝酒吗？”
大卫当然明白瑞贝卡想要干什么，可他已经有了今生最爱的人，不得不婉拒这份好意。
“我一直把你当成妹妹看待，”大卫认真的直视着瑞贝卡的眼睛：“我希望我在你的心中是一位给予你温暖的大哥，而不是其他什么。”
“是这样啊。”
瑞贝卡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这份事实。明明他们已经很幸福了，为什么自己还要去打扰呢？是自己太过自私了吗？
这几个月来大卫的转变她都看在眼里。一个毛头小子到现如今的传奇只用了不到数月，定然是前无古人的——而他冰释前嫌救活自己，自己应该高兴才对啊，为什么还会如此伤感？
坐在车内的露西听到了这场谈话，这也是和素子学的技巧：在某个队员有某些倾向时，自己得掌握队内状况，以确保整个队伍安然无恙。
“爱情还真是让人难以捉摸啊。”露西苦笑想要摸烟，在她发觉艾莎还在车内又硬生生的止住了烟瘾：“该怎么让他处理这段感情呢？”
凭心而论，露西绝对不想让其他的女孩接近她的丈夫，即便是战友也不行。
正在这时，大卫的声音接着响起：“无论如何，瑞贝卡，我永远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嗯。”瑞贝卡似乎下了某种决定抬起头：“我知道！”
她叼着棒棒糖，三步并作两步的回到车上去了。
大卫重新发动车子进入了海关署，露西神色复杂的开口道：“大卫，瑞贝卡她——”
“我的心里只有你，没有人可以占据你的位置。”大卫挥手打断了露西的发言：“我和她谈过了，没事的。”
车子在指定的位置停下了，大卫拉开车门下了车。
“车上还有两个人。”海关署的工作人员道：“迅速下车！”
露西搀扶着艾莎走下车，两个人站在大卫身后。不一会，瑞贝卡三人也过来了，他们把雇主围在了中间。
几人缓慢的走进海关署，大厅里几乎坐满了等待入境的人。
露西将自己的电子护照接入了海关署的局域网。少顷，一块绿色弹窗出现在她的眼前：
“欢迎您，芙兰·霍珀女士。检测到您的新美国公民信誉评分高于1000，是否进入快速通道？”
露西环视了自己的队友，在得到肯定的表示后率先走向快速通道的入口。
这自然引起了等待大厅的些许骚乱。信誉评分是几十年前所有公司联合当地政府共同推出的一项举措，目的是为了评估和吸引优秀的良民。
快速通道的标准是评分800分以上。这通常意味着被评分人从出生以来就良好的履行了公司义务，在新美国境内无犯罪记录。
众人没有理会他们的喧哗，而是沉默着走向通道。
办公室里的男人坐在桌子后面叼着烟卷，眯着眼睛擦拭着自己的手枪。半响，他将手枪放在桌子上，弹了弹烟灰看向面前的电脑屏幕：
“从哪来的？”
“凤凰城。”露西道。
这是雇主给的假身份，目的就是为了使雇佣兵们快速的抵达旧金山。
“名字？”
“芙兰·霍珀。”
男人听到这个名字，不声不响的瞧了一眼备忘录里的内容。当这男人确认情报准确后，将烟插在烟灰缸里坐直了身子问道：
“我发现你的队伍里有一位小女孩没装义体。为什么？”
“她的身体疾病。”露西道：“我们准备带她治疗。”
“情报准确无误。”男人暗喜道：“只要确认这群人来到海关发消息就行——这钱可真好赚。”
“欢迎来到新美国下辖北加利福尼亚州首府棕榈城。”男人微笑着在系统内做了记录，大门打开了：“祝您旅途愉快。”
“您的私人车辆会在5min后送达。”
团队远去了，男人在发出消息后满怀欣喜的看着1000€入账，嘴角上扬。
殊不知露西已经截获并复制了信息。可当她看见信息的内容时更疑惑了：这上面只有他们通过海关署的照片和短短的一行字：“货物已安全到达。”
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起来。很明显，有一股藏在暗处的势力紧盯着这个团队；但令露西感到庆幸的是这股势力似乎只是在暗中观察。
“我们被盯上了，艾莎被一股势力当成了货物。”露西和大卫交换着意见：“我估计对面想要在任务结算后盗取那笔遗产。”
“但这样的推测和之前的疑问不能互补啊。”露西不是很能看清局势：“这里面到底有什么谜团呢？可恶，情报还是太少了。”
“既来之，则安之。”大卫道：“敌不动我不动，待会找一个旅馆开个小会吧。”
露西点了点头，牵起艾莎的手。
瑞贝卡新奇的看着与夜之城相似而有不同的街道，高兴的在队伍频道里大喊：
“棕榈城，我们来啦！”
第二十一章：六叶草【感谢打赏的票子，祝老板们身体健康】
“要八只纯种绿箭，尤兰。”
男人将分离芯片放在这药品商人的面前，脸上带着病态的潮红：“老子这两天又有钱了，快点给我拿货。”
“等着。”尤兰转身在他的货架翻找起来，片刻后把印有加拿大徽标的一盒药递给了男人：“你前两天不是因为赌拳把老底赔了个精光吗？怎么现在又有钱了？”
“哈哈哈，老子时来运转接了活，有个傻逼雇主派了个傻逼任务！”男人一把抢过绿箭，用打火机烤过锡纸后对着里面的粉末猛吸一口：“爽！”
男人的脸上尽是那迟来的满足。
尤兰看着这滥瘾鬼的样子皱了皱眉头。他做出如此表情的原因并不是因为男人病态的样子——事实上，棕榈城内的瘾君子为了药简直丑态百出。
他在意的是男人到底接了什么活，能让他在两天内拿到足足5000€。
这家伙作为一个海关署的小小工作人员，平时一个月的灰色收入撑死了也就5000€，而且还得是走私大于偷渡的情况下。
“什么活有这么好赚啊，埃迪？”尤兰不动声色的从怀里抽出一支【红蛇】来，这是新美国境内瘾君子们最爱的纯货：“和我说说，我看看能不能捞一笔。”
“我操，红蛇？”埃迪半梦半醒间抓着尤兰的手，情绪激烈：“上次来买的时候，你不说你没有吗？”
“前两天刚进的货，还没来得及上架呢。”尤兰趁着绿箭的药劲在埃迪眼前晃了晃【红蛇】：“算兄弟我孝敬你的，给点提示呗。”
“嗨嗨嗨，不值一提。”埃迪摇头晃脑的夺过【红蛇】，话都说不利索了：“雇主，就是一支队伍盯着，给我钱！队伍那些就保护有个没女孩的义体，稀奇古怪。”
这家伙明显是磕到上头，直接不顾四周一切的倒在了大街上手脚抽搐的狂笑：“哈哈哈哈哈！”
尤兰厌恶的撇过头去自顾自的到了一杯酒，开始复盘埃迪颠倒无常的话来。他不仅仅是药品商人，还是棕榈城最大黑帮【六叶草】主管情报搜集的头目。
关于让人沉醉堕落这方面，世上没有什么东西能与毒品相媲美。而这也是获取情报的最好方式。
由于义体化和网仓的普及，毒品对于人记忆力的破坏性显著降低。这就导致了在棕榈城里，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六叶草】的眼睛——因为满大街的瘾君子都是他们的情报来源。
“一则队伍出现的情报就值5000€？”尤兰贪婪的舔了舔嘴唇，直觉告诉他这事情并不简单：“他的后面是谁在指使？”
“这只队伍一定是在运送着什么东西，背后之人应当是为了监视货物安全才给予埃迪钱财的。”尤兰觉得自己的逻辑没有丝毫漏洞：“棕榈城内近期没有雇佣兵接任务，看来这群人应当是生面孔。”
尤兰眯了眯眼睛，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他迅速的给海关署署长扎克尔提发了消息：“署长先生，我想调查一下棕榈城的居民入境资料。”
扎克尔提很快给予了回应：“老规矩，不能超过20分钟。”
“唔。”与数据库那庞大洪流接触的瞬间尤兰发出一声闷哼，但他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这种公器私用的事情，尤兰已经驾轻就熟了。
“快速通道6位？！”尤兰翻阅着资料眉头紧皱：“来棕榈城的人还有走快速通道的？”
“完美无缺的假身份。”尤兰看着露西等人的照片不禁感慨道：“看来他们手里一定拿着非常重要的东西。”
“果然有一个没装义体的女孩，看来情报准确无误。”尤兰轻笑：“我不管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情报在我手上，这笔钱我赚定了。”
尤兰退出数据库后迅速的给他最信任的女黑客发了消息：“凯菲尔，你在么？我有事情要找你。”
“我在，你说。”凯菲尔道。
“帮我查一下这个人。”尤兰将艾莎的照片发给凯菲尔道：“别管她安吉尔的名字，那一定是个假的——给你5个小时，把最有可能证明她身份的情报给我。”
“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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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觉得棕榈城不怎么好。”瑞贝卡将棒棒糖的棍子精准的投入下水道，看着街上行尸走肉般的瘾君子们无奈的叹了口气。
“是因为毒品泛滥吗？”多莉欧熟视无睹的提着披萨走在瑞贝卡的前面：“我以前在动物帮混的时候也见过这帮烂鬼什么样，不过是棕榈城的大街上很多而已。”
“这也太多了吧？”瑞贝卡有些接受不能：“相比之下，我怎么感觉夜之城的虎爪帮干了些人事呢？”
不怪瑞贝卡这么说，占虎爪帮销售份额最大的还是黑超梦，毒品这种东西主要是漩涡帮在贩卖。而在夜之城里毒品一般是用来为大伙助兴的，黑超梦才是夜之城最伟大的支柱产业：完全无害，且价格便宜。
“你如果在黑帮混过就知道了，世界上所有的黑帮都他妈一个吊样。”多莉欧啐了一口唾沫道：“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还不如当雇佣兵来的痛快。”
二人谈话间走向他们新租的公寓。瑞贝卡没来由的浑身一个激灵，不由得开启了自己的螳螂刀。
“敌袭吗？”多莉欧注意到了瑞贝卡的动作，迅速切换成了加密频道。她将披萨单手擎住，另一只手摸向腰间轻轻的蹲下身子：“敌人在哪？”
瑞贝卡深吸一口气后强制自己镇定下来将螳螂刀收回。出现在她眼帘的是一个明显是旧美国西部装扮的牛仔，他腰里别着的那把别致的手炮正是瑞贝卡惊惧的来源。
这个男人与他的武器浑然一体。即便他在那里站着不动，瑞贝卡也能感受到他的意志。
那是如同死神般致命的灼热弹头！
“是我太紧张了。”在加密频道安抚多莉欧后，瑞贝卡关闭了自己的螳螂刀。
她扯出笑容对眼前的男人颔首示意：“职业病犯了，我没有恶意。您知道的，雇佣兵总是这么神经质——您先坐电梯吧，我们等下一趟。”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拉低了自己的牛仔帽。电梯的门悄然关闭，外置的电子屏幕显示出“电梯正在上升，请稍等”的字样。
瑞贝卡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瘫倒在地。多莉欧将装着披萨盒子的塑料袋丢在走廊的墙边，上前扶起了小萝莉：“你怎么样？！”
“那个家伙太强了，我感觉他能和大卫较量一番。”瑞贝卡顺着多莉欧手臂的力量站起身，心有余悸的道：“在他出现的一瞬间，我以为我的头要被爆掉了。”
“有那么强？”多莉欧将披萨袋子捡起道。
“何止。”瑞贝卡迅速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等待电梯。
而当她发现男人所停留的楼层后，这个暴走萝莉第一次叹了口气：
“待会让露西调查一下吧，这家伙和我们住一个楼层。”
第二十二章：金枪客
加里特看着眼前的雇佣兵收回了螳螂刀，他的内心浮现的是少许惊奇。自从他得到遗言后，加里特总是会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但最后都会回归到一个结局：
他使用了黄金枪和德瑞捷：侑进行命中注定的光能对决。他在那一刻将自己全部的精神与光能注入到遗言中，意志与武器融为了一体。
每一次做完这个梦睁开双眼，加里特就觉得自己和遗言的联系更加紧密。他的威势在逐步提高——在他自己开车进城的时候，接待他的那个叫埃迪的工作人员甚至吓得连说话的能力都短暂丧失了。
令加里特惊奇的是那个萝莉样子的雇佣兵遇见他竟然能进入战斗状态，看来是个具有天赋的女孩。他嘴角轻微上扬，默默的拉低了自己的帽檐。
随着电梯的门缓缓闭合，他双手环胸站在角落里盯着电梯的内置显示屏，思绪飘扬。
“革命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
他不禁对此抱有憧憬。张汶已经充分的证明了自己的实力，现在只需要一个契机；一个可以打破现有公司格局的契机。
电梯的门开了，加里特摘下自己的帽子准备走向他早已订好的房间。就在此时，隔壁的门蓦地打开，一个打扮靓丽的少女走了出来，她的嘴上叼着一根香烟。
加里特与这女孩四目相对，一时间寂静无声。
那女孩将香烟别在耳朵上，不动声色的站在门的旁边。片刻后，一个流着莫西干头的小子走了出来站在女孩的身后，他那壮硕的身躯宛如一堵水泥浇筑的承重墙。
“你好啊，我想我们应该是邻居。”加里特轻笑道，他的手早已摸向了腰间的遗言：“有什么指教的吗？”
“并没有，先生。”那个莫西干头小子摇头道：“是我的妻子太敏感了，抱歉。”
女孩听闻这话重新把香烟叼在嘴里，转身抱了抱她丈夫的身子，随后独自走到一边的天台将香烟点燃吸了一口。
“没关系。”加里特放松了戒备恢复了正常站姿：“现在的社会，夫妻这个词还真是少见啊。”
“我和她早已互相托付，这是很正常的称呼。”男孩微笑道：“希望我们相处愉快。”
加里特早就看出来了这对男女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在那个女孩与他打过照面后，自己的ICE就在疯狂报警——而在那个女孩私密入侵无效后，从房间里钻出来的这个男人更是恐怖。
他的出现第一次让得到遗言的加里特感受到了实实在在的威胁。虽然加里特认为自己应该能战胜这个男人，但自己恐怕要付出一些代价。
加里特思量再三，最终还是决定不要节外生枝，老实的等待明天下午飞往旧金山的航班。
“叮——”
电梯再一次打开了，加里特回头望去，发现是他在走廊里遇到的那两个女人。而此刻，那个女孩正如临大敌的看着他。
“瑞贝卡，先把披萨带进屋子吧。”男孩微笑道：“这位先生与我们是邻居，他没有恶意的。”
“原来是雇佣兵团队啊。”加里特心中了然，他在对大卫点头示意后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这时，露西小队的加密频道吵得简直像煮开了的沸水。首当其冲的就是瑞贝卡劫后余生的声音：“我和你们说的就是这个男人，他身上的那股气场你们感觉到了吗？”
“我没撬开他的ICE，这家伙手上有特殊的东西屏蔽了我的入侵。”露西虽然一直保持着抽烟的姿势，可她的心神其实时刻都关注在加里特身上。
“他应该是军用科技的特工。”露西将烟嘴往楼下一丢：“我们不和他起冲突就没事了，别慌。”
“这回该我抽烟了吧？”曼恩在频道里无奈的道：“我操，憋得我好难受啊。”
“大家轮流守夜，我订的是明天下午的航班。”露西接过大卫递来的香水在自己身上喷了喷：“到了旧金山就安全了。”
曼恩走出房间，接过多莉欧递来的披萨后站在阳台吃了起来。大卫站在门口，看着隔壁房门默然不语。
“你咋了？”曼恩三下五除二吃完了自己的那份，迫不及待的点了一根烟：“隔壁那个男人很强？会对我们的任务有影响吗？”
“他很强，非常强。”大卫面色凝重，这是他成为海王来第一次遇到如此劲敌：
“不过，那个男人有自己的底线。他是轻易不会出手的。”大卫通过刚才短暂的意志碰撞已经知道了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即便我的判断错误，我们也有人数优势。”
“不如把守夜人数调到两人。”曼恩将抽尽的香烟丢下楼：“那家伙连你都感觉棘手，有必要防他一手，以绝后患。”
“待会和露西一起商量商量。”大卫走进公寓道：“绝对不能让艾莎有任何闪失。她已经够可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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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女孩的信息太少，不过我可以确定的是她应该是个渐冻症患者。”凯菲尔道：“这年头有保镖护送且不装义体的人，身上肯定有大问题。”
“这种绝症能活的时间不长吧？”
“她没有丧失行动能力，一定是服用了靶向药物，而且应该是不停歇的。”凯菲尔抿了一口杯子里的龙舌兰：“也就是说，这个女孩一定很有钱。”
“她创伤小组的保险吗？”
“距离结束投保的日期还有10天。”
“真实身份查到了吗？”
“她的身上明显是有人做了情报管制，安吉尔这个身份干净无比，履历真实可查。”凯菲尔把玩着自己的酒杯：“不过，凤凰城里并没有靶向药物的销售纪录。”
北加利福尼亚邦境内运送的所有药物都会经过棕榈城。
“这款药走私量最大的地方是夜之城。而且，她旁边站着的那个男人应该就是最近爆火的黑超梦的男主角。”
“徒手拆机甲那个？”尤兰显然在网络上领教过大卫的风采，可他不为所动：“还有么？”
“就这么多。按照夜之城来生酒吧T0雇佣兵团队的平均报酬，他们走的这趟活至少要赚20W€。”
凯菲尔汇报完情况，不由得轻咬下唇：“尤兰先生，您看——”
尤兰闭上双眼，缓慢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做出某个重大决定之前必备的动作。
“一笔巨大的外快。”尤兰内心清楚，如果绑架这女孩他至少能获得50W的酬金。
富贵险中求！
“我会调派人手将他们拿下。”尤兰睁开双眼迅速做了决定：“我现在手下最多可调用30人。”
尤兰抽出香烟点燃猛吸一口，仿佛看到了无数的欧元在他眼前闪闪发亮。
“这群家伙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