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祥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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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太子道：“以后有什么计划都要先知会白沐阳一声，他也好随机应变。”
什么事都要先知会白沐阳？
幕僚大惊：“殿下……”
太子不耐烦地抬手制止幕僚的话：“白沐阳几次三番救本宫的性命，他要是真想对本宫不利，袖手旁观就够了！”
要是没有白沐阳，他都死了几回了！
幕僚想说什么，又觉得能让向来多疑的太子这般信任，想必是可靠的，到嘴边的规劝又咽了回去。
温暖自从知道白沐阳和启儿差点出事后就一直睡不好觉。
田大虽然没有明说，可她也猜得到想害启儿性命之人是谁！
这天，皇帝召温暖入宫，询问研制解药的进程。
“回皇上，正在研制中，还需要一些时日。”
皇帝最近服用温暖之前给的能暂时压制体内毒素的解毒丸，感觉大好，对温暖的看重比莫立更多几分：“大概还要多长时间才能将真正的解药研制出来？”
温暖傻了才会给自己制定时间：“皇上，您所中毒奇的解毒与普通毒的解药不同，差之毫厘都不行，所以我无法确定何时能将解药研制出来，还请皇上恕罪。”
皇帝听后难免失望：“乐泉，等你解了朕体内的毒，朕不会亏待你们师徒的。”
皇帝又说了几句催促的话后就放温暖出宫。
温暖回家之前先去了骆家，因为她出门之前又接到了程敏的帖子。
这次骆延年通过程敏给温暖递了个消息，那就是太子妃的父亲靖安侯被皇帝当着百官的面喝斥，并罚俸禄一年。
“表妹，”程敏打量着温暖的脸色，声音压得低得不能再低：“你表哥让我问你，太子妃被禁足之事是否与你有关？”
靖安侯当朝被喝斥肯定是与太子妃被禁足有关，就是不知太子妃的事与表妹有什么关系？
温暖眸光一闪，笑问：“表嫂，外面是不是都在这样猜测？”
程敏没有隐瞒地点了点头。
就连自己父亲都想从自己这里打探消息了。
不少人都知道，太子妃被禁足的前一日曾邀温暖进宫。
“那应该就是吧。”事关皇帝，温暖没有告诉程敏，太子妃打探皇帝病情，免得给程敏招祸。
程敏一急，什么礼仪都忘了，一把握住温暖的手，忧心忡忡道：“太子妃为什么要找你麻烦？”
而且还被皇上知道了。
表妹正在给皇帝诊治，太子妃再蠢也不该这个时候欺负表妹吧？
同为贵女，程敏在未出阁与太子妃也是打过交道的，对太子妃的嚣张跋扈、没事找事的本事是相当了解的。
温暖另一只手拍了拍程敏的手背：“表嫂不用担心，虽然这事与我有关，但并非我招惹了太子妃，太子妃肯定不会将账算在我头上的。”
“真的？”程敏实在信不过太子妃的人品。
万一太子妃迁怒呢？
“表嫂放心吧。”温暖朝程敏眨了眨眼：“我有皇上撑腰呢。”
程敏一愣，转而松了口气。
也是。
表妹正在为皇上治病，太子妃再没脑子也会顾忌一二吧。
安抚好程敏，温暖就回了自己宅子。
几天后，朝廷又接到边关传来的捷报，原本八皇子带领大军再夺回一城。
皇城内外欢腾起来，同时，一则关于“祥瑞”的预言悄悄在百姓中传开。
皇帝很快也知道了这事，心里五味杂陈。
老八是西临祥瑞？
想到老八回到身边后，帮着安置中州流民，潜藏在他体内十几年的奇毒被引发，进而还有时间让乐泉研制解药，如今老八又再次击退南渊大军夺回一城，而且南渊还有了退兵之意……
想到这些，皇帝不自觉笑了起来。
小八是西临祥瑞？
挺好！
太监胡公公偷偷看了皇帝一眼，踌躇良久才硬着头皮道：“皇上，民间还有一则流言。”
皇帝扬眉看向胡公公。
胡公公把头埋得低低的，豁出去道：“那些无知的百姓说太子之前遇刺之事是太子的苦肉计，是用来陷害八皇子，让皇上厌弃八皇子！”
“混账！”
胡公公话一说完，皇帝手边的镇纸就砸到了胡公公面前。
胡公公吓得大气都不敢透，也不知皇帝口中的“混账”骂的是那些制造传言的无知百姓，还是骂太子狠毒，亦或是骂他将这传言送到皇帝耳里？
皇帝气得胸口疼，想到莫立叮嘱自己现在的身体不宜大怒、大悲、大喜，皇帝赶紧调整了呼吸，让胡公公去把莫立请来。
东宫，太子在议事书房大发雷霆：“查，给本宫好好查，本宫倒要看看谁跟本宫作对？！”
他近段时间一直提防着受父皇看重的老八，谁知老八不在，竟然还有人敢对自己这个太子下绊子！
幕僚和太子的的想法不一致：“殿下，也不能排除八皇子的人。”
太子冷哼一声：“老八现在心里眼里只有军功，他手下那些人都是谨慎的，老八不在，那些人不敢轻举妄动的。”
不得不说，太子对八皇子还算是有几分了解的。
几位东宫属官沉着脸，其中一人道：“无论这谣言是从哪传出，都必须立马阻止流言扩散。”
幕僚紧皱着眉头：“殿下，皇上那边恐怕迟早也会知晓这些流言的。”
太子等人当然也想到这点了。
太子咬了咬牙：“本宫这就去向父皇解释！”
众人没有阻拦，然而皇帝对太子却避而不见。
太子回到东宫后又发了一顿脾气，可惜这样却阻止不了外面的流言。
转眼皇城迎来了初冬的第一场雪，也就是在这时，传来了南渊议和的请求，朝中文官与武官各持不同意见。
文官赞成议和，而武官则认为要乘胜追击，将南渊国打入尘埃，至少十年内不敢再作乱。
乔婉月并不关心乱成一团的朝堂，他们只关心自己儿子什么时候归来？
“沐阳说不定能赶回皇城过年。”白朗道。
乔婉月又惊又喜：“你的意思是说，朝廷会和南渊议和？”
白朗叹气道：“打仗需要银子，如今国库空虚，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趁机从南渊讨点好处回来。”
新。
第332章 如意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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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白朗这话，乔婉月欣喜道：“这么说，过年之前沐阳就能回来了？”
白朗幽幽道：“这就要看皇上够不够果断了？”
说实话，国库若是充盈的话，西临就该一鼓作气将南渊打得不敢再生野心。
可是西临近年来天灾不断，再加上内乱，百姓实在经不起折腾了。
乔婉月轻叹一声：“希望皇上能早日做出决断。”
白朗笑了下：“哪有那么容易？”
朝中文臣和武将意见相左，既然实事摆在眼前，这件事也还有得磨呢。
乔婉月可管不了那么多，拉着儿媳妇就出门：“咱们去买点布料给沐阳做几身冬衣。”
温暖不会做衣服，不过她没有拒绝婆婆，陪着她出了门。
买完布料，乔婉月看到一间首饰铺子，打量了温暖几眼：“进去看看吧。”
这孩子平日穿着算是得体，可是身上首饰却太过简单了，等沐阳回来也是小别胜新婚，这孩子自己不在意，她这个当娘的给她好好打扮打扮。
温暖以为乔婉月自己想买首饰，便笑着点头。
这间“如意阁”是皇城最大的首饰铺子，里面的首饰都是精品中的精品，能进“如意阁”的客人都是非富即贵。
乔婉月和温暖婆媳二人穿着普通，店小二一看到两人这样走进来，眼底闪过一丝嫌弃，不过还是笑着将两人迎了进去。
“不知两位想买什么首饰？”店小二在一旁笑着跟随。
“我们先看看。”乔婉月看出摆在柜台里的首饰都不是凡品，不过她却眼睛眨都没眨一下，继续看着。
白家表面是破产了，可那也是做给皇帝看的，她手里可不缺银子。
给儿媳妇买首饰，她是不会心疼银子的。
店小二见这两人还真的在柜台边上认真看了起来，不确定她们是看不出这些首饰的价格，还是有钱而低调？
看两人身上的穿着，店小二觉得第一种可能性大一些，态度瞬间冷淡了不少。
“这支簪子拿来看一下。”乔婉月指着柜台里一支看似简单却不失简洁贵气的琉璃簪说道。
店小二一惊，道：：“两位，这支可是琉璃簪。”
语气里满满的鄙夷让他乔婉月皱起了眉头：“我知道这是琉璃簪。”
她又不瞎！
“这位夫人，这支琉璃簪虽不是我们‘如意阁’的镇店之宝，却也价值不菲……”
店小二话虽未说完，可意思却不言而喻。
就是怕她们买不起！
乔婉月怒了：“你们开门做生意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我让你把簪子拿出看看，你这样推三阻四的，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乔婉月声音不算大，但是如意阁里其他客人还是听见了，都忍不住朝她们这边看了过来。
掌柜脸色难看地走了过来，对小二低喝道：“怎么回事？”…
店小二委屈地看了掌柜一眼：“这位夫人想看琉璃簪。”
西临国的琉璃都是海外之物，“如意阁”这支琉璃簪所用的琉璃还是从海外来的，价值自然非常昂贵，普通的官吏女眷是买不起的，掌柜一听就知道店小二并没有做错。
“两位夫人息怒，因为这琉璃簪不比其他簪子，万一表面出现了刮痕是很难卖出去的，所以我们一般是不会将簪子取出来，两位夫人若真要看，还请戴上手套。”
掌柜话一出口，一位店小二很有眼色地送上一双薄薄的棉布手套。
一旁的念夏早就忍不住了，看到这副手套，不由冷嗤一声：“县主，这手套看着怎么这么眼熟呢？”
县主？
掌柜在乔婉月和温暖脸上巡视一圈，眼珠子一转，吃惊地看向温暖：“您……您是乐泉县主？”
掌柜脑子也很灵活，稍一琢磨念夏这话瞬间就猜到了温暖的身份。
整个西临国的人都知道，西临国第一个制作手套的就是当初逃荒至莲州城西临国的乐泉县主。
“如意阁”其他客人听到掌柜这话后一脸激动地朝温暖看了过去。
这位年轻的夫人是皇城百姓的大恩人“乐泉县主”？
不过激动归激动，这些大户人家的女眷在心里权衡一番后并没有上前为温暖解围。
这“如意阁”到底是太子妃的产业，她们出面为“乐泉县主”解围的同时也得罪了太子妃，还是回头再给“乐泉县主”下帖子吧。
温暖没有搭理掌柜，对乔婉月道：“娘，琉璃簪好看却易折，还不如买象牙簪，象牙除了能试毒，还能辟邪呢。”
象牙簪不比琉璃簪便家，只是象牙比琉璃更难得，偏偏这“如意阁”没有。
刚才温暖已将这柜台里的首饰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象牙簪，所以才故意这么说。
这样狗眼看人低的掌柜和店小二，她有钱也不愿意给他们赚。
乔婉月收到自家儿媳妇的眼神，不动声色对掌柜道：“既然如此，那就把你们店里的象牙首饰都拿出来吧。”
掌柜冷汗都出来了，不由恶狠狠地瞪了那个招呼这婆媳二人的店小二，赔着笑道：“县主，我们如意阁眼下没有象牙首饰，要不，等有了货小的再给您送府上去？”
温暖和乔婉月不知道的是，这间“如意阁”其实是太子妃名下的产业，掌柜知道自家主子是因为受了这位“乐泉县主”而被皇帝禁了足，所以对温暖既恼恨又提防着，唯恐再给自家主子惹祸。
“小暖，你说呢？”乔婉月询问儿媳妇的意思。
温暖笑了笑：“算了，回头让人寻了象牙，我自己画图让师傅打。”
“如意阁”掌柜和小二听到温暖这财大气粗的话忍不住倒抽了口冷气。
自己寻象牙？
不过，这“乐泉县主”会不会太异想天开了？
象牙是那么容易寻的吗？
这时，乔婉月却笑着接话道：“这有什么难的？你爹有位栎城的朋友，他能弄到野生的象牙。”
这话不仅让掌柜和店小二瞪大了双眼，就连“如意阁”里的客人都惊呆了。
这位夫人是“乐泉县主”的婆婆吧？
她口中的“栎城”是传说中神秘之城那个栎城吗？
据说栎城里有个神秘的种族，位于西临国以南的一个小岛上，栎城的族人专门以养大象为生，而且遍地都是宝贝。
曾有不少人为了一睹传闻的真假而前往南地，却一去不返，因此这个栎城被传得愈发神乎。
第333章 启儿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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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婉月仿佛不知道自己的话给“如意阁”里的人带来多大的震惊，带着儿媳妇走出首饰铺子。
婆媳二人出了首饰铺子就到了对面的茶楼歇脚。
“娘，那些人听到您提到栎城怎么那样吃惊？”温暖好奇问道。
乔婉月将那些所谓的神秘传闻当作笑话讲给温暖听：“传闻太多，却半点都当不得真。”
见温暖被勾出了好奇心，乔婉月好笑道：“栎城其实并不神秘，不过是因为是座海岛，离西临陆地又远，那些曾前往栎城的人没有人带路，大多都葬身海底了，你爹年轻的时候在栎城住过一段时间，对栎城周边海域算是熟悉，也知道前往栎城的航道，你要真想要象牙，让你爹帮你弄些回来就是，也不必亲自去。”
原来如此。
温暖恍然大悟。
“不过，”乔婉月透过窗户朝对面的“如意阁”看去：“这‘如意阁’从掌柜到小二都这般短视，以后咱们要买首饰还是到别处去吧。”
她们脑子没坏，为什么要花银子买气受？
“夫人，少奶奶，”念夏出声道：“刚才咱们出‘如意阁’的时候，奴婢听到有人说这‘如意阁’是太子妃的赔嫁铺子。”
温暖眸光一动：“难道！”
既然是那个目空一切的太子妃的铺子，掌柜和店小二都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样子那就不奇怪了。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念夏有些担心，低声道：“少奶奶，听说咱西临国这位太子妃是个睚眦必报的，以后还是提防着点。”
温暖扯了扯唇：“她若要找我麻烦，提防也没用。”
就算夏念不说，温暖也看出那个太子妃是个受不得委屈，不管不顾的，在皇帝给太子妃下禁足令，当朝喝斥靖安侯时，想必太子妃就已经记恨上她了，她提防又如何？
既然避着没用，那就只能迎面而上了。
乔婉月有些自责：“今天都怪我，要不是我带你进‘如意阁’就不会有今天的事了。”
她哪里知道那间首饰铺竟然是太子妃的产业？
儿子不在家，回头她要跟老头子说一声，可不能让儿媳妇被欺负了去。
“娘，不关您事。”温暖莞尔：“太子妃的事您不用操心。”
“你现在又还不能离开皇城，不然咱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算了。”乔婉月是真着急了。
“娘……”温暖想再劝婆婆几句，茶楼包间门突然被推开，拂冬匆匆走了进来，语气有些急：“少奶奶，皇上传您进宫，胡公公在家里等着。”
乔婉月脸色一变：“小暖……”
难道是皇上身体出什么问题了？
温暖心头了慢一紧，起身就往外走：“娘，我先回去，您和念夏不用着急。”
回到青琴街，看到胡公公还带着笑意迎上来，温暖心头一松。…
“县主，皇上命咱家接您进宫一趟。”胡公公恭敬地给温暖行了个礼。
“我去换身衣裳，烦请胡公公稍等片刻。”
进了宫，胡公公直接带着温暖往御书房而去，而不是去皇帝所住的寝室，温暖的心算是彻底放下了来。
她对自己的解毒丸虽然有信心，但凡事都有意外，在皇帝身上若是发生这种意外，会有许多人陪葬的。
进了御书房，温暖用眼角余光瞥到御案后的皇帝脸色有些凝重，不由心头一突，规矩地行了礼。
“乐泉，朕今天宣你进宫是有件事要拜托你去办。”皇帝开门见山道。
温暖惊讶于皇帝这客气的语气，垂眸道：“皇上请吩咐。”
皇帝语气沉了几分：“启儿他一回皇城的路上中了毒，朕想送你秘密出城给启儿诊治。”
“什么？！”温暖猛地抬起眸看向皇帝，眸底满是惊慌：“皇上，您说八皇子在回皇城的路上中的毒？”
启儿不是在边关吗？
皇帝锐利的目光在温暖脸上打量了片刻后，确定她是真不知道此事，这才出声为她解惑：“启儿在去边关时险些遭人暗算，所以这次回来并没有声张。”
说到这，皇帝眼神暗了下来。
启儿提前回来只有几个人知道，而白沐阳也在他的怀疑名单之中。
不过看乐泉这样子，显然她是不知情的。
但是，这并不代表白沐阳没有嫌疑。
拒他所知，白沐阳曾救了太子几次性命，太子对白沐阳也是推崇备至。
按理说，启儿中毒让莫神医也是可以的，但是他不敢冒险，万一启儿中的毒跟他所中之毒一样呢？
还是让乐泉过去保险一些。
温暖知道启儿中了毒不敢耽搁，当天夜里换上了男装跟着皇帝给的几个侍卫悄悄出了皇城，连敛秋和拂冬都没带，不过她把田大给带上了。
身边有个自己人，心里也踏实些。
因为白朗的话，温暖一直先入为主，以为启儿和白沐阳肯定要朝廷有了决策后才会回来，没想到皇帝为了启儿的安全竟悄悄让他们返回皇城了。
由此可见，皇帝还是很在意启儿这个儿子的。
一路无惊无险，几天后的晌午，温暖一行人来到一个叫广安县的小县城时，看到了等候在城门外的白沐阳。
温暖还在呆愣之际，门在城门口的男人大步走过来，一把将温暖抱下马。
温暖回过神，顶着众人异样的眼光，压低声音用只有彼此才能听到的声音问道：“白大哥，启儿怎么样了？”
白沐阳深邃的眸光定定看着她，语气里带着几分酸味：“你心里就只有八皇子吗？”
温暖：“……”
现在是乱吃飞醋的时候吗？
像是看出她的心思，他在她耳边低低道：“八皇子并没中毒。”
温暖猛地抬起头，眸底带着欣喜：“真的？”
白沐阳握住她的手，捏了捏：“我带你去见他。”
跟在后面的田大察觉到路人看向自家主子那古怪的目光，几次三番想开口，却又不忍扫自家主子的兴。
白沐阳并没有带温暖等人去驿站，也没有去城里的客栈，而是去了城中心一座五进的大宅子。
第334章 来自百姓的谴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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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儿看到白沐阳和温暖走进来满眼的惊愕，过了一会才将温暖认出来，面带笑意地快步走来：“暖暖姐，你怎么穿成这样，吓我一跳。”
温暖甩开白沐阳的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一路为什么那么多人用那样的眼光看自己，不由瞥了身边的男人一眼，转而认真打量起启儿的脸色来。
“我才被你吓死了呢，还以为你真的中了毒，这几天都不敢在咱上多耽搁。”
“对不起，暖暖姐，我不知道父皇会将这事告诉你，还让你赶过来。”启儿对温暖感到抱歉。
如果可以，他真心不想把暖暖姐牵进来。
“你没事就好。”温暖暗自庆幸。
进了花厅，温暖见其他人没有跟进来，这才对启儿问道：“真有人给你下毒？”
“是。”启儿神色冷了下来：“是太子！”
这意料之中的答案还是让温暖惊怒：“堂堂太子，他就只有这样卑鄙的手段了吗？！”
之前企图暗杀启儿，如今又给他下毒，皇帝还活着呢，太子就准备将所有皇子都谋害了？
启儿神色冷了下来：“这次我掌握了太子谋害我的证据，他不死也会脱层皮！”
温暖心头一颤。
暗地里的争斗总算要转为为明了吗？
不过想想，对启儿来说，揭穿太子的恶行，将所有证据搬到明面上来，对启儿更有利。
堂堂一国储君，屡屡对一个皇子下死手，这个皇子还是击退南渊大军的将领，是西临国的祥瑞，朝中总该有些大臣对这个储君动摇了吧？
不过，这远远不够！
想到这，温暖笑了起来：“启儿，回去我给你送份大礼！”
启儿眸中带笑，没有追究问：“我很期待暖暖姐的大礼。”
启儿又看了眼一旁面无表情的白沐阳，打趣道：“白大哥，暖暖姐赶了几天的路，你带暖暖姐去梳洗换身衣服吧，暖暖姐这身衣服不太合身呢。”
白沐阳带着温暖进了自己住的屋子，一进屋，他就将她按在门板上，捏着她的下巴，在她唇上咬了咬：“小没良心的！”
一来就只顾着和八皇子说话，连他这个夫君都没有多看一眼。
温暖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双手抵在他胸口，抬眸望着他：“我听到启儿中毒肯定担心了，不就多说了几句话，这也不行？”
温暖强忍着才没翻白眼，推了推他，没推动：“你退一点，我快喘不过气了。”
他身子稍稍后退了点，却没有放开她。
他眸光带着几分深沉，直视她眸底：“小暖，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你男人？”
这会温暖实在忍不住了，白眼一翻，没好气道：“我又没有失忆。”
总觉得这次相聚，这家伙变得奇奇怪怪的。
“那就好。”虽然觉得她对自己不像自己对她这般牵挂，不过只要她还知道自己是她男人就行了。
温暖几天没洗澡了，索性进了空间泡了个澡。
小别胜新婚，夫妻二人少不得又温存一番。
皇城东宫，太子知道皇帝悄悄派人送温暖离开了皇城，而且已经离开几天了，登时大发雷霆：“一群废物！人都走了几天了，你们现在才告诉本宫？本宫要你们何用？！”
太子幕僚劝道：“殿下息怒，眼下最重要的是派人拦住乐泉县主。”
太子阴沉着脸，眼底闪过狠戾之色：“这个温暖几次三番坏本宫大事，不除不行！”
“殿下！”太子少傅高谨急急道：“使不得！”
太子不悦地看向高谨：“高少傅难道有更好的办法？”
“殿下，乐泉县主是白沐阳的妻子，他们夫妻感情很好，您一旦对乐泉县主动了手，无疑是将白沐阳推向八皇子！”
太子不以为然：“本宫要杀一个人，难道要大张旗鼓吗？”
不就是一个女人？
除了温暖，回头他给白沐阳送十个八个比温暖漂亮百倍的女子，还不能安抚白沐阳？
高谨拱手劝道：“殿下，事情只要做下就会有痕迹，还请太子不要冒这个险。”
太子皱了皱眉，一脸的不耐：“高少傅，你何时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
“殿下，臣只是不想看到殿下您与白沐阳离心，更不想您被西临百姓怨恨。”
且不说乐泉县主是白沐阳之妻，就乐泉县主为百姓做下的那些事，万一太子谋害乐泉县主一事暴露，百姓和天下文人定会对太子口诛笔伐。
高谨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就不寒而栗！
“高少傅多虑了！”太子幕僚见太子喝斥了高谨，不由暗喜：“殿下何等精明之人，怎么会失手？这次八皇子中毒，白沐阳也是知情人，他已经上了我们这条船，就算他知道温暖是死在我们的人手里，他也不可能背叛太子的！”
太子一脸赞赏的看向幕僚：“正是如此。”
高谨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西临国有如此心狠手辣，不计后果，刚愎自用的储君，真是西临的灾难！
高谨心如死灰，没有再劝。
他即使再劝，太子也不会听他的。
太子刚从议事房出来，一个宫人便急匆匆上前禀报道：“殿下，不好了！”
太子拧了拧眉头：“什么事？”
“外面传言乐泉县主到太子妃的‘如意阁’买首饰，掌柜和小二瞧不起穿着朴素的乐泉县主婆媳，嫌弃她们买不起店里的首饰……”
太子怒道：“这种鸡毛蒜皮的事也拿来烦本宫？”
这传言有什么大不了的？
宫人惨白着脸继续说道：“本来是件小事，可是看热闹的百姓里突然有人提起乐泉县主曾给朝廷捐粮，在中州莲州等地给百姓施粮，贱卖粮种之事，还有乐泉县主的公公白朗，也曾捐出过半身穿填充国库……如今百姓都在说……都在说……”
太子也意识到这件小事被有心人推波助澜，搞大了，脸色沉了下来：“在说什么？”
宫人脚一软，跪了下去，流着冷汗道：“现在整个皇城的百姓都在谴责殿下您和太子妃利用铺子搜刮民脂民膏，不把百姓的疾苦当回事，说您……说您……”
第335章 皇帝的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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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怒不可遏：“说本宫什么？！”
“说您不配……不配当储君！”宫人整个身子都趴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太子脸色陡变：“放肆！”
“殿下饶命，不是奴婢说的。”宫人颤声求饶。
“来人，将这个编排本宫的狗奴才拖下去乱棍打死！”
太子不顾宫人苦苦哀求，脸色阴寒地大步朝外走去。
他就不明白了，不过是一件小事怎么升级到他不配当储君的层面来了？
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操纵这一切！
太子脑子里闪过几个可疑之人。
会是那个温暖吗？
可她都离开皇城几天了。
还是说，有人拿这件事做筏子，有心针对他？
可兄弟几个，除了老八，还有谁有这个胆子？
可老八现在身中剧毒，自身都难保，根本不可能参与这事。
突然，太子想到太子妃被禁足，皇帝当着百官的面训斥靖安侯之事，眼底一颤。
难道是父皇？！
心底一旦有了怀疑，这念头就不受控制地疯长起来。
他一直觉不满父皇偏心老八，可他没想到父皇竟不顾自己的身体，将给他诊治的温暖送到老八身边去。
父皇这是将老八的性命看得比自己性命还重要！
父皇的性命都比不得老八重要，那他这个储君之位又算得了什么？
太子越想越心惊，也越心寒。
莫非父皇真的动了换储君之心？
想到这，太子脚下踉跄了下，转身回了东宫。
太子不知道的是，与“太子不配当储君”这则传言一起的同时，之前“太子遇刺的苦肉计”之事又被挑了起来，流言愈演愈烈，几乎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就连皇帝都知道了。
御书房内，皇帝冷沉。
片刻后招来锦麟卫：“去查查太子之前在中州遇刺和八皇子中毒之事！”
锦麟卫领命而去。
皇帝却坐在那里久久没动。
太子妃是个没脑子的，当初要不是皇后临死前插一手，他根本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这些年太子一如既往地替太子妃收拾烂摊子，也没弄出什么事情来，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可这次太子妃竟将乐泉召进东宫打探他的身体状况，再加上之前自己中毒后锦麟卫查到的蛛丝马迹……
皇帝觉得对太子是该重新审视审视了。
同时得到消息的高谨心中也一片愕然。
太子还没对乐泉县主出手就已然传成这样了，万一百姓要是知道太子要对乐泉县主下死手，后果恐怕不是太子能承受得起的。
自己是太子少傅，早就被打上了太子的标签，他已经没有了退路。
想到这，本来对太子已经失望至极的高谨不得不将个人情绪放下，转身朝东宫而去。
此时的太子正慌不知措，见到高谨急急道：“高少傅，你是不是也听说了？”
高谨脸色紧绷地点了点头。
“高少傅，你说现在本宫该怎么办？”太子仿佛将高谨当成救命稻草般：“你说父皇会不会废了本宫这个太子？”
“殿下慎言！”高谨沉声打断太子的话：“储君是国之根本，岂是说废就废的？殿下您不能自乱阵脚！”
现在知道怕了，早干嘛去了？
就算看在白沐阳几次三番舍身相救的份上，太子也不该对乐泉县主动杀心！
“殿下，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将外面的流言给压下去。”高谨道。
“高少傅，您这不是废话吗？”太子幕僚似笑非笑道：“要是有办法将流言压下去，我们又何至于这样头疼？”
如今传这流言的不是一个两个，或者是几十个，而是整个皇城的人几乎都听闻了这事。
他们若是强行抑制，只会适得其反，说不定那些人还会觉得太子是在心虚呢。
高谨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沉思半晌，道：“堵不如疏，疏不如引，我们可以将流言引向别处！”
听到高谨提出意见，太子心头一喜：“如何引？”
高谨将自己的想法一说，就连一直嫉妒高谨的太子幕僚都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找到了解决麻烦的办法，太子大喜：“还是高少傅高明！”
高谨情绪没有半点起伏：“臣只希望殿下能好好的。”
不要再自掘坟墓了！
太子喜形于色：“有高少傅当本宫的军师，本宫怎么会不好？”
高谨垂下眼皮，掩去眼底的情绪。
他想问太子乐泉县主的事，不过他知道太子肯定不会跟他说实话的。
太子本以为有了高谨的主意，眼前的麻烦很快就能解决，可他万万没想到锦麟卫先一步查到了他“苦肉计”之事并呈于皇帝跟前。
皇帝目光冷沉地看着锦麟卫首领：“这么说，之前那些关于小八谋害储君的消息也是太子的人放出去的？”
锦麟卫首领垂头应道：“回皇上，是的。”
皇帝微微闭了下眼，想到当时在朝堂上给他施压，要他严惩启儿的朝臣，哪些人已被太子收入麾下，哪些是真正为为政局考虑，他心里已有了数。
看来，他对太子真的太过宽容了！
再睁眼，皇帝眼底已带上了几分凌厉：“给朕下毒之人是否也是太子？”
锦麟卫首领后背一寒，膝地请罪：“臣无能，尚未查到幕后指使，还请皇上责罚！”
“那给八皇子下毒的凶手呢？”
“臣惭愧，也没查出，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给皇上您下毒之人和八皇子下毒的是同一人所为。”
皇帝眯了眯眼，厉声道：“朕给你十天时间，十天内必须将这个人给朕找出来！”
锦麟卫首领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领命：“臣遵命！”
而这时的白沐阳和和温暖一行人离皇城只有天的路程了，就在这一晚，数十个黑衣刺客闯入了宅子，准备大开杀戒。
然而白沐阳早有防备，将这些黑衣人斩杀殆尽。
整个宅子都是血腥味，一行人不得不连夜换落脚之处。
白沐阳将启儿安置好，处理刺客尸体的田大回来禀报：“主子，那些刺客是死士。”
白沐阳眸底闪过惊愕：“全都是？”
“是的。”
第336章 他是风暖阁阁主
336
白沐阳回房的时候，温暖还没有睡。
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当然不可能有睡意。
“都处理好了吗？”温暖问。
她指的是突然多出那么多的尸体，一时半会怕搞不定。
“这里离皇城不过百来里路，八皇子直接让人回皇城禀报了，皇城那边会来人处理。”白沐阳摸了摸她的脸：“今晚是不是吓到了？”
“那倒不至于。”她笑了下：“就是有些担心启儿。”
白沐阳眸色冷了下来：“今晚这伙人是冲着你来的！”
温暖惊了下：“怎么可能？”
是谁对她有这么大的仇恨，这样大动干戈派出这么多刺客刺杀她？
“田大说今晚的刺客都是死士，”白沐阳对她没有隐瞒：“西临国皇族都养死士都是心照不宣的事，只要死士的人数不多，皇帝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可今晚对你进行刺杀的死士足足有三十多个，这个人身份恐怕不低！”
而且是对自己媳妇性命志在必得！
亏得皇帝暗中派了部分锦麟卫暗中保护八皇子，还有他手下的人察觉到不对连夜赶来，否则今晚他们不可能这么轻易脱身。
温暖沉吟起来，猜测：“是太子？”
“不排除这个可能！”白沐阳眸底的杀意一闪而逝，握住她的手，无比认真地看着她：“小暖，未来皇城很可能会有一场血雨腥风，等回皇城后，你带爹娘到云碧城的‘风暖阁’呆一阵。”
“风暖阁？”温暖讶异道：“你说的是那个神秘组织风暖阁吗，专门帮人打探消息那个？”
之前老陈帮启儿联系那个组织，打探启儿母亲真正死因，“风暖阁”接下生意后直接跟启儿联系了，她都忘了问启儿事情是否有结果了？
白沐阳深深看着她：“小暖，我一直没跟你说，其实我就是风暖阁的阁主。”
什么？
温暖一脸呆滞。
白沐阳是风暖阁阁主？
白沐阳知道她需要时间消化这个消息，片刻后才接着说道：“小暖，你和爹娘呆在风暖阁，我才放心，回皇城后找个借口跟皇帝说一声，可以吗？”
碧云城离皇城只有三天路程，不过整个碧云城如今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他能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
温暖还在自家男人是风暖阁阁主这件事里回不过神来，听到他问自己什么，她下意识点了下头。
白沐阳暗自松了口气。
在这之前，他多少有些担心她会因为自己没有早将风暖阁的事告诉她。
其实他原本是打算成亲后就将风暖阁的事告诉她的，后来因为太子在青阳县“遇刺”，这事便耽搁了下来。
一行人快马加鞭，第二天下午便赶回了皇城。
太子派出去的人一直没有回来，派人在宫门口等着，看到启儿和白沐阳，还有温暖三人从马车下来，仿佛见了鬼一般，连滚带爬地冲回东宫禀报。
“什么？！”太子整个身子都忍不住颤栗起来，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吓的：“老八人好好的？温暖也没有死？”
“是的，殿下，奴婢亲眼看到他们从马车下来。”宫人胆战心惊道。
东宫几位属官脸色也陡变。
“殿下！”太子幕僚从未有过的难看：“一定是白沐阳背叛了您！”
要不是白沐阳给八皇子通风报信，就以那样的剂量，八皇子这会已经是具尸体了！
之前他就不看好白沐阳的，可是太子殿下还执意将所有计划都告知白沐阳，现在还真是自食其果！
太子也悔不当初，恶狠狠地咬牙道：“白沐阳，本宫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背叛本宫？！”
高谨对太子已经失望至极，直言道：“殿下，是您亲手将白沐阳给推开的！”
“高少傅，你好大的胆子！”太子幕僚喝斥道：“竟敢指责殿下？！”
高谨没理会幕僚，继续对太子道：“白沐阳有勇有谋，心思纯正，屡次舍身救殿下，因为他知道殿下您是西临国储君，是西临国的希望，可您却要伤害他身边的人，白沐阳怎么可能不抵抗？”
“白沐阳心思纯正？”太子幕僚冷笑：“高少傅的意思是指殿下立身不正吗？”
高谨看向太子：“殿下，臣没有这么说！”
“那高少傅是什么意思？”幕僚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对高谨紧紧相逼：“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就算乐泉县主是白沐阳的妻子又如何，殿下要他妻子的命，他也只能受着！”
听到这样的话，高谨震怒看向幕僚：“要说立身不正，那个人就是你郑游！太子殿下就是身边有你这样不顾大局，只会用阴险狠毒计谋的卑鄙小人才会走到今天这被动的局面！你不好好反省自己，还企图将殿下引向深渊，郑游，你到底想干什么？”
“高谨，你别以为你是太子少傅就可以信口开河，随意污蔑我，我郑游一心为了太子殿下……”
太子脑子乱糟糟的，心里也非常不安，猛地拍了下桌子：“都给我闭嘴！本宫让你们来是给本宫出主意的，不是让你们来给本宫添乱的！”
数十个死干出去没有一个人回来，今天上朝父皇又无端端训斥自己，如今老八和温暖毫发无伤地回来，他总觉得要出大事。
“殿下，事到如今，我有一计。”郑游拱手说道：“就是不知殿下敢不敢冒这个险？！”
高谨猛地朝幕僚看去：“郑游，你别乱来！”
郑游扫了高谨一眼：“殿下，这事非同小可，请您屏退左右。”
太子看向高谨：“高少傅先回去吧。”
高谨：“殿下！”
太子挥了挥手。
高谨双手攥了攥，拂袖而去。
御书房，皇帝听胡公公禀报说八皇子和乐泉县主求见，蓦地从御案后站了起来：“你说谁求见？”
“八皇子和乐泉县主，还有白沐阳白公子！”
“宣！”
皇帝说着从御案后走出来。
看到启儿跟在胡公公身后进来，皇帝大步走了过去：“启儿，你没事？”
“父皇，儿臣不孝，让您担心了。”启儿红着双眼在皇帝跟前跪了下去。
第337章 又多了一个原因
337
皇帝喉头微哽：将他拉了起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无论启儿表面与皇帝如何父子情深，他内心深处却一片冷然。
白大哥说，当年他母亲院子里的大火是已去世的皇后让人纵的火，皇后提前给自己母亲喂了药，导致她无法呼救。
然而眼前这个男人当时也是知情者，是他默许了当时还是皇子妃的已逝皇后做下这一切！
自己母亲曾是眼前这个男人深爱的女人，他怎么就忍心？
启儿隐藏好心底深处的怨恨，和皇帝父慈子孝一场。
过了一会，父子二人才平复情绪。
皇帝看了看温暖，视线落在白沐阳身上：“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对于白沐阳，皇帝心底还是有猜疑的。
“父皇，若不是白公子，儿臣恐怕再也见不到父皇了。”
启儿将白沐阳告诉自己有人要对他下毒，让他有了防范，还有昨夜数十个死士暗杀他们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皇帝。
皇帝听后勃然大怒，但还是忍了下来：“启儿，你赶了这么远的路想必也累了，先回府休息吧。”
启儿虽然还未有封号，却在半年前在宫外开了府。
皇帝在这个从民间认回来的儿子身上开了不少先例，之前或许还会有朝臣对皇帝的偏爱有所不满，可现在启儿已然成了西临国的祥瑞，再加上之前太子遇刺之事另有隐情，朝臣对启儿这个皇子态度与先前已截然不同。
启儿离开前看了温暖一眼，温暖冲他笑了笑，让他安心。
一个时辰后，白沐阳和温暖出了宫。
田大早驾着马车在宫门口等候，上了马车，温暖提着的心这才真正放了下来。
白沐阳知道自己媳妇有话要问自己，索性也上了车。
他一上车，温暖便问道：“白大哥，皇帝该不会在怀疑你吧？”
皇帝虽然只是单纯地对白沐阳询问了有人给启儿下毒和昨夜死士暗杀他们之事，可温暖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察觉到了皇帝对白沐阳的防备。
白沐阳神色却没有半点变化：“我曾救太子数次性命，皇帝怀疑我也正常。”
不过只要八皇子将手头上的证据抛出去，皇帝就不会再有功夫关注他了。
不过，他和八皇子已经说好，那些证据必须等小暖和自己父母离开皇城后才能呈给皇帝。
“白大哥，昨夜忘了问你，启儿他母亲当年的死是不是有其他内情？”温暖又问。
白沐阳掀开车帘往外看了眼，见周边没其他人，这才低低道：“当初那场大火是先皇后指使人放的，八皇子的母亲事先被喂药，无法呼救，更无法逃命。”
说到这，白沐阳声音沉了几分：“而这一切都是在皇帝的默许下发生的事。”
什么？！
温暖眸色一颤：“启儿都知道了？”
他点头。
温暖张了张口：“那启儿……是皇帝有心放苏姨带启儿离开的吗？”
“当初八皇子的母亲或许早已察觉到皇帝和先皇后的意图，所以才悄悄让人给自己妹妹送信，让她以看望她的名义住进府里，而这事是瞒着先皇后的，皇帝当初也不知道。”
不然就没有如今的八皇子了。
温暖替启儿感到悲愤：“皇……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既然费尽心思搅黄启儿母亲的亲事，将她弄进府里，为什么又要这样对她？
“当时先皇后的父亲手里有兵权，先皇后用启儿与他母亲的性命与皇帝做了笔交易。”
什么交易，不言而喻。
温暖心头阵阵发凉。
为了满足自己权力的欲|望，可以眼睛都不眨地拿自己女儿和孩子的性命去换取，简直连畜生都不如！
“先不回青琴街，去启儿那里。”温暖道。
白沐阳掀开车帘跟田大说了声，田大将马车驶向启儿的八皇子府。
启儿的府邸离皇宫不远，马车很快便在皇子府前停了下来。
启儿得到消息亲自出来将二人迎了进去。
温暖边跟启儿往里走，边打量着。
就这个一眼望不到边的花园都比程大学士的整个前院还要大。
“暖暖姐，这皇子府是不是很大？”启儿笑问。
不待温暖回答，启儿已经继续说道：“我也就一个人，皇子府大小对我来说其实没什么区别。”
温暖心头一阵难受：“启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之前她只是支持启儿，其实内心深处并不赞同他去肖想那个位置的，可是现在她突然理解启儿为什么要去争。
一个人只有站在那个最高的位置，才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
“启儿，我明天就要启程前往碧云城了，多的话我也不多说，我知道你也不需要，不过你要答应我，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以自身的安全为第一，我相信苏姨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听到她这话，启儿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这笑容不是在皇帝面前的青涩，不似在百官面前的沉稳，更不似在外人面前的有礼疏离，而是发自肺腑的开心。
“暖暖姐，你放心，过段时间我和白大哥一块去接你回皇城！”启儿郑重地说道，像是在给她承诺。
在他心里，暖暖姐就是他的亲姐，温家人就是他的亲人。
当初他决定跟皇帝相认就是为了不让暖暖姐和温家人委曲求全，因为身份不够而让人予取予求，他要让暖暖姐和温家人都成为人上人！
只是，现在又多了一个原因。
他不会让仇人的儿子坐上那个位置！
与此同时，皇宫御书房，皇帝强忍着心头恼怒，锐利的目光落在低头站在御案前的太子身上。
“太子，你可有话要跟朕说？”皇帝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太子身子紧绷，强装镇定道：“恕儿臣愚钝，不知父皇指的是什么？”
整个御书房的温度陡然下降。
太子不自禁咽了咽口水。
“啪”的一声，皇帝抓起手边镇纸猛拍一下御案：“朕再问你一遍，你对小八干了什么？！”
太子心头一缩，猛地跪下去，却嘴硬道：“父皇明鉴，儿臣什么都没做。”
第338章 碧云城
338
皇帝见太子到这时候还狡辩，手中纸镇砸了过去：“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承认，真当朕是眼盲心瞎不成？！”
“父皇！”太子吓了一跳，本能的往旁边避了过去。
太子乃一国储君，皇帝即便再恼怒也还是控制了力度和角度，并没有真的想要将他砸伤，可太子这一闪彻底激怒了皇帝：“你还敢躲？”
太子脸色一变，忙跪下认错：“儿臣知错，请父皇息怒！”
“你倒说说，你错在哪了？！”皇帝决定再给太子一次机会。
这个儿子不是长子，却是他唯一的嫡子，对这个儿子他是寄予厚望的。
这个儿子虽然没什么大才能，可是有高谨在旁教导，倒也没出过什么大错。
他是打算在自己退位之前，解决了西临国的内忧外患，到时候这儿子顺利接位，只要保持中庸就够了。
谁曾想，这两年来，他这个儿子竟生出了多余的心思，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他添乱，甚至不惜残害手足，这是他最不能容忍的！
太子心头一紧，趴在地上不安道：“请父皇明示。”
父皇这么说，到底是在诈他，还是锦麟卫真的查到了什么？
见太子不说话，眼皮不断颤动，皇帝一下就猜到他又在动歪心思了，顿时怒上加怒：“你身为一国公储君，心胸狭隘，目光短浅，不仅纵容太子妃，她的人当众欺辱乐泉县主，引起民愤；甚至屡屡使用卑劣手段除害忠良，残害手足，如今还不知反省，企图在朕这里蒙混过关！
“你若是把这些歪心思用在政事上，何愁百官不看好你？！”
这两年，太子刚愎自用的本性显露无疑，这也就罢，身为一国储君竟无法接受有官员异议。
一旦有反驳他观点的官员，无不是被他动手脚贬了官，或要了性命。
这样的储君，如何能让百官跟随？
太子猛地抬头，恰好捕捉到皇帝眼底一闪而逝的失望之色，慌了：“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真的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求父皇原谅儿臣这一次……”
皇帝龙目一片冰冷。
他对这个儿子敲打也敲打过，对高谨也是提点过，可是这个儿子不但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还有意疏离高谨！
他还活着，这太子就敢对小八下死手，等他坐上这个位置，会死在他手里的人又将会有多少？
新帝登基，排除异己并不奇怪，可不代表能大开杀界，让西临国百官人人自危……
皇帝盯着太子，深呼吸一口气。
想远了。
“传朕旨意，太子东宫养病，不许人探视！”
太子不敢置信地抬头：“父皇要软禁儿臣？”
皇帝沉声道：“是让你反省，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的错，什么时候再出东宫！”
“父皇，儿臣真的知道错了，您饶了儿臣这一回吧，求您了……”
太子是真的害怕了，父皇不让他出东宫，说得好听是禁他足，说不好听就是幽禁。
朝中官员和百姓要是知道他这个太子被关了禁闭，会如何看他？
父皇这分明是要打他的脸给众官员和天下百姓看！
太子心里又惊又怒，却在皇帝冷沉的目光下不敢再多话，老老实实地回了东宫。
白朗和乔婉月听儿子让他们和儿媳妇一块去碧云城，知道他们若是留在皇城，儿子会束手束脚，也就没有二话，收拾了几套换洗的衣物后，第二天一早就出了城。
原本只有三天的路程，一行人为了摆脱后面的尾巴，一路辗转，又换了几次马车，一直到五天后的午后才抵达碧云城。
碧云城是个特殊的州城，面积不算大，是七八年前西临国一场内乱时从隔壁的春阳城分割出来的，城内不设衙门，整个碧云城百姓都以城主为尊。
正因为这份特殊，白沐阳才将“风暖阁”总阁设在这里。
碧云城城主亲自到城门口迎接温暖几人，田大给双方作了介绍。
封胜天笑着道：“在下封胜天，是碧云城城主，封某代碧云城百姓欢迎乐泉县主和白老爷白夫人入城。”
昨晚白沐阳跟自己父母和媳妇提了这位只有三十来岁，手段却十常了得的碧云城城主封胜天。
据说当年内乱之时他只用了半年时间就将如一盘散沙的碧云城百姓凝聚到一起抵抗外敌，最终还成功地从春阳城分割出来，而朝廷竟然也同意了。
“县主，白老爷白夫人，我们碧云城虽小，却民风淳朴，而且风景也不错，几位先安顿歇息，过两天封某和内人陪几位到处逛逛，相信几位会喜欢碧云城的。”
白朗大笑：“白某人正有此意！”
封胜天想带几人去封府，却被白朗婉拒了：“我们先去‘风暖阁’安顿，过两天再去拜访封城主。”
封胜天没有勉强：“那封某就先送几位去‘风暖阁’，不过封某已经在城中酒楼设了接见宴，到时内子也会同往，还请几位赏封某这个脸。”
白朗笑着应下。
“风暖阁”总阁座落在碧云城南面的一座山脚下，临山而建，就连半面山都被圈在内，显得寂静又神秘，让人一进“风暖阁”就生出望而却步之感。
田大回到风暖阁却如鱼得水：“老爷夫人，县主，我让人先带你们去落脚的院子，晚点再来接你们去封城主说的酒楼。”
老爷夫人和县主今天刚到，晚点又要去封城主设的接风宴，明天再带老爷夫人和县主熟悉风暖阁也不迟。
白朗哪会看不出田大的心思？
这小子是急着去见他那些兄弟，笑着摆了摆手：“行了，去吧去吧，都到这里了，我们这里不需要你担心。”
这时，一个十五六岁，穿人着劲装的少年对几人道：“老爷夫人，少主夫人，请跟我来。”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白朗边走边问。
“老爷，我叫风清。”
“名字不错。”白朗笑道。
风清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话，引着他们到了一个靠山的院子，然后就离开了。
第339章 望江楼
339
“风暖阁”的房子建得很随意，每间屋子相隔数米或十来米，这个院子里有十来间屋子，没有主次之分，不过每间屋子都很大。
念夏和敛秋几个在院子里转了圈，挑了两间最大的屋子给白朗夫妻和温暖住下。
这个院子里有厨房和柴房，还有洗澡间，什么都不缺，就是比较简陋。
不过他们几人都不是娇生惯养的讲究人，这些都不算什么。
“当年逃荒都过来了，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温暖笑着说道。
“的确。”
赶了几天的路，大家都挺疲惫的，洗漱一番后就直接歇下了。
傍晚，封府管家来“风暖阁”接白朗一行人前往城中的“望江楼”。
“望江楼”顾名思义，坐在酒楼楼上包间，透过窗户能看到离碧云城数里外有一条大江由远处而来，从碧云城外蜿蜒而下。
此处江水平缓，坐在酒楼包间里能隐隐看到江面上有数只船只。
包间里，封胜天夫妻二人已等候多时。
“让封老爷久等了。”一进包间，白朗朝封胜天夫妻拱了拱手。
“是我们来早了。”封胜天笑着回礼，向几人介绍了自己夫人：“这是贱内郭氏。”
郭氏长相清秀，三十岁上下，穿着朴素，性格爽利，笑着道：“知道白老爷和白夫人还有乐泉县主来咱们碧云城，可把我激动坏了，今天总算是见到几位了。几位来了碧云城就是咱碧云城的人，可不敢跟咱们客气，要是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
白朗也没客气，笑着道：“白某就先替贱内和县主谢过封夫人了。”
封胜天沉稳大气，郭氏爽利风趣，一顿饭吃完，彼此关系近了一步。
郭氏知道自家夫君要跟白朗谈事，便邀请乔婉月和温暖看夜景：“春阳城夜晚的江景不错，白夫人和县主要是不忙的话，不如再多呆一会？”
乔婉月和温暖当然是应下了。
天很快黑了下来，碧云城外，也就是春阳城的江边在天黑没多久就热闹了起来，原来是有许多春阳城的百姓在江边支起了摊子，每个摊子上都挂着灯笼，站在“望江楼”看去，夜幕之下的星星点点，美不胜收。
“这酒楼的选址真不错。”温暖忍不住说了句。
郭氏笑道：“当年我们建这酒楼的时候其实没想那么多，就是觉得这城里没有供大户人家消遣的地方，等建完才发现这酒楼二楼以上都能看到春阳城那边的大江，索性就取了‘望江楼’这个名字。”
乔婉月和温暖这才知道这“望江楼”竟是封胜天和郭氏的产业。
温暖犹豫了下，问道：“城主夫人，我们进城的时候见这街上支摊的百姓不少，卖的好像都是些手工艺品，不知道碧云城的百姓都是靠什么为生？”
这种问题就算是其他外人问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更别说是“风暖阁”的阁主夫人了，郭氏笑着道：“不怕县主笑话，碧云城占地面积小，除去勉强能种点果树的山地，能种植粮食的田地不多，碧云城百姓靠耕种无法存活，所以我家夫君想办法在别处接了一些活儿给百姓做，赚点零花贴补家用。
“除此之外，我家夫君还在附近城镇开了些铺子，或买了庄子，将城里能干的男子分派出去，这样才让百姓勉强维持生计。”
乔婉月看向郭氏的目光充满了敬佩：“封城主和夫人真了不起。”
一城百姓的生计都落在夫妻二人身上，可想而知，他们的压力有多大，可是白天进城的时候，她们所看到的碧云城百姓却人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整个碧云城都给人一种轻快的气氛，这显然都是封胜天夫妻给百姓的信心和底气。
郭氏无奈一笑：“当不得白夫人这样夸奖，是碧云城百姓淳朴知足，但凡百姓贪心一点，他们都不可能留在这穷困没有盼头的碧云城。”
“夫人此方差矣！”温暖道：“我们虽然刚来碧云城，可我们放眼所及却不是夫人口中的穷困没盼头，而是碧云城百姓的轻松和快乐还有城中和谐的氛围。对老百姓来说，最重要的不就是平安和快乐吗？城主和夫人给了他们足够的安全感，所以他们才能安心地在碧云城生活下去，不是吗？”
郭氏开怀地笑了起来：“县主的见解果然与普通人家的女子不同！”
温暖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不过是实话实说。”
“我很喜欢县主的实话！”郭氏回到桌边，豪爽地对乔婉月和温暖举起酒杯：“我敬白夫人和县主一杯。”
这些年来，他们夫妻二人因为没能让碧云城百姓过上富足的生活而倍感压力，今天听完乐泉县主一番话，她心里陡然一松，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婆媳二人笑着和郭氏干了一杯果酒。
温暖放下酒杯，询问了郭氏百姓做那些手工大概的价格。
听到价格不高，温暖一点都不意外：“夫人，求人不如求己，城主和夫人可想过依靠自己？”
郭氏没听明白：“县主是指哪方面？”
“工艺品方面。”
郭氏沉吟道：“这恐怕有些难度。”
碧云城百姓做的那些手工艺品是从各个不同地方接来的活计，除去原材料这方面，就算他们自己能从头到尾做出满足客人要求的工艺品，没有销路的话也是白搭。
百姓不赚钱事小，亏的那些本钱事大，他们没有那么多的银钱往里贴。
郭氏是个爽快人，温暖也没藏着掖着，直截了当道：“如果我能在碧城去城内办几个作坊呢？”
毕大川一家已经开始着手制作鱼皮雨衣雨靴的事，只是他们一家几口毕竟人手有限，毕家人答应她可以收徒，将手艺传出去。
她一直在考虑要在莲州城还是中州城办作坊，如今看来，这碧云城是最合适的，因为朝廷对碧云城的掌控非常有限，她做起事来不会缩手缩脚。
郭氏大喜：“县主此话当真？”
说完，郭氏想到了什么，又冷静了下来：“不过我们碧云城山地太多，能供县主办作坊的地方并不多。”
第340章 密谋
340
温暖笑了笑：“没关系的，不适合种植的山地也行。”
想了想，温暖又问：“夫人，不知城内可有近水源的地方？”
“有的。”郭氏道：“城内有一条河，乡亲们平日用水和饮水都是从这条河取的水。”
温暖意念一动，在空间的智能地图里搜索了下，笑容深了几分：“夫人，河水再干净也干净不过井水，洗衣服等用水可以用河水，饮用水不如直接打井。”
碧云城可真是个福地，地下水源丰富，每个角落几乎都能打出水井来，这是她没有想到的。
郭氏也想到“乐泉县主”之所以名声大显，一开始就是因为她为莲州城百姓打井的事迹被传开。
“县主，你的意思是，咱们这碧云城也能打出水井来？”郭氏热切地望着温暖。
从他们夫妻来到碧云城，碧云城百姓取用的就是河里的水，导致他们从未想过改变这一习惯。
这些年来，西临国内忧外患不断，所以顾不上碧云城这边，他们夫妻也一直都在防备着朝廷。
等解决了南渊和国内其他问题，下一个或许就轮到他们碧云城了。
碧云城易守难攻，百姓同心的话，日子苦就苦些，也是能坚持下去的，他们唯一担心的就是水源问题。
一旦朝廷将河水断流，他们就不得不妥协了。
如今乐泉县主说帮他们打井，他们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温暖粲然一笑：“不但可以，而且碧云城能打出不少井来。”
郭氏难掩欣喜：“碧云城没有懂打井之人，这事恐怕还得麻烦县主您。”
“小事一桩。”温暖很干脆地应了下来。
郭氏大喜：“县主，大恩不言谢，将来您和白阁主有需要，我们夫妻定万死不辞！”
“不过是举手之劳，而且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们自己，夫人不必如此。”温暖继续说道：“我手上还有些高产量粮种，回头我让人给封城主送去，趁着秋收前给百姓发放下去，希望碧云城百姓来年有个好收成。”
白沐阳将他们送来碧云城，想来是将碧云城当成最后的退路，她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安排好碧云城百姓的后路，就是给自己后路。
郭氏听出温暖话里潜在的意思，还是向她道了声谢。
戌时三刻，一行人才离开望江楼。
郭氏一回到府里就将温暖要在碧云城办作坊，又要替他们打水井，还要城中百姓发放高产量粮种的事告知了封胜天。
封胜天听到沉默半晌，轻叹一声：“乐泉县主和白阁主都是有魄力之人。”
当初他同意白沐阳将“风暖阁”总阁设在碧云城内，并答应替他保守改密，是因为白沐阳答应将来还他三个人情，同时还给他分析了西临国眼前的局势，并送了他碧云城百姓两年的口粮，让他有足够的底气与朝廷硬刚。
当初他同意白沐阳将“风暖阁”总阁设在碧云城，也有借白沐阳势力与朝廷抗衡的心思。
没想到，这位乐泉县主竟然也打起这样的心思。
不过，她想借碧云城牵制朝廷，却也有所付出，这是对彼此都有利的事。
“胜天，我觉得这位乐泉县主也是个可深交的。”郭氏道。
封胜天失笑：“想跟乐泉县主深交的人多着呢，又不多你一个。”
就冲乐泉县主能在荒年寻着水源、能培植出高产量粮种，还有她那手出神入化，对瘟疫药到病除的本事，恐怕这天底下只有傻子才不想认识乐泉县主。
郭氏嗔了他一眼：“可是能让我想深交的人却不多，我喜欢乐泉县主直来直去的性子。”
就在封胜天夫妻谈论温暖之时，另一则传言在皇城悄悄传开。
太子看完下属送进宫的密信，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父皇真准备废太子……
“殿下，殿下……”太子妃拿着娘家送来的信，惊慌失措地冲进寝室：“出事了，出大事了……”
太子回了神，忽地沉下脸来，厉喝道：“你的规矩礼仪学到狗肚子去了？”
太子这纯属于迁怒。
对自己这个太子妃，从一认识她开始，他就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的规矩礼仪是成婚之前由教养嬷嬷教的，在外人面前勉强能撑一撑，私底下她向来都是没有规矩的。
太子妃愣了下，急得眼泪掉了下来：“殿下……”
太子仍沉着脸，不过语气好了些：“本宫去议事房静静，你别来吵本宫。”
太子在议事房静坐了一夜，第二天不用他召，所有太子属官下了朝后都来东宫见了被禁足的太子。
一个时辰后，高谨等人离开，太子幕僚却没有离开，二人又密谈了半个时辰。
“殿下，当机立断，您不能再犹豫了！”幕僚道。
太子被幕僚的话吓到了，目光有些慌乱：“让本宫想想。”
“殿下……”
“此事事关重大，本宫要好好想想。”太子摆了摆手，让幕僚先行离去。
幕僚欲言又止，离开前提醒了太子一句：“殿下，此事定要瞒着高少傅，高少傅若是知道，否则皇上就会知道！”
给高谨上了一番眼药后，幕僚才走出议事房。
从龙之功，他可不想让高谨白捞了去！
骆延年早在温暖离开之时就收到她让人送的信，这几天他一直很纠结。
程大学士也察觉到自己女婿的心神不宁，关切地询问了一番：“是不是受到外面流言的影响了？”
骆延年不敢在自己岳父跟前露出端倪，敛起心神，苦笑道：“如今的百姓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皇室之事也敢议论。”
程大学士拍了拍女婿的肩膀，用着只有彼此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放心吧，皇上目前没有废太子的想法。”
虽然他也觉得太子不配当一国储君，但这想法却不能表露出来。
骆延年当然知道皇帝眼下没打算废太子，可若是表妹信里说的事若是真的，过些日子就不一定了。
表妹提醒他不要卷入其中，若有可能顺便劝劝岳父，不过眼下宫里还没有动静，他暂时不能提及此事，免得岳父起疑。
然而，身在漩涡之中，他和岳父真的能独善其身吗？
第341章 八皇子的请求
341
皇帝要废太子的传言愈传愈烈，就连皇帝都惊动了，不得不出手抑制流言。
就在皇帝准备撤了太子的禁足令之时，八皇子将太子使人给他下毒不成，又派暗卫刺杀他的证据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抛了出来，满朝沸腾。
皇帝第一次用阴沉的目光盯着自己这个小儿子。
因为小八在民间长大，他一直都觉得小八是众多儿子当中心思最为纯正的，难道他是看走眼了吗？
小八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抛出这些证据，无疑是在百官心底种下了一根刺。
太子无德，百官又岂能一心拥戴？
八皇子抬头。
皇帝赫然看到他眼底的泪光。
“父皇，儿臣有个请求。”八皇子含泪道。
皇帝脸色紧绷，声音听不出喜怒：“说。”
八皇子一头磕在地上：“儿臣不孝，请求父皇将儿臣贬为庶民！”
八皇子接连给皇帝磕了几个响头：“求父皇成全！”
皇帝心中大震：“为何？”
不仅皇帝，文武百官也被八皇子这一请求给惊到。
当初皇帝跟突然冒出来的八皇子相认惊掉不少人下巴，百官有意无意与这位不知底细的八皇子保持着似有若无的距离，如今八皇子主动请求皇帝将其贬为庶民更让百官各种猜测。
八皇子到底是真心求贬还是以退为进？
八皇子再次抬头，已泪流满面：“父皇，儿臣只想活着！”
皇帝视线落在这个几乎与自己年少时长得一模一样的儿子，心口传来钝痛。
当初他要与小八相认，小八就曾犹豫。
他说皇子不是每个人都能当好的，他说他想过平淡的日子，他说他想按部就班，平安长大，娶妻生子，享受天伦之乐，他怕相认后面临各种危险甚至是灾难。
当时自己是怎么对他说的？
他向小八保证，相认后他的日子只会更好，他还信誓旦旦地对小八说，绝对不会让他受到半点伤害。
然而太子却背着他，屡屡向小八下死手！
他就不明白了，太子已是一因储君，为何要对一个对他没有半点威胁的小八下手。
太子就这么容不下小八吗？
可是为了小八而废掉太子，这也是不可能的！
“父皇……”
“启儿，”皇帝将心头对启儿的愧疚压下，沉声道：“朕知道你是受了惊吓，你暂时回八皇子府歇着，贬为庶民之事不得再提！”
八皇子跌坐下去，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皇帝心有不忍，对胡公公道：“你亲自送八皇子回皇子府。”
骆延年心事重重地回到家，不曾想自己岳父竟然过来了。
“岳父怎么来了？”骆延年忙上前行礼。
程大学士盯着女婿看了一会，轻叹口气：“延年，我今天过来是想提醒你一声，不要与八皇子等人走得太近了，这段时间最好也不要与白沐阳见面。”
他知道女婿前两天去了白家，还在白家吃了晚饭才回来。
作为皇帝近臣，不敢说揣测圣意，可皇上的性子他多少还是了解几分的。
储君乃国之根本，无论八皇子打的是什么主意，在这内忧外患之际，皇上都不可能废太子的。
骆延年恭敬道：“岳父，我明白。”
白家眼下就只有一个管家和白沐阳二人，白沐阳也让他暂时不要再前往白家，免得给骆家招祸。
表妹和白沐阳越是想与他撇清关系，他这心里就越不得劲。
表妹已向他表明，她和白沐阳都是站八皇子的，万一事败，不说白家，就连温家也会受到牵连，他哪能真的做到无动于衷？
眼下皇帝对太子虽有怨言，却无废太子之意，八皇子接下来不知做何打算？
八皇子府，人工湖中心的的凉亭里，白沐阳与启儿惬意地煮着茶。
启儿将斟了茶水的杯用茶镊子夹到白沐阳跟前，问：“白大哥，太子那边有何动静？”
“太子让人给我透露了消息，说三天后的夜里要血洗八皇子府。”白沐阳端起茶轻啜一口，不吝夸道：“八殿下的茶艺越来越好了。”
“真的吗？”启儿有些高兴：“暖暖姐给了我一本《茶道》，我才看了几页呢，等暖暖姐回皇城，我给暖暖姐沏茶喝。”
启儿问的是他茶艺提高的事，对于太子准备血洗八皇子府的事好像并没有放在心上。
白沐阳突然觉得这茶不香了。
白沐阳放下茶杯，道：“八殿下这次没有中毒，我回皇城后，太子也并未让人传唤我进东宫，这个消息八成是假的。”
启儿：“太子身边那个郑游是个无所不用其极的，我们得防备着太子狗急跳墙。”
“我也是这个意思，所以提醒了石副统领，让他这几天警醒一点。”
石副统领石丰亮就是当初皇城百姓中毒，受皇命前往新生村接温暖来皇城的禁军副统领。
几年下来，也算有了些许的交情。
“为防万一，我们也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比如……”启儿抬眸，唇角轻轻一扬：“勤王。”
白沐阳唇角也微扬：“八殿下与我想到一块去了。”
此时的皇宫御书房，皇帝对锦麟卫首领咆哮道：“你再说一遍！”
锦麟卫首领一身冷汗，却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道：“太子殿下给八殿下下的毒跟皇上您所中的毒来源相同，都是出自西周‘鬼门’，是无解的奇毒……”
“呯”的一声，皇帝怒拍了御案，随后将案上的奏折笔墨都扫落在地。
皇帝盛怒之中，锦麟卫首领尽可能地减低自己的存在。
一旁的胡公公脸色也有些白。
皇上对太子本就没有多少父子之情，不废太子无非是不希望看到人心不稳。
可如今所有证据都摆明皇上所中之毒是太子下的，皇上还能假装不知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皇帝阴沉开口：“请莫神医过来！”
碧云城，碧云城百姓只花了两天功夫就打出五六口水井来，封胜天和郭氏大喜。
百姓也欢腾起来，之后负责打井的青年也就更加卖力了。
城主说了，至少要在碧云城开出二十口井来。
第342章 君臣，父子
342
打井的同时，封胜天让人将统计了碧云城每家每户的田土，派人给城中百姓发放了高产量粮种。
百姓再次欢腾，觉得这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
三日转眼就到，在太子准备“血洗八皇子府”当夜，八皇子府无一侍卫守夜，就连丫环个仆从都早早歇下了。
启儿身穿盔甲，坐在案后轻轻擦拭着手中的剑。
将近子夜，一黑衣暗卫突然出现在屋中：“八殿下，时辰到了。”
启儿眸底迸发出光芒，站起身：“出发！”
皇宫御书房之中，皇帝还在御案后批改着折子。
但是只要认真看就能发现，皇帝的手背青筋比往日要凸起，周身上下还泛着阵阵寒意。
今夜在御书房侍候的是另一位近侍刘公公，此时他正心神不宁着，他给皇帝换了杯热茶后重新回到御书房外候着。
片刻后，皇帝隐约听到外面传来动静，龙目闪过锐利的杀意，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初。
御书房的门被推开，刘公公低头禀报道：“皇上，太子殿下来给您送宵夜。”
“父皇，儿臣知道您这么晚还在批奏折，特意让太子妃熬了鸡汤送过来。”太子笑着走了进来。
皇帝捏紧了手里的毛笔，冷冷看着提着食盒朝自己靠近的太子：“看来太子的胆量渐长。”
往日在自己面前战战兢兢，而且本该在软禁之中之人出现在这里，还能这般若无其事地跟他交谈，看来是有十成把握了！
太子将食盒放到御案上，直视皇帝，忽地笑了起来：“父皇往日不是嫌弃儿臣胆子小吗，如今儿臣胆子大了，父皇怎么反倒不喜了？”
皇帝目光沉沉地盯着太子。
太子被皇帝这眼神看得本能地瑟缩了下，转而想到今夜之后，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将会是自己，又忍不住激动起来。
“父皇，这鸡汤可是太子妃的一片孝心，您真热喝了吧。”太子脸色因为亢奋而带上了些许的红潮，亲自盛了碗鸡汤递到皇帝跟前：“父皇，快喝。”
皇帝神色不变看着太子，一字一顿道：“上次毒不死朕，还想再次给朕下毒？”
太子脸色一僵，不过很快又笑了起来：“既然父皇已经知道了，那儿臣也就不瞒着您了。没错，您所中之毒就是儿臣让刘公公下的！”
皇帝一挥手，将太子手中的碗打翻在地，怒道：“你这个畜生！”
早在锦麟卫第一次查到自己中毒有可能与太子有关之时，他还心存侥幸，想着或许是有人陷害太子。
然而事实的真相远比想象中更加残酷！
太子不但要加害小八，还想要他性命，谋权篡位！
“哈哈~~”
太子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倏地，太子的笑声猛地一收，眼底带着癫狂逼近皇帝：“父皇，您别怪儿臣狠，是您先放弃儿臣的！”
皇帝用从未有过的冰冷目光看着这个儿子。
他知道这个儿子心胸狭隘，喜欢钻牛角尖，所以早早立了储君，给他底气，同时也安百官和西临国百姓的心，不曾想，这个愚蠢的东西竟被一个小小的幕僚给蛊惑！
这是他唯一的嫡子，他百般呵护，如今他却要自己的性命，说不心痛是假的。
然而，作为一国之君，他没有君臣在前，父子在后，他没有功夫伤春悲秋！
“父皇，事到如今，儿臣也不跟您废话了！”太子道：“您写好禅位诏书，好好地当您的太上皇，儿臣还能留您一条性命。否则，您就别怪儿臣不念父子之情！”
皇帝震怒过后，眼底一片平静，如看死人一般看着太子：“就你这样子也配当一国之君？”
皇帝这话不知哪里刺激到了太子，他一脸狰狞地吼道：“我不配，难道老八配？！”
“父皇，您说老八知道他生母是怎么死的吗？”太子突然恶劣地冲皇帝笑起来，见皇帝因为自己的话而脸色微变，太子更加得意，为终于能让皇帝变脸而面目扭曲地笑起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父皇您可是老八的杀母仇人呢……”
“放肆！”皇帝怒拍御案，呼吸骤然急促起来。
“父皇，您别急！”太子又安抚起来：“只要您听话写下禅位诏书，我不会将这个秘密告诉老八，不会让老八恨您的。”
只要他坐上了这个位置，这个秘密告不告诉老八对他来说并无区别，因为他下一个要收拾的就是老八和背叛他的白沐阳！
皇帝平复好情绪，沉声道：“若朕不禅位呢？！”
太子脸上的笑一收：“那父皇就别怪儿臣心狠！”
“你想如何？”
太子再次得意一笑：“父皇，儿臣知道您向来瞧不起我这个儿子，以前我自责过，也自卑过，不过过了今夜，这世上再也没有人能再瞧不起本宫……不，本宫该自称‘朕’了！”
此时此刻，太子已经没有必要再隐藏自己的野心了！
皇帝冷哼一声：“太子，朕以前是否瞧不起你暂且不提，可今夜你的所作所为却将自己的愚昧无知表露无疑！”
“父皇！”太子怒道：“儿臣不想要您性命的，您别逼儿臣！”
皇帝冷笑不已。
到了这地步，这个畜生居然还想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
“呯”的一声，守在门口的刘公公惊慌失措地冲了进来：“殿下……不……不好了……”
太子以为自己的人得手了，冲皇帝大笑道：“父皇，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整个皇宫都在儿臣的控制之中，您还是赶紧写禅位……”
太子话未说完，眼角余光瞥到御书房门口出现两个身影，下意识侧头看去。
下一秒，整个人吓得踉跄后退了几步，惊恐地看着门口处的两人：“你们……你们怎么进来的？”
启儿手中的剑不断往下滴着血，那是太子暗卫的血，他冷冷盯着太子，一步步走进御书房。
“不许进来！”太子惊恐的往后退：“朕命令你们，不许进来！”
启儿没有理会太子，在御案前单膝跪下：“儿臣救驾来迟，请父皇恕罪！”
第343章 废太子
343
皇帝在看到启儿和白沐阳出现的那一瞬，眼底也闪过惊愕之色，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初：“起来吧。”
他早就石丰亮那里得知太子的阴谋，早有提防，只是没想到小八竟然也来了。
“不，不是这样的！”太子慌不知措：“来人，来人！”
整个皇宫明明已经被他的掌控之中，这老八和白沐阳是怎么进来的？
这样的变故让他感到不安。
不！
他不允许有任何变故！
太子原本就站在御案旁，离皇帝不过三步远，他蓦地出手，一把掐住皇帝的脖子，恶狠狠地对启儿和白沐阳威胁道：“把手里的兵器放下！”
启儿看似一脸惊恐：“父皇——”
“放下手里剑，离开御书房！”太子见二人不动，再次出声威胁，掐在皇帝脖子的手加了几分力气。
太子虽不成器，却也练过几年功夫的，皇帝会被挟制住，启儿就算不是真正担心皇帝的安危，这会做戏也要做全套。
“太子，你疯了吗？”启儿想要上前，又有所顾忌：“这是我们的父皇！”
“你闭嘴！”太子此时其实也紧张得不行，掐着皇帝的手在微微颤抖着：“本宫让你们出去，你们听到没有？！”
让人给父皇下毒是一回事，自己亲自动手又是一回事。
他从来没想过要自己动手的。
“父皇——”启儿目露担忧看向皇帝。
皇帝除了胸口有些闷，神色却没有丝毫的变化，就连语气也未有任何起伏：“小八，听他的，你们先出去。”
启儿双目猩红，面上带着隐忍看着皇帝。
皇帝冲他无声地笑了下。
启儿这才咬了咬牙，转身准备离开。
只是他刚走到御书房门口，靖安侯提着剑面色仓惶地冲来。
看到启儿和白沐阳那一刹那，他猛地顿住脚，惊恐朝御书房内喊道：“太子殿下……”
“岳父大人，您来了！”看到靖安侯，太子心下一松：“外面情况如何？”
“殿下……”靖安侯原本以为大势已去，可在看到太子已挟持了皇帝后，瞬间又看到了希望。
“八殿下，”到了这个地步，靖安侯知道自己和整个靖安侯府都没有退路了，反而心安下来：“敢问你勤王的兵马哪来的？”
启儿眯眼看着靖安侯。
靖安侯见启儿不语，以为他是心虚了，不由用一副将他看透了的语气道：“八殿下打着勤王的名义，其实也是为了那个位置吧？”
御书房内的皇帝闻言，看向启儿眼底闪过一丝审视和猜疑。
靖安侯继续说道：“八殿下，你就算杀尽了我们在皇宫里的兵马，然而皇上在太子殿下手里，这场博弈终究是太子殿下赢了，八殿下不如臣服于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也能饶你一命。”
启儿扯了扯唇角。
“八殿下，您觉得如何？”靖安侯非要启儿表态。
“不如何！”几个字从启儿迸出的同时，手里的剑骤然刺入靖安侯胸膛。
靖安侯和太子显然都没料到启儿一言不合就下死手，靖安侯呆呆地低头，只来得及看一眼自己胸膛的血洞，随后就睁着双眼倒在御书房门口。
“岳父——”
太子激动地大叫起来：“苏启璋，本宫要将你碎尸万段！”
“放了父皇！”启儿站在御书房门口，遥遥与太子对峙。
太子因为靖安侯被杀而大受刺激：“你休想！”
这时，目光深深的望着启儿的皇帝突然开了口：“小八，朕问你，靖安侯说的是真的吗？你也在觊觎这个位置？今夜发生的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父皇！”启儿眼泪落在了下来，一脸的受伤：“别人如何看待儿臣，儿臣并不在乎，可是您怎么能怀疑儿臣呢？儿臣当初与您相认是因为心中的孺子慕之情，今夜儿臣打着勤王的名号，其实只带了父皇您给儿臣的十几暗卫和白家的二十几个侍卫而已！”
“老八，你当本宫和父皇都是傻子吗？”太子怒道。
十几暗卫与二十几个侍卫就能杀进宫？
这老八是在痴人说梦话吧？
他收服了大半禁军，那些人再不济也不可能对付不了几十个人！
“父皇，禁军统领背叛您被儿臣杀了，儿臣不得已，允了下面那些禁军将功赎罪，反杀了靖安侯带来的人并锁了宫门，如今宫外还有他们的兵马，不过一时半会进不了宫。”
如今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启儿将情况一五一十向皇帝解释了一番。
皇帝目中冷光缓和下来。
是啊，他的启儿和其他儿子是不一样的，自己怎么能怀疑他的用心呢？
“太子，”皇帝或许是因为对启儿的愧疚，又或许是累了，不想再试探了：“放开朕，朕现在就给你写禅位诏书。”
“父皇……”启儿欲言又止，最终却对太子狠声道：“父皇写了禅位诏书，你立马放了父皇，否则就算赔上我这条性命也不会让你顺利坐上那个位置！”
皇帝眼底闪过了欣慰的笑意。
太子只听到皇帝答应写退位诏书，顾不上与启儿耍嘴皮子，他将皇帝推回御案的椅子里：“快写！”
“锦麟卫何在？”皇帝突然开口。
太子一愣，旋即神色大变，正想故技重施将皇帝挟制，只是还来不及动作，后颈一麻，下一秒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一场宫变竟悄无声息地结束了，文武百官直到第二天上朝才知道太子逼宫，而且以失败告终之事，不少人吓得脸色都白了，特别是太子一党，陆续递了请辞的折子。
太子属官打入大牢的打入大牢的打入大牢，斩首示众的斩首，而高谨在太子逼宫前发现端倪进而对太子劝阻，反被太子给软禁在东宫而逃过一劫。
不过经此一事，高谨也上了请辞的折子。
皇帝留中不发。
皇帝雷厉风行地将朝堂内外整顿一通，却迟迟没有下废太子的诏书。
百官揣摩着皇帝的心思，半个月后，终于有言官上书请求废除太子。
几天后，皇帝下了废太子诏书，将废太子与废太子妃还有其子女送往皇家陵园守墓，没有圣旨不得离开皇陵。
第344章 乐泉县主被掳
344
储君之位空虚，百官免不得又为要立储君之事争吵不休。
偏偏在这时，皇帝的“病情”突加重，就连莫神医都束手无策。
“皇上，草民师徒二人都提醒过您，服用解毒丸之时忌忧思动怒，要保持心情舒畅，如今皇上情绪不稳导致体内原本压制住的毒素加速循环，实在不乐观。”莫立垂头向皇帝分析着他的病情。
皇帝靠在龙床床柱上，脸上透着淡淡的青色，声音也比平日低了些许：“莫神医也没有办法吗？”
莫立在龙床前跪下：“皇上恕罪，草民实在无能为力。”
莫立内心其实并不像表面这么惶恐，他只是佩服自家徒弟的神机妙算。
那丫头离开前与他密谈了一番，竟将眼下的局势和皇帝的身体状况都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那丫头说，等皇城事了，皇帝就会让她回来，只是看那丫头好像不大愿意回来呢。
皇帝沉默半晌，问道：“乐泉说带白朗夫妻在皇城附近转转，如今到哪了？”
莫立不知道皇帝这话是否带着试探，回道：“草民一直在宫中，并没有与她联系。”
“白沐阳应该知道，”皇帝说着看向旁边的胡公公：“派郡主仪仗去接乐泉县主回皇城。”
锦麟卫早已将温暖在碧云城的消息禀报于他，只是碧云城是他唯一伸不进手，打探不到消息的一座州城，他不知道温暖怎么会带白朗夫妻二人去碧云城？
“是，皇上。”胡公公领命而去。
莫立暗惊。
皇上这是准备将那丫头升为郡主了？
莫立哪里知道，皇帝多疑，明明对温暖在碧云城落脚心存猜疑，却又因为自己性命掌握在她手里，为了让温暖尽快研制出解药，给点甜头又算什么？
碧云城的“风暖阁”，温暖正在教田大和阁里的兄弟们水培蔬菜和发豆芽。
“你们学会了可以教碧云城的百姓，到了冬天也不会断青。”温暖对阁里的兄弟们说道。
“是，阁主夫人！”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风暖阁”这些神出鬼没的兄弟们已经在温暖的“高超的厨艺”下丢掉了高冷。
没办法，阁主说了，他们最近的任务就是护阁主夫人和老爷夫人的安危，碧云城又没有危险，他们也是闲得蛋疼。
阁主夫人偶尔亲自下厨犒劳他们，他们吃人嘴软，在阁主夫人面前已经没有立场可言了。
反正阁主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好在田大说了，就算是阁主在阁主夫人跟前也一样，他们多少有些安慰的。
雨衣作坊那边已经建好，温暖也给毕大川父子去了信，等过完年，毕德胜夫妻就会启程来碧云城。
而毕大川夫妻和两个女儿就暂时呆在青阳县那边，等这边条件成熟再过来。
郡主仪仗抵达碧云城那天，碧云城刚好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看到和郡主仪仗一块进城的熟面孔，温暖笑了起来：“石统领，别来无恙。对了，还未恭喜石统领升职呢。”
温暖知道石丰亮因为太子逼宫当夜立了大功，已经提升为禁军统领。
皇帝让石丰亮前来接自己回皇城，可见皇帝有多担心她在回皇城的路上有个好歹。
不过，皇帝这次恐怕要大失所望了。
“多谢县主。”石丰亮冲温暖笑了笑：“我奉皇上之命前来接县主回皇城，还请县主收拾一下，今天就启程吧。”
他和乐泉县主有些交情，若是可以，他也不想催得这么急的。
可是皇上龙体有恙，他不敢有所耽搁。
“石统领，”敛秋看了看天气，皱眉道：“还下着雪呢，县主体弱，万一冻着可怎么办？”
“石某身负皇命，还请县主和敛秋姑娘体谅一二。”石丰亮道：“石某会让人在车上多放些炭火，保证不会冻着县主的。”
敛秋还想说什么，却被温暖出声制止：“敛秋，皇命难为，莫要为难石统领了。”
石丰亮面露感激，朝温暖拱手：“谢县主体谅。”
三日后傍晚，皇帝寝宫传来什么东西砸落在地的声音。
寝宫内的宫人胆颤心惊。
胡公公脸色也一片惨白。
在这样大冷的天，跪在屏风后的锦麟卫统领额头也布满了冷汗。
“给朕找！一定要将乐泉县主毫发无损地带回来！”
他想知道，除了太子，还有谁这么想要他的性命，竟把乐泉给掳走了？！
他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明面上让禁军统领石丰亮前往碧云城接乐泉，暗地里还派了数十暗卫，没想到还是出了纰漏。
皇帝因为动了怒，心口再次隐隐作痛，不得不深呼吸，尽可能地平复着自己情绪。
“石统领伤势如何？”片刻后，皇帝再次开口，不过语气已经算是平和。
除了石丰亮，他派出去的人全都死了。
“莫神医正在抢救，不过……希望不大。”锦麟卫统领硬着头皮回道。
石丰亮要是还活着，至少还给他们提供点线索，可如今石丰亮命在旦夕，他这个锦麟卫统领也不知去哪找人。
皇帝深呼吸口气：“先把乐泉县主给朕找回来！”
皇帝缓了口气，沉声道：“碧云城那边盯着点！”
乐泉在碧云城呆了一个月，他很怀疑乐泉被掳与碧云城城主封胜天有关！
只是，封胜天掳走乐泉意欲何为？
难不成封胜天也有问鼎的心思？
这个猜测很快被皇帝掐灭。
封胜天要是有这个胆量，这些年就不会龟缩在碧云城内了。
不是封胜天，那又会是谁用这种方法要他性命？
皇帝脑子里闪过无数疑问，又自问自答着。
倏地，胸口传来巨痛，脸色比之前更加青了几分。
胡公公又急又慌：“皇上，奴婢去叫莫神医。”
皇帝捂着心口，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回——来——”
现在最重要的是将石丰亮救回来，否则乐泉根本无从找起。
找不到乐泉，他恐怕也撑不了多久。
看着皇帝这般痛苦，胡公公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只是以皇帝的情况，他也不敢让太医随便诊治，免得弄巧成拙。
第345章 搜山
345
大半个时辰后，莫立进了皇帝寝宫。
不待莫立开口，胡公公已经替皇帝问出口：“莫神医，石统领情况如何？”
莫立面露悲戚之色：“石统领伤势过重，虽然捡回了一条命，可以后恐怕会成为活死人。”
胡公公失声道：“莫神医的意思是石统领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没办法从石统领口中问出线索，又如何找乐泉县主？
胡公公忧心忡忡地观察了下皇帝的脸色，只见皇帝脸色泛着不正常的青黑，目光阴鸷，不知道在想什么。
乐泉县主失踪的消息很快传开，百姓震惊。
骆家人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骆延年和程敏来不及下帖子，直奔青琴街找白沐阳询问情况，却被管家任叔告知白沐阳寻找温暖未归。
这么说，表妹是真的失踪了？
骆延年和程敏都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家的。
“怎么样？”骆老太太急急问道：“沐阳怎么说？”
骆延年顾忌到老太太的身体，强挤出一抹笑来：“奶，百姓在以讹传讹，表妹好好地呆在碧云城呢，您别担心。”
骆老太太松了口气，又狐疑地盯着孙子孙媳妇看了又看：“你们没骗我吧？”
“奶，我们怎么会骗您？”程敏上前轻扶老太太手臂，道：“您要是不相信，咱们就写信到碧云城问问表妹什么回来？”
“那倒不必。”骆老太太算是相信了孙子和孙媳的话：“暖暖去碧云城肯定是有事要忙，你们别写信催她。”
“好好，我们都听奶的。”程敏像往常一样笑着，顺着老太太的话道：“奶，您中午都没休息，要不我送您回屋补个觉？”
“也好。”骆老太太先前因为担心着急而没有感觉，这会心放下来后也觉得精神有些不济：“行，我就回屋眯会。”
人上了年纪，再困也睡不了多久的。
老太太一回屋，骆平和卢氏就急急问道：“延年，你跟我们说实话，暖暖是不是出事了？”
骆延年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
卢氏眼泪落了下来：“这可怎么办好？”
骆平也神色恍惚地跌坐回椅子上。
暖暖真的失踪了……
“爹娘，你们不用担心，表妹吉人自有天相，她一定能平安回来的。”骆延年用着苍白的话语安抚着父母：“沐阳已经去找表妹了，我们也派人去找。”
卢氏听到白沐阳的名字眼泪掉得更凶了：“延年，你不懂……”
身为女人，卢氏太清楚一个女人家被掳意味着什么。
如今白沐阳还能费尽尽力寻找暖暖，且不论暖暖是否有性命危险，名声已然是毁了，就算暖暖平安回来，白沐阳就真的不会介意吗？
骆延年也听出了自己母亲的言下之意，一时语塞，心里也难过得不行。
过了半晌，才道：“娘，白沐阳与别的男人不一样，而且他和表妹感情深厚，他们一定能克服一切的。”
万一……万一将来白沐阳对表妹的失踪心存芥蒂，相信姑姑姑父和两个表弟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就是他和敏儿，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表妹受委屈的！
消息很快传到碧云城，白朗和乔婉月收到消息后也快马加鞭地赶回皇城。
白朗给所有认识的江湖朋友都去了信，请求他们帮忙找人，乔婉月约上卢氏将皇城周边所有的庙宇都拜了个遍，只求神明保佑温暖平安归来。
锦麟卫将众人的反应都一一报予皇帝，皇帝的心情更加不好了。
若说之前皇帝对温暖失踪一事还有几分怀疑，这会却是不抱任何希望了。
锦麟卫统领一离开，守在寝宫外的胡公公进来禀报道：“皇上，八皇子求见。”
“宣。”
见启儿走进来，皇帝抬眼一扫，惊道：“启儿，你怎么这副模样？”
启儿就算还未与皇帝相认之时，身上的衣服即便不是上等料子，也是整洁笔直的，可现在他身上的蟒袍皱得不成样子，一边袖口还微微卷着，这大冷的天连件氅衣都没穿，落在身上的雪花有大半融化，打湿了蟒袍，脸都冻得发白，嘴唇都紫了，颊边垂着几根发丝，看起来好不狼狈。
启儿在龙床前跪了下去，红着眼眶道：“父皇，儿臣和白沐阳打听到乐泉县主被掳到皇城百里外一座叫‘忘名山’的大山了，白沐阳已经追过去了，儿臣恳求父皇派兵前往‘忘名山’搜山！”
皇帝仿佛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整个人瞬间精神不少：“乐泉当真被掳入那什么‘忘名山’了？”
“是的，父皇！”
皇帝立马点了千名精兵，由八皇子亲自带领前往百里外的“忘名山”。
一旁的胡公公忧心忡忡地看了看外面飘着雪花的天，暗自祈祷这雪不要越下越大。
否则大雪封山，乐泉县主和歹人都没有活路。
乐泉县主出了事，皇上也不会好。
一千精兵第二天下午赶到忘名山下，看着被大雪覆盖的大山，所有人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这样的天气，乐泉县主一个女子能撑得住？
“八殿下，现在怎么办？”精兵的将领焦传中上前询问启儿：“这雪一时半会也停不下来，现在进山的话怕会有危险。”
“有危险也得搜山！”启儿沉声道：“白公子单枪匹马都能入山寻找乐泉县主下落，焦大人可是奉父皇之命前来营救乐泉县主的，难道想违抗皇命不成？”
“属下不敢！”焦传中赶紧道：“属下这就带人进山。”
焦传中见启儿听了自己的话脸色有所好转，又劝了句：“八殿下，您身份矜贵，不能冒险，不如就地扎营等我们好消息吧。”
“不必，本殿下和你们一块进山。”启儿说完，率先打马走进已被雪覆盖的山道。
焦传中无法，只好紧跟而上。
救乐泉县主重要，八殿下的安危也一样重要。
此时被歹人“掳走”的温暖搓了搓手，终于看到了白沐阳的身影，不由露出灿烂的笑容：“你再不来，我可就要冻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