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血洗全城
“璃儿她……”
“爹……”
“仇……杀……”
泛月一跃而起,眼睛发颤看着义语无伦次。
“你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又何必这么惊愕!”义翘着二郎腿,枕着胳膊肘,口里叼着一根草,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正在漫不经意地说。
“我不能。”泛月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浑身颤抖,“我……我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说话间他已纵身一跃,朝着帝越方向急速飞走了。
义张目对日,喃喃自语:“也就你能救她了。希望一切还来得及。”他轻轻合上了眼睛。
日中。
帝越天城。
洛持巍然屹立,举目四望,城西草木葱茏,郁郁菁菁。
脚步声匆匆,一先一后停在他身后。
洛持闻之微微一笑,道:“有动静了?”
定川拱手一揖,铿锵有力地道:“正如大将军所料,冥东涧方向有异动。”
洛持冷笑了声:“声东击西。这招我早玩过了。”
怀安随后拱手一揖,道:“禀大将军,在冥西涧的驻军也开始动了。”
洛持笑了笑,问:“达勐呢?”
怀安皱了皱眉,道:“达勐并无动静。”
洛持眯眯眼睛,笑着说:“他或许在酝酿一件更大的事。”
他蓦然敛笑,定睛看着那林中跃出的黑豹,沉声道:“他既与新主结成联盟,那么我们夹在中间就会很危险。”
两人皱眉瞧向他,异口同声道:“那大将军的意思是?”
洛持弯弓搭箭,一剑射出,正中黑豹的头。那黑豹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鲜血流了一地。
“血洗全城!”
洛持冷眼看着那黑豹,颔首毫无感情地说。
血流成河,尸积如山,这是帝越城门开后,疏璃第一眼看到的景象。
到处都是血红,映红了她的瞳孔,她忍不住浑身颤抖,脸色煞白到透明,就如被人紧紧扼住了咽喉,她冷汗岑岑不能呼吸。盛极一时的帝越,如今已彻底沦为吃人地狱。
她身后的兵士们已忍不住大哭着,嘶声大喊着扬刀冲了出去,与残留的神军混战在一起。这里是他们的家,这里躺着的都是他们的亲人朋友!
“你若是不来,他们也就不用死了。”有人踏血而来,就停在她身后。
“洛持!”疏璃红着眼睛回过头。
洛持撩唇轻笑:“是你害死了他们!”
疏璃瞳孔颤的厉害:“魔鬼!”
洛持面不改色仍然微笑:“这里剩的都不过是一些虾兵蟹将,我的精兵早已调到了冥西涧。”
他笑着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睥睨着她,接着道:“可我却不会从冥西涧往回退。”
疏璃柳眉紧皱。
“从冥西涧往西有个边塞,我想你是知道的,我的精兵将调往那里。”洛持含笑抚住她肩膀。
“固伦城。魔疆远塞。”疏璃的瞳孔骤缩,“你……”
洛持在她身边来回慢慢踱着:“你们的小王上的确精明,却不知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疏璃冷笑了声:“道?你也配!”
洛持不怒反笑,攥紧她肩膀:“自古以来成王败寇。魔与道同样是这个道理。”
疏璃猛然挥剑而出,直指洛持的咽喉,冷冷地一字字道:“今日就让我来终结你所谓的‘道’!”
洛持蔑视着她冷笑:“那就由我来终结你的‘魔’!”
一战过后,整个帝越天城已化作一片漆黑的焦土,天城帝越在这世间不复存在。
焦土还灼热,正冒着灰烟。义踏着焦土一步步走来。
“白虎战神。”
“嗜血魔神。”
“……”
他轻声地一遍遍说着,脚步已停在一人跟前。
那人嘴角带血,脸色苍白,双手正捂着汩汩冒血的胸口,他艰难地抬起头看着他:“你是……”
义笑眯眯地看着他:“你很喜欢杀戮,很享受杀戮。”
“你想怎么样?”那人有气无力地问。
义环视着周围还灼热的焦土,笑:“你有没有想过,屠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感觉?”
那人沉下了脸:“血洒疆场,马革裹尸,是我洛持为臣毕生的夙愿!”
义斜觑着他冷笑:“是迂腐,”他有意顿了顿,继而俯下身直视他的眼:“还是就是你那骨子里的嗜血使然呢?”
洛持的瞳孔骤缩。
义看着他依然微笑,冰冷的剑已抵在洛持的咽喉:“可怜了泛月那好小子,竟然会有你这么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老子!”
洛持低垂下头,竟然红了眼眶。
“你自己该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而不是让他来替你付!”声嘶力竭后,那柄冰凉的剑被狠狠丢在了地上。
“月儿……”
洛持伏地痛哭。
第160章 无法弥补的“错误”
药罐吊在火堆上,正腾腾冒着热气,满屋子都是浓浓的汤药味。
一袭白衣久候在旁,他嗅了嗅空气中的汤药味,有气无力地说:“应该可以了。”
他回眸看了眼病榻上的人儿,便艰难站起身,拿起旁边的湿布小心翼翼地掀开盖子,屋里顿时响起咕嘟咕嘟的声音,汤药味也更浓烈了。
“总算可以了。”
他看着那深褐色的药汤,苍白的脸上泛起笑意,随后便小心翼翼地把药罐端了下来,轻轻地把药汤倒进碗里。轻放好药罐,他端着药碗走到塌边。
一袭青衣阖着眼睛静静睡在塌上,她的脸上全无血色,苍白到透明,胸腹还残留着斑斑血迹,显然是受了重伤。她昏睡在塌已有十日,今日也没有丝毫苏醒之意。
白衣静静凝视着她,忍不住伸出手触摸她的脸。她的脸好冷啊,就连他温暖的手心也不能捂热。他不由得回忆起那恐怖的一瞬间,她浑身是血在地奄奄一息,那男人滴血的剑与她的胸口就近在咫尺,他若是再晚来一会儿,恐怕他与她此生便再不复相见了。
他想着想着一阵阵后怕,一阵阵胆寒,端着药碗的手都在颤抖。
“没事了。”
“都没事了。”
“璃儿没事了。”
他扶起她,紧紧抱着她,脸颊贴着她冰凉的脸颊。
那个满脸是血的男人是谁?
那个提着血剑的男人是谁?
是嗜血魔神,还是魔鬼?
还是他的……?
他紧紧抱着她忍不住瑟瑟发抖。
一剑穿胸,穿胸一剑,鲜血飞溅!
他的瞳孔映红,然后紧紧闭上了眼睛:“不是我,不是我……”
“那个不是我。”他紧紧贴着她冰凉的脸颊,眼泪顺势就流了下来,“那个不是我,胖堆儿哥哥不是嗜血魔神。璃儿你一定要相信我!”
冰凉的泪珠一颗又一颗落在青衣的眼睛上,粘在青衣卷翘的睫毛上,就像花瓣上粘着的小露珠,青衣的眼睛跟着动了动。
泽渊城。
正午日头正毒,毒辣辣的热,蝉鸣聒噪,人的心情更是焦躁。
“十日了!”
“已经整整十日没有阿璃的消息了!”
“那混蛋究竟把阿璃劫到哪里去了?!”
沐言咬牙一拳恨恨砸在桌子上,碧玉茶盏倾覆,洒了一桌子。
众臣的神情跟着焦灼。
“给我找出那泛月,找出那混蛋,竟然敢劫走阿璃相胁!”沐言拍案而起,怒不可揭。
阶下众臣为难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义边啃着苹果边漫不经心地说:“他若是已带着疏璃回了盘龙,那这可就不好办了!”
沐言脸上的神色不由得越发焦灼,厉声道:“他敢!”
义移目向他。
沐言眼中闪着狠厉的光,咬着牙一字字道:“他若是敢把阿璃拘禁在盘龙,我就杀了他爹!”
义把苹果核放在桌上,伸了伸懒腰,道:“那样的爹要不要意义都不大。”
沐言看着他面色一沉:“你怎知他不会要他爹?”
义搔搔脖子,模样懒懒散散的,说:“换做是我的话,我肯定不会要。负罪那么重,还要我跟他一起承担,多累啊!”
沐言冷冷看着他,冷冷一字字道:“泛月是泛月,若是他真的那么六亲不认,无情无义,他也就不是泛月了!”
义突然发笑:“你对你的对手了解的很透彻嘛!”
沐言颔首而视,带着王的傲然,一字字道:“他不是我的对手!”
义抿嘴轻笑:“是不是只有战了才知道!”
沐言的瞳孔在收缩。
“苦吗?”泛月拿过药碗,顺手拿过蜜饯送到疏璃面前,“吃颗蜜饯吧。”
疏璃眼睛看向他胸口,虚弱地问:“你的伤没事吧?”
泛月暖笑着捏捏她的脸蛋儿:“傻丫头放心,胖堆儿哥哥早就没事了。”
话音未落,他便忍不住咳嗽出来,见疏璃看着,他傻笑了声赶忙背过身去。
疏璃轻轻抚住他肩膀,把他慢慢转向自己。泛月低垂着头不敢看她。
疏璃轻轻擦去他嘴角的血:“是不是能吃的人都很笨啊?”
泛月含泪看向她,傻呵呵的笑:“不一定。也分时候。”
疏璃含泪凝视着他,目光疼惜不已:“为什么命运如此弄人,偏偏要你遇到我?”
泛月把头轻轻靠在她的肩膀上,闭上眼睛甜甜地笑:“感谢命运让我遇到你。若不是遇到你,我还不知道原来心跳也可以这么快呢。”他的手轻轻抚住了胸口。
“如果这是个无法弥补的错误的话,”疏璃伸出手轻轻触摸他的脸,泛月睁开眼睛凝视着她。疏璃咬住泛白的嘴唇,含泪凝视着他柔声道:“那就让它继续下去好了。”
泛月忍不住凑上前去轻轻吻住了她的唇。
第161章 一辈子的鱼汤面
七八只青纸鹤在空中飞来飞去,孩子们追赶着纸鹤笑的开心。
其中一只越飞越近,停在了白衣少年郎面前。
白衣少年郎轻轻伸出手,那只纸鹤轻轻落在了他的手心。
“哥哥回来了!”孩子们欢笑着簇拥过来,把他团团围住。
白衣少年郎暖笑着摸摸孩子们的头:“小淘气们,有没有给姐姐惹麻烦啊?”
孩子们摇摇头,望着他异口同声地答:“没有!”
“姐姐给我们折纸鹤玩了。”小胖堆儿抓住他的衣服往后指。
白衣少年郎举目望去,青衣佳人正站在不远处含笑凝视:“你回来了。”
白衣少年郎暖笑着点点头:“嗯。”
他直朝她走过去,站在她面前,把手里的纸鹤递给她,凝视她的脸。
青衣佳人那双温柔的眸子凝睇着他,轻轻伸出手拿过纸鹤,柔声道:“看来今天收获很好。”
白衣少年郎凝视着她露出痴痴一笑:“还吃鱼汤面吗?”
青衣佳人含笑点头:“你做我就吃。”
白衣少年郎含情脉脉凝视她的眼睛,结结巴巴的说:“我……我若是肯给你做一辈子,你……你是否愿意吃一辈子呢?”他定定看着她,俊脸已涨得通红。
青衣佳人垂下眼帘红了脸:“那要看你的鱼汤面能不能这么好吃一辈子了。”
说罢她转过身匆匆跑开了。
纸鹤跟着她飞了过去。
孩子们欢笑着追了过去。
“璃儿,我保证我的鱼汤面肯定会好吃一辈子的!”
“而且还会日复一日的愈加好吃!”
白衣少年郎喜不自胜,大笑着追了过去。
一碗苦药,几颗酸甜可口的蜜饯,轻轻放在疏璃的手边,疏璃仰头眼巴巴的望着某人。
某人坐在她旁边,指着那几颗蜜饯,道:“这次不许先把蜜饯吃光了,要不然,”某人端起苦药铛一下放在她面前,疏璃眨眨眼睛。某人高昂着头,坏笑着朝她挑挑眉:“苦哭你。”
疏璃不禁动容。
某人搅搅药汤,推给她:“趁热喝。然后再吃蜜饯。苦尽甘来。”某人说着暖融融一笑。
疏璃跟着他笑。
某人宠溺地摸摸她的头便站起身去忙了。
疏璃捧着药碗看着他忙来忙去,傻呵呵的笑,然后喝了一大口汤药,苦的花容失色。
泛月把洗好的苹果整整齐齐放在果盘里,看着它们满意的笑,端着刚转过身,一个苹果不慎滑落在地,咕噜咕噜滚到一人的脚边。他看着那人瞪大了眼睛:“义!”
“看到我也不至于这么惊讶吧!”义弯腰拾起苹果,看着他笑的好看,“我的脸上开花了不成,你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我。”
泛月赶忙看向疏璃,疏璃已闭着眼睛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她的旁边放着喝了半碗的药汤,以及那几枚一口没动的蜜饯。他慌里慌张奔了过去扶起她,大声唤她“璃儿”。
疏璃闭着眼睛瘫软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你对她做了什么?!”泛月瞪着义,异常恼怒。
义瞄了眼疏璃,又看向他笑道:“你放心。我没对她做什么。只不过让她先睡会儿罢了。”
他眯眯眼,看着他目光闪动,笑着又道:“她醒着的话,会很妨碍我们说话的。”
泛月皱了皱眉,回身把疏璃轻轻安放在塌上,才转过身看着他问:“怎么了?”
义定睛看着他,道:“想必你已知道你父被俘的消息了吧。”
泛月不禁动容,道:“我知道。是你俘虏的他。”
义笑了笑,道:“你恨我?”
泛月垂下眼眸,声音发颤着说:“我为何要恨你?我没有资格恨你。那是他罪有应得!”
义抛着苹果,道:“我能俘虏他实属偶然。若不是疏璃和你打了前两阵,我才碰不到他呢。”
泛月面露痛苦之色,痛苦不已。
义把苹果丢在他怀里。
泛月抬头看向他:“他还活着吗?”
虽然他努力隐藏着眼泪,却还是被义看到了。义不禁叹了口气,说道:“还活着。不过也快要死了。他杀伐太重,幽冥怨恨他至深,沐言已决定杀他示众。”
泛月的瞳孔骤缩。
义移目疏璃,道:“不过他却不一定能杀成。”
泛月回眸看着疏璃,然后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义敛目看向他,道:“她现在可是你唯一能与沐言谈判的筹码。她可以助你救出你父。”
“我若是那么做,”泛月含泪凝视着疏璃,深情触摸她的脸,“璃儿定会恨死我的。”
“那样的父亲的确不值得你做那么大的牺牲。”义来到他身边,抚住他的肩膀。
泛月红着眼眶看向他。
义攥紧他肩膀,看着疏璃道:“你可以把她带到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之后永永远远的生活在一起。”
第162章 一命抵一命
碗里的鱼汤面已凉,竹箸却久置桌上未曾被拿起。孩子们都已吃完跑出去玩闹,房里只剩他与她。他凝视着她,眼睛眨也不眨,生怕眨一下,她便消失不见了。
“你怎么不吃?”
疏璃轻轻放下碗,看着对面的泛月眨眨眼睛。
“看着你吃,我就饱了。”泛月眯眼柔和笑笑,又伸出手温柔擦净她的嘴角。
疏璃放下竹箸,静静看着他。
泛月垂眸避开她的眼睛,嗫嚅着说:“还要吗?锅里还有好多呢。”
“你有心事。”疏璃忽然说。
泛月径自站起身来,强扯出一抹笑意:“你好好养伤,别整天想那些有的没的。”
他赶忙转过身去。
他不停颤抖的后背,疏璃看的清清楚楚。疏璃不禁面露疼惜之色。
“还有些凉拌山菜,我知道你最喜欢吃了,我去给你端来。”再说话他的语气已经不怎么稳定了。他僵硬地迈出步子往前走,就如一个僵硬的提线木偶。
“我知你一直在担心你父亲。”疏璃在身后轻轻地说。
泛月的脚步倏地停住了。他不敢回头看她。
“我也知你在为难。”疏璃站起身,缓缓走到他身后。
泛月垂着头,攥紧了双拳,手背上青筋暴起。他在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人间挣扎抉择,这种痛苦难以言表,未曾经历过的人根本无法理解。
疏璃看着他的手,眼中泪花翻腾,道:“他的双手都是血,都是无辜之人的血。”
泛月的瞳孔不禁一颤。
“他若是活着,别人就都得死。”疏璃的声音带着哭腔,剧烈颤抖着,似乎在害怕。
泛月慢慢回过头,他静静的看着她,已是泪光闪烁。
疏璃目中含泪,眼神却早已凝结成了冰,恨恨地一字字道:“他必须死!”
泛月的剑眉紧蹙到了一起。
疏璃凝视着他泪珠滚落,却突然笑了出来:“我知你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因为不管他的罪过多重,他毕竟还是你的生身父亲。”
泛月不敢面对,低垂下了头。
疏璃蓦然敛笑,冷冷地一字字道:“他理应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泛月浑身一颤猛抬起头看她:“璃儿。”
疏璃含泪注视着他,呜咽着说:“就当你父亲是我杀的,我现在一命抵一命再还给你。”
说话间一柄寒光凛冽的利剑已现于她手中。
“璃儿!”
泛月大惊失色,慌忙伸出手去。
鲜血滴滴答答地落,渐渐在地上汇成一条血河,血河流到了泛月的脚边。他看着脚底的血瞳孔映红,惊慌看向对面的疏璃,然后耸然动容:“璃儿。”
他的手只抓到了一半剑身,另一半已深深刺进了对面疏璃的心口,那条血河就是由她的血汇成的。
“为什么命运如此弄人,偏偏要你遇到我?”疏璃含泪凝视着他,缓缓走近,那柄剑在她身体越陷越深。
“璃儿,别……别做傻事。”泛月的手紧紧抓着剑身,眼泪顺势就流了下来,“我求你。”
“我实在想不到别的法子,这样或许就是最两全其美的了。”疏璃轻轻抱住他,把头埋进他怀里,“杀你父亲的人是我,现在我死了,你也就不用再痛苦了。”
她轻轻抓住他的手含泪凝视着他:“月。你是个好人。不该如此受折磨。”
“不。璃儿。”泛月流着泪紧紧攥着那柄剑,“我求你。别做傻事。”
“鱼汤面,”疏璃凝望着他,脸上忽露出甜甜的笑容,“很好吃。”
她突然吻住他的唇,然后泛月便听到了那利刃刺透胸膛的声音。
马蹄声嘚嘚,窗外的一切都已化作掠影飘过。枣红龙驹如风,疾驰在大草原上。
“这黄毛丫头总是做这种傻事。”义神情异常焦灼,狠狠一鞭子抽在马背上。枣红龙驹嘶鸣一声,奔的更快了。
“璃儿。”泛月紧贴着疏璃的额头已是哭的一塌糊涂。
义回眸瞪着他,嘶声大喊:“你当时若是把她交由我,也就不会出这种事了。”
泛月满面泪痕的看向他:“还有多久才能到?”
“这就到了。”义大喝一声,龙驹扬蹄嘶鸣了声,稳稳当当停在了那大片的沼泽地边。
泛月望向窗外,只见大片的沼泽地如镜,在日光下泛着盈盈的光,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义进到车里,皱眉看看疏璃,又皱眉看着他,用极其严肃的语气说:“死神沼泽都是连羽毛都浮不起的弱水,以你的能力恐怕进不去。”
泛月看着他剑眉紧蹙,继而凝视怀里疏璃,她阖眼睡着面如死灰。
泛月紧紧握住她的手,坚定不移地说:“我一定要进去!我要陪在她身边!”
义不禁动容,深深叹了口气。
第163章 达勐王
泽渊城。
竹林小居,清净雅致。
“能见到王爷真人真不容易。”沐言举杯一笑。
“想孤与王后的婚礼,都不曾见到王爷您呢。”他瞄了眼孤鸿,又看着达勐笑,“倒是孤鸿将军像是王后的生父一样,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照顾。”
唯夏看着沐言蛾眉微蹙,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没敢说。
沐言的那双比刃更锋利更冰冷的眸子在盯着她。
唯夏低垂眼眸。
达勐赶忙举杯赔笑:“陛下都是老臣的错。”他说着慢慢挪动身子,紧咬着下唇满头大汗的模样显得十分费力与艰难。
唯夏在一旁看着干着急,她瞪向沐言。
沐言只是冷眼旁观,嘴角甚至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达勐动着动着一个不慎扑倒在地,摔了个狼狈不堪。
“原谅老臣礼数不周,不能下地给陛下行礼了。”汗流浃背,湿透了他的衣衫。他眼巴巴地望着沐言非常遗憾地说。
沐言冷眼看着他的两条腿惜叹:“王爷正值壮年就染上如此恶疾,真是可惜了这一世的英才啊!”
达勐苦笑着摇摇头:“不能给陛下尽忠职守,生死于斯,是老臣的此生遗憾啊!”
沐言冷笑了声,道:“王爷已助孤收回帝越,已是无上功德一件,不必对孤心怀歉意。倒是孤,该好好感谢您才是!”
一抹浓重的杀意自他眼中一闪而过。
达勐的眼睛不由得颤了颤,可当他再看沐言,他依然面带笑意的看着他,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
“来啊,快把王爷扶起来!”
沐言笑着向后面轻扬手。
后面的侍卫应了声刚要上前,沐祁却突然站了起来,看着地上滚爬的达勐一笑:“陛下,让臣来扶达勐王起来吧。”
“大殿下。”达勐瞪大眼睛看着沐祁。
沐祁看看沐言,又看着他笑:“是祁王!”
达勐赶紧改口:“祁王!”
沐祁脸色骤然变冷,直盯着他步步逼近:“达勐王,就让我这祁王来扶您起来吧。”
沐言含笑注视沐祁,嘱咐道:“大哥你要小心点,别把达勐王弄伤了。”
沐祁嘴唇勾起,弯身扶起达勐,定睛看着他的眼冷笑:“陛下尽管放心。达勐王如此金贵,我怎么敢弄伤他啊。”
达勐居然能面不改色,还能微笑着跟他道谢:“有劳祁王大驾了!”
沐祁冷哼了声,把他重重安放在卧椅上:“王爷以后可要小心了。”
达勐含笑一揖:“多谢祁王告诫。”
沐祁瞪了他一眼,转过身慢慢回到座位,坐下,瞪着他端起了酒盏。
达勐依然微笑。
“粗茶淡饭不成敬意,还望王爷莫要嫌弃。”沐言拾起竹箸突然说。
达勐移目向他,笑着说:“哪里哪里,陛下的饭菜就是世间最可口的珍馐。”
沐言看着盘中的青菜,轻轻道:“帝越毁灭,人城两失,孤心甚哀,故衣食住行皆从简,还望王爷能理解孤。”
达勐面露哀伤之色,道:“洛持那恶虎,老奸巨猾,残暴不仁,没想到他居然能全身而退。”
沐祁冷哼了声,瞪着达勐忍不住说:“当时你若是及时追击,恐怕他也跑不了。”
达勐的面色微动。
沐言皱眉丢给沐祁一个眼色。
沐祁心气不顺地扭过头去,端起酒盏喝了一大口酒。
达勐立马又露出了笑容,看着沐言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虽然洛持的军队全身而退了,可他的人不还是被您俘虏了。”
他顿了顿,笑意吟吟地地又说:“您只要杀了他,就是行了一件大义之事,不但能得天下民心,还能灭灭那云蕾毒妇的嚣张气焰。不也是一件大好之事。”
“陛下,这是一件大好之事啊!”孤鸿随着附和。那些从焦土堆捡回来的国之掌事紧跟着。
沐言面无表情:“没错。是件大好之事。”
达勐笑着笑着,忽然又变得很忧虑,有意无意地说:“我听说,疏璃将军被洛持之子劫走了,至今都下落不明。”
沐言的瞳孔不禁一颤,冷冷地说:“这个王爷不用担心。孤一定会寻回疏璃将军的。”
唯夏看着他抿紧了樱唇。
达勐故作姿态地又道:“老臣知疏璃将军是陛下您的左膀右臂,若是那泛月以疏璃将军胁迫您,这可如何是好啊?!”
沐言看着他目色已寒,冷冷地说:“没人能胁迫孤!”
达勐嘴角上扬轻轻点头:“也对。您乃堂堂幽冥之主,想用一个小小的将军就胁迫于您,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他斜觑了眼沐言,端起酒盏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沐言看着他,瞳孔骤缩。
第164章 私欲
孤风古堡。
晨光熹微泄入房间,把昏暗的房间照亮。
房里纤尘不染,在床头放着一个精致的琉璃瓶,里面放着一大束还沾着露水的青兰,青兰在阳光下舒展着腰肢,妖而不娆,散发着阵阵幽香。
一袭白衣坐在床边正目不转睛地看着病床上的人儿。
人儿阖着眼睛静静睡着。
白衣忍不住伸出手温柔触摸那人儿苍白的小脸:“你说你怎么那么傻。”
人儿没有回应。
“我现在忽然认同你说的了。”他凝视着她轻轻呢喃,“能吃的人都很笨。”
人儿还是没有回应。
白衣的眼眶却红了。
房门轻轻推开,发出轻轻的吱呀声,白衣慌忙抹了抹眼泪看向门外,门外立着一面容慈祥的尊者,正在含笑看着他。
白衣赶忙起身一礼:“见过尊者。”
尊者笑了笑,道:“能帮我打扫一下院子吗?”
白衣拱手一揖:“悉听尊便。”
尊者笑了笑,转过身,慢慢走在前。
白衣给人儿掖了掖被角便紧跟着追了出去。
百转千回之后,眼前忽现一硕大的院落,里面杂草丛生,满目疮痍。尊者回头看着他,道:“就是这里。”
白衣点了下头,拱手一揖,迈步进到里面,里面泥泞不堪,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
尊者含笑看着他忽然说:“若是你一个时辰内不能清理干净这个院子,那么璃儿以后就没有药吃!”
白衣闻言猛回过头,瞪大眼睛看着尊者。
“记住你只有一个时辰。”尊者已笑着转过身去,“这个院落错综复杂,陷阱众多,不是那么容易能清理干净的。”
“尊者您这是为什么?”白衣淌着泥水追了过去。
尊者微笑不语。
白衣大呼着奔过来。
尊者不见了,出口也消失不见了。
白衣的白衣已不再是白衣而是黑乎乎的一团泥巴,紧紧贴在身上,又湿又腻,瘙痒难耐,特别的不舒服。
泥巴和血混在一起,是红色的泥巴。正如尊者所言,这个院子错综复杂,陷阱众多,白衣为此吃尽了苦头。
他抹了把脸上的红泥巴,一屁股坐在了墙角,经历一番波折,那里还剩一簇葱茏的杂草,他已筋疲力竭却还是不肯放弃,他艰难的伸长胳膊,抓住那簇杂草咬牙一用力拔了出来,丢的远远的。
他举目四望,草是清理干净了,可肮脏的泥巴还老老实实瘫在地上,深度足以没过脚裸,他环视这偌大的院子,表情焦灼异常。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时间不知还剩多久!
时间只有一个时辰!
“璃儿不能没药吃。”
“没药吃她会死的。”
白衣咬着牙挣扎着从泥水里站起来,顺手拿过铁锹踉踉跄跄地在泥水里奔走着。
院子又开始了各种复杂的变化,犹如迷宫一样错综复杂,忽上忽下,忽前忽后,忽左忽右,各种机关,各种幻象,白衣通过刚刚的苦头已经大概能摸出院子的变化规律,他左闪右躲,视若无睹,只见大量泥浆飞出院子。
尊者在旁观瞧,微微一笑。
等院落又恢复原样,一个泥人瘫倒在地大喘。
尊者含笑举目四望:“真没想到这院子竟然能变得这么干净。”
泥人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看着他上气不接下气说:“尊者。”他拱手作揖。
尊者环视整个院落,慢慢地说:“这院子就如人心,人心难测,总是会被私欲所污,这些杂草与泥垢就如私欲,不及时清理就会腐烂发臭。”
他的眼睛看向泥人,笑着继续道:“若能及时清理就如现在,宽敞明亮,清新自然。”
泥人眨眨眼睛,似是明白了些什么。他感激地朝尊者深深一揖:“多谢尊者指点迷津!”
尊者面露满意笑意点了点头,道:“既然明白了,那就去吧。”
泥人再深深一揖便疾步匆匆地跑了出去。
“本来答应了给你做一辈子鱼汤面的。”泛月含情脉脉凝睇着身旁的疏璃,“但现在看来,我恐怕是要食言了。”
疏璃依然睡的深沉。
“你是我的私欲。”泛月凝视着她,眼睛渐渐布满泪水,“我爹也是我的私欲。”
他转过头望着屋顶,哽咽着继续道:“我不能这么自私,妄想拥有着你,还想留住我爹。我自己明知‘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却还非要做这种可恶的事。”他说着说着笑了,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
“若是还有下辈子的话,”他恋恋不舍地看着她,“我希望还能遇到你。那时的你我不再敌对,而是一对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夫妻。你是我的妻,我是你的夫,我每天煮鱼汤面给你吃。”
他忍不住轻轻抱住了她,含泪轻轻亲吻她的额头。
疏璃的眼泪悄然落下。
第165章 罪孽深重
黑铁铸造的苦牢,昏暗不见天日,冒着森森寒气。
是脚步声,缓缓地踏水而来,停在牢门口,千斤重的巨门缓缓推开,一个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身姿高俊挺拔,鎏金黑衣光彩熠熠,浑身散发的王者气息不可撼动。他在用鹰隼般锐利的眼睛巡视着,刺破黑暗,深刺在某处。
沉重的锁链哗哗作响,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出现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男人低垂着头,闭着眼睛,动也不动,就像死了一样。
来人嘴角勾起,移步慢慢地走进里面,停在距男人不远处。已有侍卫搬了座椅进来,轻放在他身后,垂眉毕恭毕敬一揖后退下。来人优雅落座,展开折扇轻轻扇动着。
男人仍然低着头动也不动。
来人直盯着男人,突然轻轻地说:“白虎战神。”
男人还是一动不动,就像一具冰冷的尸体。
来人不愠不恼,笑意吟吟地说:“泛月。”
男人的身体忍不住颤了颤。
来人脸上的笑意更浓,慢慢地说:“泛月就住在你隔壁。”
一把宝剑紧跟着抛出,宝剑脱鞘而出,砰的一声重重摔在男人的脚边,露在外面的半截剑身正发着刺眼的光芒。
男人的眼睛猛地睁开了,看着地上的宝剑,他的瞳孔在颤抖,那是儿子的佩剑,是他在儿子武举那天亲自赠予的。
“羽墨宝剑!”他猛抬起头看向来人,干裂的嘴唇蠕动着,良久,颤声道:“月儿。”
来人含笑而视,突然不再言语。
男人的情绪却越来越激动,回眸望着身后冰冷的墙壁,手脚并用的凿着墙壁,嘶声大喊:“你把月儿怎么了?!你把我儿子怎么了?!”
铁筑的墙壁纹丝不动,男人的手却鲜血淋漓。
来人突然轻声笑了出来。
男人回眸恨恨瞪着他,眼睛因为充血而发红,恨恨地一字字道:“沐言!”
来人颔首睥睨,也一字字道:“洛持!”
他在笑着,眼里却全都是腾腾的杀意。
洛持的眼睛不禁颤了颤,气势瞬间一落千丈。
沐言轻扇折扇,微笑着问:“想不想见见你儿子?”
洛持咬牙切齿恨恨地瞪着他,把拳攥的咯咯作响。
沐言乜斜着他轻笑:“不说话就是不想咯。”
洛持面有动容。
“你知道吗?阿璃就是孤的宝。”沐言扇着折扇凑近看他,“你却重伤了她,你那宝贝儿子又劫走了她,一个多月都没有消息。你知道吗?孤的心都快急碎了!”他的脸色突然一冷,眼神便化作冰冷的刃,咬着牙一字字道:“你们父子两个简直是在挑衅孤的底线!”
洛持冷笑了声,别过脸去,斜觑着他,道:“你那阿璃就是个孽种本就该杀。你也是个孽种更该死。偌大的幽冥居然已成为孽种的天下了!可惜可叹可悲可笑啊!”
沐言瞪着他面色难看,咬着牙一字字道:“沦为孽种阶下囚的你,岂不是更可惜可叹可悲可笑!白虎战神!”
洛持面露得色,蔑视着他冷笑:“你就算杀了我,也不能阻止幽冥毁灭的步伐。因为你的存在就是毁灭!”他仰天大笑不止。
沐言静静地看着他,静静地等着他笑完笑够,才眯着眼睛笑:“你不给自己留后路就算了,也不给你儿子留后路。”
洛持的笑容僵在脸上,他定定地看着他,良久,他突然高昂着头大声道:“我父子为国捐躯,虽死犹荣!”
沐言笑着点了下头,继而含笑看着他,问:“你可知他是怎么被我找到的吗?”
洛持皱了皱眉,定睛看着他。
沐言勾唇一笑,道:“他是主动登门谢罪的!”
洛持的剑眉紧蹙到了一起:“主动登门谢罪?!”他往后越说越没有底气。
沐言蔑视着他,面露得意笑意:“想知道他为何主动登门谢罪吗?”
洛持蹙眉看着他,呼吸已沉。
沐言定定看着他的眼睛,不紧不慢地说:“我父洛持杀伐太重,罪孽深重,罪应当诛。我,泛月,罪人洛持之子,身为其子,理应同承其过,愿与父同死。求冥王恩准!”
他说罢眯起眼睛又笑了。
洛持的面部肌肉抽动,浑身都在颤抖。
“哎呀,你说孤这脑子!”沐言拍了下脑袋,笑眯眯地看着他,“孤怎能忘了,他还求孤把你父子二人的尸身运回盘龙,交由你夫人,这件重中之重的事啊。”
洛持的眼眶已通红。
沐言刷地合起折扇,慢慢起身居高临下睥睨着他:“可惜了泛月年少英才,居然要陪你去死!”
洛持嘴唇哆嗦着:“都是我的错,与他无关。”
沐言冷眼相看,冷冷地说:“刚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洛持垂下头去,眼泪顺势滚落。
第166章 “最好的结果”
房里燃着香薰,味道清新淡雅。
几案上放着厚厚一摞的折文,旁边放着碧玉茶盏,里面琥珀色的茶水正在冒着热气。
“阿璃的伤恢复的如何了?”沐言轻放折文。
“能怎么样。还睡着呢呗。”义闭眼躺在小塌上,漫不经心地答。
沐言回眸看他:“我想去看看她。”
义背过身去,道:“你去看什么啊。等她好了,自然不就回来了嘛。”
沐言皱了皱眉,道:“我不放心她。”
义不耐烦地说:“人家有师父和弟弟伺候着,不差你一个。”
沐言叹了口气,回过身去,轻轻地说:“我已经一个多月没见到她了。我,”他面露痛苦之色,轻垂眼帘,嗫嚅着接着说:“我很想她。”
义皱了皱眉,扯过枕头盖住了头。
沐言也没有再说话,而是看着那碧玉茶盏黯然神伤。
气氛冷寂了会儿,身后突然传来义的说话声,他问:“话说,你真要杀泛月?”
沐言闻言目色一沉,回过头冷冷地看着他,冷冷地一字字道:“我为何不能杀他?!”
义侧卧塌上,看着他笑:“我以为你能明辨是非!”
沐言的瞳孔不禁颤了颤,定定看了他一会儿,冷冷地说:“他劫走了我的阿璃!”
义忍不住发笑,道:“若不是他劫走了疏璃,你恐怕此生便再也不得见她了。”
他侧脸清了清嗓子,有意无意地瞄着沐言,接着道:“况且现在疏璃已不是你的阿璃了。”
沐言气愤地砸了下几案,气鼓鼓地回过身去。
义翻个白眼,好笑地看着他不停颤抖的后背,扯着嗓子喊:“有些人听不得实话啊!”
“你……”沐言红着眼睛猛回过头,塌上的义却不见了影踪。
“你说你啊,傻冒烟了你!”义无可奈何的声音突然在前面响起。
泛月猛抬起头,第一句话就是:“璃儿她怎么样了?”
义现身他跟前,抱肩看着他表情很是无语。
泛月蹙眉眼巴巴地望着他,又问:“璃儿她醒了没有?”
义翻个白眼,转而瞪着他吼:“话说你明天就死了,你还有心情关心她醒不醒!”
他的吐沫星子都喷到了泛月脸上。
泛月被锁链束缚着动也不能动,只能任由着他的吐沫星子喷一脸,还是问:“璃儿到底醒没醒啊?”
义瞪着他嘴角抽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她醒了又能怎样?莫非你想要她醒了帮你收尸?”
泛月默默地垂下眼眸,良久,他突然轻轻地说:“这是最好的结果了。对她,对我,对任何人都是最好的结果了。”
义忍不住叹了口气,蹙眉看着他轻轻道:“她醒了。”
泛月闻言猛抬起头:“真的?!”
义皱眉点了点头,道:“她正在往这赶。”
泛月耸然动容:“她的伤……”
义仰天长叹一声,道:“现在我不能出手,也就只有她能救你了。”
泛月红了眼眶,拼命挣扎着:“我要见沐言!我要见沐言!”
义无奈笑着摇摇头:“沐言一心要治你于死地,我怎能让你见他!”
泛月红着眼睛几近疯狂,声嘶力竭地大吼:“我想死!我愿意被他杀!”
义笑了笑,定睛看着他目光闪动,道:“可我不愿意!”
泛月看着他眼睛濡湿:“我若不死,别人就会死!”
义伸出手轻轻抚住他的肩膀,神情严肃地注视他的眼,道:“你若死了,这天下也就死了。”
滚滚红尘中,一匹通体雪白的逐日神驹疾驰而来。逐日神驹上一青衣佳人,佳人面色苍白,显得虚弱又疲惫,她紧皱着柳眉,神情焦灼万分,正在呼喝着神驹前进。
另一匹通体漆黑的幻影神驹紧追其后,上载一眉清目秀的少年,少年凝视着前面的青衣佳人,眉眼尽显忧虑。
“姐!”少年大喊一声,呼喝着神驹追赶上来。
“就到这里吧。”
青衣佳人蓦然勒马,神驹嘶鸣了声,稳稳当当停了下来。
少年紧跟着勒马。
青衣佳人举目远望,轻轻地说:“前面五十里就是泽渊城,我一人步行前去便可。”
她扭头看着少年,表情严肃地又说:“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发生,你我就此分离,你回师父那里去吧。”
少年凝视着她忧心忡忡,道:“可……师父说你还不能随意动用术法。”
“你放心。我有分寸。”
青衣佳人已翻身下马。
“姐,你的伤……”少年跟着下了马。
“不要在此地逗留太久,以免落人口舌!”
“快速速回去吧!”
青衣佳人头也不回,早已走远了。
少年目送着她不禁红了眼眶。
那通体雪白的逐日神驹似是留恋一直在原地踱步嘶鸣。
第167章 解脱
天空灰蒙,细雨绵绵。
雨下,有无数双怨恨的眼睛在直勾勾地看着。今日的泽渊城似乎一下多了很多人。
“魔鬼!”
“嗜血魔神!”
“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
一大口口水吐到了洛持脸上,然后是第二口,第三口,然后是铺天盖地的垃圾,人们把手里能扔的都扔了,来表达自己的极度愤怒,自己的极度怨恨。
人群大骚动。
若不是守卫在制止,人群恐怕早已冲过来把他们父子两个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了。
两个人带着沉重的镣铐,一身肮脏的污秽,低垂着头步履沉重地步入刑场。
“陛下,杀了他们!”
“快杀了他们!”
“恶魔啊,杀人不眨眼!”
“……”
人群又是一阵大骚动。
沐言端坐高台,含笑微微扬手。
人群立马停止了骚动,一齐转眼怨毒地瞪着刑场上的两人。
“跪下!”刑卫大喝一声,狠狠踹了两人的小腿。
泛月直接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洛持紧咬着牙关就是不肯屈膝。
“给我跪下!”刑卫也咬牙一瞪眼猛踹他腿弯。
洛持噗通一声心不甘情不愿地重重跪了下来,好巧不巧地俯首在地。
沐言见之嘴角上扬,道:“原来白虎洛持也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原来也怕死啊!”
洛持面色顿变难看,挣扎着爬起来,红着眼睛恨恨瞪着他:“孽种就是孽种,就算戴上了皇冠也一样是孽种。低贱的孽种。”
人群勃然大怒,大声呼喝着“杀”。
沐言面带笑意,微微扬手。
人群心不甘情不愿地停止了呼喝。
沐言的眼睛看向泛月,轻轻地道:“大将军在屠杀他人至亲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的至亲也有被屠杀的一天呢?”
泛月低垂着头动也不动。
洛持瞪着他面无表情。
沐言转而笑意吟吟地看着他,道:“看来大将军根本没想过。”
洛持瞪眼看着他,大声道:“人是我杀的,和月儿无关。你要杀就杀我,别杀他。他是无辜的!”
泛月忍不住抬眼看他。
沐言冷笑了声,逼视着洛持,笑道:“大将军在屠杀他人至亲的时候是否也想过他们也很无辜呢?”
洛持嘴唇哆嗦着说不上话。
泛月望着沐言,突然说:“请陛下先杀了我吧!”
洛持耸然动容:“月儿!”
泛月看也不看他,望着沐言又道:“我实在该死,陛下请您快杀了我!”
沐言笑了笑,道:“孤正有此意!”
他移目看向洛持,笑着又道:“大将军也好好感受一下至亲死在眼前的感觉吧!”
洛持看向一旁的泛月面色煞白,颤声道:“不,不行!”
“不要杀我的月儿!”
他红着眼眶扑将过去,却被刑卫狠狠踢了回去。
泛月已被刑卫押送至火刑柱上,用粗壮的铁链层层绑缚,他的脚下都是红色的火油,一个小小的星火便能引燃。
“儿子!”
“不!”
“我的儿子!”
洛持哀嚎着在地拼命挣扎着。
泛月目视着前方却露出了坦然的笑容:“终于解脱了。”
沐言冷眼观瞧,冷冷地一字字道:“曾经多少人这样目睹着至亲死在眼前,洛持啊洛持,白虎战神,嗜血魔神,这就是你的报应!”
“不!”
“月儿!”
洛持双目充血几近崩溃,他猛扭过头朝沐言嘶吼。
“孽是我造的,你要杀就杀我!”
“你杀我啊!”
“快啊!”
“……”
沐言只是冷冷地看着。
“你杀我啊!”
“你杀我!”
“……”
洛持捶着胸口大哭,痛不欲生。
沐言微微扬手。
几个举着火炬的刑卫立马走了过来,把泛月团团围住。
“不!”
“月儿!”
洛持流着泪往泛月身边爬。
沐言眼神一狠,手落了下去,火炬纷纷被抛了出去,落在红色的火油里,烈焰立马蹿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到泛月身边,把他团团围住。
泛月闭着眼睛露出了释然一笑,两行清泪顺着他的眼角滑落,滚进了灼热的焰里,然后他整个人便被烈焰吞没了。
沐言移开目光叹息了声:“就让灼日圣火来洗净你前世的罪恶吧。”
“月儿!”
“我的儿子!”
洛持望着熊熊烈火,撕心裂肺的大哭。
这时空中忽见几道寒光闪烁,撕裂了熊熊烈焰,整个刑台瞬间坍塌。人群失声尖叫,现场一片混乱。
浓烟滚滚中,两个掠影一先一后窜了出来。
花落无人处。
一袭黑衣的倩影忍不住扶墙剧烈咳嗽起来。
“璃儿。”那狼狈不堪的白衣神情紧张上前抚住倩影的肩膀。
倩影强忍住咳嗽,抚着胸口看向他:“月。”
白衣含泪紧紧抱住了她:“你个傻瓜!”
“幸好没晚。”倩影伏在他胸口虚弱说了句便昏了过去。
第168章 生死相依
破旧不堪的草房,屋顶已经露了半边天,可以望见灰蒙的天空,小雨淅淅沥沥,越下越大,落在屋子里,地面湿乎乎一片。
稻草有些潮湿,泛月担心疏璃受凉,一直都在抱着她,她自从昏过去后,就一直没醒过来,蛾眉紧蹙,心事重重,她睡的并不安稳。
他剑眉紧蹙凝视着她,握着她冰凉的手,正在调动他所有的内力医治她。
羽墨剑心的创伤本就难以恢复,再加上浮虚鬼剑穿胸,她已遍体鳞伤,却还是强撑着来救他。如此情义,她若有不测,他又怎能独活!
他看着看着她,又一次湿了眼眶:“你个傻瓜。”
“月……”疏璃抓住他的胸襟轻轻呓语了声。
“我在。我一直都在你身边。”泛月含泪轻轻贴上她的额头。
脚步声匆忙,落在泥水里,水花四溅,越来越近。
泛月闻声猛抬起头。
一个人穿过层层雨帘,浑身湿淋淋的出现在门口,一手扶着东倒西歪的门框正在大口喘着粗气:“月儿。”
泛月一惊瞪大眼睛,嘴唇蠕动良久,总算脱口而出:“爹。”
洛持踉踉跄跄奔了进来,停在他面前看着他一脸焦急:“幽冥帝卫就要来了,快跟爹走!”
泛月抱紧疏璃,皱眉看着他摇了摇头:“我不能走!”
洛持皱眉看向他怀里的疏璃。
泛月赶紧抱着疏璃背过身去,含泪凝视着她,道:“要走你走,我不走。”
“你想死在这里吗?!”洛持红了眼睛,用力攥住他的肩膀,攥得他的骨节咔咔作响。
泛月蓦然回眸冷冷地瞪着他。
洛持被他那双寒冷似刃的眸子骇的身体不禁一颤。
泛月把疏璃轻轻放在干燥的墙角,然后站起身瞪着他,用毫无感情的语气说:“你回去吧。回去之后,继续做你的白虎战神,用你的尖牙利爪撕裂更多人的身体!”
洛持不禁动容,然后就是无边无尽的痛苦,颤声道:“月儿。”
泛月毅然决然地看着他,毅然决然地说:“我愿意死在这里!”
洛持看着他那双结冰的眸子,他的眼睛不由得湿润了。
父子二人默默对视着,独留雨声淅沥。
“月。”气若游丝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璃儿。”泛月心脏一颤,猛回过头。
“跟他一起走吧。”疏璃慢慢抬起头望着他。
“我不走!我要在这里陪着你!”泛月凝视着她奔了过去,轻把她揽在怀里,“我不能丢下你不管。我,”他温柔抚着她的发丝,已是眼眶通红,“我……我要和你生死相依!”
疏璃伸出手抱住他,虚弱地说:“你若不走,才是真的丢下我不管。”
泛月含泪看着她。
疏璃含泪望着他,有气无力地说:“不是答应了给我做一辈子鱼汤面的嘛。怎么?莫非你现在反悔了?”
“对不起。”泛月含泪温柔揽她入怀。
疏璃把头埋在他温暖的胸口,艰难喘息着说:“月。回盘龙去吧。再也不要到幽冥来。”
泛月紧紧抱着她在呜咽。
疏璃移目看向洛持,用尽了所有的气力大声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带他走!”
洛持蹙眉看着她不禁动容。
“不,我不走!”泛月紧抱着她落下泪来。
“乖,”疏璃含泪搂住他脖颈,“回去吧。再也不要来这里了。”她的眼神一狠,挥手狠劈下。
“璃儿。”泛月回眸凝睇她,眼泪顺势滑落,身体渐渐下沉。
“后会无期。”她流泪凝视着他,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璃儿。”泛月流泪伸出手,她却越来越遥远,越来越模糊,然后黑暗吞噬了一切,他堕入了深渊。
长路漫漫,车轱辘不慎轧过一块利石,车厢里难免大颠簸。
眼皮似灌了铅千斤重,泛月费了好大气力才勉勉强强睁开一条缝,勉勉强强能看清周围的环境。眼前坐着两个影影绰绰的黑影,看轮廓似曾相识。
泛月拼尽全力睁大眼睛。
“呦,你终于醒了。”一张熟悉的俊脸正含笑看着他。
泛月眨眨眼睛,旋即瞪大眼睛:“玄鲤。”
俊脸的主人笑着点点头:“正是!”
泛月慌张望向周围。
“月兄。”一袭红衣的少年看着他眯眼暖笑。
泛月又一瞪眼:“连城!”
红衣少年眯眼笑着点点头。
“这是哪?”泛月面露焦灼,举目四望。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可无论他怎样用力,身体还是牢牢的固定在原地,动也不能动。
“这是怎么回事?我的身子怎么不能动?”泛月急红了眼,皱眉看向身旁的两人。
玄鲤抿了抿嘴,说:“大将军给你下了定身符。”
“定身符?”泛月瞪眼怔住。
玄鲤面露无奈点了下头。
第169章 保护
“那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帮我解开啊!”泛月蹙眉望着他二人,面色愈发的焦灼,说话都不是在说而是在吼了。
玄鲤、连城对视一眼,又看着他表情尽显无可奈何。玄鲤摇头深深叹了口气,道:“我们跟你一样,也被下了定身符,动也不能动。”
泛月的双眸一滞,随即便紧咬住牙关,似是在拼命挣扎:“不行。我不能把璃儿一个人丢在那里。”
他的脸因为用力涨得通红,但他的努力似乎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他还是纹丝不动地躺在原地。
“璃儿她伤的很重。她,”他急的泪水盈眶,“她吐血了。她会死的。”
看着依然纹丝不动的身子,他几近崩溃。
“谁来帮帮我!”
“谁来帮帮我!”
他含泪环视周围。
“帮帮我,璃儿她会死的。”
“我的璃儿她真的会死的!”
他祈求着,恳求着,声音都变的嘶哑了。
玄鲤、连城不忍相看,双双黯然垂眸。
“璃儿。”泛月望着不断晃动的车顶,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我的好璃儿。明明该死的是我,不该是她啊。”
“命运为何如此弄人,偏偏要你遇到我?!”他痛苦不已地嘶吼。
窗外的大雨瓢泼,把所有的一切都淹没在了风雨中,马车越行越远,彻底消失在银色的雨幕里。
雨水顺着房檐接连不断地往下落,砸在窗沿上的那盆幽兰身上,幽兰蔫头耷拉脑,一片花瓣轻轻飘落下来。
沐言见了赶紧把它搬到房里来,他拾起那片花瓣,皱眉凝视着。
“这雨怎么下这么大啊!把我的新衣服都弄湿了!”背后突然响起义慵懒的嗓音。
沐言闻声猛地回过头:“找到阿璃了吗?”
义脱下湿透的外套丢在榻上,随手拿起旁边的锦缎擦着脸上的雨水漫不经心地说:“就没有我义找不到的人。”
沐言神色焦灼地奔到他跟前,语气万分焦急地问:“阿璃她怎么样了?”
义自顾自地擦着头发,没好气地说:“还能怎样。伤的更重了呗。”
“她现在在哪?我要去看她!”沐言闻言更心急,一把抓住了义的胳膊。
义停止擦拭,眼睛上下打量着他:“你莫不是想她死的更快?”他的眼睛停在他的眼睛上。
“我……”沐言皱眉定定地看着他,手缓缓滑落,贴着衣服垂了下去。
义摇头叹了口气,转身坐在榻上,端起热茶喝了口,轻轻地道:“你放心。她虽伤的重,但重不致死。”
沐言垂着头黯然神伤:“我没想到她居然会做这种事!”
义移目向他:“她做了哪种事?”
沐言攥紧双拳:“泛月!”
他的语气不稳,夹杂着各种情绪。
“那你是保她还是不保她?”义轻放茶杯,凝视着他目光发冷。
沐言垂着头沉默不语。
“王啊,你莫非忘了,你已准达勐追查这件事了?”义已站起身。
沐言身子忍不住一颤,抬头看向他。
义冷眼相待,冷冷地说:“如果你不想保她,你把她交出去即可。”
他直盯着他走到他身边,突然扬唇一笑:“你的阿璃一定会心甘情愿为你死的!”
沐言看着他剑眉紧蹙,一字字道:“我既已为王,就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她。”
义冷笑了声,转身坐下又喝起茶来,有意无意地说:“保住她就是保住你自己!”
沐言移目看向那盆幽兰,不禁面露痛苦之色。
桃花园。
桃花带雨,更显娇艳欲滴。
唯夏举目而望,轻轻伸出手接住那花瓣落下的雨滴,静静凝视着神色忧伤。
“夏儿啊,你和陛下成亲也有一段日子了,也该考虑考虑要个孩子了。”达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唯夏回眸看着他,面颊绯红:“父王。”
达勐看着她目光慈爱:“为父想抱外孙了。”谁也不见他那慈爱的目光蕴藏的暗流。
“神冥大战,陛下国务繁忙,再加个孩子岂不是更添烦恼。”唯夏慢慢走过来,轻轻坐在他对面。
“夏儿啊,”达勐凝眉看着她,语重心长,“你还不懂么?身为王的女人若想地位稳定,有个孩子才是最强有力的保障!”
唯夏轻轻垂眸,面露难色。
“夏儿啊。无论如何,你都要有个孩子!”达勐把一个漆黑的小瓶轻轻放在她面前。
“这是……”唯夏皱眉看看黑瓶,又皱眉看向他,“父王,这……这万万使不得啊!”
她面露惊恐,赶忙把黑瓶推还回去。
达勐怒目而视:“你难道想让那个女人取代你吗?”
唯夏皱眉看着他,眼中渐渐布满泪水。
“只要有了孩子,他就会与你牵绊一生一世的。”达勐阴恻恻地笑着,把黑瓶轻轻放在她手中。
第170章 封功宴
大雨连绵七日,今日终于见晴,晴空万里,风和日丽,是个出游的好天气。
青林苑,花草鲜美,落英缤纷,彩蝶翩翩,奇珍璀璨,异兽游走。
庆功宴就设在这里。饭菜延续一贯的简约清淡,却不失别致雅韵。
“疏璃将军收复帝越,居一等功,特封为我幽冥墨龙铁骑的大统领。以后我幽冥墨龙铁骑控权权全交由她。”沐言起身以墨龙战符示众人。
众人的目光无不艳羡放光的。唯有达勐却是例外,他定定看着沐言手中的墨龙战符眼神散发幽深寒意。
“以后疏璃将军就是我幽冥墨龙铁骑的大统领!”沐言颔首睥睨,浑身散发的王者气息不可违抗,口吻正式而隆重。
“遵旨!”众人纷纷起身,俯首在地一叩。
沐言傲视群雄,又道:“今日疏璃将军因为重伤未愈不能亲自前来受封,孤便把这墨龙战符交由她的亲弟,十一将军,再由十一将军转交给疏璃将军领封!”
众人再一叩。
沐言看向十一,说道:“劳烦十一将军把墨龙战符交由疏璃将军了!”
“谢陛下!”十一一叩,起身毕恭毕敬地伸出双手。
沐言双手奉符至十一面前。
十一稳稳接住,俯首在地再一叩:“谢陛下隆恩!”
沐言赶忙搀扶起他,情真意切地说:“若不是疏璃将军浴血奋战,孤又怎能有今日,孤真切期盼疏璃将军身体能早日康健!”
十一仰头望着他皱了皱眉,随即垂眉深深一揖,道:“陛下尽管放心。家姐身体已无大碍,只是还需静养一段时日才能继续为陛下尽忠。”
沐言皱眉点了点头:“那就好。”
他右手轻抬示意道:“十一将军请归位吧!”
十一再一叩方起身退回坐席。
沐言归位箕踞,再抬右手示意:“众爱卿也请归位!”
“谢陛下!”众人再一深叩,一齐起身躬身退回坐席。
沐言一笑举杯:“众爱卿不用拘束,都是自家人,都是自家菜,请随意用。”
众人奉杯一礼:“谢陛下。”便各自动箸用膳。
达勐直勾勾看着沐言啜饮了口美酒,轻放下酒杯忽然说:“陛下,老臣有一要事要禀报给您。”
沐言移目向他,笑着说:“达勐王可是想说您连夺回我幽冥九城的捷报?”
达勐“难为情”地笑了笑:“哪里哪里。陛下言重了。”
他垂眸凝视杯中酒目色深沉。没想到他私自出兵夺城的事居然这么快就被沐言知道了。
沐言冷眼看着他,嘴角轻翘。
达勐看着看着酒水,忽然撩唇一笑,道:“老臣经过数日的追查,对于那天的劫法场事件有了些许眉目。”
他抬眸看向他,眼中都是阴森的笑意。
沐言看着他面无表情:“哦?”
达勐勾唇轻笑:“老臣隐隐约约查出了那劫匪的身份。”
沐言的瞳孔收缩,却面露笑意,道:“那劫匪实在可恨至极,居然敢当着孤的面救走洛持父子。达勐王既已有些眉目,不如向孤细细道来。孤定要抓捕那劫匪诛之,还我幽冥万民一个公道!”
达勐笑了一下,反问他道:“若老臣说出那劫匪身份,陛下当真能诛杀她?”
沐言面不改色,道:“那就要看王爷怎么说了。”
达勐的目光闪动,大手一拍桌,道:“好!”
沐言笑着轻轻伸手示意。
达勐看着他脸色一沉,环视着众人,大声地一字字道:“老臣怀疑那个劫匪就是我幽冥墨龙铁骑的大统领,疏璃将军!”
此言一出,众人皆大惊失色,瞪着大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十一更显焦虑不安,慌张看向上席的沐言。
义则一副坐看好戏的表情笑意吟吟地看着。
唯夏皱眉看看她爹,又看着沐言表情紧张又畏惧。
沐言笑着轻轻扬手。众人立即停止了低语。
沐言含笑而视:“达勐王既怀疑疏璃统领,那就请拿出你的证据吧。”
达勐冷哼了声,瞪眼向后一扬手:“来啊,给陛下呈上来!”
“是。”有人畏缩着应了声,然后一个拿着白瓷托盘的侍卫便垂眉躬身走了上来,来到沐言跟前,跪地双手奉上:“陛下请看!”
沐言看向盘里,是一簇沾着血渍的稻草,血渍因为变干已经结成暗红色的痂。沐言看着那血痂,瞳孔不禁一颤:“王爷这是何意?”
他举目看着达勐仍然面带微笑。
达勐冷哼了声,瞪着他一字字道:“这是疏璃将军的血!”
沐言忍不住轻笑出声:“无凭无据王爷怎么就说这是疏璃统领的血呢?”
达勐冷笑了两声,道:“陛下身中寒毒之际就是靠喝此血续命的,您莫非这么快就忘记了此血的特殊之处?”
沐言看着他瞳孔在收缩。
第171章 缘由
达勐面露得色,故意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这塑生药血,可是只有神冥结合的孩子才有的啊!”
沐言笑:“达勐王的意思是,疏璃统领是神冥结合?”
达勐笑了笑,道:“疏璃将军的生父乃是先皇的将军昆岐,生母则是盘龙云汐公主!”
沐言看着他,向天礼敬一揖:“对于疏璃统领的身世之谜,我想先皇在世时说的很清楚了。”
众人忙跟着一礼。达勐也赶忙随着一礼。
沐言敛礼眼睛瞟向沐祁。
众人随后敛礼。
沐祁立即会意,他敛礼看向达勐,道:“疏璃统领是由本王收入麾下的,对于她的身世谁也没有我清楚!”
达勐看着他皱了皱眉。
沐祁直盯着他的眼睛,也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本王彻查过疏璃统领的身世,她是我幽冥族人!”
达勐瞪着他面色一沉。
沐言有意清了清嗓子。
达勐看向他。
沐言笑着说:“请问达勐王您是在哪里发现的这塑生药血啊?”
达勐直瞪着他,道:“在一处破草房,那里是洛持父子藏匿的地方。”
“哦哦。是这样啊。”沐言望着别处点了点头,继而又笑意吟吟地看着他,“疏璃统领人在死神沼泽静养,血怎么会跑到千里外的破草屋来呢?王爷这样捏造事实,不觉得很牵强吗?”
十一抢着说:“还请王爷不要误会家姐,家姐前些日子一直处在昏迷中,是近几日才苏醒的。”
沐祁接着道:“泽渊城设防百里,各处密布鹰眼军,都没有发现疏璃统领入境的踪迹。试问达勐王她一重伤之人究竟是怎么躲过鹰眼军的眼睛的?”他的眼睛瞪向达勐,眼中怒火熊熊。
达勐怔怔地看着他,无言以对。
沐言面露疼惜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可怜我疏璃统领浴血卫国,明明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却还遭人这样怀疑。”
达勐怨恨的瞪着他,放在桌上的手紧攥成拳,攥的咯咯作响。
沐言瞄一眼他的拳,看着他笑:“王爷这是生气了?”
达勐的拳猛地松开,看着他突然满面愧疚,道:“老臣惭愧,误解了疏璃统领!”
沐言笑着摇摇头:“无碍无碍。幸好她今日不在场,不然听到王爷这番质问,她的心恐怕都要伤透了。”
达勐垂眉深深一揖,用无比惭愧的语气说:“老臣定会亲自登门向疏璃统领负荆请罪的!”
沐言眯眼笑:“王爷也是忠心耿耿,才会这样严谨办案的,你又何必惭愧啊!”
“来,达勐王!”
沐言笑着举起酒杯。
“为你的忠心,孤敬你一杯!”
达勐瞪大眼睛表情惶恐:“陛下,您这万万使不得啊!这都是微臣分内之事啊!”
“孤就先干为敬了!”
沐言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露杯底示意。
“陛下……多谢陛下赐酒。”达勐赶紧举杯,深深一揖后,慌张仰起头饮用。
沐言直盯着他,眼神剧寒无比。
霓虹天城。
镇国大将军府。
“月儿。娘求你了。”吟霜端着肉粥舀出一勺吹了吹送到泛月嘴边,“你就吃口饭吧。啊。”
“娘求您别管我了。”泛月含泪扭过头去,“就让我饿死算了。”
“傻孩子你胡说什么呢?”吟霜凝视着他的侧脸红了眼眶,“你就是娘亲的命,怎么能说死就死呢!”
泛月含泪看着她,用带着哭腔的嗓音说:“可我这样动也不能动和死了又有何区别啊?”
吟霜轻轻抚住他肩膀,哽咽着说:“你爹这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呵呵。”泛月苦笑了两声,眼泪顺势就流了下来。
吟霜心疼为他拭泪,恳求道:“娘的好月儿,看在娘亲的薄面上,你就不要怪你爹了。你爹他承担的已经够多的。”
“我怎敢怪他。”泛月流着泪苦笑出声,“镇国大将军,白虎战神。我可是个活在他光环庇护下的二世祖啊!”
“月儿。”吟霜跟着流泪。
“璃儿她还不知死活呢。”泛月凝视着那盆凋零的青兰泪流更凶,“娘你知道吗?她伤的好重,都是为了我。”
“等幽冥战事告捷,一切就都结束了。”吟霜轻轻地抱住他。
“结束?”泛月的目光停滞。
泽渊城。
新建的统领府气势恢宏。
“我想知你那样做的缘由。”沐言背身而对,屹立窗前。
疏璃半卧塌上望着屋顶默不作声。
“你只要说,我就信。”他的人在颤抖,声音也在颤抖。
疏璃移目看他,虚弱地说:“我也不知道。或许我是疯了吧。”
沐言蹙眉看她:“莫不是因为他也是帝星?”
疏璃静静地看着他。
“还是你已,”沐言攥了攥拳,“对他有了感情?”
疏璃眼睫轻垂。
第172章 恳求
用鲜奶精炖的燕窝上再点缀几枚鲜红的红枣盛在精致的水晶碗里正散发着可口的香甜。
唯夏蛾眉轻蹙时不时地看那燕窝。
“王后亲自炖煮的燕窝,陛下一定会非常喜欢的。”珠儿端着燕窝看着她笑的开心。
唯夏却是神色慌张,看着近在眼前的熠辉宫就连脚步都变得僵硬了。
转眼已来到宫门前,唯夏仰望着熠辉宫高大的匾额禁不住咽了咽口水。
“见过王后。”宫门的侍卫躬身抱拳一揖。
“陛下可已睡下?”唯夏轻声问侍卫。
侍卫再一揖,回道:“回王后陛下尚未就寝。卑职这就去给你通报。”他说罢躬身后退。
唯夏赶忙招呼,道:“我自己进去。你不用去通报了。”
侍卫蹙眉看着她面露难色:“这……”
唯夏瞪着他面露不悦,厉声道:“本宫乃陛下之妻,还能害陛下不成!”
侍卫赶紧垂眉一揖:“卑职不敢!”
他看了她一眼躬身后退,和另一侍卫一起轻轻推开了宫门,再侧身一礼:“王后请!”
唯夏昂首阔步向前。珠儿端着燕窝紧跟着。
烛火昏暗,左右摇曳不停。
“可恶,”沐言丢了折文,一拳砸在几案上,“看不清,看不清!”
他的心情暴躁,不是烛火有错,而是他根本没有心情去看,这一切要从他见了疏璃之后说起。
“泛月!”他越想越怒,又一拳砸在几案上,“阿璃是我的!她是我的!你不配!”
“你不配!”
他霍然起身把几案上的折文通通推了下去,金黄色的折文噼里啪啦散落了一地。
脚步轻柔,停在一封折文前,来人弯腰伸手拾起地上的折文。
“是谁?”沐言慢慢抬起头,一双锋利胜过利刃的眼睛刺向前方。
来人目光温柔凝视着他,柔声道:“何事惹的陛下如此大动肝火?”
“是王后啊。”沐言转身坐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有什么事吗?”
唯夏边走边拾地上的折文,温柔地说:“没事就不能来看看我的夫君吗?”
沐言看着她面容微动,他嘴唇张了张,却是没有说什么。
唯夏捡了满满一抱折文,抱着来到他面前,轻轻放在几案上。
沐言静静看着她。
唯夏回身含情脉脉凝视着他,柔声道:“臣妾听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吃些甜食就能舒坦很多。”
沐言瞥向珠儿端着的水晶碗,继而看着她撩唇一笑:“你炖了燕窝给孤?”
唯夏嫣然微笑着点了点头:“陛下可否给臣妾个面子呢?”
沐言笑了笑,道:“孤想王后是知道的。家国遭难,孤一直提倡的都是节俭!”
唯夏眨眨眼睛,脸上的笑容逐渐暗淡下去,她垂着头敛衽一礼:“臣妾明知故犯,请陛下降罪!”
沐言看着她皱了皱眉,继而抿嘴微笑:“孤知王后为了炖煮一定是煞费苦心,若就这样倒掉实在可惜,孤今天就给你破一次例。”
唯夏抬眸看着他,脸上又渐渐浮现了笑容。
沐言看着她笑,伸出手示意:“不过下不为例。”
唯夏大喜过望,赶忙敛衽一礼:“是!”
她回过身亲手端过燕窝奉送到沐言手边:“陛下请用!”
她把金匙递给他,凝视着他笑的很开心。
“就让孤来尝尝王后的厨艺如何!”沐言笑着接过金匙,轻轻舀起一勺,皱眉凝视着。
唯夏候在一旁神情紧张。
“夏儿,你是个好女孩儿。”沐言凝视着燕窝突然轻轻地说。
唯夏的身体不禁一颤。
“我毁了你一辈子的幸福。我对不起你,”沐言把燕窝慢慢地送到嘴边,“所以我不想伤害你。”
“陛下。”唯夏凝视着他眼眶湿润,“那……那不是你的错。”她哆嗦着伸出手覆在他手上。
“虽然我不能爱你,可我会好好待你一辈子的。”沐言握住她的手温暖微笑。
唯夏垂下头,眼泪在眼睛里打转。
沐言轻轻松开手,把燕窝送入口中,道:“很甜,很好吃。”他吃的很开心,笑的也很开心。
唯夏忍不住落泪。
“月哥哥!”门外忽然传来晴岚大呼小叫的声音,貌似很焦急的样子。
泛月躺在榻上目视房顶眼神空洞。
“月哥哥!”晴岚窜了进来,瞧见泛月正直挺挺地躺在榻上,她又大呼小叫地扑了过来,樱桃小嘴一噘瞪着他:“我那么叫你,你怎么不应声?”
泛月望着房顶动也不动,一言不发。
晴岚生气了,一瞪眼揪他的耳朵:“天都大亮了,还不起床!”
泛月移目向她,眼睛血丝密布憔悴不堪:“岚儿,帮帮月哥哥吧!”他恳求。
晴岚眨眨眼睛,嘟嘴道:“你怎么了?”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泛月。
泛月含泪望向房顶:“我不能动。”
第173章 执着
头痛难忍。
沐言皱了皱眉,费力睁开眼睛:“头好疼。”
柔软的酮体轻轻动了下,温柔的呼吸轻拂着他胸口。
沐言一激灵瞪大眼睛看向怀里,是唯夏,她正合着眼睛安静地睡在他怀里。
沐言凝视着她,脸色顿变煞白:“这……”
昨夜?!
他回忆着。
一碗燕窝过后,他情绪有些失控,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他拼命想着,冷汗直冒。
“你在这燕窝里放了什么?!”
“我……我……”
“你怎么会想起用这种……手段?”
“我……我只是想要一个孩子。一个我和你的孩子。就算你不能爱我,至少我还有孩子爱我陪我。”
“你……”
“我只是想要个孩子!”
“我们……我们不能有孩子!我们不能!”
“我不管。我一定要有你的孩子。”那袭粉衣如蝴蝶一般翩翩飞了过来。
.......
唯夏静静看了他一会儿,便慢慢地坐起慢慢地穿衣服。
沐言躺在床上看着她一件一件地穿完,才慢慢地开口说话:“如果有了孩子,你知道你父亲会如何待我!”
唯夏理了理头发,回眸看着他。
沐言凝视着她良久,黯然垂眸叹了口气说:“我是不会让这个孩子出生的。”
唯夏轻轻站起身,含泪望着房顶,轻轻地说:“如果有了孩子,我会带着他远远离开你们。我的孩子不是权谋的工具。”
沐言不禁动容,抬眸看她。
唯夏已挪步向外,她轻轻打开门,再轻轻关上门,离开了。
“对不起。”沐言看着那紧闭的房门,忍不住热泪盈眶,“沐言你真不是东西!”
他瘫在床上轻轻合上眼睛,两行冰凉的泪从他的眼角缓缓滑落。
“你说你中了定身符?!”晴岚眨眨大眼睛。
泛月眼巴巴地望着她:“岚儿你快帮我解开!”
晴岚搔搔后脑,看着他面露难色:“可我不会耶!”
泛月看着门外,神情焦灼万分,道:“我爹就快回来了。他回来就没人能帮我了。”
晴岚也跟着焦急,急红了脸:“可我不会啊!”她手足无措来回踱步。
“那个书架的最底层有一个破木匣,”泛月的眼睛看向书架,“破木匣里有一根三寸长的冰针,你把它拿出来。”
晴岚懵懵懂懂,却马上照做,她奔到书架那里翻出那个破木匣,从里面取出那根冰针,拿着跑到泛月身边,焦急地问:“然后呢?然后呢?”
“刺我后颈空垂穴!”泛月蹙眉定定看着她。
空垂穴与神髓仅有毫厘之差。
“可……”晴岚哆嗦着,“我若是刺偏,你不就死了。说不定有别的办法,我们……我们再想想!”
泛月凝视着她眼神坚信不疑:“不要害怕,你可以的!”
“我……”晴岚急出了眼泪。
泛月眼色示意:“岚儿你一定可以的!”
晴岚哆哆嗦嗦走了过来,轻轻扶起他,看着他后颈的空垂穴。
“刺吧!”泛月的语气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晴岚直盯着空垂穴咬了咬牙,攥紧那根冰针毫不犹豫地刺了下去。
洛持下车第一句话就问:“月儿还在不在?”
吟霜温柔地扶着他,温柔地说:“月儿他一直在府里。”
洛持松了口气。
吟霜温柔地看着他,温柔地又说:“月儿整日闷在家里,我也和他说不上什么话,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怪可怜的。刚才公主殿下来找他,我便让她进去了。正好他们两个好好说说话。”
洛持闻言一惊猛转过头看她:“你让公主进去了?”
“啊。怎么了吗?”吟霜望着他表情疑惑,“公主殿下要进门,我总不能把她赶出去吧!”
“夫人你糊涂啊!”
洛持脸色煞白一把甩开吟霜,便纵身一跃不见了影踪。
“到底怎么了嘛?”吟霜神色焦灼,提裙紧跟着追了过去。
等洛持推门而入的时候,房间里早已空无一人了。
“月儿。”洛持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眼中不由自主地布满了泪水,“你这是在往死里逼为父啊!”
一匹枣红龙驹驰骋在大草原上,一袭白衣飘飘骑在上面神情焦急万分。
一匹漆黑的骏马紧赶慢赶追了上来。
“月哥哥。你这是往哪里去啊?”因为风太大,晴岚的话都变得模糊不清。
泛月皱眉凝睇着前方,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人。
他呼喝一声,龙驹嘶鸣着加快速度冲了出去。
“月哥哥!”晴岚皱了皱眉,呼喝了声紧跟着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