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龙族之重生源稚女TXT下载龙族之重生源稚女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龙族之重生源稚女全文阅读

作者:雪本柚子     龙族之重生源稚女txt下载     龙族之重生源稚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二章 约法三章

    樱井明的目光顺着樱井小暮的身子看去,只见一个穿着广袖和服,和服以黑为底色,上面纹着源家的金色龙胆家纹,青年端坐在里面,此刻正面带微笑地向他招手。

    樱井明有些胆怯,他看了看姐姐,姐姐和这个男人会是什么关系?

    樱井小暮向着弟弟微微点头,目光中充满了鼓励。

    就这样樱井明怀揣着不安的心情来到这个青年的面前,他在青年的面前甚至有点抬不起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像是古代面见皇帝一样微微垂首。

    “一路上没有麻烦吧。”

    “没有,非常安全,感谢大人帮我逃出了那个鬼地方。”

    樱井明跪坐在地上向源稚女叩首,他刚才只是匆匆地瞥了一眼,就将这个男人的样貌记在了心底。

    这个男人的面容简直让樱井明语竭词穷,说他是绝代风华也毫不为过,樱井明和他比起来,像是腐草之荧光和天空之皓月。

    “那个血清是我从蛇岐八家那边要的。”源稚女笑了笑。

    樱井小暮微微侧目惊讶,源稚女回到日本之后居然还去了蛇岐八家的据点,这不是明目张胆地告诉人家我回来了,还要在踩在你的头上撒气吗?

    樱井小暮还记得源稚女出发之前的谨慎,那段时间他几乎没有离开过雅间,可这与他现在嚣张的行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难道他真的有什么办法可以揪出王将?

    樱井明不知道源稚女口中说的血清是什么东西,但是那个血清的确帮助樱井明改善了身体,以前他会毫无由来地发脾气,一发脾气就像撕碎什么东西,想要发疯纵欲。

    现在有了这种血清的帮助,樱井明发现自己内心的狂躁好像压制了很多,他的理性占据了身体的主导地位。

    “这样的神药能挽救很多被困在学校里的孩子!”

    樱井明离开学校还不忘和他一样命运多舛的同类,他们大多也渴望外面的世界,渴望自由,公平还有爱,而不是被四四方方地锁在牢笼里,束缚感情,和禁欲的老僧一样追求无欲无求,并且不能表达感情。

    那样的生活樱井明甚至不愿去回忆,里面掺杂了太多太多的黑暗,比起失去人性,这种泯灭人性的行为反而更加值得唾弃。

    “血清很珍贵,并不能救到每一个人。”源稚女淡淡地说。

    那事不关己的模样让樱井明神色黯然,他以为源稚女没有经历过,所以无法理解那样的感受。

    可事实上,樱井明经历的比起源稚女来说,只能称得上是微风细雨。

    “你恨蛇岐八家吗?”

    源稚女将茶几上的关西铁壶拎起,在茶杯中给樱井明沏了一杯热茶,茶水冒着热气,被源稚女推倒樱井明的面前,樱井明不敢接,但不得不接。

    “我是被放弃的孩子,我怎么会不恨他们!”樱井明咬牙切齿,如果不是蛇岐八家,他有怎么会过上这种不人不鬼,像是畜生一样的生活。

    “可那里也有你的亲人。”

    “他们不配!”

    樱井明情绪激动地捏碎了手里的茶杯,源稚女眯了眯眼,滚烫的热水顺着樱井明的指缝流淌,将樱井明的手烫的发紫发黑,可对方却毫无感觉似的。

    “在我眼里,只有姐姐是我的亲人了。”樱井明红着眼看向身旁安静伫立的樱井小暮,樱井小暮伸手抚摸他的头。

    “你渴望爱情吗?”

    “渴望...但是从来都没有得到过。”

    樱井明声色颤抖,他说出十几年来从来不敢说的话,在学校里如果说出这种话,那就会被带到电击椅上电到神志不清,如果抵触严重的话还会被清除。

    蛇岐八家从来都没把他们当人看过,哪怕他们出自同一族,同一姓氏,每天那张嚣张跋扈和丑恶的嘴脸叫樱井明十分恶心。

    他看不惯那些穿着高跟鞋,每天在主任面前娇声娇气,转头就对他们使脸色的修女,总是会幻想着哪天把她们的衣服撕开,裙子扯烂,好好地教训一下这帮高傲的**人。

    他喜欢曾经的老师,老师对他不错,还算关照樱井明,他也幻想着能牵起老师的手,可是他明白这是不可能的。

    爱情对于一个关在笼子里的小白鼠而言,是高不可攀的东西,只能呆呆地望着天空,发呆幻想。

    “喜欢这里的女孩吗,如果你喜欢的话,就随便选一个吧,选好了之后告诉我,我不会拿她做任何商业性的交易,她只属于你一个人。”源稚女向樱井明承诺道。

    樱井明激动极了,下面的女孩每一个都是樱井明没有见过的极品,她们的笑容像是光与天使,樱井明还是第一次享受到随意挑选女孩的权力。

    这对于一个二十年来从来没碰过异性的男人来说,简直是天大的恩赐。

    “好...”

    他因为情绪的原因,声音都在发抖。

    “你最恨的人是谁?”源稚女又问。

    “主任,还有学校的校长,还有樱井家除了姐姐的所有人!”

    樱井明毫不掩饰地大吼,学校里的那些人他简直是恨到骨子里的,他们在学校里作威作福,在家族执法人面前摇尾求食,和一条狗一样,转头就凶狠狠地不把学校里的孩子当人看。

    他们背地里和学校里的修女做着无耻的皮肉勾当,却总要装出一副我自清高不可一世的模样。

    双标的真是恶心到了极点。

    学校里谁要是敢议论他们,那招来的就是无穷无尽的欺压和针对,樱井明曾经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朋友被逼入绝境,神经疯癫,结果这样的后果就是他被执法人抹杀。

    从那个时候开始,樱井明就学会了伪装自己,无论每天的问题怎样,自己一定挑最好的回答,而且永远保持微笑,永远不会生气。

    哪怕这些人有故意刺激他,辱骂他的举动,他也依然不会表现出任何攻击性的行为。

    “想杀掉他们吗?”

    “想,我做梦都想,学校里那些罪人全部该死,他们不能称为人!”

    樱井明气的拍打茶几,茶杯里的茶水被震出,水流沿着茶几滴在了源稚女的大腿上,樱井小暮要拿出纸巾替源稚女擦去,源稚女却微笑地拒绝,“无碍。”

    “我和你一起去杀掉他们,怎样?”

    “好...好!”

    樱井明从来没有这么硬气过,他肚子里憋着一股气,这股气在他的心底成为了一种郁结,如果能解开,那樱井明能彻底地走出阴影。

    “不过,你要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东西。”

    “龙王大人对我有知遇之恩,又收留了姐姐,给了我们这么多的帮助,如果有一天龙王大人遇到危险,那敌人绝对是踩着我樱井明的尸体过去的!”

    樱井明情绪激动地冒出眼泪来,源稚女深吸一口气。

    “你真的是一个很纯粹的小孩。”

    这不是夸奖,只是同类人之间的共情而已。

    “你去把伤口处理一下,然后好好地休息一会,我们晚上行动。”源稚女起身来到窗边,樱井明向源稚女鞠了一躬后告辞离开。

    一双温柔的手从后面报出了源稚女的腰,芳香的身子轻轻地贴在源稚女的身上,对于今晚的行动,她有点担心,“要不要多做一点准备?”

    “不必,杀一个回马枪回去,这是蛇岐八家想不到的。”源稚女决定就用那些人的血为他的归来而祭旗,这表明了他会和蛇岐八家抗争到底的决心。

    樱井小暮见此再也没有多说,反而沉默靠在他的肩膀上,源稚女转过头,似乎是猜出了樱井小暮的心事,“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回来?”

    小暮点点头,这是她想不明白的。

    “事实上,我必须得回来,因为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但是也不必为我担心,我既然敢这么做,就一定有我的道理。”源稚女眸光闪烁。

    源稚女已经布好了局,王将如果聪明的话,自然不会踏入这个局里,但他如果冲动了,那等待他的自然是绝对沉痛的打击。

    “无论源君做什么样的选择,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

第二百零三章 夜黑风高杀人夜

    神户的山中樱花飘舞,天上的稀星摇曳着寒光,三两声的动静惊扰了林中的飞鸟。

    学校里的会议室里亮着明灯,里面的布置非常简单,除了三张红皮沙发和一座茶几,中间就只有一张长椭圆形的会议桌。

    此时的会议室内外都站着一大群人,会议室的办公桌上坐了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他们的西服被打点的一丝不苟,洁白的衬里和领带端正。

    坐在首席上的是一个二三十岁的男人,男人是蛇岐八家派来调查危险混血种出逃并伤人事件的专员,他脱掉了西装,西装里的衬里除了白色,里面还有松鹤青山的图画。

    在蛇岐八家中,每个执法人的衬里都不同,这和纹身一样,在日本黑道中,纹身的内容代表了纹身者在黑道中的地位,越有背景,资历越老的黑道成员纹身也越是盛大精细。

    在执法人的身旁,还有作为秘书的小姑娘,她们正拿着笔和纸记录填写。

    “松木校长,你不觉得危险混血种出逃,你作为学校里的最高领导人,应该担负主要责任吗?”

    执法人十指交叉地放在桌上,盯着一个比他还年长,头发有些发白的长辈,厉声地质问。

    “这...我是应该担负责任,可是这件事情,来的非常突然,我们和往常一样做好了安全准备,但还是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幅模样。”校长弓腰低头道。

    “哼。”执法人显然对于校长的说辞十分不满。

    后面的一些主任也是噤若寒蝉,校长受到了惩罚,那他们也逃不掉。

    其实他们都挺冤枉的,他们的工作做的还算不错,安保措施也从来没有松懈过,可是没想到樱井明居然有如此强大的力量,这打的他们措手不及。

    “平常该做的调查,你确定有好好认真地完成,而不是敷衍了事,现在出现了一个危险混血种,以后会有第二个,第三个,难道家族每过一段时间都要为你们这里的破事开个会议,浪费时间吗?”

    面对执法人的严厉斥责,校长也只敢低着头,大声地认错。

    他们来到这里,代表的是蛇岐八家,他们做出的惩罚,也象征着蛇岐八家的意志,这是不可违逆的。

    “专员大人您放心好了,我事发之后就将所有人的营房都加固过一遍,并且更新了警卫员的装备,安装了大量的监控摄像头,我保证绝对不会再出类似的事情。”校长大声地认错。

    虽然这件事情和他没有太大的关系,但他是学校里的领导,出了事情,蛇岐八家第一时间不会找那些玩忽职守的警卫,而是先找到这些领导劈头盖脸地骂一顿,该惩戒的惩戒,该革职的革职。

    执法人盯着校长那鹅肝色的脸,可以看得出来他已经将学校里的人给训斥了一遍,并且第一时间做出补偿,算得上是亡羊补牢,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出逃的混血种那边,本家现在已经找到了他的位置,但是对方逃到了猛鬼众的地盘,我们暂时没有能力对他进行清除,不过家族内很快就有一场针对猛鬼众的清洗。”

    这也是蛇岐八家没有处理樱井明的原因,他们犯不着为一个一路逃亡的混血种大动干戈,反正到时候战争来临之时,一起当做垃圾清扫就完事了。

    “是,家族一定会战胜猛鬼众的。”

    校长还不忘拍个马屁,看执法人那个态度,好像这次来也不是兴师问罪的,或许这件事情简单地处理一下就解决了,这叫校长安心了许多。

    “校...校长!”一个警卫冒冒失失地推开大门闯了进来。

    “八嘎!”

    “嗨!”

    被校长骂住的警卫低下头。

    校长怒目圆睁地怒骂,“这里有本家的专员在这里,我们在这里开会,有什么事情不能待会再说!”

    “可是,学校里的看守的孩子和校工都开始暴动逃跑了!”警卫紧张兮兮的。

    “什么!”

    校长大为震惊,他匆忙地看了一眼首席上的执法者,执法者那副眼神好像要杀人似的,校长现在破腹自尽都无法洗清自己的罪责。

    他刚才还夸下海口,说自己怎么怎么加强了安全措施,这一转头,人家学生校工暴动了。

    这管理和防护上的失职足以让校长去官免职,接受家族最严厉的惩罚。

    “怎么回事,我...我做过防备了啊。”校长一屁股坐在一张椅子上,双目失神地盯着头顶的天花板,这一次他不知道自己碰到了什么邪门的事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执法人也阴冷地开了个玩笑,“这下好了,免得家族再给你开个会,算是不用浪费时间了。”

    “校长,当务之急是及时地做出补偿,把那些逃跑的人追回来!”主任在校长的耳边低语,校长立刻强大精神,做出有派头的模样,大手一挥,“让安保部全部出动,把那些人全部抓回来,我要一个个亲自审问!”

    面对校长雷霆大怒,主任也没有怠慢,立刻将校长的意思通知到各个部门,执法人就冰冷冷地坐在位置上,看着几个人自导自演。

    他并不打算出手,他是来调查危险混血种出逃事情的,而不是来充当清洗的危险混血种的刽子手,这些事情本该校方来做,做不好那就是校方的失职。

    学校内人声鼎沸,有人拿起火把,纵火烧掉了看押他们的营房,有人奔走在走廊上,大声地呼喊,也有人和警卫扭打在了一起,整个学校在哗变。

    现场混乱无序,到处都弥漫着浓浓的烟味。

    “你们这群不听话的东西,给老娘滚回去,看老娘今晚不扒了你们的皮!”

    一个教会的修女碰到了一群孩子拿着木棍挥动着,木棍抽打在孩子们的皮肉上,有人哭着倒在地上,有人大声地尖叫。

    “他只有一个人,我们冲过去!”

    一个孩子大胆地提议,并且很快就受到了响应,一大群的孩子一拥而上,将这个教会的修女扑倒在地上,夺取了她手中的木棍,手脚捶打着她的身体,扒掉他的衣服,恶狠狠地唾骂。

    嘭嘭嘭!

    三声枪响怔住了这群孩子,一个警卫拿着步枪瞄准他们,凶戾狰狞地命令他们散开,孩子们害怕极了,缩回去不敢反抗。

    “打,给我打,打死这群猴子和婊子!”

    修女衣衫褴褛地跑了过来,伸手抢夺警卫手里的枪,步枪在抢夺的过程中怒吼咆哮,火线飘飞,孩子们全部散开,恐惧地躲在角落里。

    很快又有一对警卫支援了过来,他们拿着枪和警棍打砸在孩子们的身体上,黑暗中不断闪烁着火光,有人哭泣,有人恐惧地呐喊,还有人彷徨地坐在地上,不知所措。

    一声怒吼的咆哮好像黑夜里出笼的野兽,一个警卫正要举起手里的枪托砸在一个小女孩的身上,只见枪托被猛烈的力量打飞,随后他的脖子一凉,随后温暖的液体从里面喷涌了出来。

    他不来及思考,就失去了意识。

    一旁的警卫看到了这个人影,纷纷举起步枪开始射击,那道人影飞身滚到一根柱子后面,子弹呼啸地从他身边划过,激起的火星爆裂四射。

    他从腰间拔出了两把左轮,弹跳夺身而去,两把左轮在他弹射的时候喷射闪耀的火焰,十二枚子弹形成了一阵弹幕,精准地命中了持枪射击的警卫。

    警卫的胸前爆出了血花,那人的速度极快,他们甚至来不及瞄准就被子弹打中。

    一队警卫倒在血泊中哀嚎,樱井明将打空子弹的左轮丢到地上,大声地让那群孩子赶快逃跑,他自己也背上一个受伤的孩子,向外面不顾一切地狂奔。

    然而一道警卫组成的人墙挡在了他前进的道路上,每个人都拿着自动步枪,瞄准了从黑暗中奔向光明自由的孩子们,樱井明心中惊恐不已。

    他分身乏术,不可能抵挡住这十几杆步枪组成的火线防御。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朵飘零的樱花在寒月的微光下划过,缓慢地飘过每个警卫的身边,好像在某一瞬间,时间都被暂停了似的。

    樱井明心头凌然一凉,眼睛眨了眨才发现那是一阵错觉。

    警卫不等人下达命令,手指就要扣动扳机。

    房顶的屋檐上飘过一道黑影,黑影如一只夜莺,掠过一颗樱树,带起的落樱宛若飘扬的飞雪,轻柔的香风吹袭着每个人。

    樱花的芬芳猝不及防地吹入了每个人的鼻腔,他们身体微微一凉。

    天穹上的寒月散发着皎洁的微光,像是一层冰冷的寒霜撒在警卫的脸上,他们从来都没觉得月亮能如此诡异,月光照在他们的身上,好像从他们这里夺走了什么。

    那种冰冷,那种苍凉,带着零落的樱花,使人无力地躺倒在地。

    源稚女穿着黑色的长风衣,眼眸轻闭,神色平淡地将天丛云缓缓地纳入刀鞘,在剑鞘合一的时候,镡口散发出淡红色的光芒,好像欲求不满的野兽又一次收割了生命,舔舐着嘴角的鲜血。

    几片樱花花瓣从刀鞘旁飘过,碎成了两半。

第二百零四章 向“正义”高举叛逆之剑

    “龙王大人...”

    “不用担心后果,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总的有人为过去的行为付出代价,我会帮你摆平一切。”源稚女睁开眼温和地笑着,像是花瓣那样迷人。

    樱井明也没有看清楚源稚女是如何出手的,他甚至没看到源稚女什么时候来到这里,仿佛他就是一片飘落的樱花,风雅美丽。

    樱井明重重地点头,今晚他就要帮助这里所有血统残缺的人逃出这个地狱,顺便亲手了结那些人渣。

    樱井明和孩子们跑远了,源稚女并没有第一时间追上去,反而是盯着一颗樱树,伸手掬一捧落樱,默默地发呆,嘴里忍不住轻声地哼唱起来。

    人世皆攘攘,相对唯顷刻。

    樱花默然转瞬时,岁月常相似。

    清风霁月常徘徊,相思不见君。

    ……

    樱井明主持学生逃跑,他只祈祷着这些学生能跑的快一点,他不知道执法人有多少,但是也总该有该准确数才对,他们就算要抓,也要像是抓鸭子那样麻烦。

    在樱井明的心底,执法人是黑夜的法律,他们是处决世间一切恶鬼的化身,他们的手段凌厉且风格极度血腥,能从石像的嘴里拷问出秘密。

    如果有人违背了黑暗的法律,那么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逃亡,并起到自己跑的足够快,快到黑暗追不上自己。

    樱井这么做,无疑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但他不在乎,因为他就是这么过来的。

    除了暴动的人群,更多的警卫将力量汇聚到了广场上的一颗巨大的樱木下,此时樱木的周边已经血流成河,樱树下站着一个美男子。

    源稚女且歌且唱,哀哀怨怨的像是丧花的林黛玉,不断有警卫靠过来,但是总会被莫名其妙的力量斩杀,随后赶来的警卫看到堆积如山的尸体,惊恐万分。

    他们相信那站在樱花树下歌唱的美男子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魔鬼。

    空月照花,花落人断肠。

    看到盛开的樱花,源稚女想起了那也是一个十分伤感的春天,也是樱花盛开的季节。

    正义的哥哥杀死了成为魔鬼的弟弟。

    周围的人围得越来越多,但是没有哪个人敢先动手,他们害怕魔鬼的诅咒,只是静静地聆听哪个在樱树下歌唱的美男子。

    一曲完毕,源稚女收敛心中的哀伤,轻轻地闭上眼睛。

    如果世界有人能惩罚源稚女的杀戮之罪,那这个人绝对只能是一个人。

    手里的天丛云微微颤抖,好像是囚禁在笼中的猛兽看到了饕餮盛宴,想要钻出来大吃特吃。

    这是神话中的武器“天丛云”,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天丛云掌握了部分白王的力量,因为这是从八岐大蛇的身体上取下来的武器,里面封印了八岐大蛇的暴虐的遗恨。

    除了源稚女,这个曾经作为须佐之男杀死八岐大人的人,没有人能镇压这把剑的戾气,因为它渴望鲜血,渴望杀戮,随时都在侵蚀人的理智。

    唯有源稚女握剑之时,这种肆虐的戾气才能被压制住,但当他想要杀戮的时候,这柄剑才会向世人展现它真正的锋芒。

    因为它太过危险,所以源稚女很少把它带在身边,可是现在,他几乎出门就会带上这把剑。

    每杀一个人,天丛云上依附的大蛇遗恨就会增多一分,这把剑终有一天会成为戮世之剑,就像曾经的白王,将战争带给辉煌的龙族。

    源稚女睁开眼,明亮的眼眸间闪烁着决意。

    这里太嘈杂,人们都很浮躁,他们并不是因为欣赏他的才华才停下了侵犯的脚步,他们只是因为害怕而不敢出手,没有人愿意去惊动一只发呆的魔鬼。

    他们停滞不前,只是因为害怕源稚女手中的力量。

    如果源稚女和那些手无寸铁的孩子一样,他就会成为鱼肉,只有被刀俎蹂躏的资格。

    “可叹,落樱飘零。”

    镡口出的红色微闪,源稚女闭上眼睛,将天丛云拔出剑鞘,这把封印了杀戮的剑刃再一次给世界展现了它无与伦比的锋芒。

    源稚女刀锋挥舞成圆,剑刃的红光划过空间,荡漾起一阵血腥的狂风。

    狂风吹落了无数樱花,猩红的剑风裹樱吹雪,每一片樱花都在风中妖娆地起舞,它们不做毫无意义的尘泥,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绽放光彩,随后化作荧荧粉末消散在皓月寒星的夜空中。

    只是昙花一现的光景,却像是永恒的风月足以叫人铭记于心。

    腥风散去,世界都清净了许多,源稚女将天丛云收入剑鞘,踏着尸山血海,走出了广场。

    樱井明闯入了行政楼,此时他怀揣着复杂的情绪,想起了被欺压地愤怒,想到了妥协的无奈,想到了离别的忧伤,他将情绪化作最锋利的武器,誓要反抗昔日的欺凌。

    行政大楼内的那道人影浑身沾满了血污,樱井明刚刚杀死了几个修女,那些女人死前的挣扎痛苦,还有那凄惨哀嚎的求饶声让他兴奋无比。

    他用血腥残暴的手段扒掉了她们的衣服,像是她们曾经凌辱自己一样凌辱了回去,复仇的快感让他双眼发红,心神激荡。

    现在他宛若一个恶鬼走向最高的走廊里,那里躲藏着懦夫和走狗。

    校长急匆匆地来到办公室,满脸惊恐地和执法人汇报,执法人皱皱眉头,“你是说学校里面有极度危险的混血种出没?”

    “死了...全死了...”

    校长有些疯癫,他知道自己曾经是如何对待那些人的,现在他要找回来复仇,他宁愿从楼上跳下去摔死,也不想痛苦地死在他的手上。

    “这次事情上报家族了吗?”

    “已经上报了,家族高度重视此次恶性事件,正在调遣重兵前来支援,他们要求我们无比拖住危险的混血种。”女秘书说。

    “不过是一些血统不纯的垃圾而已,还能翻了天不成,家族未必也太小心谨慎了。”执法人从首席上起身,路过校长的时候不屑地冷哼一声,拿着一把家族赐予的短刀冲了出去。

    此时樱井明将一伙人逼到了角落里,他现在脸色狰狞无比,杀戮的快感激起了他血统中的残暴属性,他沉溺于其中,无法自拔。

    面对苦苦哀求的学校领导,他没有半点怜悯,修长的手爪刺入他们的胸膛,挖出他们的心脏,看看这样的心脏是不是黑色的,为什么曾经要做哪些泯灭人性的事情。

    走廊的另一边响起了脚步声,樱井明回头,只见灯光下站了一个手持短刀的男人,他衬里上的图案已经将他的身份揭露出来。

    樱井明怒不可遏,如果说这群人是该死的走狗,那执法人才是真正的刽子手。

    他一言不发,疯狂地冲向执法人,执法人举起短刀,注意力无比地集中,樱井一个飞身扑了过来,执法人弹跳而起,在空中翻了个跟头,踩着墙壁侧身躲过樱井明的扑击,并且短刀划向了他后脖颈。

    这一刀若是命中,能直接将樱井明的头颅砍下来,樱井明用爪子抓住了锋利的短刀,用力地拉扯,执法人的身子向樱井明飞去,樱井明捏起爪子,轰向执法人的胸膛。

    执法人舍弃了短刀,一脚踢在和樱井明的爪子踢在了一起。

    只听得一声骨裂响起,执法人的脚踝曲折,折断的骨头嶙峋地露出后又无力地搭拢在一起。

    执法人单腿落地后踉跄了几步,扶着墙壁,樱井明的力量比他还要大不少,这让他不免地开始怀疑对方血统是否真的残缺。

    然而,执法人可能并不清楚,血统残缺不代表实力弱小,反而可能血统残缺的人会实力更为强大,因为在他们的身体中,龙血更容易激活并且失控。

    残缺的血统给人带来失智的同时,还有更加强大的力量。

    执法人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凶恶的鬼,他拔出备用的短刀向樱井明刺去,樱井明的爪硬生生地捏住了刀刃,并且随着金属不堪重负的哀鸣,短刀破碎。

    执法人无比震惊,以前都是他处决危恶鬼,那些被束缚住手脚,关在牢笼中的恶鬼给了执法人一种虚假的判断,那就是恶鬼的残缺的血统绝对没有他们精英血统强大。

    可如今的恶鬼挣脱了束缚,将他的二十多年来堆积的情绪彻底发泄出来,执法人这个时候才明白恶鬼并非是软弱的绵羊,而是真正的危险可怕的生物。

    习惯了作威作福,执法人也为他的行为付出了代价。

    鲜血洒满了雪白的墙壁,樱井明掐断了他的脖子。

    身后响起一片尖叫,一拥而入地冲向逃生通道,可这个时候,源稚女出现在了出口,切断了他们最后的希望。

    这是一个属于恶鬼的夜晚,是鲜血淋漓的夜晚,是复仇的夜晚,是恶鬼向所谓正义宣战的夜晚。

第二百零五张 迟到的正义

    深夜,神户郊外的公路上,一辆轿车风驰电掣,空荡的公路上没有任何来往的车辆,从车窗内向外看去,闪过的永远是单调路灯和远处漆黑的群山。

    樱井明此时从杀戮的状态清醒,学校里的行政楼被两人屠了个干净,他躺在座椅上,身心疲惫,发呆出神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经过今天这晚,樱井明知道自己要彻底和过去告别了,以后的日子可能过得充满血腥和杀戮,到处都有潜藏的危机,有杀不完的执法人。

    可是他不害怕,他害怕的是永远囚禁在小小的营房里,执法人问什么,他答什么,永远没有任何的感情和欲望,像是一台机器那样可怕。

    待在源稚女的身边,樱井明觉得自己或许能更加鲜明一点,哪怕自己可能是十恶不赦的恶鬼,但他不用像以前那样被人踩在头上,失去尊严。

    “后悔了?”

    源稚女和樱井明不一样,他虽然也杀戮了很多人,但是他的身上滴血不染,黑色的风衣被他坐在屁股下,此刻正驱车回极乐馆。

    “没有,就是有点...说不出的感觉。”

    樱井明觉得自己有点疲惫,内心也十分空虚,重要的目标达成了,现在没有任何的愿望和动力,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觉。

    “过一段时间就好了,曾经我也和你一样迷茫。”

    源稚女双手放在方向盘上,杀戮并不会给他带来任何的罪恶感,他本来就是个十恶不赦的人,他不需要世人的原谅,除了源稚生,他甚至可以不在意任何人的看法。

    “以后我们会亡命天涯?”樱井明扭过头来,脸上的还有干巴的血污。

    “亡命天涯...”源稚女抬起头,盯着永远看不到黑暗尽头的夜空,摇摇头,“如果身上没有任何的责任,那亡命天涯对我而言就是一场旅行,不用停留驻足,不用殚精竭虑,只需要不断地前进前进,是很浪漫的事情。”

    樱井明好像明白了,源稚女是龙王,是猛鬼众的领袖,担当着重要的责任,他的手下是无数和樱井明一样被“血统论”打压的人。

    他在出学校之前,从来都没考虑过这个种族的未来,今天放走那些孩子,只不过算是同类只见的共情的怜悯罢了,他也从来不认为自己未来会做个好人。

    “你是做大事的人,我只是一个渺小的人而已,以前老师教我善恶因果,今天我犯下了严重的罪恶,早晚会有一天被杀死,但是我觉得这是很幸福的事情,在黑暗中飞翔的蛾子也有追求光明的权利,哪怕是投身火海,也义无反顾。”

    源稚女默不作声地开车,事实上很多人都对源稚女有个严重的误解,认为他所做的努力都是为了拯救世界,认为他是个大英雄,以为他是和辛德勒那样散尽家财拯救犹太人的救世主。

    可源稚女从来都没这么想过,他所做的每一步,都是带着明确的目标和利益。

    他的努力是为的救赎一个被假大空“正义”道德所挟持的人。

    源稚生就是这么一个人,为了王将一手缔造的“正义”,他甚至可以不惜牺牲掉自己的生命。

    哪怕他真的是个正义的人,在世人眼中是斩妖除魔的英雄,在人们面前光彩靓丽,但他永远不会是个好哥哥。

    源稚女不希望他被那份沉甸甸的责任绑架,他应该有更多要做的事情才对。

    想必他也一定活的非常痛苦,非常孤独,非常劳累吧。

    或许他也需要放个假,去个不需要责任的地方,好好过一段属于自己的人生。

    源稚女开着车,思绪却飞到了别处,道路的前方亮起了白昼般的光芒,像是一把光的利剑刺入源稚女的眼睛。

    当源稚女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脸色变了变,猛打方向盘并将油门踩到底,轿车在公路上飘逸出了尖锐刺耳的声音,轮胎和地面摩擦出了火星,空气中都带着浓郁的车胎味。

    樱井明惊地从车里坐直身体,只见他们被闪亮的车灯包围在中央,前后左右的车辆将他们围堵的水泄不通,大批大批的黑衣男人从车内走出,有人架起了狙击枪,数个红外线瞄准了樱井明和源稚女的额头。

    “追兵?”

    “显而易见。”

    源稚女的神色不曾变化,樱井明到也没有特别紧张,反而是有种看透的释然,因果报应或许会来的很彻底,但他不后悔,至少他也曾拥有过须臾的自由和光明。

    “不用想太多,不会有事的。”

    源稚女笑着安慰樱井明,这个和他差不多大的青年勉强地挤出一点笑容,樱井明佩服源稚女在面对敌人时的从容淡定,或许他真的有办法吧。

    不过就算是死,樱井明也发誓过,绝对会死在源稚女的前面。

    这是自由的代价,樱井明愿意支付这份代价。

    “现在你先下车,不要做过激的举动,他们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源稚女将风衣的兜帽戴好,兜帽遮住了他半张面孔。

    樱井明按照源稚女说的下车,车门刚一打开,所有人将枪械的保险打开,瞄准了樱井明,樱井明高举双手,示意自己没有任何的武器。

    很快,一辆悍马车的车门姗姗来迟,车停在了源稚女的轿车前,一个穿着黑色长风衣的年轻男人从车上下来,夜晚的冷风吹起他的额发。

    樱井明看到这个男人的瞬间楞了一下,不免地不回头看了一眼车里的源稚女,眼神带着绝对的震惊。

    这两个人怎么长的这么像!

    车里又下来了两个男人,一个高瘦,一个矮胖,像是两个相互捧哏的相声演员。

    两人和其他黑衣人不一样,他们外面是黑色的西装,里面好像是一件白色的背心,大概像是刚刚睡下然后又被急忙地拉起来执行任务的那种...

    “谢天谢地,今晚的任务不用拖延的太久。”乌鸦点了一根烟。

    “你是没睡醒么,麻烦把你那睁了半只的眼睛弹开好不好,抽烟把脑子抽坏了,少主面前精神一点!”夜叉从乌鸦的手中夺过香烟。

    “昨晚和夜总会的婊子激战,大战过后总会有些困乏嘛。”乌鸦神经兮兮地笑了笑,拍着夜叉的肩膀,“明天带你去领教一下。”

    樱井明对这两个流氓无感,他们看上去也像是执法人,不过威胁不大,倒是那个一言不发,和源稚女一模一样的青年引起了樱井明的顾虑。

    他英俊中透露了些许阴柔,白净的皮肤带着淡淡的忧郁气质,眉宇挺拔,黑色的风衣考究,像是学院里某个年轻的教员。

    “樱井明是吗?”

    男人上前几步,他的腰间插着两把太刀,敞开的风衣随着夜风飘荡,走在路上绝对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他摸了摸口袋,从里面打开了一张证件,证件上是一枚金色的徽章,徽章上是巨蛇缠绕世界树,男人的手上戴着一枚樱井明眼熟的龙胆银色戒指,另一只手握住一柄暗红色的长刀。

    仅仅从照面来看,这个执法人的身份绝对不简单,樱井明的呼吸有些沉重,他肯定地点头,又反问道:“你是谁?”

    “卡塞尔学院日本分部,执行局局长,源稚生执行官,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当然也是最后一次,我现在向你宣布本家对你的判决,你将会被抹杀,当然你可以选择辩解,但我不会听。”

    冰冷的语言像是刀子划过樱井明的耳朵,这个人冰冷的态度和源稚女对他的态度截然不同,两个人从气质上来看,源稚生是要更硬一点。

    “我不会辩解,我做过就是做过,你们执法人高高在上,让我做什么我就会做什么,就像以前填表格问问题一样,你们总是一副审讯犯人的态度,我习惯了。”

    “我不想说什么同情的话,一是你不值得同情,第二是我的同情对你毫无作用。”源稚生说,“从学校逃出,又回来杀死了许多人,放走了很多有问题的混血种,你的罪行足够让你死上十次。”

    “哼,死就死嘛,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终于是复仇了,还杀了一个执法人,他那死亡的模样让我大为开心,我从来都没这么爽过。”樱井明咧着嘴狰狞一笑。

    “很嚣张啊!”乌鸦扯着嗓子。

    “的确。”夜叉点点头。

    “不过让我好奇的是,你一个鬼,居然能突破一个警卫连的防御,你应该不是一个人吧。”

    说罢,源稚生就将目光投向了车上的源稚女,他的目光凝视着那张只露出半张脸的人,指着他问樱井明,“这是谁,为什么不下车?”

    “无可奉告。”

    “是吗?”

    源稚生拔出蜘蛛切,一步步地向车的方向逼近。

    更多的狙击手将红外线瞄准源稚女,以此掩护源稚生的行动。

第二百零六章 鲜花刀剑

    数道红外线透过前后左右的车窗玻璃打在源稚女的头上,密密麻麻的像是一只只爬动的红色小虫。

    窗外夜风呼啸呜咽,车内黑暗安静。

    源稚生的长筒黑靴踩在公路上,每一步都会溅起地面的灰尘,像是七月的风扫过炎热干燥的地面,每一步都踩在源稚女的心底,他不禁微微抬起半张脸。

    源稚生来到了引擎盖前,透过挡风玻璃可以看到源稚女低垂的头颅,兜帽盖住了他的半张面孔,余下的部分是干净白皙的皮肤和带着微笑的唇。

    源稚生无法分辨车内所坐之人,但是对方临危不乱的心境到值得令人称道,不过源稚生不觉得他会赢。

    这次发生了如此恶心的杀人事件,家族内部的高层震惊,并且斥下血书要求执行局立刻对作案之鬼进行诛杀,于是源稚生带着一大票的执行局精英赶到了这里。

    此刻他站在车的引擎盖前,一只手抓住蜘蛛切的刀柄,另外伸出两根手指敲打着车的引擎盖。

    两声清脆的鸣响从车外传来,源稚女现在每做一个动作都在狙击手的视线内,那些人潜伏在黑暗中,源稚女甚至能看到那些人的手指正紧紧地扣在扳机上,只要他稍微有些异动,那些人就会毫不犹豫地开枪。

    “下车!”

    源稚生亮出自己的执行局局长的证件,源稚女在这是唇角终于扬起了一个轻蔑的笑。

    他抬起头,躲在兜帽中的眼睛焕发着耀眼的金色光芒,一股无形的压力震碎了挡风玻璃,紧接着他像是黑夜里的一道影子,随着无数破碎的玻璃一起从车内飞出,以迅雷之势来到了源稚生的身后。

    源稚生面色平静,这并不是他有多么镇定,而是他也没有反应的过来,对方的速度非常快,哪怕是源稚生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也无法看清他的动作。

    暗中的狙击手全部将十字架瞄准源稚女的头颅,可没有源稚生的命令,他们谁也不敢擅自开枪,因为他们不确定开枪之后会不会引起无法挽回的后果。

    “少主!”乌鸦和夜叉两人同时惊呼。

    乌鸦掏出腰间的格洛克手枪,他是个快枪手,可以在掏枪的瞬间完成射击。

    他是源稚生的贴身属下,也是黑帮中的重要人物,在黑帮谈判谈崩的时候,双方都会拿枪亮刀子,而这个时候速度就决定了谁生谁死。

    乌鸦是传说中的快枪手和神射手,哪怕是对方率先掏枪,他也能在对方扣动扳机之前完成一系列的射击动作,并且做到一枪毙命。

    夜叉立刻将乌鸦的手按在枪袋上,现在那个危险的鬼就在源稚生的身后,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我们应该相信少主,他斩杀的鬼比我们两人见过的都多。”

    夜叉死死地按住乌鸦的手,乌鸦绷紧的肌肉也缓缓松弛,对方能以代价看不见的速度来到源稚生的身后,想必也应对这些身后射来的子弹也是胸有成竹。

    “速度很快。”源稚生背对着源稚女淡淡道。

    源稚女却一言不发,这让气氛瞬间就冷了下来,空气也变得安静,耳旁只有夜风流过的声音。

    源稚生见对方没有回复自己,他的眼睛狭促地眯了眯,“我想,你应该不是个小人物吧,让我猜猜你的身份,你是猛鬼众对吧。”

    源稚女还是没有回应源稚生,这让源稚生有点纳闷了,难道对方是个哑巴,还是说故作高深,给源稚生不断地施加压力?

    源稚生虽然处于被动状态,但这不代表他害怕源稚女,他是天照命,也是三影皇之一,是执行局有史以来最年轻最有作为且实力最强大的执法人。

    被他通缉过的鬼,从来都没有能活过一个晚上的。

    他雷厉风行,是能从石像中拷问秘密的人。

    以前源稚生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凶险的情况,所以哪怕是出于被动的状态,他依然能从容地应对。

    源稚女安静地站在源稚生的背后,像是一只狼人,好像只要猎物一回头,他就会扑上去咬断猎物的脖子。

    可源稚女并不是一只没有理性的野兽,他有自己的考量,面对源稚生这种为了“正义”和“责任”可以牺牲的一切人的来说,激怒他绝对不是一种恰当的选择。

    他是属于那种哪怕是死,也会站着死的人。

    源稚生假装要转过身,可在转身的瞬间,他一只手将腰间的蜘蛛切抽出,厉啸的鸣响伴随着淡红的光影,炼金刀剑在空中划出了一道致命的寒芒,一记拔刀斩直接斩向了源稚女的脖颈。

    源稚女也向后爆退一步,两人拉开十米的距离,所有的狙击手此时蠢蠢欲动,只要源稚生一声令下,那些子弹就能射向这只穷凶极恶的猛鬼。

    “你是个不错的对手。”源稚生盯着面容半遮半掩的源稚女,不吝褒赞,却话锋一转,“但这并不代表你今晚能赢,做困兽之斗是毫无意义的事情。”

    “谁是困兽还不好说吧。”源稚生的声音故意压的很低,声音也很奇怪,这让他听起来更像是低吼的野兽,源稚生眼眸微亮,“你是说你觉得你还有机会能赢?”

    “我们现在所做的,不是赌博,也不是一场游戏和竞争,没有输赢的说法,哪怕是我杀死了这里所有人,我也依然赢不了,从你来到这里的一刻开始,我就不会赢的。”

    晚风吹起源稚生的额发,对方的话有点费解。

    “现在你可以向我挥剑,你可以向我证明你心中的道义是否正确。”

    源稚生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信奉的正义得到了挑衅,他盯着手上的银色戒指,那是一枚龙胆的源家家徽,这代表了一份力量,一份责任,他逐渐地握紧刀柄。

    对付这种棘手的混血种,源稚生也不敢掉以轻心,他看银色的戒指并非是为了无谓的炫耀,而是通过月光的反射来看看对方的脸。

    如果一个执行法人连对付的目标都不知道,将是一件非常可笑的事情。

    可透过月光的反射,源稚生还是看不清,只能看到他兜帽里藏着一双十分妖艳的金色眼眸。

    他收起了戒指,正色凛然,夜风吹起他的风衣,他像是个暗夜英雄,“无论你是谁,也无论你有多强,这些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源稚生生来就是斩鬼人,他的存在只为诠释他心中的“正义”和“责任”,他面对的鬼都是穷凶极恶的,他每一次行动,都游走于刀锋之上。

    他从来都没有错过,这次也不会。

    “是的,你从来都是一个正义的朋友,而我只是一个追逐着光的影子,一个长不大的小孩子罢了。”

    山间飘落的樱花缓缓落下,如阳春白雪,花瓣飞舞,夜色薄凉,远处的寒月就在道路的尽头挂着,仿佛这条路投向了明月。

    所谓风花雪月,那是大名武士追求的“道”,源稚生也向往着霁月风清的美好。

    可正是这样的美好,让源稚生也有些怅然孤独,好像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或者又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他晃了晃头,排除了心底的杂念,对方到也是个君子,居然不趁着自己出神的时候出手,这在源稚生看来或许他有一定的品质,但这并不能减少他心底的斩杀恶鬼的决心。

    一片樱花从两人之间飘过,在樱花划过的瞬间,一道银色的清辉伴随着惊雷般的炸响闪出。

    源稚生拔剑暴起!

第二百零七章 高天之国的王权

    蜘蛛切蛰伏在剑鞘之时有多安静,它出鞘时带起的风暴就有多狂涌,刀光在月下呈现出古怪的青色,仿佛源稚生拔的不是一把刀,而是从虚空中划出的寒气。

    在他出剑的同时,他的身后一轮太阳笼罩了他,他站在光辉万丈的日轮之中仿佛是降生的金刚伏魔,古刀挥舞出的银辉划出了日轮的边缘,像是太阳风暴般席卷夜晚。

    源稚女安静地站在原地,源稚生终是出剑了,那剑刃带着极致的杀意,蜘蛛切的剑锋裹挟着源稚生爆发的光芒,好像能在黑暗中斩出一道黎明来。

    源稚女此时想的不是源稚生的剑术有多么高超,能力有多么强大,而是那个哥哥又向自己挥剑了。

    他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矛盾,可是每当看到这样的场面,他的心底就有股淡淡的忧伤像是山里的清冷的泉水划过心扉。

    他也出手了,天丛云像是一道红色的闪电,在金色的光辉抵达之时划出轰鸣的音爆声。

    衔接两道刺耳拔剑之声的是绚烂的花火与湍急的流风,两人好像是交叉的雷霆,剑刃触碰的瞬间,源稚生大吼出来,对方的剑术恨一般,但是力量强大。

    面对光辉璀璨的哥哥,源稚女没有用多少力气,他现在可以轻松地打败源稚生,也可以将源稚生的刀卷飞,不过他没有这么做。

    因为在刀剑交锋之时,源稚女可以看到对方的面貌,剑刃交锋时荡起狂风,虽然源稚生的脸上带着点狰狞的凶意,但那的确是他最在意的人。

    只是多看一眼,哪怕两人现在正处于一种交锋的敌对状态。

    源稚生抓着刀的手略微有些发抖,对方拿捏的好像十分轻松,这也让源稚生开始有些顾虑,他向后爆退一步,消失在原地

    源稚女一剑划在了空气里,好像在空间里斩出了一道漩涡,周围的泥尘向那漩涡中凝聚,源稚生闪到源稚女的背后,举起手中的蜘蛛切。

    当他准备背刺之时,他忽然发现这个背影叫他十分熟悉,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有点恍惚,手里的动作也放慢了不少。

    可是犹豫就会败北,源稚女感受到身后传来的动静,有些愠怒。

    同样的错误,他不想让哥哥犯第二次。

    他轻描淡写地挥出一剑,红色的锋芒在源稚生的面前闪现,好像是鲜红如血的曼珠沙华,美丽中带着极其致命的弧度。

    源稚生横刀招架,大概是这一剑源稚女出的急了,没有受力,一剑将源稚生手里的蜘蛛切打飞,源稚生爆退跳到了引擎盖上,接住了飞在空中的蜘蛛切。

    落地之后,源稚生没有急着出剑,而是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源稚女,对方强大的令人难以理解,他刚才分明是听到了蜘蛛切在悲鸣,好像如果再用力一些,他的这把古刀就要碎裂成块了。

    源稚生感受到手里有温暖的暖流流过,他瞥了一眼自己的手,发现虎口已经完全碎的血肉模糊,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放弃握剑,反而从腰间再次拔出一把淡金色的剑来。

    童子切。

    在双刀加持下的源稚生将发挥全部的力量,他之所以没有下令开枪,不是沽名钓誉地想要抢功劳,而是怕激怒了这个恶鬼,在场的执行局精英要遭殃。

    从见到他的第一面起,源稚生就看出了这个人的不平凡,如果将这些血统稍弱的精英们卷进来,那更大的麻烦就要酝酿了,他是执行局的局长,有保护手下的义务。

    “你很强,但是我不会认输。”

    源稚生像是鹏鸟展翅似地振臂扬起双刀,双刀在寒月下焕发金红两种光芒,好像在吸收日月天地的精华似的,刀身上流转着炼金的光彩纹路,像是附魔的神话武器。

    可是源稚生并不知道,他的炼金武器说到底也是一种特殊的材料制成的刀剑,可源稚女手上的天丛云来自八岐大蛇,是附魔了大蛇遗恨的神话武器。

    能与之媲美的,只有两把神话中的刀剑,一把叫“布都御魂”另外叫“千羽羽斩”,其中两把刀剑都彻底流失不见,源稚女也是在斩杀八岐大蛇之后得到了天丛云。

    无论是从持剑人还是剑的品质来看,源稚生都没有任何的赢面,源稚女看的清楚,只是源稚生不知道这一点罢了,他只是知道站在他面前的是一直鬼,他要斩杀这只鬼,就这么简单。

    源稚生再次向源稚女发动了攻击,这一次他手持双剑,在日本流派之中,这种手持双剑的流派很少,其中最著名的就是宫本武藏的“二天一流”。

    使用“二天一流”的要求极其苛刻,使用者必须要拥有强大的力量和极其敏锐的注意力,出剑时要保持平静之心,出剑的顺序也要做到心中有数,否则一通乱砍没有把对手的破绽打出来,自己先是破绽百出了。

    源稚生一金一红的刀剑相互交叉成剪刀状,出刀的顺序可以是双剑划斩,也可以是一前一后,前者的力量很大,通常对手会招架不住而崩防,一招毙命,后者跟倾向于缠斗,有一整套相对完整的出招体系顺序,用于实力水平相近的对手。

    在源稚女的视线中,源稚生好像是日冕中爆发的风暴,刀剑清鸣的声音已经被他的耳朵捕获,源稚生这一次是真的没有留手,看他的模样,是打算一招分出胜负。

    当然这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源稚生和源稚女在力量层次上不在同一个维度,源稚生如果拼尽全力发出一击,说不定还真有希望撼动源稚女。

    当然,源稚生想的是一招解决源稚女。

    源稚女举起裹挟着淡红光芒的天丛云,目光变得犀利起来,他必须要让哥哥知道,除非是故意认输,否则他是不可战胜的。

    源稚生震开风衣,那不可思议的金光又笼罩了他,蜘蛛切和童子切在空中挥舞出金红色的弦月,弦月和源稚女斩出的半月碰撞,仿佛是火星撞地球。

    刹那间产生的余波将在场所有人卷飞,仿佛他们处于一场危险的气旋之中,乌鸦和夜叉直接被卷飞,而那些架枪的狙击手也被迎面而来的光芒和沙尘吹照的睁不开眼。

    他们只能听见里面散发着火山爆发的金属碰撞声,好像是北欧神话的火巨人挥舞着莱瓦丁斩向了世界树,世界树坍塌,带来诸神黄昏。

    叮叮当当的声音清脆入耳,声若雷动,剑舞的瞬间带起的疾风震荡着空间,那两道声音在风暴之中纵横交错,爆裂的火花如盛夏璀璨的星光。

    源稚生最终体力不支,被击飞出去,此时他的风衣已经破烂,全身上下布满了累累血口,他刚才已经是拼劲了全力,可是依然不能伤的对方一丝一毫,反倒是自己显得特别狼狈。

    而下一刻,源稚女从风暴中涌现,他手中的红色剑芒闪耀着邪恶的气味,仿佛是八岐大蛇张开狰狞的血口,就要将源稚生彻底吞噬。

    源稚生震怒,只见他的双眼发出了极致的金色光芒,同血液一起从他嘴角躺出的,还有一串晦涩难懂的龙语,那声音古老而充满威严,仿佛是高天之国的使者念出命运的审判。

    龙语言灵显现,源稚女看到了对方身后的日轮中出现了一位高高在上的女神,那是日本神话中的至高天照神,源稚女想起源稚生还是天照命来着。

    女神挥动光剑,向源稚女砸下万丈光辉,源稚女脚下的大地塌陷,他也一脚踩空地陷落进去,周围蛇岐八家的精英也在言灵龙语的影响下逐渐俯低了头颅,像是跪拜王者那样把头埋在地上。

    不过这并不是他们想要朝拜混血种中的皇帝,只是“王权”言灵的范围很广,哪怕是源稚生无意,“王权”的威势也能影响到这些血统低于源稚生的精英们。

    “少主动真格了啊!”乌鸦目光震惊

    “很少有人能逼的少主动用言灵啊...”乌鸦也不可思议的多磕几个响头。

第二百零八章 纠结对错是认输的前兆

    源稚生收拾一番,弑去嘴角的鲜血,向着那个塌陷蒙尘的地方走去,可当他靠近之时,发现飘扬的灰尘之中,那个恶鬼还笔直地站在里面。

    他似乎是看到了源稚生,像是一道影子划向了源稚生,源稚生反应敏捷向后闪步,天丛云带着血腥的锋芒斩下了源稚生的一丝额发。

    望着那缕飘扬的青丝,源稚生震惊之余还带着不解,对方刚才那一剑完全可以斩到自己的头上,可对方却偏偏瞄准了头发。

    难道这是他有意地放自己一回。

    不等源稚生想明白,源稚女再次出剑,这一次的剑锋直指源稚生的心脏,源稚生刚才的幻象也彻底破灭,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源稚生还是没有放弃抵抗。

    任何强者都会有一定的弱点,任何人都会存在破绽,源稚生必须守住自己的破绽,耐心地等待对方露出马脚。

    他挥出双剑,和源稚女的天丛云碰撞击打,黑夜里的花火像是夏日祭的烟火般璀璨绚烂,源稚生且战且退,完全处于下风,但又准确地避其锋芒,只防守,不进攻。

    这样的防御让他看起来无懈可击,源稚生以为只要等对方着急,对方就会露出破绽来,可是源稚生想不到的是,源稚女无需寻找源稚生的破绽,他就算是硬拆也能拆掉源稚生的防御。

    刀光剑影碰撞出激烈的火星,打铁的声音清脆而不绝于耳,源稚生慢慢地发现对方的攻击愈发的凌冽,每出一剑,都胸有成竹,原本只是春日细雨,可到最后竟成了疾风骤雨。

    源稚女出剑的速度快的多处几道残影,源稚生疲于招架,很快自己就率先失了分寸,被源稚女找到了一个破绽,一脚飞踢,源稚生倒飞出去,有些狼狈落在地上又后退了几步。

    他咳了咳,捂着胸口,嘴角又溢出了鲜血,恶狠狠地盯着这个他无法理解的恶鬼。

    已经很多次了,对方明明都可以完美地杀死源稚生,可他好像又故意地放水,这叫源稚生以为他是在戏弄自己。

    源稚生落地之后,源稚女一脚裂地暴起,地面裂出了无数裂缝,他起脚的地方荡起了一圈的尘埃,仿佛是一枚发射的迫击炮,天丛云的血腥之气指向源稚生的心脏。

    源稚生将双刀十字交叉地格挡,又是一阵清脆的打铁声,源稚生被戳倒在地,那英俊的脸上带着不甘的神色,对方的刀剑好像是一场风暴,摧枯拉朽地毁灭了他苦心经营的防御。

    面对这样的极凶之鬼,源稚生还是第一次见到,上一次他这么无奈的时候美国的歌剧院,那场灾难源稚生记忆犹新。

    源稚生面对那致命的锋芒,不知是认命还是乏力,闭上了眼睛。

    可在黑暗中,几道银光闪烁着苦寒朝着源稚女射了过去,源稚女侧眸,挥舞的天丛云迸发出剑气斩落苦无,只见一道黑影从源稚女的头顶落下。

    那是一个女人,女人手持太刀,以一枚炮弹的姿势朝着源稚女的头顶挥出致命的一剑,源稚女眸光闪烁,心生一计。

    他故意暴露出一个破绽,被女人的太刀命中,向后退了一步,女人见势不依不饶,连续地向源稚女挥舞刀剑,源稚女且退且闪,女人追着源稚女闪出了一段距离。

    她的身段曼妙灵活,可称得上是一个无情的杀手,她每一次蹦跳起来,都会随意地投射出几道闪着寒芒的苦无,这些苦无上涂抹着神经剧毒,一旦命中身体,哪怕是源稚女也会受不了。

    大概是源稚女的避退给了女人信心,她见源稚女暴露出的破绽,伸手划出寒烁的刀影,刀影在空中分裂,好像无数细小的微风飘荡,源稚女心底暗暗惊叹。

    这份女人不光光擅长忍法,剑术还十分高强,他认得这个女人。

    源稚生的贴身助手和保镖矢吹樱。

    矢吹樱在前一世捕杀王将的行动中为源稚生争取突破的死侍群的机会,以王血勾引死侍,最终陨落在东京塔下。

    她称得上是一个尽忠尽职的女人,面对这样忠实且对源稚生贴心的下属,源稚女到也没有杀死对方的意图。

    他浅笑一声,震开风衣,无形的压力驱散了矢吹樱的裂空剑意,矢吹樱向后一步,将腰间的苦无尽数投射而出,源稚女化作黑夜里的一道影子,轻盈地划过黑暗,来到矢吹樱的身后。

    矢吹樱完全没想到源稚女的速度会如此之快,她拔出腰间的胁差刺向源稚女,却被源稚女抓住了手,那份无可抵挡的力量紧紧地捏住樱的手腕。

    樱的骨头裂响,可她依然没有放弃,死也要将胁差刺向源稚女的胸膛,源稚女有点惊讶于这个女人的毅力,只得在多用力一份,骨裂的剧烈痛感让樱无力地放弃手里的胁差。

    乌鸦怒目圆睁,想要拔枪射击,可源稚女非常卑鄙地将樱挡在了身前,天丛云的淡红光芒从影的脖颈上亮起,只要对方有任何的轻举妄动,那樱都会丢了性命。

    “樱!混蛋!”

    乌鸦气急败坏地想要冲过去,却被夜叉死死了拦住。

    乌鸦是喜欢樱的,现在在意的女人被一个鬼掌控了生死,可他作为一个男人却什么都做不了,这份无奈令人绝望。

    源稚生也神色不悦,他站了起来,冷声道:“有什么事情,你冲着我来,我比她在蛇岐八家的地位更重要。”

    樱望着源稚生,他已经很疲劳很累了,可她居然还给源稚生填了麻烦,本以为能趁着这个恶鬼不注意而偷袭斩杀他,可没想到弄巧成拙。

    她悲愤地低下头,眼眸好像有了几分决意。

    绝对不能让自己成为家族的累赘,更不能为此而连累的源稚生。

    她想要咬断舌根,可源稚女似乎是发现了对方的心思,率先将樱打晕了过去。

    “你!”

    源稚生无法理解源稚女的所作所为,他以为源稚女这么做只是为了保险起见,他又怎么会知道源稚女对他那一片纯粹的心。

    他太在意源稚生了,以至于他甚至不敢动源稚生最喜欢的属下。

    “我想我们现在有必要谈谈。”

    “谈...谈什么?”

    源稚生握紧了拳头,他还不够强大,不够保护大家,他的弱小也代表着他无法守护正义,这表示他第一次要辜负他的信念,向恶鬼妥协。

    “放我们走,你,她,还有他们都可以活下来。”源稚女指了指蛇岐八家的精英。

    “大言不惭!”源稚生彻底怒了。

    可看到源稚女怀中了樱,他还是犹豫了,如果只是他一个人,源稚生完全可以拼尽一切地和源稚女死斗,哪怕是死了,也算是不辜负他的信念,可现在,他变得畏首畏脚。

    “我有很多的筹码。”

    “你在威胁我吗?”源稚生气的有些颤抖,但的确没有办法。

    “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罢了。”源稚女淡淡道,“为了你心中的道义,去牺牲这么多人,最后他们全为了你的正义而牺牲,难道这是希望得到的吗?”

    源稚生有些头晕,这个人说得对,但是也不全对。

    道义是用无数的鲜血生命堆积起来的,源稚生如果放走了鬼,那会有更多的人死亡。

    但是他也舍不得下属为自己误判了形势而付出代价。

    这是很难取舍的东西。

    “为什么要纠结?”源稚女抱着樱走了过去,所有的狙击手瞄准了源稚女的头颅,源稚女却没有停下脚步,他说:“当你在纠结的时候,就证明你的决心已经被摇摆不定,你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你会后悔。”

    源稚女将樱丢给了源稚生,源稚生将樱抱住,神色复杂地盯着这个风衣飘飘的男人。

    “这么多年了,你又在纠结对与错,又在纠结...”源稚女反复强调,声音带着些许恨意,有点幽怨的味道,“结局不应该是你抱着她的身体失声痛哭的,不应该...”

    源稚生有些颤抖,这些话明明没有人对他说过,但每一句话都特别的熟悉。

    他无措地看了看怀里的人。

    “我们走。”

    源稚女拉着樱井明上了车,车开到了蛇岐八家的车队边,源稚生微微叹气,挥手让人给他们让开一条路,这辆黑色的轿车驶入黑暗,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

    源稚生抱着樱,好像是失了魂一样。

    他在咀嚼那人说的话,忽然泪流满面。

第二百零九章 卡塞尔学院的日常

    美国伊利诺伊州芝加哥深夜

    轰然的巨响几乎震碎了方圆一公里的所有玻璃窗,英灵殿前的井中喷射出10米高的血红火焰,仿佛是土地公的大动脉破了似的,整个学院变得血亮血亮的,头顶的皓月也被染成了一轮红月。

    3号宿舍楼的外墙自上而下裂开了一道口子,宿舍内的墙灰簌簌落下,楚子航淡然地抖落笔记本上的灰尘。

    井下是装备部的地下实验室,大概他们又在研制好玩的烟火,也许是精炼硫磺爆炸,也许是汞蒸气管爆裂,窗外的救火车拉着警笛,狂飙到喷火的井口,龙精虎猛的大汉们谈笑风生,有说有笑地夹起龙头对着井口喷射灭火。

    “是硫磺火焰!”救火的负责人大声呼喊,“大家带上防毒面具!”

    于是壮汉们带上防毒面具,继续淡定,继续救火,虽然水龙头的数量在增加,但是火焰还是向三号楼蔓延过来。

    学生显然情绪稳定,甚至没几个人开窗看热闹,这基于以下的几点原因。

    今天是学生会的舞会日,恺撒麾下的蕾丝白裙少女团正在诺顿馆里偏偏起舞,执行部的实习生正在模拟攻克五角大楼的安全防御系统,至于其他人,大多在守夜人论坛上聊的火热。

    他们甚至还就火情展开讨论,开了盘,赌的内容是火焰几点被扑灭。

    楚子航隐身登陆“守夜人”论坛。

    “您的好友@剑桥折刀上线了。”

    “您的好友@守夜人上线了。”

    “您的好友@格陵兰阴影上线了。”

    首先,发起讨论的是校方的大人物希伯特·让·昂热。

    他明天一早有差事,刚刚睡下,却没想到窗外的爆炸和火焰烧掉了学生公寓的晾在阳台的内裤,有学生激愤地向昂热控诉装备部的暴行,声称必须让他们赔偿自己的内裤。

    昂热起床后看到窗外的火焰妖娆地起舞,脸色不太好看。

    “这么晚大家都来看烟火了啊。”剑桥折刀率先吐槽。

    很快守夜人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半夜三更的,装备部又搞什么幺蛾子,我只想安静地潜水也被炸了出来。”

    “混账,你是副校长,难道你不应该想着第一时间联系校工部去扑灭大火么,现在学生找到我投诉要求我赔账他们的内裤!”剑桥折刀回复道。

    “一瓶白兰地之后你觉得我还能去指挥灭火吗,发帖声援战斗在一线的校工部同志才是我能做的!”守夜人不甘示弱道。

    “装备部的那帮混蛋,有的时候我真想丢颗钻地炸弹让他们尝尝爆炸带来的恐慌!”剑桥折刀说。

    “支持校长大人的决定,这个任务就交给执行部来做吧。”格陵兰阴影回复昂热。

    “施耐德你还没睡下吧,要是这么有空在这里刷帖子,就不能去现场看一眼火情吗,作为执行部的部长和负责人,你是否应该履行你的义务!”守夜人开始做思想教育。

    “执行部是个准军事机构,如果这个火焰是龙类放的,执行部可以立马出动,可这个火焰来自装备部,学院的教条可没有执行部要给装备部擦屁股的规定。”

    又是一阵地动山摇,第二道血红的火焰冲出井口,好像今晚土地公公要大限将至了...

    “预料之中的爆炸,情况还在我们的控制中,请各位师生不要惊慌,在未来一个小时内,或许还有比这个更大的爆炸,请大家做好准备!”执行部发言人发帖。

    “控制你妹的,火焰快烧到我家门口了,要是再有爆炸,明天你执行部部长就去风纪委员那边自首吧!”剑桥折刀愤怒地敲打键盘。

    “这火焰让我想起了康斯坦丁...”守夜人回忆道。

    “嗯,一想到那只龙王,总会让人想到另一个传奇人物,不过他现在已经离校了。”剑桥折刀说。

    “源稚女离开了,什么时候?”守夜人惊愕无比。

    “大概一个月前吧,他有要做的事情,我给他批了假。”剑桥折刀盖楼道。

    “坏消息,请老师同学们帮忙抓蛇,刚才的爆炸令地下二层的蛇类饲养池开裂,大约有200条蛇类正在到处逃逸,包括眼睛王蛇12条,亚马孙巨森蚺2条和原矛头蝮20条,详细列表将在10分钟内被统计出来。”

    楚子航看了看帖子,他修过“爬行动物学”这门学科,听说这几种蛇,普通人若是被它们咬中,那最好祷告上帝,希望他下辈子能为你选个好点的人家...

    亚马孙巨森蚺虽然没有毒,但是它有十六米长,可以绞死水牛。

    “见鬼,我看到一条森蚺爬到钟楼上了,救命,救命!”守夜人恐惧地关好门窗。

    楚子航不想在看这些无聊的东西,因为这可以说是卡塞尔学院的日常,这个学校从上到下都透露着一股说不出的“歪风邪气”。

    这里有世界上最好的霸权校长,有最风骚好色的副校长,也有奇葩正经的执行部部长。

    此时一条短信冒了出来,短信的标题上写着“SOS”三个求救字母。

    “师兄,我和芬格尔在餐厅里,救命!”

    楚子航皱了皱眉头,看起来我们的路明非和芬格尔同学遭遇了森蚺的袭击,楚子航拎起村雨,又给一个头像是小猫头的女孩发了一条“注意安全”的短信。

    那个女孩给楚子航回复了一个笑嘻嘻的黄豆表情。

    餐厅里,这是巴洛克装饰风格的大厅,足以容纳1000人同时就餐,但此时路明非和芬格尔是这里唯二的食客,桌上是一大堆的鸡骨排骨,楚子航赶到餐厅后,看到桌上的狼藉,愣了愣。

    这大概不像是人的骨头吧,很快他就看到了餐厅角落里的两人,两人看到楚子航到来,好像瞬间看到了救星。

    楚子航瞬间明白了什么,他拿出一张信用卡...

    几分钟后,三人坐在一张餐桌旁,楚子航面瘫道:“我以为你们被巨蛇给吃掉了。”

    “嘿嘿,比起巨蛇的危机,肚子饿的危机好像更加是燃眉之急。”路明非像是个大胃王,有了楚大少爷的保障,他吃饭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芬格尔趴在桌子上,和路明非抢夺一只整鸡,看两人的模样大概是非洲逃来的难民,至少有三天没吃饭了。

    楚子航看着两人大快朵颐的模样,路明非和芬格尔恨不得一人一边,把这个餐桌也给啃到肚子里,盘中的食物像是被秋风卷起的落叶,一只整鸡,一块熏猪腿肉,一个牛肉汉堡,一盘蔬菜沙拉,还有大桶的土豆泥...

    楚子航觉得,这两个人可能是外面巨蛇的化身,像是《西游记》里白骨精变成人的模样出来骗人。

    楚子航简单地喝了一杯燕麦牛奶,喝完之后就默默地撑着头,看着餐桌上两人继续风卷残云。

    大概过了一刻钟的时间,路明非撑起了小将军肚,幸福地打了个饱嗝,楚子航拿过菜单,问道:“再来点?”

    “已经吃撑了,感谢师兄的大餐。”路明非合起手掌表示感谢,“自从稚女走了以后,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这么爽的夜宵了!”

    楚子航有点恍惚,可能之前一直和源稚女接触的不太多,他甚至没有注意到那个人已经消失在身边了,“他去了哪?”

    “他说校长交给了他一项机密的任务,他先回去了日本。”路明非张着嘴剔剔牙,“以前不觉得,现在看来我们白吃他好多东西呢。”

    “也许是被我们吃穷了。”芬格尔将桌上的橙汁倒入嘴里,榨干里面的最后一滴,仿佛源稚女的离开他一点都不惊讶。

    “虽然但是...我们的确有点能吃就是了。”路明非不好意思抓这后脑勺,楚子航的手机响了一下,他看了一眼顺手发了几条消息回去。

    路明非挤过来,楚子航熄灭的屏幕,扭头平静地看着路明非,路明非一脸八卦,笑嘻嘻道:“是夏弥?”

    “时间很晚了,我要回去了。”楚子航一脸平静地站起来。

    “哎呀,我知道的,夜聊嘛,我也经常做这种事情的。”路明非很懂啊。

    这人一到晚上,就觉得身体浑身上下都不自在,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抬头看着黑暗中的天花板,总会莫名其妙地想这想那。

    这是一种夜晚的“孤独感”,很多人也是在夜晚领悟了人生的真谛,把自己感动到哭了之后,第二天发誓要为人生而努力,几天后又恢复了正常...

    有人称之为“夜来非”,很多孤独人会在这个时候选择和情侣聊天,没有情侣的,只能抱着枕头胡思乱想。

    路明非其实介乎于两者之间,因为他认识了一个挺有趣的姑娘。

    两人聊了也有很长的时间,一开始路明非还会觉得很无聊,可是后来女孩学会了拍照技术,经常会拍一些她喜欢的衣服给路明非看,还会给路明非介绍她最喜欢的玩具。

    路明非其实也没想太多,毕竟网恋都是虚拟的,可是诺诺就要履行婚约,楚子航有夏弥陪着,路明非也不甘寂寞,加入了夜聊大军。

第二百一十章 我心非石

    “你很在乎这个?”

    楚子航并不是很介意给路明非看消息,只是觉得这个是两个人之间的小秘密,悄悄话,比如今天约好在哪里见面,明天早饭在哪个早餐窗口见面,要不要帮忙带一下早餐,有无早课。

    真的是非常简单的话,哪怕是拿出来看,也没什么好炫耀地方,无非是世界上又多了一个关心你的人。

    不过楚子航也挺享受这个过程的,每天都有一个叽叽喳喳的女孩,围绕在你的身边七嘴八舌,说今天上课谁迟到了,哪边的窗口做的早餐好吃,午餐的猪肘子太咸了。

    这样的感觉,好像每天醒来,都是一种新的开始,你会开始期待今天她会和你说什么新的内容,哪怕是她把之前说过的话再拿出来说一遍,你也会觉得很新鲜。

    有了一个喜欢的人,每天都会带着淡淡的惊喜,从你看到她的那刻开始。

    和她走在一起,抚摸着她的头发,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好像是开启新鲜一整天的密码钥匙,每一天都充满了活力。

    当然,这些路明非是没有享受过的...

    “当然在乎了!”

    路明非嘴里嚷嚷,心底却泛起了嘀咕,这可是他和魔鬼做的交易才换来师兄的幸福的,楚子航如果真的感激路明非,应该请他吃一辈子的夜宵。

    拿自己的生命给好兄弟换老婆的,这样舍己为人的师弟,整个世界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路明非有的时候也觉得自己停傻逼的,别人的事情那么上心,连楚子航这种诠释“牛逼人生”的少爷都需要他去操心,可自己过的跟个乞丐似的。

    这就是所谓的“老好人”吧。

    好吧,已经有不少女生给他发好人卡了。

    “师妹经常给我送好吃的,我不得关心一下她现在的情感状况,如果师兄你辜负了她的话,那我就...”

    楚子航眨眨眼,面瘫的脸上依然是那副平静,眼里有些期待,“你就什么?”

    “我就天天问她要好吃的,吃到她穷为止!”路明非也是一咬牙地放出狠话。

    楚子航挠挠头,以为路明非会说出什么“取而代之”的话,不过这才像是路明非的作风,如果路明非真的有那种胆子,或许楚子航真觉得有必要打爆恺撒的婚车轴。

    “我先回去了,明天我还有早课。”楚子航起身离开,路明非和芬格尔也吃的心满意足,拍拍屁股就溜人。

    深夜凌晨,路明非还睡不着,也不知道为什么,今晚好像就是个很特别的夜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无法入眠,仿佛有什么东西诅咒着他,不让他睡似的。

    对床的芬格尔已经响起了雷鸣的呼噜声,比起路明非,好像芬格尔表现的更加没心没肺,他和路明非一样,是个喜欢盯着女孩们曲线曼妙小腿流口水的屌丝。

    可是他表现的是这样,但是他从来都对感情有什么特别的需求,以前听说芬格尔在学院也有一段光辉的历史,那个时候追求芬格尔的女生很多。

    这事情如果放路明非身上,时间过去八九年,那路明非现在的孩子恐怕都能走路了。

    可能是这个败狗师兄从来都没有钱,是个放纵自我,没有规则没有底线的败狗?

    不过芬格尔好像也挺对的,他马上快要去执行部实习了,他应该在这个时候以一个九年留级生的口吻对新入学的新生沉声道,别傻逼了,学校的绩点不重要,去学个吉他,组个乐队,骑着山地自行车和你喜欢的师妹到山上旅行,这才是你该有的生活。

    那师弟们一定觉得这个师兄屌爆了,激动地问师兄你和哪位漂亮师姐去旅行了?

    然而这个师兄却只能黯然地说,哪都没去,在学院里混吃等死九年,压根没钱和师姐师妹一起去旅行...

    最孤单的人分两种,一种是恨不得全世界和他一样,是个倒霉蛋,巴不得看到别人一起落难,这样大家都一样,另一种是希望别人能幸福,因为看到别人幸福,自己也能略微地感受到温暖,仿佛整个世界还有希望,还有光明。

    路明非自然是后者,引燃生命,照亮别人,多么伟大,多么傻逼。

    没有人会知道路明非所做的一切,这像是一种没有回报,没有荣誉的牺牲,是世界上最孤独的行为。

    这样做的唯一意义,就是你觉得你还有存在的价值,你存在的意义就是照亮别人,看到别人幸福温馨地拥吻在一起,你也能感受到那唇间怀抱的温暖。

    路明非睡不着,翻个了身,从床上灵敏地跳了下来。

    路明非现在的身材是相当不错,肌肉饱满,不再像是个瘦瘦的猴子,身手也十分灵敏,这还得取决于之前的“尼伯龙根计划”。

    说实话,路明非当时差点被训死了,要不是路鸣泽给的那个言灵,路明非估计现在已经因为跑完十公里,心脏骤停地倒在操场上猝死了。

    灵活强大的身手并没有给路明非带来本质上的改变,他依然是那个衰小孩,学校里每天都出没那么多唇红齿白的漂亮女孩,可她们和路明非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路明非也倒是有骨气,别人不上前主动,也别指望我主动搭讪别人。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路明非母胎单身到现在。

    路明非走到阳台上,窗外的月亮很远很圆,皎皎明月,却无思念之人。

    路明非其实已经从诺诺要成婚的阴影中走出来了,因为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路明非也不指望着靠楚子航去打爆恺撒的车轴,这是胡闹。

    诺诺是很好的女孩子,她的出现的确改变了路明非的生命轨迹,为路明非阴暗无光的人生打开了一扇窗,可是窗外的风景不应该只是那个红发女孩,应该还有雨露阳光,有鲜活的生命。

    路明非在无数个夜里苦思冥想,终于是想明白了,一个有本事的男生眼里不应该只装着某个令你伤心欲绝的小姑娘,她们再美,再鲜艳,也只是你眼里的一幕风景,你的一生会遇到无数这样美丽的风景。

    然而等待你的,只是某一个站在美丽风景中的女孩,她们或许美丽,或许平庸,但她们才是真正愿意牵起你的手,和你一起走完人生旅途,一起看完所有的美景,最终在夕阳的长椅下,拥簇地看着过往的年轻人...

    路明非不知道他的所爱之人在何方,但一定也在这一轮明月之下,不知道那个女孩会不会也望着明月,想着他未来的男孩到底是何种英雄大丈夫。

    路明非发誓,有人真的愿意不顾一切地拥抱自己,那么他绝对会用自己所学的一切,武装自己,任何人妄图拆散他们,那路明非哪怕是燃烧最后的生命,也不愿意将未来拱手送出。

    对于长久处于黑暗冰冷中的人来说,须臾的光明和温暖是他们唯一渴望的。

    就像飞蛾,它们也知道火焰的温度是无法承受的,但是依然投射其中,它们虽然燃烧了身体和生命,但是灵魂却在拥抱火焰之时升华。

    没有人知道盲人对光的渴望,就像没人知道路明非对情感和爱的渴望。

    因为,他们从来都没有拥有过,无所惧怕,他们本来就没什么害怕失去的东西,反倒是那些富有的人,担心这个操心那个,生怕失去了什么。

    “哥哥,你想的不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得到的时候是最幸福的,但也是噩梦开始,因为从得到的瞬间,你失去的倒计时就已经响起。”

    路鸣泽不知道何时出现在路明非的身后。

第二百一十一章 爱情是不期而遇

    路明非回头,看到路鸣泽正和自己一样昂着头看月亮,今晚的月亮挺圆满的。

    “你每次都这么神出鬼没的,真的很吓人。”

    路明非嘴上这么说,可具体却没表现出太多的惊恐,他已经习惯了路鸣泽的出没,有些时候路鸣泽出来和他说说话,反而还是一种非常不错的体验。

    至少还有人懂得路明非的吐槽,至少路鸣泽还愿意倾听。

    路鸣泽虽然是个魔鬼,但是也给了路明非曾经不可奢望的东西,也许路明非有一天会和《圣斗士星矢》里面的主角一样,燃烧自己守护世界一切美好。

    “看哥哥你挺孤单的,我就出来和哥哥聊聊人生呗,不得不说,哥哥你现在的心境是最佳的状态,至少你看的透彻,而不是沉湎与过去的忧伤和悲哀之中,这是我从来都没想过的。”路鸣泽说。

    “多亏了你燃烧了我的生命,不然我也不会数着日子思考我的人生。”路明非没什么好气,但也看开了。

    教堂的钟敲响,钟声回荡在寂静的夜里。

    “听啊,哥哥,那是婚礼的钟声,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路鸣泽指着悠远的天空,路明非顺着路鸣泽指的方向看去,大教堂被黑夜遮掩,仅靠着零星的月光和星光也看不清那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以前路明非也从来没见过半夜里教堂会敲钟,这是非常扰民的行为,可这个夜深人静的夜晚,钟声悠远空灵,好像直接敲在了心头上。

    “代表了诺诺要成为恺撒的新娘?”

    路明非皱皱眉毛,他真的不愿意再提这件事情,他已经放下了,但是每当有人提起这件事情,路明非都觉得对方是带着恶意来嘲笑自己的无能。

    恺撒是加图索家族的继承人,腰缠万贯,要风度有风度,颜值风骚的能爆路明非十八条街,对女朋友忠心不二,如果路明非是女人,也绝对会黏在恺撒的身上。

    这件事情真的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是路明非以前傻逼妄想着和大哥抢女朋友。

    哦不对,应该不能说抢,路明非不是楚子航,还没有那个胆子敢往那个方向去想,应该是意淫着漂亮的新娘主动放弃了帅气多金的未婚夫,然后转头扑到了一个没钱的衰小孩怀里。

    哦我的天,这是多么狗血扑街的作者才能写出来的故事。

    “哎呀,哥哥你为什么总是把我想的那么坏呢。”

    路鸣泽的手中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杯红酒,他在月光下晃动着大酒杯里的红酒,酒水鲜艳的宛若鲜血,路明非觉得路鸣泽太装逼了,身上一套小西装,黑色的短发刘海,把自己整的和古堡里的德古拉一样。

    路明非其实也不想吐槽路鸣泽的种种行为,人家就是来去自由的小魔鬼,用人的思维去思考他的行径,你只会把自己往逻辑的死角里面逼,最后疯掉。

    “哥哥,你听啊,她穿着洁白的婚纱,婚鞋上点缀着蕾丝花边,抱着橘子花和白玫瑰,伴娘们拉着她的头纱和裙尾,新郎的口袋里也揣着钻石戒指,惴惴不安地站在婚礼殿堂的门口,他在徘徊,在兴奋,在颤抖,花童们唱起了圣洁的歌谣,赞颂这一刻的美好。”

    “所以,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路明非板着脸,路鸣泽却微笑着说,“哥哥,难道你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婚礼是关于谁的吗?”

    路明非一愣,这个婚礼关于谁?

    放眼路明非认识的人里,除了恺撒要结婚以外,还想也没谁了。

    夏弥和楚子航还处于热恋期,两个人恩恩爱爱的,还没有到谈婚论嫁的时间,源稚女更是直接跑去了日本,丢下零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留在这里,虽然零也没表现的很孤独。

    总不能是叔叔婶婶结婚三十周年纪念日,叔叔重新为婶婶办理一场婚礼,婶婶忸怩着,脸上还要带着少女的羞涩...

    好吧好吧,真是越想越离谱了。

    路鸣泽的思路真是要把路明非往死角里逼,真是让人抓狂。

    “哥哥,丑小鸭也有变成白天鹅的一天。”

    “那不是丑小鸭,人家本来就是白天鹅。”路明非打住了路鸣泽的幻象,可路鸣泽却笑着,“很多人都认为自己是丑小鸭,那只是他们没有真真切切地了解过自己,以至于他们放弃了幻象,放弃了未来。”

    “好吧好吧,我是白天鹅,那现在你是想说我要成婚了?”路明非的神色很是精彩,路鸣泽轻轻地笑着,“哥哥要结婚了,作为弟弟的自然会送给哥哥最好的东西。”

    “什么东西?”一听到有东西送,路明非的眼中露出了精光。

    “以后哥哥你自然会知道的,这是一份神秘的大礼。”

    路明非无趣地扁扁嘴,反正路鸣泽当谜语人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哥哥,问个问题,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路鸣泽忽然闪现到了阳台的边缘,从路明非的视角看去,路鸣泽好像是坐在了月亮上,那一身漆黑的小西服在月光下焕发光泽。

    “漂亮,可爱,温柔,美丽?”

    路明非摇摇头,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现在他压根就不用思考这个问题,这是恺撒需要思考的,路明非要想的是如何让自己明天有一顿午餐吃。

    “红发女孩你觉得怎样?”路鸣泽摇晃着手里的酒杯。

    “你真的够了,这一点都不好玩,一直揭别人的伤疤,我可真的要发火咬人了啊!”路明非龇牙咧嘴,露出了一脸凶相,然而路鸣泽却笑的前仰后合。

    路明非额头滑落一脸的黑线,真的不知道这到底有什么好笑的地方。

    真不愧是魔鬼,以折磨人作为自己的乐趣。

    “哥哥,你知道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是什么吗?”路鸣泽脸上的笑容逐渐淡去,可眉眼之间依然带着最为柔和的神采,好像在痴迷什么。

    “嗯?这问题超纲了啊!”路明非比了个停的手势,“我连幸福都很少拥有过,你问我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你这不是等同于问翻垃圾桶的流浪狗知不知道惠灵顿牛排的味道。”

    路明非心底的幸福那就是明天能有好吃的吃,或者夏弥找到路明非,笑盈盈地给路明非塞点好吃的零食或者点心。

    路明非又不是什么贪心的人,哪里还指望明天诺诺跑过来和路明非告白,说我不要恺撒了,我就要你路明非。

    这可能吗?

    这合理吗?

    “哎呀,人不能失去幻想对不对,咸鱼也要翻身啊!”

    路鸣泽鼓励路明非,路明非连忙摆摆手,路鸣泽这样子也不像是要路明非的灵魂,但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总是或有或无地刺激路明非。

    “哥哥,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是你喜欢的女孩,她也正好喜欢你,你和她说话,她会脸红,你穿过马路给她买冰激凌,她会踮起脚尖,看着你匆忙的背影,眼睛里有光。”

    “喂喂喂!别扯了,你再这么说下去,我又相信爱情了!”路明非嚷嚷一声,很快他又捂住嘴,深夜站在阳台上大喊大叫,如果有人投诉的话,明天风纪委员曼施坦因就要找上门来给个警告。

    “你难道想说诺诺喜欢我?”路明非压低了声音,面色狰狞地比划。

    路鸣泽做出一副无奈的表情,他喝了喝酒,咬牙切齿地发出声音,“哥哥,难道你的脑子里只有那个女人了吗,我说真的,要不是害怕哥哥你伤心,我现在就想把她从世界上抹去!”

    “闭嘴吧你,不是你故意套我的话!”路明非也十分不满。

    “随便你,真是的,这么和你说吧,真正的爱情总是各种各样的不期而遇,到时候你会明白弟弟我今晚对你说的话。”

    路鸣泽仰头喝光了杯子的红酒,耍酷似地向路明非打了个响指。

    路明非发现他站在阳台上,路鸣泽已经消失不见,只有那个路鸣泽喝的红酒杯还端放在阳台上,里面还残留了一丝淡红的酒液。

    “爱情是各种各样的不期而遇?”

    路明非想不懂,难道是说未来路明非会遇到一个女孩?

    夜风吹的路明非有点冷,他回到了宿舍,芬格尔的呼噜声如雷霆,越抽越响,路明非忍不住撇撇嘴,“论没心没肺,师兄你还是更胜我一筹啊!”

    那晚,路明非又遇到了之前梦境中反复出现的红发女孩。

    只不过,这一次两人相遇的地方不是春暖花开的公园,而是在漆黑冰冷的深渊之中,两人彼此拥抱着。

    那一丝温暖,还有一抹鲜红,令路明非难以忘记。

    次日他醒来之后,两手空空,梦境的温暖都是幻想出来的,路明非从来都没有拥有过。

    望着白色的天花板,路明非心里空虚的难受,他实在忍不住流泪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相册是埋葬回忆的坟墓

    正当路明非还在为梦中之事哀伤时,一张纸巾从床下递到了路明非的铺上,路明非惊愕地向床下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铺下的桌旁坐了一个人。

    “师兄!你什么时候进来的!”路明非和楚子航不在一个宿舍,准确来说两人应该是对门的,楚子航抬起头,还是那熟悉的面瘫脸,“门是虚掩的,我就进来了,然后看到你在哭。”

    “可能是早上起来眼屎太多了,擦一擦就好。”路明非接过楚子航递上来的纸巾,装模作样地擦去眼旁的泪痕,楚子航从凳子上站起来,看着路明非,很正经地询问,“你还在为诺诺的事情伤心?”

    路明非脸一黑,怎么所有人都认为路明非还沉沦在那件令他伤心的事情里,搞得好像路明非哭泣只是因为那个红发女巫。

    “没有,我已经走出来了,现在我绝对心如铁石。”路明非倔强地发誓,楚子航默然,很快路明非又把话说回来,“师兄你怎么来这里了,难道你知道我没钱吃早餐,给我送早餐来了?”

    “事实上,你现在可以去西餐厅享受一顿免费丰盛的早餐,我来这里只是提醒你我们有任务要出了。”

    路明非挠挠头,有些不能理解,“什么任务,危险不,现在不是还没到期末实践吗,这早餐听起来更像是死刑犯临行前的最后一顿啊。”

    “这次任务的地点在日本,是昂热校长亲自点名你我还有恺撒的特别行动任务。”楚子航看了看手表,“大致的意思就是这样,我们会在上午九点登机,乘坐专机直飞到日本,现在是八点整,你还有三十分钟洗漱整理行李和吃早餐,我建议你直接吃飞机上的早餐。”

    “又有龙王出没了?”路明非苦着脸,这意外也来的太突然了吧。

    “不是龙王,是执行部在日本海域监听到了某种奇怪的声音,声音来自海底,可能是某种古龙的卵或者是茧,执行部要求我们和日本分部紧密配合行动,在古龙孵化前消灭它。”

    “我们上天入地还要下海,我觉得我们本事还挺大的,是超人么。”路明非越听越觉得的这是最后一顿,这次要屠的龙还在海底,他忍不住吐槽,“我们会在下面见到海绵宝宝吗?”

    楚子航微微一愣,满脸认真地回答,“海绵宝宝不知道有没有,但可能会有派大星和章鱼哥。”

    路明非一乐,楚子航大概和夏弥待久的缘故,连夏弥幽默的吐槽都学来了。

    看来爱情的确会潜移默化地改变一个人,连楚子航这种大闷棍居然也有这样一面。

    “需要我帮你准备什么东西吗?”

    楚子航自己的行礼已经准备好,这个仗义八婆的师兄瞄准了路明非放在角落里的行李箱,路明非的目光和楚子航的目光汇聚在同一个地方。

    楚子航向那个行李箱走去,路明非猴急地从床上跳了下来,立刻挡在了楚子航的面前,速度很快,楚子航眉毛微微上扬。

    “师兄,我自己来就好了!”

    楚子航在路明非的面前站了一会,对方笑的很灿烂。

    “好吧,那我先楼等你,注意时间。”

    楚子航离开了宿舍,宿舍内又安静下来,路明非听到走廊里传来的回声,确认楚子航已经走远,他轻轻地带上门。

    芬格尔的鼾声已经消失,路明非想起来了。

    芬格尔昨晚就说他明天一早要去执行部报道实习,完成了这个实习之后,这个万年挂科的败狗师兄也终于要毕业了。

    现在宿舍里冷清的只剩下路明非一个人,源稚女的床铺也收拾干净,只剩一张下铺的桌子和生硬的床板,或许以后这间宿舍只有他一个人住了吧。

    路明非有点惆怅,走到行李箱这里,打开卡扣。

    其实行李箱里也没什么东西,除了一套套乱糟糟的衣服外,就是一些路明非之前保留的照片,里面有关于舞会的,关于庆典的,里面有鲜花,有冰激凌,有磅礴的大雨和盛夏的阳光,有关于诺诺的,还有源稚女,零,楚子航,芬格尔的。

    路明非打开了图集,一张张照片记录了太多的美好,路明非伸手抚摸着照片上的人,照片冰冷冷的,没有温度,仿佛是把手放在冰冷的墓碑上,上面刻满了逝者的名字。

    路明非翻到相册的最后一页,最后一页上是他和源稚女还有楚子航夏弥从坍塌的地铁里出来时的情景。

    那个时候救援队已经拉着救援犬开始搜救,路明非身上披了一件灰色的大衣,冷雨吹在身上,他浑身哆嗦地打颤,源稚女帮着夏弥把楚子航抬到救护车上,远处的恺撒眉头紧皱,他并不是因为受伤或者心情不好,而是在抱怨为什么早餐只有泔水一样的豆汁。

    翻过这张照片,相册还有几页空白没有填补,路明非不知道最后几页会放入谁的照片,但就是这种不知道,未来才多了几分期待。

    路明非将这个宝贝般的相册拿了出来,但忽然又觉得舍不得,将它也塞进了行李箱。

    也许这次特别行动也是一场人生的旅程,路明非不知道这一次会遇到谁,但冥冥之中仿佛有人在告诉路明非,图册会在这次的行动中填满美好的回忆。

    路明非暂且就将相册放到里面,如果有一天路明非耗尽了生命,那这个相册就是他唯一存在过的证明,他希望自己抱着这个相册安然地死去。

    他从书柜里翻出一本《旅行实用日语100讲》的小册子,又去衣柜里摸出了羊毛袜,据说日本现在可不暖和,要是不幸被投到北海道那种地方就惨了。

    路明非放好衣服,巷子里还有一点空隙,路明非看了看屋子,不知道该塞些什么进去,他的桌上有他视为宝贝的凉宫春日手办,不过日本是ACG文化的发源地,路明非这个国行出品盗版手办和秋叶原的比起来或许low爆了吧。

    路明非看到了桌上放着的单反相机,路明非并不热爱摄影,但这是他在万圣节扮鬼第一名获得的奖品,说起来这个奖励来的还有点耻辱。

    路明非扮的鬼很简单,就是披着个白色的被单,上面挖了几个孔,本来是打算去混点东西吃的,可不知道那群人会这么欣赏路明非的造型,认为他的穷酸的装扮不光有传统的“鬼”元素,而且映射“穷鬼”的含义。

    于是路明非就顺理成章地拿下了这个“穷鬼”的荣誉...

    管他什么穷鬼不穷鬼的,反正路明非又穷又衰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到现在他的银行卡还欠了不少钱,其中很多都是他和芬格尔吃夜宵吃掉的。

    带上了相机,路明非披上外套,终于是出发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橘政宗

    东京都源氏重工株式会社

    这里是一处隐藏于高楼大厦的露天天台,无论是从外还是从内都很难发现这隐藏在大厦一角的古老建筑,只有从内部秘密通道过来,经过隐藏入口,拉开暗门才能找到这里。

    这里是醒神寺,是日本平安时代的建筑风格,和传统的佛教寺庙不一样,这是日本神道教的独特文化庙宇。

    拉开门后可以看到一座小小的朱红色“鸟居”,花岗岩墙壁上雕刻着神道教的鬼神,从庄严的天照,月读到威风的须佐之男,这里还有形状凶恶的妖鬼,有张着狮子脸,口露獠牙的狮面鬼,还有大头宝宝的恶鬼,有独角的猛鬼和挥舞着刀枪猿鬼。

    风和云拥簇着这些神魔,仿佛是百鬼夜行。

    露台上还有一道清澈的柳泉,泉水的周围是白石和青草组成的枯山水,悠悠的凉风带着禅意,向里面走,是一座水台,凡是拜访寺庙祈福画绘马的,都需要经过圣水的洗涤净身后方能进入此处,这是所谓的“水手礼”。

    今天的天气阴沉,很快天上就飘起了小雨,源稚生坐在醒神寺的廊下,手上包裹着绷带,身上许多地方也挂了彩,不过没有大碍,都是些皮肉伤。

    可正是这些皮肉伤,伤的源稚生特别烦恼。

    昨天的那个“鬼”令他永生难忘,无论是从哪个方面来说,他和其他的危险混血种不一样,他的能力强大却又极其克制,明明有杀戮的本事却不行杀戮之事。

    这样人的,其实和他们这种高贵的混血种没什么区别。

    可说到底,他还是一个十恶不赦的鬼,他和樱井明一手酿成了神户山的惨案,家族内部的高层会议已经将两人定位高危目标,准备出动特殊力量绞杀两人。

    源稚生从来都不必担心这两个人会危害到家族,蛇岐八家是一个相当庞大的组织,他在日本黑道中的地位至高无上,是真正的黑道皇帝。

    和世界其他地方的黑道不一样,日本的黑道是法律允许的社会组织,他们平常和大多数的社会组织一样,只要不牵涉到利益方面的问题,他们一般都很老实。

    但是如果谈判谈崩了,那双方就非常有必要进行一场刀剑的较量。

    当然,谈判对于蛇岐八家而言,从来都不算是一件需要费力的事情,和其他的组织交谈,他们更像是发布命令,被点名的组织无不唯唯诺诺地点头赔笑。

    曾经也不是没有狂妄自大的组织想抗衡蛇岐八家,但最终的结果是领导人消失不见,组织被解散,所有人都变成了无业游民,浑浑噩噩。

    蛇岐八家在日本黑道中位高权重,可以说蛇岐八家代表黑道,但黑道并不就是蛇岐八家,比如蛇岐八家一直以来的对手猛鬼众也是黑道组织。

    他们都是从蛇岐八家内部分流出去的,可以说是一个旁支,但是他们和蛇岐八家势不两立,因为加入猛鬼众的人,都是被家族抛弃的“血统残缺”的人。

    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某一天将蛇岐八家送上绝路,他们自己重新组织领导黑道。

    从昨天的交手情况来看,源稚生可以确定,自己是碰到了猛鬼众的一位领袖。

    樱井明的危险程度很高,但他对于那个黑衣人却言听计从,对方的身份不言而喻。

    可想是这么想,源稚生却依然对自己昨晚没能成功杀死恶鬼而感到懊恼,他为了身边属下的安危,放走了恶鬼,这有违于他心中的道义。

    道义是什么?

    道义就是要用无数生命和鲜血来诠释的真理,是世界一种哲学。

    可他为了区区的十几条性命,放弃了自己一直信奉的真理,这无疑是对于“道义”的否定。

    源稚生一直都认为他做的事情是对的,可就是这件事情,他的确做错了。

    但是他没有办法,他昨晚回到家,一宿无眠,现在他坐在醒神寺的廊下,看着阴沉的天空,东京都笼罩在压抑的乌云下,他的心情也无法晴朗。

    当然,如果只是一点挫折还不足以让源稚生一蹶不振,违背的道义可以救赎回来,但是昨天那个人的话,却让源稚生记忆犹新。

    他说话的时候,那副腔调,带着幽怨愤怒的口气,源稚生能感觉到他心中是憋了一股气的,但是对方说话又十分克制,但多少透露着一种责怪。

    这种责怪,就像是亲人担心你误入歧途,对你的敲打。

    可是源稚生没有亲人,他唯一的亲人还在是十多年前就被他亲手杀死埋葬在山里的枯井中。

    这是源稚生一辈子都不愿意去回忆的事情,他为了自己的道义,牺牲了自己最重要的人。

    他时常自责,如果将那件事情隐瞒下去,然后继续踏上自己的救赎之路,自己是不是还是正义的伙伴?

    难道他就一定要在正义和亲人之间做出一个选择吗?

    纠结...

    纠结!

    昨晚那个人说的对,一旦你开始纠结某件事情带来的得失时,那你做出的每个决定都会让你未来多少感到后悔。

    一旦你开始纠结,那你就赢不了。

    源稚生抓了抓头发,廊外下起了雨,雨水随着风吹到了源稚生的脸上,打湿了源稚生的额发和衣服,他像是一个固执又生闷气的小孩,坐在廊下不断地思考,不断地赌气。

    门外一个撑着伞的男人踏着嵌在小路上的石板走了过来,男人是个中年人,面相很慈祥,他穿着黑付羽织,上面纹着十六瓣菊纹,菊纹从黑付羽织的腰间蔓延到臂肩的位置,金色的菊纹象征了无可动摇的高贵。

    一把米色的纸伞撑在了源稚生的头顶,被雨水淋湿的源稚生抬起头,水底顺着源稚生潮湿的额发滴落,那男人眼底的宠溺和责怪半分秋色。

    “稚生,下雨了,不回屋子里坐着吗?”

    “老爹,对不起。”

    男人眉毛皱了起来,他将伞收了起来,站在廊外淋雨,雨水打湿了男人的羽织,源稚生惊愕地抬头。

    “老爹你这是做什么?”

    “稚生,我教过你,男人是不会受风雨的影响的,我们站在雨里,雨水能冰冷地拍打在我们脸上,可以把我们的头发衣服淋湿,但绝对不能消沉我们的斗志,雨水只能洗涤我们的身体,带去我们脸上的尘灰,失败也一样。”

    看着半百的老人站在雨里,源稚生实在不忍心他这么做。

    男人名叫橘政宗,源稚生虽然喊他“老爹”,但他并非是源稚生的亲生父亲,在源稚生的心底,他是一个长辈的存在。

    源稚生叫他“老爹”,一方面是因为橘政宗是蛇岐八家的大家长,他是家族的少主。

    另一方面,男人在源稚生成长的路上教育源稚生,给源稚生的人生带来了不少的启迪和智慧。

    所以,源稚生尊他一声“老爹”是有必要的。

    “你受伤了?”

    “一点小伤而已。”

    源稚生和橘政宗两人来到醒神寺的大殿后面,这里有一个炉灶,两人在炉灶旁生了个火,脱下外面潮湿的外套,坐在火堆旁边烤火。

    “辛苦了。”

    老爹伸手摸了摸源稚生受伤的手,源稚生低着头。

    橘政宗来到这里不问他任务失败的事情,反而将关照给的淋漓尽致,或许他心底压根就不在乎那个失败。

    可越是这样,源稚生心底就越失落,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将自己的失败打破。

    “稚生,你遇到对手了啊。”橘政宗把双手放在火堆前,笑呵呵的,像是父子间平淡的谈心。

    “是的,很强很厉害,如果他执意要杀我,我昨晚可能就回不来了。”源稚生没有否认对方的强大,将实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橘政宗轻轻叹气,他拍拍源稚生的肩膀,“你这个孩子,就是什么话都瞒不住。”

    “老爹是我的长辈,我在老爹的面前没好隐瞒的。”

    “失败很正常,人家美国总统林肯还各种吃灰,男人嘛,吃点挫折有什么,振作一点,去想想开心的事情,比如去和绘梨衣玩玩游戏,去和你那两个不正经的手下逛逛夜店,年轻人总的有点激情,没必要把自己逼成一台机器。”

    “老爹,我要变得更强,这样才能守护我的责任,守护我的道义,这一次失败是我人生的一课,我不会忘记的。”

    “对,这才是稚生你该有的模样,你放心好了,一个猛鬼众的鬼而已,掀不起太大的风浪的,很快家族就要对猛鬼众全面开战,他再厉害,也敌不过蛇岐八家的浩荡天威,你要相信正义必胜。”

    “我们能击败那个人吗?”源稚生忽然问了一句,这一句话一出,橘政宗脸色立刻难看了,很愤怒地责骂,“稚生,你怎么了,难道那个人成你的心魔了?”

    “我只是担心,担心他会阻碍我们前进的道路。”

    “没人能阻碍家族的发展,家族有绘梨衣在,任何阻碍我们的人,都会被正义所‘审判’。”橘政宗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源稚生一愣,打起精神道:“老爹你要动用绘梨衣吗?”

    “有必要的时候,我们会用的。”

第二百一十四章 同人不同样

    成田国际机场,出入境大厅

    满头白发的老人走到绫小路熏的柜台前递上护照,他穿着笔直的西装,拄着拐杖,白色的大背头向后柔顺地竖起,皮鞋被打磨的蹭亮,俨然一个西方来的伯爵绅士。

    “您好。”

    熏放开护照的相册页,忽然心跳加速,他立刻抬头看这个老人,仔细地盯着老人看了看,再三对比相册上的照片。

    她今年二十六岁,已经在出入境的大厅里工作了六年,每天的工作就是坐在柜台里审查外国游客,她见过法国帅哥的浪漫,意大利帅哥的风骚,拉丁帅哥的忧郁,全世界的俊男都看过,翻来覆去地把她轰炸了个遍,最后她对男人的美丑完全不敏感了。

    俊脸臭脸都无所谓,只要真人和照片吻合就行,直到她遇到这个老人,他像是一个年迈的大叔,处处都是风情,熏又恢复了她的花痴能力。

    他那兼具美利奴羊毛的温软,加拿大红松的高挺和苏格兰威士忌的热烈,就像名匠手制的老琴那样,莫名地叫人感动。

    “您是第一次来日本吗?”熏心虚地询问。

    “哦不,是第二次来了,上次也是从东京入境,还去了鹿儿岛和箱根。”老人说。

    “可是护照上没显示您有出入日本的记录。”

    “当然了,我的孩子1945年我作为占领军代表,乘坐美国海军的巡洋舰来的。”老人递上自己退役军官证,“那是日本海关还是一片废墟。”

    “哦哦,原来是这样。”熏看了一眼军官证,真是不敢相信这个浑身书卷气息的老人居然曾经是个军人,而且还是美国海军参谋部的高级军官。

    一阵尖锐的刹车声响起,门外的尖叫声和急促的脚步声传进了大厅。

    熏看了一眼监控屏幕,吓了一跳,十几辆黑色的奔驰路虎把外面的通道堵死,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们从不同的入口涌入接机大厅,他们的腰间鼓起了一块,有牛皮制成的枪袋,袖子里面还藏了短刀。

    他们肩并肩地堵住了所有的出口,有人试图上前用言语沟通,可被他们凌厉的眼神惊退了。

    熏明白,那是黑道,黑道居然封锁了机场。

    他们想要做什么?

    她将手伸到了报警的警铃按钮,她按下警铃,可警铃没有任何的作用,她仓促只见又狠狠地按了几下,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她的发丝有点凌乱。

    “不用按了,电话线已经被我们切断了。”

    一个温文尔雅的青年不知何时出现在女孩的身边,他穿着格子外套,白色的旧衬衫带着阳光的气味,领口里塞着紫色的领巾,鼻梁上是玳瑁眼镜,淡淡的微笑很温和。

    “给您添麻烦了,我们很快就走。”青年将电话线放到了柜台上,“我们已经联系了通信公司,他们正在赶来的路上。”

    “这里是日本海关,你们想做什么...很快会有警察过来的!”熏想要凶狠地表达自己的意思,可对方完全不害怕,依然淡定地微笑。

    “我们会在警察来到这里之前,完成工作的。”

    他转头看向老人,目光中带着特殊的意味,而老人也和他对视着,脸上笑容参半,他伸出手,非常尊敬道:“昂热校长,欢迎来到日本,认识一下,我是猛鬼众的风间琉璃,也可以说是猛鬼众的‘龙王’。”

    “龙王吗,呵呵...真是有意思的名字,比起其它的混血种,你的确更像是王。”

    昂热伸手和青年握手,两人握手的瞬间好像是达成了某种特殊的协议,熏惊愕不解,怎么看像是日本议员接见曾经的美国高级海军参谋,连名字都用代号。

    大厅里一片死寂,唯有沉重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大家都不敢轻举妄动。

    “您可以继续工作了。”

    青年向熏微笑,那是一个很美的青年,熏今天的审美再一次被刷新了到新的高度,昂热像是波尔多的醇酒,越老越有味儿,青年像是京都的月桂冠清酒,清醒惬意。

    “我可以过关了吗?”昂热向熏露出了绅士的笑容,熏有些脸红,立刻给昂热盖了个“准许过关”的红字。

    “校长大人,欢迎来到日本。”

    源稚女向昂热鞠躬,他来到日本,那源稚女就将全力负责昂热的安危,虽然这听起来大言不惭,但牌面必须给足为止。

    “很好,很有精神,你越来越懂我的品位了啊!”

    昂热一边将护照放到口袋,一边对源稚女的衣品大加赞赏,源稚女浅笑道:“其实我各种服装都有涉猎,不同的场合用不同的衣装。”

    “带这么多人?”昂热看了看那些毕恭毕敬的黑衣人,他们都是源稚女手下统御的猛鬼众成员,他们齐声向昂热大喊,“校长好!”

    声音洪亮,震荡着海关的屋顶。

    “我不能肯定是否有人会对校长怀有不轨之心,所以我必须担负起这个责任,而且校长您是什么样的人我也知道。”源稚女知道昂热经常出席高端宴会,牌面什么的必然是不可少的。

    昂热微微点头,“混黑道在日本很吃香吧。”

    “校长应该比我懂得多。”源稚女脸色不变地回答,这次轮到昂热神情变化了,他沉默了几秒,忽然朗声地大笑,拍了拍源稚女的肩膀,“好小子!”

    昂热大步向前,源稚女帮昂热拎起行礼,黑衣男子们夹道列队深鞠躬。

    “同学们好!”昂热非常热情地挥手,仿佛是部队的首长在阅兵。

    “校长好!”黑衣男人们异口同声地大喊。

    几十个黑衣人尾随在他的身后,仿佛是飞燕散开的尾翼,绫小路熏看的眼睛都花了,满大厅的人为之震撼。

    昂热和源稚女登上了一辆长林肯,此时通往机场的街道被清空,林肯被几辆路虎护卫在中间,车上所有的男人外面穿着西服,里面都穿着韧性强大的防弹衣。

    他们要随时面对暗中杀来的敌人。

    昂热和源稚女坐的地方自成一个小的包间,冰柜亮着蓝色的灯光,里面放置着方冰,亮闪闪的水晶酒杯放在在其中,还有一瓶价值不菲罗曼尼康帝。

    源稚女打开这瓶未开封的罗曼尼康帝,对着瓶口弹了一下,酒瓶发出清脆的声音,他在水晶红酒杯里倒上一点醒酒。

    “有品位,以前在学校里以为你是个很简单的人。”

    “简单只是为自己而活的,但是在外面,我必须得考虑很多东西,基本的礼仪和物质是获取尊重的基础,是吧校长。”

    昂热先是笑了笑,源稚女所谓的物质基础可是很多人穷极一生都无法触及的门槛,不过他随后又深深点头,“看不出来啊,你比我想象的要更加深不可测。”

    “没有,校长来到这里就是我的朋友。”源稚女笑着说,“以校长的人脉关系,必然能为稚女取得某些先机,校长知道的也比稚女多,稚女自然是向和校长取经的。”

    “哎呀,我好像一不小心就上了贼船呢。”昂热花白的眉毛笑的一颤一颤的,源稚女也没有急着去否认什么,“也请校长不吝赐教。”

    “嗯,比起你的哥哥,你的确更加优秀,各种方面都比他要优秀的多。”昂热不吝褒赞。

    源稚女也不忙着谦虚,“我无需向任何人证明这一点,当然我比任何人都有资格拯救他。”

    “在卡塞尔学院里,你是源稚女,谦虚好学,谨小慎微,在日本,你是风间琉璃,八面玲珑,处处考虑周到,在拥有强大力量的同时又兼具头脑,冷静凶狠,我该如何形容你这个怪物呢?”昂热眯着眼睛。

    “很危险的东西,像是曼珠沙华那样有毒且美丽。”源稚女依靠在座椅上微笑地自评。

    昂热深以为然,车队浩浩荡荡地向大阪开了过去。

第二百一十五章 博弈与选择

    昂热和源稚女坐在长林肯的隔间内,隔间里的灯光昏暗,朦朦胧胧地撒在两人的脸上,蒙出一层阴影,好像是法制纪录片里被打马赛克的嫌疑人。

    昂热抿了抿桌上的康帝,不由咂嘴感叹道:“好酒,入口后香气馥郁持久,精致醇厚,单宁细腻而有力,平衡而又凝缩,丝绒般的质地柔滑优雅,几乎将顶级黑皮诺的优点集于一身。”

    昂热像是一个专业的品酒师给这瓶价值不菲的红酒点赞,源稚女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他没有昂热这样的品位,这酒喝在他的嘴里,如果要说有什么特点,那就是贵,是金钱的味道。

    不过源稚女用好酒来招待长辈是应该的,况且猛鬼众最近发展的不错,源稚女也不吝啬这一瓶红酒。

    “校长,有一点我可能要提醒您,当您踏入日本的时候,蛇岐八家辉夜姬的天眼已经盯上你了,现在蛇岐八家那边肯定已经知道了您的动静,这对于校长您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面对源稚女的提醒,昂热眯着眼睛继续品酒,好像压根就没有听见一样,源稚女也恭敬地坐在旁边,没有催促,没有着急,等着昂热喝完这口酒。

    酒水入肚,昂热畅爽地舒坦一声。

    昂热作为秘党的领袖,又怎么不知道日本分部这里的小动作。

    他来到日本第一趟没有去拜访蛇岐八家,反而是选择上了猛鬼众的车,这里面多少蕴含着一点敌对的意味,蛇岐八家完全可以拿这件事情来大做文章。

    况且接待昂热并非是源稚女的意思,而是昂热主动要求的,这一点也是源稚女无法理解的。

    他更希望的是昂热和蛇岐八家打好关系,作为内应去潜移默化地改变一些事情。

    所以,昂热的行为让源稚女有些费解,他想了一路也没有明白。

    “所以你要保护好我啊,我对于你的安排非常满意呢。”昂热熟络地拍着源稚女的肩膀,伸手要去碰那红酒瓶子,红酒却被源稚女拿走,昂热眉梢稍稍扬起。

    “校长,这不是小事情,我希望您能重视起来。”源稚女的语气十分恳切,他面对昂热这个老顽童完全没有想开玩笑的意思,昂热也是笑了笑,“我当然重视了,我可是派出了我们学院的王牌组合来处理这件事情。”

    “是他们三个吧。”

    源稚女不说名字,但那笃定的眼神已经把那三个人的名字报了出来。

    “哦?你知道啊。”

    昂热从来没和源稚女说起过这件事情,对方好像对此了解的一清二楚,这点到是让昂热有些惊讶。

    “如果我是那个人,我一定会想方设法地铲除校长您,比如在路上制造一场车祸。”源稚女说。

    “呵呵,幼稚的想法。”昂热从源稚女手里抢过红酒,源稚女微微一愣,校长直接对着瓶子吹了起来,几口红酒下肚,昂热的面色也趋于红润,“你去卡塞尔学院这件事情,那人知道的吧。”

    源稚女点点头,昂热一摊手,“那不就好了,蛇岐八家早就想脱离秘党的掌控,你以为我和他们非常合得来吗,我来到这里,哪怕不和你接触,他们也会想着办法来杀我。”

    昂热的眼底忽然闪出精明的光,“从接触你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和日本分部断绝了来往,只不过大家还没有做出官方的声明罢了。”

    “所以您来到日本,就先找到了我?”源稚女指着自己。

    昂热又是大笑,有点神经兮兮的,“你以为我找你是有什么事情呢?”

    “如果您不是来帮忙杀人的,我猜您是来访问故友的吧。”

    源稚女的答案到也符合昂热的心底的想法,他那种为老不尊的模样稍稍端正了许多,用一种特别的眼神仔细地打量源稚女,他好像什么都能猜得到。

    “你都知道些什么?”昂热神色开始严肃。

    “我不知道,等着校长将答案告诉于我。”源稚女也是没有回避昂热的眼神,“校长您既然在蛇岐八家和我只见选择了我,那就证明你对于我的身世有一定的了解才对,你愿意在我的身上下赌注。”

    “哈哈哈,聪明的小子,原来你在学院里唯唯诺诺的一直是在演戏,还以为你真的什么都不明白呢。”昂热大力地拍着源稚女的肩膀。

    源稚女也只是微笑地回复,“校长您也演得不错,你是知道我是何种身份的人,也可能知晓我的目标。”

    两人看着彼此,都露出了一种心照不宣的笑容。

    “好吧好吧,真是个厉害的小子。”昂热似乎是妥协了,他将红酒瓶重新放到了桌上,“你猜的的确不错,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访问故友的,我对于你们和蛇岐八家的纷争也没有兴趣,你应该知道我唯一的目标吧。”

    “屠龙。”

    “不错,我的目标就是屠龙,既然我来到这里,那就证明这里藏着令我感兴趣的东西。”昂热嘴角扬起了诡异的弧度,“你想知道什么对吧,我觉得你不应该第一时间来问我。”

    昂热刚才还释怀,可现在又好像变卦地推辞,这让源稚女瞬间就有点压抑不住了。

    “校长,您这是什么意思?”

    “很多事情,我不能以一个第三者的身份去叙述,因为这会让你觉得我说的不真实,哪怕是我全部说出来了,你可能表面上点点头,笑的很礼貌,但你绝对不会完全相信于我,那我说这样的话又有什么意义呢,是不是?”

    “校长的意思是要我单独去找人谈谈吗?”

    “再问你一个问题,你现在是想要从蛇岐八家开始突破还是直接打感情牌?”昂热左右手各伸出一个手指,源稚女稍微思考了一下,很快做出了决定。

    “我肯定不会和我哥哥打感情牌的,现在哪怕是我出现在他的面前,告诉他我就是他的弟弟,他一样会杀我。”源稚女说。

    “你可能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你是否要通过其他亲人的渠道去对源稚生旁敲侧击,试试看他的反应。”昂热声音忽然低沉。

    源稚女有些惊讶,他认真地审视昂热,“你知道我还有其他的亲人?”

    “当然,一个很重要的亲人。”昂热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源稚女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上杉绘梨衣,那个哥哥最疼爱的妹妹,源稚生当然不会知道,那个他疼爱的妹妹,其实是他的亲生妹妹。

    源稚女觉得这一点行不通,摇摇头。

    昂热有些意外,他也错误地理解了源稚女的意思,昂热也不知道绘梨衣和源稚生的关系,他想到的是另一个男人。

    就是这种阴差阳错的误解,让源稚女选择了一条最艰难的道路。

    “你真的要和蛇岐八家分个你死我活?”

    “不,蛇岐八家是个庞然大物,想要一口吃掉显然是不可能的,但是我的意思是要让蛇岐八家的内部产生分歧,从内而外地瓦解这个庞然大物。”

    “口气不小,不过你的这个方法倒是和我的意见相互符合。”

    “请校长指点。”

    “你知道蛇岐八家里面的犬山家家主吧。”昂热脑海里浮现了一个胖嘟嘟的面孔。

    “知道,犬山贺,曾经是蛇岐八家日本分部的第一任部长,据说曾经也去卡塞尔学院进修了一段时间。”

    “是的,他曾经是我的心腹,在犬山家要没落的时候,他投奔了我,犬山家决定归附秘党,他是个聪明人,知道那个时候时局变动,是个振兴家族的好机会,为此他借助秘党对犬山家的帮助登上了日本分部部长的位置,当年蛇岐八家的最高领导人并非大家长,而是日本分部的部长。”

    “卧底?”源稚女忽然感兴趣地问。

    “不,他和我的关系就如同你和我一般,世界上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现在犬山家振兴了,他的风俗产业也在日本办的风生水起,已经不再需要我了。”

    “那校长您让我找他,岂不是等于火焰碰炸药吗?”

    “你要记住,阿贺是个聪明人,他从来都不会站错边,你知道怀疑吗?”

    “怀疑是一种可怕的武器,他可以让和谐的组织产生分歧,让牢不可破的关系变得松垮。”源稚女说。

    “的确,你要做的第一步,就是让犬山贺怀疑现任大家长的意图,听说猛鬼众和蛇岐八家现在关系紧张。”

    “冲突是不可避免的,甚至蛇岐八家已经开始筹备对猛鬼众的战争。”

    “这样的话你就更应该找他了。”

    昂热掏出手机,将手机的上的一份文件发送到了源稚女通讯终端上,源稚女打开文件,这是一份档案,里面完整地记载了犬山贺的人生经历。

第二百一十六章 风动而影不止

    源稚女仔细地查看昂热发出的文件,脸色从不屑变得有些凝重,最终他没有看完,将手机放到茶几上,昂热此时盯着窗外不断闪过的夜景,眼眸中的光开始变得犀利锋芒。

    车内静悄悄的,而车外明月斜挂在黑海的尽头,远处群山的剪影宛若米兰大教堂的尖塔,耸立在道路的另一边,一阵倦鸟掠过树林。

    车速忽然缓了下来。

    “到了?”昂热询问,源稚女摇摇头,“我们并没有抵达据点,反倒是该有的麻烦要来了。”

    昂热看着源稚女并不惊讶的脸色,有些感兴趣地坐直身体,“你以前都过这样刀剑上的生活吗,听起来还有点古武侠客的味道,仇人每天都找上门,每天都是快意恩仇的一天。”

    “不要把我和那些为了酒和女人的废物相比,我的目的很单纯。”

    源稚女的话语生硬了很多,昂热好像也碰到了一块石头,他发现这个人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变数,上一秒两人或许还在尽兴地洽谈,下一秒恨不得要将藏在袖子里的刀剑拔出。

    车子停了下来,前面领头的司机靠边停车,源稚女摇下车窗,那司机走了过来,低声下气道:“大人,前方的道路出现了塌方,我们需要一定的时间清理障碍。”

    “今天下雨了吗?”

    “没有,但是未来三天会有大雨,还伴随着气旋和强台风。”

    “今天地震了吗?”

    “只有过不到三级的小地震。”

    源稚女平静地点了点头,可他忽然就变脸了,“从明天开始,你就不用来我这里上班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炒鱿鱼,黑衣司机完全没有搞清楚他到底哪里做错了。

    之前他上任的时候就听说过源稚女选人苛刻,和他出行你必须了解天时地利,比如什么时候下雨,今天的温度是多少,有无特殊的节日活动,甚至内阁议会出台了什么样的政策,这些都要第一时间了解。

    司机觉得自己做的很尽职,日本每天都有地震发生,而司机能报出这片区域的地震等级已经是相当注意细节的人,可他还是被源稚女炒了。

    这让他现在非常的愤懑,但是面对源稚女这种猛鬼众的终极BOSS,他作为下属也只能低着头,敢怒不敢言,生怕一句话说的不好,见到明天的太阳。

    “去清理障碍吧,注意让周围的人警戒起来。”源稚女挥手,司机无奈地退了下去,昂热看着源稚女,很好奇地询问,“他了解的信息不对?”

    “不是不对,每一点都说的很准确,但这对于我来说是无用的信息。”源稚女靠在舒适的座椅上,缓缓闭上眼睛,“我需要的是一个有脑子的下属,这种随时都会成为炮灰的,无论是对我还是对他而言都毫无益处。”

    昂热开始还没理解源稚女的意思,不过他也很快就反应过来。

    今日无雨又无强风地震,现场却出现了塌方,怎么想都是十分反常的。

    源稚女不满意的应该是他的反应速度,他应该早一点想到可能是有人想要趁机夜袭。

    “你知道有人要偷袭我们,你还能这么淡定地坐在车上,也不怕被人连人带车一窝端了?”昂热到也是佩服源稚女的表现,他看样子还很放松。

    “我们现在出去的话也无济于事,让他们放马过来吧。”源稚女睁开一只眼,眼瞳闪烁着不正常的妖艳金光,“就算会出事,以校长您的本事,他们也断然伤不到校长的。”

    话音刚落,源稚女伸出手指夹住车窗外吹来的一片落叶,落叶和寻常的叶片不一样,完全是锯齿状的金属薄片。

    它无声无息,和寻常的落叶一样,可是一旦触碰到皮肉,便能瞬间切落一整块血肉,若是抹到了脖子,将会割破动脉,造成大出血。

    “忍者的技法。”

    伪装成叶片的金属薄片在源稚女的手中化为粉尘飘散到了夜空中。

    轰...

    一声毫无征兆的轰鸣似那晴天炸响的霹雳,车外面出现了骚动,一辆黑色的路虎被一枚火箭弹轰成了燃烧的铁皮疙瘩,正在清理障碍的猛鬼众也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掀了个人仰马翻,地上零落着燃烧的碎屑。

    “敌袭,警戒!”

    负责警卫工作的头领立刻滚到到一辆车的后面,火箭弹是从一旁的山林里面射出来的,然而不等众人做出防御姿态,第二枚火箭弹又射了下来,这一次的目标是源稚女和昂热乘坐的长林肯。

    “大人!”

    火箭弹拖着嚣张的尾焰,在空中划出刺耳的音爆,仿佛是一枚铁拳重重地轰击在林肯上。

    然而火箭弹没有在林肯上爆炸,反而像是反应装甲一样弹飞了射来的火箭弹。

    火箭弹撞到了另一辆车上,又是一场爆炸,冲击波将林肯冲了向后倒退一步,爆裂的金属碎片扎入了林肯的玻璃窗上,却不见玻璃碎裂。

    “好车!”

    昂热喝了一口红酒,不由地感慨,刚才火箭弹命中车体的瞬间,林肯发出了凄惨的哀鸣,昂热都要开时间零带着源稚女跳车了,可对方仪态安然地给昂热再倒上一杯红酒,这样的镇定也打消了昂热心底的顾虑。

    这辆林肯是源稚女花费了重金改造的一辆特殊汽车,外层的油漆下包裹的是虎式那样的反应装甲,而汽车的玻璃都是采用硬度和韧性最好的FJ79型号防弹玻璃。

    这样的车开出去,完全是一座大型的商务装甲车,安全等级可以媲美特勤局给美国总统安排的车辆。

    “还击!”

    警卫的头领一声呐喊,车外响起了落雨般密集的枪声,源稚女却在这个时候坐了起来,摸了摸他放在车旁的短剑,短剑上哪怕是覆盖着剑鞘,昂热都能透过剑鞘来感受到那剑身上流动的杀意。

    他皱着眉头,不知道一把剑杀过多少人才会有如此凶戾之气,哪怕是七宗罪中最为暴虐的“暴怒”也无法与之媲美。

    “你这把剑...”

    “天丛云。”源稚女将剑放在大腿的膝盖上,手指轻轻地拂过剑鞘,剑鞘上的松纹流火,焕发出暗红色的光芒,仿佛是夕阳射入湖水,半江瑟瑟半江红。

    “神话时代的刀剑?”

    昂热脸上的神情逐渐扭曲,源稚女继续抚摸着剑鞘,像是一个哄着孩子睡觉的母亲,眼里都充满了温柔的光,他轻轻地点头。

    昂热不由地屏住呼吸,神话时代的刀剑只存在于《古事记》的文本之中,哪怕现在日本博物馆里安放的“天丛云”,也不过是一把仿造的模型。

    真正的神剑居然流落在源稚女的手上。

    “我承须佐之男命,须佐之男斩八岐大蛇,而我自然是这份力量的把握者。”

    昂热有些头晕,难怪源稚女拥有和龙王正面抗衡的能力,原来他的力量也是顺成自神话时代。

    不过这样一想,之前的很多疑惑都解决了。

    “你藏得真深,以前从来没见你用过。”昂热擦了擦脖颈后面的汗水,源稚女只是轻轻地笑着,他左手握住了天丛云,右手打开车门。

    “老鼠们要来了,就让他们看看到底谁才是龙吧。”

    在源稚女右手握住剑柄的一刹那,昂热甚至听到了风中凄厉的咆哮声,那声音似无数头凶猛的野兽在颤抖,其中龙吟之声最为高亢,无论是人和龙都将在这把刀剑面前臣服。

    昂热想过源稚女会有底牌,也把源稚女想得很复杂,以为源稚女的底牌会在最后出现,可他现在居然拿着自己的终极秘密武器耀武扬威。

    不过这也变相震慑了昂热,让昂热不由地开始为深层次的合作而考虑。

    很快,他的嘴角就弯起了一个神秘的弧度。

    他的力量,他的刀剑,将是龙族冰冷的墓碑。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7925/ 第一时间欣赏龙族之重生源稚女最新章节! 作者:雪本柚子所写的《龙族之重生源稚女》为转载作品,龙族之重生源稚女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龙族之重生源稚女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龙族之重生源稚女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龙族之重生源稚女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龙族之重生源稚女介绍:
我们是黑天鹅港的幽灵。
我们不甘做人的丝线上玩偶,也不曾屈服于命运。我们是黑夜的孩子,是不听话的。
我们是灼热的青莲,是烫手的。
我们见证过燃烧的夜空,看过炮火泯灭美好的圣诞夜。
生于黑暗的我们绝对不会再受人摆布。
与人斗,与龙斗,与鬼斗,都不在乎。
力量权力什么的,从来不稀罕!
遥想记忆中的红井旁,伤痕累然,埋骨成川,王将踏着三兄妹的尸骨成王,源稚女痛心疾首。
但如果一切都能重来...
路君,这一次我还赌你赢!
PS1:本书无系统,无机械降神,龙族原班人马,按龙族主线走,支线会不同,写的稍慢,尽量找那味和感觉。
PS2:源稚女在这里拥有两种言灵,一种是单行本的梦貘,还有一种是连载版的八岐。龙族之重生源稚女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龙族之重生源稚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龙族之重生源稚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