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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族之重生源稚女全文阅读

作者:雪本柚子     龙族之重生源稚女txt下载     龙族之重生源稚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八十七章 何以解梦,唯有无情

    巨大的岩枪从头顶呼啸着狂风砸落而下,源稚女小腿猛然发力,一脚塌碎地面,腾空甚至,朝着砸下的岩枪冲刺而去。

    岩枪从源稚女的身边划过,而他身体侧转,像是体操运动员般在空中来了一个高难度的侧身翻转,借着岩枪从身边划落,源稚女踩在岩枪上用力一瞪,借着这股冲进跳到了另一根岩枪上。

    他奔跑在巨大的岩柱之上,目光捕捉着周围落下的岩枪,从这一根跳到了那一根,再从那一根跳到另外一边,宛若一个空中飞人。

    他没有选择去硬碰岩枪砸下的力量,不是担心被砸死,而是担耶梦加得会在中途变招。

    这落岩之法应该并非耶梦加得的杀招,只是释放出来试探试探源稚女的水有多深,他深知这一点,所以他也尽借助技巧来规避这些伤害。

    耶梦加得看着无数的岩枪砸落地面,尼伯龙根插满了无数高耸的岩枪,这些岩枪宛若石林的石柱,屹立在尼伯龙根的中央,似巨人的墓碑,上面写满了逝者的名字。

    她当然注意到了源稚女在上面的动静,他和楚子航不一样,楚子航选择全力以赴地接招,而源稚女是尽可能地避险,两人在处理的方式有绝对差异,这也导致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结果。

    当然了,如果源稚女选择硬接招,那当然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不过能躲着,干嘛要去硬吃伤害。

    耶梦加得显然不会让源稚女躲的那么轻松,就在源稚女迈步腾空之时,空间中的重力陡然增加,他的身体失去重心,不受控制地向下坠落。

    耶梦加得也抓住了这个机会,挥动手掌,几十根岩枪同时射向源稚女落下的位置,源稚女望着四面八方齐聚而来的岩枪,眼神一冷。

    岩枪聚合在一起,空间震荡,溅起了无数的石灰,轰隆的巨响让尼伯龙根动荡暴走,镰鼬们纷纷恐惧地逃窜,它们挤入岩缝,插入岩页,目光不安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聚合的岩枪宛若是陨石天星坠地,带起剧烈的波澜,乱石如雨,灰尘似雾,强烈的爆炸引发了一系列的坍塌现象,芬里厄所在的溶洞支撑不住如此庞大的能量。

    可本该塌方的溶洞在此时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制约,只见夏弥伸出手凭空托起,那些塌方的石块回到了它们原来的位置,甚至连一丝缝隙都看不到。

    待到降尘落地,夏弥靠近那巨大的坑洞,里面是一颗巨大的陨石,岩枪磨合的十分紧密,像是古代的埃及金字塔,岩石与岩石之间不见缝隙,地面泛着烟雾,剧烈的摩擦在刚才引起不小的爆炸。

    耶梦加得在坑洞的上面看了一眼,随后闭眼,十指相贴,在手掌之间留下拳头大空隙,一个小小的闪烁其中,里面藏着一条游龙。

    她口中开始嚅念古老的言灵,那声音如梦如幻,如丝如缕,俄而低沉像吃斋念佛的山僧,时而高亢似狂暴舞动的巨龙。

    在她言灵出口的时候,岩石发出了一声悲鸣,一条巨大的缝隙裂出,像是小鸡破壳般让人心头激灵,耶梦加得也皱了皱眉,不过她没有停止吟诵。

    她的脸被细小的鳞片包裹,但看上去依旧如此美好,她白皙的手臂也被细密的鳞片环绕,她的身体也环绕起这些龙族特有的高贵之物,闪闪亮亮的仿佛穿了一件锁子甲,她的背后亦生出一双银色的龙翼,整个人像是破茧而出的蝴蝶,龙化丝毫没有影响她的美丽。

    巨石的裂缝越来越大,随着一声巨响,陨石破碎成千万块,里面蹦出的人儿像是破石而出的美猴王,他身上的衣物尽数破碎,他赤裸着身体,线条完美的肌肉曲线无需勾勒,淋漓尽致地展现在耶梦加得的面前。

    耶梦加得睁开眼,看到源稚女的瞬间,冰冷的眼神中泛出了一丝惊讶,她声音泛冷地笑了笑,“身材不错,只可惜没人会欣赏到了。”

    “你也挺好的,楚子航的目光很不错。”

    源稚女不甘示弱地反击,夏弥目前的状态大概就是一个人体彩绘,细微的龙鳞将女孩曼妙的身躯完美地勾画出来。

    “油腔滑调,你没有任何的机会的。”耶梦加得高傲,眼神带着不屑的蔑视。

    “是吗?”

    源稚女微微笑,眼神泛出了奇特的光芒,这让耶梦加得一瞬间就愣住了,等她神志清醒之时,发现自己穿着仕兰中学的校服,穿着格子短裙,耳旁响起了仕兰中学运动会的进行曲。

    阳光明媚地想叫人伸个懒腰,夏弥就这样站在体育场的观赛席上,手里握着一瓶矿泉水,因为天热的缘故,矿泉水上还萦绕着她淡淡的香汗。

    此时正是一百米决赛之时,伴随着一声枪响,台下数道人影如离弦的箭矢齐射而出,只不过因为一道人影太过晃眼,大多数的人都被忽略了。

    男生以极快的速度冲过终点线,刷新了学校建校以来的记录,台上的人们站起来欢呼,鲜花和掌声如海洋般扑向那个男生。

    夏弥站在台上,翘首远远地看着那个人,一时间有些怅然,她手里只有一瓶矿泉水,不能知道他看不看得上。

    那个男生走向高年级的观赛席,里面涌现出女生们浪潮般的尖叫。

    夏弥这边比楚子航低两年级,一旁的女孩叽叽喳喳地讨论这那个男生。

    “如果我要是楚子航的女朋友就好了,我一定会主动地退推倒他!”强硬派的女生作风彪悍,言词虎狼。

    “如果是我,我会在楚子航睡前将故事给他听。”文艺心的女孩将手放在心口。

    “哈哈,我要是楚子航女朋友,我就把他养的肥肥的!”贤妻良母型的女生调侃地笑着。

    事业派的女生则表示她会和楚子航一起奋斗,然后两人一起过上梦想中的成功人生。

    “夏弥,你别站着不说话啊,如果你是楚子航女朋友,你想怎样?”

    “我...”

    夏弥呆滞了一下,她想干嘛来着。

    她有点踌躇,眺望不远处的观众席,脸上流露出恬淡的微笑,阳光划过她的脸颊,流淌着金色的光辉,“我会在他睡觉的时候一根根地数他的眼睫毛...”

    夏弥的这句话脱颖而出,路明非和那些听墙角的兄弟们都酥的倒下了,不过夏弥不知道这点罢了。

    她走出了观众席,坐在了松树下的草坪上,绿茵茵的草地接受着阳光和雨露的洗礼,生命力蓬勃旺盛。

    天有点热,不过有风吹拂在脸上,到也觉得惬意畅快,就这样夏弥靠着松树坐了好一会,终于她看到了那个人影戴着白色鸭舌帽,背着黑色网球包,走过教学楼。

    “那个!”

    夏弥拾起草地上的矿泉水,又从包里拿出照相机,匆忙地走向楚子航。

    楚子航转头,看到一个奔跑而来的女生,停下了脚步,女孩停在了楚子航的面前,脸上带了一点香汗。

    “楚师兄,我是学校的高一学生,我能不能给你拍几张照片,张贴在学校运动会风采展示栏上?”

    “可以。”楚子航没有犹豫地回答。

    在闪光灯照过之后,夏弥拾起地上的矿泉水,走到楚子航的身边。

    “有事?”

    楚子航看着夏弥,他此时赶着要去少年宫打篮球赛。

    “我想和你照一张照片,好嘛?”

    “好。”

    夏弥为照相机搭好三脚架,楚子航和夏弥站在一起,两人站在相机三米远的地方。

    女孩的裙摆飘然,阳光撒在女孩的肌肤上,脸部的绒毛在微光中摇曳,身体散发着少女的淡淡的清香,男生的脸颊干净的像是夏天的天空,眼眸清亮。

    那是一张留存了夏季运动会张片,也是夏天的一角,带着淡淡的余温和清香。

    “谢谢你师兄,认识你很开心,我叫夏弥!”

    “我也是,我是楚子航。”

    楚子航说完,在女孩的面前逗留了几秒,没有离开的意思,目光笔直地盯着女孩发呆,夏弥脸颊微红,轻声地娇嗔道:“师兄...”

    “哦,不好意思。”楚子航有点尴尬,他又发呆了。

    他摸着后脑勺,带着点歉意,转头离开。

    夏弥盯着楚子航的背影,可楚子航走到一半,他折返了回来,目光认真地盯着夏弥。

    “你很漂亮。”

    夏弥眨了眨眼,心跳不由地加速,迅速地扭过头。

    能被楚子航夸奖,夏弥还是很开心。

    “师兄你也很好,只不过...”夏弥停顿了一下,她清澈的眼眸中泛出了一丝冷意,她转过头,笑容变得莫名其妙,“只不过我不喜欢你,喜欢你的人叫夏弥,而不是耶梦加得!”

    轰...

    梦貘所铸造的幻境轰然破碎,源稚女站在耶梦加得的不远处,眼里带着无尽的惊讶。

    这是他的杀招,是人性的弱点,怎么可能会被主动破解!

    “你就这点能耐吗?”耶梦加得似乎很生气,她不太喜欢有人洞察她的心理活动,嘲讽道:“你像是个盗梦的小偷,卑鄙无耻,你和那些偷盗龙族遗产的老鼠一样,都该死!”

第一百八十八章 祝圣之时

    “不应该啊...”

    源稚女心中反复地复盘刚才幻境中的情景,这都是根据夏弥内心折射出的真实环境,处于幻境中的人,都无法主动地挣脱,可耶梦加得居然做到了。

    梦貘的可怕之处就是它能无限地放大并利用灵魂的弱点来吞噬人的灵魂,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现在当局者居然主动地跳了出来。

    “怎么...觉得很惊讶是吧。”

    耶梦加得看到源稚女眼底的惊讶,露出了得意之色,这笑容和夏弥的骄傲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想知道答案。”

    “你都快死了,还要知道那么多干嘛?”

    耶梦加得勾勾手,周围的岩石从地底突出塑形,像是一只猛兽张开血盆大口,锋锐的獠牙能将源稚女的骨骼碾碎。

    “看在我们交情的份上,不让我死的明白一点?”

    源稚女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地底冒出的尖刺已经刺在他的皮肤,刺进他的血肉,鲜红的血液沿着地刺滴落在地上,他没有半点挣扎,仿佛真的是一只笼中兽。

    耶梦加得眸光闪亮,挥手停止了地刺继续扩张蔓延。

    “好吧好吧,看在你曾经对夏弥不错的份上,我就告诉你真相吧...”

    夏弥挥了挥手,从虚空之中落下了几口巨大的棺材,每个棺材都用上等的楠木材质制成,其中还有一口玉石棺材特别显眼,源稚女放眼望去,上面每口棺材都做了标记,上面好像还写了什么字。

    楚子航...

    源稚女瞳孔放大,他冷冷地转头看向耶梦加得,“你这是!”

    “别急,我看在交情的份上,当然不会忘记你的棺材。”夏弥指了指其中的一口棺材,上面有彩色的浓墨,笔墨工整的行书写着“源稚女”三个大字。

    “你早就打算动手了?”

    “不然呢,我是个女生,你们秘党人还多,是处于弱势的一方,如果我不先动手,等你们动手的时候,我就没有翻身的机会,还得感谢你,感谢你为我的档案做出的贡献。”

    “所以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源稚女笑着挑挑眉毛。

    耶梦加得龇牙一笑,“我可是给过你机会的,但是你不珍惜,当然了,如果你现在愿意投奔我,我也不是不会考虑。”

    “呵呵,你现在说的话,我是一句都不能相信啊。”源稚女苦笑,他拳头握紧,认真地看着耶梦加得,目光带着背叛的恨意,“我曾经...真的把你当朋友。”

    “哦...很荣幸。”耶梦加得摊摊手,“这种时候打感情牌显然是不合适的,你应该知道,当你对我毫无利益的时候,我会丢掉你的,难道你一点后手都没有准备吗?”

    “不不不,其实我一直都有后手,而且我也和你说过,只是你不听,我也没有办法,你亲自为自己立下了墓碑,却在嘲笑送葬者的无知。”

    源稚女身子一震,靠着强硬的身体素质挣脱地刺的牢笼。

    “你的后手指的是你的这些能力?”耶梦加得嘴角挂着嘲讽。

    “当然不是,我的后手就在你的身后。”源稚女指了指耶梦加得,耶梦加得微微睁大眼眸,回头看去,一个隧道里走出了几个人。

    “好大的地方,好多石林。”

    路明非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那状态好像是一个旅游团在看到绝美风景时发出的赞叹。

    “你们看那个!”

    “那是...龙?”

    恺撒发出了疑问,只不过那个龙看上去好像卡在石头里了。

    “那边还有裸男!”

    “裸男?哪有裸男!”路明非一下子来了兴致,顺着芬格尔指的方向看去,源稚女朝着几个人挥挥手,路明非抓着头大大惊小怪,“哇,稚女你在这里泡温泉哪!”

    “那个人是谁?”诺诺指着龙化的耶梦加得,现在她的身体披上了一层龙鳞,如果不靠近仔细看,真的难以看出她的身份。

    “从我阅人无数的判断来看,那个人极有可能是师妹...”芬格尔摸着下巴,虽然这个结论说出来有点吓人,但从女孩的三围来看,的确和夏弥非常符合。

    “师...师妹?你指的是夏弥?”路明非把手塞到了嘴里,眼里露出了十分怀疑。

    “夏弥?这里没有夏弥,这里有的只是耶梦加得!”

    耶梦加得的声音响亮,这音色让路明非瞬间就认出了人。

    这就是夏弥的声音,只不过她说的耶梦加得是什么东西?

    路明非总觉得很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一道闪电从路明非的脑海中划过。

    “大地与山之龙王!”

    路明非和芬格尔异口同声地尖叫出来,恺撒皱着眉头,好好的师妹怎么突然变成龙王了,这个翻转简直来的过于迅速,至于诺诺,脸色略微有些惨淡,那是一个人面对龙王的正常反应。

    “对啊!”夏弥点头,“我就是耶梦加得,龙王耶梦加得,那个在人类神话故事中环绕中庭的巨大蟒蛇。”

    “那你是不是还有个妹妹叫海拉?”恺撒双手环胸,冷静地问道。

    “海拉?她还没生下来呢,不过...”夏弥眯眼,“如果你们想见证一下的话,那大概很快就能看到海拉降生的场面,你们会成为见证历史的人。”

    “别担心,今晚不会有第三条龙王,因为对于海拉来说,用你们人类的形容词来形容,她是一个‘神’。”耶梦加得骄傲道。

    “怎...怎么会这样?”路明非一脸见鬼的模样,他向前几步,“师妹...别玩角色扮演游戏了,这不太好玩啊,咱还是处理完龙王就回学院吧。”

    “角色扮演?”夏弥咯咯地笑着,“师兄,不得不承认,你的想象力真是丰富,不过现在不是游戏时间哦。”

    “不,不是这样的,你才不是龙王!”

    路明非发了疯似地大喊大叫,他冲过去证实他的想法,夏弥是那么好的人,在路明非为情所伤的时候,是她给路明非去了温暖,在路明非孤独的时候,是她给路明非送出去好吃的东西,是她在镰鼬女皇的面前拯救了路明非。

    他们一起逛街,一起吃饭,一起聚会,一起聊人生。

    她应该是个出色的师妹,是个贴心俏皮又可爱的女孩,才不是什么龙王啊!

    “不可能,不可能的,一定是龙王对你下了诅咒是不是,你不是龙王啊!”

    路明非口齿不清地呐喊,他冲到耶梦加得的面前,耶梦加得微笑地把脸凑到路明非的面前,“路师兄你看仔细咯。”

    “回来!”

    源稚女一把将路明非拉了回来,耶梦加得一旦偷袭路明非,路明非可能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嗝屁了。

    “稚女,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路明非拉着源稚女的手,哭的好像失恋了一般,他一直都希望漂亮师妹能对他微笑,对他莺莺燕燕,一直保持着那份夏天一样热情。

    “我的错。”源稚女轻声叹气。

    “什么情况,你们别玩谜语了啊!”路明非抓狂极了。

    “她是龙王,就这么简单。”源稚女用最简单的信息概括了现在的情况。

    “师兄,你看到那些闪亮的棺材了吗,这可是师妹我贴心地为你们准备的,为此我可是花了不少钱呢,你也知道师妹我没钱,这可是大出血了。”耶梦加得指着那些制作精美的棺材,路明非的脑袋有点晕晕的。

    她用不屑的目光看向源稚女,娇唇弯起一个讽刺的弧度,“这就是你的后手?”

    “足以让你后悔。”源稚女回以淡淡的笑容,这种笑容让耶梦加得有点不安,但还是背过身故作镇定地笑道:“呵呵,一群无用之人罢了。”

    她看向精神不振的芬里厄,眼瞳焕发金色的光芒,气势磅礴地高亢道:“芬里厄,苏醒吧,就用这群人的鲜血,为我们的降临献祭,一起迎接新的时代吧!”

    耶梦加得的声似古老的洪钟,其中夹杂了一系列晦涩的龙语,芬里厄闻声睁开了一双赤金色的眼瞳。

    激昂的龙吼声震彻尼伯龙根。

第一百八十九章 死斗耶梦加得

    芬里厄庞大的身躯在岩石中挣扎,周边的攀岩土崩瓦解,千尺高的灰尘如大漠中的沙尘暴,就要吞噬下面的众人。

    “师妹,别这样,这样一点意思都没有!”路明非伸手还想挽回,耶梦加得却狂傲地大笑一声,回身冷冷地看着路明非,“夏弥已经死了,去地狱里找她吧,这里有的只是耶梦加得!”

    “走!”

    源稚女拉起路明非,此时地动山摇,石林崩塌,数千吨的石块砸下来,源稚女看准时机,带着路明非扭过一块又一块的落岩,两人略显狼狈地奔走在碎石中。

    路明非的表情呆滞,四肢都仿佛被源稚女操控着奔跑,他现在心情都是麻木的,耳旁落石带来的轰隆声好像只是平常的打雷。

    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路明非才发现自己终究是世界上最孤独的人,曾经那个总是给自己带好吃的东西,给路明非带来欢乐的师妹,也只是耶梦加得虚构出来的。

    一切都是假的,是空的。

    “哈哈哈,尽情逃窜,尽情地挣扎吧,今天这里就是你们的坟墓!”沙尘如瀑布般洒落,耶梦加得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尼伯龙根之中,源稚女咬牙,前方一块粗壮的石柱崩塌,就要挡住他们的去路。

    源稚女怒吼一声,撒开路明非的身体,像是一枚炮弹般冲了上去,借助肉身的强大力量,一拳轰击在石柱的中央,石柱支离破碎,无数尘埃落下。

    源稚女落地之后,发现路明非坐在原地,在废墟之中发呆发愣。

    “你在干什么!”

    源稚女怒吼,这种时候居然还有心情发呆,这里每一块石头掉下来都能把路明非的头颅给砸出个窟窿,而他却跟个小孩子一样瘫坐在地上。

    恺撒三人也从废墟中爬出,身上已经添了不少伤痕,灰头土脸的,源稚女看了看恺撒,“你们先走,我把路明非带出来。”

    “不用着急,龙王的回合用完了,很快就会到我们进攻的时候!”

    恺撒从腰间掏出了那把沙漠之鹰,又将猎刀狄克推多抽出,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目光凶狠地望着沙幕中的龙王。

    “不行的,光靠这些武器是不能杀死龙王的。”

    “我有贤者之石!”

    恺撒不容许别人的否定,在秘党的认知之中,贤者之石的诞生除了提炼黄金之外,它最大的作用就是杀死龙王。

    “除非你能破开龙王的鳞甲,将贤者之石射入血肉之中,不然不会奏效的。”源稚女摇头,他上前一步,“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现在情况危急。”

    “危险总会有的,我恺撒生来就是征服危险的人。”

    “你会死在这里的!”

    “死就死,如果我真的怕死,我就不会来到这里!”

    恺撒面目狰狞地瞪着源稚女,源稚女深呼吸,不知道算是肯定还是否定的意思,点点头,退一步转身奔向刚才的塌落的废墟。

    “芬格尔,带着诺诺离开这里,她死了,你绝对不能活着!”恺撒下芬格尔下达命令。

    “啥呀,为什么我不能活着啊!”

    芬格尔哭死,明明是皇帝的皇妃,现在皇宫遭受大难,皇帝要带着皇妃一起跑,这能理解,非常重情重义,但是哪有皇帝留在宫中厮杀,让大内总管芬公公带着皇妃跑路的。

    “让你做就别那么多废话!”恺撒丢下一句话就踏入废墟里,沙尘掩盖了他的背影,诺诺看了看恺撒,平常总是调皮的眼眸现在多了许多复杂的情绪,芬格尔看了看诺诺,催促道:“快点吧,我们先走,说不定还能碰到楚子航。”

    “我们这样算是逃兵吗?”

    诺诺好像不愿意离开,反而是低声呢喃,芬格尔一拍膝盖,脸色那叫一个痛苦,皇妃不愿和总管跑路,要誓死和皇帝留在这里,放在古代那叫忠贞贤德,放在现代那叫狗血傻逼。

    “我们这叫战术撤退,保存实力,等我们遇到了楚子航,我们就回来打龙王一个措手不及!”芬格尔盘算地给诺诺做解释,诺诺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转身向门口奔跑,芬格尔一喜,“果然还是明白道理的妞!”

    “哼,一个都跑不掉的。”

    耶梦加得挥手,镰鼬女皇迈着巨大的身子从通道口出现,九条硕大的头颅摇晃在空中,舒展的翅膀闪烁着古铜色的光泽,霎时青色狂风呼啸,风中藏着无数的风刃,风刃撕裂空气,巨大的利爪向奔跑而来的两人拍去。

    “见鬼,我去你妹的!”

    芬格尔像是一只暴起的野狗,身上的肌肉如小山般隆起,强壮的躯干甚至隐隐撑破了他的衬衣,像是《圣斗士星矢》中的爆衣紫龙,迎着拍下来的爪子,给镰鼬女皇来了一招庐山升龙霸。

    诺诺惊讶地张着嘴,芬格尔的眼底带着一股黄鼠狼抢鸡蛋的臊子劲,横冲直撞地朝着镰鼬女皇冲去,面对身体庞大的亚龙种,他居然还能接住镰鼬女皇的爪子,并且反手给了镰鼬女皇一拳。

    这一拳头打的镰鼬女皇的骨骼折碎,九只头颅凄厉地大吼,身子向后倒退了几步,而芬格尔像是一只蜜獾,又似WWE中的摔跤手,浑身的肌肉血红,悍不畏死地顶了上去。

    风刃割破了芬格尔的身上的肌肉,鲜血在空中飘扬。

    可芬格尔没有落入下风,反而镰鼬女皇被芬格尔撞了出去,两个体型都不在同一层次的生物居然扭打在一起。

    “咦?”

    耶梦加得以前从来都没注意过那个废柴居然有如此大的力量,可真是叫人奇怪,不过这丝毫不会影响今天的结局,镰鼬女皇拖住了芬格尔,这代表他们又少了一些战力。

    废墟之中,源稚女已经找到了路明非,凑巧的是,路明非居然没被石头砸到,只是坐在高高隆起的石头上,精神有些萎靡。

    “你还真是胆子大。”

    源稚女给路明非伸出一把手,路明非看了看源稚女,接过源稚女的手,源稚女把路明非来起来,此时大地又开始震颤,地表塌陷出不见底的裂缝深渊。

    “抓紧我,不要掉下去!”

    源稚女担心路明非又犯傻,一只手拉住路明非,抬头看向耶梦加得,此时她站在了龙王芬里厄的头顶,两位龙王虎视眈眈地凝望着下面的两人。

    “准备好迎接死亡了?”耶梦加得调笑着两人。

    “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源稚女大声反击道。

    “稚女,我们怎么办...”

    路明非缓过神来,他现在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但总算是清醒了,现在他的心底除了遗憾,还有强烈的恐惧。

    “靠你了。”

    “可是我...我没什么本事啊!”路明非的双腿发抖,源稚女镇定地想了想,想到了一些可能,也许路明非的潜力必须在危险或者在乎的人陷入危机之时才能发挥。

    “我先上了!”

    “诶!”

    路明非伸手都留不住源稚女,他快的像是一道风,闪现而出。

    路明非呆滞地站在原地,后面传来了芬格尔和镰鼬女皇的扭打嘶吼声,恺撒从路明非的身边掠过,都没有看路明非一眼。

    路明非连屠龙这种事情都是第三者,仿佛这里的生死决斗和他毫无关系,他又被人遗忘了。

    这样的孤独,叫路明非难受的心在滴血。

    “接着!”

    恺撒将自己的猎刀狄克推多甩出,银色的刀锋闪来,源稚女接住了恺撒的武器,闪现般地奔走在破碎的地面,脚尖点地而起,地面震荡,破碎出千万条裂缝,一股强大的气息从荡起周边的石尘,似狂风扫过地面,带走了无数尘埃。

    他扬起手中的狄克推多,气势十足地斩向站在芬里厄头顶的耶梦加得。

    “下去。”

    耶梦加得以岩石为剑向下投射出千万剑雨,而源稚女迎着磅礴的剑雨,手中的刀剑挥舞出闪亮的银色锋芒,剑意如泼墨般酣畅淋漓地挥洒出,洋洋洒洒一片辉煌。

    青黄和银辉交织碰撞,天幕蒙上了无数的尘埃。

    转眼间源稚女冲出了尘埃,来到耶梦加得的水平高度,使出全身气力,狄克推多刺破空间,刺出音爆的巨响,刀锋直指耶梦加得。

    耶梦加得眼中闪过一丝凶意,闪身出去,手中一把黑色的巨镰从尼伯龙根中汲取死气,黑色的死气化形,抽丝而出,所过之处带着漆黑的雾气,同源稚女的狄克推多斩在了一起。

    只见高空荡起耀眼的光圈,现场吹起的狂风将所有人压倒在地,两道人影各自分开,源稚女手里的狄克推多破碎,身体被耶梦加得的巨镰扫飞出去。

    耶梦加得也撞在了芬里厄的身上,好在芬里厄的爪子托住了她才没有让她掉下去。

    耶梦加得不服气地站起来,气息微喘,源稚女的力量绝对不是一个混血种所有展现出来的,刚才耶梦加得已经拼尽全力,挥出死神之镰,可两人依旧打成平手。

    虽然耶梦加得并非龙形态,但龙化状态后的耶梦加得也绝对不是一个混血种可以冒犯的,这让她开始有点忌惮这个人。

    “芬里厄,杀死他!”

第一百九十章 死斗的尽头

    源稚女的身体撞碎了一块巨石,重重地砸在地上,他的手上都缠绕着夏弥死神镰刀上的死气,这些死亡的气息渗入身体,被渗透的地方皮肤发红发紫,像是中毒一般可怕。

    源稚女冷静地深呼吸,尝试激活体内的龙血,使其加速流淌,主动净化掉这些死亡气息,可耶梦加得没有给源稚女调养的机会。

    芬里厄的一声龙吟似陨石砸在太平洋里,激起无数风浪,声势浩荡地清除周边所有的威胁,恺撒被芬里厄的强大的威势振飞,狼狈地落地,脑袋里仿佛有千风回荡。

    “湮灭吧!”

    耶梦加得微微握拳,芬里厄愤怒地吟吼,声若雷霆万钧,狂风激荡,地面被震碎龟裂成无数块,无形的冲击带着尘埃摧枯拉朽地粉碎了地面的碎石,所有人被迫移动到了边缘的位置。

    芬里厄的口中托起一枚金色的光球,宛若东升旭日,普照大地,其光焰所过之处,万物消散成灰,源稚女盯着那枚光球,这是芬里厄的言灵,看它那吟吼的模样应该是在维持光球的存在。

    必须打断芬里厄的吟诵才行。

    “梦貘!”

    源稚女试着将芬里厄第二次拉入幻境,可他的言灵被耶梦加得打断,耶梦加得闪到了源稚女的背后,趁着源稚女施法的间隙给了他一刀。

    巨镰穿透了源稚女的胸膛,死亡的气息无孔不入地穿入他的身体,源稚女眼神微微涣散,他一咬舌头,神志恢复清明,愤怒地扭头看向身后的人。

    “你真的一点情面都不给呢。”

    “从我们动手开始,我们之前就恩断义绝了,至于你说的情面,我已经救过他们一次,按照道理也还清了,所以我也不欠你们什么,现在是你们闯入了我的家里行凶,于情于理,你们都该死。”

    耶梦加得的声音泛冷,她铁了心要将这群人送上绝路。

    “好狠...”

    源稚女唇角溢出鲜血,死亡之气侵入他的肺腑,虽然龙血在极大地净化这种气息,但是死神镰刀不除,他的净化就毫无意义。

    “再见了,源师兄。”

    耶梦加得微微一笑,将插入源稚女身体的镰刀旋转,一声血肉翻滚的声音传出,源稚女倒在了地上,但是他还没有彻底地死去。

    他尝试着爬起来,却被耶梦加得一脚踩在地上。

    “还在挣扎,你的挣扎不会给你们带来胜利的。”耶梦加得无情道,“你的生命力顽强的叫人惊叹,哪怕是纯血龙类,都不会有你这样的韧性,我佩服你的坚强和隐忍。”

    “你说这些,是在夸我吗?”源稚女一边吐血,一边大笑,耶梦加得脸上的笑容消失,“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好意思说笑,看来你是真的没死过啊。”

    “事实上,我死过很多次,死亡对我而言并不可怕。”源稚女在耶梦加得的脚下挣扎,刚起身就又被踩下去,耶梦加得嘲讽道:“你说过,你怕死。”

    “我惧怕的不是死亡的本身,而是...”源稚女喋血,喘着大气,在耶梦加得的踩踏下撑起身子,“而是不能拯救我在意的人,你不明白那种想要挣脱命运的枷锁,却又无能为力的可怕!”

    源稚女强撑着四肢百骸传来的剧痛,愣是从耶梦加得的脚下起身,耶梦加得向后退了一步,目光冷冽地盯着源稚女,他的身上泛起了白色的纹路,脸颊变得狰狞可怕。

    这样的情况,耶梦加得也在楚子航的身上见过,只不过楚子航被青灰色的纹路覆盖,而源稚女是青白色的,两人在颜色和状态上有些许差异。

    “呵,又是这招,不过你以为这样能打败我吗?”耶梦加得凭空托起起死神之镰,死神之镰在她的头顶旋转成呼啸黑色的旋风,宛若无数的刀子汇聚成气旋,周围的一切物质向黑色的旋风汇聚。

    “打败你的人不应该是我,但我会阻止你毁灭一切!”

    源稚女的手指化作尖锐的龙爪,朝着耶梦加得的胸膛刺去,耶梦加得抿紧嘴唇,伸手一挥,将黑色的风暴释放而出,镰刀先到,源稚女一爪握住镰刀。

    远处的金光浮现,此处黑潮涌动,天地被分割成了阴阳两界,源稚女使劲地握住镰刀,将镰刀瞥向即将逼近的金色光芒。

    耶梦加得心头一惊,源稚女居然想要操控死神海拉的武器!

    不能让他夺走镰刀!

    耶梦加得挥手,凭空拉扯着死神镰刀,这把武器终究还是听信于主人的命令,镰刀被耶梦加得拽回一点,源稚女靠着强大的力量和耶梦加得拉扯。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枪响格外突兀地响起,一枚红色的子弹从耶梦加得身后射出,它击碎了耶梦加得灰色的鳞甲,耶梦加得的身体一愣,失去了镰刀的控制权。

    源稚女大吼一声,将镰刀指向即将湮灭而来的金光,黑金两种光芒交织,撕裂了气流千风狂涌,千万声凄厉的尖叫,瞬间将源稚女卷飞,他的身体卷入黑金交汇的光芒。

    两种纯色的光芒交汇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巨大的气旋,外层为黑色,内层为金色,气旋汇聚旋转,最终一枚黑金色的球状物体,这球状物体如水底般落下,如同一枚核弹,霎时间尼伯龙根遭受了巨大的能量冲击。

    芬里厄的吟诵被打断,他释放的言灵砸在了自己的身上,他一声悲鸣,硕大的身躯随着岩石一起坍塌,而强大的能量亦是将范围内所有人推倒在地,卷入废墟,深埋地下。

    整个尼伯龙根像是彻底死了一样安静。

    这样的寂静很快被打破了,耶梦加得从废墟之中爬起,她的身体被贤者之石命中,炼金毒素在她的身体中迅速扩散,危在旦夕。

    她青灰色的鳞片也剥落了许多,脸色十分虚弱疲惫,但还是一步步地朝芬里厄走去,现场除了她,再也没人能站起来。

    这样行走在废墟之上,耶梦加得感觉到无比的悲伤,芬里厄倒在地上,无数的岩石将他掩埋,只露出一只伤痕累累龙首,他的鳞片破碎残缺,鲜血淋漓地挂在血肉上。

    她走过源稚女,源稚女此时昏迷不醒,耶梦加得再也没对他出手,直到后来,她停下了脚步,前面的路明非从废墟之中爬出。

    他在毁灭力量抵达的瞬间爆头,随后一股未知的力量插手进来,路明非居然毫发无损。

    “你...”

    路明非望着停在他面前的耶梦加得,此时的耶梦加得非常虚弱,如果路明非偷袭,是绝对有机会的手的。

    路明非盯着耶梦加得,她伤的太重了,胸膛剧烈的起伏,蒙尘的空间里能听到她的颤抖的呼吸声。

    耶梦加得看了看路明非,从他的身边一言不发地走过。

    “师妹!”

    路明非在耶梦加得的身后呐喊,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师妹,别玩了,我们回去吧,师兄还想着你啊。”

    “楚子航已经死了。”

    “什么?”路明非石化在原地,耶梦加得停下脚步,侧过一只金色的眼眸,惨淡一笑,“没错,我做的。”

    “为什么...为什么!”路明非在耶梦加得的身后大吼大叫,“师兄那么在乎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是龙王...我必须完成我的使命...”

    耶梦加得拖着虚弱的身子,边走边说,步伐不稳,仿佛被风一吹就会倒下来,炼金毒素开始加深了。

    “额...嗯...”

    呻吟声从路明非的身后传来,源稚女像是个血人一样爬起来,像是一只丧尸般可怕,他暴血的鳞甲也全部被毁灭,如果不是暴血加上血统言灵的加持,他刚才或许将灰飞烟灭。

    他体内的龙血开始运转,那是来自神的力量,来自八岐大蛇的血脉之力。

    “耶梦加得!”

    这几个字几乎是源稚女从牙缝里吼出来的。

    耶梦加得回头,源稚女一步步地逼近自己,她眼眸带着绝望。

    哪怕源稚女现在不做什么,光是拖着耶梦加得,炼金毒素都会逐渐杀死耶梦加得的,这一点源稚女绝对想得到。

    “哈哈哈,最终...还是我赢了呢!”

    源稚女兴奋地走向耶梦加得,他前进的速度比耶梦加得要快很多,很快就要追上耶梦加得了。

    “等一下,让她过去吧。”

    熟悉的声音从源稚女的身后传来,源稚女回头,只见楚子航从尼伯龙根里面走出,他的血液凝结成疤痕,整个人像是一具红色的蜡像。

    “你做什么?你这是...”

    楚子航拉住了源稚女的手,源稚女无比震惊。

    “放她去吧,她已经中枪了,不会活多久的,让她和芬里厄死在一起吧,这就当我还她的人情吧。”楚子航眼底带着悲伤。

    这个“她”当然指的是夏弥,而不是耶梦加得。

    耶梦加得深深地看了楚子航一样,加快了脚步,源稚女无力地倒在地上,言灵和血统会持续为他恢复,他不必担心自己的安危。

    或许楚子航是对的,虽然耶梦加得可恶,但是她的身上也有夏弥的影子。

    哪怕夏弥是虚构出来的。

第一百九十一章 海拉

    耶梦加得步履蹒跚,最终还是跌跌撞撞地来到了芬里厄的面前,她温柔地抚摸着芬里厄的身体,一声轻柔的“谢谢”不知道是说给谁人听的。

    “嘿呦,真是感人的故事。”

    路明非转头,看到路鸣泽盘坐在他的身边,吓了一跳,瞪大眼睛,“你下回出来能不能吱个声,跟个鬼一样想吓死谁啊!”

    “吱!”

    “你现在出来干嘛,龙都死来,我也没有交易需求,如果刚才你来了,说不定我还会考虑到紧急避险的因素,和你做交易,现在可晚了。”路明非似乎有些得意。

    “哦...龙死了吗?看来我来的真不是时候呢。”路鸣泽装出很失落的模样,不过他转头嬉笑一声,“哥哥,但是你要知道,我出现的时候,一般情况都是不太乐观的。”

    “你什么意思?”

    “我们走着瞧。”

    路鸣泽和谜语人一样消失,路明非茫然地坐在原地,他看到耶梦加得抱着芬里厄,好像已经死去了。

    说实话,他现在一点都不开心,甚至内心无比的难过。

    耶梦加得死了,那演绎夏弥的人也没了吧。

    虽然这件事情令人唏嘘,但是...美好的事物总想多留恋一会。

    路明非下意识地看向楚子航,楚子航那张脸已经麻木的没个模样,他盯着抱着芬里厄的耶梦加得,心情无比的复杂,最终那些复杂还是化作伤心遗憾沉淀在他的心底。

    以后,只有梦里才能看到夏弥了吧。

    “姐姐,不要死啊。”

    耶梦加得伏在芬里厄的身上,芬里厄声音虚弱无比,他的龙骨断裂,血液流淌成河。

    刚才所释放言灵的威力足以杀死当场的所有人,但是后来耶梦加得的死亡领域和他的言灵综合,两者互相湮灭,产生的力量不光光摧毁了尼伯龙根,还打断了芬里厄的言灵,使其自食其果,否则光是那些威力不足以让芬里厄受伤。

    “姐姐...不要丢下我。”

    芬里厄的眼底流出了眼泪,那些眼泪化作水晶石,滚落在地上。

    千万年的愿望,就只在旦夕之间破灭,曾经携手再临王座的理想,也随着最后的遗恨而破碎。

    不过芬里厄不要权力,也不想成王,他只想做姐姐身后的小尾巴,或者用她的话来讲是“跟屁虫”,虽然他不明白这个词的含义是什么,但从姐姐口中说出的,那就是绝对的真理。

    耶梦加得总会给芬里厄带去各种各样的新鲜东西,从瓶瓶盖盖到老旧的电视机,再到他最喜欢吃的薯片,那些东西,芬里厄从来没有忘记。

    他数过耶梦加得回来的次数,总结过规律,甚至每次都在自己总结的规律下盼望着,期待着,虽然很多次都会落空,但他宁愿落空,也不希望耶梦加得回来的时候无人迎接。

    耶梦加得的气息在逐渐淡化,芬里厄金色的眼神里透露出无限的悲伤。

    现在到他做决定的时候了。

    “从今以后,姐姐你要一个人生活了呀...”芬里厄伸出舌头舔了舔夏弥的脸颊,“以后也不会再劳烦姐姐惦记着我了。”

    耶梦加得没有回应芬里厄,芬里厄的龙首和夏弥的额头靠在了一起。

    “姐姐,代替我活下去吧...”

    伴随着古老的吟诵,一阵微光如破晓的晨曦闪耀在空间的尽头,周围的空间开始变得无比的奇怪微妙,地面上泛起了黑色的青烟,明明没有任何温度,但让人觉得这个尼伯龙根已经化为一片焦土。

    死亡的气息是如此的浓厚,源稚女茫然无比,难道是龙王的死让尼伯龙根开始出现异化了?

    “师兄,我们赶紧把师姐大佬他们挖出来吧。”路明非拍着楚子航的肩膀,楚子航的目光在这个时候变得格外奇怪,路明非感觉不到这样的奇怪,连忙问道:“虽然老大是你的对手,但我们还是得把老大送去医院吧,至少我...”

    路明非的话说到一半,楚子航扑倒在地上、

    源稚女也立刻低头,头顶一道冰冷的黑色旋风如利刃般划过,瞬间击碎了他们身后黑暗,整个世界都在一片雾霾下颤抖,镰鼬们大声地逃窜,仿佛黑暗里有恐怖的东西诞生了。

    踏踏踏...

    这种声音像是高跟鞋踩在大理石瓷砖上的殿堂上,清脆而有节奏,让人难以想到在这样的废墟之中是如何发出这样的声音,除非是死亡的使者从尼伯龙根的死亡殿堂里走出。

    源稚女在风刃过后,微微抬眸,只见迷雾中出现一道熟悉的人影,那道人影妖媚的如同一只带刺的黑玫瑰,毫无收敛地将自己的美丽和荆棘展现给现场的所有人。

    “夏弥...”

    楚子航没想到能在这里再看到夏弥,只不过夏弥现在一袭黑衣,眸光闪着淡淡的金色,踩在虚空之中,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们。

    “夏弥?你现在还惦记着她呢,夏弥已经死了。”

    “你是耶梦加得!”源稚女诧异之余咬咬牙,事情变得麻烦起来了。

    “耶梦加得?”那女孩妩媚一笑,摇摇头,“耶梦加得太凶残,我比她好一点,温柔一点,作为神,我当然不会欺负凡人的,你们可以叫我海拉。”

    “海拉是什么?”

    路明非脑子成了浆糊,又是耶梦加得,又是海拉,夏弥这个角色扮演也玩的太花了吧,光是记名字都叫人头疼。

    “死神?”楚子航眯眯眼。

    “答对了,只不过没有任何的奖励。”海拉娇嫩的红唇掀起一个美丽的弧度,“我不会欺负你们的,你们一起上吧。”

    三个人站在原地,谁也没有动手,事实上他们现在根本没有力气再打了。

    “你们不来,我可要动手了。”

    “等一下!”

    “还有遗言,不用着急,慢慢说,我会听着。”海拉手里托起一枚黑色的球状物体。

    “楚子航成全了你,而路明非也没对你动手,你是不是应该放他们离开?”

    “呵呵,那是耶梦加得,这里是海拉,海拉不欠任何人的人情,好了,你的机会用完了,接下来是说再见的时候了。”

    海拉捏碎了手中的球状物体,恐怖的黑色领域扩散蔓延,阴风厉啸地划过,大地在此时死亡,空间在这个时候变得无色,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片死寂,因为那些挣扎,那些死亡前的尖叫,都将成为死亡的食粮。

    恐惧死亡就是这个领域唯一的作用。

    源稚女看到那被领域吞没的镰鼬化作灿烂的却又无色的火焰坠落在地,越来越多的镰鼬化作火雨落下,因为领域的缘故,这些火焰成了灰色,见所未见。

    巨大的空间内满是它们的嘶鸣,像是一千万个恶鬼在地狱中凄惨地哀嚎,海拉托起右手,她优美的身体曲线和酥挺的胸部曲线被勾勒的完美无瑕。

    作为神,她高贵优雅地降临世界。

    路明非面无表情,他已经没有合适的表情来面对这些了,所有的惊恐在面对之前情况只是已经用光了,所有的赞叹也在之前就说完了,现在面对神明的威仪,他都懒得吐槽。

    “你是最危险的,那就第一个送你去死人之国最深处吧。”

    海拉轻轻地微笑,伸手间死神镰刀抽丝化形,镰刀轻挥,只见大地之间爆出了无数粗黑的锁链,锁链宛若一头头凶猛漆黑的地龙从地心钻出。

    源稚女惊讶无比,刚想要躲避,却发现自己的脚上不知何时已经缠上了这样的锁链。

    这些锁链像是一只只黑色的巨蟒,盘绕在源稚女的身上,束缚他的双臂,锁住他的喉咙,封住他的眼睛,他的口鼻,窒息和黑暗令人感到绝望。

    他甚至来不及思考,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规避。

    那种死亡的气息已经完全渗透进他的身躯。

    一道深黑色的幽暗巨门打开,这些锁链随着源稚女的身躯,一起送入了尼伯龙根的最深处。

    “好了,麻烦的人已经清除了,现在没人能破坏我们的好事了。”

    海拉闪到了楚子航的身后,楚子航回头,目光平静地盯着海拉,对方的形象一点都不陌生,此时的海拉还笑的很灿烂,好像那个女孩又回来了。

    “还等什么?”楚子航先开口了。

    “你这么着急呢,师兄你这种温柔的人,我都不好意思下手呢。”

    海拉轻盈地笑了笑,在楚子航的面前调皮地眨眨眼睛,楚子航目光低垂,先做出一副认输之态,随后在刹然间爆发出凶意,仿佛沉睡在心底的狮子发出了震颤山林的狮吼。

    可这被海拉看穿,她一只手掐住楚子航的脖子,将其高高地举起。

第一百九十二章 最后的温柔

    “这可不是你对夏弥的态度,她要是知道你一心想着杀她,可是会很伤心的。”

    海拉抿着薄唇,眼眸透露着万种风情,和之前俏皮可爱的模样有很大的反差,像是一位从王座走下的女王,高贵神秘,带着无可言喻的貌美和娇媚。

    “正如你说的,夏弥已经死了。”楚子航含糊地说。

    “说的不错,所谓死神海拉,那就是尼伯龙根的女王,她能打开世界上所有死人之国的大门,那是神话时代的归来。”

    “你把他送到哪去了?”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源稚女。

    “当然是送去地狱咯,送到他该待的地方,一个本该死去的人,却用种种办法爬起来,因果定律杀不死他,那只能让他回到最初的地方,在那个没有阳光的世界里,他再也无法挣脱牢笼。”

    海拉松手,楚子航掉在了地上,剧烈地咳嗽一阵,看海拉的目光却没有恐惧。

    “我想,你是最不怕死的人了,我在你的眼底看不到对生的渴望。”海拉凑近楚子航,唇齿间的幽香荡漾在楚子航的脸颊上,楚子航的心中却没有任何的波动,“你到现在还要做这种无所谓的诱惑?”

    “诱惑?也许吧,夏弥对你诱惑,只是因为她喜欢你,但耶梦加得不一样。”海拉微微抬首,“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这样的行为叫‘色诱’。”

    “不过叫我没想到是,你居然能不中招,我该说你是块铁板呢,还说你内心真的无情?”

    “爱一个人不需要表现在行动上的,也可以是将爱埋藏在心底的。”楚子航这个时候没有任何的慌张,神色平淡地回答,海拉点点头,“夏弥曾经也暗恋你,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楚子航说。

    “哼,你真是块木头。”海拉摇头叹气。

    “你和我说这些,难道就是为了让我知道夏弥很早就喜欢我了?”楚子航看着海拉,海拉撅着嘴,似乎有点不开心,“当然不是,我的到来可是牺牲了两位龙王,或者说是芬里厄用他的性命,耶梦加得用她的身体,换来了我的降临。”

    “所以你还是会杀我们的,对吧。”

    “当然会,事实上所有人都会死,只是先后的问题罢了。”海拉摊出一只手,一枚黑色的小型漩涡在她的手中凝聚,“现在我刚降临,还需要多熟悉一下力量,等我力量足够了,我会释放湿婆业舞,毁灭这个世界。”

    “这个过程不会很长的,你们就和我好好地聊聊,也免得我一个人孤单。”

    海拉将黑色花边的裙摆撩起,席地而坐,楚子航盯着海拉,这个新生的死神似乎有点矛盾,那种矛盾有点隐秘,但绝对存在,看她的变化的眼神就能知道。

    “毁灭了这个世界,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呢,为什么不能让这个世界保持美丽?”

    “我的降临就代表了死亡,美好和死亡是相对立的,我走到哪里,死亡就会蔓延到哪里,哪怕我什么都不做,结局也不会发生改变。”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能改变这种情况,你还会毁灭这个世界吗?”

    “会,这是我的责任。”海拉的眼神变得坚定,“两位龙王千年的沉睡,无穷循环的噩梦,换的这份机会,我怎么会随手浪费。”

    她的眼角闪过一丝悲伤,不知道是为什么何而悲伤。

    “你们是强者生存的族类,哪怕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存在,哪怕心中有万分孤独,你也会这么做吧,龙族的弱肉强食在你的身上可是体现的淋漓尽致,你现在成功了,成功的人不需要弱者的眼泪。”

    长久的沉默,海拉和楚子航对视着,那两个对坐的人影,还有一个在一旁发呆的路明非,周围弥漫扩散着死亡,仿佛一切都和他们没有关系。

    “是的,你说的很好。”海拉眯起眼睛,眉眼弯弯,嘴角扬起了月牙,“你还真是我的知己,我真喜欢你,我对你感到好奇和奇怪,你真的是人类吗?你的思考方式简直和我们龙族一模一样。”

    “我只是从理论出发去揣摩你的心思罢了,我的理论一直都不错,上次我还和夏弥讨论到大地与山之龙王的存在的可能性,我又赢了。”楚子航笑了。

    一旁的路明非听得目瞪口呆,在这种时候,明明大家应该绷紧神经,打的你死我活,可现在两个人坐在他的面前坐而论道,讨论的还是龙族的生存问题,这是什么神奇的情况。

    明明没有一点希望,却还在做出一副无事发生,好聚好散的假象。

    “我融合了耶梦加得的记忆和芬里厄的力量,从我降临开始,这具身体已经不归我自己说有了,我代表的是三个人的意志。”

    “那你说夏弥作为人形,混入卡塞尔学院的目的是什么?”楚子航说。

    “事实上,她是为了去看看康斯坦丁和诺顿的,说实话,他们作为青铜与火之龙王,居然会被杀死,这是一件无法想象的事情,这在龙族的历史上,是无法解释的。”海拉说。

    “现在能对你造成威胁的人已经被你送走了?”

    “对啊,所以我才能安心地坐在这里和你聊天,我的力量已经开始回来了,或许很快,我们就该说再见了。”

    “嗯。”

    “你一点都不害怕?”海拉歪歪头,楚子航平静的叫人惊讶。

    “面对没有希望的事情,坦然接受总比洋相百出要好的多吧,我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和你打了,而且我也打不赢你吧。”

    “是啊,是这样的呢...”

    海拉不知道为什么叹息一声。

    路明非在海拉的眼中居然看到惆然若失的神色,大家都沉默了。

    海拉抿了抿嘴,她接连叹息几声后,眼角淌下了一行眼泪,双臂抱着膝盖,头颅埋在膝盖间,轻微地嘤嘤抽泣起来。

    路明非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神,只是觉得她疯疯癫癫的,有的时候像个冷血的怪物,有的时候又带着一点夏弥的影子。

    他怀疑是不是耶梦加得的记忆致使她精神分裂,或者说在面对楚子航的时候,她一直都是夏弥?

    楚子航望着抱膝哭泣的女孩,明明该绝望的是他们,可这个神怎么哭起来了。

    出于男孩子的气度,他想要去安慰这个女孩,可是对方是个刽子手,杀死世界的刽子手,这样的人,真的需要他来安慰吗?

    现在人类是鱼肉,而她是刀俎,哪有鱼肉哭刀俎的。

    “那个...我有东西要给你。”

    楚子航拉开了自己布满血迹的腰包,海拉红着眼睛抬起头,楚子航从腰包里面掏出了一副面具,那是一副残缺的狐狸面具。

    “这是...”海拉张着嘴,瞪大了眼眸,伸手接过楚子航递上的狐狸面具,楚子航望着海拉,露出了一丝笑容,“我捡到的,现在物归原主。”

    “这个面具的主人是耶梦加得,不是海拉。”海拉将手中的面具烧毁成灰,像是个固执的小女孩。

    “我还有这个。”

    楚子航从腰包里面拿出了一根牛皮筋的发圈,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清香。

    “没想到那个女孩笨手笨脚的,总是会丢三落四,真是不小心。”

    海拉接过楚子航递上来的发圈,将她柔顺如瀑布般的青丝重新挽起,素白的手腕在发丝间来回穿梭盘绕。

    楚子航不懂这个,但他的目光始终放在女孩的身上,这样的动作让他想起了和夏弥初次见面的时的情景。

    那个时候,楚子航也是这么将发圈交给夏弥,仔细地盯着女孩扎好头发的,现在情景再现,可真是叫人唏嘘不已。

    海拉砸了一个丸子头和马尾辫,龇着牙朝着楚子航轻柔一笑,这一笑,楚子航心神荡漾,之前无论海拉怎么妩媚,楚子航都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但是面对这样的笑容,楚子航却毫无抵抗力。

    世界上最简单的色诱就是心爱的女孩朝着你轻微一笑,那个时候你会觉得这个世界给她都没有关系。

    “谢谢。”海拉笑容过后神色恢复平静,“我差不多掌握了力量了,我想故事总的有个结尾吧。”

    “那...再见?”

    “嗯...再见。”

第一百九十三章 湿婆业舞

    海拉站了起来,楚子航和路明非两人依旧坐在地上,楚子航面色平静,心跳也平静,他已经心满意足,在刚才的那刹那,他还看到了那个女孩的笑容。

    只是看一眼,都觉得春暖花开,死而无憾,就像古人说的那样,朝闻道,夕死可矣。

    楚子航是这样的,可是路明非他不平静啊。

    路明非还不想这么早地死翘翘,楚子航那些秘党具有那大无畏的牺牲精神,但这不代表着路明非也心甘情愿地去死啊。

    “真是可怜,有人精分了,明明是神,却拥有人的情感。”路鸣泽又神出鬼没地出现在路明非的身边,他的目光盯着海拉背影,啧啧赞叹,“不过她真是太漂亮,美的叫人心碎,杀死她真是舍不得。”

    “我不是说了,你下回出现的时候吱一声吗?”

    “我又不是老鼠,天天吱吱吱,吱个屁啊!”

    路鸣泽的没好气地翻个白眼,他今天出场的装束还是一声笔挺的黑色西装,白色的衬衣黑色的领带,头发抹了油,梳得整整齐齐,臂弯里是一束纯白的玫瑰花。

    “你这装束,是刚结婚回来?”路明非上下打量着路鸣泽,“你到结婚的法定年龄了吗?”

    “白玫瑰是送葬用的。”路鸣泽鄙夷地看着路明非,“而且我成年了好不好,只是长的小而已,你至于拿男人的伤心事来讽刺我吗?”

    “那可真是不好意思。”路明非这会真的忍不住笑了。

    “哥哥,你要明白,一个男人的衣柜里,永远都要有一套纯黑的西装,无论是出席葬礼还是婚礼,你都要用到它。”

    “所以你是来为我告别的?”

    “当然不是,我怎么可能舍得让哥哥你死呢,但是你面前的楚子航和被拉入死人之国的源稚女,他们肯定是没得救了。”路鸣泽的口气很轻松,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也无需路鸣泽多加解释。

    “当然了,如果哥哥你不作为的话,那这个葬礼可以是为这个世界的。”路鸣泽又补充一句。

    “拜托你现在别说这种丧气话好不好,现在快想想办法解决这该死的场面,难道大家真的要一起完蛋吗?”路明非显然是不愿意这个世界被毁灭的。

    “哥哥,你不能总吃免费的午餐呐,世界上任何东西都是有代价的,我非常喜欢那些华尔街大亨的话,‘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是有个价格的,只不过是多少而已’,有的时候,我们就是要为规则稍稍地付费,总不能一直白嫖吧,不然还有谁写故事呢。”

    “所以你又是来要我小命的?”路明非一提到这种事情就很不开心,看着他婴儿肥的脸上挂着笑容,好像被路鸣泽钻了空子,得逞了似的。

    “当然了,还是老价格,保证不会通货膨胀,我帮你把源稚女和楚子航都救回来,而且我这里有两种方案可以选择,供哥哥你使用,我这种专业团队,给亲你这个价格,真的十分优惠的,淘宝上都不带这么打折的。”

    “你妹的,你从哪里学来的淘宝腔。”路明非嘴里说话拖延着时间,虽然他也知道这是毫无意义的事情,但总觉得多拖一会,好像能得到什么东西。

    这种世纪难题又一次摆在了路明非的面前,世界又要他来拯救了。

    明明他不该是救世英雄,但总被卷入到莫名其妙的事情里。

    他上次写论文的时候还在想,是不是四大龙王,每次消灭一只他都要废掉四分之一的灵魂,这简直是人安排好的,这个人到底是谁,居然如此的荒唐又可恶。

    为什么交易的价格不是五分之一的灵魂!

    这简直是不给人活路啊!

    吐槽归吐槽,但是该做的决定还是要做的。

    问题又回到了换不换上,他也曾经怀疑这个交易是否真的是刚需,如果没有这个交易,龙王能不能放过他,或者说龙王能不能被打败。

    不过路明非考虑过很多,最终得出的结论都是,在龙王被杀死之前,路明非肯定是是要死在龙王的前面的。

    这个小魔鬼为他做了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难道只是急公好义,这完全不可能,他的眼睛里都透露着商人的精明,简直是个做生意的老贼,他付出了多少,必然要得到是十倍百倍的回报。

    商人永远不可能亏的,就像很多清仓大甩卖。

    他们会亏吗?

    必然不可能的。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路鸣泽,发现对方正贼贼地打量自己,目光带着纯粹的得意,路明非要不是害怕打不过他,真想过去给他一拳头。

    不过将话说到本质上,路明非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好像是楚子航的电脑出了问题,然后标记了这个尼伯龙根,他们跟着楚子航就进来了。

    妈的,这该不会是他设计好的套路吧!

    路明非越想越可怕,这从头到尾地梳理一遍,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局,路明非就是那个逐渐步入牢笼的小白鼠。

    而且他也实在想不明白,自己烂命一条,路鸣泽老要自己的灵魂干嘛,楚子航恺撒的灵魂不比他更加好用吗?

    路明非双手抱头,这路鸣泽要的绝对不是小命这么简单的东西,肯定是还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路明非忽略了。

    但是路明非又不知道自己身上还有什么宝贝,难道路鸣泽要在路明非死后取出他的器官?

    可是,这个价值也太低了吧,别人的器官难道不是更香吗?

    “想好了?”

    “还...还没准备好,有点...有点奇怪,但是不知道哪里奇怪,头皮发麻啊!”路明非使劲地挠头。

    “好吧,那哥哥你慢慢想。”路鸣泽耸耸肩膀。

    “我要开始了,你会看着的,对吧。”海拉看着楚子航。

    楚子航目光平静地点头,像是坦然赴死的义士。

    “你还没问问我的意见呢!”路明非高声嚷嚷,这是他和海拉说的为数不多的一句话,听起来好像还是一句废话。

    “你?”海拉的目光扫过路明非,嫣然一笑,“不好意思哦,下回考虑呗。”

    “你妹的,哪里还有下次啊!”路明非是欲哭无泪,“为什么你就那么关注楚子航的意见!”

    “因为他的身上有奥丁的烙印,在你们之中,除了他去过尼伯龙根之外,再也没人见过奥丁了,那个源稚女也被送入死人之国了,所以也不算在其中。”

    路明非哑口无言,奥丁又是什么鬼东西!

    “诸神黄昏即将来临。”海拉默念。

    海拉双手放在心口,闭上双眼,白皙的玉足轻轻踮起脚尖,像是芭蕾舞演员那样优雅地张开手臂怀抱,俯仰之间,仿佛天地都在变色。

    路明非惊讶地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在崩溃,在她的身边,那些石头在无声的旋律中碎裂,她轻柔地挥动手臂,仿佛手臂上有若隐若现的水袖展开,天地之间,若隐若现的雾气化作幽影的裙摆,随着她舞蹈绽放出一朵庞大的黑玫瑰。

    海拉的舞蹈看的令人着迷,旋转腾舞,幽暗深邃的死亡气息随着她的翻转而逐渐展开,古老庄严又不失神性,像是古印度壁画上的舞者。

    “真的...在跳舞?”

    路明非瞪大眼睛,关键她跳舞就算了,那死亡气息已经快要过来了,所过之处,湮灭的能量已经将铁轨碎石化作虚无。

    “言灵湿婆业舞。”楚子航眼神迷蒙,仿佛被那舞蹈迷住了,“这是灭世之舞,婆罗门的神话说,世界上有三位神明,焚天创造,毗湿奴维持,湿婆毁灭,当她起舞的适时候,代表一个纪元即将结束,时代会来到新的轮回,曾经湿婆业舞造成了死丘事件,毁灭了一个国家。”

    “我靠,师兄,你这话说的,我们现在不是在欣赏歌舞啊,我们在屠龙啊!”

    “可现实是很骨感的,我们无能为力。”

    “我们能打断她吗?”

    “那个领域你看到了吗?你一旦踏入,会灰飞烟灭的,任何物质都会在那个领域里死亡。”楚子航微微叹气,路明非又问,“那她跳完呢?”

    “那领域会扩大,里面只会剩下死亡。”

第一百九十四章 可叹埋骨之川不见伤痕累然

    海拉的舞步如一丝清风荡过心扉,这个宽阔的尼伯龙根便是她施展的舞姿的舞台,而路明非和楚子航除了干看着,他们什么都做不了,也无法逃走。

    这个尼伯龙根已经趋于坍塌,到处都是拦路的巨石,死亡似乎是他们唯一能期待的东西。

    “师兄...难道我们真的什么都不能做吗?”

    楚子航默默,他好像已经陷入了海拉那优美的舞蹈之中,甚至很希望能携手与龙共舞一段,可其实楚子航发呆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只是死亡来的无可抗拒,就像初入尼伯龙根的那次,他除了眼睁睁地看着父亲消失在暴风雨的雨夜里。

    他什么都做不到。

    这份无力感,是多么的似曾相识。

    他凝视着海拉,那死亡的领域似冷锋过境,推进的速度极快,楚子航金色的眼瞳闪了闪,他忽然有了决意,一句话不说地忽然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向一个方向奔去。

    “诶!师兄,你去哪啊,逃跑也带我一个啊!”

    路明非紧紧地追在楚子航的身后,两人跑到了一个角落的位置,这里安然放置着一个华丽的箱子,箱子上铭刻着古希伯来文,虽然看不懂,但总觉得逼格很高,路明非当然认得这个东西。

    “七宗罪!”

    “是的。”

    “师兄,你什么时候把这个东西带来的!”

    路明非记得楚子航出发的时候两手空空的,好像只是带了一个网球包就离开了,这么大个箱子完全不记得他有拿过啊!

    “我被耶梦加得打晕过去,苏醒的时候这个箱子就放在我的面前,我也不知道是谁帮我们送过来的。”

    楚子航塞给路明非一把钥匙,两人将钥匙同时插入钥匙孔,钥匙孔内发出了齿轮咬合,内部的锁舌缩回,锁链相互拉扯出金属清脆的声响。

    “现在我们得到武器,至少我得做最后的争取和努力。”楚子航目光平静地盯着即将打开的七宗罪剑匣,路明非愣了愣,他看着楚子航布满血渍的侧脸,“师兄,什么叫你最后的争取和努力?”

    “总的有人把薪火传承下去吧。”

    楚子航没有看路明非,眼睛始终没有离开七宗罪,七宗罪的剑匣开启,剑匣的周边流淌着金色的波纹,内部传来了浓郁的血腥杀戮之气,那种强悍的力量甚至叫路明非心惊胆战,好像心中的恶鬼在逐渐苏醒。

    他的心中好像有个声音一直在抗拒这份力量,嘴里默念着“不要不要”,剑匣里的似乎响着千万种魑魅魍魉的叫声,路明非的头脑有些晕眩。

    在路明非发愣的时候,楚子航已经握住了其中一把巨大的剑刃,这是楚子航能拔出剑刃的极限,代表了杀戮的“暴怒”之剑。

    在此之前,此剑曾被路明非用来刺杀康斯坦丁,只不过没有成功罢了。

    楚子航将手放到了刀柄上,宽阔的刃口上还残余着龙王的遗恨,路明非甚至能听到龙王被斩杀前的哀嚎,千龙哀怨的气息在这边剑上展露无遗,只是看一眼,就能感受到这把剑传递的浓郁杀气。

    “师兄,现在拔剑是不是太晚了啊!”

    路明非从呆滞的状态清醒过来,望着那宽大的刃口流淌着赤金色的光芒,路明非都有点害怕,这把剑无愧于龙族法刀,从刀刃散发的气息来看,这把刀绝对处决过不少龙。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现在争取一点机会,我们还有一线生机。”

    楚子航怒喝一声,他的眼瞳瞬间燃起了金色的火焰,皮肤上泛起青色的纹路,很快在这些纹路的基础上,青色的鳞片从他的皮肉下像是潮水般翻起,这一变化看的路明非吓了一跳。

    可这样的变化还没有停止,他还在龙化,这是以燃烧自己血液为代价的暴血,在这种状态下属于人的血液将完全被龙血统治,而龙的意识也将压制过人的意识。

    这是一种非常极端的做法,路明非向后退了几步,楚子航的脸变得无比狰狞,这叫路明非感到十分惊恐,好像楚子航马上也要变成一只暴虐的龙王了。

    “妈的,师兄你还真的和夏弥是天生一队,你们两人凑凑在一起原地结婚算了!”路明非在一旁干瞪眼,他就不会这样的技术,也不知道楚子航是如何做到的。

    好吧,其实他连言灵都没有,楚子航会操控君焰的言灵,路明非能操控什么?

    他好像什么都不能操控,在学院里,他是一个特别的例外。

    “起!”

    楚子航通过四度暴血,将血统的等级提升到了无限逼近S级的程度,在这样的血统等级下,暴怒居然开始隐约地动摇,随着楚子航双手握剑,“暴怒”也在抗拒楚子航的掌控,似乎它并不满意被楚子航操控。

    握把上刺出了无数细长的铁刺,楚子航的披盖龙鳞的手被直接刺穿,路明非都能看到楚子航的手在大出血,他在一旁大吼道:“师兄,你疯了啊,你在飙血啊!”

    然而楚子航却听不见耳旁的嘈杂的声音,继续义无反顾地拔剑,“暴怒”发出了愤怒的龙吼,千万头巨龙的灵魂在抗拒着这个倔强顽强的灵魂。

    “啊!”

    楚子航的眼角泛出深褐色的血液,像是咖啡,又有点像是可乐,还冒着大量的气泡,他的七窍流血不止,还没有战斗,整个人都变成了一个血人。

    “师兄...”

    路明非不知不觉间也哭了。

    只可惜他帮不了楚子航,不过楚子航到是特别的争气,那“暴怒”似乎开始松口,宛若一只从洞穴中被拖出的猛兽,它咆哮着,怒吼着,可无济于事,因为对方是比它更加凶猛的野兽。

    在暴怒拔出的一刹那,金色的光焰大剑照亮了尼伯龙根的一角,折射出万丈金色针芒,刀身上燃烧这金色的火焰似晚霞烧过流云,像是铺洒在江面上血红残阳,粼粼微光闪耀。

    “暴怒”上残留着龙王诺顿的血液和灵魂,这个铸剑之人将灵魂和血液都融入了暴怒之中,“暴怒”斩杀过龙族中最伟大的存在,而龙王的血液也让“暴怒”彻底成为了审判之剑。

    剑出鞘,龙归魂,凡王之血,必以剑终。

    楚子航将燃烧的“暴怒”大剑插入地面,地面也燃起了金色的火焰,楚子航用他的行动向路明非诠释了什么叫“牛逼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这把大剑貌似只有源稚女和昂热拿起来过,当初路明非获得了路鸣泽的能力之后,其实也拔出来过,但是还没有使用就被源稚女抢走了。

    现在同样的剧本再一次上演,只不过这一次的主角似乎已经不是源稚女,但是同样牛逼的楚子航。

    楚子航牛逼的让路明非感觉到可怕,这个男人的固执和顽强超出了路明非的认知,世界上恐怕只有楚子航有这么强大的灵魂吧。

    “师兄...”

    路明非靠近楚子航,楚子航冷冷地瞥了路明非一眼,那眼神陌生的叫路明非停下了脚步,好像楚子航随时都会端起大剑把路明非也给咔了。

    “别靠近...我!”

    楚子航的声音带着一点野兽的味道,好像他真的变成了龙。

    “师兄,你要干嘛?”

    “听着!”楚子航站的离路明非远远的,不顾路明非的问题,他说他的,“现在我希望你能走出这里,至少带着恺撒和诺诺离开这里,因为...因为你还有喜欢的女孩子...你的生活还有期盼,你还有未来...”

    “师兄,你没事吧!”

    路明非眼里有点潮湿,他害怕楚子航一句话没上来直接咽气了。

    “带着...他们走,海拉交给我...”

    “师兄,别逞强了,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大不了啊!”路明非受不了楚子航这份逞强的英雄气,他哭着喊道:“大不了我来拯救世界好了!”

    楚子航没有理会路明非的话,只当他在开玩笑。

    “我曾经仰慕的人,我曾经喜欢的人,都离开了,我内心唯一牵挂的,是我的妈妈,拜托你回去告诉妈妈,说...说我在外面很好,不会经常回家了...”

    “师兄!”

    “我妈妈睡前要喝牛奶,记住了,还有熬的中药提醒她每天中午12点和晚上6点准时服用...”楚子航拖着疲惫的身躯,四度暴血已经快要让他失去最后的理智。

    “很遗憾不能帮你打爆恺撒的婚车轴,对不起!”

    楚子航全身青黑色的鳞片宛若铠甲,关节逆反,指甲凸出为利爪,他执起“暴怒”,发呼出一声龙吼,义无反顾地向着海拉释放的死亡领域发起了冲锋。

第一百九十五章 无罪无罚

    楚子航拖着“暴怒”大剑一路电光带火石地狂奔,溅落无数火石。

    “暴怒”大剑在渴饮龙王之血后,刀身上燃气了永不熄灭的赤金色的火焰,这代表这一份力量,一份荣誉,还有龙王永不熄灭的遗愿。

    他爆发出强烈的火焰领域,炽热的黑色火流闪现而出,被“暴怒”大剑划过的大地燃气了火焰路径,宛若诸神黄昏之时的场景,火焰烧尽世界,莱瓦丁斩断世界树。

    楚子航的言灵君焰与青铜与火之龙王同出一系,而“暴怒”大剑恰好萃取了龙王之血,这使得楚子航在某些能力上拥有了媲美初代种的实力。

    比如他现在的火焰纯度和诺顿康斯坦丁别无一二,龙王的血液和楚子航的血液融入“暴怒”大剑之上,他因祸得福,变相得到了龙王的传承之血。

    海拉的死亡领域从来都没有停止扩散,从舞蹈开始的时候,这就是一个无法停止的过程,远处的黑暗中闪现出了一道闪亮的火焰,只见一个人挥舞着燃烧着烈焰的大剑,朝着她的死亡领域杀来。

    海拉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那个人终究还是没有向命运臣服,不过这也是无所谓的挣扎,他根本不可能突破死亡领域的,在这个领域之中,无论是有机物还是无机物都会凋零死亡。

    这是死亡的本质,是轮回的终点,当然也是轮回的起点。

    楚子航的血液被点燃,他龙王的血液反响哺育了楚子航的暴血,这使得他现在所向披靡,力量不断地汇聚在他的身体中。

    他现在状态如果非要形容的话,那就是烧开的水壶,水壶开始不断地颠簸,盖子已经支撑不住内部的压力,沸水从壶口开始涌出。

    他的力量大到能切开黑暗,甚至能一剑辟出破晓之光,但是他还在隐忍,还在积蓄力量,等待着终极爆发的时机。

    这是海拉始料未及的,当楚子航冲破黑暗,抵达死亡领域,那是无色的世界,万物都是处于死亡的状态,等待着下一个春秋的轮回。

    当他迈步进入死亡领域的时候,他的视线被模糊了一下,一种无处不在的压力摧残着他的身体,而且这种压力从内到外,从外到内,无处不在,更像是身体内的细胞在主动死亡。

    他进入了领域后,一个踉跄栽倒在地上,在这种死亡的领域里,他寸步难行,甚至觉得天地都在旋转,他眼中的血液缓缓盖过瞳孔,视野被血污遮挡,他失明了。

    但这并不是他丢失的第一个五感,其实他在踏入这个死亡领域的时候,他的听觉已经丧失,所以他觉得这里安静的像是深海,又像是外太空,好像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

    不过即便是这样,他还是踉跄,拖着“暴怒”大剑一步步地向海拉逼近,他身上的鳞片开始破败凋谢,露出了淋漓的血肉,他也记不得自己的身体多少次被龙血修补了,像是块缝补的旧衣服,现在已经彻底衣不蔽体。

    而海拉始终没有受到楚子航的影响,她专心地舞蹈,认真地哼唱,纤细的手臂和娇柔的小腿在空中划过清风回雪的弧度。

    优美的舞者,无人的舞台。

    这里是杀戮和死亡的歌剧院。

    楚子航拖着暴怒,他的意识被墨黑的海潮淹没,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进,他为人的最后理智丧失,现在的他只是一个负责杀戮的怪物,沉浸于终极杀戮和梦魇中的怪物。

    这是暴血的终极反噬,用人类的心来交换杀戮的心,用人类的身体来交换龙族的身体,这像是某种古老的血祭仪式,用血和生命来祈求神明的恩赐。

    但是暴血和血祭不同,暴血的对象既是力量的获取者,也是生命的献祭者。

    在他暴血之时,他就已经打开了杀戮的牢笼,打开了龙王的心。

    漆黑的梦境中,楚子航似乎能感受到那股双温暖的手挽住了他的身体,搂住了他的脖子,那熟悉的香甜气息令楚子航怀念无比。

    曾经的美好化作现在的奢望,只是叫他惊叹的是,这样的温暖再一次缠绕在他的身体上,那梦中的气息再一次熟悉地来到楚子航的身边。

    “夏弥...”

    楚子航跌倒了,海拉的死亡领域他没能突破,也没能组织这蔓延的恐惧和死亡。

    他尽力了,这是人的躯体,却要承受着神明的力量,没有人能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的人。

    路明非看着楚子航倒下了,他就倒在了海拉的舞裙下,他距离海拉只有一步之遥。

    一步之遥...

    真的是非常近的距离,但又是无可触及的天堂和幻梦。

    海拉悲伤地看着楚子航,继续她的舞蹈,楚子航的身体在死亡的领域中开始凋零,即将化作飞灰湮灭而去。

    “路鸣泽!”

    路明非受不了这样的死亡了!

    该死的,让一切荒唐的悲剧都结束吧!

    无论是之前力挽狂澜的源稚女,还是现在以身作则的牺牲的楚子航,他们都应该得到最好的结局。

    反而是他这个旁观之人,除了看着悲剧一幕幕的发生,他什么都做不到,他不想做一个孤独的人,不想做一个看着故事发展到无可奈何的局外人,他不想清醒着,不想失去。

    “哥哥,你终于清醒了,你早点做准备就不用受这么多的苦难了。”

    “我...我什么都做不到,我只有一条性命给以献给我热爱的一切,我不想随意辜负。”路明非哭着大吼。

    “事情发展的规律总是这样,当人无可奈何的时候,极端才会出现,这是世界规律最大的谎言,但也是真相,哥哥你准备好了吗?”

    “来吧,随便你怎么搞!”路明非一咬牙,一闭眼,做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哥哥,你先别急着英勇就义,我之前说的,一共有两种解决的方案,不知道哥哥你喜欢哪一种。”路鸣泽笑嘻嘻地对路明非伸出两根手指。

    “什么方案?”

    “一种是大圆满的结局,没人会死,另一种是稍微悲催的结局,海拉会死,源稚女也会永远地留在尼伯龙根之中。”

    “废话,你这不选第二个难道还选第一个吗!”路明非破口大骂,第二个是什么脑残结局!

    “第二个其实应该是最好的结局,因为这会清楚哥哥你前进道路上最大的阻碍,源稚女的身上埋藏着不可言说的秘密,他的出现,打破了命运的轨迹,拨动了命运的丝线。”

    “去你的,老子就要大圆满的结局,什么鬼的阻碍啊秘密什么的,都给老子见鬼去!”路明非一挥手,大气十足,路鸣泽耸耸肩,“哥哥你还真是个理想的人,既然是哥哥的选择,那就不要后悔,未来会有更多的风雨等着你的。”

    “搞快点,别磨磨唧唧的!”路鸣泽婆婆妈妈的搞得路明非也烦了。

    “其实施展言灵的不应该是我,而是哥哥你,你还记得我之前给的那个言灵吗?”路鸣泽看着路明非眨眨眼,路明非也是迷惑无比。

    可下一秒,路明非的脑海中闪过一道雷霆的火花。

    “妈的,你耍我啊!”

    路明非觉得自己好像被搞了,路鸣泽这是白要他四分之一的灵魂。

    在此之前,也就是上一次听证会上,路鸣泽给路明非塞了一条非常BUG的言灵。

    “thereisnocowlevel!”

    这个可以翻译为没有奶牛关,又可以直接翻译为“通关”。

    “这条言灵可以改变因果定律,一旦使用,没有任何后悔的余地,就像是游戏胜利,你不能觉得这个胜利哪里不太美满,然后你倒回去重玩,胜利了就是胜利,游戏结束。”

    “知道了,知道了,我怎么用,直接对着空气喊一声?”

    “哥哥,跟着我念吧。”

    古老的吟诵之声在尼伯龙根中空灵的响起,庄严肃穆,如洪钟般来回荡漾,又似无数朝圣者面对信仰跪伏祭拜,路明非的眼前划过了一幕又一幕。

    那些画面是他之前不曾见到的,甚至有些画面十分的荒唐,可就是这样的画面,让路明非感觉特别的真实,好像是人生重新回放了一边。

    海拉此时还在舞蹈,她忽然睁开眼,眼神中透露着一股迷茫,好像再也不记得自己是谁。

    眼前的世界撕开了一道白光,她停止了舞蹈,白光内有种极具吸引力的东西在召唤着她的名字。

    夏弥

    夏弥..

    夏弥...

第一百九十六章 梦与现实

    当古老的言灵贯穿命运编织的现实,迎来的将是永远不存在的幻梦。

    路明非和路鸣泽协奏吟诵言灵,明明不是一句很长的话,却给路明非带来一种唱不完的凄凉感。

    他的眼前产生了无数的幻视,深空之上凋零的星辰陨落化作一场流星雨,他站在世界的巅峰,他知道那些陨落的不是流星,而是一个个美丽的梦想。

    他开始凝视着深奥的天空,目送那些即将远去的花火,他伸出手,仿佛只要伸出手就能触摸到那些划过天际的梦想,仿佛伸出手,就能留下那些美好。

    可流星匆匆,没有任何停下的意思,它们带给夜空的,是一瞬间的美好,而这些美好却成了人们心中的伤疤。

    路明非在这无数的伤疤之中,见证了一个又一个历史的细节,在这些星辰般的碎片里,看到了人类在苦难之中前进的脚步。

    “我们哭着降临世界,却可以笑着走向永恒...”

    他眼含泪花,对着那些群星坠落的深空呢喃,深空是虚无的,却是永恒的。

    登临王座,千万年来的孤独感叫人怅然,行走于文明的废墟,见到的是残垣断壁和伤痕累然的大地,这是战争带给文明的伤疤,路明非在此时却看的如此清楚。

    路明非坐在废墟之上,高塔残破,建筑凋敝,黄沙掩盖了文明的痕迹,这个世界已经毁灭,而下个世界即将诞生,在新纪元开启之前,留给他的只有无尽的黑夜。

    想象有这么一个地方,那里永远是黑夜,而你依然不肯放弃期待那永远不会到来的黎明,这里除了死亡之外,再无他物。

    身后传来了笛声,那穿行骨笛孔只见的是文明曾经的呼吸,那时风动,此时心动。

    “哥哥,这会是结局。”

    路鸣泽将骨笛收起,和路明非一起坐在了废墟的最高处,远望破碎的文明。

    “这里是哪?”

    “未来,龙族带给世界绝望和毁灭,到时候这里除了漫天的黄沙和破败的建筑之外,没有其他的生命存在了,你只能凝望着人间逐渐死去。”

    “为什么会这样!”路明非的声音有点颤抖。

    “哥哥,改变历史和因果,带来的将是无情无尽的灾难,因为历史是向前发展的,而哥哥你却要扭曲这段历史,所以一旦车轨不正,则道路偏移,最终文明的车轮会坠入深渊。”路鸣泽说。

    路明非望着死去的人间,不知所措。

    “哥哥,不用担心,到时候纪元会重新开始,世界也只有一天会恢复生机,虽然这个过程会有点长,但对于我们来说,我们是和世界一样永恒的存在,我们睡一觉,醒来后世界会变好的。”

    “难道只是因为改变一场斗争?”路明非不能理解,这怎么会和文明毁灭联系在一起,“难道我们在这个过程中不能做出改变?”

    “哥哥,从你开始使用能力的时候就注定这个故事会是个悲剧。”路鸣泽轻声叹息。

    “什么叫悲剧?”

    “明知道结局糟透了,而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无能为力,你消除了一场悲剧,这本来并不算什么,但是哥哥你要知道也许一场飓风的起因仅仅是因为一只蝴蝶闪动了翅膀,这叫蝴蝶效应。”

    “那我们就活在当下吧。”路明非笑了笑,“珍惜眼前的人,至于未来,那就让他见鬼去吧。”

    路鸣泽微微惊讶,“哥哥,你居然能有这种宽阔的胸怀,真是看不出来啊!”

    “不然能怎么办,我也很无奈,难道因为我的原因导致世界毁灭,还有警察把我抓进去判几天吗?”路明非笑着开玩笑,“而且我的灵魂都卖给你了,我也没几天好活了,活一天是一天。”

    “嗯...好像的确是这样。”路鸣泽也明白了路明非的想法,坐在废墟上伸了个懒腰,对路明非眯着眼睛笑了笑,“那我们回去吧。”

    “走,管他那么多干嘛!”

    路明非豪情万丈,起身拍拍屁股,惆怅这么久,世界毁灭关他屁事,如果和他有关系,那也一定是小魔鬼做的,他何必背负这么多的罪孽感,惹得自己不开心呢。

    轰...

    路明非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坍塌的尼伯龙根,巨大的古铜色的石块从天而降,却再也没有镰鼬飞出,它们都在死亡的领域中化作尘埃,大地支离破碎,一切都在风化,狂风席卷着灰尘,摧枯拉朽地扫荡着一切。

    这已经绝尽了生机,一双有力的手拉住路明非,路明非扭头,看到那是一个狂奔的人影,英俊的面颊上线条柔和,带着点阴柔之气。

    “稚女!”

    “别废话了,我们现在得走了,尼伯龙根正在塌陷!”

    源稚女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尼伯龙根之底爬了出来,正带着路明非飞奔在落石的大地上,一脚深一脚浅的,两人的身上都落满了灰尘,像是从面粉堆里爬出来的。

    “稚女,你看到师兄了吗?”

    “楚子航?他不是受伤被夏弥带走了吗,我们和恺撒小组配合杀死了龙王耶梦加得和芬里厄,现在尼伯龙根正在塌陷死亡,这个世界的规则正在崩溃,如果我们不跑快一点,我们都要随着规则一起完全抹除掉!”

    “这样啊,耶梦加得死了?”

    “当然死了,耶梦加得的领域和芬里厄的领域产生了冲突,恺撒趁机用贤者之石命中了耶梦加得,而芬里厄被自己的言灵吞噬,自食其果,我们又成功地拯救世界。”源稚女边跑边回忆,他身手敏捷地跳过前面挡路的巨石。

    “夏弥还好吗?”

    “这次能找到龙王还多亏夏弥的帮助,不然我们也找不到这里。”

    源稚女挥手击碎一块即将砸在他们头顶的石块,这个世界崩塌的速度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大地的裂缝追逐着他们的脚步,裂缝之下是永不见天日的深渊,没人知道那里是何种恐怖的地方。

    幽深的隧道里,一辆崭新的SFX02地铁列车亮起了车头灯,灯火通明的车厢中空无一人,脑袋上扣着个肯德基全家桶的男人指间夹着一张北京公交卡,走到车头。

    他吻了吻那张卡,将它夹在列车的前挡风上,拍了拍簇新的不锈钢车身,“嗨,伙计们,可别弄丢了,这是将你们带出龙潭虎穴的签证!”

    普通的公交卡上流动着朦胧的金色光泽,卡身里好像渗入了碎金般的材质。

    “朋友,我可是跑遍了北京每个地铁站为你们刷卡哦,要记得还我人情啊!”肯德基先生看向隧道的尽头,他又转头看向身后,夏弥扶着伤痕累累的楚子航,楚子航就枕着她的柔软的大腿,肯德基先忍不住咂嘴,“真是奇妙的事情。”

    夏弥还是穿着卡塞尔学院墨绿色的校服,拿出一张香润的湿巾纸替楚子航拭去脸上的血渍,认真的模样像是个乖巧的小媳妇。

    而另一面,源稚女和路明非就要陷入塌陷的尼伯龙根之中时,一辆飞速驶过的列车撞开了岩壁,像是一头出洞的巨蛇击飞了满地的石块和碎骨,沿着红热的铁轨停在他们的面前,车门轰然弹开。

    “上车!”源稚女来不及停下脚步,拉着路明非一个箭步快如列车,列车飞快地开始运作。

    在车厢内源稚女和路明非两人劫后余生地躺在过道上。

    路明非的表情似乎有点呆滞,好像还没适应这个改变的世界,在他曾经的记忆里,夏弥和耶梦加得是同一个人,而现在夏弥和耶梦加得分开了?

    不过路明非以为,夏弥和耶梦加得本来就是两个人,他无法将活泼可爱的小师妹和一头凶残暴力的龙王想象到一起。

    如果故事是为了悲剧而悲剧,为了伤情而伤情,那就显得矫揉造作毫无意义,虽有艺术的转折,但说到底也只是地摊文学罢了。

    列车是刺穿黑暗的光,是刺穿宇宙的变形金刚,刺穿时光的克塞号,刺穿千军万马来英雄救美的白袍小将,是刺穿死亡的绝世牛逼!

    列车载着希望一路轰隆地驶向光明。

第一百九十七章 生如夏花之绚烂

    楚子航缓缓地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纯净的白,一切都模模糊糊的,包括记忆也是。

    在记忆中,他好像记得自己快要死了,那种浓郁地死亡气息都已经无孔不入地钻入他的身体,他甚至觉得自己会化作尘埃消散在天地之中。

    但后来好像有一双温暖的手抓住了黑暗中的楚子航,拉着浑浑噩噩的楚子航走向了温暖划开的光明。

    他不信神也不信天堂,但凑过来的那张连素白无瑕,染着一层温暖的光色,像是天使低头亲吻罪人的额头。

    一瞬间他有点恍惚,努力地向前凑了凑,想要看清那张脸,他问道了天使身上温暖湿润的气息,带着雨后植物叶子的芬芳。

    那种梦里才有的气息温柔的萦绕在楚子航的身边,还有那熟悉的温暖,一切都是让人如此沉迷。

    “师兄你刚醒就要耍流氓吗?”

    就在楚子航要把整张脸凑上去的时候,对方慢悠悠地说。

    “夏弥?”

    楚子航的视线逐渐清晰起来,他躺在一间加护病房里,阳光透过白纱窗帘照进来,他全身接着管子和线路,医生护士来来往往。

    “没错,是师妹夏弥,不是天使,你还没死呢。”夏弥像是楚子航肚子里的蛔虫。

    “没死!”楚子航试着活动四肢,除了无处不在的酸疼之外,所有骨骼都完好无损,自己的身体也没像之前想的那样灰飞烟灭。

    “身上痛,那是因为高压电流通过你的身体,令你全身肌肉痉挛麻痹,养养就会好,如果你运气好,电流穿过心脏,那欢迎你的就是真的天使姐姐咯。”夏弥拖着香腮,歪着头,眼睛清澈明亮,“这里是医院的加护病房,你差点就死翘翘了,昏了十几天。”

    “居然没死...”

    “很遗憾吗?”夏弥翻着白眼,楚子航看向夏弥的俏脸,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映着牛奶般白皙的光泽,连细微的绒毛都可见,娇唇红润似玉,楚子航头有点疼,“你没死?”

    “死?!”夏弥有点凌乱,她吐了吐舌头,没好气道,“死的是耶梦加得和芬里厄,我死干嘛,亏我还陪你那么久,你醒来还咒我死,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夏弥撇过头,假装生气,楚子航想安慰,但是他脑子好混乱。

    在他的记忆中,好像有些东西搅在了一起,总觉得耶梦加得和夏弥有点关系...

    “我是不是错过了去你家的时间?”

    “哎呀,难得楚大少爷这种拯救世界的英雄少年能响起这种事情,小女子真是不胜荣幸呢!”夏弥双手环胸哼了哼。

    “对不起,这是我的错。”楚子航轻声说,唇角的线条却冰冷僵硬。

    夏弥沉默了一会,拉住楚子航的手,“好吧好吧,虽然是毫无诚意的道歉,但是想让你楚子航开金口的难度可不亚于从老虎的嘴里拔牙,本姑娘就勉强接受了吧。”

    夏弥停顿了一下,凑近楚子航,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温柔的担心,语气却带着责怪,“下回别逞强了,真的死了怎么办?”

    “别担心,这肯定和你无关。”楚子航又闭上眼,他嘴笨,意思是想让夏弥别担心,可这话说出来,好像是要撇清关系似的。

    “谁说没关系,你上坟送花不要钱吗!”夏弥有点奶凶地咬咬牙,“说你喜欢什么样的话摆在你的坟头?”

    “百合...菊花?”

    “嗯...不如康乃馨,康乃馨漂亮。”

    “康乃馨是送给妈妈的,不是用来上坟的...”

    “康乃馨便宜啊,师妹我又没钱!”

    楚子航:“......”

    这对话让场面冷了下来,楚子航觉得这个对话说的太无厘头了,他现在的脑子还是有点乱。

    “师兄,有人说你傻逼透顶。”夏弥拉着楚子航手,在楚子航的手上画着圈圈。

    “哦。”

    “你不生气?”夏弥抬起清澈的眼眸,好奇的像是一只小猫。

    “我的确傻逼透顶。”

    楚子航觉得这话说的没错,他还记得当初在旅馆里的话,虽然是芬格尔定义的,但总觉得也没什么毛病。

    “你真的什么都不打算说?”

    夏弥盯着楚子航,楚子航屏住呼吸,有点紧张,夏弥的闪着星星的眼睛里带着许多的期待,娇润的红唇微微抿紧,可以看得出来,她也有点紧张。

    “那我们...试一试?”

    “拜托,师兄你这是哪里的的说法,日式轻小说里叫交往,香港的说法叫拍拖,老土一点叫在一起,跟老土叫谈恋爱,你这个‘试一试’是哪门子的修辞?”

    “那...在一起...”楚子航模糊不清地哼哼。

    “我拒绝。”

    “啊?”楚子航满脸尴尬,夏弥骄傲地昂起头,温润的唇瓣间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本姑娘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还擅长冷笑话,能文能武,每个人都和我试一试,我都得答应吗,你以为本姑娘搭个棚施粥呢!”

    “那怎么办?”楚子航完全不清楚这个女孩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夏弥爬到楚子航的病床上,龇着牙,对着楚子航甜蜜一笑,“你追求我吧!”

    “追求...怎么追?”

    “送花,送礼,吃饭,约会,逛街,看电影,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

    夏弥侧躺在楚子航的身边,打了个哈欠,清香湿润的气息传到楚子航的鼻腔里,他有点心动。

    “现在我伤还没好。”

    “那你说一句好听的话,说不定我也会答应呢?”

    “怎么说?”楚子航恋爱情场里的小白,真是一点都不会,夏弥耐心地教着楚子航,“你就说‘美丽漂亮善良温柔的夏弥女神,拜托你做我女朋友吧,我会好好疼爱你,照顾你一辈子的。’”

    “照顾一辈子的,应该是夫妻才对吧。”楚子航挑字眼道。

    夏弥差点被楚子航雷死,张嘴嚷嚷道:“就是这样的说法而已啦,你现在连我男朋友都不是,还想上位当丈夫呢,你是不是太贪婪了。”

    “可是你说的让我起鸡皮疙瘩。”楚子航很认真道。

    夏弥叹了叹气,“楚大少爷您也太难伺候了吧!”

    面对一块铁板一样,戳一戳动一动的楚子航,夏弥也表现的无可奈何。

    正当她对楚子航失望的时候,楚子航却终于开金口了,“我喜欢的女孩叫夏弥,她正躺在我的身边,但我不能和她说清楚,因为我傻逼透顶。”

    “噗嗤...”

    夏弥忍不住笑了出来,俏脸微红似泛滥的桃花,娇柔地轻声笑着,“好嘛,那本姑娘就勉为其难地收了你这个傻逼透顶的家伙。”

    ……

    与此同时,源稚女看着入秋的北京,街道上的树叶疏疏落落,总有一点伤春悲秋的情怀,他孤单地待在旅馆里,街上人来人往,人们已经穿起来棉袄大衣。

    因为消灭了龙王,路明非和芬格尔两人放起了假,两人拿着学院获得的奖金在外面大吃特吃,路明非说他要“人生得意须尽欢”,说白了就是要当个月光族,对自己好一点罢了。

    源稚女不知道是,路明非为了换来这个结局,牺牲了一半的生命,现在他的生命刻度只剩下二分之一了。

    至于恺撒和诺诺,他们正满北京地开着快车,购置结婚所用的物品,不过好消息是,路明非终于从陈墨瞳要结婚的阴影中走出来了,似乎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此时他的电话响了,打电话来的是零。

    电话接通,对面是一阵安静,源稚女这里也很安静,好像两个人都在等对方开口。

    分离了大半个月,好像两人的距离都生疏了不少。

    “你好...”

    源稚女发出很正式的问候。

    “噗嗤...”

    电话那头笑出声。

    源稚女有点尴尬,他打算率先打破这个僵局的,结果在用词上出了点小差错。

    “你还好吧。”

    “挺好的,大家都很好,龙王现在挂了,所有人都很开心。”

    源稚女的心情放松下来,干脆依靠着窗台,窗外秋风吹在脸上,清爽地带起他的刘海,迎着秋风,源稚女感受到了生命的厚重,桂花也开了。

    “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过几天吧,大家还在北京城没玩够呢,我还要负责写一篇任务报告,毕竟我这组参与了屠龙,夏弥还在陪楚子航,肯定不会管这个的。”

    “那你忙吧,我就不打搅你了。”

    “夜晚躺在床上想我了吗?”源稚女微笑地询问。

    对方愣了愣,很快就挂断了电话,源稚女对着电话急的干瞪眼。

    他只是随意地调戏一下,怎么就玩不起了啊!

    源稚女走到屋内又拨通了电话,室内温暖如春。

    红色的秋叶从窗边划过,带走了最后一丝炎热,夏天彻底过去了。

    (篇章完结)

第一百九十八章 敲门的魔鬼

    春末,一场倒春寒拂过城市和山野,樱花开满山野。

    寒月冰冷地挂在天空,漆黑的夜幕上摇曳着几点星光,溪水从神户郊外的山中淌过,水上飘着几朵从上游来的樱花花瓣,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寒香。

    一座学校坐立神户的山中,此时山里的樱花盛开,馥郁幽香,花香像是一只无形的手,偷偷地伸进学校,一道黑影划过树梢,惊醒了沉睡的倦鸟。

    学校里的一间屋子里,樱井明站在淋浴间里,用最冰冷的水淋透了自己的身体,他今年二十三岁,现在身处一所教会学校,是这所学校的毕业生。

    虽说是毕业生,但是樱井明却从来不被允许离校,反而是在这里做起了校工。

    他也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可是这里位于山中,四面都是坚硬的石墙,石墙上是通电的铁丝网。

    曾经也有大胆的孩子带上绝缘手套,翻过了铁丝网,逃出校园,可他很快就在深山中迷路,当他被找到的时候已经饥寒交迫,奄奄一息。

    这是一所“关爱学校”,关爱的对象是那些被其他学校拒绝的孩子,比如像樱井明这种拥有暴力倾向的,每晚睡觉前都有修女亲吻孩子们的额头,然后是警务给铁门带上锁链。

    当樱井明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会坐在操场上仰望天空,但抬起头来永远都是同一片四四方方的天空,他坐在草坪上给每一片云朵起了名字,可隔了一会,那些云朵也飘走散去了。

    现在他住在单人的寝室里,和那些孩子一样不能离开校园,门口依然有警卫把守,医生说他必须被彻底“治愈”,没有暴力倾向,才能放到人类社会中。

    樱井明不知道他们说的“暴力倾向”是什么意思,但是听医生说,他的血统不稳定,有失控的可能。

    他出生在神秘的樱井家,一个继承了龙血的家族,在他五岁时,家里的长辈就给他做了血统评测,评测的结果是樱井明的血统存在天生的缺陷,随时都有暴走的可能。

    于是他被送到了这里,像是个被抛弃的孩子,再也没有见过家里的人,没有感受过家人的温暖。

    不过倒是每年过生日的时候,都有黑衣男人以家长的身份来探望他,他的身后总是会跟着一大群西装革履的人,西装的衬里上绘制着绚烂狰狞的鬼神图。

    樱井明知道这些人是家里所谓的执法人,在这个国家中,每个混血种都活在执法人的监视下,他们在暗中维持混血种的秩序。

    这些执法人有的看起来很凶,威严的让人不敢直视,只能低头,也有那种吊儿郎当的,会给樱井明带着烧果子和章鱼烧。

    但这在樱井明的眼中,这些人都没有任何的区别,因为一旦樱井明出现暴力行为,他都会被这些执法人抹除。

    每次执法人过来,他们都会问一大堆的问题。

    会不会突然激动地控制不住自己?

    有没有喜欢的女同学?

    有没有强烈的欲望?

    有没有讨厌的人,想不想杀掉他?

    这些问题好像是实验室里的刀片,要把樱井明切成薄片制成标本放在显微镜下研究,可樱井明从来没想过反抗,因为这些执法人拥有的都是“精英血统”。

    而他只是个“垃圾血统”,是个残次品,出生的时候没被杀死,已经是万幸了。

    执法人说他如果能一直保持安全的状态,那么他有机会在四十岁的时候释放出去,得到自由。

    可是四十岁对于一个人来说,已经太老了,没有女孩会喜欢他,和他在一起,他没有任何的财富,没有工作,没有社会经验,他会饿死在社会上。

    到那个时候,他和美国纽约那些露宿街头的流浪汉一样,只能每天用买醉来麻痹自己的心。

    “这样的日子,任何人都受不了吧。”

    一道陌生的声音在阳台的窗口响起,樱井明从浴室中裹着毯子出来,可大厅的灯光忽然熄灭,而门口的警卫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黑暗之中,樱井明看到了一道背影,那个背影穿着黑色的长风衣,里面打着洁白的衬里,身上带着一柄短剑,短剑剑鞘里散发着淡淡的红色气息,令人恐惧,好像里面封印了某种不可言说的怪物,隐隐约约的血腥气味甚至让樱井明心跳加速。

    男人背对着樱井明,看着窗外缥缈的寒月星辰,阳台的窗帘悠悠飘荡,几片樱花从阳台口飘过,男人接住了其中的一片落樱,剩余的几片在空中裂成了两半。

    “谁愿意如此窝囊地了却人生呢。”

    那人的声音温和,捏着手里的樱花花瓣,风衣飘荡,只是站着,就给樱井明一种无法呼吸的感觉,就像是有人掐住了他的脖子。

    “你是来杀我的?”樱井明紧张地询问。

    “杀你?”那人似乎是轻轻地笑了笑,“杀你很简单,没意思,你对我来说有用。”

    那人转过头,虽然他身处暗影,但是黑暗却为他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仅仅依靠朦胧的月色都能窥见他英俊脸庞的轮廓。

    他摊开手掌,樱花飘走。

    “你渴望什么?”

    “我...我渴望自由,渴望力量!”樱井明的呼吸有点急促,好像是将压抑了很久的心声爆发出来,那年轻的黑影点点头,“和我想的一样。”

    樱井明神色激动,不过青年又话锋一转。

    “力量是一种奇怪的东西,它不属于任何人,就像是游走在世界各地的精灵,它们只会选择暂时的主人,当主人疲惫了虚弱了它们就离开,曾经掌握力量的人都会死在血泊中,因为他们误以为自己真的拥有力量。”

    青年举起手中淡红色短剑,“就像握剑的人并不拥有剑,握剑的人死了,而剑在沉睡后被新的主人拔出鞘。”

    樱井明肃然,他直直地盯着那道看不清的面庞。

    “但是如果力量的精灵来找你,你也不会拒绝它,是不是?”

    “没错,可是我害怕被执法者抹杀,所以我一直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接受了力量,我会不会被他们逼的无路可走?比起力量,我更想要自由,想要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樱井激动地大喊。

    青年的目光微微泛冷,他这么一喊外面响起了动静,周围的警卫靠了过来。

    “你不会被杀死,就像我这个魔鬼来找你,现在我不是给你打开了一扇门吗?”青年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樱井明握紧了拳头,他现在发现自己非常渴望某种东西。

    青年将一盒药剂推倒了樱井明的面前,这些药剂是淡黄色的透明液体。

    “来吧,解除血统对你的束缚,拥抱你的力量吧,如果你有幸活着,就到大阪郊外的木屋里来找我吧。”

    青年晃出了阳台,消失在了夜幕里,樱井明跟到了阳台上,刚才还嘈杂的动静现在又平息了下来,他看到了躺在地上警卫血流如注...

    眼前的樱花飘过,樱井明伸手接住一片凋零的樱花花瓣,花瓣在他的手中碎成了两半,冷风一吹,便飘散而去。

    “好强!”

    樱井明第一次发现力量居然能如此有用的东西,那人能切开一切阻挡他前进脚步的事物,哪怕是樱花飘零的樱花也不能幸免。

    他急不可耐地将那人给的药剂注射到了身体里。

第一百九十九章 天堂的赌局

    大阪郊外的山中,极乐天都

    春寒料峭,木质的大屋被山水环绕,一架精致的小桥跨过木屋,两旁遗落着大量的樱花,桥下淌过的湖水也带着樱花的气味。

    穿着和服的漂亮女孩们在桥边迎送宾客,挥舞着火烈鸟羽毛的桑巴舞女踩着鼓点抖动胸部,抱着印度头巾的服务生们来来往往地给行人拎行李。

    车上下来的男人搂着披着裘皮的妖娆女人,女人们的高跟踩在木桥上有节奏地回响,她们竭尽全力地走的婀娜多姿,紧身裙下的臀部和大腿绷的紧实。

    极乐馆内人声鼎沸,这里的赌场比普通的赌场容量还要小,但这不妨碍它成为全日本最大的赌场。

    这个“大”值得自然是玩的大,来到这里玩,赌资从来没有上限。

    赌客们也一直很遵守规矩,他们都知道这个赌场和黑帮有关,事实上他们以前光临的赌场也有黑道背景。

    可是黑道和黑道之间是不一样的。

    只要是组织,哪怕是黑道,也有自己的下限。

    可是在极乐馆,这里是欲望的天堂,下限什么的从来都不存在,只要玩的够大,赢的够多,世界上一切能实现的愿望都可以达成。

    东京没有哪一家赌场敢像极乐馆这样嚣张,但也从来没有哪个组织或者人物来到这里闹事,因为闹事或者捣乱的人大都被丢浇进了混凝土去扛东京湾的跨海大桥了。

    这里是随心所欲的地方,无法无天的地方,没有所谓的法律,没有规则的限制,这里只用钱来说话。

    只要你进入这里,哪怕你是全国的顶级的通缉犯,你也是安全的。

    所有来到这里的客人都对这家赌场的主人充满敬畏,这赌场就像是盛开在大阪山中的妖花,违反时令,永不凋谢。

    这天,一位特殊的客人来到这家赌场,他穿着定制的意大利西装,脚上的老鳄鱼皮鞋打的蹭亮发光,信步推开了这家赌场的大门。

    他来到这里后先环顾了一下,可以说这里是世界极致的奢华,放眼望去每一处空间都是那么诱人,要么是深红色的意大利大理石地板,要么是晶莹剔透的红色水晶玻璃墙,女孩们肌肤娇媚,莺莺燕燕地招待着客人。

    “真是个欲望的天堂啊。”井上一木无比感慨,“这个世界就不该存在这样特殊的地方。”

    “这位先生,请问您有预约吗?”

    樱井小暮穿着一套贴身的黑色西装套裙,发髻高耸,身段窈窕轻盈,明眸善睐的笑容非常亲切和蔼。

    “啊...没有,我听说这里是全日本最大的赌场,所以来见识一下。”

    “听您的口音,关中人?”樱井小暮微笑地偏偏头,井上一木有点惊讶,他从来都没有人指出过他说话带口音,这让他不免开始正视这个女孩,“您是樱井经理吧。”

    “是的。”樱井小暮妩媚地掩着嘴笑了笑,一只手放在了井上一木的肩膀上,贴近井上一木的耳畔,软言轻语道:“不知道井上课长来小暮这里有何贵干呢?”

    井上一木愣住了,他在此之前从来都没有泄露过自己的姓名和行程,可眼前这个女孩居然连他的名字和职务都知道,仿佛她是清楚自己要来一样。

    井上一木是蛇岐八家基金会的理事之一,在源氏重工株式会社的财务部某科担任课长,这次来到这里,还是负责调查一下猛鬼众的据点,顺便买走一些龙血血清。

    这件事情是上级领导交代的,部长直说那是一个具有非常大影响力的人物,说这件事情他们特别关注,他们得知井上一木擅长德州扑克,就让他过来探探猛鬼众据点的虚实,顺便买走一批血清。

    可不知道消息是怎么走漏的,樱井小暮那笑靥如花的模样反而让井上一木无法施展开来,那是一株带着毒刺的玫瑰花,哪怕它再美丽,也不是井上一木能触碰到的美丽。

    “当然是来赌钱的,樱井女士应该不会拒绝吧。”井上一木也是艺高人胆大,顶着樱井小暮对他施加的压力还能安之若素。

    “来这里玩可是需要很多钱的,井上课长带够资金了吗?”

    樱井小暮捂着嘴浅笑,声若银铃,哪怕穿着十分正式,却依然不是那些暴露身体的荷官和女服务生能比拟的,这叫井上一木有些躁动。

    “钱有的是,蛇岐八家永远不会缺钱的。”

    “呵呵,如果蛇岐八家的大家长知道您将家族公款拿来赌博,恐怕您是出不了这个赌场了吧。”樱井小暮笑了笑,井上一木也是很有意思,临危不乱地变通道:“如果我输了,我就加入猛鬼众,不回蛇岐八家了。”

    猛鬼众和蛇岐八家是敌人,无论在利益冲还是血统的角度,双方都想干掉对面。

    “这样啊。”樱井小暮的美眸转了转,眼波闪烁,又是轻盈优雅一笑,“猛鬼众也不是随便就能加入的,我们这里不是垃圾站,不收废物。”

    井上一木心头一惊,这樱井小暮直接给了他一个下马威。

    “如果井上课长输光了,那可是连极乐馆都走不出去的,你来到了这里,那就是来到猛鬼众的地盘,是自投罗网,输了钱蛇岐八家不要你,猛鬼众更不需要你。”

    樱井小暮连续打出了第二板斧,直接给井上一木打的懵逼。

    “当然了,您是客人,如果您赢了钱,您可以做任何的要求。”

    “我来到这里就没想过我会输。”井上一木无比笃定,如果输了,他自会在家族面前切腹自尽。

    “好,真是个有魅力的男人。”

    樱井小暮留下了一串轻盈的笑声,身旁有漂亮的女服务员拉着井上一木的手臂,拥他入座。

    赌局开始,井上一木在赌台上有如神助,仿佛幸运女神就站在了他的背后,他以区区一亿美元砍下对方二十一亿美元。

    当堆积如山的筹码放在井上一木的面前时,他对服务员要了一张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有些颤抖的摸了摸脸颊,这是他这辈子玩过最大的赌博。

    各种意义上的,一旦输了,钱没,人也没。

    “看来是您赢了呢。”小暮微笑地走过来,贴坐在井上一木的身边,井上一木甚至闻到了女孩身上的幽香,感受到了她的温暖,她娇唇轻启道:“不知道井上课长的心愿是什么?”

    “我要一批...”

    “稍等。”樱井小暮手指按住了井上一木的嘴唇,井上一木心神颤抖,“不知道小暮能邀请您去贵宾室坐坐吗?”

    井上一木想要抓住樱井小暮的手,可对方却如水中鱼儿,看得见却摸不着,她拉着井上一木去了贵宾室。

    在贵宾室里,井上一木却愈发的紧张。

    “您是要血清吗?”

    “不错,这是我来到这里的目的。”井上一木和樱井小暮对坐。

    “不够。”

    “不够?”井上一木非常困惑,樱井小暮摇着头,“您的代价不够,这是很重要的东西,特别是对于猛鬼众而言。”

    “我可以再去赌!”

    “不必了,如果您真的要这批货,得加一个条件。”樱井小暮笑的迷人无比,井上一木的喉结蠕动,有点口干舌燥,对方红唇启合,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了三个字,“您的命。”

    “这...这不公平吧。”井上一木慌了手脚。

    “没有不公平,我们当初获得这批货的时候,损失了不少人,这条件和筹码理当加入这一项。”樱井小暮说。

    “那...那我赢了,我可以回去吧。”井上一木决定将这件事情报告上级,樱井小暮也承诺过他只要赢了就能回去,樱井小暮眸光闪烁,乖巧地点头,“当然,您是赢家,我们是注重客户的赌场。”

    “好,樱井女士不愧是赌场的经理,一木受教了,那就此别过。”井上一木恨不得立刻离开这个地方,可樱井小暮却又开口道:“您以蛇岐八家的身份来到猛鬼众的地盘,那就留下您所有的赌资,换您的性命吧。”

    “你...你这是出尔反尔!”井上一木暴怒,额头炸起了青筋。

    “没有哦。”樱井小暮站了起来,“您的确赢了赌局,也能离开这里,难道这不是小暮的承诺吗?”

    井上一木浑身发颤,这个女人简直太可怕了。

    “好...好...”

    “走好。”樱井小暮弯弯腰,目送井上一木离开,他出门后,有猛鬼众的成员过来,对樱井小暮行礼后说:“要不要干掉他?”

    “不,答应了他能走出极乐馆的,那自然不能违反承诺。”樱井小暮早露出了神秘的笑容,她也走出了贵宾室,井上一木没有拿他的筹码直接离开。

    井上一木心惊胆战地出了门,好像猛鬼众也很遵守承诺,并没有拦下他,不过他路过小桥的时候,迎面走来了一个身着黑色风衣的青年。

    他下意识地就喊了一声,“少主!”

    那个青年皱了皱眉头,眼眸中闪着明光,好像出鞘的剑刃,他没有理会井上一木。

    井上一木也感觉到奇怪,难道认错人了?

    当他和井上一木擦肩而过的时候,一道微风拂过了井上一木的脖颈,像是被山里的蚊虫叮咬了一下,井上一木丝毫没察觉到异样的存在。

    在他走出几百米后,只觉得脖子有点痒,他伸手摸了一下,脖颈喷射出的血液让他当场失去了意识,一命呜呼。

第二百章 月色朦胧佳人归(大章就不拆了)

    青年走入极乐馆内,很快就有一个女服务员上来招待客人,她穿着低领的衣物,胸前一大片的雪白暴露在空气中,娇声娇气地拉着他入座。

    青年拉下了风衣上的兜帽,露出了一张足以惊艳世人的面容,脸部的线条纹理清晰,眼眸如星辰闪亮,横飞的剑眉带着英气,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

    这个女孩忍不住地惊呼一声,又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立刻捂住嘴。

    她大概是被青年的样貌给震撼到了。

    “新来的?”

    源稚女伸出手抚摸女孩的脸颊,女孩瞬间脸红成了一朵花,她并不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谁,但那副不落凡尘的模样,且看都不是普通人。

    她弱弱地点点头,源稚女轻拍她的肩膀,“难怪,小暮倒是挺警惕。”

    女孩的娇躯轻微颤抖,她的眼中划过了恐惧和敬畏,要知道在极乐馆内,樱井小暮就代表着绝对的权威。

    从前也不是没有那种不知死活,想要邀请樱井小暮共度良宵的人,不过后来他们都人间蒸发了。

    这可不敢胡乱吓说,跟何况是这样亲昵的称呼。

    “先生,在这里不能直接称呼经理的名字,不然会引来麻烦的。”女孩好心地提醒,可是这个家伙却毫不在意,还笑着摇手说:“没事,待会你让小暮过来找我,我先去楼上了。”

    “先生,二楼不能随便上的。”女孩拉住了源稚女,可在某一瞬间,她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情。

    在她入职的时候就听说极乐馆的真正主人其实并不是樱井小暮,而是猛鬼众的另一个领袖,据说那个领袖张着一张盛世之颜,风华绝代,很少有人能看到他的真实面目。

    而且也有传闻说樱井小暮一直都暗恋着那个人,女孩心中也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樱井小暮这么完美的女人居然会暗恋一个男人。

    她要什么男人得不到,她可是猛鬼众的领袖之一啊!

    现在,见到了眼前这个青年,女孩大概能理解樱井小暮的暗恋。

    对方并没有因为女孩冒失的举动而责怪,反而是微笑地轻轻点头,笑容如和蔼的春风,他缓缓地走上楼梯,消失在女孩的视线里。

    女孩看着那道背影,心跳在这个时候不由地加速,她不敢让自己往那个方向去想,如果说樱井小暮只配暗恋,那女孩甚至连暗恋的资格都没有。

    这是灰姑娘爱上了王子,而不是王子主动寻找那位灰姑娘,现实不是童话,很难实现的。

    她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之后,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一直在极乐馆内主持秩序的樱井小暮,此时的樱井小暮正在收拾井上一木的筹码,女孩匆匆忙忙地跑过来,神色紧张。

    “怎么了?”樱井小暮绣眉一拧,“难道是蛇岐八家的人找过来了?”

    “不...不是的,有人来了。”女孩因为激动,甚至有点语无伦次,这叫樱井小暮更加迷惑,“谁来了?”

    “那个人...去了二楼...”

    女孩有点着急,他不知道那个青年的姓名,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总不能对樱井小暮说“你暗恋的人回来了,快过去看看吧。”

    樱井小暮稍稍地呆滞了一秒后,顾不上之前井上一木留下的筹码就飞快地奔向了二楼的位置,女孩看着行动慌忙的樱井小暮,更加佩服那个青年了。

    能让樱井小暮如此惦记的男人,该是一种怎样伟大的存在啊。

    樱井小暮来到贴满金箔的电梯旁,那是只有刷卡才能打开的电梯,有人说那里通向最豪华的套房,也有人说那里是极乐馆的金库,更有甚者说那是樱井小暮的卧室。

    电梯门打开,樱井小暮走进极乐馆的顶层和式套间,她在电梯里就脱掉了高跟鞋,走在榻榻米上不发出任何的声音。

    这个顶级的套房里铺设着传统的榻榻米,室内用简约的白纸屏风分隔,窗户敞开,放进满地的月光,白木屏风边放着一些小几,小几上搁着一个白瓷花瓶,花瓶里插着一支未绽放的春桃花。

    一支白皙的手从花瓶中拾起那只春桃花,放在手上细细地观赏一番,眉目之间带着情感,轻声低哼唱。

    卷兮倦兮钗为证,天子昔年亲赠。

    别记风情,聊报他,一时恩遇隆。

    黄钗心事付临邛,三千弱水东,云霞又红。

    月影儿早已消融,去路重重。

    来路失,回首一场空。

    ……

    月光中的人影且行且吟且唱,音色叫人响起了斑驳的古画。

    他披肩一件血红色的广袖和服,刺绣着大朵大朵的彼岸花,这种花也被称为曼珠沙华,红的像是新流出来的血液,和男人的莹白色的皮肤交相辉映。

    樱井小暮站在门口,望着那道人影,安静地站着,且听且附和,楼下很嘈杂,可楼上也很安静,这是两个人的舞台。

    在楼下的客人眼里,樱井小暮是稀世美人,是风与月,是电是光是神话,可樱井小暮觉得自己在这个男人的面前,像是俗世中的纤尘般渺小。

    一曲歌舞完,源稚女将春桃花放回原位,房间内变得非常安静。

    “源君,欢迎回来。”

    樱井小暮在月光中偏偏头,微笑的时候眼眶有些红红的,那笑容像是带着风雨的花朵,有种淡淡的凄凉和悲怅。

    轻柔的风拂过来,那双手放到了樱井小暮的脸上,捏了捏她细皮嫩肉的肌肤。

    “怎么跟长不大的小女孩一样,爱哭鬼吗?”

    “不是的,有点...有点想不到...”

    樱井小暮低下头,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她要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示给源稚女,才不是一副垂泪欲泣的模样,显得有点失态。

    “人生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不期而遇,今晚时间刚刚好而已。”源稚女一只手拉住樱井小暮,带着她走过月光,来到窗边,那双手放在了小暮轻柔的腰部。

    “这是一个好的夜晚,这里有醇酒,有美人,楼下有黄金和堕落,远处有死亡和杀戮,纸醉金迷的世界里,很少有人能保持本心。”源稚女轻声道。

    “小暮一直都很努力。”

    “我知道,楼下的警卫和服务员,你换了很多次吧。”源稚女扭过头,看着小暮完美的侧颜,小暮转过头,眼中泛着微光,像是窗外映照着月光的湖水,清澈明亮,“为了情报的安全,每个人都不能在职太多的时间。”

    “很谨慎。”

    “源君,你回来之前不说一声的吗,我可以安排人去接你的。”

    樱井小暮觉得源稚女直接飞日本太冒险,日本这里全是王将的眼线,哪怕是极乐馆里都有几只眼睛一直盯着,很不安全。

    “不用了,我见过更可怕的世界,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杀死我了。”源稚女目光凌冽如刀锋,“诞生于黑夜的人,是不会死于黑暗的。”

    源稚女在来的时候去了一趟源氏重工,伪装成源稚生的模样,又用梦貘的精神言灵进行搜魂,找到了一批龙血血清,顺便在里面搞了一些破坏。

    这算是源稚女送给王将的见面礼吧。

    “源君,你回来了,王将应该知道吧。”

    “他肯定知道,现在已经在想办法对付我了。”源稚女微笑,“在美国的时候,我和他交过一次手,可惜他错误地预估了形势,没有得手罢了。”

    “那现在他找过来怎么办?”樱井小暮特别担心,王将也是猛鬼众的领袖,他想要找到源稚女轻而易举,源稚女却毫不担心,“无碍,如果他够聪明,就应该先躲着,而不是主动来找我。”

    樱井小暮有些惊愕,难道源稚女已经在美国打下了一片江山,一呼百应?

    “不说这些烦心事,我们难得见面,你不在的日子里,身体总是会感到一些不适和疲倦。”

    源稚女盯着樱井小暮柔情的眼睛,樱井小暮的目光躲闪,可源稚女却温柔地将她搂到自己的胸口,在那个位置上,樱井小暮甚至能听到一颗热烈跳动的心脏。

    “小暮帮源君按摩一下吧。”

    源稚女点头,盘膝而坐,樱井小暮膝行到源稚女的背后,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久违的温柔从背后传来,源稚女闭上眼,轻微地叹气,感受着片刻的美好。

    樱井小暮有能催眠任何人的手,但唯独不能将源稚女催眠,他只能让源稚女轻微地放松,而不让他一直绷如弓弦。

    月色渐深,明月挂在窗边,月影如水,摇曳波澜。

    樱井小暮揉着源稚女的肩膀,对方一点声音都没有气息平稳的像是睡着了一般,樱井小暮的手早已酸麻,但是没有源稚女的命令,她不能停下来。

    “为什么不休息一会呢,你这样不累吗?”

    轻柔的声音顺着夜色而来,樱井小暮逐渐坐直了身体,双手放在源稚女的肩膀上,摇摇头,“源君吩咐的事情,小暮必须做到。”

    “我该说你是固执还是执着,太完美的东西反而不好,因为假的像是一场梦,梦你懂吗?”

    “不懂,小暮只知道源君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人说恋爱会让一个女人从聪明变得愚笨,看来是真的。”源稚女微微侧身,抓住了樱井小暮的两只手,反而是替她揉了揉,“你要知道,恋爱是相濡以沫,不是唯命是从,你是要做我的下属,还是要做的我恋人?”

    月光照在小暮的脸上,小暮神色有点惊慌,源稚女的问题叫她很难回答。

    “小暮只做源君的人。”

    良久的沉默,源稚女轻微地叹气。

    “你到底还是太聪明了,你心中有强烈的情感,但你总是那么克制,害怕走错一步,说错一句话,就会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源稚女揉捏着小暮的手掌,温柔地看着女孩。

    “你知道我在外面这么多时间,学到的是什么吗?”

    樱井小暮摇摇头,源稚女笑了笑,“我见过卑微的感情,这种感情通常被人埋藏在心底,双方往往会是好朋友,一旦对方施舍一点小恩小惠,另一方都会觉得自己受到了天大的恩赐,以至于变得癫狂和憧憬。”

    “小暮不是个贪心的人。”

    樱井小暮慢慢地低下头,他以为源稚女在教训她,其实并不是,源稚女只是想起了一个衰崽。

    “你不是个贪心的人,但是我是!”源稚女抓紧了她的手,手上的温度传递到樱井小暮的手掌上,惹得她的手心微微出汗,“如果在原地踏步,别人会走的越来越远,最后你会发现,他和别人在一起,你不害怕吗?”

    “害怕...?”

    樱井小暮有些迷茫,事实上她从来都没想过这个问题,但她听了源稚女的话,现在反而隐隐有些不安。

    “小暮,你对我来说,从来都不是一样工具,你是一个人。”

    樱井小暮张了张嘴,目光有些茫然,很多想说话的话说不出口,她踌躇了一会,幽叹一声,“源君,你变了。”

    “变了?”

    源稚女听到之后其实还是有点惊讶,因为很少有人能发觉到自己的变化,不过源稚女很快反应过来,放在上一世,源稚女的确只是把樱井小暮当做一个工具人。

    在他疲劳的时候,樱井小暮就会这样给源稚女放松,在他需要发泄欲望的时候,樱井小暮就成了他发泄欲望的工具,那时的他跟一头野兽没什么区别,每一次的亲吻都像是野兽捕杀猎物,趁其不备,如狂风骤雨。

    那时的亲吻从来都不是因为爱情,而是欲望和索取。

    “人前八面玲珑以对千人千面,或许你曾经也是那千面中的一面罢了。”源稚女抚摸着小暮的脸颊,小暮神色复杂,源稚女又话锋一转,“现在无需八面,只用一心就可。”

    说着,源稚女悄悄地俯低脸庞,向着樱井小暮娇润的红唇吻去,樱井小暮伸出一根手指,挡在了两人的面前,源稚女睁开眼,眼神中带着些许疑惑。

    以前哪怕是行为粗暴的亲吻,樱井小暮都不会拒绝的,现在是怎么回事?

    樱井小暮抬起头,美眸之间闪烁着潋滟微波,她在源稚女疑惑之刻,扑到了源稚女的身上,不等源稚女亲吻,反而是主动将温润如玉的唇瓣贴了上去。

    “这算是你对我的主动吗?”

    源稚女在心底默默地呢喃,这可真是一个要强的女孩。

    这次换源稚女迎合女孩的香吻,没有以前的狂风骤雨,反而像是初春的寒雨,淅淅沥沥,润物细无声。

    樱井小暮在亲吻中身体发软,眼神迷离,神志朦胧,她忘掉了一切不愉快,忘掉了所有的烦恼和忧愁,仿佛堕落在云端上。

    在她的眼中,这个男人就是整个世界,拥有了他,就等于拥有了这个世界,哪怕是片刻的欢愉,也像是国王那样真正地富有过。

    被亲吻过后,她的心中洋溢着快乐,将她的头埋在源稚女的胸膛上,两人听着山外的湖水流转。

    月色柔美。

第二百零一章 姐姐

    清晨,郊外山中的雾气氤氲缭绕,寒冷的湖水呈现出深褐的颜色。

    一辆轿车穿过崎岖的山路,停在了极乐馆木桥前,车上下来了一名男子,男子头戴鸭舌帽,漆黑蹭亮的墨镜上还起着淡淡的薄雾,他简单地套了一件皮夹克和休闲裤,脚上是一双沾了点泥巴的运动鞋。

    樱井明依靠着源稚女给的药剂,成功克服了自己在血统上的残缺,趁着夜色和混乱,从神户的山中逃了出来,他用自己攒了很久的积蓄在路上买了一套衣服和一副墨镜。

    他不知道蛇岐八家的执法人什么时候追过来,一路胆战心惊地从神户坐电车抵达了大阪。

    不过还好,蛇岐八家最近好像没什么声音,哪怕是樱井明出逃,蛇岐八家也并没有及时派遣执法人来追杀出逃的危险混血种。

    他现在抵达了和源稚女约定的地点,此时那座山中大屋坐立在湖水中央,被缭绕的雾气包裹着,半隐半现,像是森林中月下的湖女那样笼罩着神秘的面纱。

    樱井明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但是他现在无路可走。

    鼓足了勇气,樱井明踏上了这座小桥。

    极乐馆经过了一夜的欢腾,现场有些狼藉,里面的服务员正在清扫会场,经常来这里的赌客们也知道,极乐馆在上午是不营业的。

    樱井明来到门口,就被人高马大的警卫拦了下来。

    “这位先生,现在是歇业的时间,请您晚点过来。”

    “可是我和一个人约定好了在这里见面的。”

    “先生是否有证件或者邀请函?”

    警卫伸出手,樱井明的手在身上摸了摸,他根本没什么证件,也没有任何的邀请函,他唯一从山里带出来的,只有那一把盛开的樱花。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这里不收花瓣。”

    警卫以为是推销鲜花的花店老板来了,开始驱赶樱井明离开,樱井明很是郁闷,他现在身无分文,去哪都不合适。

    他是流浪在世界上的恶鬼,除非做坏事,不然他连糊口的钱都拿不出来。

    樱井明很想进去,可是那些警卫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他们人多势众,且身上配备了枪袋,还有警棍等器械,打起来的话他不占任何的优势。

    正当樱井明心灰意冷地转头时,阁楼上传来了年轻的声音。

    “让他进来吧。”

    那声音好像是皇帝的命令,警卫在收到命令的瞬间严肃地立正低头,粗壮的肌肉绷紧,不敢有任何的怠慢,“这位先生,里面请!”

    樱井明诧异地抬头,想要寻找那个声音的主人,可二楼除了一扇打开的木窗,什么人都没有,也看不见里面有什么。

    在警卫的带领下,樱井明踏入了这座被湖水寒烟笼罩的神秘大屋,这就像是德古拉的城堡,在你进去之前,你永远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样的。

    走进极乐馆,樱井明的注意力被这里极致的奢华给吸引住了,目光游离在那些昂贵的古董和装饰品上,头顶的吊灯是一千零一颗水晶制成的,墙上挂满了油画大作,角落的橱窗里摆放着绚丽的唐三彩。

    女孩们挥舞着白皙手臂和樱井明打招呼,樱井明的目光在女孩们酥挺的胸部和傲人的大腿上游离,她们像是盛开在这山中的野花,好看却多如牛毛。

    樱井明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多的漂亮女孩,他以前在学校里的时候,最喜欢的还是他的一位老师,对方有一双叫人垂涎的大长腿,可在这里,那老师的美貌却被无限地碾压完爆。

    这里简直是一座天堂,樱井明刹然就变得自卑起来,立刻红着脸低下头。

    他不知道什么是乡下人进城,也不知道刘姥姥进大观园是什么样的,他只是觉得自己被这些美丽压制的抬不起头。

    一个娇小漂亮的女孩挽住了他的手臂,贴近身体的温暖和女孩身上的芬芳是樱井明这辈子不敢想象的奢望,他的呼吸急促,脸色憋得通红,像是个犯了事的孩子。

    “龙王大人在楼上,这边请。”

    女孩带着樱井明走着,樱井明在这样的天堂里有点走不动路,他不敢想象拥有这里的主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学校里有很多樱井明这样不起眼的血统残缺者,那人又为什么偏偏找到了自己。

    难道是上天真的为他打开了一扇窗户?

    樱井明可从来都不这么想,如果上天真的有这么仁慈,那在他出生的时候,他就不应该出现在一个神秘的樱井家,不说拥有高贵的血统,哪怕是生活在普通的家庭也比那么一个冰冷的家族要好的多。

    带着种种情绪,樱井明在女孩的带领下来到了二楼的雅间门前,樱井明看着女孩,女孩九十度躬身,松垮的衣服露出了胸前大片的雪白。

    她离开了这里,留下了不知所措的樱井明。

    “进来吧。”

    似乎是知道樱井明到了,年轻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樱井明看了看面前的木门,上面有一枚龙胆的家徽,樱井明好像曾经在某个地方看到过这样熟悉的图案,他小心翼翼地拉开了移门。

    门开了,入堂的地方是一扇画满山川湖鸟,鬼神妖魔的盛大浮世绘屏风,天照在上,月读为下,喷薄的红色赤云流霞划过天空,天照神挥舞着光耀大剑,劈开了一座山脉,湖水顺着峡间汇入汪洋大海。

    他走进了门,还是没有看到声音的主人。

    当他想要穿过屏风,去看看那人的真实面目时,一个风情万种的女孩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女孩穿着小振袖和服,上面画着樱花和仙鹤,发髻高耸如云,长眉弯曲细长,红唇鲜润,形影翩然婉约,容光焕发如秋日下的菊花,令人一眼难忘。

    樱井明的目光在樱井小暮的身上移不开了,小暮微微皱了皱眉头,走路时带着幽暗的香风,樱井明下意识地后退几步。

    “你逃什么?”

    “啊...我...”樱井明有点语无伦次,小暮好好打量一下樱井明,笑了笑:“多年未见,长得倒还有点模样,看来你在那边过的还算不错。”

    “你是这里的主人?”樱井无比惊讶。

    “是,但又不是。”樱井小暮凑近了一点,神色略微有些悲伤,“你和我都是同样的人,拥有同样的血统,只不过我比较幸运。”

    “你也拥有残缺的血统?”

    “事实上,你在这里看到的每一个人都和你我一样。”樱井小暮点头。

    “那些女孩也是和我一样?”樱井明情绪有点激动,樱井小暮收敛了笑容,轻轻颔首,“我们都是被家族抛弃的孩子,所以我们报团取暖。”

    “我...我也能待在这里吗?”

    樱井明眼中亮起了希望,他逃出了学校,无家可归,执法人随时都会找上来,有一个报团取暖的组织对他而言,那就是家的存在。

    “当然,你是我的弟弟,你自然可以在这里住下。”

    樱井小暮伸出手摸了摸樱井明的脸,樱井明的眼眸颤抖,双脚都在发软,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美的不可亵渎的女人居然是他的姐姐。

    “我比你叛逆,我十四岁就从家里逃了出来,我们的命运从来都不能掌握在别人的手中。”

    樱井小暮将手放在樱井明的肩膀上,樱井明隐藏了十几年的情绪隐隐地就要爆发出来,一行眼泪无声地夺眶而出。

    十几年的委屈,无处宣泄,他在这里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哪怕得到的只是一句话,一个安慰。

    樱井小暮轻轻地抱住他,这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也是她唯一可以相认的亲人。

    “姐姐!”

    樱井明不知道这个漂亮到令人屏息的女人是不是他的姐姐,但哪怕不是,在现在的这一刻,他也认了。

    虽然这是一个二十三岁的八尺男人,但他哭的和一个受了委屈在家长面前哭鼻子的小孩一样。

    或许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所谓的大人,只有成熟的小孩去努力把自己活成大人的模样。

    “当然了,我们既然不屈服于命运,那我们自然会选择反抗,有反抗的地方就有打压,所以你也不是在这里过皇帝的生活,你必须为龙王大人服务,为他效命。”

    “龙王是谁?”

    樱井小暮松开怀中的樱井明,反而将目光温柔地投向身后。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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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7925/ 第一时间欣赏龙族之重生源稚女最新章节! 作者:雪本柚子所写的《龙族之重生源稚女》为转载作品,龙族之重生源稚女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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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族之重生源稚女介绍:
我们是黑天鹅港的幽灵。
我们不甘做人的丝线上玩偶,也不曾屈服于命运。我们是黑夜的孩子,是不听话的。
我们是灼热的青莲,是烫手的。
我们见证过燃烧的夜空,看过炮火泯灭美好的圣诞夜。
生于黑暗的我们绝对不会再受人摆布。
与人斗,与龙斗,与鬼斗,都不在乎。
力量权力什么的,从来不稀罕!
遥想记忆中的红井旁,伤痕累然,埋骨成川,王将踏着三兄妹的尸骨成王,源稚女痛心疾首。
但如果一切都能重来...
路君,这一次我还赌你赢!
PS1:本书无系统,无机械降神,龙族原班人马,按龙族主线走,支线会不同,写的稍慢,尽量找那味和感觉。
PS2:源稚女在这里拥有两种言灵,一种是单行本的梦貘,还有一种是连载版的八岐。龙族之重生源稚女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龙族之重生源稚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龙族之重生源稚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