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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沁剑山庄庄主     我在大正朝当熔魂匠的那些年txt下载     我在大正朝当熔魂匠的那些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五章:一切如故

    万阳公主答道:“当时我就在他身边啊?小虾米说他们杀过人,我起初不信,后来发现他们把一个少女抓来侮辱,然后还杀了她。”

    隋玄师震惊了。

    万阳公主跟着说:“所以小虾米想替她报仇。而且,小虾米从来不曾害过我。”

    “看来这小鬼还挺有正义感的。”隋玄师笑着说道,又担忧:“可是我就担心长此下去他会堕落成魔,这种例子不少见。”

    正在这时,一群侍卫过来禀告道:“启禀王子殿下,那个害人的小孩儿我们找到了,可是他有帮手,我们打不过。”

    “什么帮手?”隋玄师疑惑地问万阳公主:“万阳,那小鬼还认识其他恶鬼吗?”

    “据我所知,没有了。”

    万阳公主也十分意外。

    隋玄师又问道:“什么样的帮手?”

    “回殿下,是位少女。两只鬼联手,我等不是对手啊!”

    隋玄师道:“我去看看,你们留下来保护公主。”

    画面又是一转,林间跟鬼慈衍已经来到了二鬼面前。

    隋玄师问小虾米道:“小鬼,那鬼跟你什么关系?是你家人吗?”

    小虾米摇头:“不,她是我新交的朋友,他是被人奸@污而死的。我替她报了仇,我也会保护她。”

    女鬼说道:“我感谢小虾米替我报了仇。我刚刚做鬼的时候怨念非常的深,时刻都想着要害人,可当我发现小虾米帮我报了仇之后,我整个身体都轻盈了不少,毫无怨气了。我一点也不痛苦。”

    隋玄师发现这个女鬼的脸色却确实与其他鬼祟不同,毫无怨毒的戾气。

    他命令道:“来人,拿净瓶来。”

    据说,净瓶里面装着的圣水可以焚灭任何恶鬼,但若是鬼魂心中无恶念便没事。

    女鬼坦然地让净瓶里的圣水洒在自己身上,果然毫无疼痛感。

    隋玄师愕然,这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

    这时,万阳公主赶来,她对隋玄师道:“王兄,我觉得与其杀掉这些鬼,倒不如帮他们清洗掉怨气,那样才是善莫大焉。”

    隋玄师看着小虾米问道:“小虾米,杀害你一家的人你可还记得?”

    小虾米身体上登时腾盛出一股怨气,说道:“我记得,他们就是山里的强盗。”

    旁边的侍卫道:“回殿下,山里的强盗只有一股势力。”

    “搜山,杀强盗。”

    隋玄师果决地下了命令。

    紧跟着画面闪动的更快了,林间跟鬼慈衍不停地在不同的场景越过。

    强盗被灭,小虾米得以报仇雪恨,魂中的恶念也被荡涤……

    隋玄师将自己的发现禀告父皇,方相国皇帝点头称是。

    但大臣们反对:“我们方相国立国以来就以斩杀妖邪魔鬼为己任,如今王子不杀鬼反而杀人,这是何体统?”

    隋玄师向他们辩解,但大臣们不听。

    跟着方相国出现了分裂,不同的声音相互谩骂,最终演变成了一场战乱。

    宫廷之中,隋玄师站在血泊之中,他身旁的护卫们已经所剩无几。

    很明显,这一场仗是他败了。

    一道冷箭须臾射来,隋玄师毫无防备,眼看就要被射中了,一个人影一闪而过挡在他面前。

    正是万阳公主。

    射箭的侍卫震惊了,包围的人也吓得后退。

    隋玄师抱着妹妹的尸体痛哭,但万阳公主却笃信地对他说:“王兄,我知道你做的对,我会一直坚持地支持你……”

    林间明白了,原来隋玄师之所以会爱上辛旦全因万阳公主。当年他听从了万阳公主的话选择该杀鬼为超度,但这却犯了方相国的大忌。

    不过,隋玄师却抱定了妹妹给他的信念建立了枉死城,而万阳公主,辛旦跟现在的鬼慈衍都是他心中的最爱。

    林间看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人忽然感到一阵眩晕,再度睁开眼睛时发现他又回到了大殿之中。

    嫫母像仍然静静地矗立着,景桢帝等人也恢复了自由,只是都一脸的莫名其妙。

    而他们的对面是一对石像,一个女人在身后死死地抱住了一个男人,他们是隋玄师跟鬼慈衍。

    枉死城逐渐的落回地表之下,众人发现自己又重新回到的地表,面前是大正朝皇宫的断壁残垣。

    太史鸑看着眼前的情景感慨说:“修缮皇宫只怕又得花费不少银子了。”

    景桢帝却摇头说道:“不用修缮了。朕这些年挥霍无度,也该吃点苦头了。传令下去,重新召集重臣,朕要收复回那些被叛贼们占领的土地。没收复一块领土朕就修一座宫殿,不然朕就住在这废墟之中。”

    卧薪尝胆!

    没想到景桢帝还因此长进了不少。

    林间心忖道。

    忽然,脑海里浮现出一行字:任务完成,恭喜。获得奖励《分身术》,并获得法宝:分身马甲。

    林间一愕,如果不是系统提醒,自己都快忘了有这么个任务了。

    毕竟经历了一个月的时间。

    他扫了眼《分身术》,暗忖:以后可以使用分身出熔魂匠铺了,方便了许多。

    至于分身马甲那法宝,跟林间起初像的也差不多,橘黄色的一个小马甲,跟小品里本山大叔穿的原款没啥区别。

    ……

    大臣们听说景桢帝又从新夺回江山了,都又喜又怕。

    喜的是他们终于不用再被鬼王统治了,怕的是当时他们可都是齐刷刷背叛了景桢帝的,不知道会不会遭到惩罚。

    虽然法不责众的道理他们都懂,可遭到皇上记恨总是不好的。

    景桢帝对此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似的,他只是命令白无党带人清扫出一处殿宇,每天就谁在这破损的宫殿之中。至于群臣们上早朝,那都的在露天的环境之下进行,若是遇到下雨天那算倒霉了。

    仿佛景桢帝变成了一位励精图治的帝王一般。不过,对于李靖等忠心耿耿的臣子,景桢帝也没过任何奖励,只是做了口头上的表扬。当然,对此大家都不介意。

    林间辞别了太史鸑兄妹跟李靖后独自返回了熔魂匠铺。因为发生了宫廷剧变,镇邪司已经封了熔魂匠铺好几天了,见林间回来了甚至司空本人都过来询问情况怎么样了?

    林间道:“还能怎么样?现在的大正朝跟过去的无二,你赶快打开熔魂铺吧!”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其实是惦念的是他在《冥备录》里的那些存款。

第一百三十六章:分身出世

    经过多日的修缮,大正朝的局势才终于稳定了下来。

    关闭许久的镇邪司机构从新开张,这其中就包括了熔魂铺。

    对于林间而言,他也没闲着,利用这段时间修习了《分身术》的内容。

    因为他已经过了冥光境,学习起来十分容易。

    没过多久,他就掌握了《分身术》的要领。

    林间发现分身术有几个特点。第一,就是要循序渐进。

    与“腾云驾雾”不同,“分身术”需要慢慢培养熟练度,起初熟练度不够的情况下,分身很有可能会消失。

    所谓的熟练度就是在有分身状态的情况下持续时间越长熟练度就越高,所以千万要保持分身的持续状态,不然就要重新练习,十分的浪费时间。

    林间原地打坐,心中默念分身口诀。

    果然,只见他面前影影绰绰出现了一道虚影,虚影起初很淡,逐渐浓郁起来,与人越来越接近了。

    他刚刚练习“分身术”,所以还需要一个熟悉的过程。

    大约过了五分钟,虚影已经化作了实体,跟林间多少还有几分相似的。

    帅得有几分相似。

    按照《分身术》上的记述,分身与大概最多可以获得本体六层左右的修为,也就是说林间所召唤出来的分身可以达到“通幽境”。

    但如果分身熟练度不够,法力便会跟着减弱。

    所以最好不能让自己的分身遭到攻击。

    林间担忧:现在坏人这么多,万一有人见我的分身这么可爱,打起了他的坏主意可咋办?

    可分身又不能不出去,不然离本体太近会被吸收掉。

    思来想去,林间觉得只有一个地方最安全,那就是天空。

    按照《分身术》上的描述,分身只要挨过十天熟练度就可以达到高级,那样的话法术就算练成了。

    分身与本体意志相同,也就是说分身的所见所闻本体也会经历。

    这就等同于林间可以足不出户就能随时随地地游览这片大陆。

    这岂不爽歪歪?

    林间的分身驾着云雾飞到了天空,觉得在这种形态之下待上个十天,等分身术大功告成了才美滋滋的游览人间。

    可以只待了不到五天,林间突然发现自己虚弱了很多。这才发现在天空上掌握法术十分耗费分身的体能,于是他只有先飘落下来。

    决不能前功尽弃!

    他落到了地面,发现是块陌生的土地,面前是幢庙宇,但没匾额,也不知道供奉得是哪路神仙。

    林间走进了庙里打算先住在这里恢复体力。

    体力恢复得很慢,但可以感觉到在恢复。

    于是林间打定注意先住在这里,按照他目前的熟练度还不可以使用飞行术。

    ……

    夜里,邪风汹涌刮起,吹得寮房大门吱呀呀怪响连连。

    林间蜷缩在破道观的竹床上瑟瑟发抖。土胚墙四面透风,瘦一点的人都能从墙壁的裂缝里钻进来。凄风苦雨,除了冷外腹中饥饿也着实令他难耐。

    邪风汹涌刮起,吹得寮房大门吱呀呀怪响连连。

    丁寒蜷缩在破道观的竹床上瑟瑟发抖。土胚墙四面透风,瘦一点的人都能从墙壁的裂缝里钻进来。凄风苦雨,除了冷外腹中饥饿也着实令他难耐。

    林间发现自己的分身竟然没带钱,而且如今委身在这个破地方,整座破道观除了一件道袍此以外身无长物。

    没办法,他只好先将道袍披到身上御寒。

    这里是哪儿啊?跟大正朝的天气完全不同,冷多了。

    林间觉得自己可能是飞得太快了,导致自己迷离。

    他翻找了许久,发现整座道观除了压笔的一文钱外,就只剩下了一炉香灰。

    林间盘算着明天就到山下的集市去买些吃的果腹。可估计一文钱最多也就能买个烧饼而已,想要活下去怎么也得想到能自力更生的办法。

    观里倒是有两本泛黄了的老旧玄门心法,林间也知道道士的营生一般都是给人家看看风水,做做蘸醮法会啥的,但他对此却一窍不通。

    可总不能饿死在这个未知的世界里吧?如果真的如此,那他一定是史上最悲催的穿越者了。

    因为没有牌匾,连林间都不知道自己身处的道观名字,更不晓得它的来历,不过看样子这里过去应该是有人居住过的。

    就在他翻箱倒柜寻找吃食的时候曾找到两件青布道袍,只是那道袍很旧,做功也十分粗糙,仍给山下镇子里的当铺也就换来了十文大钱,勉强靠此糊口几日。

    林间不知道过去在此修行的前任道长为何要离开,但从道观的凌乱程度看他走的时候应该很匆忙。

    此时,观外寒风中正漂浮着三具幽魂,两大一小,两男一女,都是愁眉苦脸,怅然忧伤。

    “爹,咱们为什么好几天都不回家啊?”

    胖乎乎的小鬼眼巴巴望着道观问。

    男鬼苦叹着摇头:“爹不是不想回家,而是咱们回不去啊!”

    旁边的长舌女鬼跟着说:“住在里面的道士身上阳气太重,离他近一点就像被火烧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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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鬼道:“那我进去把他吓跑。”

    男鬼赶紧抓住孩子:“别过去,他会烤化你。这道士是万载难遇的纯阳刚体,人感觉不到什么异样,但对我们鬼来说就是劫难。咳,真是倒霉,在这破道观里住的好好的,偏偏来了这么个煞星。害得我们有家难回,太欺负鬼了。”

    长舌鬼劝道:“算了,惹不起躲得起,咱们还是赶紧去找别的地方住吧?”

    三鬼恋恋不舍地又看了眼道观,转身缓缓飘走了。

    ……

    忍了一宿的饥馑,第二天醒来时林间已经双眼发昏,两股战战了。

    床上那张破旧不堪,漏洞百出的蔺草席不知铺了多久,散发着一股让人恶心霉臭味。

    他急切地取下那压笔的最后一文钱,恋恋不舍地握在手里,犯愁吃了这顿以后怎么办?

    忽然,就听见有人“咣,咣”砸门,报丧一样。

    林间推开门刚想臭骂,结果发现被两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挡在了门口。

    俩大汉一身横肉,面目狰狞,活像讨债的。

    “你是这里的道士?”

    大汉庞大的身影将门给遮得严丝合缝,一点阳光都射不进来那种,完全将林间笼罩在了阴影里。

    林间心里一颤,干巴巴点头。

    “会捉鬼么?”

    林间眨眨眼睛,刚刚被这俩壮汉吓得有点发懵,如今脑袋飞快地转动着。

第一百三十七章:任家集鬼事

    他思忖着:道士不就是捉鬼的吗?难道是有生意上门了?

    林间遂问道:“额……二位大哥问这个干嘛?”

    其中一个大汉回答说:“我们老爷是山下黄记肉铺的掌柜黄天霸,最近我家老爷被鬼祟缠身,每隔一天恶鬼就来吓唬我家老爷,还望大师能去一趟帮忙消灾解难。”

    我去,黄天霸!而且还是开肉铺的。

    林间脑海里马上勾勒出那人的相貌,心中暗忖:这活可不好干。一般来说古代的肉铺都是屠夫开的,而屠夫是什么形象,什么脾气看过《水浒传》的人应该都清楚。

    他可不想帮这种人,却又不想拒绝,至少这是一次赚钱的机会啊!况且想拒绝也不容易,黄天霸之所以敢叫这个名字想来也不是啥良善之辈。

    林间脑袋快速飞转,收肠刮肚的想着对策。门口的两个壮汉等的不耐烦了,催促说:“道长别有顾虑,只要您有本事将鬼除了,俺们老爷断少不了银子给你。”

    林间看着家徒四壁,破洞漏风的道观,此时,俩大汉过来就要架他的胳膊。

    林间后退一步,笑着说:“二位大哥且先听我,啊不,贫道说……”

    他不是真道士,但觉得自称贫道没错,毕竟对于那个贫字他是当之无愧的。

    林间说:“让我去做法捉鬼很容易,但你们得告诉我黄老爷家鬼祟的具体情况吧?”

    俩大汉深觉有理,便将闹鬼的始末跟他娓娓道来。

    原来,黄天霸被鬼祟纠缠的起因是他新纳的那房小妾。

    跟一般土豪劣绅差不多,黄天霸也是五毒俱全的主儿,尤其好色。最近他发现邻乡冯铁匠的老婆长得胸丰肤白,特别是一双勾魂媚眼让人难以忘怀。黄天霸每天晚上一闭上眼睛满满都是冯妻的样貌。

    于是,他软磨硬泡,出了高价半买半抢从冯铁匠那得到了人家老婆。

    自从将冯妻收成填房后,黄天霸如今最爱的就是她。但他之前已经有了四房妻妾了,这其中四姨太也是美人胚,同时嫉妒心也非常强。眼瞅着丈夫对自己的宠幸转移到了,四姨太整天又哭又闹,磨得黄天霸耳根子疼。

    黄天霸哪是什么善茬?一气之下就命令恶奴把四姨太打死了。同时他害怕走漏风声还将四姨太的尸体仍进井里又压上了巨石。

    他本以为这下耳朵可以清净了,不料黄家其后便怪事连连。

    最早是每天吃饭的时候,黄天霸总能在自己碗里吃出来头发丝。他起初以为是下人粗心,叫来了丫鬟臭骂一顿,命令她重新给自己盛饭。

    可新盛的饭里还是有头发,丫鬟吓得跪在地上发誓自己检查过了根本没有一根头发。黄天霸将信将疑地来到饭锅前,却发现里面只有白生生的米饭,哪里有什么头发?

    他亲自盛了一碗走回饭桌前,然而怪事却又发生了,好端端的米饭里不知从哪儿又多了好几根长头发。

    但其他人的饭里明明一点怪异都没有啊!

    大夫人将自己的饭推给老公吃,黄天霸只吃了几口就又咬出一撮头发丝来。唬的黄天霸整个人惶恐不安,吓得好几天没敢吃饭。

    但更怪异的事情却接踵而至。黄天霸晚上睡觉的时候莫名听见房间里总是出现嘀嗒,嘀嗒的落水声音,像是下雨了。

    可瞧窗外分明是月朗星稀,晴空万里啊!哪儿来的雨点?

    不仅如此,他盖的被子,枕的枕头也都潮呼呼,湿漉漉的,整间卧房充斥着阴冷的水汽。

    嘀嗒!嘀嗒!

    黄天霸觉得今晚的落水声里似乎还参杂着喘息,听得叫人心中紧迫发毛。

    喘息的节奏沉缓,且越来越近。黄天霸判断声音是从床底下传出来的,虽然恐惧却不由自主伸出手掀开了挡着床铺的床单。

    他窥头一看,就见黑黢黢的床底潜伏着一张森白的女人脸,披头散发,正是四姨太。

    “啊,救命啊!”

    黄天霸吓的凄惨嚎啕,结果惊到了外面的护院跟管家。

    他们冲了进来,发现自家老爷脸色惨白,失了魂般兀自地在鬼叫。

    “鬼,床下有鬼。”

    护院是习武之人胆子很大,他过去掀开床单,只见里面空空的哪有啥鬼影子?

    “老爷,床底下啥都没有啊。”

    管家也跟着问:“老爷您是做恶梦了吧?”

    黄天霸听了狐疑,又把头向床下看了看,果然黑漆漆一片,当下才有些安心。

    应该使出幻觉了。他吩咐下人们都出去,自己也放松了下来,迷迷糊糊就要睡去。

    这时,滴水声跟喘息声又响起来了。

    黄天霸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赶紧又看了下床底,见四姨太那张惨白的脸正冲着自己笑,笑容怪异又恐怖。

    黄天霸连滚带爬下了床就想往外面跑,然而刚跑到门口突然感觉自己两条腿被人抱住了,低头一看,可不是四姨太吗?

    她一面抱着自己的腿一面凄厉地叫道:“把我拉上来,把我拉上来!”

    黄天霸此时早已魂不附体,想叫救命,却发现自己根本出不了声。

    黄天霸被吓到极点,双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虽然没被吓死,但至此之后黄天霸就被四姨太的冤魂缠住了,隔一天就会过来骚扰黄天霸一整晚。

    黄天霸精力体力都受不了。

    但四姨太好像没有杀他的念头,就是不停换着花样去吓唬他。吓晕,吓哭,吓尿,恐怖等级也是节节攀升,一波比一波惨绝人寰。

    黄天霸被折磨得苦不堪言,整天病恹恹的。

    他曾让家奴轮流保护自己,但守护的家奴都根本看不到四姨太的阴魂,只能看见家老爷嚎丧似的呼救,时而脸憋的青紫,时而四处乱跑也都跟着惊悸不已。

    有人提议让黄天霸赶紧将四姨太的尸体从井里捞出来风光大葬,或许能求得她的谅解。

    黄天霸马上照做,并且花费巨资给四姨太补了出殡仪式,还在她墓碑前焚香叩头。

    本以为会没事了,然而四姨太仍阴魂不散,照旧隔一天过来吓唬他一次。

    相比于肉体折磨,精神折磨其实更加让人痛苦。黄天霸就是再傻也明白,四姨太是想慢慢摧残死自己。

    直到有人提议让他请法师驱鬼,黄天霸才想起来山顶上正住着一个道士,于是遂派人来请。

第一百三十八章:卖了张道符

    听完二人的话,林间开始蹙眉寻思。

    这事儿听起来有鼻子有眼的,多半黄家真在闹鬼。

    他问道:“为何黄老爷不去请别的道长,偏偏来找我?”

    “整个任家集就你一个道士,不找你找谁?”

    大汉见他还在迟疑,于是通牒道:“黄老爷可是吩咐过我俩了,务必要请道长过去。不管是请,是背,是抬,是拖,总之您得跟我俩走。”

    嗬,这是横竖都得去了?

    林间心想也别跟这俩凶神矫情下去了,这鬼事儿还挺有意思的。

    去就去吧!就算挣不来银子,至少也能混顿饱饭吃。

    他四下瞅瞅,发现穷逼道观连法器都没有,就几张黄纸而已,被林间无奈地揣进了袖子里。

    这黄纸可是大有用处的!

    黄天霸家相比其他乡民的房舍要堂皇许多,别家都是篱笆墙,最多是土墙。黄家却是砌的白砖墙,黑飞檐,院子里还栽着招财树。

    三人径自看到客厅,大汉对黄天霸道:“回老爷,人给你带来了。”

    林间见黄天霸五大三粗,豹头环眼,满面愁容,正病恹恹靠在椅子上。

    黄天霸怏怏地问:“大师来了,怎么称呼啊?”

    林间听他说话声音有气无力,想来被恶鬼折磨的不轻。

    他回道:“贫道姓林。”

    黄天霸马上道:“林道长请坐,来人,看茶。把我刚泡好的普洱茶端过来。”

    林间听了差点没晕过去。

    我可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喝你一碗普洱茶,估计别捉鬼了,我直接就成鬼啦!

    于是他连忙摆手说:“多谢黄老爷好意,贫道不善饮茶。”

    这时,丫鬟已经托着茶盘和点心走了过来,黄天霸说道:“既然大师不善饮茶,那我也不喝了,你们下去吧!”

    林间闪闪地泪光目送着丫鬟手里的点心,无限悲凉,怅然若失。

    我是说自己不善喝茶,没说不善吃点心啊!

    黄天霸问道:“大师过去可捉过鬼啊?”

    林间心想:既然来了就不能露怯。

    他目光微阖,淡淡道:“捉鬼不过小事情。而已,鬼分成凶嗔恶煞四种,待我看看您家的鬼祟就明白了。”

    黄天霸感慨道:“大师知道的真多,那就有劳大师了。”

    林间道:“贫道捉鬼的收费却与别人大不相同。不知黄老爷选择哪种啊?”

    黄天霸纳闷:“道士捉鬼咋还这么多说头?”

    “当然啦!贵的五千两,便宜的五两。”

    黄天霸一听相差这么多,感到诧异,遂问:“有什么不同?”

    林间解释说:“五千两是我亲捉鬼,不过这样有个不好的地方。那恶鬼知贫道法力高深多半不敢出来,等我走了之后再害你。这样一来我就不能走,黄老爷也就得花钱养活我。虽说我生活俭朴,一年起码也得要五十两银子。我估摸着自己还能活100年,这样算来要五千两不为过吧?”

    黄天霸马上又诘问:“那便宜的呢?”

    林间眼珠儿骨碌一转:“便宜的就简单多啦!黄老爷买我一张符箓,一旦遇到鬼祟纠缠就贴在她脸上,那恶鬼自然就魂飞魄散了。不过这得先付钱。”

    黄天霸心中合计:五千两的选项不用问肯定被否决了,于是说:“那就有劳大师画符了。”

    林间又暗自挠头。黄纸倒是带来了,可是自己根本不会画符啊!

    不过既然收了对方银子,他也只好硬着头皮,取过纸笔,装模作样地在黄纸上画了几笔,希望能蒙混过关。

    他暗忖:这里都是杀猪的屠夫,各个五大三粗应该是不通文墨的。

    他猜的没错,黄屠夫自然看不出来。不料,这时候管家走了过来,甚觉怪异,生怕有猫腻。

    他虽没见过道士画箓,可谁家道长会在黄纸上写字啊?

    管家费解说:“大师,如果我没看错您的符上写的是字吧?碧池。”

    林间:……

    “对啊!碧乃碧游宫,通天教主知道吧?”林间轻咳一下,端起姿态强行解释说:“池就是瑶池的意思,这两都是神仙住的地方,难道不够臭屁吗?还不赶紧接纸!”

    管家听了也就没再起疑追问。一来他的确不懂得玄门之法,更重要的是黄天霸在任家集这么多年来一直横行无忌,他根本不相信有人胆敢骗黄家。

    黄天霸将符贴身揣了起来,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好在四姨太的冤魂都是隔一天才过来吓唬他,黄天霸当晚倒是可以安稳入睡,所以也并没提心吊胆,吃完饭,喝完茶,早早就上了拔步床睡下了。

    子时刚过,空气中突然散发出湿漉漉的气息。

    滴答,滴答,滴答。

    黄天霸猛地从睡梦中惊醒,怔了一瞬,果然感应到了悠悠的寒气漂浮在空气里。

    他脸色霎时苍白,冷汗不自觉的就冒了出来。

    难道四姨太今天又来了?

    不是隔一天一来吗?咋突然不讲武德了?

    正惊恐万状着,四姨太的幽灵已然欺到了自己身前。

    黄天霸咽了咽干瘪的喉咙,恐惧道:“你昨天才刚吓过我,今天怎么又来了?”

    “因为老娘今天不高兴!”

    四姨太阴笑着眼角一抽,像条蛇似的蜷住了黄天霸,随即眼睛一瞪,气急败坏地吼道:“你这个腌臜畜生,对我始乱终弃,我真想将你的肉一口一口咬下来。”

    黄天霸瞥着她苍白又有些发皱的脸皮,期期艾艾的央求说:“过去……过去的事情……是……是为夫的错,可我已经……给……给你风光……风光大葬了,你干……什么还不……还不放过为夫我啊?”

    “臭男人!你以为花点臭钱给我办了场葬礼就能解除我对你的憎恨?休想。”四姨太尖声咆哮道:“我会永远纠缠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哈哈哈……”

    她早已看透了黄天霸其实是个色厉内荏,怯懦软弱之辈,就像市井泼皮一样欺软怕硬。一旦遇到危险胆量比普通人要小得多。

    其实,黄天霸早就知道四姨太只想从吓唬自己中得到快感,并不想害他性命,本来被吓唬多了,对于这种恐惧应该感到麻木。但他虽然明白这些,只是一看到四姨太那张森森僵白的鬼脸心里就禁不住发颤,哪里会不恐惧?

    霎那间,他脑海里一片空白,连思考的能力都丧失了,就只剩下了恐惧。

第一百三十九章:度牒

    黄天霸心惊胆裂地嚎啕:“救命啊,救命啊!”

    外面的管家还没睡下,听见老爷呼救,急忙提醒说:“老爷,快用符。”

    黄天霸早被吓慌了,如果不是得到提醒根本记不起来自己好不容易求来的符纸。

    他恍然大悟,拿出符纸往四姨太惨白的脸上狠狠一贴,紧跟着就听见四姨太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黄天霸还从没听到这么惨的叫声,简直比自己的嚎啕还恐怖还难听。

    惨叫声瞬间戛然无踪,而四姨太就这么眼睁睁地在自己眼前化作了一道青烟消失不见了。

    黄天霸怔了半晌,眼里满满都是疑惑。

    四姨太哪儿去了?

    难道……

    他思索良久才慢慢缓过神来,暗忖:大抵是符箓起了效果,四姨太已经飞灰湮灭了。

    这山上的大师好厉害啊!

    “老爷,您怎么样了?”

    门外传来管家焦急喊道。

    黄天霸松了口气,连忙应道:“没事了,四姨太被我用符贴在了脸上,之后化成一道烟不见了。”

    他跟着感喟了一句:“山上的大师真乃高人呐!”

    管家推门进来,满脸堆笑说道:“恭喜老爷脱灾消难。”

    “可算是过去了。”黄天霸不停地感叹着:“这些天可把老爷我折腾得生不如死啊!嗯,真该感谢天奇观的那位大师,没想到咱们这儿还真来了位神人!”

    “老爷您说的是,我明天就差人上山给他送些谢礼。”

    “不,”黄天霸摆手说道:“这回老爷我要亲自去感谢他。”

    ……

    这边林间昨日拿着五两银子顺利离开了黄家,突然腹中又饥饿起来。

    有钱啦,先吃饱了再说!

    林间遂怀揣五两银子大摇大摆到山下的集市里美美吃上了一顿。

    第二天,阳光透过门缝射在林间脸上,清风渐渐吹散了睡意。

    昨天吃了个饱,只感觉浑身慵懒,回到观里倒头就睡。

    如今一看天时早已日上三竿了,他睁开眼睛坐了起来,突然打了个激灵。

    他听见外面传来吹唢呐,敲锣鼓的声音,好似十分喜庆。

    林间猜测应该是哪家在娶媳妇,可听声音明明是从山下向山顶传来的啊?

    山上就只有这间破道观,娶亲的队伍为何要往这头来?

    总不会是给我娶亲吧?

    他推开窗户探出张望着,果见一群人从山下逶迤而上,有敲锣的,有打鼓的,有挑担的,还有抬轿子的,好不热闹!

    但见人群浩浩荡荡,他有些狐疑。

    此时,黄家人已经将天奇观门口糊得水泄不通了。

    黄天霸正襟危坐在轿子里,整了整衣领才缓步走下来。

    他走到人群前面,朗声问道:“敢问大师起床了吗?”

    跟着,昨天见过的一位汉子说道:“大师真乃神人也!您给我们老爷的符箓已经把鬼除了,今天他是过来拜谢的。”

    黄天霸笑道:“还请大师移尊步出来受我这厢一拜。”

    “老爷,大师该不会不在观里吧?”

    黄天霸想了想说:“那就先把礼物抬进去,老爷我就在这里等他回来。”

    林间寻思着推开门,端着腔说道:“何人在外大声喧哗?”

    黄天霸连忙后退一步,躬身拜道:“在下黄天霸,幸亏您的那张符箓才救了我一命啊!所以今天特备薄礼前来拜谢。”

    林间手一挥:“哦,这都是小事儿。方外之人,除魔卫道乃是本分,不能见死不救!”

    他不会画符,但画符箓最重要的是画符者将自己的精力布在箓上,法随精至,符箓的强弱全在于画符师投入的精力。

    诚然,这极其耗费法力,但凭林间的境界这点太容易了。

    即便如今是他的分身亦是如此。

    林间脸上不动声色,黄天霸落座后问:“大师不是本地人士吧?来天奇观修行多久了?”

    原来这道观叫天奇观啊!

    他回答说:“才刚来十天而已。”

    这时,旁边的管家插嘴说:“您可发觉了这道观里的怪异?”

    “怪异?”林间莫名不解。

    管家又跟着说:“难道您没发现这观里面的邪祟?”

    “你是说,我的道观里闹鬼?”林间瞪大眼睛问:“那你们还敢来?”

    管家:……

    “现在清辉映室,屋宇澄明,我们才敢过来。”他轻轻皱眉说道:“大师莫见怪。这座天奇观乃是供奉东岳大帝的庙宇,牛头马面,四大天王都曾一应俱全。过去这里住着一位姓黄的老道士,后来却突然离开了道观。乡里的人都传言这里闹鬼,所以这里一直都没人敢来。”

    林间听了后背一阵起寒,莫名说:“真的?可我真没见过什么鬼啊?”

    “大师法力无边,邪祟怎么敢靠近你呢?”黄天霸早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一想就是这么回事儿:“不过,我这管家也没扯谎。有人亲眼见到天奇观里藏有三个鬼,一个长舌头,一个女鬼,还一个小鬼。但这三个鬼并不害人,却时不常下山捉弄人一下,或者在夜里有人上山的时候蹿出来吓唬人。”

    林间料想这几个应该是不成气候的小鬼儿,可自己却并没看见啊?如果不是听黄天霸说,他根本不知道,也不会害怕。

    黄天霸跟着笑道:“不过现在好了,大师出马,鬼祟害怕。我们任家集以后可以太平了。”

    林间冲他讪讪一笑,黄天霸又问:“大师过去在哪里修行啊?”

    被他突然一问,林间立刻不知所措了:“这个……呃……我……”

    黄天霸张大了眼睛:“大师不会身上没有度牒吧?”

    林间想了想,知道这事儿没法再瞒着。自己没有度碟,也不可能私自做一张,一来他不会,况且听说在古代私印出家人的凭证可是大罪!

    自己得用这具分身修炼很久,不然就得前功尽弃。地方不比京城,自己身为道士没度牒可不。因为僧道有许多豁免权,比如不用服徭役,不用纳税,如果不查得严些就会出来很多假的出家人。

    所以历朝历代官府对出家人的度碟文书都控制得极严。

    黄天霸跟管家对视一眼,说道:“没有度牒可不好办!那大师有没有大小路条啊?”

    林间憋了半晌,最后问了一句让二人都意外的话:“大小路条是何物?”

    “小路条就是本州本土的路条啊!朝廷规定但凡跨越县城乡村的都要有小路条。”黄天霸解释说:“至于要过境州府那就得要大路条了,必须得由州府上报户部审批,少说也得要等一个月才能下来。”

    林间如实摇头说:“我没有。”

第一百四十章:这是什么鬼?

    黄天霸诧异,同时也感到疑惑。

    没有路条在大乾王朝寸步难移,他又是怎么到了这任家集的?

    管家双手一摊,惊道:“坏了,大师可能不怎么出门,所以附近乡里没在意。可时间长了,丐头跟里长就会来找你,朝你要路条或者度牒。没度牒好办,还俗就可以了。但没路条可是会被当成流贼或者盲流处理了。”

    盲流这个名词林间是知道的,即便在现代也是要被关进收容所里的,古代的刑罚肯定会狠过现代不少。

    于是,他问:“那能怎样?”

    “听说按现在的政策是抓起来做苦役。”

    林间登时脸色青白,黄天霸又摆手不以为意说:“唉,对我来说这都是小事儿。我跟县太爷关系不错,大师放心,只消我跟他说一声,度牒马上就能办下来。”

    “如此说来,多谢黄老爷了。”

    “不客气。你待会儿把姓名,生辰写给我的管家,他自会去办理了。”

    “好。”

    又简单聊了几句,黄天霸便起身告辞了。

    林间寻思黄天霸应该不会骗自己,闹鬼传闻多半属实。可自己好歹也在道观里住了十来天,的确也没被那东西纠缠,这点确乎蹊跷。

    跟着,他起身想看看有没有可以吃的东西,于是打开箱子眼睛不眨地搜寻着。

    箱子里多是元宝蜡烛,被林间皱眉地吧啦开,闷闷不乐地继续翻找。好在最终找到了一盒喜饼,只是那饼子毫无滋味又干巴巴的几乎把他的嗓子都快呛冒烟儿了。

    一脸嫌弃地啃完饼子,林间揉着喉咙泡了壶苦芥茶,边润着嗓子边闭目休息。

    今天的夜色来的异常早,林间发现自己只打了个盹儿的工夫外面就全黑了。

    山风呼啸而起,将油灯吹灭,屋里窗外俱是一片晦暗模糊。

    住在山上就这点不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起风。

    林间赶紧去关门,结果被风一吹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他暗忖:这风跟往常有些不同啊!透着股邪性跟诡异,吹的人骨髓发凉。

    林间心里打了个哆嗦,同时隐隐感到一阵恐惧。

    山下灯火通明,依稀的看得出来还挺热闹。

    林间蹙眉,感到奇怪。

    古时候人们都是日落而息,天一黑街上就没什么人了,通过观察他发现任家集也是如此。可现在怎么还跟白天一样热闹?

    除非这个时辰还不应该黑天。

    林间怪异地仰头瞅了瞅的天象,然而却被吓了一大跳。

    只见门口的铁桅杆上赫然竟蹲着一个小孩儿,正冲着天空发呆。

    庙宇的铁桅杆一般是挂旗或者避雷所用,都有十米来高,那孩子是怎么爬上去的?而且,仔细一瞅,这哪里是小孩儿?分明是个小鬼儿啊!

    小鬼通身黢黑,没任何其他颜色,林间后退一步,赶紧悄悄地把门关上顶好,突觉一阵惊恐袭上了心头。

    观里果真闹鬼啊!

    哎,可黄天霸不是说有三个鬼吗?另外俩个呢?

    林间暗想:可能这个小鬼儿之所以蹲在铁桅杆上就是在等同伴吧?一定是他们三个最近出门了,而自己正在这时候穿越过来才没有碰到。

    这时,腐朽的木门突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好似有人在用力想把门扒开。

    林间惊悚地瞪大眼睛,知道是黑皮小鬼想破门而入,暗骂:死小鬼,你怎么偏偏今天回来啊!

    对付这小鬼不难,可是他想查一查这小鬼的来历,最好不要那么快的现身出来。

    林间四处扫望,发现只有水缸跟床底下有躲藏的空间。但缸里水还满满悠悠的,他怕被呛死,所以也只能选择钻到床底下了。

    门外的声音倏尔停止,林间舔舔干瘪的嘴唇,迟疑片刻还是没敢出来。

    事实上,他的做法是正确的。黑皮小鬼并没走,因为房顶上很快传来了卡啦,卡啦踩瓦的声音。

    林间知道黑皮小鬼此时就在屋顶,他发现门打不开就起了揭瓦的主意。

    他遁着声音掀开床单抬头观瞧,只见一块瓦片被缓缓掀了起来,黑皮小鬼哧着牙正冲下面咧嘴狞笑。

    林间的心砰然一跳,忙缩回床下,同时担心是不是被对方发现了。按照角度自己刚才正与他对视,只是屋子里没有灯盏烛火,只希望黑皮小鬼视力不好没看见自己。

    小鬼无声无息地落在地上,也是四处观瞧着,看样子像是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正在判断附近的环境。

    林间起疑:这小鬼不是这里的前住户吗,为毛要有这样的表情?

    黑皮小鬼像条小狗一样将脸贴地嗅着,林间担心他是在闻人的气息。可小鬼却没有反应,脖子伸长又探望了一阵,紧跟着开始在屋子里翻找起来。

    很快,不大的房间里就狼藉不堪了。

    黑皮小鬼似乎并没找到想要的东西,显得很是急躁。

    林间不解他在找什么,天奇观多年未受香火可谓家徒四壁,选择来这儿盗窃只能说明作案者不开眼。

    黑皮小鬼还没找到目标,更急切地翻箱倒柜。终于让他发现了放在供桌后面半截塑像前的包袱。

    那可是林间的全部财产,里面有黄纸笔墨,一件备用道袍,香油火石,最重要的是黄天霸为答谢他又给了十两银子,连同上回剩下的都在里面。

    他暗忖:小鬼啊小鬼,我知道这道观过去是你的地盘,我也只是趁你不在暂住了几天而已,你该不会想跟我要租房子的钱吧?

    黑皮小鬼已经跳上了供桌,正用漆黑的小手去抓包袱疙瘩。

    林间这下急恼了。你拿什么我都能忍,唯独钱不行!

    他发了疯一样扑了出去,举拳就打。

    黑皮小鬼也非常机灵,感受到拳风像猴子一样灵动侧身躲闪。林间这拳没打中他后身,只轻轻扫到了他的臂膀。

    耳畔忽听见劈裂的声响,紧跟着黑皮小鬼发出一声骇怪惨叫,一条胳膊被林间胳膊打掉了。

    黑皮小鬼不知疼还是愤怒嘴里咔,咔地不住怪叫,听的人毛骨悚然,他盯着林间,眼里全是恐惧。

    黑皮小鬼满脸惊骇,呲着牙却不敢上前,受伤的胳膊兀自滴下黑糊糊的液体,但他看起来却浑然没有感觉。林间心头惊奇,暗忖:这是什么鬼?这么奇怪,连疼痛感都没有?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到。

    一人一鬼对峙半天,黑皮小鬼突然回身跃上墙壁,像壁虎一样快速游走,顺着来时的“路”逃跑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鬼遮眼

    林间捡起来地上小鬼的胳膊,感觉比正常人的要干巴,伤口没有血腥味却散发着阵阵恶臭。

    他重新点燃了油灯,昏暗光线下可以清晰地观察到手里的胳膊枯化的很快,没过多时就变得又干又硬,如同树根一样,只有中心部位还有点血肉。

    难道黑皮小鬼不是真鬼而是树精?

    林间不禁又怀疑起小鬼的来历及他到底又要偷什么?

    他皱眉,心里莫名其妙。

    看了眼包袱,发现还好自己出手迅速,小鬼还没来得及打开。

    没有破财就是最好的结果。

    林间将包袱抱到床上,搂着睡了一晚。

    第二天才发现阳光已经可以从各种角度射进来了,万幸没遇到下雨天,不然连避雨的地方都没有。

    他来到供桌前见黑皮小鬼的胳膊已经完全变成枯木干了,但还能看出来手臂的形状。

    中午的时候,外面响起了笃笃的敲门声。他料想是黄天霸遣人来送度碟了,打开门一看果然是黄府的管家。

    对方开门见山便恭喜说道:“大师,度碟已经给您办好了。”

    黄天霸果然是豪爽的江湖中人,办事干脆利落。

    林间开心地打开度碟,见上面写着“右给付道士林间收执准此”的字样,以及关州府的大印。

    管家解释说:“这是本府衙门钦定的,有了它您在关州各地都可通行,所有官家的客栈以及各大小道观都必须要无偿的接纳您,提供给您吃住。除此以外,还免除一切徭役杂税。”

    林间张大了嘴,吃惊道:“在大正朝当道士有这么多好处啊?”

    管家笑着说:“对啊!我们大正朝最笃信三清,敬道爱贤。”

    “那太好了。”

    林间还担心往后的盘缠不够呢!如此看来这度碟简直就是无限额度的信用卡啊!还不用换钱。

    “那我要是离开关州行吗?”

    “这就得提前通知州府,让他们上报礼部下批文。不过批文肯定会下来,就是得等上十天半个月的。”管家指着度碟说:“州府的就快多了,关州城距咱们任家集也就二十里,老爷命小厮快马加鞭一天的功夫就办下来了。”

    林间点头,脸色又变得有些难看:“管家,还有一件事。您昨天不是跟我说这座道观里闹鬼吗?其中还有个小鬼。”

    管家一怔:“对啊!”

    林间压低了声音说道:“他昨天晚上又来了。”

    说完伸手拽住管家手腕,将他拉进屋子里。

    林间指着供桌上的枯树干道:“这就是他昨晚被我打下来的胳膊,但奇怪的是今早就变成枯树干了。”

    管家捋着胡须道:“嗯,看着倒像是人胳膊。但鬼也是人变的,胳膊成了树实在匪夷所思。”

    “所以我怀疑这天奇观闹的根本就不是鬼,而是妖精。”

    管家突然叹了声说:“别管是鬼是妖,咱们这小小的任家集怎么一下子突然来了这么多鬼?”

    林间听了一脸愕然:“咋了,你也遇到鬼了?”

    “不是我,是山下刚刚有辆马车把人给撞死了,赶车的说自己被鬼遮眼了。”

    林间虽然没听过鬼遮眼,但顾名思义也能理解其中的意思。

    “啊?还有这样的稀奇事儿?”

    “可不?赶车的原也是我们老爷的朋友,家住在附近的永安城里,是做药材生意的,因为家业庞大,人称赵半城。”管家解释说:“大师,要么您下去看看吧?赵半城家里有钱,即便摊上这种事儿也容易摆平,可就是他言之凿凿的说自己是中了鬼遮眼这点确乎奇怪。要在以往,大家肯定认为他在说疯话,可自从四姨太冤魂索命的事儿发生了之后,咱们老爷算是见过鬼的人了,所以对赵半城的话也就变得深信不疑。”

    敢情是黄天霸是想让他下山去为朋友解决事情,好给自己长长脸。

    要说黄天霸为办下来度牒可说是帮了林间大忙,这个面子确不好驳,于是说道:“既然如此,我便随你走一遭。”

    街上仍旧乱作一团,马车横倒在路边,好像拉车的马也受了伤,四周都是沾满鲜血的菜叶子。

    早在下山的路上丁寒就知道了被撞死的是个老太太,二人来到现场的时候老太太的儿子儿媳也都赶来了,正在跟衙役交谈着,看表情愤怒大于伤心。

    拨开人群,就见黄天霸坐在街边的一家油条摊前,旁边坐着一位白白胖胖的绅士。

    胖绅士跟古装剧里的地主富翁很像,穿着锦缎纬花的袍子,林间一打眼就知道那是赵半城。

    黄天霸一脸无所谓泰然自若样子,安慰了赵半城几句,还不忘卖派道:“老弟放心,我最近认识了个高人,收拾任何鬼祟都不在话下。”

    话音刚落,管家便说:“老爷,林大师来了。”

    黄天霸一脸桃花灿烂,胡子都快飞起来了,指着他对赵半城说:“这位就是我刚才提到的大师。”

    赵半城那张苦瓜脸轻轻扯了扯,似乎想努力挤出笑容,可无济于事,很快就怏怏了下来。

    “大师,您相信我,我拐弯的时候明明看到这边是岔路,拐完才发现不对,突然冒出来个老太太。”

    林间扬眉,瞧了瞧他的面相。当然,这是在装模作样,他根本不会看相。

    不过既然是在装大师,表演水平可一点不能马虎。

    他说道:“看面相赵老板最近挺倒霉啊!”

    林间说完,自己心里都啐了一口,暗道:这不废话吗?都鬼遮眼了,还不是倒霉?

    “您看您,印堂发黑,周身阴气环绕。脸上……呃……嗯……”

    他一本正经地正在编词儿,赵半城脸色早变得越来越难看了,说:“大师您说的太对了,我这几天一直遇到稀奇古怪的事情。”

    这样配合的客户林间很喜欢,不用费劲儿,自己就往里钻。

    他点了点头,为难道:“哎呀,驱鬼之事我倒是有些办法。可赵老板现在遇到的最大问题却不是这些啊?”

    赵半城愕然:“还有比撞鬼更大的问题?”

    林间顿了顿,看着另一头的捕快说道:“衙门口的事儿都解决了吗?”

    黄天霸一拍大腿,说道:“咳,我当你说什么呢?老蔡,过来!”

    捕快一听招呼自己,连连快步走了过来,用寒暄的口吻说道:“黄大爷,最近买卖不错吧?”

第一百四十二章:赵府怪事

    “一般,一般。先不谈这个。”黄天霸说:“怎样?那头儿搞定了吧?”

    老蔡皱了下眉:“人家不相信赵老板,觉得他那借口有些荒诞。”

    赵半城急道:“我说的可都真的啊!我跟那卖菜的老太太无冤无仇,为何要故意撞死她?”

    老蔡道:“这些话我都说了。也多亏我有根三寸不烂之舌,那两口子如今终于被我说服了。”

    黄天霸坏笑道:“老蔡你可学坏了啊!”

    老蔡也是戏谑一笑:“这种小门小户死咬不放无非是想多讹点烧埋钱而已,赵老板你舍出来二百两也就没事儿了。”

    赵半城忙道:“好,我答应。只是县老爷那面还望蔡大哥多多替我解释。”

    老蔡道:“都是朋友嘛,包在我身上了。不过最近县衙门里闹耗子,磕出来好多耗子洞,县老爷打算修修墙,可能需要个三千两,五千两的银子……”

    赵半城赶忙又道:“这钱包在我身上。”

    林间心说:好家伙,县衙门得闹多大的耗子啊?

    老蔡满意点头,乐呵呵地离开了死人现场。

    黄天霸问赵半城:“赵老板,你刚才说最近经常遇怪事,什么情况?”

    赵半城一叹,说道:“要么咱们找个酒楼边吃边谈吧?”

    “好啊!”

    林间却摆手说:“这里就挺好。”

    黄天霸皱眉:“油条铺子有啥好的?”

    林间心说:我一个出家人,又不能吃荤腥,大酒楼小饭店对我来说有啥区别?就近吃还能省点劲儿。

    赵半城一听可以少花钱,立刻说:“好,好,那就在这儿吧。”

    要了三碗豆腐脑,一盘油条,外叫小菜一碟。

    别说,这油条铺原是经年累月的老摊位,手艺很老道。豆腐脑咸滋滋的,油条也软硬适中,看着油汪汪的吃起来还不腻。

    林间将油条掰开扔进豆腐脑里,然后咚,咚喝了两口。就听赵半城用发牢骚的口气说:“最近我是家里外面都不顺,屡屡受挫。我就花大价钱请来一尊神仙在家里供奉。”

    黄天霸扒拉着咸菜里的花生米问:“是尊什么神仙?”

    赵半城摇摇头:“心到神知,我哪儿知道是啥神仙?可怪事儿就怪在这上面了。前些天啊,我去庙堂里给神仙上香,结果发现神像竟然背对着我坐在那里。”

    他说着满脸惊诧:“要知道,把神像请回家我可雇了六个力士啊!千斤之重,就这么背过去了,您说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林间诚然摇头:“肯定不是人干的,谁没事儿费那个劲儿啊?”

    黄天霸笑道:“是不是他不想受你的香火,所以自己背过去了?”

    赵半城道:“我开始也是这么合计的。神龛所在的庙宇平时没谁进去,神像又那么大谁能挪动?所以我以为是自己心不诚,于是又是上香又是叩头,结果你猜怎么着?我上的香全都熄灭了。正想再点着,火折子又找不到了。

    “又过了几天,我正在院子里洗脸。我把皂团摸在脸上,方到木盒里,结果洗完脸才发现,木盒里的哪里是什么皂团,分明是前几天丢的火折子。”

    林间此时已经差不多吃饱了,他说:“你怕是遇到促狭鬼了吧?”

    “啥是促狭鬼?”

    促狭鬼也是丁寒在网络小说里看到的,他回忆着小说里的设定解释说:“就是喜欢捉弄人的小鬼,一般并不害人。”

    “不害人我还被弄成了这个样子?”赵半城咧嘴说:“还有,这几天我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我看。那双眼睛有种能寒进骨子的阴冷,后来终于有一天让我看到了一个影子,是个人影,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黄天霸问:“什么样的人影子?男人女人?”

    赵半城却摇了摇头:“看不清楚,瞅着像人又不像人。”

    “你看花眼了吧?”

    “没有。”赵半城果决说道:“影子肯定存在,就是太虚,花花一团,比一般影子要肿。”

    “这简单。”黄天霸拍了下丁寒肩膀说道:“待会儿让大师给你化几张符,什么鬼都能给驱走。”

    “那就有劳大师了。不知您的仙符要收多少钱?”

    林间笑道:“什么钱不钱的!赵老板是黄老爷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多少意思意思就行了。”

    “那我就给您一百两吧!”

    林间吓了一跳,他本想说“就给十两银子吧”,不料对方开口就是一百两。

    多亏没说出来!

    林间暗暗后怕同时也暗暗欣喜,当道士在大正朝哪点都好,可出家人必须戒除五荤三厌,实在太幸苦,连老婆都不能讨,就只剩下赚钱了。

    他自忖并非真道士,只是碰巧穿越在道观里而已。大正朝户籍制度严格,自己一没身份证二没户口本,很容易会被当成流民抓住,道士的身份只是用来打掩护的。

    他掏出随身携带的黄纸,问赵半城:“你不必惊慌,贫道多给你画几张符,你过去贴在墙壁,房梁,大门以及窗户上,即可鬼魅尽除。”

    黄天霸跟着说:“对了大师,您这回想几个厉害点的字,让那些鬼一看就害怕。”

    林间点头,在黄纸上写下两个词。

    黄天霸皱眉说:“绿茶,白莲!大师,这也太清淡了吧?”

    林间诧异。

    哦,对了。古代人不知道这俩词的恶毒!

    他冥思苦索,又换了张黄纸,写了“还钱”俩字。

    这回黄天霸满意点头:“这下子倒是挺吓人,我经常拿这俩字去吓唬那些佃户。”

    跟着,林间又笔走游龙,写了:“恶鬼,你臭不要脸”,“恶鬼,你还我血汗钱”,“大威天龙”等字样。

    看得赵半城既茫然又懵逼。

    黄天霸充满自信地得意笑道:“老赵,拿回去吧,你家的鬼死定了。别忘了给钱。”

    赵半城“哦”了声,刚想掏银票。忽听身后一个清朗的声音叫道:“无量天尊,你这假道士休要再骗人了。”

    要完,被揭穿了。

    林间吓得回头一看,只见一位腰间系着大葫芦的青袍老道现在街边。

    老道发须花白,钓尾眼,牛鼻子。

    黄天霸沉着脸喝道:“你这牛鼻子说什么呢?”

    老道脚步橐橐,龙行虎步来到近前指着桌子上的“符”说:“符箓有头,有脚,有胆,哪有写字的?”

第一百四十三章:玄贞道士

    他乜着林间,目光锐利说道:“当年麹子发明丹书,是为了厌鬼杀神,祛病消灾,时至今日已发展出多个流派。有复文,云篆,灵图,但这些流派没有一个写字的,敢问道兄你是哪个门派的?”

    林间哑然,暗忖:写字确实有些low是吧?

    见他答不上来,老道颐指气使地冷哼一声,然后叼住了赵半城手腕说道:“赵老头,快跟我回家,你儿子要没了。”

    赵半城全然懵逼,喃喃问:“你……你说什么?”

    “我是说你儿子快死了。”

    老道又冲他喊道。

    黄天霸见老道眸中充满了厉色,好似想吓唬住赵半城,于是蓦地过去抓住他脖领子,眼睛瞪得比牛都大:“你个老杂毛,满嘴里胡说八道。大师的本事乃是爷爷我亲眼所见,你却说他是假道士,现在又敢恐吓赵半城。哼,赶紧告诉我你是谁,来自哪所道观,不然我就不让你走。”

    “贫道法号玄贞,出自玄道宗。”

    黄天霸转头问林间道:“听说过这个流派吗?”

    林间自然摇头。

    “哼哼,”他冷笑:“原来你才是假道士,走,跟我见官去。”

    林间可是他黄天霸介绍给赵半城的,还把他吹得浓墨重彩,居然被臭老道说成是假道士,不是也在打自己脸吗?于是不容分说拽着老道就走。

    他自幼就是屠夫,下手粗重,那玄贞老道虽然个子不矮,但瘦如竹竿,完全没有反抗的力气。

    “赵老头,我没骗你。你说你最近是不是经常感觉身边有人在跟随?”

    赵半城心一跳,赶紧说:“快放开他。”

    黄天霸神色也是一怔,手不自觉的松开了,心说:他怎么知道的?

    赵半城赶紧跑过去,哭求说道:“求道长救救我,给我指条明路吧!”

    玄贞见状,眉目绽开,眸中皆是得色。

    他轻轻点头说:“这么说,你是相信贫道了?”

    “自然相信。道长,您快给我解解,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没什么稀奇的,恶鬼缠身而已。”

    赵半城唬的通体一颤,神色惊恐不安,眼睛小心翼翼地左右阒着。

    “不用看了,那鬼如今不在你身边。”

    赵半城沉吟了片刻问:“对了,适才我撞车的鬼遮眼也是他干的吧?”

    玄贞蹙眉:“还有这种事儿?那应该也是他所为。”

    黄天霸冷嗤道:“你都说他是恶鬼了,怎么能在白天出来?”

    玄贞老道哼一声:“鬼之所以在白天不敢出现是因为他们害怕阳光。但今天乌云压顶,阳气没那么灼热,况且行使鬼遮眼这种法术也不需要现身。”

    赵半城倒抽一口凉气,玄贞跟着又说:“赵老头,贫道今天是特意来为你渡难的。如果你再晚回家的话,您家里那位九代单传的公子很可能可就活不成了。”

    “道长是说那鬼要将我儿子害死?”赵半城脸色一僵:“可我与他有何等的冤仇啊?”

    玄贞点头:“恶鬼的来历颇为复杂,令郎性命危在旦夕,不如先除掉恶鬼我在同你讲。但你要拿一万两白银贫道方肯出手。”

    “我去,一万两?”黄天霸惊声揶揄:“你是老道啊还是强盗啊?”

    赵半城虽然惶恐,却毕竟是生意人,央求着想讨价还价。

    玄贞却果决摇头,不容置辩说道:“一万两银子,少一文钱都不行。”

    “没见过你这么市侩的道士。”黄天霸嘴一撇,对赵半城说:“老赵,还是请大师吧!就要你百两银子。”

    林间正想找机会脱身,就说道:“还是不了,既然这位道长敢出口就要万两白银,想必有十足的把握。”

    赵半城却道:“林间大师也还是一起去吧!我相信黄老板的眼光。”

    黄天霸嘿嘿一笑:“还是老赵明白事理。”

    赵半城心说:一个羊是赶两个羊也是放,况且也就多花百两银子而已。

    要论精打细算,他在十里八乡可称巅峰。

    赵府在任家集西面的永安县城里,坐上租来的马车不到一刻钟就到了。

    府院堂皇,楼阁交错。

    几人径自过了二门,一路上青松拂檐,玉栏绕砌。赵半城虽然是商人身份,但家里书卷气还挺浓,自己也有个书房,书架上列满了书。

    然而赵半城不太识字,除了压箱底的《春宫图》外完全不跟书本打交道。书房通常只作为客厅使用。

    玄贞道士也不客气,没听到赵半城的邀请就径自落座。赵半城命下人上茶,同时问了下人一句:“少爷可在府上?”

    下人答道:“回老爷,正读书呢!”

    玄贞诧异:“没看到啊!”

    赵半城解释说:“他在后院自己的书房里读,这里是我的书房。”

    玄贞笑着点头:“您是儒商啊!”

    赵半城没听懂,吩咐下人说:“把少爷唤来。”

    几人坐在书房里喝茶润喉,不多时赵公子便到了。

    林间见他长得眉清目秀的,只是有些瘦,毫无他爹的富态样子。

    赵半城吩咐儿子说:“给几位客人见礼。”

    赵公子咕咚就跪下了。

    几人暗挑大拇哥,赵家不愧名门啊!规矩真大,孩子见客人都得下跪。

    哎,不对,赵公子怎么突然眼窝深陷,嘴唇发紫,枯瘦得如同骷髅面鬼一般?

    赵半城也傻眼了,忙跑过去查探自己儿子究竟怎么了,一探鼻息,竟然是只有出气儿没有进气儿了。

    玄贞紧张道:“不好,厉鬼正在吸食贵公子的阳气。这房间阴气太重,门口还种了可槐树,正所谓前不栽桑,后不栽柳,院中不栽鬼拍手。还有你家的主轴房子都太矮,附近亭台楼阁环绕,阴气散不出去,正所谓门前有阻,前途未卜……”

    赵半城急道:“大师,您就别说了,我儿快没气儿了。您快些做法吧?”

    “好!”玄贞大喝一声:“天圆地方,万鬼伏藏,律令九章,赵老头欠我一万两!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

    他手中飞出一道符箓打在赵公子肩头,一股白烟儿腾空而起。

    白烟散尽,赵公子仍旧脸色僵紫,显得越来越虚弱了。

    玄贞额间已经泛出细密的冷汗,咬牙说道:“没料到啊,恶鬼竟然这么猛!看来一万两不够,赵老头你得再加一万两才行。”

    我靠,坐地起价啊!

    这是出家人该说的话吗?

第一百四十四章:厄化

    赵半城眼泪都快下来了:“道长,敢情你……你比我会做生意啊!”

    玄贞眉头一皱,声音里毫无感情,冷酷道:“给不给?若是不答应,贫道这就走。”

    赵半城立刻惊恐不安起来,嘴角抽动着,咬牙就要答应。

    “走就走呗。”黄天霸却朗声道:“我们还有林大师呢!”

    赵半城这时方才想起来,这边还一个备胎呢!于是用充满期待的目光看着丁寒。

    黄天霸得意地拍了拍丁寒肩膀,笑道:“终于轮到我们大显身手了。”

    林间嘴唇微动,默念口诀,之所以默念是因为他根本不会。

    “敕!”他也学着老道的样子想用符纸驱鬼,然而这才发现符箓都落在油条摊子那里了,只能权且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赵公子的肩头。

    谁知,赵公子却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紧跟着就不省人事了。

    赵半城又探了探儿子鼻息,发现竟然凉凉了,大嚷道:“我儿子死了,道长,你是怎么弄的?”

    林间:……

    草率了!

    黄天霸低声对他说道:“大师,这回下手也太狠了。”

    林间也低声辩解说道:“我就是轻轻碰了他一下啊!该不会因此吃上官司吧?”

    正在忐忑着,赵公子却又睁开了眼睛,满脸奇怪的看着众人,莫名问道:“爹,怎么家里来了这么多人?”

    赵半城见儿子脸上多了层血色,破涕为笑,急忙问道:“吾儿啊!你没事儿啦?”

    雅文吧

    “没事儿啊!”赵公子莫名:“就是有点儿饿。”

    玄贞道长惊愕得说不出话来,旁边的黄天霸冷道:“傻眼了吧?知道么,这才叫本事,学着点吧!”

    “不可能。厉鬼怎么就被他……不对!”玄贞大喝一声:“赵老头,这恶鬼被驱散根本不是他的本事,明明是我老道的功劳啊!刚刚我洒下符箓与那恶鬼缠斗,正在对峙不分胜败。而这假道士碰你家公子的时候,恶鬼刚刚被我的符箓打败。所以,那一万两你应该给我。”

    林间:……

    这位道长,你是从车迟国来的吧?

    赵半城道:“可是,我们都看见是林道长驱散附在吾儿身上的恶鬼啊?”

    玄贞老道一噎,强横跺脚道:“他,他分明是假道士。不行,我要揭穿他,我要跟他比斗法。”

    林间问道:“比什么斗法?”

    “比求雨。”

    林间赶紧摆手:“算了,如果你输了该又说那四位神仙不在家了。”

    玄贞怔愕,暗忖:他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那你想比什么?隔板猜物还是砍头?”

    果然还是从车迟国来的啊!

    林间冲黄天霸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伸出蒲扇大的手像提小鸡儿似的将玄贞扔出房间。

    他跟着又对赵半城说:“老赵,对付这样的神棍可不能留面子。我看最好派几个家丁给他乱棍打出去。”

    玄贞吓的后退一步,恨恨道:“赵老头,你以为事儿就这么完了吗?你……你就等着瞧吧?”

    他自知已经无力再挽回声誉,只能愤愤离开。

    林间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皱眉说:“这老道怕是来厄化的吧?”

    “厄化?”

    黄天霸跟赵半城都莫名其妙,异口同声说道。

    “我也是在评书里听说过厄化这个词的。有些个出家人心存恶念,想发横财,就偷偷的给富户人家下咒让这家出事,再装模作样的去给那家消灾,朝人家要巨额资金。”

    赵半城咋舌:“道长的意思是说,那老道跟适才附在吾儿身上的恶鬼是一伙的?”

    林间点头。

    黄天霸恨道:“我看这老杂毛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这要惹的是我,早把他脑瓜子拧下来了。”

    赵公子听的莫名其妙,他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只嚷嚷着喊饿。

    黄天霸道:“老赵,林大师帮你这么大个忙,快弄桌好吃的来款带人家啊!”

    赵半城赶紧点头:“要地要地。”

    林间摆手说道:“算了,我一个出家人,又不能吃荤腥,就别铺张浪费了。”

    赵半城诧异:“大师,大正朝律法规定玄门道长是可以不用忌口五荤三厌的。”

    哪尼?

    林间大喜过望。

    黄天霸也笑道:“走,喝酒去。”

    稍顷,厨房里溢出烹炒的香气。

    赵公子却是等不了了,先吃了好几盘子点心。

    林间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感慨:什么恶鬼吸人阳气居然还能将人吸成这么面黄肌瘦?看着仿佛叫人给掏空了。

    恩!他猜测那应该是个女鬼。

    赵公子吃饱后起身告辞,又返回书房继续读书去了。

    不多时,菜肴陆陆续续都上齐了。

    林间可算又看见肉了,两眼直冒红光,什么牛腱子,哪个叫火腿,统统贪婪地夹进自己碗里,就着俩人惊讶的表情下饭。

    正吃得十分满足,就见一位丫鬟慌慌张张跑来,满脸都是惊惧之色,冲着赵半城喊道:“不好了老爷,少爷被人给害死了。”

    骤然,席间一片死寂,空气都仿佛凝结了。

    赵半城一秒钟前还喜气洋洋地推杯换盏,遽料转眼又遇碰头丧了。

    他脸色苍白,颤着声说:“你再说一遍。”

    也许是感受到了空气里的紧张,丫鬟回复也是期期艾艾:“少爷……被……被人给杀了。”

    啪嗒!

    赵半城酒杯落地,整个人死鱼望天般昏倒在地。

    黄天霸见情形一拍大腿:“完,赵家要灭门。”

    林间虽也大惊失色,但同时感到疑惑,皱眉问丫鬟:“赵公子真是被人杀死的?”

    “可不么,心都给掏出来了。”

    此话一出,连黄天霸这种杀猪不眨眼的狠人都禁不住吓的一哆嗦。

    “你确定他是被人杀的?”

    丫鬟似没听懂,说道:“自然是人杀的了。”

    林间心终于稳了下来,那就不关自己事儿了。

    赵半城起身嚎啕起来,黄天霸身体微微前倾,凑在他耳边提醒说:“该不会是那老道干的吧?你可还记得他临走前说的那句话。”

    “他说什么了?”

    赵半城如今脑海里已然被丧子哀痛填满,其他浑浑噩噩什么都不记得了。

    黄天霸给他重复道:“他说,你以为事儿就这么完了吗?等着瞧吧!”

    赵半城气得手直哆嗦,恨恨地瞪着眼道:“恶道啊!赵某与你何仇何怨,你要这般害我?”

    “咳!你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赶快报官抓那恶道啊!”

第一百四十五章:蹊跷的尸体

    赵半城点头恨道:“好。老黄,我晓得你道儿上的朋友多,发动一下也帮我打听打听。”

    “这容易,”黄天霸拍胸脯保证:“只要他敢在方圆百里之内出现,准保擒拿归案。”

    赵公子住在三进院落里的东厢房,书房就在厢房外屋。

    书房里,一位中年妇女跪在赵公子尸体旁边,哭得梨花带雨,泣不成声。

    赵公子的尸体则呈现出一个极其怪异的姿势倒在地上,像是努力地想展开成一个字。

    而地上的血也流淌的很规则,条条笔直,这就非常奇怪了。

    正如丫鬟所言,赵公子的心被挖走了,胸前的确有块大大的血洞,胆小的看了肯定会作呕。

    很不幸,林间就属于这部分人,且还刚刚吃完饭。好在吃的是一桌子山珍海味,他不舍得吐出来,这才保全了面子。

    看着地上一条一条均匀流淌成线的鲜血,林间兀自起疑,喃喃说道:“真奇怪,按理说,赵公子被人猛地挖去心脏,应该鲜血四溅才对,可你们看看地上的血流淌的样子明明是个图形啊!”

    黄天霸皱眉点头:“嗯,看起来像八卦。”

    “还有他的尸体,姿势也很古怪。”林间又说:“很像是被人故意摆成这个样子的,血应该也是那人故意弄的,多半就是凶手。”

    赵半城问:“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干?”

    “我猜测应该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林间猜测道。

    现代的恐怖片里经常有这样的桥段,所以他不自觉就想到了这个。

    “如果凶手果真是玄贞道人的话,他为何要这么做?更重要的是他已经离开了赵府,是怎么去而复返又来到少爷书房里的?”

    赵半城怔怔发愣地眨着眼睛,听了这话方才回神,叫来阍人说:“你当真是亲眼看见那恶道走了的?”

    阍人一脸忠厚,诚然点头说:“回老爷,我的确是看他气哼哼走远了。”

    奇了,莫非他会穿墙术?

    林间寻思:不过若那玄贞道士真是妖道的话,他会穿墙术甚至隐身术也不奇怪。

    可他又为什么要挖走赵公子的心?还把他摆成那么古怪的样子?

    这就匪夷所思了。

    “老爷,衙门里的班头来了。”

    赵府管家风风火火跑来说,后面跟着的正是永安县的衙役老蔡。

    “赵老板,节哀啊!”老蔡说着咧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惊得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多大仇多大怨啊?把人残害成这个样子!

    “刚才您家管家已经把事情交代清楚了,他说您怀疑害死令郎的是个道士?”

    赵半城阴骘着眉宇:“他叫玄贞。本来听他说我家闹鬼,而且还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我就请他来家里捉鬼,谁承想他坐地起价?我怀疑他事先与那鬼物串通,所以一气之下就将他赶了出去。谁知他怀恨在心,临走前放了狠话,说事情还没完。我当时没放在心上,不料一顿饭的工夫吾儿就被害死了。”

    老蔡皱了皱眉,沉吟了下,没有再问下去,说道:“知道了。案子倒是没什么特殊的,可翻案人特殊啊!大正朝的律法有明文规定,但凡涉及道门中人的案子都得集中发到黄门里啊!”

    “还有这样的法律?”黄天霸跟赵半城俱是一怔。二人有钱是有钱,但不通文墨,对国家法度也不甚了了。

    林间知道老蔡说的不错,因为道门中人有许多也是黄门里的狂夫。

    况且山高皇帝远,国都里发生的事情,传达到永安县也都成七八手的消息了,二人自是不懂。好在自古皇权不下县域,他们也没因此吃亏。

    老蔡诚然说道:“我说的是真的。老道的嫌疑的确不小,但无确凿的证据,就这么发了海捕公文县里需承担很大的责任,只怕宋大人未必会干。抓住了若是个假道人还好说,若是真道士还难定罪呢!万一反咬一口……嘶……”

    他自觉都舌头都些发凉,顿住了嘴。

    赵半城听的心感悲凉:难道自己儿子就这么死不瞑目了?

    他沉看着老蔡说道:“那老道自称叫玄贞,出自什么玄道宗。”

    老蔡马上瞪大了眼睛,嘴角一抽:“他真说自己是玄道宗的道士?”

    表情吓的赵半城蓦地瞳孔缩小了半寸,轻声道:“玄道宗又怎么了?”

    “你们不知道,玄道宗乃是黄门里的一个机构。”老蔡解释说:“能入那里的人无不都是大能高道,深得朝廷信赖。”

    黄门机构林林种种,京城的几个林间倒还熟悉些,到了地方又多出了许多州府的机构,林间就没听说了。

    不过,老蔡所言肯定非虚。

    赵半城脸色沉重,就连一项天不怕地不怕的黄天霸眼底都露出了惊恐,拍了拍赵半城,用同情的眼神看着他,意思是说:看来你儿子白死了。

    赵半城哪能看不出来?

    他翁动嘴唇,半天才十分不情愿地说:“那我不报案了?”

    “老爷,你说什么?难道我们的儿子就白死了?”中年妇人立刻瞪大眼睛嗔怪道:“我都四十的人了,才有这么一个儿子,他可是我的命根子啊!你怎么忍心就这么让他白白死了?”

    赵半城看了眼儿子的那具惨尸,心里也在滴血。但此案涉及到了玄道宗的人,知县老爷已经摆明不想插手了,若是自己在这时候选择继续追究,岂不是在跟县老爷硬刚?

    虽然说玄道宗不是镐天城的机构,但一扯上了黄门就变得举足轻重了。

    任家集地位偏远,赵半城虽说是这里的首富也根本惹不起人家。

    但打掉牙往肚子里咽的滋味肯定不好受,可他无可奈何,只能沉着脸呵斥老婆说:“你个妇人,懂什么?”

    “我不懂,我什么都不懂!我只知道我儿子没了。”赵夫人哭的越发凶悍了:“老爷这么多年积攒下如此大的家业,将来留给谁啊?”

    黄天霸瞅着老蔡也沉叹一声:“老蔡,你还是跟县老爷再说说情吧!老赵早年家境贫寒,拼搏了一辈子才攒下这么大的家当,如今儿子死了,他岂不是白忙活了?”

    老蔡皱眉:“我岂不知道这些道理?不过此案牵扯到了京城的玄道宗,必须得按规律来,等天听传来消息,看看哪里是否真有这位老道。有的话您家还真得咽下这个哑巴亏。”

    “难道这世道就没有公理了吗?”

第一百四十六张:老道要跑

    赵夫人哭声绝望:“老爷,不行我们就去京城里告御状,砸锅卖铁也要讨回这个公道。”

    老蔡表情讪讪,没有反驳,但满脸都是“想作死,请自便”的表情。

    林间突然说道:“这事儿奇怪啊!玄道宗在什么地方不知道,想必是来自州府中央。那里的人突然来任家集这种小地方做什么?而且一般来说,从京城过来的大员不是都要提前通知么?以方便地方接待,玄贞却不声不响,来了径自找到赵半城,开口就要一万两,真不像高道的作为。”

    几人一听,这话说的有条有理,心里也都疑窦丛丛。

    黄天霸问道:“大师,您怪异玄贞身份可疑?”

    丁寒还未答,赵夫人抢着说:“他能不可疑吗,蔡捕头赶紧去抓他啊!莫要让他跑了。”

    赵半城呵斥老婆说道:“妇人,休得再胡言乱语!”

    丁寒忙道:“赵夫人说的没错,如果赵公子真是玄贞道人所杀,他又是假的玄道宗人,逃跑肯定势在必行。等黄门的批文下来,只怕他早已跑得无影无踪了。”

    赵夫人听到有人赞同自己,立刻面露得色说:“大师都说我的话没错,你还是当老爷的呢!遇到事儿一点主意都没有,只会畏畏缩缩,胆小怕事,连我一介妇人都不如。”

    赵半城懒得跟她抬杠,扫了眼老蔡,后者也虽然知道丁寒的话有理,还是颇有顾虑,说道:“话是这话,理也是这理。可他万一真是玄道宗的冒然抓来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林间道:“我并未让蔡捕头去抓他啊!我是让你请他回来。玄道宗的人大驾光临永安县,你们身为公人的不去接待算来也是失职啊!”

    老蔡眼睛豁然一亮,暗忖:这个请字用的妙啊!以接驾不利为借口将玄贞“请”来,若他真是玄道宗的也好有借口搪塞,即便对方大发雷霆也不怕。若他是假的那可就别怪衙门里的水火棍无情啦!

    他说道:“多谢大师提点,我这就跟老爷说去。”

    林间又叮嘱了一句说:“若玄贞果然与赵公子被害案有关,你们留心他会的那些法术,比如穿墙术,说不定他还会隐身术。不知道永安县有没有跟他一样修炼法术的人?”

    老蔡道:“永安县没有玄门道人,但关州有。我这就让县老爷禀告州府调来。”

    赵半城擦擦眼泪,命人将赵公子的尸体收走。

    林间走到他身边问:“赵老爷原是打算让令郎考取功名吧?”

    “可不是吗?我那儿子上劲要强,是块读书的料。”赵半城指着满书柜的书说:“他爱读书,每天五更不到就起来钻研,十年寒窗,就等着金榜题名的那天到来,谁成想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他边说着又潸然起来。

    林间又诘问道:“大正朝科举考什么?”

    赵半城诧异,莫名说:“四书五经呗!”

    “不考道门法术吗?”

    赵半城不知道他为何要这么问,怔怔摇头。

    旁边得黄天霸是个急性子,他问:“大师为何这样问啊?”

    林间皱眉说:“我感到奇怪,既然科考只考四书五经,为何赵公子的书房里却藏了许多道门密法?”

    他说着拿出两本书,一本写着《还魂咒》,另一本写着《魁蛊秘术》。

    “这是我在赵公子那些圣贤书下面找到的,还有许多此类书籍。”

    赵半城惊诧,赶紧看了下发现果然如此。

    他费解,其他人也费解。

    如果书房里只有一本法术书籍可以解释成是赵公子买来消遣解闷用的,但一下子出现出现这么多就不得不让人怀疑了。

    赵公子一介书生为什么要看这种书籍?

    正在这时,就见一位家丁慌张跑来说:“老爷,不好啦!”

    赵半城脑袋嗡的一下就大了,他如今最怕听这句话,可偏偏却接二连三的听见。

    下书吧

    “又发生什么事儿了?”

    “老爷,庙堂里的神像又背过身去了。”

    赵半城深深皱眉。那神像千钧之重,少说也得七八个人才能挪动,所以他背过身去不大可能是认为的,最起码府里的下人不会无聊到这种地步。

    他一直怀疑是神像故意跟自己作对,如今再也hold不住了,跑到庙堂对着神像就是一顿臭骂。

    林间也觉得匪夷所思。看吨位,这尊神像的确很难移动,也难怪别人会怀疑是他自己动的。

    可神像是不会自己动的,除非上面的神仙真的下凡了。

    他问赵半城:“赵老爷对神仙供奉挚诚如何?”

    “天天三顿香火,顿顿不落。可他还是这个态度,不受我祭拜。”

    “不,也许恰恰相反。”林间说:“你感动了他,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在指引你。”

    “指引?”

    “对。其实他不是背对着你,而是在告诉你线索或许在墙壁里。”

    墙的背面?

    赵半城寻思着,深觉有理。

    他仔细想一想,正所谓当官不打送礼的。自己这些天如此虔诚上供,神仙没理由对自己待答不理啊?

    对,肯定是在给自己提暗示呢!

    他攒眉看着墙壁,发现那面墙光秃秃的,确乎没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

    赵半城问林间:“丁道长,你说神仙在暗示我,可墙上却什么都没有啊?”

    林间反问他:“您家那扇墙里面是空的吗?”

    “自然不是了。”赵半城道:“若是空的,寒冬时得多冷啊!”

    林间啧嘴道:“赵老爷若是相信我的话就请将这扇墙壁砸开,我想里面或许有对您有帮助的东西。不知赵老爷可否舍得?”

    “既然是神仙的指引那断断呼错不了。一扇墙而已,有什么不舍得的。”

    赵半城又感喟说:“这庙堂原本是我家的祖屋,乃是祖传下来的。咳,实不相瞒,我过去穷的叮当三响。当年这间屋子破败不堪,墙都漏风,是我发达了之后从新修缮的。”

    虽然感情上有些不舍得,赵半城还是吩咐家丁将墙砸开。

    噼里啪啦,一通拆迁队式的洗劫后,庙堂的后墙被砸塌了。

    赵半城问道:“都找找,仔细找找,看看里面有东西没有?”

    下人们于是乎仔细寻找起来,片刻之后有人喊道:“回老爷,有东西。”

    赵半城忙问:“什么东西?”

    下人答道:“回老爷,是一双绣花鞋。”

第一百四十七章:一双绣花鞋

    赵半城一愣,说:“拿过来我看看。”

    家丁将那对绣花鞋呈给了他,旁边的林间扫了一眼,发现绣花鞋做工比较粗糙,一看就是廉价货,若放在现代只怕在最穷的农村集市上都买不到。

    但他发现赵半城看着绣花鞋的表情却非常怪异,甚至惊恐。

    林间知道有部恐怖小说就叫《一双绣花鞋》,听说当年曾吓得不少人都不敢睡觉。如今赵半城看鞋的样子就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他似乎也在看一本恐怖小说,双手都颤颤巍巍的了。

    他不禁有些怔愕,看赵半城的表情几乎都要哭出来了又十分费解。

    黄天霸也看出了不对劲,问他:“哎,我说老赵,你这是怎么了?这双鞋你是不是真的知道什么啊?”

    赵半城仿若在沉思,半天才回答他的话:“啊,没……没有。”

    听他语气含含糊糊的,林间跟黄天霸越来越觉得奇怪了。

    出了赵府的大门,林间问黄天霸:“赵半城过去真的那么穷吗?”

    黄天霸扶着胡须道:“老赵过去是永安县里出了名的穷人,只是在最近十几年才靠贩卖药材发达的。”

    林间奇怪道:“药材可是名贵的买卖,没有本钱可不好办。赵半城哪里来的本钱?”

    “呃……”黄天霸茫然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二人分手后,林间突然觉得赵府的凶案或许不简单。玄贞老道,神像显灵,一双绣花鞋,还有赵公子死时候莫名诡异的姿态,这一切都很难解释。

    他边走边想,独自返回了山顶的天奇观。

    此时天色将黑不黑,黑皮小鬼昨晚被自己打掉了一只胳膊,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来报仇。估计应该不会,但黄府的管家可说过,天奇观里一共闹三个鬼呢!如果他们联手的话那可不好办。

    林间皱眉,同时突然对这个鬼事连连的小集子感到惊异。鬼祟接二连三出现,方圆十几里的小县城鬼蜮森森,人鬼杂相共处,真可谓是个明暗未分的时代。

    难道这种万界诸天之聊斋世界都这么奔放吗?

    林间索性往床上一躺,越想越糊涂。解决心烦最好的办法就是睡一觉,如果不行,那就再补上个回笼觉。

    林间从怀里摸出一本书,那是他偷偷从赵府“带”回来的。

    只因这本书的名字太吸引人了,叫《十八禁》。

    精神食粮不能不补。

    当着赵半城跟黄天霸的面他不敢打开,如今心底蹿出一丝激动。

    好久没有这种体验了,林间突然想起来远在他乡的硬盘。

    希望它还安在,不要被父母发现。

    打开《十八禁》,他如饥似渴地读了起来,要说上次这么认真看书还是在他幼年偶得《金瓶梅》的时候。

    不过那本书挺让他失望,里面只有几百个字值得看,其余整整水了一本。

    希望这本《十八禁》别像《金瓶梅》那样挂羊头卖狗肉,空虚的夜只靠你来填充了。

    结果双令他大失所望了,原来所谓的十八禁指的是十八种已经失传的禁术。

    果然是标题党!

    林间忿忿。本来想将书扔了,但他突然发现,书页的边角处都是细小的文字。看起来应该是读书人记录的读书心得。

    字密密麻麻的,几乎每页都有,林间不由得敬佩起那位读者,读书笔记记得那么勤奋。

    他忽然记起来这本书是赵公子买来的,这么说记录的人应该就是他了。

    奇怪,赵公子怎么会对玄门法术类的书籍这么感兴趣?他应该苦读的不是圣贤之书吗?

    林间又仔细回忆起白天在赵公子书房内看见那些书的情况。当时他就发现那些法术书许多都被赵公子做了笔记,而四书五经之类的书大部分都是崭新的,说明赵公子买来后根本就没看。

    莫不是赵公子每天装模作样废寝忘食的读书,读的竟都是道法秘术?那些《论语》《中庸》不过是用来放在上面掩人耳目的。

    难道赵公子想出家当道士?

    林间现在觉得赵家的这位死者也十分的奇怪了,于是再次翻开《十八禁》认真读了起来。

    古代的繁体古文书本就晦涩难懂,林间又对文科类不对胃口,没看几页就迷糊了。

    他真心佩服赵公子的毅力,居然能将这种书读完并且做出阅读笔记!

    突然,三个字出现在他眼前。

    血咒术!

    血咒之术,纳恶能,炼业障,威蕴无穷。施咒者必失心,然后血流纵横,行山川缚掠之势。敌毙家室消亡,万劫不复。

    林间深蹙眉头,拿出吃奶的文言文功底思索半天,朦朦胧胧的感觉上面的描述自己很熟悉,仿佛与赵公子死时候的姿态很像。

    血流纵横,山川缚掠之势。

    他过去以为,杀害赵公子的凶手是故意将他摆成那种怪异姿态的,现在才知道原来赵公子早就知道血咒术这种禁术啊!

    赵公子一直在钻研密法,会不会这些事情就是他自己做的?

    虽然想想有些荒诞,但一个痴迷于法术的年轻人在自学成才后肯定也想做做实验看看自己是否真的学有所成?

    比如赵府发生的那些怪事?赵半城在给神像上香时火折子神秘消失,之后又在盥洗时突然出现。这些恶作剧只怕都是他儿子在用法术与他开玩笑。

    后来,赵公子见自己小有所成就试着研究大法术,比如失传已久的血咒术。

    可他也不至于用自己做实验吧?要知道血咒术是用自己身体才能发动的禁术,而且一旦诅咒成功,赵府将永世败落,家破人亡。但凡赵公子还有脑子就断然不会这样做。

    林间又翻阅起手里面的书,发现只看那些禁术的名字就会让人毛骨悚然。

    上面记载的哪是什么禁术,分明就是邪术啊!

    他曾见过赵公子一面,看举止不是个古怪的人,但他的行为怎样如此怪异?

    不仅偷偷修炼邪术,还用自己的身体做实验。

    这时,林间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种可能。

    真正心怀奸诈的是给赵公子这些书的那个人。试想想,一个饱读诗书的富家公子如何突然会对修炼邪术感兴趣?定是被人蛊惑了。

    而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这个背后诱使赵公子走火入魔的人应该就是玄贞。

    他知道赵家有钱,一直想寻找机会厄化,所以便诱骗赵公子修炼邪术,从而控制住他。再使其招惹鬼祟上身,自己好以驱鬼的名义朝赵半城索要巨资。

第一百四十八章:血咒术

    难怪赵公子死的时候那么诡异,原来他的精神已经玄贞控制住成了一具虚壳。

    林间一直以为玄贞是通过穿墙术的方式害死赵公子的,原来他早就心怀不轨,蓄谋已久了。

    但玄贞道人没料到,事情会被自己撞破,他便恼羞成怒控制赵公子发动血咒术残害赵家。

    且玄贞一定对自己也恨之入骨,要是找机会报复自己该怎么办?

    看样子他懂得不少秘术,自己断然不是对手啊!

    不行,自己得赶紧跑去赵府相告自己的发现。

    林间二话不说也顾不得黑灯瞎火,心急火燎的朝山下跑去。

    永安县城西南有座八云山,密林深邃,沟壑纵横,平时少有人来。

    玄贞道士如今正盘膝坐在半山腰一块平坦的青石上,他攒眉用道门的“望气术”俯瞰山下灯火阑珊的永安城。

    黑沉的空中毫无半点星光,黯淡夜色下永安县城凶气缭绕,鬇鬡着盘旋在一户人家上空。那便是县里最大的宅邸——赵府。

    玄贞道士掐指一算,已知道事情八九。他叹了口气,暗忖还是被那邪祟得了逞,赵家公子已然丢了性命。

    他脸色铁青,目光锐利着心中嗔怪了一句:都是被那假道士害的,如果不然自己断可救了赵家的性命!不过,也是赵家命中有此一劫,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愁云惨淡下的赵府泛着幽幽的邪气,玄贞道士不觉一怔,才知道原来那恶鬼竟然发动了血咒禁书。这是要将赵家赶尽杀绝啊!

    他赶紧起身,打算再去赵家一躺,通知赵半城他的家已是凶宅了,须尽快搬家。

    然而,玄贞忽然察觉到一丝异样,就在自己身边,冷飕飕的,甚至附近的阴阳之气都紊乱了。

    他心头一跳,暗忖:八云山里竟然也潜伏着鬼祟!

    嘻嘻……

    一阵萌萌的儿童嬉笑声传来。

    虽然声音里毫无恶意,跟普通孩童无异,但让人只感凉风飒飒,毫无疑问,这不是正常孩子的笑声。

    紧跟着又是一阵咽口水的声音,玄贞眼神冷酷,沉眉喝道:“何方邪祟,还不现出原形?”

    嘻嘻……

    笑声更加顽皮了,玄贞神情严肃,眼中微微烁芒。他知道自己身边的不止一个鬼,于是掏出符箓,口中念道:“日为帝王鬼神惊,月到诸侯将相迎,日万千兵随日下,时为剑子斩妖精,吾奉,降魔太上急急如律令……”

    符箓发出一声飒然低吼,金光荡漾开来,立时锁住了两道虚影。

    在符气的灼烧下,那两道虚影逐渐现出形状,原来是一个长舌女鬼跟一个留着口水的男鬼。

    二鬼受不了符箓的炽灸,鬼身呈出黑色,不住哀嚎饶命。

    “不要杀我爹妈。”

    一个胖乎乎的小鬼儿浮现在夜空中,飞冲地朝玄贞道长掠去,跟着抱住他的大腿露出尖尖的小白牙一口咬了下去。

    玄贞就觉得小腿一痛,这才发现那白白胖胖的小鬼。

    他下意识抓住小鬼扔到一边,跟着就要射符,那小鬼不知是疼的还是吓的,呜呜哭了起来。

    玄贞这才发现那不过是个孩子,心就软了下来,将符箓收回。

    “孩子,快跑。”

    两个大鬼被驱鬼金光死死缠绕,浑身虽疯狂发抖,却根本无法挣脱,但魂飞魄散前却更加顾及的是自己孩子的安慰。

    那小鬼目露狠冷,奶凶奶凶的朝玄贞吼道:“放开我爹妈。”

    玄贞被他稚嫩的声音触动得泛起彻隐,于是收了符箓。

    两个大鬼的残躯倒在地上,一半已经泛黑。

    小鬼跑过去,幽幽唤道:“娘,娘,你没事儿吧?”

    女鬼身上的金光已经消退,好似不那么疼痛了,长长吐了口气,柔声说道:“娘没事。”

    玄贞瞥了三鬼一眼,问道:“你们是哪里来的鬼祟,为何要盘踞在这山里害人,怎不去地府?”

    男鬼流着口水莫名说道:“去地府?也没有鬼差来拘我们的魂儿啊!况且,我们也不认识去地府的路,只能终日瞎跑。”

    长舌女鬼跟着说:“道长,我们可没害过人啊!相反,我们被人赶出家门的。”

    玄贞蹙眉,奇道:“你们过去住哪儿?”

    “我们过去就住在任家集山上的天奇庙里,本来一家三口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可突然有一天不知从哪儿来了个小道士,他身上阳气可重了,就像数万壮士站在一起一般。稍微靠近一点,我们就感觉如同进了火焰山。”

    女鬼哀叹一声道:“没法子,我们一家三口只能搬出来四处打游飞了。”

    玄贞点头:“原来如此。”

    他回忆了下,发觉那任家集似乎就那个假道士一个玄门中人,于是问道:“那是个什么样的道士?”

    “是个年轻的道士,约莫二十来岁,穿着一身湛蓝色的道袍,长得还挺好看的。”

    就是他!

    玄贞明白了。怪不得在赵府,赵家公子鬼上身的时候他只用一根手指碰在赵公子身上就将鬼祟驱掉了,原来是他是身上阳气太重,鬼祟不敢靠近造成的。

    他不知道林间的道行,还道对方是天生体质特殊造成的,了然点头,跟着问三鬼道:“你们都叫什么名字?”

    男鬼道:“我叫马三,是个馋鬼,她是我妻子王氏,是吊死鬼,孩子叫谢小狗,是促狭鬼。”

    怪不得总流口水呢!

    鬼会按照生前的性格或者死因化作各种各样不同特点的鬼,这点玄贞清楚。

    但他又奇怪道:“你们一家怎么三个姓?”

    “回道长,我三个本不是一家鬼。是成了鬼后才认识的,就这么一直搭伙过日子了。”

    馋鬼一脸忧伤,明显是在卖可怜央求:老道你怎么忍心拆散我们一家鬼?

    玄贞说道:“既然你们没有害过人,贫道便饶了你们。不过你们久留于人世必然会生出害人的想法。正所谓人无害鬼心,鬼有伤人意。”

    他取下腰间系着的葫芦,拔开塞子说道:“快到葫芦里来。”

    马三脸一阵僵:“道长,我听说有人会将鬼装进葫芦里炼药,您那宝贝葫芦该不会就是这玩意吧?”

    玄贞说道:“葫芦有装人的,装天的,装鬼的,我这就是个专门装鬼的葫芦。但你们放心,我的葫芦可以隔绝阴阳,你们进去了待会儿就不会害怕那个阳气重的道士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真相(一)

    “道长要去找那小道士?”

    玄贞点头:“如今地府正忙着迁都,管理混乱,不少孤魂野鬼逃脱了鬼差的拘拿而滞留人间。你们便是如此。好在你们属于善良的鬼魂,那些恶鬼,厉鬼就会残害百姓。我等玄道宗门人如今游方人世间正是为了驱鬼为道,匡扶社稷。”

    他说完,对着小胖鬼笑道:“小孩儿,你叫谢小狗?”

    谢小狗刚“啊”了声,就被吸进葫芦里。

    玄贞又同样依次吸入了另外二鬼。他看着葫芦点了点头,心道:先去山下打壶酒,再去赵半城家解决鬼祟的问题。

    永安城外阡陌纵横,树影婆娑。

    林间快步穿梭在狭窄的乡间土路上,天太黑,土道晦暗不明,虽然有昏暗的月光,但根本就借不上什么力。

    林间这才知道生活在古代是多么不便利了。

    要是有路灯就好了!

    他心中感慨,哪怕手里有个火把也是极好的。

    正想着,身后突然明亮了起来,并伴随着急促的马蹄声。

    林间回头一看,见是一团人马呼啸奔来,他们高举火把照得四周灯火通明。

    前面高头大马上的人正是赵半城,四周则是家奴院工高声唱道。

    林间刚想打招呼,唱道的家奴突然爆喝一声,骂道:“哪个狗不识的不长眼睛,连赵老爷的路也敢挡?”

    说完就是一拳,正打在他胸前。这拳力道不重,多半是在推搡。

    林间站立不稳,差点没摔倒,倒是把路让了出来。赵半城则目不斜视,只当踢走了条野狗,根本不在意。

    瞬间,赵府人马便走远了。

    林间心中奇异:这么晚了,赵半城要去哪儿啊?看样子好像是有要事在身,心急火燎的。

    对了,自己不是应该趁机告诉他,赵公子是被人控制住了,暗中修炼邪术。

    赵府这些天发生的古怪事情都是因此才产生的。

    林间知道这些事情非比寻常,须臾要通知赵半城。除此之外还有件更重要十倍的事情他得跟赵半城说。

    那就是他帮赵家驱鬼的100两银子赵半城还没兑现呢!适才赵府里乱哄哄的他竟也给忘记了。

    真是该死!

    展眼望去,赵半城等人的身影已经远去,但还可以依稀分辨出去向,于是加快步伐追赶起来。

    永安县县城外都是荒郊野岭,越走越阴沉。

    夜色越来越重,赵半城终于在一片幽深延绵的山林间勒马停下。

    下人道:“老爷,祖莹到了。”

    赵半城缓缓点头。赵家本没有祖莹,在他发迹之后才重新修造的,里面现在只埋葬了他娘。当然,过不了两天他儿子也会埋进去。

    但他这次过来却不是为了料理儿子出殡一事的。

    “叫夫人下车。”

    活不多时,赵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之下缓缓走来。

    她皱眉说:“老爷,不是三天后才给悦儿出丧吗?怎么如此早就来祖莹了?”

    赵半城沉着脸说道:“谁说是来安排出丧了!我来祭拜我娘。”

    赵夫人诧异。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干嘛拜祭老太太啊?莫不是老爷丧子之痛太深,脑袋都混乱了?

    赵半城对下人肃声吩咐道:“你们都在这里守着不许进来。”

    然后抓着赵夫人手说:“跟我进来。”

    赵夫人一愕,心头莫名其妙跟着丈夫朝坟地走去。

    赵半城跪在母亲的墓碑前,哭道:“娘啊,孩儿不孝,是孩儿害死您老的孩儿该死,孩儿该死。”

    赵夫人蓦地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全然没料到丈夫突然会说这些话。

    赵母并非寿终正寝也非病死的,而是悬梁自尽。

    那时赵家还很穷,赵半城不过是个走街串巷的苦力。因为窘困,生活倥偬,年近三十了都还没有讨到老婆。也算是老天爷可怜,让他遇到了一位逃难到了永安城的病恹恹的女人。

    赵半城发现女子气若游丝,就将她带回了自家草房,悉心照料下那女子方才捡了条命。而她便是赵夫人。

    两人成亲一晃二十余年,斯情斯景她都历历在心。

    年轻时候,二人极其恩爱。赵半城瞅着老婆衣着寒酸,总想给她买件衣服,奈何没有钱。

    直到成婚第三年她生辰那天赵半城才送给老婆一双颜色浓郁,手工笨拙的绣花鞋作为礼物。

    虽然这双鞋瞅起来老土,但好歹也给自己的日子增添了一抹鲜艳,赵夫人还是打心底里喜欢的。可赵母偏偏也相中了这双鞋,说自己活了一大把年纪了都没穿过这么漂亮的鞋,就求儿媳妇将鞋交出来先给自己穿。反正自己也活不了几天了,最后鞋还不是会传回给她?

    赵夫人自然是不愿意的,赵母央了几次见儿媳终究还是不肯将绣花鞋叫出来,也生了一肚子闷气。整天碎碎叨叨,啰嗦媳妇不孝顺,骂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

    赵半城也被母亲烦的苦不堪言。

    赵夫人实在不舍得把绣花鞋孝敬婆婆,就把鞋藏到了草屋裂缝的墙壁里,谎称鞋丢了。

    她想,这回老太太不会再逼自己交鞋了吧!

    可没想到的是,丈夫竟然怀疑是赵母把鞋偷走了,还跟她大吵一架。

    赵母被儿子冤枉,心里赌的憋屈,当晚竟然就上吊了。

    遽然之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也着实出乎了赵夫人意料,心里惴惴就没敢将鞋取出来。

    后来赵家发达了,那双绣花鞋也就被赵夫人给遗忘了。

    她对赵半城道:“老爷,你何故这样责备自己?婆婆的死与你无关的。”

    赵半城气得哼了声,骂道:“贱婆娘,你还有脸说!我问你,当年那双绣花鞋果真是丢了吗?”

    赵夫人惊怔,定定不动地看着丈夫那张暗魆魆的脸,眼神闪烁。

    半天她才垂着眉目,低声回答:“是,是丢了。”

    赵半城掏出那双绣花鞋扔在地上恨道:“是丢到墙缝里了吧?”

    看到绣花鞋,赵夫人脸色登时煞白,一屁股栽坐在地,哭道:“老爷,妾身当初也不知道婆婆竟然会因为一双鞋赌气自杀啊?”

    赵半城指着赵母灵位道:“你快给我娘磕头赔罪。”

    赵夫人应了声,马上连磕三个响头。

    “娘啊!您看见了吧?您不肖的儿子儿媳给您赔罪了,您就消了怨气吧!”赵半城也跟着跪下来求道:“悦儿是您的亲孙子,您何必要害死他啊!现在弄得我们赵家都绝后了。”

    赵夫人大惊失色,忽然问:“老爷,您说什么?悦儿是婆婆害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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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大正朝当熔魂匠的那些年介绍:
一觉醒来,林间成了大正朝镇邪司的一名熔魂匠。
时逢乱世,战火弥漫。屠戮于战场的兵器,刽子手的行刑刀,江湖豪侠的佩剑,每经沾染一层鲜血都会附带一具恶魂。
日积月累形成逆鳞,武器主人会遭至阴魂反噬,须臾之间命丧黄泉。
林间的工作就是将武器上的恶魂熔炼消弭。
他发现,自己可以靠熔魂获得奖励。
铸魂经,九幽总要,冥备录,乾坤断魂刀……
开头铺垫较多,慢热,二十章后剧情就会展开了。我在大正朝当熔魂匠的那些年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在大正朝当熔魂匠的那些年,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在大正朝当熔魂匠的那些年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