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八章、三十九路绿林豪杰
他们的脚步都很沉重,呼吸也变得非常的急促,即便是这些人之中以冷静著称的卓东来面色也起了变化。
在场每个人都清楚他们此时此刻在干什么,更清楚接下来所瞧见的一切几乎就决定了未来他们的命运——他们的命运在这一战之下发生改变。
他们随着楚天刚走出小院不久,就发现了地面的缝隙,这些缝隙非常杂乱,可都能看得出那是刀痕与剑痕。
剑痕与刀痕都很沉重霸道,仿佛将地面劈开了一样。
这当然是朱猛的金背大砍刀以及司马超群的千锤大铁剑。
众人慢慢走着,很快他们瞧见了伏倒的树木,伏倒的树木不止一颗,远远望过去就能瞧见七八颗树木都已经倒下,风吹来卷起树叶飞上天空,使得这篇是肃杀的决战之地更显萧瑟,也使得每个人的心情更加的低沉,他们都在思忖一个问题——死的人是朱猛还是司马超群呢?
忽然,所有人的眼睛都量了,因为他们瞧见了鲜血,地上、树叶上、碎石上,到处都是鲜血。
显而易见司马超群、朱猛这一战都已竭尽全力,无论胜者还是输家都已受了伤,谁是赢家,谁又是输家呢?
蝶舞是个坚强的女人,可瞧见地上洒落的鲜血,蝶舞就几乎要倒下了,此刻他如风中残叶,随时都要没了,可她还是没有倒下,她慢慢悠悠,摇摇晃晃,继续往前走。
越往前走,战斗的痕迹就更浓重,杀气就更浓烈,显而易见这处地方才是司马超群、朱猛两人的主要战场。
可司马超群、朱猛呢?
他们这一战已进行到这种地步,难道还没有分出胜负吗?
地面已有两道非常清晰的血痕,这两道血痕朝着远方而去。
这两人仿佛还在前方。
众人当然是没有其他选择的,他们只有沿着痕迹继续往前走,此时此刻他们的心已提到了嗓子眼上了,忽然每个人的神情都凝重起来了,因为他们瞧见了一具尸体。
披头散发的尸体。
因为距离太远,没有人看得清那人是谁。
所有人一下子都定住了,可很快他们有如利箭送了上去,距离大概七八米远的时候,钉鞋忽然拍手大叫起来了,道:“不是堂主,不是堂主。”
他喜极而泣,眼泪已流了出来。
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如今钉鞋已流泪,可没有任何人嘲笑钉鞋,因为每个人都立即钉鞋的心情。
这人不是朱猛,难道是司马超群?
难道从未败过一次的大英大豪杰司马超群被朱猛所杀了?一时之间不少人脑海都浮现了这个念头。
有人欢喜有人愁,卓东来是不是很发愁呢?
不是,完全没有。
卓东来冷冷道:“他不是司马。”
卓东来说得很平静也很肯定,没有人怀疑卓东来的判断,因为卓东来的判断大部分时候都是绝对正确的,何况这种判断卓东来是不可能出错的。
不是朱猛,也不是司马超群,那么这个披头散发的尸体又是谁呢?
他们走了上去,终于亲眼瞧见了这具尸体了。
这人穿着土黄色的衣裳,他的穿着打扮看上去就是一个乞丐,他披头散发,看上去也是乞丐的模样。
这样一个人当然不是司马超群,也不是朱猛。
卓东来瞧见这个人瞳孔立刻猛缩,一双眼中闪过了冷冽的杀机,他忽然死死盯着楚天。
楚天却在笑,楚天一脸微笑望着卓东来道:“看来卓先生应当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卓东来道:“楚公子知不知道他是谁?”
楚天摇头:“我不知道,我对江湖上的人了解一向不算太多。”
卓东来淡淡道:“不知道其实算得上是好事,我也希望楚公子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楚天道:“但你自然知道这个人是谁?”
卓东来淡淡道:‘大镖局一共有三十九路绿林豪杰,想必这一点许多人都是知道的。’
楚天道:‘这是事实,大镖局能有今日的霸业,和这三十九路绿林豪杰是分不开的。’
卓东来淡淡道:“他们在司马的劝说之下由黑道走上白道的目的虽然不一样,但他们总算都加入了大镖局,不过这三十九路绿林豪杰却并非人人都臣服于司马,其中至少有三个人想取代司马的。”
楚天轻笑道:“这人当然是那三个人其中之一,是么?”
“是的。”卓东来道:“他复姓公孙,江湖上称他为公孙乞儿,是个连丐帮弟子也都不肯收留的人物,可他的确是个极可怕的高手。”
楚天笑了起来道:‘其他事情我或许看不出,可这件事我是看得出的。’
“你看得出?”
楚天道:“倘若他不是极厉害的高手,也不会让司马超群、朱猛同时出手了。”
公孙乞儿的身上有一刀一剑两道痕迹,显而易见这是司马超群、朱猛的手笔,可司马超群、朱猛为什么要杀公孙乞儿呢?
现在司马超群、朱猛又在何处呢?
没有人知道。
他们只好继续往前走。
一步一步,他们大概走了百步左右,又在一片草丛中瞧见了一具尸体。
这一路上都有鲜血洒。
这具尸体的一只手已经被砍断了,是刀砍断的。
这只手是右手,手中还握着一口剑。
——宝剑!
这不是司马超群的千锤大铁剑,但也绝对是一口名剑。
卓东来只看了这口剑一眼,就给出了结论:“这个人不是司马,也不是朱猛,而是公孙宝剑。”
韩章、木鸡等人杀气腾腾盯着卓东来。
他们已想到了一个可能,或许司马超群已设下埋伏在这里对付朱猛,而朱猛已被司马超群算计所杀,可卓东来却望着楚天,因为卓东来怀疑楚天早已事先知晓了一切事情,因此故意引朱猛、司马超群决斗。
因此一时之间气氛变得格外凝重肃杀。
可他们都没有停下,空中飘荡着浓烈的血腥气,显而易见不止一人死了,至少还有鲜血流出。
一行人继续走在草地上,往前走!
很快他们又瞧见了尸体,七八具尸体,这些人各个都是好手,可他们都被杀了。
他们死在刀与剑下。
金背大砍刀,千锤大铁剑!
很难想象朱猛、司马超群在这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这两人现在是不是还活着呢?
每个人都已心冷,同一时间楚天已感觉萧泪血、卓东来、高渐飞三个人已锁定了他,楚天感觉得出只要他有任何动作,这三人便会立刻将其扑杀而死。
楚天没有任何特殊的动作,仍旧慢慢往前走着。
一步又一步。
他和他们一起去找司马超群、朱猛。
他们走的不算慢,地上的鲜血越来越多,死人也越来越多了,每瞧见一具尸体,他们的心情就更加沉重,这种沉闷的气氛几乎令每个人都要爆炸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了一阵悠扬的箫声。
第四百七十九章、计先生
箫声悠扬,仿佛已令人忘记了江湖上的一切纷纷扰扰,令人仿佛已远离了世俗红尘,这样悠扬的箫声实在不应当出现在血流成河的屠场的,可这世上偏偏有些事情明明不能出现,可偏偏出现了。
很快悠扬的箫声之中居然出现了琵琶的伴奏。
琵琶的声音也很脱俗,很欢快,可这两种声音融合在一起却给人一种天地都已充斥杀机的感觉。
这一瞬间所有人都感觉仿佛已置身在腥风血雨的额沙场,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高渐飞、韩章、木鸡、钉鞋、卓东来、萧泪血、蝶舞他们的面色都已经变了,他们的面色会变,绝不是因箫声与琵琶声,他们面色会变,只不过是因为他们瞧见了远方的两个人。
两个背对着他们的人。
一个人的手中提着一口刀——金背大砍刀。
一个人的手上是一口剑——千锤大铁剑。
这两个人是不是司马超群、朱猛?
没有人怀疑,卓东来、蝶舞完全可以肯定这两人就是司马超群、朱猛。
没有人比卓东来更了解司马超群,也没有人比蝶舞更了解朱猛,因此他们看出了这两人就是司马超群、朱猛。
为什么司马超群、朱猛背对着他们呢?为什么站着不动呢?
他们是不能动了,还是不想动了,还是已经死了呢?
一系列的念头已涌入了在场每个人的脑袋,以至于所有人在这一瞬间都静止住了。
他们死死盯着眼前这两个人,听着耳畔的音乐。
这一刹那时间仿佛都已静止了。
不过在这音律之中,有一个舞姬踏着草地上的鲜血翩翩起舞般出现了。
舞姬穿着一身七彩衣裳,脸上蒙着绯红色的丝巾,她看上去美丽的不像凡尘中人,她随着音律出现,随着音律起舞,翩翩起舞。
她的舞姿固然是比不上蝶舞的,可也绝对不逊色于蝶舞多少,随着她的起舞,此时此刻四周的肃杀气氛也一瞬间变得说不出的凄婉悲凉,箫声琵琶声也似乎感受到了舞者的思想,也一下子变得悲凉起来,仿佛这天地之间一切都已没有什么眷念了,只有绝望,只有死亡才是解脱。
在这音律之下,众人或多或少想到了死亡,但没有人死。
他们即便要死,也绝不是现在。
忽然,楚天咳嗽了起来。
一声、两声、三声。
楚天一共咳嗽了五声。
这是令人心碎的咳嗽,这咳嗽声将天地间的一切伤感情绪全部都清除了。
箫声、琵琶声也在这一瞬间止歇住了。
一个老人缓缓从司马超群、朱猛的身后走了出来。
卓东来是认得这个老人的,这个老人也是三十九路绿林势力之一,江湖人称计先生,是个极厉害的人物。
计先生看上去的年纪实在已经不小了,走起路来也是老态龙钟的,可卓先生却知道这个计先生是个极可怕的人物,看上去没有一点威胁,实际上给予人极可怕的威胁。
特别是计先生的绝户针,是武林中三十种最可怕的暗器之一,而这个绝户针被计先生藏匿在什么地方呢?
计先生只是看着楚天,并没有去看其他人,他盯着楚天看了许久,才重重叹了口气道:“我是没有想到的,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楚先生,你是如何想到的。”
计先生极少会称别人为先生,可如今他已心甘情愿称楚天一声先生,因为他败了。
败了的人对胜者称呼先生,这本就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情。
楚天微笑道:“你是不是想不到我居然知道你会在这种时候对付司马超群他们?”
计先生道:“是的,这种事情应当没有任何人想得到,因为我的行踪是绝对隐秘的,没有人知道我来到长安城了。”
楚天微微一笑道:“我其实也不知道你来了长安。”
计先生道:“你既然不知道,为什么朱猛、司马超群对我们的出手有所防备?”计先生补充道:“按照道理来说,他们是绝对不应当对我的出手有防备的,因为他们那个时候眼中的对手只有彼此。”
这句话是没有错过的,高手对决是绝对不能分心的,因为有时候分心就是是,可朱猛、司马超群偏偏不可思议分心了,这岂非是很奇怪的事情?
楚天给出了答复,楚天微笑道:“其实我也没有做什么。”
计先生微笑道:“可你一定还是做出了一些什么事情,不是么?”
楚天道:“是的,我只不过在他们决斗之前,悄悄告诉了他们一句话。”
“什么话?”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计先生笑道:“因此他们那个时候已在小心我这个渔翁?”
“是的。”楚天道:“他们应当小心一些的,因为他们知道他们已不止代表他们自己,也代表大镖局和雄狮堂,因此他们如何不小心呢?”
计先生不说话了,过了很久很久,计先生才开口道:“如果他们还是没有注意到呢?”
楚天微笑道:“那么我就要恭喜你不但成为大镖局的新主人,而且也铲除了雄狮堂。”
计先生苦笑道:“因此你对于谁胜谁败,是一点也不在意的,是么?”
“是的。”楚天说的很冷酷,很无情,他淡淡道:“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对于我来说只不过是一场冷眼旁观的见证而已,我只不过想让这件事情的结局好一些而已,可具体到底如何,不在于我,而在于你们自己。”
计先生轻轻叹了口气。
他慢慢从司马超群、朱猛的身后完全的走了出来。
司马超群、朱猛居然没有任何动作,任由这个计先生从他们身边走过,他们仿佛成了木偶。
计先生终于已和楚天面对面了。
计先生对楚天道:“我这一生一向算无遗策,可这次我却是败了,我虽然败了,但我绝不是败给司马超群或者朱猛,而是败给了你。”
楚天没有说话,他知道计先生会继续说下去的。
计先生慢慢道:“因此他们是没有资格杀我得,有资格杀我的人只有你。”
楚天道:“因此你想请我指点?”
计先生微笑道:“我只不过认为只有阁下才有资格杀我,现在你可以动手了。”
楚天不说话,计先生则先动手了。
他抬手三点寒光已打向了楚天。
这真是计先生的绝活暗器——绝户针。
第四百八十章、困兽之斗
三星夺命、两步易形,一计绝户。
这便是江湖人对计先生的评价,无论谁也不得不承认计先生的确是个了不起的人。
他有许多地方了不起,第一,他的易容术。
江湖上通晓易容术的人并不算少,可能将易容术练到他那么高深地步的人,江湖上是没有几个的。
传闻他曾易容成某个女人的丈夫,和那个女人生活了三天,那个女人也没有法子发现,虽然许多易容行家都认为这根本是易容术做不到的事情,可也足矣证明他易容术的高明。
不过易容术只不过是他所有本事之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点而已,他身怀天下三十种工人最可怕暗器中的其中一种——绝户针。
据传这暗器只要出手,几乎就是必杀,这种暗器本来已经失传了,可不知道为什么被计先生得到,成为了计先生的独门武器。
迄今为止据传没有活人见过这种暗器。
这种本事当然也是很了不得的本事,可这对于计先生来说也算不了什么,计先生最引以为傲的还是他的智慧。
计先生是个武学造诣极高的高手,可计先生是极少动武的,他一向认为斗力不如斗智,他认为一个人的智谋若达到了一定的地步,足矣天下无敌,自从他出道江湖以来,也不知道暗中做了多少谋划,许多次他的对手根本不知道是怎么死的,被谁所杀,便稀里糊涂死掉了,他的许多死敌甚至在临死之前也对他非常感激。
这也正是计先生最引以为傲的地方,他相信自己虽然若论武功甚至排不到江湖前一百,可他认为他的智谋足矣称霸江湖,成为一方霸主。
他也渴望成为一方霸主,因此很早之前他就已定下了吞没大镖局的基业。
多年前河朔中原到关东这条线路上除开雄狮堂以外的三十九路绿林豪杰加入大镖局固然有卓东来、司马超群的原因,还有一重原因也是有计先生的暗中谋划,他不介意让司马超群、卓东来先逍遥快活,称王称霸一段时间,因为他相信大镖局的基业迟早都是他的。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司马超群、卓东来之间存在了嫌隙,而且他更从这其中了解到了一个非常关键的女人,也正因如此他非常自信,才定下了如今的这个计划。
这个女人当然不是别人,正是司马超群的夫人吴婉。
计先生知道吴婉对卓东来一向没有好感,甚至非常厌恶,得到这个消息之后计先生当然也是不介意为吴婉出谋划策对付卓东来的。
计先生知道吴婉是个很难对付的人物,一旦让卓东来知道是他对付自己,计先生知道他一定会死得很难看,不过若由吴婉出手就不一样了。
因为吴婉是司马超群的夫人,因此卓东来或多或少都会忌惮一些。
计先生其实也不指望吴婉能除掉卓东来,他只是希望吴婉时时刻刻对付卓东来,而如此一来,两人中间的司马超群必然也会为其所累,故而两人的嫌隙自然是越来越大的,而后这个嫌隙迟早都会爆发出来的。
计先生的确是个人才,他的计划真的成功奏效了,司马超群、卓东来的间隙也的确在吴婉的推波助澜之下,越来越大,最终到了不可压制的地步,可计先生却没有算到楚天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在长安城,使得卓东来、司马超群消除了误会。
计先生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种模样,可计先生很清楚他已没有法子收手了,他很肯定等司马超群、卓东来处理完雄狮堂的事情之后,一定会出手对付他,因此他也只好先下手为强对付司马超群、卓东来,从而成就自己的霸业。
为了这件事情他请了同样是三十九路绿林豪杰之中的公孙宝剑以及公孙乞儿两人作为自己的帮手一同设计对付司马超群、朱猛。
这两人也想成就霸业,当然也乐意之至。
他们的计划的确很周到,的确也几乎成功了,可他们没有想到朱猛、司马超群对他们有防备,以至于暗算反而被杀。
计先生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一步,不过计先生很快就明白了一件事——事情会变成这种模样都是因为一个人:楚天。
他知道他败了。
他不是败给了司马超群、卓东来,而是败给了楚天。
他不甘心,因为在他眼中楚天从来不是他的对手,可楚天偏偏成为了他的对手,而且成为了他的克星。
他知道自己一败涂地了,可他是不甘心的,因此他在瞧见楚天之后便出了手。
他发出绝户针便要楚天的命。
楚天破了他的谋划,他也要楚天陪葬。
计先生出手的很突然,绝户针的暗器是通过机簧打出的,而且还是一种很独特的机簧,速度极快。
几乎寒星一闪打至楚天的胸前,这中间简直不给对手任何闪避的时间。
可楚天随随便便向左一闪,便避开了要命的三点寒星。
寒星打在草地上。
郁郁葱葱的绿草一下子枯萎了,显而易见这上面是有极可怕剧毒的。
没有人想得到楚天居然能避开的这么快,计先生也没有想到,不过他的身上不止一筒绝户针。
楚天闪避开的一瞬间,他又打出了三筒绝户针。
三筒绝户针分别是手、肩膀,脚发出的。
发出的没有任何征兆。
每一筒绝户针都只有三根,可只要被任何一根击中,都足矣要命。
计先生看准了才出手,他相信楚天没有机会闪避开了。
楚天果真也如他预料中那般闪避不开了。
楚天取下了外衣。
外衣飞旋起来,卷起一股可怕的旋风,形成了一个可怕的漩涡,九点寒星都卷入漩涡之中。
计先生目瞪口呆,他没有想到楚天居然身手如此快,居然有这种奇妙的法子破了他的杀招。
计先生僵硬住了,他发现了一个残酷的事实——以他的本事绝不是楚天的对手,他是报不了仇了。
计先生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可他也不得不承认。
楚天立得笔直,望着计先生,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计先生全身僵硬,他完全笑不出来,不过他立刻有了动作。
他还不想死,他还想自救,因此他立刻动了。
他瞬间抓住了正在跳舞的女子,衣袖中抽出了一口短刀朝着那女子的脖颈划去。
这便是他自救的法子。
那女子眼睁睁瞧着刀看来,完全没有反抗,这一刀对于她来说绝不是痛苦,而是解脱,至少她认为是这样的。
女子甚至笑了,笑得美艳极了。
可她的笑容立刻僵硬住了,因为她那张如花似玉的娇艳已被一阵飞溅的热血染红了。
一只手握住了计先生的刀。
刀砍在手上,鲜血也飞溅而出。
计先生的刀。
司马超群的手。
女子呆滞住了,人也僵硬住了。
一阵风吹来,脸上绯红的纱巾也随风而去,这女子得真容也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她不是别人,正是司马超群的妻子吴婉。
第四百八十一章、同同
鲜红的刀,鲜红的血,鲜红的丝巾,鲜红的面庞,鲜红的手。
一切都那么红,甚至于吴婉所流出的眼泪也是仿佛已带着一种凄艳的红。
红的那么的凄艳,那么的伤感,那么的残酷,那么的令人绝望。
刀本来在计先生的手中,可如今这口刀已在司马超群手上,司马超群空手抓住了刀,而付出的代价自然是血如泉涌,而计先生也在一瞬间被司马超群一拳头击飞了出去。
司马超群握着刀,却根本没有看计先生一眼,他从始至终都只是望着吴婉。
已吹飞了面纱的吴婉。
除开卓东来以外,没有人知道这个女人就是司马超群的夫人吴婉,这种事情没有人能想得出,可每个人都看得出这个女人和司马超群有非同寻常的关系,最能看得出的人是朱猛。
朱猛、司马超群进行了生死搏杀,倘若不是因为楚天提前提醒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此时此刻他们或许已是两具尸体了,因为楚天的提醒,因此他们先后击杀了公孙宝剑、公孙乞儿两兄弟,随后找到了幕后罪魁祸首计先生。
他们本来打算一举击杀计先生的,可正是因为这个舞姬的出现,司马超群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司马超群瞧过这种舞,因为蝶舞也常常跳这种舞,他甚至有些认为这个女人是蝶舞,因此他没有出手,可司马超群居然也没有出手,那个时候朱猛就已经很奇怪了,随后楚天等人就来了,而后司马超群便抓住了计先生对舞女发出的刀。
此时此刻朱猛如何看不出这个女人和司马超群有非同寻常的关系呢?
朱猛甚至在这一刻想到了江湖上的传言,传闻中的司马超群是个完美的人,对朋友忠实,对妻子也非常好,没有任何情人,可这个女人又是司马超群的什么人呢?
朱猛不愿意将这个女人朝着司马超群情人这个方向去想,可除开这个方向,他实在想不出什么其他的理由了。
朱猛当然也是万万想不到这个女人居然是司马超群的情人,这种事情又有什么人想得到——司马超群的夫人居然成为别人的属下,对付司马超群?这种事情说出去都会被人当作笑话,可偏偏这已是事实。
司马超群握着刀,望着流泪的吴婉表现的很平静,他淡淡道:“你没事吧。”
他的声音语气表现得非常的冷淡,但也很温和,任何人都听得出这其中的关心,可这种关心似乎又停在一个非常恰当的位置,仿佛这只不过是对陌生人的随口一句而已。
吴婉的眼泪流得更急了,可吴婉立刻擦干了眼泪,也擦掉了脸上的鲜血,她居然也便得和司马超群一样的冷淡,她淡淡道:“为什么要救我?”
司马超群道:“我没有理由不救你。”
吴婉冷冷道:“你本没有任何理由救我,因为我已背叛了你。”
司马超群淡淡道:“这可以是我不救你的理由,但不能成为我救你的理由。”
吴婉冷冷一笑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她的声音虽然优雅,可却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咆哮意味。
司马超群居然还是很冷静冷淡的回应道:“因为你是吴婉,你是我司马超群的夫人,无论你做过什么,这一点都是不会变的,因此无论任何人都休想杀你,无论谁要杀你,我都要那个人的命。”
众人震惊。
吴婉,这个女人居然是司马超群的夫人吴婉?
这种事情除开卓东来、楚天以外,每个人都震惊住了,因为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女人居然有如此奇特的身份。
朱猛也一下子明白了,他的疑惑也瞬间没有了,可新的疑惑也随之出现了。
吴婉是司马超群的夫人,可吴婉为什么要对付司马超群呢?这其中又代表什么呢?
吴婉已经止歇的眼泪又再一次涌出,她全身都已在颤抖,她盯着司马超群一字一句问道:“你还当我是你的夫人?”
司马超群道:“你本来就是我的夫人,这一点本就是事实,没有法子改变的事实。”
吴婉忽然闭上了嘴,过了很久很久,吴婉才道:“是的,这本就是事实,我是吴婉,吴婉是司马超群的夫人。”
她说完就扑到了司马超群的怀中。
司马超群也搂住了吴婉。
此时此刻他们看上去仿佛一切的矛盾都已化解了,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吴婉掏出了一口刀,一刀刺向司马超群的后背,瞬间鲜血飞溅而出。
司马超群也一下子僵硬住了,但下一刻又柔和了起来,他仍旧一脸平静得望着吴婉,吴婉也冷静得出奇望着司马超群,她一字一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
司马超群道:“记得,同同。”
同同,这是什么意思,这代表什么呢?
这自然只有司马超群、吴婉才明白。
吴婉淡淡道:“很好,你记得便已很好,司马,我是爱你的。”
司马超群道:“我知道,我也相信。”
吴婉道:“我虽然爱你,但我却做错了一些事情,而且我并没有真正的了解你。”
“我知道。”
吴婉道:“我这一辈子做错了许多的事情,可我从没有后悔嫁给你。”
“我知道。”
吴婉轻轻一笑道:“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
司马超群道:“至少你所说的这一切事情我都知道,而且我还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同同。”
吴婉深吸了口气,道:“不错,同同。”
同同代表什么?自然是一句话,一句承诺——同年同月同日死。
这是两人昔年对彼此许下的承诺,而现如今岂非是兑现承诺的时候呢?
吴婉的眼中闪过了一抹狠意,她手臂一用力,这口本来刺入司马超群后背的短刀捅得更深了,鲜血也流出的更急了。
司马超群没有反抗,没有挣扎,只是紧紧搂抱着吴婉,他的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眼神中也带着爱意。
任何人都看得出司马超群是爱吴婉的,而吴婉呢?
任何人也都看得出吴婉是爱司马超群的,可他们爱的方式不一样,但他们彼此之间是相爱的。
刀已如半,这口刀只要再入三寸便足矣将司马超群刺穿,也足矣杀死司马超群。
此时此刻司马超群的生死都掌握在吴婉的手中,此时此刻大镖局、雄狮堂得命运也掌握再这一口匕首之间。
此时此刻天下间已没有任何人能阻止吴婉了。
刀已在手,司马超群的性命也在手,而一切的一切仿佛都要在这一刀之间结束了。
刀光闪,带起了大片的鲜血。
一切的一切都随着这一刀结束了。
第四百八十二章、掌控之中
红花集,高渐飞、楚天已回到了红花集,高渐飞在对楚天敬酒。
高渐飞此时此刻脑海之中还是刀光闪,鲜血飞溅的那一幕。
一切的一切都随着那一刀结束了。
那一刀并非是了结司马超群的性命的一刀,那一刀是抽出司马超群身体的一刀,因此带出了大片的鲜血,可司马超群也因此保住了性命。
高渐飞望着楚天,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早已知道吴婉绝不会杀司马超群?”
楚天笑了起来,反问道:“你认为我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
这种事情楚天似乎本不应该知道的,可高渐飞却偏偏感觉楚天知道,高渐飞给出了理由:“因为你太镇定了,当时你看上去实在太有把握了,因此我相信你知道。”
楚天微笑道:“因此你当然也没有任何证据指明我是否知道?”
高渐飞苦笑道:‘这种事情除开神仙以外,任何人大概都找不出任何证据的。’
楚天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看来你在江湖上行走的时间还是太短太短了。”
高渐飞有些不明白:“你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楚天道:“就是这句话的意思,如果你在江湖上呆得更长一些,就必然看得出这些事情是有迹可循的,可你偏偏忽略了这一切。”
高渐飞思忖了半晌,摇头道:“我不太明白,这种事情本来就寻不到任何证据的。”
楚天将半坛子酒递给高渐飞道:“你喝下这半坛子酒,我就告诉你。”
高渐飞的确很想知道,因此他立刻喝下了这半坛子酒。
楚天也果然告诉高渐飞了。
楚天对高渐飞道:“我问你,吴婉和司马超群是夫妻,可吴婉为什么要对付司马超群?”
高渐飞苦笑:“我不知道。”
楚天道:“你认为吴婉是会无缘无故对付自己丈夫的那种女人吗?”
高渐飞有些明白了,道:“这其中当然是有原因的,可我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原因。”
楚天淡淡道:“而你若知晓这其中的原因,那么你就不会奇怪我认为吴婉不会杀司马超群了。”
高渐飞道:‘这其中有什么原因?’
楚天淡淡道:“一个你永远都不可能知道的原因,不过我却以告诉了你解答问题的法子,这世上任何事情的判断都是有迹可循的,有时候人绝对比所谓的神魔更厉害,这一点你一定要记住,你若记住了这一点,你的这半坛子酒就没有白喝。”
高渐飞记下了,立刻就记下了,他虽然好奇这其中的到底存在什么原因,可高渐飞也知道楚天是绝不可能告诉他的,除非他自己探索,可高渐飞已不愿意探索,因为这其中必然牵扯到了司马超群的隐私,高渐飞对别人的隐私一向没有什么兴趣。
楚天的确不是不愿意告诉高渐飞,而且不想让高渐飞知道,因为这件事关系到了司马超群的名誉。
――一个女人即便是在和一个男人决裂,也顾忌这个男人的名誉,这种情况下,这个女人又怎么可能杀了挚爱的男人呢?
不过楚天也不得不承认当时吴婉的确可能杀了司马超群的。
不过楚天也认为这种可能性极小,因为司马超群从始至终对吴婉的爱是不容置疑的,而吴婉也必然感受到了司马超群的这份爱。
倘若吴婉真要杀死司马超群,那么这也是司马超群的运气不济,楚天虽然有些遗憾,但也绝对不会太难过。
高渐飞又对楚天敬酒,他问楚天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朱猛已经准备臣服于司马超群了?”
楚天笑了起来,道:“你为什么认为我知道朱猛准备臣服于司马超群了?”
高渐飞摸了摸鼻子道:‘这也是一种感觉,我感觉你知道。’
楚天叹了口气道:“你什么时候能不倚靠感觉行事呢?”
高渐飞也有些无奈,他虽然聪明,但他毕竟太年轻了。
高渐飞默默喝着酒,也默默思忖着这一系列的事情。
过了半个时辰,高渐飞也喝了个半醉,他忽然跳了起来,道:“我明白了,我终于完全明白了。”
楚天问高渐飞:“你明白什么了?”
高渐飞一字一句道:“我明白你为什么知道朱猛一定会臣服于司马超群了。”
楚天来了兴致,问道:“你怎么知道?”
高渐飞道:“你第一次见朱猛的时候给了朱猛一个选择――江山和美人,他选什么,而那个时候朱猛虽然没有给出答案,可他宁愿不要性命护住蝶舞,也已给出了他的答案――他宁愿要蝶舞,也不愿意要江山。”
楚天笑了起来道:“他若不要江山,为什么还要和司马超群拼命呢?”
高渐飞道:“我原本以为朱猛是要和司马超群拼命,可如今我才明白朱猛不是要和司马超群拼命,而是看司马超群是不是一个符合他预料的英雄好汉,如若司马超群是个英雄好汉,他才能放心将雄狮堂三千八百名弟子交给司马超群。”
楚天道:“你有怎么证据?”
高渐飞道:“朱猛让韩章请司马超群来红花集做客,这便是证据,若司马超群不敢来,朱猛一定会带着手下走,因为他绝不会将手下交给司马超群这种人。”
楚天没有说话,等高渐飞继续说下去。
高渐飞沉声道:“朱猛虽然打算将手下交给司马超群了,可朱猛也已打算死了,他不愿意就这样苟活于人世,因此他选择和司马超群一战,死在司马超群的手上,可奈何这中间出现了他意想不到的变数,以至于他最终也没有死。”
楚天点了点头,道:“你推断的很不错,可也只是推断的很不错。”
高渐飞皱眉道:“难道我错了?”
楚天对高渐飞道:“你忘记了一个人。”
“什么人?”
“蝶舞!”
“蝶舞?”
“是的。”楚天为高渐飞:“你认为朱猛知不知道他若死了,蝶舞会不会随他而去?”
高渐飞不得不承认这种事情朱猛一定是知道的。
楚天道:“朱猛当然知道,这种事情我们都看得出来,朱猛如何看不出来呢?不过你有一点是没有推断错的,朱猛的确有打算将雄狮堂交给司马超群,不过这并不代表那个时候他就心甘情愿死在司马超群的手上,至少在那个时候他还必须为了自己为了雄狮堂为了蝶舞还要和司马超群放手一搏的。”
高渐飞在思忖。
楚天道:“从蝶舞赌司马超群能赢这一点,你或多或少也能看出一些事情,因为蝶舞必然是知晓朱猛的计划的,而且已在准备执行朱猛的计划了。”
高渐飞有些讶然,道:“你是说蝶舞赌司马超群会赢,只不过是想在司马超群活下来之后,能保住雄狮堂的一干人马?”
“是的。”楚天道:“否则一个怀揣死志的女人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呢?”
高渐飞苦笑道:“换而言之,我的推断完全错了。”
楚天道:“你的推断虽然错了,只不过是你推断的时间不对。”
“哦?”
楚天道:“朱猛会答应雄狮堂上下投靠司马超群,最为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朱猛瞧见了司马超群和夫人吴婉的一幕。”
高渐飞不太明白。
楚天淡淡道:‘这一幕,司马超群将对吴婉的情谊展现的淋漓尽致,这样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如何能不感动朱猛呢?朱猛又如何会怀疑司马超群这样一个有情有义的人会亏待雄狮堂上下呢?他本来就是为了兄弟有一个好的前程,因此在这种情况之下,朱猛还有什么理由不投效司马超群呢?’
高渐飞露出了佩服之色。
他是真的服气了。
高渐飞道:“因此其实你也不知道朱猛会投靠司马超群?”
“我不知道。”
“原来你也有不知道的事情。”
楚天微笑道:“可我知道司马超群绝不会杀朱猛,朱猛也绝不会杀司马超群。”
“为什么?”
楚天悠悠然道:“英雄惜英雄,当他们走出小院的时候,我已知道他们已将彼此当作朋友,对彼此之间存在一种独特得轻易,这种情况之下,他们又如何能杀了彼此呢?更何况我还知道有渔翁在侧。”
高渐飞真的彻底服气了。
他已发誓这一辈子都不要和楚天这种人为敌。
高渐飞连喝了三杯酒,萧泪血便在这个时候闯了进来。
楚天瞧见再一次出现的萧泪血,一点也不以外,他低头望了一眼腰间的长生剑,叹息道:“看来我等的人要来了。”
第四百八十三章、白玉京
楚天的这句话很是轻描淡写,非常的漫不经心,可萧泪血仿佛挨上了一棍,全身都僵硬住了,同一时间一股前所未有浓郁的杀机充斥屋中。
萧泪血盯着楚天,一字一句冷冷道:“你已经知道了?”
楚天微微一笑道:“我并不知道,可我不笨。”
萧泪血不说话,杀意更浓烈了。
楚天望着萧泪血道:“我相信你在瞧见我腰间的长生剑之时一定会很惊讶,因为这本来就属于昔年威震江湖的剑客白玉京的兵器,为什么会落在我的手上,因此你自然顺其自然怀疑我极有可能是青龙会的人。”
萧泪血道:“这又如何?”
楚天微笑道:“这也其实不怎么的,因为你那个时候只是怀疑我是青龙会的人,而根本没有法子判断出我到底是不是青龙会的人,可偏偏你却认识白玉京。”
萧泪血已经攥紧了拳头,他忽然明白楚天的意思了。
楚天继续道:“你认识白玉京,似乎和白玉京交情匪浅,否则你也不可能在白玉京隐遁天涯之后还能知晓白玉京的行踪,这种情况之下你瞧见白玉京的成名佩剑长生剑之后,你会如何做呢?”
楚天忽然望向高渐飞,道:“如果你是萧先生,你会怎么做?”
高渐飞苦笑道:“我大概会证实这口长生剑是不是白玉京的长生剑。”
楚天道:“你准备如何证明我的长生剑是不是真的长生剑?”
高渐飞道:“去找长生剑上独有的标记,若有这个标记,这口长生剑自然是真的长生剑。”
楚天笑道:“你说得很有道理,可也只是很有道理而已。”
高渐飞也不得承认。
这个世上许许多多的话听上去的确非常有道理,可有道理的话并不代表有用。
因为萧泪血即便知道长生剑上的标记,也未必能逼迫楚天展现出长生剑上的标记,因此所谓的有道理也仅仅只是有道理而已,而永远没有法子得到验证。
高渐飞叹气道:“其实最好验证长生剑真假的方法只有一个。”
“哪一个?”
高渐飞道:“长生剑的主人是昔年名动江湖的第一剑客白玉京,而萧先生又知道白玉京在何处,而且和白玉京关系匪浅,这种情况之下通知白玉京就可以了。”
“不错。”楚天对高渐飞道:“你是不是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
“我明白了,我完全明白了。”高渐飞盯着楚天一字一句道:“因此萧先生当然已将白玉京请来了,是么?”
“是的。”
高渐飞皱眉道:“其实白玉京本可以不必来的。”
“为什么?”
高渐飞道:“白玉京只需要传出讯息告诉给萧先生,便能分辨出长生剑的真假,因此他又何必出现呢?”
高渐飞给出了进一步的解释:“他既然已退隐江湖,又何必再一次踏足江湖呢?”
楚天叹了口气,他叹气之中给高渐飞斟满了三大碗酒,对高渐飞道:“你可以喝了。”
高渐飞呆住了:“我为什么要喝?”
楚天道:‘这是一个教训,这个教训其实对于你来说是好事,因为下一次你若遇上这种事情的时候,你的教训可能就是你的项上人头了。’
高渐飞还是不太明白,可他接受了这个教训。
因此他喝了三大碗酒。
高渐飞喝完之后便问道:“我分析的不对吗?”
楚天道:“你的分析没有错,可你忘记了一件事。”
“什么事?”
“我是什么人?”
高渐飞愣了一下,仿佛一道惊雷劈下。
楚天又进一步道:“至少我在萧先生眼中是什么人?”
高渐飞苦笑了起来道:“我现在真的明白了。”
楚天道:“你真的明白了?”
“是的。”高渐飞道:“我完全明白了。”
“你说一说你明白了什么。”
高渐飞深吸了口气道:‘从萧先生第一次见到你有长生剑以及出现在长安城的时候,他就已开始怀疑你是青龙会的人,而你既然是青龙会的人,自然有一个极大的阴谋,仅此这一点白玉京就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楚天点头。
高渐飞道:‘因此无论长生剑是真是假,他都会来见你,他都想看一看你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青龙会的人。’
楚天拍了拍手,甚至也拍了拍高渐飞的肩膀,道:“他日你若在江湖上行走,能将任何事情都想得这么清楚,那么你必然是一个出类拔萃甚至领袖群伦的人,至少你这样的人不会死得太早。”
高渐飞苦笑了一声,他也不知道说什么,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在楚天这些人的面前,他实在有些太嫩了。
高渐飞忍不住望向萧泪血。
高渐飞刚望向萧泪血就颤了起来,因为他发现萧泪血身后仿佛多了一个人。
此时夜色已深,萧泪血立在黑暗与光明的交界点,因此他的身后是一片黑暗的,不过高渐飞的天生眼力极好,因此他注意到了萧泪血的身后仿佛有一个人。
事实上他的判断没有出错,萧泪血的身后的确多出来了一个人。
这个人在高渐飞望向他的一瞬间,也慢慢从萧泪血的身后走了出来。
他从黑暗中走到烛光下。
他走入烛光下的一瞬间,仿佛天地都一下子明亮起来了。
这个人穿着一身苍青色的长衫,带着玉冠,他看上去是风度翩翩的公子,不过他身上却并没有公子的那种儒雅,反而带着一种浪荡不羁的气质,他看上去是公子,可给人感觉他是个浪子。
四海为家的浪子。
屋中一下子变得很亮,或许是因为他的眼神很亮。
不仅清澈明亮,而且还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智慧,眼神中带着浪子常有的淡淡笑容。
陈风从未见过这个人,高渐飞也从未见过这个人,可他们瞧见这个人的时候脑海都不约而同浮现了一个名字——白玉京。
这个人是不是白玉京呢?
这个念头闪过的一刹那,陈风、高渐飞又不约而同望向这个人的腰间。
他们要看这个人的身上有没有剑?
结果,没有。
这个人身上已没有了剑。
他的长生剑去哪里了呢?
难道?高渐飞想到了一件事。
也就在这个时候,高渐飞听见了楚天得腰间有了动静。
被白布包裹着的长生剑在嗡嗡作响。
随即一道青光疾闪,长生剑居然自己冲出了剑鞘,回到了这个青衣公子的手中。
青衣公子望着长生剑,轻轻叹了口气道:“你终于回来了。”
这一句话已证明了这个人的身份——白玉京。
这一句话也证明了一件事——楚天手中的长生剑是真正的长生剑。
可这一句话却也带来了诸多疑惑,其中最关键的一点疑惑——这口长生剑为什么会落在楚天的手上呢?
这一切的疑惑似乎只有白玉京才能解答。
第四百八十四章、七种武器
公孙兰、沙曼虽然在此之前从未见过面,但她们之间有诸多相似之处,譬如她们两人都是女子,而且倾国倾城的那种。
她们在江湖上没有名气,至少江湖上几乎没有几个人知晓沙曼、公孙兰这两个名字,而且她们不喜欢出名。
同样,她们的武功都极高,不仅高,几乎偌大个江湖极少有人是她们的对手,而且最奇妙的还是她们最擅长的还都是剑法。
她们两人一交锋就已展现出了彼此超凡的剑术修为,因此一交手就格外的惊心动魄,不但交手的人感觉到惊心动魄,观战的人也生出魂飞魄散之感。
沙曼的剑,三尺四寸,剑青且碧。
这口剑对于女子来说显得颇为沉重了一些,可沙曼以这口很男人的剑所施展出的剑法却已达到了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的地步,这已简直到了剑术之中随心所欲且从心所欲的地步。
公孙兰用双剑,且都是短剑!
剑短,且剑柄出还有红色绸带。
这一对短剑看上去并不算得上是正统的兵器,似乎表演成分多余杀伤力,事实上这一对短剑其实就是唐时公孙大娘舞剑时所使用的剑器。
剑器是适合表演的,虽然瑰丽,但不会给人感觉任何杀伤力,可事实上剑器也是剑的一种,也足矣杀人,但这种杀人技巧昔年公孙大娘是极少传授给门人弟子的,但公孙兰习得了这其中的精髓,因而她手中之剑和寻常剑器没有区别,但只要在她手中施展出来便是杀人的绝学。
双剑随着公孙兰的身法配合之下,施展开来,一时之间不但双剑的威力展现出来了,甚至于连剑柄上的彩带也展现出了威力,一时之间看不出那个是彩带那个是彩带下的剑。
公孙兰挥剑的时候甚至会给人生出一种:翩若惊鸿,矫若游龙之感。
在场众人除开楚天以外,没有人瞧见过如此瑰丽的剑招,一时之间忍不住沉浸于其中,那是一种美,一种令人惊艳甚至于失魂落魄之美,特别对于男子来说,这种美更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令人甘心为之而生,为之而死!
沙曼是女子,因此这种剑招的威力在沙曼面前已没有法子施展的淋漓尽致,可即便是沙曼也不由为公孙兰剑招之美而动容,可以想象得出这剑招若用来对付男子,那么普天之下又有几个男子可以挡得下这份美,即便挡下了这份惑人心神的美,又有几个人能挡下这芳华绝代之下的夺命剑锋呢?
公孙兰、沙曼的交手简直就是酒逢知己,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彼此之间的交锋更逼迫出了彼此之间的潜力,使得这场交锋更显得惊心动魄了。
木道人、鹰眼老七、阎铁珊、霍天青、独孤一鹤他们都很想欣赏这场争斗的,因为这的确是一场美丽至极的搏杀,但很可惜楚天并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
公孙兰、沙曼一交手,楚天便已开口找上了木道人等人。
昔年天禽老人在弥留之际曾对楚天说过一句令楚天永生难忘的话:“武功只不过是千百种达成目的的手段而已,千万不要因之而迷失自己。”
楚天从未忘记过天禽老人的教诲,一直以来他也只不过是将武功当成达成目的过程中的一种手段而已,而且还并非是必要的手段,若非需要交手,楚天绝不轻易出手!
楚天更喜欢用脑子来解决问题。
今日飞天玉虎、沙曼的先后出现,甚至于他已遇上了可怕的袭杀,但楚天仍旧保持清醒的头脑,并没有为这些事情了迷惑,因此他才能在这种时候找上木道人等解决心中的疑惑。
楚天问道:“先前道长曾说是我请你来的,为何道长认为是我请道长来峨眉山的。”
其实楚天见到木道人的时候就已想要问这其中的问题了,但因那个时候飞天玉虎、沙曼的突然出现,以至于楚天没有时间来问其中的事情。
不仅木道人说是楚天请他来峨眉山的,十二连环坞的鹰眼老七,乃至于珠光宝气阁阁主阎铁珊以及楚天的同门师兄弟霍天青也都是这样的观点。
“不久前有人传书于我,让我赶往峨眉山玄真观一趟,而署名的人便是你。”木道人微微停顿了一下,道:“其实若仅仅只是你的一封传书,我也未必会出现,关键是这份书信之中还有一件令老道非常感兴趣的事。”
“什么事?”
“书信中说长生剑在峨眉山。”
楚天愕然不已。
木道人捻着胡须笑道:“老道虽然多年已不用剑,但对于昔年青龙会横空出世之时仍可威震天下的白玉京手中那口据传是天下暗器克星的长生剑,仍然颇感兴趣,因此才特意来峨眉山一行。”
一侧头秃如鹰,锐眼亦如鹰的十二连环坞总瓢把子鹰眼老七也开口了:“我所收到的消息和木道人差不多,但有一点不同。”
“哪里不同?”
鹰眼老七道:“书信上也提到了一件令我颇为感兴趣的事,但不是白玉京的长生剑,而是一口枪——霸王枪。”
木道人皱眉:“霸王枪不可数计,为何阁下对霸王枪感兴趣?”
鹰眼老七沉声道:“天下间的霸王枪虽然不少,但古往今来只有一个人的霸王枪才是真正的霸王枪,其他人的霸王枪也只不过是枪而已。”鹰眼老七是个阴沉的人,可提起那口霸王枪的时候眼神不但狂热,而且变得说不出的虔诚与谦卑。
一个人若非对一件事物崇敬到了极点,也绝不会有如此巨大的变化。
楚天脑海闪过了一个念头,问道:“阁下口中的霸王枪是不是昔年青龙会纵横天下之时那位被成为一枪擎天王万武王老爷子手中的霸王枪?”
“不错!”鹰眼老七沉声道:“除开他老人家以外,普天之下谁的霸王枪能自称霸王枪,我自认是用枪高手,而且也用霸王枪,但自认比不上王老爷子。”
楚天忍不住望向阎铁珊。
阎铁珊不用楚天说话,便已开口。
阎铁珊也道:“我得到的讯息也差不多,书信上也提到了一件令我颇为感兴趣的事情,但不是霸王枪,也不是长生剑,而是碧玉刀。”
昔年青龙会席卷天下,称霸江湖之时,据传江湖上有七种最霸道最可怕的武器,长生剑、霸王枪都是其中之一,而碧玉刀也是其中之一。
阎铁珊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据传碧玉刀不但是一种极可怕的武器,而且传闻碧玉刀也是一种可以给人带来好运的武器,这碧玉刀原本应当是金坛段家的家传之宝,但也不知道为何多年之前消失不见,如今得知这口神秘的兵器横空出世,我自然想一睹为快。”
阎铁珊又微笑望着楚天道:“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想看一看小老弟你。”
霍天青也开口道:“来珠光宝气阁送信的有两个人,一封信是送给大老板的,一封信是送给我的,但这;两封信送到的时间有先后,虽然内容都是请我们上峨眉山,但所列举的事情不同,大老板的信上介绍了碧玉刀,而我收到的信件上记载的却是另一口兵器。”
“什么兵器?”
“离别钩!”霍天青微笑道:“离别钩是一种武器,而且还是独一无二的武器,这口武器也出现在青龙会称霸天下的那个年代,不过离别钩自他的第二代主人杨铮消失以后,也随之消失不见了,而我对这口兵器非常感兴趣,当然也对这件事非常感兴趣,因此也来了。”
独孤一鹤冷冷道:“离别钩、长生剑、碧玉刀、霸王枪,昔年青龙会纵横天下时所出现的七种兵器已有四件卷入到同一件事情中了,现在似乎也只有剩下的三件兵器没有卷入其中了。”
木道人轻轻叹了口气,视线从楚天身上扫过,转而望向正在交手的沙曼,叹息道:“这其中到底存在什么秘密,大概也只有这位姑娘才知道了。”
在场之人不但不笨,而且非常聪明。
他们立刻已明白沙曼、飞天玉虎的出现,他们出现在此地都和楚天有关系,而如今能解答这个疑问的出似乎也只有沙曼能解答了。
楚天是没有法子解答这其中的疑难的,他虽然听到了木道人等人的解释,但对于这其中的事情越来越不明白了。
——为什么吴明要弄出这些事情出来呢?八月十五,紫禁之巅的决战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楚天望向正在交手的沙曼,他也发现此时此刻能解答这个问题的人似乎也只有沙曼了。
楚天深深吸了口气,又长长的吐了出来,随即人就已动了。
他一动,局势瞬间发生改变。
第四百八十五章、第七种武器
楚天已感受到了这股肃杀之气,也感受到了白玉京与长生剑散发出来的要命杀机,可楚天还在咳嗽,一声一声的咳嗽仿佛要断人心肠。
伴随着楚天一声又一声的咳嗽,不知道为何,在场每个人都感受到了一种说不出的压力,楚天虽然咳嗽,可楚天给人的感觉并不虚弱,而且伴随着楚天咳嗽声,高渐飞、萧泪血、白玉京感觉楚天的气势更盛了。
此时此刻的楚天仿佛一瞬间变成了一座山,威势无边,难以逾越的山岳。
十七声之后,楚天停止了咳嗽,他一脸微笑望着白玉京道:“你知不知道我一直都很想见你。”
白玉京道:“原本我不知道,可现在我看出来了。”
楚天笑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想见你?”
白玉京道:“这一点我倒是不知道。”
楚天长长吐了口气道:“我想见你,只不过是因为有许多疑惑唯有你能给我答案。”
白玉京笑道:“因此你见我不是来宰我?”
楚天微笑道:“你以为我是为了宰你而见你?”
白玉京深深看了楚天一眼,道:“我不知道,我实在不知道。”
楚天淡淡道:“可你应当明白我并没有要杀你的意思,否则这口长生剑也不会如此轻易回到你的手里。”
白玉京不得不承认,宝剑虽然有灵,可倘若楚天要控制这口剑,也绝对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白玉京道:“刚才你说又许多疑惑唯有我才能给你答案,是么?”
“是的。”
白玉京笑道:“因此你当然有不少问题要问我?”
“是的。”
白玉京道:“你想问我什么?”
楚天思忖了一阵,道:“传闻江湖中有七种武器,可我只知道长生剑、孔雀翎、碧玉刀、离别钩、多情环以及霸王枪,但我不知道第七种武器是什么?”
白玉京有些诧异,其他人也很惊讶,他们想不到楚天居然问了这种问题。不过这的确是楚天想问的问题,而且是上一世楚天就很好奇却没有答案的问题,他实在很想知道第七种武器是什么。
白玉京看了楚天很久,才慢慢道:“我实在想不到你会问这个问题。”
楚天微笑道:“你以为我会问什么?”
白玉京张了张口,但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又过了半晌,白玉京才笑道:“你这种人的确无论问什么问题都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只不过你可以问,我未必需要给你回答,因为我并不欠你什么,不是吗?”
“是的。”楚天道:“你的确可以不必回答,可我知道你会回答我的问题。”
“为什么?”
楚天道:“因为你一定也有很多问题要问我,因此你若要让我回答你,你自然要回答我,不是吗?”
白玉京也不得不承认,而且白玉京也发现楚天的确是个很有趣的人。
白玉京微笑道:“因此我们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
“可以。”
白玉京道:“你先问,你可以换一个问题,因为这个问题未必只有我一个人才知道。”
楚天淡淡道:“或许未必只有你才知道,可我既然已经问了,你既然已有了答案,那么我又何必换呢?”
白玉京也没有什么好说了,遇上楚天这种人也实在不必说什么废话。
白玉京道:“其实江湖上不少人都很好奇第七种武器是什么,不过他们实在不必好奇的,因为他们仔细一想就能知道第七种武器是什么了。”
“为什么?”
白玉京道:“因为除开长生剑、孔雀翎、碧玉刀、多情环、离别钩、霸王枪以外,那个时代江湖上最凶残最可怕最神秘最霸道的一种武器正是从来没有任何人见过的武器。”
楚天已回头望向萧泪血手中提着的箱子,道:“你所说的第七种武器难道就是这口箱子?”
“你有没有见过这口箱子中的武器?”
“我见过了。”
白玉京道:“你认为它算不算是一种极可怕的武器?”
楚天笑了起来道:“不应当算一种,而是无数种,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极可怕的武器。”
白玉京微笑道:“许多人都以为七种武器之首是我的长生剑,可事实上七种武器之首是这口箱子,因为这口箱子中的武器出现的时候,便是可以组成任何一种克制对方的武器,而克制对手的武器,岂非才是天下间最可怕的武器?”
“是的。”楚天道:“不过有一点你却也错了。”
“哦?”
“这口箱子中的武器固然是冠绝天下的杰作,可第七种武器却不只是这口箱子,而且还需要加上萧先生,唯有萧先生加上这口箱子,才是天下间最可怕的武器。”
白玉京沉默了一阵,点头道:“不错,这的确才是天下间最可怕的武器。”
楚天倒了一杯酒,慢慢的喝下,慢慢的对白玉京说道:“今日我总算揭开了长久以来的一个疑惑,现在该你了,你想问什么都可以,无论你为什么,只要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诉你。”
任何人都听得出楚天说得不是假话,任何人也都明白楚天这种人已完全不必说假话了。
一个人说假话的目的不过是欺骗他人而达成某种目的,可有些人是欺骗不了的,而且楚天也完全没有必要欺骗被人,因此楚天当然也没有必要说假话。
高渐飞、萧泪血听到楚天的这句话,他们的情绪或多或少都有些激动了,他们自从第一次看见楚天的时候,就感觉楚天是个有许多秘密的人,不过无论如何他们都没有法子探究出楚天身上的秘密,而现如今他们已经有了探究楚天身上秘密的机会。
这种时候他们如何不生出情绪波动呢?
此时此刻他们甚至想自己开口询问楚天他们最想知道的事情,不过他们没有开口,因为他们没有法子回答楚天想知道的事情,因此他们注定没有法子开口,只能等白玉京开口。
白玉京很快就开口了。
白玉京道:“我会来长安一方面是因为听到了长生剑出现的消息,但还有一方面是因为我们怀疑青龙会有大动作。”
楚天轻笑了起来,他微笑道:“因此你是不是想问我是不是青龙会的人?”
“是的。”白玉京道:“你是不是青龙会的人?”
楚天感受到了杀气,三个人散发出来的三股杀气。
楚天很清楚,只要他的答案是肯定的,那么他必然面对三大高手的联手。
楚天相信自己的判断,因此他叹了口气。
楚天不是个喜欢叹气的人,可他偏偏叹气了。
这个时候楚天为什么要叹气呢?
第四百八十八章、借剑一用
此战已不可避免,可决斗的双方居然神色自若,仿佛根本没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楚天可白玉京:“长生剑已经物归原主,而我自然也没有剑了,因此我是不是可以先找一把剑再和你交手?”
“可以。”
楚天微微一笑,望向高渐飞道:“我知道你有一口好剑,我希望能借你的剑。”
高渐飞的剑当然是好剑——泪痕剑。
这口剑绝不比白玉京的长生剑差。
高渐飞望着楚天道:“我为什么要将剑借给我的仇人呢?”
这个可题很绝,可楚天的回答更绝。
楚天淡淡道:“因为你也想看一看我和白玉京交手,到底谁能技高一筹,因此你应当借剑给我。”
这并不是个很好的理由,不过高渐飞听到这句话便抽出泪痕剑,丢到了楚天的脚下,而后慢慢向后退开。
萧泪血也在高渐飞抛出泪痕剑的一瞬间也向外走去,只不过萧泪血只走了两步便停下了脚步,因为这一瞬间楚天已抓住了泪痕剑,如一阵风一般的走出了小屋,没入到了被夜色充斥的院中。
白玉京也在楚天动的一瞬间也动了,因此两人几乎同一时间走出了屋外,来到了院中。
此刻天色已极暗了,虽然不说伸手不见五指,但也差不了多少了,借着屋中的烛火,以萧泪血、高渐飞过人的眼力也只能瞧见楚天、白玉京两道略显模糊的身影而已。
不过此时此刻在他们的眼中两个人是非常的清晰,非常的锋锐。
两人看上去如两座屹立,又仿佛如两口出了鞘,锋芒毕露的宝剑。
两人同时停下脚步,他们停下的一刹那,高渐飞、萧泪血都已感觉到了一股恐怖的杀机已充斥了院中,这股可怕的杀气似乎已将虚空都凝滞住了。
剑是夺命的凶器,而剑客更是无双的杀手,此刻他们两人已将这句话体现的淋漓尽致了。
两人虽然还没有出手,可白玉京、楚天身上所流露出那种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气势已令萧泪血、高渐飞已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全神贯注盯着两人,等待这场巅峰决斗的到来。
这的确是一场剑客的顶峰对决。
萧泪血、高渐飞他们都并没有和白玉京交手过,可白玉京在江湖上的威名是不容置喙的,迄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人能击败过白玉京,甚至在他们的记忆之中还没有任何人能迫使得白玉京施展出全力,白玉京是公认的天下第一剑客。
而楚天呢?
萧泪血、高渐飞虽然没有和白玉京交手,但他们都先后和楚天交过手,而且他们都先后败给了楚天,更要命的还是他们迄今为止也不知道楚天的深浅,更不知道楚天武学的极限在何处,而且最令他们恐惧的还是此时此刻的楚天还在受伤的状态。
——一个受伤状态下的楚天便可视天下豪杰于无物,如若楚天的身体伤势康复,那么普天之下又有谁能挡得下他的一招半式呢?
萧泪血、高渐飞曾不止一次想过,这个世上又有谁有资格和楚天一战,他们只想到了一个人——白玉京;他们也曾想过,这个世上又有机会击败白玉京,他们也只能想到一个人——楚天。
楚天、白玉京他们本来就是素不相识的人,可萧泪血、高渐飞都有一种感觉,他们迟早都有一战,而现如今他们的感觉应验了,这一战终究不可避免了。
只不过楚天、白玉京这因长生剑生出缘分的一战,到底谁将获胜呢??白玉京是长生剑真正的主人,而楚天也算得上长生剑的主人,这一战的结果又将如何呢?而且白玉京是否能在这一战之中识别楚天的身份呢?
一切的一切都在这一战了。
白玉京提着长生剑,而楚天握着的同样是绝世神兵泪痕剑,两人的身形虽然都消失在黑暗之中,可无论对于白玉京来说,还是对于楚天而言,他们根本已不必用眼睛去看对手,他们已用心,用气息锁定了对手,他们固然看不见对手,可对手的任何一个动作都是瞒不过他们的。
决战一触即发。
天地一片寂静,风中却响起了咳嗽声。
楚天的咳嗽声,一声一声,令人感觉说不出的凄凉辛酸。
听着咳嗽声,众人甚至感觉楚天已如风中残烛,随时都要断气而去,而现实的情况楚天看上去也不算太好,因为每一声咳嗽,他的嘴里都会吐出血沫,不一会儿他的嘴角已沾满了鲜血。
只不过一直咳嗽的楚天看上去并不显得虚弱,身上更流露出了一种迫人的杀气。
白玉京握着长生剑,长生剑在手心不停的抖动,白玉京很清楚此次他的确遇上了一个平生罕见的对手,此时此刻的景象正如同三年前他和青龙老大交手的时候一样。
白玉京情不自禁在思忖一个可题——楚天是不是青龙老大?他不知道,此时此刻唯一能让他知道的只有剑。
他只有出剑!
剑与剑的碰撞,他才能知晓楚天到底是什么身份,是不是传闻中的青龙老大。
咳嗽声止歇了。
咳嗽声消失的一瞬间,萧泪血、高渐飞立刻听到了一阵极尖锐的破空声响起,立在屋中的萧泪血、高渐飞甚至感觉自己要被这股可怕的风力吹飞出去。
声音响起的一刹那,漆黑的院中忽然出现了夺目的光芒,仿佛院中凭空多了一轮太阳,这一刹那令人感觉从黑暗转入光明,一种令人睁不开双眼得光明。
萧泪血、高渐飞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他们闭上眼睛的一瞬间,就已感觉大地一阵剧烈的动荡,他们甚至感觉整个屋子都随着光亮出现的这一刹那要倒塌了。
他们感觉自己如风中落叶已身不由己。
这变化实在太突然太突然了,突然到没有人能预料到,可他们也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只有一个原因——交手。
当世第一剑客白玉京已和武林之中最神秘的剑客楚天,两人已在交手了。
萧泪血、高渐飞都是好武之人,这一场决战就在他们的眼前,他们是可以不惜一切代价要目睹这场精彩绝伦的决战的,可此时此刻决战就在眼前,他们却没有法子亲眼目睹。
战斗一起,他们就已陷入了灿灿剑光之中,难以视物了。
白玉京、楚天也终于交手了。
第四百九十章、世界本来的样子
长生剑、泪痕剑交击。
天崩了。
苍穹仿佛如蜘蛛网一般的产生了不可数计的裂纹,一片又一片的碎片往下掉落,一股黑色的能量如同飞泻而下的瀑布将这处地方瞬间给淹没了去。
萧泪血、高渐飞、白玉京、楚天都被这股能量风暴所淹没,萧泪血、高渐飞甚至在这一瞬间失去了知觉,晕倒在地上。
白玉京、楚天没有。
他们不但没有,而且他们掌中利剑居然在这个时候在发光。
这并非是剑经过反射或者运转内力而发出的光,而是长生剑、泪痕剑自己在发光。
白玉京、楚天都有些惊讶,他们没有想到宝剑居然会出现这样的变化,不过最令他们惊讶的还是苍穹的上空。
白玉京、楚天都下意识望向那唯有一片黑暗的苍穹上方,许久,白玉京、楚天望向彼此,白玉京道:“你是不是也已感受到了?”
楚天有些愕然道:“你感受到了什么?”
白玉京道:“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召唤我,而且我还生出了一种感觉,只有我前往哪里,才能知晓这一切事情的真相。”
楚天也露出了动容之色,因为他感受到的和白玉京是相差无几的,他也感受到了苍穹之上有一股神秘力量在召唤,不过楚天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
楚天沉默了一阵,忽然道:“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或许并非是我们所瞧见的样子。”
白玉京心头一震,沉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楚天道:“换一句话来说我们所瞧见的这个世界,或许只不过是瞧见了世界的一部分而已,至于其他的部分则被人隐藏起来了,唯有实力达到一定的程度,再加上一定的机缘巧合,才可以打破某些大神通者所再这个世界设下的限制,探索出这个世界真正的样貌。”
“你是说神给我们的世界设下了限制,唯有我们的实力达到一定的程度才能堪破一些限制,才能看清楚这个世界,是么?”
“是的。”楚天沉默了一阵道:“或许设下这些限制的人不是神,而是某些非常有本事的人,或许是不是人的人。”
白玉京没有说话。
楚天苦笑道:“你是不是认为我是个疯子?”
白玉京摇头道:“不是,我是在想,你究竟是不是那个青龙老大?”
楚天身躯一震,皱眉道:“你认为我是?”
白玉京盯着楚天一字一句道:“你知不知道昔年我和他一战之后,他也曾对我说过类似的一句话。”
楚天神色动容,这一瞬间他想到了许多的事情,不过楚天立刻问道:“你曾和他交手,他的剑法难道和我的剑法一样。”
白玉京道:“当日那一战,他寻到了我剑法招式的破绽对我出手,而今日这一战我的武功招式早已无迹可寻,又因我与你交手之时已进入了一种奇妙的剑法境界,因此我看不出你是他或者不是他。”
楚天苦笑道:“因此你还是怀疑我是青龙老大?”
“是的,我不得不怀疑。”白玉京望着楚天一字一句道:“即便你不是青龙老大,但你也必然是个和青龙老大相差无几的人,亦或者说你和青龙老大其实是同一种人。”
楚天没有说话。
白玉京却已在问:“我想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楚天还是沉默,在他沉默过程之中,四周的能量风暴越来越强烈,因为有泪痕剑的缘故,楚天虽然感受不到太大的压力,但压力也越来越大了。
楚天并没有沉默太长时间,便已给出了回答。
楚天淡淡道:“其实我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我只不过想探究这个世界的真相,顺便寻到我心爱之人。”
“我不明白。”
楚天重重叹了口气道:“从某个方面来说,我大概不算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或许我算是这个世界的人,但至少不属于你们所在的这个世界。”
白玉京有些震惊,问道:“难道你已达到传闻之中的破碎虚空之境?”
楚天苦笑了一声,道:“或许是,或许不是,可现如今这一切都已不重要了,你甚至可以将我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而且今日之后,这个世上便再也不可能有楚天这个人了。”
白玉京下意识望了一眼漆黑无边的苍穹,沉声道:“你是不是已经准备走了?”
“是的。”楚天道:“我的心愿已了,而且我也想要知道这一切的事情的真相,因此我应该走了,你呢?你其实也可以走。”
白玉京道:“我的确可以走,但我不能走,也不想走。”
楚天并不奇怪这个答案,昔日这个问题他也曾问过王怜花,问过公子羽,他们的答案也与白玉京相差无几。
他们是可以走的,但他们不愿意走,因为这个世界有他们的牵挂,他们已将这个世界当作自己的家。
此生若能幸福安稳,又有谁愿意颠沛流离呢?
白玉京如此。
公子羽如此。
王怜花如此。
关七如此。
他岂非也是如此?
只可惜他应该走,他唯有走才能找到公孙兰,唯有走,才能找到他的家,唯有走,才能知晓这世界的真相。
楚天什么都没有再说了,他将泪痕剑丢给白玉京,心念一动便朝着漆黑无边的苍穹跃了过去。
他根本不需要动用任何气力,只需要心念,一股神秘的力量便将他接引而去。
白玉京仰头望着苍穹,他眼睁睁瞧着陈风消失在漆黑的苍穹之中,随后他发现天地之间那股神秘的能量风暴很快消失不见,而后他甚至感觉以被击落撕裂的碎片居然一片片漂浮向了苍穹,似乎又再一次恢复组成了一个瞧不见的护罩,将这个世界和外界彻底隔绝开来。
白玉京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他惊讶极了,同时也说不出的跃跃欲试。
他是个敢于冒险的人,喜欢冒险的人,他知道自己遇上了千载难逢的奇事,他甚至感觉自己距离探究世界的真相已只有一步之遥,只要他往前走一步,便可以了解一切。
可白玉京还是压制下了心头的激动,因为今日得白玉京已非昔日的白玉京。
昔日的白玉京会不假思索探究这其中的真相,可如今的白玉京不行,他已有了妻子袁紫霞。
他绝不能让自己的妻子独自一人留在这个世界。
白玉京只有望着渐渐恢复的苍穹,长长叹了口气,什么事情也没有做。
萧泪血、高渐飞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他们醒来的时候只看见白玉京。
高渐飞扫遍四周,没有看见楚天,高渐飞忍不住问道:“他去哪里了?”
白玉京将楚天留下的泪痕剑丢给高渐飞淡淡道:“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但我们这辈子或许都见不到他了。”
白玉京没有再说什么了,他带着失而复得的长生剑默默离开了长安城。
萧泪血、高渐飞许久没有说话,但他们也不知道为何,不约而同望着上方苍穹,也不约而同闪过同样一个念头——楚天是不是离开了?
可这一切注定没有答案。
第四百八十六章、青龙老大
白玉京微笑可道:“你在叹气?”
他虽然在笑,可此时此刻他的笑容绝不会令人感觉愉快,而会令在场每个人都生出一种可怕的压力。
楚天也感受到了这股压力,可楚天还是很平静,他道:“我的确在叹气。”
“你为什么叹气?”白玉京道:“是不是因为你本就是青龙会的人?”
楚天笑了起来道:“倘若我本就是青龙会的人,那么我也不会这么叹气了。”
白玉京不懂,高渐飞、萧泪血也不懂。
楚天给出了解释,他道:“其实即便你们三个人一起动手,我也是不怕你们的,因此我若是青龙会的人,我是绝不会介意承认的,只可惜我不是,而我之所以叹息只不过是因为你居然会可我这种话。”
白玉京不明白:“难道我不应当可你这种话?”
楚天叹息道:“不是你不改可这种话,只是我不希望你可这句话,因为你一旦可出了这种话,那么我的一个可题大概也已不必可了。”
白玉京何等聪明,他立刻明白了楚天的意思:“你想可的当然和青龙会有关?”
“是的。”
“我还是不太明白。”
楚天轻轻叹息道:“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思忖一件事情,一件关于你的事情。”
“这件事情当然不止关系我,而且也必然牵扯到青龙会,是么?”
“是的。”楚天道:“我一直在思忖你和青龙会有什么关系?”
高渐飞、萧泪血脸色都变了,他们也不是笨人,此时此刻大概已明白了楚天的意思了,他们忍不住望了白玉京一眼,随后又看了看楚天。
白玉京也完全明白了楚天的意思,他道:“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叹息了?因为当我可你是不是青龙会的人之时,你也几乎肯定我绝不是青龙会的人,因此你才叹息。”
楚天点头道:“白玉京不愧是白玉京。”
白玉京皱眉道:“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怀疑我是青龙会的人?”
楚天淡淡道:“你认为你不值得怀疑吗?”
白玉京不说话。
楚天继续道:“你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你一出道就名镇了江湖,随后成为普天之下所有英雄豪杰都佩服的人,你的这一生堪称传奇,也堪称完美,倘若你这样一个人是青龙老大,那么岂非是很完美的事情。”
白玉京、萧泪血、高渐飞都愣住了。
白玉京愕然了半晌,苦笑道:“看来你不但认为我是青龙会的人,你似乎还怀疑我其实就是青龙老大?”
“是的。”
白玉京叹了口气道:“青龙会存在于江湖也不知道多少个年头了,青龙老大行走江湖也不知道多少个年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认为我是青龙老大?”
楚天给出了解释:“第一,以你的谋略智慧武功,绝对有资格成为青龙老大。”
没有人否认,因为白玉京的确是有资格成为权倾天下的人物。
楚天道:“第二,我怀疑你是青龙老大,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
“一首诗。”
“一首诗?”
“天上白玉京,五楼十二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这首诗江湖中许多人都知道,这首诗原本是李太白所写,而如今的这个版本却是后来人改变之后流传于江湖的,而所形容的人正是白玉京。
白玉京沉吟了半晌,慢慢道:“五楼十二城?”
“是的。”楚天道:“这首诗原本是十二楼五城,可用在形容你的身上却已变成了五楼十二城,因此我相信不少人都怀疑这个形容必然和你的身份身世有些许关系,可迄今为止没有任何人知晓这其中的秘密。”
“可你似乎想出了其中的秘密?”
“我想到的秘密大概是世上最荒唐的一种,可这也是我能想到最妙的一种。”楚天悠悠然道:“我知道青龙会一共有三百六十五个分坛,对应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也知道青龙会有十二个堂主,对应一年十二个月!我也知道世上万事万物被人分为金木水火土五行,而这是不是和青龙会有什么关系呢?”
白玉京叹了口气道:“你的想象力的确很丰富,几乎和我一样丰富。”
楚天身躯一震,皱眉道:“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白玉京道:“因为我对你同样有一个怀疑。”
“什么怀疑?”楚天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脱口而出道:“难道你怀疑我不仅是青龙会的人,而且还是青龙老大?”
白玉京道:“是的,我的确有这种怀疑。”
楚天苦笑了起来,他叹息道:“我不明白,我实在不明白。”
“哦?”
楚天道:“你为什么将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当作青龙老大呢?据我所知迄今为止江湖上发生的许多和青龙会有关的事情,从来没有青龙老大直接插手的,而你为什么怀疑我是青龙老大?”
白玉京淡淡道:“你认为这是为什么呢?”
这本来是白玉京应当回答的可题,可如今白玉京居然将这个可题抛给了楚天,这似乎很好笑。
不过楚天没有笑,而是沉默了。
萧泪血、高渐飞也没有笑,他们笑不出来,他们被白玉京、楚天之间的对话惊讶住了,此时此刻他们甚至已没有法子思考了,他们没有想到两人居然说出这样一番话,他们更没有想到两人的交谈居然会牵扯到了江湖中最神秘最可怕的一个人——青龙老大。
难道这两人其中真有一个是青龙老大?
楚天沉默。
不过他并没有沉默太久,很快楚天就望向了一口剑。
一口他再熟悉不过,却已不再属于他的剑——长生剑。
楚天想到了一种可能。
白玉京又笑了笑,道:“看来你已经想到了?”
“是的,我想到了。”楚天可白玉京道:“这是不是和这口长生剑有关系?”
“是的。”白玉京淡淡道:“我怀疑你是青龙老大,的确和长生剑有关系。”
楚天叹息道:“关于长生剑,我正好有一个可题可你。”
“你可。”
楚天道:‘这口长生剑当然就是你的佩剑长生剑,是么?’
“是的。”白玉京道:“普天之下只有这一口长生剑。”
楚天一字一句道:“可为什么明明属于你的长生剑偏偏落在我的手中呢?”
楚天似乎不应该可这句话,他似乎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为什么长生剑在他的手中,可楚天偏偏可了这句话。
而白玉京呢?白玉京需要如何回答这句话呢?
白玉京的确是应当回答这句话的。
剑本就是剑客的生命,长生剑是白玉京的佩剑,像白玉京这样的剑客,又怎么可能丢掉自己的佩剑呢?
高渐飞、萧泪血很早之前就想知道这一点,此时此刻他们的视线已情不自禁的落在了白玉京得身上,等待白玉京的答复。
白玉京也给出了答案,他淡淡道:“因为一场决战。”
“一场决战?”
“是的。”白玉京淡淡道:“和青龙老大的一场决战,这一战我败了,我失去了长生剑。”
他的语气很平静,可在场每一个人都能从这一席话之中感受到腥风血雨以及一场极惊心动魄极可怕的决战。
白玉京是天下第一剑客,能击败白玉京的高手到底是何等可怕的高手呢?青龙老大到底是个何等可怕的人呢?而白玉京为什么要和青龙老大交手呢?
第四百八十七章、唯有一战
江湖上许多人都知道白玉京做过的事情,大概在七年前,白玉京便带着妻子袁紫霞退出江湖,极少再过问江湖上的事情了,因此江湖上下也极少有传出白玉京的消息,这段时间白玉京做了什么,遇上了什么人,当然也没有人知道。
自然也没有人知道白玉京曾和青龙老大交手,而且还失去了长生剑,可白玉京为什么会和青龙老大交手呢?又是怎么失去长生剑的呢?为什么白玉京认为拥有长生剑的楚天就是青龙老大呢?
这一切事情萧泪血、楚天、高渐飞都不知道,而且也想不出,不过如今白玉京已经准备把一切都说出来了。
这一切的故事都应当从白玉京和袁紫霞在一起之后说起。
白玉京因卷入了青龙会的阴谋,最终击杀了卫天鹰,随后便和袁紫霞退隐江湖了,可自此白玉京也得罪了青龙会。
江湖上没有人不知道得罪青龙会是什么下场?得罪青龙会的下场通常只有一个——死!
白玉京当然也想得到,因此也时时刻刻准备对付青龙会。
以前白玉京是不怕青龙会的,一点也不怕,甚至已不止一次挫败了青龙会的阴谋,击败了青龙会的可怕人物,只不过白玉京遇上袁紫霞之后就不得不忌惮青龙会。
以前白玉京是浪子,没有什么在乎的人,可有了袁紫霞,白玉京就有了一个家,就有了根,这种情况之下白玉京不得不忌惮,甚至退隐了江湖。
可青龙会想要找一个人,无论这个人在什么地方,也必然是逃脱不了的。
青龙会最终还是找到了白玉京、袁紫霞!
准确来说青龙会先找到了袁紫霞,而后找到了白玉京。
袁紫霞是个聪明绝顶的人,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袁紫霞比白玉京更聪明更可怕,可不管如何袁紫霞的武功却远不如白玉京,因此袁紫霞被青龙会找到之后便拿下了。
不过青龙会并没有如何对付袁紫霞,只是让袁紫霞知道他们已经找到了她,而且让袁紫霞转告白玉京一句话。
这句话便是要白玉京单独赴约一战,这一战过后,青龙会从今以后便不再找白玉京的麻烦。
那种时候,白玉京当然是没有选择的,因此白玉京当然只好前去赴约。
白玉京本来以为自己面对的是一场围杀,可没有想到自己遇上的不是一群人,而是一个人。
一个脸上带着外形狰狞如恶鬼的青铜面具的人。
白玉京没有见过这人的真面目,也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这个人自称青龙会的青龙老大,而且很直白的告诉白玉京:“这一战你若胜了,青龙会从今以后不但不找你的麻烦,而且还可以无条件为你做一件事,倘若这一战你败了,那么我就要带走你的长生剑。”
白玉京有些惊讶,他实在没有想到青龙老大居然如此宽容,可他也没有法子怀疑,因为时至今日,青龙老大没有任何理由诓骗于他。
这一战白玉京当然应下,而且只有应下。
也正因如此白玉京和青龙老大之间进行了一场决战。
高渐飞、萧泪血、楚天他们听到这场决战,就认为这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可怕决战,可白玉京却告诉他们:“你们若认为这一战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可怕决战,那么你们就错了,这一战一点也不精彩,而且很快就结束了。”
高渐飞惊讶问道:‘为什么?’
白玉京淡淡道:“也不为什么,因为我施展的每一招剑法,青龙老大都有法子从容破解,因此我们一共交手不过十七招,我就败给了他,这一战开始的很快,结束的更快。”
白玉京对高渐飞道:“你刚才问我我是不是天下第一剑客,倘若是三年前你问我这个问题,我是一点也不会迟疑的应下的,可现如今我已没有法子应下,因为我至少知道有一个人的本事远在我之上。”
高渐飞全身都是寒意,萧泪血也一时之间目瞪口呆了。
楚天听完白玉京的讲述,久久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楚天忽然道:“我不明白,你既然没有见过他的面目,为什么认为我是青龙老大?难道只是因为长生剑在我的手中?”
白玉京道:“自然不是,我会认为你是青龙老大,是因为你克敌制胜的方式。”
“什么方式?”
白玉京道:“普天之下极少有武者能看穿对方的出手招式,即便看穿了,他也未必能破解得了,可我知道你就是那种不但可以看得出对方的出招,而且还能及时破解的人,再加上你的一手快剑功夫更是和他如出一辙,因此我不得不怀疑你其实就是青龙老大。”
楚天是无话可说的,因为他不得不承认白玉京的怀疑的确非常合理。
武林之中的确极少有人能在看穿对方招式的情况之下,想出对应的法子及时破解对方的招式,楚天从出道至今,迄今为止也都只是楚天独门的天赋,而这种天赋是经过了不知多少网络格斗游戏熏陶再加上自身的天赋从而得到的,天禽老人昔年也正是发现了楚天的这种天赋才对楚天寄予厚望。
而快剑也一样。
江湖上擅长用快剑的人并不算少,可真正以一手快剑横扫江湖的人却没有几个,
楚天在这两方面都占据了,再加上其神秘的身份,白玉京如何能不怀疑他呢?
楚天苦笑了一声,他发现许多事情都是他想象得太简单了。
他本以为找到白玉京便可以破解青龙会的谜题,可如今他才发现一个谜题的背后必然隐藏这其他的秘密,一个深渊之后还隐藏着更深的深渊,真相到底在何处,永远也没有法子提前知道。
楚天收回了心神,他收回心神之后感觉到白玉京的杀机更浓了,他叹了口气,对白玉京道:“你当然还是怀疑我是不是青龙老大?”
“是的。”白玉京道:“我没有理由不怀疑你。”
楚天笑了笑道:“那么你是不是已想到证明我是不是青龙老大的法子了?”
“是的。”
楚天道:“你想到的法子是什么?”
白玉京道:“我曾和他交过手,只要我和你交手便能看得出你是不是青龙老大。”
楚天叹了口气道:“你还有没有其他的法子?”
白玉京道:“我没有其他的法子,也想不出其他的法子,而且这岂非就是最好的法子?”
楚天也不得不承认。,
这个世上最了解一个人得,永远是他的对手。
白玉京和青龙老大是交过手的对手,一旦交手,那么楚天是不是青龙老大,还有什么能隐藏的呢?
这是白玉京的想法。
楚天此时此刻也没有法子说什么了。
这一战他不得不战,他没有理由不战。
第四百八十九章、天崩了
白玉京、楚天两人在萧泪血、高渐飞眼皮子底下交手,可萧泪血、高渐飞仍旧没有法子瞧见这场精彩绝伦的决战,这其中固然有夜色浓于墨的缘故,可即便这是青天白日,即便他们眼前没有那灿灿夺目的光芒,他们也仍旧难以看得清楚这一战。
白玉京、楚天的出手实在太快了,快到肉眼根本难以不知道到他们出招的动作,虽然两人彼此的交锋并没有任何一次碰撞,可这其中交锋之惊险程度绝对远胜过他们平生以来历经的任何一场决战。
此刻,无论白玉京还是楚天都已进入了一个奇妙的境界,他们在交手过程之中,不但轻而易举做到了人、剑、剑招合而为一的境界,而且两人在交手过程之中,甚至完全感觉自己的身体重量都已不存在了,他们仿佛从有形变成了无形,他们仿佛变成了他们手中的长生剑、泪痕剑。
他们想要剑去哪里,便去哪里,想要施展什么样的剑法,便施展什么样的剑法。
此时此刻他们的交手,他们这一战,无疑已达到了剑法之中至高无上的境界,他们在这一战之中也已突破了自身的极限。
在交手的过程之中,一道道黑气自楚天的身体之中涌出,此时此刻倘若楚天注意到这一幕,必然会大为惊喜,因为这正是他昔日和东方蜘蛛、查叫天交之后所留下来的暗伤,他在交锋的过程之中,他身上的伤势居然被天地间的一种奇特的力量渐渐修复,身体中残留的毒素也一点点排除体外。
可此刻的楚天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幕,此刻的楚天眼中唯有白玉京这个可怕的对手,唯有这场要命的决战。
他的身体已化作了一道光,在天地之间任意驰骋,他控制着掌中利剑,一次又一次寻一个绝佳的机会,对白玉京施展一次又一次的要命攻势。
可几乎每一次的攻势都无疾而终。
白玉京此刻的状态也几乎和楚天相差无几,他此刻也随心而动,剑随心动,他也已完全沉浸在这玄妙至极的境界中了,他正在一次又一次寻找机会要击败楚天,可他也每次都无疾而终。
自两人出剑之后至今,两人的招式虽然千变万化,可彼此的剑锋却并未产生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碰撞,但无论白玉京、楚天都很清楚,一旦彼此产生了碰撞,那么必然是彼此决出胜负乃至于生死之时。
不过无论白玉京、楚天都没有任何惧怕,他们甚至全力以赴,想要让这次巅峰碰撞早一些到来。
他们的心神完全沉浸于剑法的世界,他们操纵着剑锋对彼此发起一次又一次的攻势,因此他们绝不知道他们这一场交锋已令萧泪血、高渐飞已目瞪口呆了。
萧泪血、高渐飞的确已目瞪口呆了。
他们眼前的刺眼剑光已消失不见,萧泪血、高渐飞甚至已将一切可以点燃的事物全部都已点燃了,因此四周几乎一瞬间从黑夜变成了白昼。
楚天、高渐飞的交手也出现在他们的眼前了。
萧泪血、高渐飞都是武者,而且也都是武痴,他们绝不愿意错过这场精彩绝伦的决战,因此他们虽然从来不是那种喜欢烧毁别人屋子,毁坏别人财产的人,可为了亲眼目睹这一战,但他们还是做出了这种他们平日绝不会做的事情。
因为他们绝不愿意错过这场决战。
可即便用熊熊大火将黑夜变成了白昼,即便他们瞧见了交手的白玉京、楚天,可他们还是难以理解白玉京、楚天的这一战。
这一战已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他们瞧见楚天、白玉京两人随心所欲驰骋在这天地间,他们的身体仿佛完全没有任何重量,而他们的招式随心所欲的变化,完全没有任何痕迹,许多本不可能变化出来的招式却也仍旧被他们随心所欲的施展出来。
这一战已颠覆了他们对剑术的了解,他们甚至很难想象原来人居然可以用出这样的剑术。
高渐飞是极为惊讶的,因为他自小就修炼一种体术,以至于他的身体柔软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因此他的出剑也神出鬼没难以捉摸,可望见交手不停变招的白玉京、楚天,他忽然发现自己所为的体术,简直可笑至极。
不过这并非是高渐飞最为震惊的,高渐飞最为震惊的还是白玉京、楚天的出剑。
白玉京轻轻一挥剑,院中一株巨大的槐树就如纸片一般的被撕断,不费吹灰之力。
楚天的剑锋也一样,想去哪里便去哪里,眼前的一切障碍物在剑锋面前都如豆腐渣一样,没有任何阻挡。
这两口天下间极可怕的神兵利器,一次一次的招式变化,却并没有产生任何一次的交锋,可这一次又一次的招式变化却使得两人的四周产生了一种非常匪夷所思的景象。
高渐飞、萧泪血真正目瞪口呆,惊惧不已的原因就在此处。
因为屋子的地势高一些,因此最初高渐飞、萧泪血是低着头看这场决战的,可随着楚天、白玉京已步入了剑法中的奇妙境界,随心所欲的腾空跃起,因此高渐飞、萧泪血也渐渐抬起了头。
正因为他们抬起了头,他们才在火光照耀下瞧见了一种不可思议的景象,他们发现苍穹的上方四周,居然出现了蜘蛛网般的裂痕。
起初高渐飞、萧泪血是没有发现的,只是随着楚天、白玉京的交手,这苍穹上方的裂痕越来越大,渐渐如蜘蛛网一般的向着四周散开,再加上四周的火光大亮,因此高渐飞、萧泪血他们注意到了。
也正因为他们瞧见了这一幕,才目瞪口呆,他们感觉苍穹仿佛就是一面镜子,而随着楚天、白玉京的可怕交手,以至于这面镜子已出现了大大小小的裂纹。
高渐飞、萧泪血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奇景,也从来没有想过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可这事情已出现在他们的眼前,他们不得不信了。
他们怀疑这是幻觉,可眼前的这一切实在太真实太真实了,这样真实的一切怎么可能是幻觉呢?
随着楚天、白玉京的交手,他们发现裂痕越来越大,越来越多,他们甚至从裂痕出瞧见了一片黑暗,很快他们感觉一股奇特的压力已从裂痕处涌了出来,两人都感觉身子一下子说不出的沉重,除此之外他们发现楚天、白玉京灵动的身法也似乎缓慢了下来。
高渐飞、萧泪血咬着牙,他们对视一眼,他们认为不应当让这一战继续下去了,他们感觉这一战继续下去必然会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高渐飞、萧泪血鼓起全身气力,朝着白玉京、楚天跃了过去,他们要阻止这两人的交手。
可他们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长生剑、泪痕剑在白玉京、楚天的运转之下,终于碰撞在一起,随即苍穹就如同击碎的镜子一样,一片一片的往下掉,大片大片漆黑的气流如潮水一般的涌了下来。
正在交手的白玉京、楚天也终于从那种奇妙得境界之中回过神来,可此时此刻他们已瞧见了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景象。
天似乎已被捅了个窟窿。
世界似乎也要被毁灭了。
第四百九十一章、一剑穿心
高通外号一剑穿心。
他在江湖上是个名人。
许多人都怕他,怕他的剑。
他出手一向无情,而且喜欢一剑穿心。
他也不记得一剑刺穿了多少人的心,他喜欢杀人,喜欢那种一剑穿心的感觉,也正因为他是这样一个人,因此才在极短的时间成了江湖上的名人,也在极短的时间,江湖中已有不知多少高手死在他的剑下。
可高通并不满意。
他虽然是个名人,可他认为他还不够有名,因此他仍旧准备杀人——杀比自己更有名气的人。
现在他已挑选到了一个目标,一个比他更有名气的人。
这个人叫燕十三。
高通相信只要他杀了燕十三,那么江湖上就没有什么人比他更有名的。
燕十三当然是个极难对付的人呢,他年少便在江湖上成名了,他行走江湖十多个年头,迄今为止还没有人能击败他手中的剑,想杀他的人都死在他的手上了,这样一个人如何不有名?若不有名又怎么值得高通出手。
不过高通相信他能杀了燕十三。
因为他叫高通,一剑穿心高通。
他相信只要自己一剑刺出,即便是燕十三也非死不可。
他要以燕十三的尸骸,成就自己无敌于江湖的名气。
要杀燕十三的不止一个,要找燕十三的也不止一个。
除开他以外,已有四个人来到这片地方要找燕十三。
他们的目的也一样,他们要杀燕十三。
只有杀了燕十三,才能证明自己比对方强。
江湖人最忍受不了的便是自己比对方弱。
他们认为他们的本事比燕十三要强,因此他们都来了。
他们当然都是名人。
关外飞鹰成名于关外,他威震关外已经又四十余年,他自创的飞鹰十三刺也威震边陲,这一趟他来找燕十三,便是要杀了燕十三,他要证明自己的飞鹰十三刺绝不逊色于燕十三的夺命十三剑。
无情小子曹冰是点苍派的后起之秀,他有天分,肯吃苦,而且心够狠,因此才出道不过一年,无情小子曹冰的名头已震动了江湖。
他也来找燕十三。
他找燕十三是为了成名。
他虽然很有名了,但他认为不够,因此他要杀了燕十三而成就自己的名头。
他相信自己的剑,相信自己能杀了燕十三。
清风剑的剑法轻灵飘忽,剑出如风。
铁剑镇三山的剑法沉稳雄浑,一柄剑居然重达三十三斤重。
他们自然也都是江湖上非常有名的高手,他们来找燕十三,自然也是为了和燕十三决一胜负,决一生死。
他们要击败燕十三,也要杀了燕十三。
这个江湖本来就是如此的,一个人走在江湖上,就要有头颅悬在腰间随时被人取走的觉悟,也别是越有名气的人,越需要有这种绝望。
他们来之前已将自己的后事都处理好了,杀不了燕十三,便是死,他们已有了这个觉悟,而且他们相信死的人绝不是自己,而是燕十三。
燕十三在江湖上一向来去无痕,四海为家,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也不为过,想要找到燕十三当然不是容易的事情,事实上他们为了找燕十三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可终究一无所获,不过燕十三却要见他们,因此很轻而易举找到了他们,约见了他们。
他们也因此相遇了。
他们五个人在洛阳城外古道边古树下相遇了,因为燕十三约见他们的地方就在这里,他们也准备在这个地方杀了燕十三。
不过他们没有想到燕十三约见的居然不是一个人,而是五个人,不过他们并不在乎,只要能杀了燕十三,他们一点也不在乎。
可有一件事他们不得不在乎,他们来到约定的地方居然没有瞧见燕十三,只看见了一个白衣如雪,白面微须的男人。
他们虽然只看了这个男人一眼,便有一种看见出鞘利剑般的错觉。
他们感觉这个人非常危险,远比他们平生以来遇上的任何一个高手都要更危险更可怕更要要命。
难道这个人就是传闻中的燕十三吗?
他们不认为这人就是燕十三。
因为他们知道燕十三喜欢黑色。
他的衣服、靴子、乃至于剑鞘都是黑色的。
黑代表不祥,代表死亡,燕十三就是这样一个充斥着死亡与不祥的人,连他的剑也一样充斥着死亡与不祥。
可这个人不是燕十三,又是谁呢?
他们实在想不出江湖上居然有这样一号人物。
不过他们每个人都相信这是个极可怕的人,甚至可能比燕十三还可怕。
这人是来干什么的?难道也是燕十三约见来的人吗?
他们仅看见了这个人的背影,可心头已生出了一种说不出的恐惧。
他们每个人都生出同一种感觉——只要这个人出剑,他们就非死不可。
他们非常愤怒,他们这一生之中也不知道遇上了多少可怕的敌手,可居然生出了未战先惧的感觉,这如何令他们不愤怒呢?
关外飞鹰虽然年纪很大,可脾气却也一直很火爆,他在愤怒之下已走到了那负手而立的白衣客身后,他沉声道:“你不是燕十三?”
白衣人道:“我不是。”
关外飞鹰道:“你是来杀燕十三的?”
“我是。”
关外飞鹰道:“我也为了燕十三而来?”
“我知道。”
“你知道?”
白衣人道:“若我不知道,又为什么在这里等你们呢?”
白衣人说完了这句话便慢慢转过身。
他一身白衣如雪,面色也有些苍白一双眼睛冷冷淡淡,看上去如清晨的薄雾,给人一种说不出无情的感觉。
不过令每个人身上感受最深的还是这个人身上的傲气,睥睨苍生,唯我独尊的傲气。
一个没有本事的人是不可能有这种非凡傲气的。
关外飞鹰这一生之中也不知道见过多少可怕的剑客,可平生还是第一次被慑服住了,他脑海立刻想到了一个人:“你不是燕十三,难道你是神剑山庄的谢晓峰?”
白衣人淡淡道:“我不是谢晓峰,但我迟早会去找谢晓峰。”
关外飞鹰感觉到了一种说不出的杀气,他忽然大声道:“你说你在这里等我们?”
“是的。”
关外飞鹰道:“你为什么等我们?”
白衣人道:“因为燕十三只有一个,能杀燕十三的人也只有一个,这人只有我,而非你们。”
关外飞鹰脸色有变了。
白衣人仍旧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平心静气道:“你们有两种选择:走或者死。”
这白衣人不但傲气,而且绝对目中无人。
任何人都看得出他是个对性命看得绝对不重的人,虽然眼前这五个人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可在白衣人眼中这五个人的生死简直和蝼蚁差不了多少,似乎随时都可以捏死。
关外飞鹰、高通等人当然也感觉出了白衣人神情语气之中的那种不屑,那种高人一等的气质,他们都是江湖上的名人,还没有那个人敢如此蔑视他们,他们如何不生气呢?
高通、曹冰已大步流星走到白衣人面前,曹冰冷冷道:“江湖上喜欢说大话的人不少,但有本事的人实在不多。”
高通淡淡道:“不管你是不是有本事的人,但今天你都死定了。”
他说的很平静,但言辞之中却带着一种强烈的信心,也不知道多少人便在她说出这一番话之后便被他所杀,他相信这次也一样。
清风剑也走到白衣人面前,他冷冷道:“我要找的不是你,是燕十三,你若不想死,立刻滚开。”
他的剑法虽然飘忽如风,但脾气实在不小。
铁剑镇三山没有说话,可他已掏出了后背上的剑,三十三斤的重剑。
他整个人变得说不出杀气腾腾。
白衣人面对五大剑客的敌意杀机,脸上仍旧是冷冷淡淡的,没有一丁点变化,他淡淡道:“你们不走?”
高通道:“我们为什么要走?”
“不走便是死。”
高通狞笑了起来道:“不错,不走就是死。”
话音刚落,高通闪电般刺出了剑。
剑光一闪,一剑刺向白衣人的心。
一剑穿心。
这一剑已不知道刺穿了多少人的心。
他相信这一剑必可穿心。
燕十三真赶往洛阳城外古道边的大树下,他要去见那些要杀他得人。
其实这个时候他本来应该已经到了的。
只不过他在路上遇上了一个人。
一个令他生出战意的人。
因此他停下了脚步,生出了杀机。
第四百九十二章、燕十三
这个人看上去很平凡,而且身上连剑连兵器也没有,可燕十三感觉这个一身青衣的男人非常危险非常可怕,他甚至感觉这个人就是一口剑——一口虽然如今藏在鞘中,可一旦出鞘,便天下无敌的剑。
燕十三行走江湖多年,他极少有这种感觉的,上一次生出这种感觉还是在遇上谢晓峰的时候。
他这一次约见了五位要杀他的高手,便是要处理身后之事,他在处理身后之事之后,便准备要去见翠云峰绿水湖神剑山庄去见名满天下的谢晓峰。
他见谢晓峰,正如同高通那些人见他一样,他要杀了谢晓峰。
不过他们之间却有一点不同。
高通他们自认为有把握杀了他,可燕十三却没有一点把握杀了谢晓峰,他甚至简直就是找谢晓峰送死的,他要死在谢晓峰的剑下。
——一个人这一生之中既然注定要死,与其死在别人手上,不如死在谢晓峰手中,如此岂非快哉?
这是燕十三的想法,因此他已打算处理好身后之事了,他打算在这一战之后去找谢晓峰,去送死。
可他在这个时候遇上了这个无剑年轻人。
这个人是谁呢?为什么身上有谢晓峰那样可怕的气息呢?这人难道也是一个无敌于天下的剑客?
燕十三看不出,但燕十三看得出这个人和谢晓峰一样危险。
他大步流星朝这人走了过来,他在这个青衣人面前停下了脚步,他刚停下,这个人就开始咳嗽。
他一咳嗽,燕十三的心跳就忍不住加速跳了起来。
这个人的咳嗽仿佛有一种魔力,令人情不自禁心跳加速魔力,可燕十三立刻就控制了自己,他盯着这个人看了半晌,沉声道:“我见过三少爷谢晓峰,你当然不是谢晓峰。”
那人笑了笑道:“我从未说过我是谢晓峰。”
燕十三道:‘我虽然知道你不是谢晓峰,但我看得出你和谢晓峰一样可怕,一样危险,你是一个极可怕的剑客。’
那人有些愕然,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扫过自己全身,他叹了口气道:“我身上连剑也没有,你也能看得出我是剑客?”
燕十三道:‘我看得出,因为我是剑客,但我不知道你是谁,你为什么在这里。’
那人微微一笑道:“你认为我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
燕十三摇头:“我不知道,在我看见你的一瞬间,我想过不少人,武林四大世家的人,武林七大剑派的人,江湖上许多用剑高手的名人都在我脑海中闪过,可我知道你不是他们其中任何一个。”
那人似乎有些好奇,问道:“为什么?”
燕十三淡淡道:“且不说那些人会不会出现在这里,即便那些人出现了,那些人的本事也比不上你,这个世上若论剑法,我相信除开谢晓峰以外,已没有几个人能和你一战了,可这个世上又有什么人的剑术可以和谢晓峰一争高下呢?”
燕十三真的想不通,提到谢晓峰的时候,燕十三眼中闪过了一抹遗憾之色。
三少爷谢晓峰的确是普天之下所有用剑之人的遗憾与无奈,这个人就如同一座高峰,令人没有法子逾越过去。
那人似乎很理解燕十三的话,他也因燕十三的话陷入了沉思之中,过了好一会儿,那人才收回心神,他叹息道:“我当然不是谢晓峰,我来这里只不过是来看一看你。”
燕十三皱眉道:“看我还是看我的剑?”
那人道:“你是剑客,我当然要看你的剑,看你的夺命十三剑。”
燕十三身上的疲惫已不见了,他眼中已充斥逼人的杀气。
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洲。
此时此刻燕十三已展现出剑客的本色,杀手的本事,他期待和这无名剑客的一战。
可那人没有这种想法。
那人淡淡道:“我虽然想要见识你的本事,可不是现在。”
“不是现在?”
“不是。”那人淡淡道:“你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处理完,而且你的剑法还没有达到我的期望,因此我现在还不能和你交手。”
燕十三冷冷道:“你认为我不配和你交手?”
那人道:“不是不配,而是还没有到交手的时候。”
“什么时候是时候?”
那人一字一句道:“当你能施展出夺命十三剑之中的十五剑的时候,才是我们交手的时候,可我知道现在的你必然施展不出第十五剑?”
燕十三不说话了,他死死盯着那人,一字一句道:“明明是夺命十三剑,怎么可能有第十五剑?”
那人淡淡道:“因为我知道必定有第十五剑,我相信你也必定能领悟出第十五剑。”
燕十三说不出话来了,他知道他的夺命十三剑之中存在第十四剑,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自己的夺命十三剑这套剑法之中还有第十五剑,但他听得出这个人绝不是在说谎,也没有必要说谎,可这个人怎么可能知道夺命十三剑这套剑法存在第十五剑呢?
燕十三想不通。
那人淡淡道:“如今我已看了你的人,现在你可以走了,你还要赴约,相信他们已在等着杀你了。”
燕十三深吸了口气,他没有再想了。
他大步流星朝着洛阳外,古道边,大榕树下走去。
他已准备赴约了。
燕十三发现他虽然走,可这个人也跟在他的身后,仿佛也准备瞧他如何杀人。
燕十三没有回头看那个人一眼,此时此刻他已什么都不想了,他只是要去赴约。
走着走着,燕十三忽然瞧见了夕阳下闪过了一道锐光。
燕十三停下了脚步。
他停下的身后,身后的那个人也停下了。
燕十三发现身后那人的眼中已发出了光,他甚至感觉身后那人的心跳忽然前所未有的快,仿佛收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一样。
燕十三实在很难想象这样一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人居然会变成这种模样。
这人到底看见了什么呢?
燕十三不知道,可燕十三已看见了剑光一闪,已有人倒下。
已有人杀人。
燕十三什么也不想,大步流星走了过去。
他走过去的过程之中已瞧见‘一剑穿心’高通已经倒下了。
他被一剑穿心。
自己的剑刺穿了自己的心。
因此他死。
高通瞪大眼睛,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
他一剑明明要刺穿白衣人的心,可为什么会刺穿自己的心,可他不用想了,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