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炉鼎大会前夕
冬去春来，正是万物复苏之际，在这五个月的时间里，陆羽每日白天看书练箭，晚上修炼阴阳诀，不知不觉中，修为已经到了五层。
炼气五层带给他的是更多的灵力上限和更加大的神识笼罩范围。现在的他可以轻易将神识施放到数十丈范围左右，配合上穿云弓法，对他来说是极为有利的。
这些日子中，夏芊儿会常常来找他，不过修士修炼要紧，二人每次只是亲密一小会儿就分开，但对于陆羽来说已经足够。秦萱也可能在疯狂修炼，一直没有来找陆羽，不过倒是发来了几张传音符。
而蓝绫却再也没有消息。这位蓝师姐似乎真的遵守了那个约定，不但和陆羽断了联系，整个人也像消失了一样，试炼堂的接待弟子已经换人，陆羽去领取福利的时候曾经问起过蓝绫，那新弟子只说不清楚，让陆羽心中黯然。
往事已经过去，多想无益。陆羽已将《合欢诀》研究了**，只差实践了。而明天，正是炉鼎大会的开启之日。
“陆师弟，近来可好啊？”这一天，高进如往常一样借口串门而观察陆羽是否破身，陆羽早已习惯这种监视。
“多谢高师兄关照，师弟我过得不错。”陆羽坐在院中，擦拭着箭矢。
“哟！师弟修为进展神速啊！居然已经到达五层！不错，不错！”高进走进院子，坐在了古松旁的石椅上。
“师弟资质果然优秀，啧啧，明日就是炉鼎大会了，你有何打算啊？”
陆羽摇了摇头，答道：“还没什么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吧。”
“以师弟如此天赋，定会遭众女争抢，师弟可有心上人选？”
陆羽很反感此类问题，但又不能不答，他脑中一转，转移话题道：“不知师兄可否详细说明一下炉鼎大会规则？”
“哦，这个啊，炉鼎大会是将全部没有道侣的弟子叫到一起，让女弟子按修为从高到低开始选择炉鼎，被选中的男弟子不可反抗，但若是被多名修为相同的女弟子看中，选择权就落到了男弟子身上，陆师弟，我看你很可能被秦师姐选去啊。”高进断言道，“那天你心魔缠身，秦师姐一直在你房间照顾你，都不让我进来......啧啧...真是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什么？！按照修为从高到低？”听这意思，自己连选择夏芊儿的机会都没有了，因为秦萱是炼气八层修为，夏芊儿是六层.....
“这......”陆羽心中无奈，“高师兄，男弟子就真的没有任何自由吗？”
高进哈哈一笑，“师弟啊，其实被选中当炉鼎没什么不好的，秦师姐是多少男修士心中的梦啊，你若是被她选去，这双修方面就有你幸福的了。”他不正经地点了点头，语气中充满嫉妒的味道。
“唉......”陆羽失望万分，虽然这个答案破灭了他的幻想，但却给他带来了安全。若是他选择夏芊儿，秦武作为宗内刑罚长老，还不一定怎么治他呢。现在可好，只能被秦萱选走了......
看着陆羽说不出是纠结还是难受的表情，高进摸不着头脑了，“我说师弟，你这是不高兴吗？难道你对秦师姐没那个意思？”
“呃...不是。我挺高兴的......”
“那你这是什么表情，对了，明天去的时候一定要把自己打扮得体，你看你这身衣服，从我第一天带你入门开始就一直没换！虽然修士不重外表，但也不能这样啊......”
......高进在天字七号逗留了很久才离去，陆羽想想也是，反正该来的总会来的，他收拾了下房间，准备去一趟东郡坊市。
量衣斋的老裁缝很是欢迎他，见贵客要买衣服，直接为他量身现做了一件白色武者长衫，一边做一边唠叨着：“陆小友，这可是现下最流行的款式！我量衣斋轻易不给外人做的啊，这武者服你穿上之后站在山顶风一吹，那肯定是衣衫猎猎潇洒无比，配合起你这长发，简直是仙人风范，必将让众女为之倾倒。”
陆羽心中一乐，想道：“我不就是名副其实的仙人了么，哪还用这些外饰品。”不过老裁缝的话一点都不过分，他的手艺也确实赞。陆羽穿上那白衫武者服站在长条铜镜前一看，差点没认出来自己。
十七岁的少年正是朝气蓬勃之际，此时的他白衣如雪、纤尘不染。长衫直垂腰下三寸，两侧用剪刀裁制劈开，丝毫不影响行动。一根黑带系于腰间，与白衫形成鲜明对比，带子垂落一旁，若有风，自动飘起，怎一个潇洒了得？
陆羽长发已垂肩，身后黑弓被白布条缠住，英气与杀气并存，走在街上实在显眼。
又逛了逛铁匠铺订制了一些秘银箭，陆羽走到那片小巷。算命老者廖无忧早已不在，陆羽站在空旷的街头，陷入沉思。
从入门的第一天起，一幕幕经历如雨后彩虹般浮现在脑中，他站在街上，微仰着头望向远处。炊烟袅袅升起，夕阳温暖如春。行人渐少，喧嚣声也随之熄灭，这次回忆将他带回很远很远，再一抬头，已是星夜。陆羽摇了摇头，返身回山。
就这样，炉鼎大会之日，如期到来。
......
第六十二章 被拐走
炉鼎大会在授业台举行，由于每两年开一次，所以大多数弟子都已经被选走，只剩下很多女弟子没有道侣。陆羽要面对的，就是那些如狼似虎的师姐们。
这一天，风和日丽，万物复苏，正是一年中最好的时节，数百名炼气期弟子围于授业台前，目光望向台上一个筑基期大圆满修为的发福中年人。此人名叫魏大有，是处理合欢宗平日琐碎杂物的掌门。每个门派除了宗主和各级长老之外，还会设有一个掌门，掌门的人选往往是要处事圆滑利落，且不心系苦修的直系修士，修为还不能太低。这魏大有就是合欢宗最好的人选。
“各位，今年的炉鼎大会规则略有变化，我来详细说明一二。”魏大有环顾四周，台下众修士都全神贯注，显然对自己的终身大事格外看重，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在合欢宗，弟子的道侣人选完全是由宗内决定的，每届的炉鼎大会都会将那些剩下的独身弟子撮合到一起，让弟子们尽量早日双修加快修炼速度，而宗内由于近年来弟子稀缺，加入宗门的都是些女弟子，所以造成了严重的阴盛阳衰现象，剩余的男弟子质量可想而知……
“往年，炉鼎大会都是按照女弟子的修为从高到底按顺序来选取，但现在你们也看到了，台下男弟子一共不到百名，若再按照之前规则，初级女弟子不会有任何机会得到炉鼎，所以，本届采取反选规则。先由高级女弟子选取男炉，再由剩余男弟子反选女修，若无异议，现在开始。”
魏大有拿出一个名册，开始一个一个点名，点到的都是男弟子，陆羽也随之走上台去。对他来说，规则变，或者不变，都可以。反正自己就像一个拍卖品，无所谓。
“男弟子就是这些了，现在高级女弟子按次序上来。”魏大有对台下说道。
修为最高的是一名面目宽丑的大圆满期女修，她刚一上台就把目光放在了陆羽身上…在台上众男修中，陆羽虽然修为不高，却是最清秀的少年，白色武士长衫崭新如斯，着实显眼。
“可千万别选我啊……”陆羽大惊，那丑恶女修的目光一直在打量着自己，这太可怕了。他一直以为秦萱是修为最高的，哪想到竟然还有大圆满期的弟子？此刻他只能暗暗祈祷，默默低下头求低调。“早知道就不听高进的话了！还不如穿得破破烂烂弄得蓬头垢面再来呢！这…这是坑我啊！”
只见那女修莫名其妙地纠结起来，直到魏大有不耐烦地说道“时间有限，速速选择”她才将目光转到了另一名同样是大圆满修为的男修身上，确认道：“掌门，我选他。”
那男修面露苦涩，带着一副壮士赴死的表情被领下了台……
看来修士都是比较现实的，随后陆续又有四名炼气期九层的女弟子上台，在纠结中选择了修为较高的男修，对于修仙者来说，肉身不过是一副皮囊而已，早晚都会老去、失去光华，所以外表对她们来说反而没那么重要了，能修炼就好。
终于轮到秦萱，她直接闪身上台将陆羽牵住，妩媚一笑道：“走吧，陆师弟。”陆羽心中轻叹，正要跟着她下台，却突然听到夏芊儿的声音。“等等！”
魏大有眉头一皱，不满地看向台下，见是夏芊儿，顿时没了脾气。只见夏芊儿走上来说道：“我也要选陆师弟。”
台下无声。
“夏芊儿，这规矩已经定了……先按照修为来选，高级弟子才有权力去……”
“你仔细看好了。”夏芊儿将灵压释放而出，陆羽一惊后才发现，她的修为竟在不知不觉中到达了七层！难道她这五个月一直在苦修么……
“这……"魏大有陷入为难。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掌门师兄，你觉得呢？”夏芊儿这话里略有威胁之意，魏大有刚要妥协，秦萱不愿意了。
“夏师妹，你这样盛气凌人，你爹知道么？你眼中连规矩都没有，还想如何？难道这合欢宗是你家不成？”
“你！”夏芊儿大怒，不过就算秦萱这么激怒她，她也不打算将陆羽拱手让人，“随便你怎么说，别的事情无所谓，陆师弟，决不能让给你。”她将目光看向陆羽，陆羽正低着头，似乎已经认了命，夏芊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师弟，你说，你要跟谁走？”
秦萱在一旁不再说话，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陆羽，她可不怕，反正秦武已经威胁过陆羽了，不过强扭的瓜不甜，还是要看他自己的意思。
陆羽此时的心情就像握着一把双刃剑，怎样都疼。
夏芊儿和秦萱都救过自己的命，一个娇蛮可爱，一个妩媚动人，实在难选。不过，秦武的威胁直接让陆羽产生了逆反的答案。
他刚要过去拉住夏芊儿的手，突然一道人影闪入台上，对魏大有说道：“魏师兄，柳长老召见陆羽。”
众人一惊，看向那人，竟是测灵殿的葛阳葛师叔。
“什么？大长老？！师弟，陆羽正在参加炉鼎大会，可否等其选完了再去？”
麻衣老者皱起眉头，“那怎行！大长老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稍有干戈，不光是我，一切拖延事情的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他走到陆羽身边拉住他说道：“小子，跟我走。”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陆羽被葛阳一把拽上飞剑，嗖地一声化为黄虹飞往山外洞府。
“这...这是什么意思？”夏芊儿一扭身，直接跑向藏书阁。秦萱也秀眉蹙起，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骤然变色！她赶紧化为一道红影，向刑罚堂的方向飘去。
如此异变让台上众人尴尬万分，不过，魏大有只能继续主持炉鼎大会。
......
陆羽只觉得一阵眩晕，回过神来时已经离地百丈，往下一看，尽是云朵水雾，差点把自己吓死。
“葛长老，这是为何...？”
“别问那么多，陆羽。到了你还债的时候了。”
......
第六十三章 破身
柳家洞府在凤鸾山中部一个隐秘的位置，山体内部被掏空不小的一块空间，各种洞房齐全。冰@火!中文陆羽被葛阳带到了柳家正厅。
厅内不大，里面只有一个女人，黑衣、黑纱、黑斗笠。身材傲人。但散发出来的灵压....陆羽无法感应。
他被扔到厅中葛阳就离去了，只剩下他和那诡异女人。
“你就是陆羽？”女子的声音如同利剑，直直插入陆羽心中深处。
一股莫名的寒意传来，陆羽点了点头。
“这里是柳家。你来这里，就要发挥你的作用。”她打量着陆羽，似是略感满意，那冰冷感觉褪去些许。“云霄厢在左侧，你自行进去。”
“不知....前辈是？”陆羽试图搞明白现状。
女子丝毫没有回答的意思，抬手一挥，一阵飓风灌入山洞，陆羽只觉自己被一股力量推着，进入了左侧泛着微微香意的隧道。
......
藏书阁。
“爹！陆师弟被拐走了！你快去把他夺回来！”夏芊儿气冲冲地跑进来，对着看一辈子玉简的夏知章喊道。
“哦？被拐走了？”夏知章懒洋洋地继续翻阅，似是没有什么能够打断他的阅读。
“哎呀爹你别看了！再看陆师弟可能就真的没了！”夏芊儿气急败坏地看着老爹，夏知章简直就是个书虫，无论多大的事在他看书的时候似乎都显得微不足道。
“嗯，被谁拐走了啊？”他随口问道。
“被那测灵殿的老头子！”
“测灵殿的老头子......”
啪！
夏知章猛地合上玉简站起身来。
葛阳，柳家，柳满轻！
“我去把炉鼎抢回来。”
......
刑罚堂。
“萱儿，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陆羽呢？难道他敢无视我的威胁？！”秦武看着神色匆匆的秦萱，起身问道。
“爹，葛阳是柳家的人吗？”秦萱微喘着并没回答，而是问出了这么一句。秦武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
“是。怎么了？难道炉鼎被抢了？”老谋深算的他自不一样，略一思索就猜出了个大概。
见秦萱点头，他怒道：“这贱女人居然出此诡计！他被拐去多久了？！”
“不到一刻。”
“还来得及，我这就去把他夺回！”老者刷地一声出现在门外，化作一道青虹飞天而起。
......
“心语，好好享受吧，这是娘送给你的生辰礼物。”一道传音不知何时遁入云霄厢内，房中女子微微一笑。
隧道很长，但香气却满溢。大概走了一刻钟吧，陆羽推开了那紫色的木门，走进屋内。
......
陆羽进入云霄厢后，直接呆住了，再也无法将目光挪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绝色女子，此刻她正半卧在鹅绒软床上，见陆羽进来，面生红晕。陆羽急促地深喘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眼前的女子绝对是他见过的所有女子中最妖娆动人的一个，没有之一。
手若柔荑，颜如舜华，肤似凝脂，气吐幽兰。薄薄紫纱半遮半掩，包不住那极致诱惑的魔鬼娇躯，乌黑青丝直垂腰际，散乱披洒在柔软床沿。纤纤素腰，不足盈盈一握，修长**，让人浮想联翩。
她微仰起精致妩媚的小脸，对他嫣然一笑。
脑中轰地一声，如摧枯拉朽般，他极力想挽留的理智被这一抹似水柔情完全灭杀，他不由自主的走到她身前，怔怔的近距离看着她那无暇的面容。
她抬起葱指，勾起他的下巴，目光带着玩味的和他对视。
突然，她起身用双臂环住他的脖子，向后一倒，陆羽直接被她拉到了那舒适的软床上。
还没来得及反应什么，他便被她反身压在身下，两团柔软让他再也不能自己。
“唔...”耳边传来一声蚀骨的轻吟，他只感觉自己的嘴被两瓣温热的唇封住，一只小舌俏皮地滑入口中，侵占着自己的领地。
他终于无法克制，幽幽的体香席卷而来，他失了神智。
酥麻的感觉袭遍全身，如同电流。他目中只剩下迷乱和火热，疯狂回应着她。两只躯体缠绵在一起，云霄厢内，春意浓浓。
......
“柳满轻！你这祸水快快出来！”人还未至声已先行，夏知章脚踏绿煌飞剑嗖地浮现在柳家洞府门前，运转灵力大声喊道。
滚滚灵力夹杂的声音传入山洞，黑衣女子嘴角勾起，起身走向洞外。
“柳满轻！不要得寸进尺！快还老夫女儿炉鼎！”又一声怒喝传来，秦武也踩着青山剑冲向山洞口。
“嗯？秦师弟，你怎也来了！”夏知章心思一动，假装诧异地问道。
“别叫我师弟，老夫比你大了一百三十七岁！”秦武平日最恨夏知章如此言语，明明修为只差一层、斗法不分上下，却只能叫他师兄，真是奇耻大辱。
“莫不是也来追要炉鼎？看来我二人目的一致，何不先把那女人制服了再去抢回炉鼎？”
秦武眼中微闪，他阅历深厚，自然知道最后二人还是要决一雌雄的，但眼前最省力的办法就是一直对外，便点点头默认了夏知章的话。
“二位长老前来柳家，满轻有失远迎。”黑衣女子站在洞口望着二人，语气冰冷，一点也没有“有失远迎”的意思。
“你这妖女，为何抢我女儿炉鼎？！”
“呵，秦师弟这话有趣，你有女儿，我就没有么？你女儿炼气八层修为，我女儿大圆满，马上就要筑基，更需要如此灵根来激发灵力潜能，怎么？你觉得不公？”柳满轻的话犀利至极，秦武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你！”他大怒，就要出手，夏知章却突然开口说道：“大长老，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未免伤了和气，你先把陆羽叫出来，我等商量一下这炉鼎该如何分配，可好？”
还是读书人心思缜密，秦武默不作声地看着柳满轻，等待答案。
“可能要让二位失望了。小女子没有有福同享的习惯，胜者为王，炉鼎已经被我家心语采了，现在正在共度良宵，你二人若是不满，尽管放马过来便是。”
轰——！
冲天灵压蔓延而起，一柄紫红色飞剑悬在柳满轻身前，她一跃而上浮到半空，与秦、夏二人对峙。
没什么可说的了。
战吧。
......
第六十四章 坠崖
陆羽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一切，只是沉沦在这美妙到极致的感觉中，无法自拔。冰@火!中文紧迫、湿滑的快感让他不由自主地使出《合欢诀》中云露三十六式，龙翻、虎步、蝉附、龟腾、凤翔、兔吮毫、龙接麟......
柳心语被他反身压在身下占据了主动，一时间竟然忘记了采阳。**的**回荡在云霄厢内，直到——
“语儿！还没结束吗！？”
柳满轻焦急的声音传来，让她从**的深潭中惊醒，她看着陷入深情中的陆羽，纠结片刻，还是运转了功法。
玉女吸阳诀。
伴随着巨大的快感，陆羽的灵力也悄然流失，可他却依然沉醉其中，毕竟，她的诱惑太大了。
四层，三层......
......
洞外，三名结丹期修士已经战在一团，飞剑、法器叮叮当当撞在一起，虽然煞有介事，却没人敢动狠手，毕竟都是宗内长老，要是真伤了谁，损失的是合欢宗的整体力量。三人都是顾全大局的人。
“妖女！你怎如此吝啬！”夏知章大怒，扔出一枚耀光符脱开战团，直接冲向洞口。
虽然中级符箓对结丹修士根本没用，但谁都不想在有防备的情况下被闪了眼睛，所以其余二人都慢了一息，回过神来时，夏知章已经入洞。
“你这穷书生竟然这么阴险！”秦武大怒，也要冲进去，却被柳满轻一剑挡住，当先回府。
几人叮叮当当打了一路，柳满轻作势往右侧跑，夏知章迷了路，只能回身来追她，秦武也不顾前嫌，与他一起追进内洞。
而此时的陆羽，修为已经骤降至一层。
感受到神识突然消失，这种强烈的不适应感顿时让他惊醒！他猛然抽出身体，大惊失色地问道：“我....我的修为呢？！”
柳心语嫣然一笑，一把将他推倒，再度坐到陆羽身上。现在的陆羽就像一只小绵羊，炼气一层的修为任她宰割。
“师弟，你可真好吃。”
如梦方醒，陆羽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自己，正在被采阳啊！
暗灵力所剩无几，且如生锈般变得腐朽而难以流转，“这...这是怎么回事.....”
“别费力了，师弟，其实我也不想这样，是我娘要我把你榨干的。我娘的话不能不听，否则她会生气。”
柳心语是合欢宗大长老的独女，水属性天灵根，平日里从不露面。她的修炼天赋骇人异常，十七岁就到达了炼气大圆满的境界。柳满轻把她关起来苦修，就像对待一个囚犯，这云霄厢已经很久没有人进来了。陆羽的到来虽然是意外，却也让这位大小姐很是开心，二者的鱼水之乐更是让她对他充满了好奇，现在唯一不妥的，就是陆羽心存芥蒂。
废话，换谁被吸干了苦修而来的修为都会仇恨顿生。
“柳师姐，求你别再......”陆羽已经无心再沉迷眼前绝色女子与无尽快意之中，他只想让这停止。可是，采阳功法是越来越快的，还未等他说完，他的最后一层修为，也悄然而逝。
柳心语突然一颤，面露茫然之色，随后似是想到什么，赶紧起身坐到一边，抱守元一。
这是，要筑基的节奏。
......
感受到云霄厢灵力的异变，柳满轻万年冰霜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罕见的笑容，她神念一动，发出了一道传音。
云霄厢内，一名侍女进入房间，面无表情地将陆羽的衣服给他穿上，陆羽从头到尾一直处于呆滞状态，他不敢相信，自己，变为了凡人。
巨大的落差感让他难以承受，自己苦苦修炼，为了击败杨毅。杨毅已死，老天就要夺去那本不该属于自己的仙力吗？造化弄人，真的是造化弄人啊。
侍女一把将陆羽拉起，拽出云霄厢。
“书生，老匹夫，你们住手。我将炉鼎还给你们就是了。”一旁，柳满轻从迷宫般的隧道中窜出，带着笑意说道。
“谁会信你？就算炉鼎真的出现，也定是被你家人享受过了，老夫怎能拿破鼎给女儿带回去？”秦武不依不饶，依旧举剑攻击，隧道中全是被飞剑削过的痕迹，狼狈不堪。而夏知章却停了手。
“秦师弟，看看吧。那炉鼎真的出来了。”他依稀看到入口处陆羽的身影一晃，猛地反身撤出。
秦武不甘其后，也跟了上去。
柳满轻微微一笑，再次发出传音。
山洞口。
陆羽被那侍女领到洞前，外面是万丈悬崖，侍女面无表情地回过头来对陆羽说道：“家主有命，这位师弟，对不住了。”
陆羽木讷地转头，还未等反应，便觉腰上一痛，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被踢落山崖。
身后的声音依旧。
“哈哈哈，你们不是要炉鼎么？他就在下面，书生，你怎不去救他？”
“你这妖女！竟然如此卑鄙！夺了炉鼎也就算了，为何还要杀人！我家女儿可是真心对他，他死了，你让我如何交代！”
......
耳边尽是呼呼的风声，一侧山壁以看不清楚的速度从视野中向上滑去，陆羽感受到自己坠落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凤鸾山高，却高不过无尽，这次，真的要死了么。凛风如刀，刮得他流下了酸痛的泪，说到底，自己还是一个交易品啊。用过了就可以随意丢掉，这就是暗灵根的宿命吧。
他闭上了眼睛。
一息，夏芊儿的美丽倩影浮现在眼前。
“师姐，对不起。没能完成对你的承诺。”
二息，蓝绫的温柔和体贴似乎就在自己身边。
“蓝师姐，你去了哪里呢...其实，根本没必要在乎那种赌注的啊...我还想去看你。”
三息，那一抹红色身影再也挥之不去。
“秦师姐......我......”
四息，五息......陆羽的心脏猛地收缩，死亡的感觉迫近，他的脸皱在了一起，心拧成了一团，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小子，你他娘的在干什么！！你是在故意搞老子吗——！！！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记得给老夫找滋养灵魂的药去！”
哗啦——
......
【第一卷终】
第六十五章 汀兰村
梅雨季节阴冷潮湿，天上不断飘着淅沥小雨。雨水打在小河中，一圈圈的涟漪扩散开来，又撞到一起，激荡出片片水花。
河边，一个白衣少女正撑着纸伞，蹲在岸旁洗着花裙。少女十一二岁左右，粉雕玉琢的小脸看上去有些苍白，似乎是长期的营养不良造成。她的背影纤弱，在这样一幅静谧的画面中给人一种落寞孤独的感觉。
雨一直下，少女洗完了裙子正要离开，这一转头的瞬间突然看到身旁原本空无一人的河岸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躺倒着的少年。
她惊异地“呀”了一声，赶紧撑起伞走了过去。
少年不知是死是活，全身上下都被水浸泡得发白，却没有浮肿的现象，少女试探着把手放到他鼻前，居然还有呼吸。
“哎，你醒醒。”她把伞插在沙中，伸出柔嫩的小手轻轻碰了碰他。
纸伞遮住了少年半边身子，却让少女暴露在雨中。雨滴顺着伞沿滑落在一旁，少年听到呼唤眉头一皱。
痛苦。
陆羽恢复意识后的第一感觉便是痛苦。
......
事情来龙去脉他还是记得的，在自己即将如陨石般砸入山底的一刹那，刚刚清醒的龙横江再度以长眠为代价，耗费本命精元施展了挪移法术，将自己遁到了五丈开外的一条小溪里。昏迷的自己顺着小溪漂流，到了这个不知名字的河岸。
巨大的饿感和干渴之意传来，陆羽皱着脸睁开眼睛。再也感觉不到一滴灵力，再也没有一丝神识，从修士堕落回普通人的感觉让他极不适应，他全身上下湿漉漉的，无一处不难受。
眼前是一个面露担忧之色的小姑娘，陆羽试图坐起身来问问路，却发现做不到。
已经僵硬了。他的身体动都动不了。被采阳之后的炉鼎，不但资质骤降、修为尽失，就连全身经脉都会退化、变得僵硬。血液流淌得缓慢，陆羽胸中滞涩，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你...你没事吧？”少女见他虽然清醒却满是痛苦之色，不由更为担心。
这俊秀的少年怎会从河里漂来？对于一个刚满十二充满好奇心的少女来说，未免太过有吸引力了。
陆羽闭着眼睛，神智却清明万分，他虚弱说道：“多谢姑娘相救。不知这是何处？”
“这里是汀兰村。”
汀兰村......在陆羽记忆中，汀兰村是在越国边境，距离青山村不是很远，难道自己漂了好几天？
再度睁眼，陆羽看着少女问道：“不知姑娘姓名？我陆羽若是还有来日，必当以命相报。”
少女脸红了一下，似乎觉得陆羽的话言重了，“我没名字......他们都叫我小五。”
“小五....？”
“陆羽哥哥，你不能动吗？这里太凉了，我扶你起来。我带你回陆家，你也姓陆，相信老爷一定会很欢迎的。”小五心思简单，拉起陆羽胳膊就要将他扶起来。可陆羽浑身酸痛，又怎耐得住如此动荡，他“啊”了一声，面露痛苦之色，不过却没说什么，任由自己被小姑娘扶起。
他是真的一点力气都没了。
小五白色的烟水短裙上溅了陆羽身上水渍，她却没有在意，只是一只手撑着伞，一只手扶着轻飘飘的陆羽，顺着岸边石头路向村子走去。
“小五......”被陌生小姑娘救活的陆羽心中的阴霾也压抑了许多，他暂时忘掉了那些揪心经历，只是看着脚下的路，一步，又一步。
“陆羽哥哥，你怎么会漂到这里来呢？”小五眨着水灵的大眼睛，不解地问道。
“我啊。”
“我喜欢戏水，在沐浴之时不小心溺水了，就差点死掉。”陆羽目光黯然。
少女心性是早熟的，小五虽然不大，却也能听出话中端倪，她心想道：溺水都不浮肿，显然是胡说了。
不过她并没继续追问，只是安静地带着他来到汀兰村。
这是一个很大的山村，层层梯田映入陆羽眼前，不难分辨出此处村民以卖粮为生。葱郁的绿色遍布山野，汀兰山就在不远处。山脚下，炊烟袅袅升起，黄昏时分，正是朴实的村民们烧水做饭的时间。
“真美。”陆羽由心赞道。
小五微微一笑，生活在这个村子里，她确实很满足。
“陆羽哥哥，老爷脾气不好，一会儿你可要小心喔。”她突然想道。
“嗯，我会注意的。若是到时候不方便，我直接离开就好，不会麻烦你们的。”
少女小嘴一撅，不满道：“才不麻烦呢。”
就这样，二人进入了这美丽山村。
......
陆家位于汀兰县的镇子旁，在汀兰村里也算是个地主级别的大户，陆峰就是这汀兰村里倒卖米粮的财主，三十多岁的时候娶了县里最漂亮的女人刘兰为妻，到五十岁又纳了一房小妾，雇了几个家丁，把手里的买卖直接交给了亲家的小舅舅打理，村里的人都说这陆家财主是想要在后半辈子享受天伦之乐了，什么都不闻不问，倒也是挺好。
陆峰为人还算正直，有经商的头脑，靠着一己之力带动起了整个汀兰村的富裕和发展，基本上很多村民都在陆家干活儿，平日里帮忙运运粮食、记记账什么的，让这个中年财主当得很是成功，基本上算是这村里的村长了。
陆家大院不小，陆羽被小五领进院子时，顿时有种进了青山镇的感觉。大大小小的屋子罗列在院中，院子正中央是会客厅，左侧是偏房、右侧是书房，院后是下人的住处以及马厩、粮仓等功能屋舍，最后面还有一片自家的园子，种着各种绿色蔬菜瓜果，养眼之极。
见小五领人进来，门前一个家丁立刻走上前来问道：“五小姐，这是什么人？”
“是在河边遇到的哥哥，他受了伤，需要治疗呢。”小五笑着解释道，“我想带他去老爷那里看看，说不定老爷会允许陆羽哥哥住在这儿。”
“哦？这......好吧。”家丁将目光转向陆羽说道：“不过你可得老实点儿，小子。”
“嗯，多谢兄台。”
陆羽无力地应了一声，随小五进入正厅。
......
第六十六章 潜恨
陆家会客厅内，陆老爷手里把玩着一对太极球，目光不停地打量着陆羽。
“你叫陆羽？”
“是。”陆羽已经被扶到了一旁座位上，小五正站在他身后，一声不吭。
屋内气氛肃然。
“我看你四肢无力、脚步虚浮，是因何而落到如此下场？”陆峰的表情说不出是怀疑还是什么，他的语气淡然。
“晚辈沐浴，溺于水中。若不是被小五看到，可能就已经死于非命。”陆羽还是第一次面对这种老爷级的人物，无形的压抑感觉倒是不小。
“你学过武吗？”陆峰突然问道。
这话让陆羽一愣，他是修仙者，现在不是了。他在修仙之前可没接触过武学，而修仙之后，若说最接近武学的，大概只有《穿云》了吧。
“晚辈会一些弓术，其余武学从未涉及。”他如实而答。
看这小子还算谦虚，陆峰满意一笑，屋中气氛都随着他的笑容舒缓下来，只听他说道：“陆羽，你也姓陆，算是和我陆家有缘，我愿意让你在我陆家大院养伤，不过生意人总归有生意人的做法，你说对吗？”
陆羽脑中一转，立刻会意。“不知陆家主有何要求？只要我能做到的，必将事后报答。”
“其实也没什么，只要你痊愈之后在我陆家做工三年，护送粮队过那黑风山，这比恩情就算消去，你做决定吧。”
陆峰刚一说完，陆羽身后的小五就眉头一皱，攥紧了小拳头。
“不知黑风山有何典故？”陆羽可不是愚蠢之辈，赶紧将关键问出。救命大恩若是只用三年做工换来，那陆峰这生意人这辈子就白混了。这之间必有蹊跷。
陆峰心中暗暗点头，眼前小子不但有礼貌，而且还不焦躁。若是正常的人，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只要能活着不管什么样的要求都会答应，而陆羽却非常清醒，这一点让他暗赞不已。
“黑风山是汀兰村到青山村的必经之路。黑风山寨坐落于山上，内有山贼数十人，整日霸占山道劫掠路过商贾，之前我为了粮队安全，只能断绝去青山村送粮，不过最近那里闹灾荒，这粮食若再不送去，他们恐无法自给自足。”陆峰说到这里，面色一肃。“山贼固然狂妄，但粮食却不得不送。我召集了村中不少壮汉，准备要闯他一闯。陆羽，你可听懂？”
原来如此。陆羽明白了，讨伐山贼这种事情，若是在他修为还在的时候，那是轻飘飘一人就可以解决，但现在.....不好说。普通人而已，难敌猛汉。
“晚辈愿接受此交易。”陆羽考虑片刻还是同意，不同意又能怎么样呢？只不过是死得更早一些罢了。
“嗯。那你好好养伤，三个月之后，粮队出发。”陆峰一挥手，小五赶紧扶起陆羽，带他出了会客厅。
“羽哥，那黑风山，很危险的。我听人说，前些日子村中有一对青年爱侣不知典故路过了那山，那群恶人见女子漂亮，直接将青年砍死掳走了她。然后......”小五不愿再说，不过意思很是明确，黑风山太危险了，不会武功的陆羽极有可能一去无回。
“放心吧，我不会那么轻易被打败的。”陆羽虚弱地笑了笑，看得小五心中一紧。
突然，身后一道声音问道：“五妹，这谁啊？”
二人回头，见是一个穿着锦缎白袍的少年。少年大概十四五的样子，一脸桀骜的表情奇怪地看着陆羽。
“三哥，这是陆羽哥哥。”小五平淡回道。
“嗯？我说，你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哥哥？”陆云小脸上写满了不爽，孩子脾气毕露无遗。“我陆家一共四名小辈，此人不算，不能叫哥哥。”
“羽哥，一会儿我去给你做吃的。”小五无视了陆云的话，扶起陆羽继续走向厢房。
“喂！我没说完呢....！”陆云跟在后面不依不饶，被无视的感觉严重打击了他的自尊心。
这时一个老管家很合时宜地走过来说道：“小少爷，该去习字了。”然后拉起陆云，直接将他拖走......
......
陆家大院中家丁不少，不过个个都在忙碌，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陆羽坐在厢中床榻上，打量着这个新家。
小五已经去做吃的了，这木屋里只剩下他一人。一张木榻，一木桌，一座椅，一扇窗。标准而又简陋的下人房间却让陆羽心中一暖，果真是车道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他缓缓躺下，双眼望着屋顶木梁，陷入沉思。
......
坠落。
坠落。
柳心语。
柳满轻。
一幕幕如浮光掠影般在脑海中闪过，那瞬间的绝望，那悲切和无奈，那自己的生命被把玩在别人手中的感觉，那恐惧和无助。
此刻，都化为了恨。
坠落山崖，并没能夺去他的命，却让他从天堂堕入地狱。若原本就是一介凡人，生死各安天命，自然无所谓了。但人的**是无穷无尽的，没人能够忍受修为尽失的痛苦。陆羽现在，连动都是奢求。
他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微笑着，微笑着。不知不觉中，笑容开始僵硬，但嘴角的弧度却越来越大，渐渐地，流露出一股狠意。这狠意牵动着他的心。他眯起双眼，瞳孔缩成一个圈，他的眼神最深处，都是黑色火焰。
......
凤鸾山上。
“夏长老！夏长老！不好了！”一中年弟子冲进藏书阁，气喘吁吁地喊道：“小姐...小姐她知道了！她跑了！”
“什么？！”
......
秦家。
秦萱失魂落魄地坐在床上，目光没有焦点。就像失去了一个最重要的东西，她不相信。
这二十年来，唯一遇见的对的人，被推下山崖。
秦武在一旁看着失心样的女儿，心中喟叹。
“爹。我要闭关。”
“我要杀了柳心语。杀了柳满轻。”
......
柳家洞府内。
“娘，你为什么要杀了他......！”柳心语肩膀微颤，虽然柳满轻的做法向来不考虑别人怎么想，但这次，作为女儿的她，无法接受。
“男人都是没良心的狗东西。心语，你已筑基，就不要为了一个炉鼎乱了修道之心。”柳满轻的声音如同冰刀，毫无温度。
云霄厢里传出阵阵抽泣。
......
第六十七章 花舞
七天时间一晃而过，这些天里，小五一直在照顾陆羽，二人之间的关系也亲近了许多。冰@火!中文从她口中陆羽得知，这陆家就像汀兰村的核心，村中大半人都要靠着陆家的营生过活，其存在不可或缺。
陆峰有一妻一妾，妻生一子一女，长子陆暮现年二十，学了一手不错的功夫，现在在镇子里的镖局中运镖；二女儿陆尧，据说出生时就和一户姓李的人家结了娃娃亲，早就被送走了。陆峰的小妾生一子，就是那陆云小子。陆云骄躁顽劣，却深受陆老爷宠爱。
而小五是老爷子从外面捡回来的，那是一次运粮。那时候车队行进了一半，例行的停在路边休息，一个家丁在去小解的时候听到婴儿的哭声，赶紧回来告诉陆峰，他这才发现了一个瘦小的婴儿被裹在襁褓里放在路边，那时陆峰其实并不想把这婴儿带回来，但可能是性格指使吧，还是没能狠下心来把她丢在路边。由于婴儿身上并没有任何能显示身份的信物，所以陆峰直接给取了名字叫小五。
“诶。为什么是‘五’呢？”没文化真可怕，陆羽对这个名字很是不满。“小五，我暂时也没什么好报答你的，不如先为你改个名字如何？”
此时二人正坐在厢房中，陆羽身旁的小五高兴地点头道：“好呀。”说实话，她自己虽然也对这个名字不满，却不敢说。毕竟陆家对她有养育之恩，陆老爷脾气又大，她长大之后习惯了就没提。
“梅雨季节，雨落河泉，水花片片如蝶舞。小五，你就改名为‘花舞’如何？”不愧是饱读诗书的人，陆羽瞬间拿出了文学大家的气势，那感觉就是不一样。
小五听得眼中放光，这名字......也太好听了吧。
“就听羽哥的！”
见她同意，陆羽微微一笑。
在这些天里，陆羽已经将伤势养得七七八八，行动上基本是没问题了，不过还是不能剧烈运动。他的东西都在储物袋里，包括惊蛰弓。储物袋虽然挂在身上，却没有实际意义上的用处。毕竟要炼气三层才能拥有神识，现在的他，越想这些越难受。
“唉。”轻叹了一口气，陆羽问道：“小舞，这陆家有弓箭吗？”
“弓箭？”花舞摇了摇头，“要不要我去问问？”
“不用了。”陆羽已经没少麻烦这善良的小姑娘了，他可不想再让她受累。他已经弄明白，虽然花舞在陆家的地位不低，但她却一直以侍女的身份自许，平日里负责照顾二夫人的起居。虽然二夫人的性格也还不错，对她也很好，但陆羽总觉得花舞有些可怜。可能是二人的身世相近，让他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吧。
“小舞，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安静的地方？”刚刚痊愈的陆羽有心出去走动走动，再继续这么呆下去整个人都会容易烂掉。
“安静的地方？”花舞想了想，“只有那条小河啦。”
她所指的小河显然是陆羽漂过来的那条，陆羽觉得没什么问题，便决定起身出发。
“哎，羽哥，你要去哪儿？”见他要出去，花舞跑过来拉住陆羽的一角问道。
“我想去那里静一静。”陆家大院的家丁每日都在搬运东西，确实有些许杂音充斥在耳边，陆羽习惯了修仙者的清净，入了俗世竟一时适应不了这种杂乱。
“羽哥，我也想陪你去。”
“嗯，走吧。”
二人出了院子，走向不算很远的小河处。路上，花舞很是开心，一个是为自己有了新名字而感到高兴，还有就是终于有人愿意陪她了。她拉着陆羽的胳膊，跟在他身边，就像邻家的少女般文静动人。
陆羽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妹妹，基本上算是无话不谈了。花舞总是问出一些外面的问题，比如前天她问起村外人的衣饰和样子，陆羽就给她讲到了量衣斋和北郡，听得她满是憧憬。她就像一只关在笼子里的鸟儿，虽然安全，却没有自由。
不过片刻时间，小河已经呈现在眼前，陆羽终于可以仔细打量一下它了。这是一个规模不大的池塘，人迹罕至、河水清澈。陆羽从脚边捡起一块石头，斜斜地扔向水面。石头在水面上啪、啪、啪地擦出了三下响声才扑通一声砸入水中，一旁的花舞看得奇怪，也捡起了一块鹅卵石。
她也学着陆羽将石头扔出，却是直接噗通一下落水，她不由奇怪地问道：“羽哥，你是怎么扔的呀？”
陆羽没有回答，而是再次捡起一块石头问她：“小舞，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石头砸在水面上没有直接沉下去？”
小舞摇了摇头，一副不解的样子。“正常的石头，扔出去后都会落水的吧？”
“那是因为扔出去时的角度不一样，”陆羽微笑着，老气横秋的说道：“就像我们看这世界的角度。”石头斜斜一飞，再次溅起薄薄水花后擦了一下水面这才落水。
这些天来，陆羽总是说些小舞听不懂的话，想不清楚的时候小舞总是不会去追问，因为她知道，就算再问按照羽哥的性格也不会对她继续说什么的。二人无言，又过了一会儿，她弯下了腰，正想去捡下一块石头时，耳边突然传来嘶嘶的声音。
陆羽此时也听见声响，猛地向后一看，竟是一条黑红色花纹的大蟒擦着枯枝树叶快速地向他们二人这里爬行过来，小舞瞪大眼睛，她离那蟒蛇只不过七八尺左右的距离，陆羽转过身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臂，拉着她向青水塘的另一边跑去。
树丛草木等景物飞快地从他的视野尽头向后飞去，他和小舞疯狂的往前跑，那条蟒蛇也在他二人身后紧追不舍。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羽听着耳后嘶鸣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不见，这才确定黑红大蟒已经放弃了对他二人的追猎，停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小舞此时也累得不行，她从没想过在小池塘那样安静的地方会有蟒蛇这种东西，也从没见过这样的凶兽。陆羽依然不大放心，先是回头看了看来路，又眉头一皱地对小舞说，“小舞，我们肯定是不能从原路返回了，毕竟不知道那条大蟒还在不在，只能绕路回去了。”说罢摇了摇头。
那条大蟒还在不在，只能绕路回去了。”说罢摇了摇头。
小舞也心有余悸，但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面色一变，对陆羽说：“羽哥，我记得..小池塘的另一边好像是汀兰坟所在的位置！”
......
第六十八章 汀兰坟
陆羽恍然一惊，暗道不好，看了看天色，正是黄昏，想想似乎也没什么，就对小舞说，“没事，我们在黄昏结束时就穿过坟地还是能在天黑前到家的。”于是拉着小舞继续向前走去。
汀兰坟是汀兰县及周边村子用来埋放并祭奠家人遗骨之地，据说天黑之时会阴风阵阵，偶尔有碧绿磷火出现，甚是吓人。但陆羽显然是无所谓的，他觉得这些描述都是一些无聊村民们的无稽之谈，也就没怎么在意。但此刻走到了这所谓的诡异之地，陆羽才觉得身后蓦然冒起一股凉意。
只见汀兰坟的墓碑按次序横竖排列着约有百丈，正中间是一个简陋的茅屋，据说这茅屋里供奉着一尊佛像，平时以用来镇压怨气。有的坟墓是干净的，似乎有人打理过，而有一些落满了灰尘的墓碑在斜阳的照耀下则显得鬼气森森，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陆羽紧盯着那正中央的茅屋，茅屋不大，却隐隐与这横竖排列着的墓碑形成着一种诡异的阵势，让他总忍不住想进入茅屋探个究竟。
“小舞，”他转过身来对陆小舞说，此时的她显得既害怕又不安，陆羽这一声倒是把她吓了一下，“啊？”花舞站住看着突然望过来的陆羽，脸色苍白地问，“怎么了..羽哥？”
“我想进那个小屋里看看，你要不要陪我进去？”陆羽指了指正中央的供佛茅屋说。
花舞显然不是很想进去，但她似乎更怕自己被一个人留在坟地上等着陆羽出来。她想了想就答应了，“好吧..”
带着小舞进了茅屋，陆羽一眼就看到了那屋子正中央的供桌，桌上摆着一尊卧倒的弥勒佛像，佛面满是憨厚的笑意，佛像前摆着一本皮质的薄薄册子，陆羽将视线从佛像上收回，又看了看那薄薄小册，再次陷入沉思之中。
不说别的，光是这死人坟地上的东西就不是那么好碰的。俗人称阴地之物“晦气”，沾之易引来霉运，陆羽正在纠结着要不要去翻看佛前册子的时候，突然听到小舞的声音，“咦？”
陆羽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小舞早已将那小册子拿在手中开始翻看了。他顿时一阵无语...这小妮子刚刚还一副害怕得不行的样子，进到这小屋里却反而好奇起来。
“羽哥，我不太认识这些奇怪的字。”小舞递过册子，陆羽看了几眼，皱起了眉头。
皮册子里面是各种小人在舞剑。小人是秃头，赤身**，剑是木剑。陆羽看书无数，曾在潇湘阁里翻阅过各种武学秘籍，但眼前小册子怎么看也不太像正统的江湖剑法，倒是有一种莫名的禅意在里面。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羽将册子翻回第一页，发现正中央写着二字：苍穹。
“羽哥......我们..什么时候走呀？”花舞弱弱的声音传来，打断了陆羽的思绪。陆羽总是遇到好书便不能自拔，这个毛病已经伴随他很久了，他回头望向门外，天色竟已暗了下来，不由心中一冷。
小舞竟然等了自己整整一下午。
对着佛像深鞠一躬，陆羽将册子收入了怀中。“小舞，我们走吧。”
“嗯...”
陆羽二人走出茅屋，汀兰坟地此时已经昏昏欲睡了。他勉强辨认了一下方向，正要拉着花舞离开，却突然一怔，定在了原地。
“羽哥？你怎么了..？你别吓我....”花舞带着哭腔问道，陆羽这种突然性的行为在坟地中非常诡异，她作为一个胆子不大的小姑娘，心理承受力已经达到极限。
陆羽握了握她的手，表示没事。
他没有感觉错。
是，是暗灵力。
“暗灵气，月时出现，四更消弭。这种灵根的修士只能在晚上修炼，或者一些特定的地方。比如坟地、鬼冢。”
这是《天山大陆灵根考》中的内容，夏芊儿给他讲过。汀兰坟属于墓地，此处的暗灵力浓郁之极，竟已达到连修为尽失的他都能察觉到的地步。
“难道......难道我可以在此修炼！”陆羽心中激动万分，这简直就是为他准备的开始。
“羽哥......”
“嗯，我没事，小舞，我们先走。”他压住心中狂喜，带着她匆匆离开坟地。
回到陆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小舞由于今日受惊不小，直接回了二夫人的厢房休息去了，陆羽则坐在自己屋子的床榻上，陷入沉思。
“是时候尝试一下了。”在陆羽痊愈之后，他还从未打坐修炼过。他心里清楚，被采阳并不等于破坏灵根，而是降低资质，将部分灵根的潜力也被吸了去，若是从头开始，还是有可能恢复修为的。
陆羽端坐榻上，闭目清心。
感知，感知。丝丝暗灵力顺利地浮现在了他的周围，陆羽按照阴阳诀功法缓缓运功，那些暗灵力乖巧地飘来。
一个时辰后。
陆羽又喜又怒地睁开眼睛。对他自己来说，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自己还能吸收暗灵力，还可以修炼，还有报仇的机会。坏消息是自己的资质，真的骤降了一等，不但功法运转的速率降低了一倍，甚至连感应灵气的时间、吸收灵力的质量都差了许多。他很不适应。
按照这个速度下去，最快也要两个月时间才能到达炼气一层，不过陆羽已经很是满足。上天在让他绝望的同时，并没有熄灭他真正的希望。陆羽翻开那本《苍穹》小人书，开始研究起来。
这本书的正文里面一个字都没有，小册子一共二十余页，每一页中都画着十二个小图，图中和尚使木剑，看似缓慢地舞出各种剑式却给人一种凌厉之感，陆羽从未学过剑法，并不能参悟其中奥义。
剑法，是一个庞大而驳杂的技能，陆羽只在凤鸾山上第一次授业中对其略有耳闻。
它太神秘了。
时间一点点流过，屋中的蜡灯油已干涸，忽地熄灭。陆羽竟然恍若未觉，依旧凭着他强大的夜视天赋，堕入书中。
第六十九章 麻烦事儿
翌日，天刚刚亮，老管家刘顺水就来到厢房叫起陆羽，“陆羽，大夫人叫你过去。”
“哦，好。”陆羽揉了揉眼睛，翻身下床。他现在已经步入了正统的修炼阶段，每天晚上可以运转阴阳诀三周天，不过这就要耗费他整整一夜。资质的下降牵动的还有修炼速度的缓慢，他终于能够理解其余修士道途的艰辛了。
来到会客厅，大夫人刘兰已经端坐在正上方座位，陆羽进屋先鞠了一躬，对有恩之人他的礼数做的永远是到位的。
刘兰是一个姿色普通的妇人，不过给人的感觉却很是淑慧贤良，此刻她正带着笑意打量陆羽，看得陆羽有些拘谨。
“陆羽，你可识字？”片刻后，大夫人突然问道。
“识字？”这话让陆羽一愣。“回夫人，我读过不少书。”
“哦？”刘兰眼睛一亮，问道：“平日所读何物？”
陆羽想了想，认为这个问题一定要谨慎回答，他心中一转，说道：“上至百家，下至杂谈，天文历史、神鬼志异，都有涉猎。”
刘兰满意地点了点头，问道：“陆羽，司南先生近日有家事缠身不能来，你去代他先教云儿几天书如何？”
“啊？教书？”陆羽一头雾水，沈司南他知道，就是那个每天清晨来到陆家给陆云小子教书的先生，他有事，跟自己何干....？教书这种事情陆羽可从未干过，虽然自己阅书无数，不过都是沉浸其中自娱自乐，他也没有什么经验啊。
但看着大夫人充满期待的眼光，陆羽还是点了点头。“好吧，但我才疏学浅，若是陆云不喜欢听....”
“无妨，司南先生过几天就会回来，你只教云儿识字即可，待会儿我会唤他过来安排好，他不听也得听。”大夫人挥挥手，做出了决定。
“好的，我尽力。”见没有其他事情，陆羽转身离去。这时，会客厅屏风后面的陆老爷笑呵呵地走出，说道：“此子，你觉得如何？”
“老爷，陆羽这孩子礼数做得周到，想是之前也受过极好的家教，而听他所言读书甚多，若是真的，恐怕有些来历。”刘兰一反先前的随和，此时神情很是认真。
“嗯。心性倒是不错。再观察观察，若当真是才华横溢，可以留下。”陆峰转着太极球缓缓坐下，陷入沉思。
......
陆羽很郁闷，让他教书，还是教一个任性的小孩......那陆云会听？
“算了，爱听不听，到时糊弄糊弄时间就过去了。”他抱着如此想法出了陆家大院。
汀兰坟地就算在白日里也有一丝丝的诡异，陆羽再次来到这个地方，仔细地打量着这里墓碑的分布，不知为何有种和谐之感。
墓地坟冢往往都应该建在风水不错的地方，这样逝去的人长眠于此才会“安息”。汀兰坟地依山傍水，显然是一处极为珍贵的宝地，陆羽走进中央茅草屋，那弥勒佛像依然憨憨地卧在佛龛中，目光和蔼慈祥。
陆羽面对佛像盘膝而坐，闭上双眼。
天色尚早，正是午时，按理来说就算是在阴鬼之地，暗灵气在午时也会少得可怜。它们就像一群细若游丝的蝙蝠，惧怕着光，躲避着亮。不过此处的暗灵力......
在这正阳下，如惊涛骇浪般泉涌而至。
陆羽心中的狂喜埋没了不解，他疯狂地吸收着灵力，为这难得的修炼机会感到庆幸不已。
片刻后，陆羽猛然睁开双眼。
“不对！”他眉头紧皱，感应着自己吸收到的暗灵力，觉得某个地方有些违和。
“怎么回事......”他抓着头发，心中生出了莫名的烦躁之意，“哪里出问题了。”若是他修为到达了一层，便可以使用内视术检查自身情况，但现在他不能。
“可恶！”他一拳砸在茅屋的地上，地面是黄土，被砸后发出噗的一声闷响，陆羽心中烦躁，却不知怎么回事。他站起身。
佛像依然憨厚而慈祥地望向他，陆羽与佛像对视，心中负面情绪稍缓。
他奇怪地看向四周，周围除了草墙之外没有任何多余东西。
“难道鬼地阴气重，能激发人的负面情绪？”陆羽再度将目光放到佛像身上，盯了半刻，终于将心中烦躁赶走。他盘腿坐下，清心、闭眼。
又是两个时辰过去，陆羽咬着牙大吼：“这是怎么回事！！”
他疯狂地舞着胳膊，心中充满了愤怒、压抑、不耐、怨恨和不满。
“这到底......”他一把扶住佛龛，死死盯住那憨厚佛像，自语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佛像固然是不会动的，当然，佛像的表情也不会变。
佛像依然是佛像，佛看着他。
他喘着粗气，躁动再次如潮水般褪去。一刻、两刻，陆羽深吸一口气，颓然而坐。看来在阴脉之地的修炼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这半天里，他只吸收了相当于夜晚一半的暗灵力，还险些走火入魔。
不过现在对他来说，只要是能够加快修炼速度的办法，他都接受。在这坟地正中建小屋、摆佛龛，估计就是人们为了镇压此处的鬼灵才做的，所以陆羽觉得烦躁也不奇怪，他现在修为低劣、几近于无，根本感应不到周围的鬼魂怨灵，若是达到一层能使用灵眼术了大概就会好些吧。
“看来因果之说确实是真的啊。上天给了你机会，就会在这机会中设下重重阻碍，让你获得真知。”陆羽摇了摇头。
对着佛像深深鞠了一躬，他走出茅草屋。
坟地依旧空无一人，汀兰坟的一侧是水，一侧是林，林间小路通往山村，另一头通向小河。陆羽刚要走，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呜......”
他立刻寻着声音望去。
只见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狼出现在他的视线中，正孤独地在池塘边左顾右盼，小狼双耳耷拉着，给人的感觉无精打采。
看着那熟悉到无法形容的小小身影，陆羽全身猛然一震，大叫道：“小苍！”
......
第七十章 我相信你还活着
“呜！”小苍看到陆羽立即竖起耳朵，直接冲过来一个跳跃扒到他身上，她小小的身子因为过度激动而颤抖着，双目似有泪花在打转。冰@火!中文
“小苍...”
在一个人失去全部的时候，哪怕只是曾经的回忆，他都会加倍珍惜。何况是真真切切存在着的担心。
“呜...”白色小狼定定地看着陆羽的脸，似要将他的容貌印在心里。
那日陆羽坠下山崖时，小苍一直在他的衣服里紧紧抓着他，直到龙横江施放元神力之后她才失去意识，不过这期间肯定也是随着陆羽漂到了汀兰村，只是在半途中被冲走了而已。
陆羽看着小苍，鼻尖泛起一股酸意。小苍甩起绸缎般的尾巴拍了一下他的脸，随后张开小嘴咬在他手上。
“嗷呜..”轻微的痛意从陆羽手指上传出，他却丝毫没有感觉。他愣愣地、呆滞地看着她，无法言语。
就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东西，一边在天，一边在地。小苍的出现让陆羽阴翳的心渗出一丝光亮，他摸着她的头，将她抱紧。
......
回到陆家，陆羽将小苍放在床上，他正要打坐，外面突然闯进来一个人。
“喂，就是你要教我习字？”陆云那骄横的声音让人一下就能辨认出来。
陆羽甚至没抬头，他坐在榻上肯定地答道：“是。”
“你会什么？！”陆云不爽了，不知一个食客，怎敢对陆家小少爷如此无礼？在他眼里，陆羽就是一个没什么用的吃白食的人，应该和那些下人无异。
陆羽听到这话，抬起头说道：“你要学什么，我就会什么。”他不喜欢盛气凌人的小屁孩子，语气也冷了下来。
陆云感受到他的语气，顿时不乐意了，“你好大的口气！行，明日清晨我在书房等你，我看你有何本事说出这种大话！”他转身就走，啪地一声将门重重关上。
“无聊。”
“呜。”小苍竖起耳朵，表示赞同。
陆羽摸了摸她的头，闭上眼睛，开始晚上一轮的修炼。
......
翌日，陆羽如约来到陆家书房，平日里陆云那小子都是和沈司南在此学习，他走进去一看，哟呵，真不小。
书房正中央是一大理石桌子，桌上放有笔墨纸砚，左侧是两排古木书架，上面堆满了各类书籍。书房另一边有几个圆木座椅，可供人坐下听学。此时陆云正坐在椅子上，刘夫人站在屋中眼含笑意地看着陆羽。
“夫人好。”陆羽进屋先行一礼，恭敬问好。
“不用客气，坐吧。”刘兰似乎有留下来旁听之意，陆羽略一思索，也正常。他走向正中央的桌子。
桌旁特意摆放了两个座位，陆云站起身走了过来。
“陆羽，你可以开始讲了。字我都学的差不多了，你今天得给我讲些我爱听的东西，不然不行。”陆云蛮横地说道，他心里却是一阵得意，在他看来，陆羽必然毫无准备，在这种情况下常人定会乱了手脚。可是他很快就失望了。
“嗯，你想听什么？”陆羽面无表情地坐在中央桌子前，问道。
“我...我要听剑法！江湖武林中人使用的剑法！”陆云叫道，“你给我讲讲和剑有关的东西！”
刘兰在一旁无奈，这小子骄纵惯了，即便是她在这里也不能让陆云消停下来。
“好。”陆羽看着桌上白纸，头也不回地说道：“我先问你，你知道什么是剑么？”
“当然知道！剑就是能砍人的东西。”陆云胸有成竹地喊道。
“错。”
陆羽提起毛笔，在磨上蘸了两下。
“刷刷刷——”只见笔落如龙间，一把宝剑的形貌立即被他完完全全展现在了纸上。
“这......！”不光是陆云惊奇，就连不远处的刘兰也露出匪夷所思之色。陆羽画的剑不但神似，就连剑意也被描绘在这简单的白纸黑墨当中！
“你错在两个地方。一，剑不是用来砍人的，而是靠抹、挑、刺、削等技巧伤人；二，你本不知剑为何物，却硬要胡乱编造出个所以然来，导致现在的无法收场。”陆羽不带丝毫感情地对他说道，让陆云的脸上瞬间红得不成样子。
“剑，古之圣品也，至尊至贵，人神咸崇。乃短兵之祖，近搏之器，以道艺精深，遂入玄传奇。实则因其携之轻便，佩之神采，用之迅捷，故历朝王公帝侯，文士侠客，商贾庶民，莫不以持之为荣。剑与艺，自古常纵横沙场，称霸武林，立身立国，行仁仗义，故流传至今，仍为世人喜爱，亦以其光荣历史，深植人心，斯可历传不衰。你能理解么？”
这段话是陆羽在第一次授业的时候听付雨泽给出的答案，他一字不差地记在了脑中。修仙者有一项每个人都必备的能力，那就是过目不忘。除非相距十年八年的东西，其余的只要你想记住，就能记住。作为天灵根拥有者的陆羽，自然在这方面出类拔萃。
这一席话听得陆云直愣，他万万没想到陆羽这个平日里不声不响的柔弱青年竟是这般有底蕴，他茫然地点了点头，又赶紧摇了摇头，随后露出纠结的神色。
一旁的刘兰也被陆羽惊住，她依稀感觉眼前小子的文学储藏竟然和司南先生不相上下，不由心中一震。“这孩子也太谦虚了。”她暗暗想道。
陆羽抬起头，对陆云说道：“你不懂，不要紧。一个人可以直面未知，承认自己的无知，但万万不能明明无知却强作全知。我首先要给你讲的并不是剑和剑法，而是做人、做一个人上人所该具备的品格。”陆羽刷地将桌上宣纸掀开，露出下一页白纸。
“今天我要给你上的第一讲便是，信。”他提起毛笔，以修仙者对世事的理解在纸上大写了一个“信”字。
“信，信任，信念，诚信。”陆羽仰头望天，“诚信为做人根本，信念乃君子之执，信任是相处之道。人若在为人处世中做到这三点，必将成为人中龙凤。”
陆家书房内，只剩下陆羽的娓娓道来声。
......
第七十一章 最重要的东西
一天时间匆匆流过，陆羽潇洒走出书房，留下了呆滞的陆云。
他阅书无数，从剑讲到信，从信讲到礼，从礼讲到做人，这一天的时间里，他引经据典，字字如凿、铿锵有力，终于让陆云彻底改变。听了他的授学，陆云充分意识到了自己是有多么的无知和无聊，在他离开之前还正儿八经的道了歉。刘兰也对陆羽刮目相看，此时这位大夫人已经匆匆忙忙地跑回正厅找陆老爷汇报情况去了。
陆羽走回房间，发现花舞正坐在屋内等着他。
“羽哥~你去哪里啦？”
小舞今天穿着一套白色鹅绒连身裙，一副小公主的样子，让陆羽被惊艳得一愣。
看到他的样子，小舞抿嘴一笑，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
“嗷呜...”小苍从陆羽胸前露出小脑袋，奇怪地打量着眼前漂亮的少女。
“咦？！好可爱的猫猫！”花舞见到小苍顿时双眼放光地将她抱出，少女对可爱的东西是完全没有抵抗力的。
“呜.....”小苍无奈地被她抚摸了好久，片刻后，陆羽才回过神来。
“咳咳...”他轻咳几声，说道：“小舞，那不是猫，是狼。”
“嗯？狼？怎么会呢？”花舞打量着小苍，狐耳、狼身、猫尾.....“不，她就是猫。”
“嗷呜！”......
“好吧，那她就是猫。”陆羽不再纠结，他坐到床上问道：“小舞，你怎么来了？”
花舞眨了眨眼，说道：“想你了...羽哥，带我出去玩儿吧，天天呆在家里好无聊哦。”
“出去玩....”陆羽想了想，“嗯..今天天快黑了，我这几日要教陆云习字，等过些天再陪你。”
“嗯？羽哥，你教陆云习字？”花舞听到这个消息，有点难以相信地问道：“他会认真听吗？我记得司南先生在教他的时候他总是偷偷跑出来......”
陆羽笑了笑，“他已经被我**听话了。怎么样？”
“什么？羽哥，那我也要去旁听，你看行么？”花舞做出期待状，她每天都呆在二夫人的闺房里，无聊得紧。在她心里，如果能每天都出来找陆羽，那肯定是最幸福的事了。
“如果大夫人不介意，应该是没问题的吧。”陆羽沉吟了一下，说道。
“太好了~一会儿我去找她。对了羽哥，这猫猫是从哪里抓来的呀？”
“嗷呜...”小苍极不愿意被当成柔弱的猫咪，不过她的抗议显然是微不足道的。
“嗯...这只猫是从河边捡回来的。”陆羽忍住笑意，说道。
“我头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猫猫。”花舞喜爱地抚摸着小苍毛茸茸的脑袋，小声说道。
“你喜欢就送给你好了。”陆羽的这随口一说，却让小苍小脸一皱，只见她嗖地从花舞怀中窜出，钻进陆羽的袖子里咔嗤一口狠狠咬下......
“啊....！”
一声惨叫从厢房内传出......
“羽哥你没事吧！”...
“我...再给你......捉一只别的......”
......
翌日，陆羽像昨天一样，早早来到了陆家书房。奇怪的是陆云居然比他来得还要早。
“陆羽哥，早。”这小子似模似样地拱了拱手，一副先礼后学的君子模样。陆羽笑了笑，坐到石桌前。今天刘夫人没有来旁听，可能是对陆羽完全放心了，所以他准备了一些其他的内容要讲给陆云。
“陆羽哥，我今天要学什么呢？”陆云的声音里再没有了骄狂之意，他用询问的目光看向身旁陆羽。
“我先问你一个问题。”陆羽用手轻轻将桌上宣纸摊平，缓缓说道：“陆云，对你来说，你觉得谁是最重要的人。”
“最重要的人......”陆云陷入深思之中。
嘎吱——
书房的门被悄悄打开，花舞蹑手蹑脚地走进来，陆羽点头示意，她坐到了一边。
“家人。”陆云突然说道。
想不到他还是个孝顺的孩子。“如果让你选择一个。”
“母亲。”
“如果有一天，她不在了。这个位置会被替代么。”
陆羽的声音平淡，面无表情。
陆云紧紧皱起眉头。
“对你而言，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过得开心。”
“母亲重要，还是过得开心重要。”
陆云看着陆羽，艰难答道：“母亲。”
“如果母亲不在了，过得开心还会是最重要的东西么。”陆羽一字一字问道。
陆云终于无法回答，他陷入了一个怪圈之中。
“你觉得，这种选择，让你感觉如何。”不知过了多久，陆羽突然问道。
“不舒服，无从下手。”陆云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
“以后的很多时候，你将不得不面临比这严酷更多倍的抉择，这些选择会给你带来让你无法承受的心理压力，但你必须正面去接受它，否则，会伤得更重。”
“今天，我要讲给你的，是珍惜。”
陆羽站起身来，右手手指指向书房棚顶。“你看这屋子如何？”
陆云有些迷茫。“屋子...？”
“陆云，你生活在陆家，生活在陆家大院。”陆羽顿了顿。“你一辈子都要呆在陆家大院吗。”
“不，我要习武闯荡江湖。”
“你闯荡江湖为何？”
“行侠仗义，造福百姓！”陆云小脸上罕见地露出严肃的神情，陆羽能够看出，这孩子心中对侠客形象的执念。
“江湖险恶、阻碍重重，你能行得了你所谓的侠之道么？冤案连连、贼人无数，你又有能力去证你那所谓的义么？”
陆云咬紧了牙，说道：“我知其中艰难凶险，但我定将用尽全力。只要是我走过的地方，我就要让它充满侠义！”
陆羽突然话锋一转，说道：“这就对了。现在的陆家大院定和十年后不同。现在的陆家大院里有你，有你母亲，有你的心情，有现在这些围绕在你身边的人。但几年之后，你习武闯荡，你离开家门再回来时，可能早已物是人非。这花、这草、这树木、这桌椅、这房屋，你身边的所有东西，你能再次见到的都将所剩无几。”
“记忆是很狡猾的东西，明明就在你眼前，你可以抓住、可以去摆布它，到头来却还是让你追悔莫及。”
“现在，你知道，对你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了吗。”
陆云点了点头。
“是时间。”
......
第七十二章 陆家陆羽
他完全被陆羽折服了。
七日后，司南先生终于处理完了琐事，回到陆家，而陆云却已不想让老先生继续教他，在这期间里，小舞也是每日都来听陆羽讲学，她已经完全被陆羽认真的样子和海洋般的内涵所折服。陆羽已经逐渐变成她心中最完美的人。
而陆云近日的改变已经让大多数陆家大院里的人都打听到了陆羽这么个存在。此刻，司南先生正坐在陆家书房里，听着陆羽的讲学。
沈司南是汀兰县里有名的秀才，因三年考举人未中，就索性留在县里教书，此人才学颇深，有些身份的大户人家都愿意邀请他来给家中小辈授课，这陆家显然也是其中之一。显然，这种文人大都具有强烈的自尊心，现在他便要看看，这陆羽到底何德何能能让陆云那顽劣不堪的小辈变得服服帖帖。
“你相信因缘吗？”
“姻缘.....？”陆云肯定道：“相信。今生与谁白头偕老那是天定，我自不能怀疑。”
陆羽微微一笑，在纸上写下“因缘”二字，陆云小脸一热。
“因缘，万事有因又有果。你种下了因，就必定会收获其果。因有善有恶，果有好有坏。因缘本是佛家之语。以江湖为例，我问你。人欺你，你何措？”
陆云毫不犹豫地说道：“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不错，人欺你是那人种下的因，你欲还之彼身是他即将面临的果。但是。”陆羽突然话锋一转，问道：“你又可曾想过，人为何欺你？”
“呃......？”
花舞和沈司南也坐在一旁，面对陆羽如此问题不知从何下手。
陆云摇了摇头，“还请陆羽哥细说。”
“之前曾说，万事有因果。人欺你，可以是因，也可以是果。若你强横至其无法抗拒，人便无能为力，欺你之因种种，你弱小、你做出坏其利益之事、你适合作发泄之物。”陆羽这些话如同闷钟，敲在陆云幼小的心上。
这些日子以来，陆羽终于决定好好面对这讲学，他不再套用之前书中所学，而是将自己的感悟和经历用自己的方式一点点传达给陆云，让他明白，他的种种。
“你若弱小，弱小便是果。果在因何？你为何弱小？去不断寻找因才能成就今后大道。弱小之因多在荒废不在天赋，如江湖武学刀枪棍剑，武器种类繁多，使不得剑可使棍，不存在资质好坏之说，今天赋异禀者练剑半日，你练剑整天，这便是寻了因去追求理想之果的道路。”
啪、啪。
两声击掌从外面传来，书房的门嘎吱一声被推开，只见陆老爷一脸笑意地走进书房。
“陆家主好。”沈司南当先起身问好，陆羽也正要起身，却被陆峰挥手止住。“陆羽，你不用多礼。你小小年纪便能有如此才学，不简单啊......”这话说得陆羽心中略舒服，他正要谦虚几句，却听陆峰将目光转向沈司南，问道：“司南先生，你看陆羽小子所讲如何？”
沈司南虽然不愿承认别人比自己讲得好，不过他作为一个读书人，还是非常有涵养的。
“陆小友所学颇多、见解独到，将来必非池中之物。”他缓缓说道。
“随我来会客厅。我有事情要宣布。”陆峰哈哈一笑，走出书房。
众人对视一眼，不明何事，统统站起身来随他去了陆家正厅，只见大夫人、二夫人已经管家等人竟全部到场。
陆老爷坐到主位，目光看向陆羽，问道：“我听说你给小五取了个名字，可有此事？”
“呃...”陆羽尴尬，点头道：“确有此事。”
“今日我邀众人来此，便是想宣布一件事。”陆峰将手中常年转着的那对太极球放下，正色说道：“我要收陆羽作为义子。”
“什么？！”“这.....”
在场众人大惊，就连沈司南也不禁皱起眉头，在汀兰县，收取义子的事情并不少见，但他实在不知陆老爷子为何要如此做，难道只因为陆羽姓陆、才学不浅？不应该，这样的人在汀兰县一抓一大把，比陆羽有才的也比比皆是，沈司南陷入沉思。
此时陆羽的心情是无法形容的，陆老爷突然要收他为义子，这种事情他想都没想过。按照他的揣测，陆老爷子显然是看中了自己的才华，不过这却说不通。
见众人诧异，陆峰端坐于上，说道：“我观察陆羽许久，此子不但心智成熟，且通晓百家之道，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今天我要收他为义子，排于陆云之上，为陆家小辈中的第三位，陆羽，你接受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陆羽终于不再心里交战，他从未感受过家的温暖，此刻陆老爷虽然不是自己亲生父亲，不过能说出这番话，已经足够了。
“我......我接受。”陆羽单膝跪地，俯身深鞠一躬。“爹。”
“哈哈，好！好！”平日里脾气暴躁的陆峰今日难得露出如此笑容，他站起身来对陆云说道：“还不快叫你三哥一声。”
“哦，好！三哥！”虽然从老三掉到了老四，不过陆云却反而为此高兴，这些天的相处，陆羽在他心中的形象简直就是无比高大，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他扶起陆羽，嘿嘿一笑。
一旁的小五等人也是满心欢喜，大夫人目光和善，二夫人是一个年轻少妇，也是一脸笑意。陆羽站起身来，一一行礼。
“陆羽，你可想习武？”陆峰见这礼数也差不多了，突然问道。
“习武？”
“我过几天要请来武师教你四弟学剑，你若是感兴趣，可以一起去听。”陆峰说道。
陆羽一听，不错不错，自己虽然有一套看起来不错的剑法，却不知怎么去练。对剑这种东西，他完全就像是一个新人，毫无头绪。
想到这里，他点头说道：“好，到时定将前去。”
“你也不必再呆在厢房了，回头让老刘给你准备出一个偏房住。”
“是。”一旁的刘顺水弓身点头。
“不用的，我住在厢房已经习惯，就不必麻烦了。”
陆羽这点让陆峰非常满意，他笑着挥了挥手，众人离开会客厅。
“羽哥，从今天起你就真的是陆家人啦。”走在回房的路上，花舞笑得很甜。
也许吧。
......
第七十三章 剑与弓
几天时间转瞬即逝，在这些天里，汀兰村的所有人基本上都知道了陆羽的存在，陆老爷子收义子的事情已经传了出去，虽然有很多疑问在里面，不过人大多数人依然承认了陆羽的身份——陆家三少爷。
这一日，陆羽和陆云二人站在陆家大院里，望着眼前的中年壮汉，各怀心思。
此人是陆老爷从汀兰县武馆里请来的剑师，会一些江湖功夫，现在他正手持铁剑站在院子正中央摆出高人风范的架势对二人介绍剑术的概要。
“剑，是一种杀人的兵器。”他将手中铁剑一甩，舞出了一个华而不实的剑花。“我是这汀兰县武馆中最厉害的武师——肖老五，你二人叫我肖师傅就好。”
陆羽没说什么，倒是陆云听得聚精会神。
“我先说说江湖功夫。”肖老五合起双脚，“在江湖中我们要常常面临生死打斗，这种情况下进攻往往不是最主要的，而且，一部好的剑法里面，往往会配上不错的步法。所谓步法，就是我们用来闪转腾挪躲避敌人攻击、并且能用来配合剑法进攻的脚下功夫。”
肖老五一边说着一边后退一步，只见他举起铁剑对着一个方向前冲，陆羽眯起双眼，不经意间将全部注意力放在了肖老五的上半身，而那剑居然在半空中划出诡异的弧度左右逢击而来，终在二人面前停止。
“如何？能否看清我的动作？”肖老五语气中充满自负。
“不能！师傅好厉害！”陆云初次接触剑法，自然觉得能耍出门道的都是高手。
陆羽却皱起了眉头。
“嗯，这是郑家武学中的冲缓步法。”肖老五目光一转，发现了陆羽的异样。“怎么？三少爷可有所悟？”
“肖师傅可否再演练一次步法？刚刚过于注意上半身而忽略了脚下功夫。”陆羽说道。
“好，你注意了。”肖老五又退五大步，这次不再手持铁剑，而是直接冲向陆羽。
只见他两脚之间不断交替踩踏，路线歪歪斜斜却有一种特殊奥秘在内，当陆羽再度回过神来时，肖老五已经出现在他眼前。
“呵呵呵，三少爷这次可看清了？”
“嗯。肖师傅的步法果然玄妙。”陆羽略一点头。
肖老五是不禁夸的人，听到陆家三少爷如此说了，哈哈大笑，他一高兴，说道：“那我今日就将这步法交予你们！”
“好。”
几人在院中开始了步法的模仿和演练。
......
三日时间很快过去，肖老五要回汀兰县武馆了。毕竟他没吹牛，确实是那武馆最厉害的师傅，这次只是被陆老爷请来给陆云上几堂入门的课，上完了总是要回去的。
会客厅里，陆峰坐在主位上喝着热茶，肖老五坐在一旁，陆羽、陆云、站在中央。
“云儿，这几日可有所悟啊？”
厅中陆云连连点头，“肖师傅当真厉害，不但会剑法还能使出步法！我学到了一些步法的皮毛，当有大用！”确实，学到自己喜爱的功夫，任谁都会很激动的。
陆峰心情不错，听完这话哈哈大笑，对一旁的肖老五说道：“肖师傅，你看这小四练武的资质如何啊？”
肖老五放下手中茶杯，砸了咂嘴：“四少爷天资聪颖，必是一块好料。如果再加以雕琢吗...那日后在武学一途的道路不可限量。”
“哦？”陆老爷颌首片刻，突然问道：“云儿，你可愿随肖师傅去汀兰县武馆习武？”
陆云一听，立刻兴奋起来，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习武，和习字没有半毛钱关系，天天在家随沈司南习字他都快疯了。听到这话他如小鸡啄米般点头，少年心性一览无余。“愿意，愿意！”
“好，明日肖师傅回去时你随他一起去罢。你自己处理不了的问题可以去雁行镖局里找你大哥，但是记住，在县里可别给我陆家丢了脸面，知道吗？”
“知道了，爹。”陆云喜滋滋的回道。
“肖师傅，云儿就交给你了，这是一点心意，你收下罢。”陆老爷从怀中摸出一枚银锭，递给肖老五。
“这怎么行！我汀兰武馆可不能收外来之...”好吧，他只是嘴上说说，银子已经被他收了。
陆峰哈哈大笑，挥手道：“无妨，到时候多照顾照顾就好。”
“没问题没问题...”
“羽儿，你对习武可有想法？”陆老爷子目光转向陆羽。
“没有。”陆羽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江湖功夫上，他要空出大量的精力去修炼，而且通过这几天的旁听他已经将剑的基本要素完全掌握，《苍穹》那本书看来是可以琢磨琢磨了。
“哦？为何不愿习武？”陆峰有些诧异。
“再过不久便是护粮之日，我要履行之前承诺。”陆羽知道，陆老爷这是在给他机会，如果他选习武，老爷子就会让他随陆云一起去汀兰县武馆，这样他和陆云在路上还能有个照应，但去了武馆就会错过运粮的日子，也免去了他的危险。
陆峰这是在一箭双雕，没想到陆羽并不想回避承诺。
“好，好！”老爷子击掌赞道，“不愧是我陆家的人！顺水！”
老管家抱着一个精致的长条木盒从外面走进来，将盒子放在厅内大桌上。
“羽儿，这是送给你的。”陆老爷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座背上，啜了口茶缓缓说道。
嗯？
陆羽大奇，老爷子送给自己的礼物定然不一般，他赶紧走上前将盒子打开。
“这..........！”
只见一把身约三尺的棕色复合强弓出现在自己眼前，弓身花纹古朴，弧度中规中矩，两端有白色轻羽，弓弦由牛肠制成，韧度强硬无比。整个弓箭形如龙头，做工精美而不失大气，握柄处刻有“龙蛇”二字，陆羽看得呆了。
虽是民间工艺，不过这在木弓里面绝对算是顶级了。陆羽还未回过神来，便听老爷子迫不及待地问道：“羽儿，这龙蛇弓你看可还满意？”
“好弓！”
老爷子很少见陆羽会因为什么而激动，此时不禁一笑。
“它是你的了。”
......
第七十四章 远行前夕
“羽哥，你最喜欢什么颜色呢？”
“我啊，黑白色吧。冰@火!中文”
......
听水塘边，陆羽和花舞正坐在岸上望着石头砸落小河泛起的圈圈涟漪。
这里就是陆羽第一次漂到汀兰村的那条小河，每次到这来他都会捡起脚下的鹅卵石扔向水面看涟漪，石头砸入水中的声音清脆入耳，所以取名为听水塘。
明天就是运粮之日，陆羽决定在那之前陪花舞出来散散心。
“羽哥...那黑风山的事情昨天我问了刘叔叔，那帮恶人绝对不会轻易放粮队过去的，如果真的打起来，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可千万别冲在前面...”小舞还是很不放心，她之前试图去找陆峰说这件事情，却得知是陆羽自己要去的。
“我在水上漂了那么久都没事，区区山贼又能怎样，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回来的。”陆羽嘿嘿一笑，小苍也从他胸前露出脑袋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花舞抿紧小嘴，对她来说，跟安全相比，更多的是不舍，经过几个月的相处她已经发现自己完全离不开陆羽了，这种感觉很模糊，说不清道不明，只是真真切切存在于少女心中，若隐若现。
“开心些。”陆羽揉了揉她的头，站起身来。
河边的风很清凉，吹得人心旷神怡。两个月了，陆羽已经到达了炼气一层，他的五感再度恢复到原来的初级程度，耐力也略有增强。
这些天里，他每日白天去汀兰坟佛龛那儿打坐，晚上回到陆家修炼，日复一日，修为进展虽然不如以前迅速，却也不慢。
有了一层的底子就好了，《阴阳诀》功法运转起来不再那么滞涩，比之刚被采阳的时候好上了太多，每日可修炼的周天也到了五次之久，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虽然陆羽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不过他也在暗中做好了准备。虽然他没见过山贼，不过听这名字也肯定是凶恶团体，路上发生战斗的几率肯定不小，所以单单带着老爷子送他的龙蛇弓肯定是不行的，近身战斗也需要准备。
前些天他从管家那里要来一把铁剑，自己照着《苍穹》上面的姿势图似模似样地练了起来，起初对于剑法没任何基础的他还在担心会不会很难入门，后来发现，那苍穹剑法简直简单得要命，前几页的几个姿势都很好掌握。
陆羽研究了一下，剑法虽然简单，但的确有点玄机在里面。《苍穹》给他的感觉并不是很犀利，就像别人打你，你要靠还击才能使出这剑法的奥义，否则没什么大用。
回到陆家大院时已经黄昏，陆羽先把花舞送回了二夫人那里。
夕阳的暖光照在陆家人忙碌的身影上，院子中的嘈杂仿佛被一种温和淹没。陆羽怔怔地站在土地上，感受着脚下踏实的质感。
“三少爷，怎么了。”嘶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唤醒了陷入沉思中的他。
陆羽缓缓回头，老管家刘顺水的身影出现在身后。
一阵晕眩传来，他狠狠揉着额头，紧闭上了双眼再用力睁开。虽然有些模糊，但眼前的一切还在。是真实的，都是真实的。
刘顺水看到陆羽这个样子，担忧地问道：“三少爷，是不是哪不舒服。”
“没。我还好。”陆羽深吸了一口气，又颓下来。
“明日护粮队就要出发了，老爷让我把这个拿给你。”老管家从怀里摸出一小袋东西，递向陆羽。
听袋中这金石撞击发出的声音，陆羽不用猜也知道是银子。他现在才炼气一层，无法使用神识，之前的金银都在储物袋中拿不出来，所以他也不拒绝，直接将袋子收下道了声谢。
“三少爷，老朽看那龙蛇弓有弓无箭，前阵子叫人去县里订做了一个箭筒，顺带着制出二十枚铁箭，若是有危险可以保身。”刘顺水又从身后拿出一个软木箭筒，箭筒上缠着背带，插着不少箭矢，一看就是老管家煞费苦心了。
陆羽心生感激。自己虽然在名义上是陆家的三少爷，却从未妄想过真正要享受少爷般的待遇，眼前老管家虽然平日里不苟言笑，但显然对陆家是极为忠诚的，那充满皱纹的脸下也许潜藏着一份如雕如刻的心吧。
“多谢......”话到嘴边有些哽，陆羽接过了箭筒，将其挂在腰间。
刘顺水恭敬一笑，说了句“少爷明日保重”后就离开了，陆羽依旧站在那里，捕捉着某种难得的温暖。
......
翌日，天刚蒙蒙亮，陆家大院中就已经集结了不少人。陆羽基本没睡，因为步入炼气期的他可以不再睡觉了，每天晚上修炼过后直接打坐，提精气神的效果要比睡眠好上许多。此时，他正站在院中，打量着正中央的三辆大马车。
马车上都是粮食，被用大麻袋装着放在车板上，大概有六十袋左右。陆羽去过青山村，他知道，这么些粮食确实够青山村的人生存很久了。
“你们的任务就是安全护送粮食到达青山村庄，路上通过黑风山时，如果那群贼人愿意收些银子，就不要发生口角了。能避免的战斗就尽量避免，知道吗？”陆老爷站在众家丁面前，说道。
“知道了！”陆羽望去，车队一共二十多人，都是些健壮的青年和中年，有些人脚步虚浮，一看就是练过功夫的。马车上暗藏着各种刀剑等武器，以便发生战斗时直接抽出杀敌。
陆峰举起手来，正要下令出发，陆家大院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啪嗒——啪嗒——啪嗒......
不过十息，陆羽只见一白衣青年骑着一匹黑色骏马冲进陆家大院，马匹在快要撞到马车的时候青年一个勒马，缰绳伴随着高抬前蹄的黑马剧烈震动了一下，一人一马居然就这样停了下来。
这骑术简直惊艳无比。陆羽眯起眼睛，看清了青年相貌。五官端正，剑眉大眼，背有宝剑、英姿勃发，简直就是江湖名俊的形象，短暂的沉静之后，陆家人欢呼起来。
“暮少爷！暮少爷回来了——！”
......
第七十五章 剑拔弩张
陆暮是陆家的大少爷，从小习武，长大后一直在汀兰县的雁行镖局里运镖。冰@火!中文镖局消息灵通，得知陆家要给青山村运粮，陆暮第一时间就赶了回来，毕竟对付山贼什么的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太简单了。
“爹！孩儿回来了！”英气勃勃的陆暮翻身下马，走到了陆老爷身前。
“好，好！回来的正是时候！”陆峰哈哈大笑，陆暮是他最引以为豪的儿子，不仅相貌英俊，还武艺高强，在汀兰县里为他陆家争了不少的面子，他一直为陆暮感到骄傲。
“这就是三弟吗？”二人还没来得及多说几句，陆暮就发现了陆羽的存在。关于“陆家三少爷”的事情他在县里也略有耳闻，当时他还不敢置信，陆老爷这举动简直过于反常，不过他也不能多问，爹的脾气他是知道的。
“大哥好。”陆羽用还算比较亲切的表情点了点头。
陆暮还想说什么，却被老爷子打断。
“你二人在路上亲近吧，时间不少了，快上路。”陆峰一挥手，马车调转车头开始向院外出发。
陆羽转身上马，不经意间撇到了远处角落里的花舞。
她一袭白裙站在离人群最远的院子边缘，眼中担忧之色已经无法掩盖。
小舞张了张嘴，用口型对陆羽说出了“早点回来”。
一股暖意升腾而出，似乎融掉了心中最深处的某些阴暗。
他重重点了点头。
......
一行人走在去青山村的路上，陆暮不断打量着陆羽。他实在看不出这个不怎么爱说话的少年身上有什么奇特的地方，见无话可说，他当先问道：“三弟是因何到陆家来的？”
两只马匹并列前行着。陆羽想了想，说道：“并无原因。之前溺水被小舞所救，老爷让我以这次运粮为代价准许我在陆家养伤，后来的事情你应该听说了。”
陆暮眉头一皱，心道这小子说话竟然毫无遮拦，虽然语气上略显诚恳，但字里行间一点都没寄人篱下的意思，这哪行？！
他的不愿意即刻表现在了脸上，陆羽观察力细腻，自然发现他的不满。不过他没说话。他知道，在陆暮心里，自己依然是个外人。虽然被老爷子和陆云等人承认了身份，但他这一关还要再过一次才行。多说无益，陆羽开始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陆暮终于弄清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陆羽真的有恃无恐。
“哼。”他一勒缰绳，胯下骏马顿时加快了些速度走在陆羽前面。周围众家丁不知发生何事，无人敢吭声。
“呜~”小苍从陆羽胸口露出小脑袋，伸出了一只毛茸茸小爪打了个哈欠，然后转过头来看着他。
“怎么了？”马匹一颠一颠，陆羽也随之晃动，小苍也一样。她的小爪子搭在陆羽胸襟处，依然张大眼睛看着他。
“......怎么了啊？”陆羽不明所以，将脸贴近了些，并未发现她身上有何异常。
黄鬃马上，一人一狼几乎是脸贴着脸，互相对视着。
“嗷..”
如果陆羽没看错的话，小苍狐狸般精致的小脸似乎红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捏了捏......
“嗷呜！”小苍一口咬在他手上，毫不留情。
“疼疼疼...”
可能也只有这种时候才会让他那颗沉寂的心放松许多吧。
看着手上那排崭新的牙印，陆羽笑了。
......
黑风山位于虞国和越国的交界处，也是阻隔了黑森林的分界线。山分两座，左侧山峰高耸、山路陡峭，了解这儿的人都知道那是墓山。右侧山岭平缓、山路整洁，被称为黑山。墓山与黑山之间只有一条狭窄小路，却是所有过客想通往越国的必经之路。
黑风山本是两座山体的统称，那山贼聚集的黑风山寨就坐落在黑山上。
此时车队缓缓行进，陆暮驱马走在最前，陆羽跟在他身后十丈距离左右，再之后是三辆运粮马车，马车两边是步行着的家丁们。
已是炎炎夏日，天过午时，炽热的阳光烤得人不太舒服，还没到那山脚下，陆羽就远远看见过山路那里被几个人设了木制路障，正卡在路中央守着。那几人都是**着上半身的壮汉，手提朴刀，为首之人的光头在阳光下闪着亮腾腾的光。
前方的陆暮抬起右臂，示意身后众人停止赶路，他亲自走上前去。
对方一共八人，手里都是刀类武器，陆羽到达炼气一层之后耳力惊人，能够听到陆暮和那为首光头的交涉。
“在下汀兰村陆家陆暮，运送粮食去往青山村，希望各位能让个路。”陆暮不卑不亢地站在距离光头等人十五丈处左右，将一只手背在身后说道。
光头听罢没有回应，只是左右看了看，周围几人立刻走向马车。
“你们干什么？”陆暮眉头一皱。
“干什么？”光头舔了舔嘴唇，厉声说道：“搜车呗！搜搜到底有什么宝贝能让你这么多人护送！”话音未落，他周围剩余四人已经走上前将陆暮围在中间。
“你先在这待着，等我弟兄们搜完了车没问题的话，扔三百两银子就放你们过去。”光头似是在说一件不能再小的事情，目光都没看陆暮，始终注意着马车的方向。
见十余大汉走向马车，陆家众人顿时“呛啷”地从车上抽出武器，进入戒备状态，陆羽也将小苍按入袖中，伸手摸向背上弓箭。那十多山贼见此情势，纷纷握紧朴刀停住脚步。
“怎么？你们带了这么多武器，想干一架？”光头看见情势不大对，不满问道。
平日过山的人中虽然也有不少装备齐全的，不过都是小数目，他的人手可以镇住场子，这回眼见二十余人同时拔刀，他有点不爽了。
“你黑风山的大名谁人不知？我陆家此次运粮行动万不能有闪失，所以固然要有所准备。”被众人围在中间的陆暮依旧傲然挺立，一点儿没有身处险境的感觉。
光头大汉听罢终于怒了，作为黑风山的山贼，他们的脾气不可能好到哪去。“你的意思是，这车，不让我们搜了？”
两拨人马对峙着，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锵——！
“敢动我陆家东西的人，我陆暮这辈子还没见过！给我上！”
......